第七十六章 暗流
李信他们就在旁边,不过现在正抱着肩膀冷眼旁观的看着眼前的那一切。
只见地上那人的衣服已经脏污一片,除了刚刚新沾染的泥土,那衣服就像是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洗过了一样。
就连仅仅能看到的侧脸上,也是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头发早已经从发带里散乱的到处都是。
之前见他在面对赌坊的那两个人时,很是唯唯诺诺,一动都不敢动的。
胆小的都不敢正眼看对方一下,而且还是一直等到对方走进门后,这才敢慢慢的爬起身来。
对于眼前的这种事,李信他们见多了,通常也是不管的,除非遇到下手特别重的。
在李信看来,这些人自己往死路上走,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把那些人教育回来。
干脆早死早超生,下辈子还能早点投胎。
往常巡逻的时候,也会偶尔见到这样的情况。
不过只要不出人命,他们都会直接当做没看到。
甚至还有比眼前的情况更惨的,就比如说混混儿谋生路。
只是跟地上那个一比较,区别一个是为了谋生路,一个就是单纯的挨打。
一般的混混儿也都是有派系的,跟这种赌坊酒楼当铺什么的都有牵扯。
这些地方也都有供着那么一两个混混儿,用来平事儿、打发不长眼的小流氓的。
不过这种可不是一般的混混,而是那些成了精的老混混,不管眼力还是人际都是一等一的老流氓。
但是呢,不管什么圈儿都有另类,混混儿圈里也一样。
总有那些没关系的,混不出头又没有其他办法的人。
不过对这些人还有一条路,一条能够让他们直接吃半辈子的路。
这里不再细说,总之就好比是对老百姓来说能够直达天听的告御状一样,极难又稀少,可是眼前这人一看就不是。
又等了几个呼吸,地上那人此时也终于爬了起来。
只见他起身后,就抱着胳膊低着头,赶紧的沿着墙根儿往外走,路上还尽量挑那些人少的地方。
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可就在和他们两人和对方交错走过的时候,李武突然认出了对方的相貌,随即就对李信说道:
“这不是孙老三么?”
经李武一提醒,李信也连忙转头认真看去。
发现确实如李武所说,果然就是前几天,他们才教训过了一次的孙老三。
不过看到对方模样,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啊。
李信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失望的盯着他的背影。
只见对方弯着腰,缩着身子小心前行着,一幅生怕撞到人的模样,直到最后,对方渐渐消失在了拐角。
李武早就不再关注他了,就连之前的点明身份,那也只是看着很像,随口提一句而已。
对于这种被赌坊赶出来的人,李信和李武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收回了思绪,两人又是巡逻的几条街。
这时他们已经开始感觉到,身上渐渐堆积起来的阵阵寒意。
左右观察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一处茶馆儿。
没有犹豫,直接就小跑儿着迈步跑了进去。
进门后连忙就选定了一处偏僻角落,又招呼一声要了一壶热茶。
然后就看到李信和李武,开始把身上之前装着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的都拿了出来。
就这么吃着猪头肉和点心,你一口我一口的自斟自饮了起来。
此时就在李信他们正在茶馆取暖的时候,茶馆旁边不远处,开着一家澡堂。
澡堂门前也是来来往往,人还真的不少。
毕竟现在天气寒冷,洗个澡,祛除一下体内的寒气,整个人都能舒服很多。
这时从街的另一头走进来了一个人,如果此时李信他们没有在茶馆取暖,而在正常在街上巡逻的话,一定能认出这个人来。
只见对方,径直走向了澡堂。
这人只有孤身一人,但是一进澡堂门口,却能见到打杂的伙计赶紧就迎了上来。
相迎的那个伙计,一直不断的点头哈腰,脸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的谄媚。
“张爷,您来啦。
里边请,里边请,是不是还要老位子。”
至于迎接的那个伙计,如果观察仔细一点的话就会发现,这个伙计的腿脚,并没有像他的上半身和表情那么热情奉承。
甚至还能看到,他放下脚步时的丝丝颤抖,就好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那个人却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点头都没有,全程没有一丝停顿。
只是简单的斜眼看了伙计一下,就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不用意外,这种澡堂子,除了人数最多的大池子之外,自然也是有小隔间的。
而且不止洗澡,也有专门用来休息喝茶的休息室。
毕竟澡堂里泡的久了,很容易就会内热上火。
所以有些人在泡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出来歇会儿,吃点清热去火的白萝卜之类的。
再喝上几杯茶,好好的休息休息、聊聊天。
甚至是只要有人想的话,还可以直接在休息间里面点菜吃饭。
一些简单的饭菜,澡堂的后厨自己就有预备。
没有的话,也会抓紧打发人去不远处的饭馆或者酒楼里,抓紧时间卖了再送过来。
水芸城里也确实如此,还真的就有那么一批人,没事了就去澡堂里待着,一待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都是吃了泡,泡了吃。
饿了、困了就去休息室吃饱了在睡一会。
醒了之后接着去泡,一直泡到澡堂关门,才会走人,等第二天一开门就又早早的过去。
不过这时候也能发现,有些人是早上就自己带着食盒过来的。
自己在家吃一顿早饭,中午就吃自己带的,晚上不吃或者随便叫点,一直到最后才回家。
远了不说,就看眼前。
那人进入内堂后,也不见他去里面洗澡,就是直接就奔向了休息室。
只见他在门外扫视了几圈,很快的就选定了一个隔间,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在他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就见到原来那里面早已经有人在等待了。
而看他的表情毫无惊讶之色,好像这本就是约好的一样。
房门很快关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放眼望去,看到的仍然是那个到处散发着滚滚热气,闹闹哄哄的普通澡堂。
可是过了大概两刻钟左右,只听里面突然传来一句愤怒的呵斥声。
“你别太猖狂了张胜,想明白你的身份,大人也不是你能够质疑的。”
可是声音却很快的就又压了下去,消失在了乱吵吵的澡堂杂声中不见了。
又过了没一会儿,就见房门打开,张胜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不过看他虽然脸色难看,却没有直接翻脸的模样,就知道他之前应该像是反对了什么,但最后却还是接受了。
就见他出了房门后,也没有再去池子里泡澡搓澡,而且直接就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走出了大门后,身形都没有停留片刻,很快的就消失在胡同儿里不见了。
又过了很久,才见到那个紧闭的隔间房门才再次打开。
却见这次走出来的人,李信他们还都认识,正是只见过几次面,却没打过什么交道的王壮。
这人正是负责城东区的李捕头的手下。
第七十七章 大扫除
几天无事,眼瞅着就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四。
这两天也出奇的晴朗,也没有强风,连太阳都格外的充足。
阳光洒在了身上,李信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找个靠椅,再端一杯热茶,靠在墙根儿好好的晒晒太阳。
前一阵连续的阴天,他都感觉身上好像快要发霉了一样。
正在李信坐在小板凳上,眯着眼享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时,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喊声:
“儿子,快来,帮我搬个东西。”
李信赶紧放下了手中的干柴,向屋内跑去。
今天李信和李武没有去衙门,还专门请了一天的假。
就是因为两家人今天一起进行的大扫除,而他们两个就像是帮忙的小工,大扫除的主力还得是各自的娘亲。
在李信早上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了母亲已经开始收拾准备了。
等他吃完饭走近屋内,本来是想要帮忙干点什么的,可结果却又是被母亲以碍事为名给轰了出来。
对于打扫家里这种事,李信也明白,这可是一个大工作。
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很容易乱。
最好是要有一个总指挥,或者说是打扫过程必须要有条理,不然最后的可能就是越帮忙越乱。
说简单一点就是,什么东西先整理?什么东西放在哪?什么东西要搬出去等等,都必须提前要有规划。
就算把屋子都整理完了,碍事的东西搬出去放到了院子里。
那等开始正式打扫时,也是要分先出后的计划好才行。
什么东西要先擦洗,什么东西先扫净。
虽然话是如此,李信也明白这种事,但是真的要做了,他还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动手。
‘我是不是要把小桌子、板凳先搬出去,这样扫地的时候也方便一些。’
就在李信正站在堂屋,左看看右看看努力琢磨着从哪里下手的时候,
李母终于指派下来了任务,而李信也松了口气。
“行了行了,别站在屋里杵着不动。
这样,你出去架起锅来先烧热水。
一会儿有事我就再叫你。”
就这样,李信领到了一个烧热水的重要任务。
这真的很重要,如此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如果是短暂的洗个什么擦桌布之类的也就算了。
真要进行全家的大扫除,这种长时间的清理,没有热水,根本就没办法开始。
当然也不用把水彻底烧开,要求只要热了就行。
而李信的工作就是全程烧热水,以及把兑好温度的热水和洗干净的抹布端进屋里。
之后再把母亲手边水盆里已经变黑的水,连带着脏掉的抹布一起端出来。
再次换水洗净,如此往复。
当然了,李信也不是只做这些,整个过程可能都是要随时停下的。
只要屋里的李母一招呼,李信就得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屁颠颠儿的进去帮忙。
通常都是搬一些重物时,以及一个人不方便摆弄的大件儿的东西时才会叫他。
然后出来的时候,再顺手抱着那些拆下了的被套、床单、脏衣服什么的。
把这些全部都堆进墙根,哪里早就放好了一个大木盆。
都是些要等屋内收拾结束后,李母再出来清洗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等李信再次从屋里出来时,一只手里正抱着刚刚拆下来的被罩,而另一只手里则是拿着一双脏兮兮的布鞋。
一出房门,李信直接就把鞋仍在了一边,然后才又把被罩放进了大盆里。
走回火边,查看一下锅里的水,有没有烧热后,又在下面添了两根干柴,最后李信才坐回了板凳上。
不过李信也没有坐着什么都没做,因为在他旁边就放在一个小木盆。
只见他坐稳后,伸手进旁边的水盆里搅和了几下,开始洗涮起抹布来。
不久之后他就洗完抹布,同时拧干了水分。
起身端着一盆已经变黑的污水走出了大门,打算去外面倒脏水。
可是就在李信倒完脏水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隔壁李武家的大门里跑出来一个人。
只见那人身形臃肿,动作猥琐。
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还露着脚踝,一看就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衣服,保不准就是从谁家偷的。
最重要的还是那个人的手里,此时正抱着一口大黑锅往外小跑儿。
猛地见此情景,李信第一反应就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小贼,趁乱进门,偷了院儿里刚收拾出来的东西。
李信还想,偷别的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偷锅的贼。
不过这些思绪并没有耽误李信的行动,就见他连忙紧跑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那人衣服的后脖领。
“好胆子啊,敢偷到我们这来,瞎了你的狗眼了啊。”
说着李信就要抬腿,准备踹向前面那人的后膝窝,可是随着他的拉扯,前面那人也转过了头来。
而李信看到后,不仅没有踹下去,还因为手一滑,把另一只手里的木盆给掉在了地上,随后就传来了李信压抑不住的笑声。
因为被抓住的那人正是李武,也不怪李信一时没有认出来,只因他今天的穿着实在好笑。
就见转过身后的李武,穿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破旧花棉袄,以及裤腰提到了肚子上,但下面却遮不住脚踝的旧棉裤,还有脚上趿拉着一双踩塌了鞋跟的破烂布鞋。
就连他的脸上也满是灰尘,一边的鼻子下面还擦有一道黑黑的手印。
转过身后的李武,看着李信在那拄着膝盖,笑快要的喘不过气的模样,他自己也为今天的衣服穿着有些尴尬,只好解释道:
“别别笑了,这也不能怪我啊。
今早儿大扫除,也不知道我娘从哪个柜子底下翻出来的这身旧衣服。
这不,就让我给穿上了,说是免得把好衣服给弄脏了还得洗。”
说完后还扯了几下衣服,像是要抹平整一些的样子。
片刻之后李信终于停下了笑声,又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气息。
可是一抬起头来,又看到了李武的脸就跟阴湿的字画一样,满脸的小蝌蚪似的,再次憋不住笑出了声来。
这次李武看到了李信发笑时的视线,知道不是衣服的问题,才怀疑的说道:
“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么?”
说完还一副很爱干净的模样,伸手擦了擦。
可是不擦还好,最少还能看出是个人来。
他这一擦,完全忘了手里之前正端着的是一口大黑锅。
于是经过这番“打扮”,此时的李武已经彻底跟鬼一样了,如果晚上出去,准能把小孩子们吓的哭出来。
最后还是李信不忍心,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人样的李武,伸手就把刚刚洗净的抹布递了过去,
“快,你赶紧擦擦脸,你这脸都已经没人样了。”
其实在刚刚刚擦完脸,去抱大黑锅的时候,李武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手上的问题。
见李信递过来个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洗过的东西,也就连忙接了过来。
看着李武在那,拿着抹布用力的在脸上擦着的模样,李信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不告诉他真相了。
只好急忙转移话题,“二狗,你这抱着口锅,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李武在擦完一边后,又重新折了一下,换了个面继续擦。
“嗨,还能干嘛,当然是去河边洗锅啊,在家里洗多浪费水啊,还得重新挑。
你看着锅底上这灰,这么厚一层了,不好好洗洗可不行。”
“我家屋里收拾完了,我把这口锅洗了也就没事了。
一会儿下午咱们出去溜达溜达呗?”
对于李武的邀请,李信也还没想好,只得说道
“到了下午再说吧,我家里还没收拾完呢。
行了,我赶紧回去了,我娘还等着我送热水呢,你也赶紧走吧。”
见状李武也就不再多说,抱起脚边的黑锅向着胡同口跑了出去。
而李信也转身进了大门,进院后低头看着手中已经乌黑的抹布心想,
‘一会儿我要最少洗它三遍才行。’
第七十八章 抓捕
趁着天气好,到了中午的时候,李母也紧忙慢忙的把大扫除都做完了。
现在都已经把床单、衣服什么的洗干净后晾在了院内,就等着干了之后再装回去就好了。
上午忙活了半天也都饿了、累了,中午也就只准备了简单的午饭。
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武端着碗就直接跑来了李信家。
最后没办法,两人只能各自端着碗,蹲在了大门口两侧,边吃边聊。
“二胖,刚刚我洗锅的时候,看着整个被大雪覆盖的水芸县就像静止了一样,只有横穿而过的河水哗哗的流个不停。
当时我就想了,你说水会不会有灵呢?或者说水里面会不会有灵?比如说龙什么的?”
对于李武总是突然冒出来的奇思妙想,李信并不意外,或者说这么多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
所以李武他说他的,李信该吃了还是接着吃。
不过看着李武嘚嘚的没完,只得问道:
“你怎么想起这事来的?突然变的感性了啊、是饭不好吃了,还是你人不够饿?”
李武听后也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对对对,先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说完就狼吞虎咽了吃了起来,而对于吃饭,那李武绝对是效率奇高。
没过多久,就见他已经吃完。
擦了擦嘴就把碗筷随意的放到了一旁,最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他一直带在身上的手记。
一边翻着一边说:
“我也没什么想法,可能就是相亲这种事,事到临头了,心里有点儿慌,就总是会胡思乱想吧。
至于感性不感性什么的不清楚,但我肯定都是有感而发的啊,
在说了我的那些诗,那个不是真情流露?
而且你不是也说过水中多奇异么?”
对于李武的诗,李信是相当熟悉的,几乎每一首都让他看过。
当然了,他的诗肯定是不会追求文采或者工整、典故等等这些东西了。
毕竟也就是自己写着玩的,又不给别人看,在乎那么多干嘛?
反正李武自己都写的乐意,李信也自然懒得较真儿扫兴。
至于诗的内容嘛,有九成多的都很直白,因为都是跟吃的有关的。
还有不到一成那就不好猜了,奇闻鬼怪、不着边际,真的是什么都有。
而李武在翻了几页手记确定内容之后,说着就伸手递给了李信,只见李武翻到的那一页上写着:
“灵山出密水,其下有白蛇,名曰咻咻,身有百丈,百口食人,见则多土功。”
李信看完又往后翻了翻,他居然发现李武又在手记上写了些新的东西。
比如,
“黄大仙的传说和应对方法”
“祛恶符的画法与咒词”
看后让李信着实有些意外,他到不是意外里面写的内容,而意外与他的更新速度。
‘这才多久啊,就又加了几页,还有你这都写了些什么玩意儿。’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东西,不过李信略一沉思就想到一种可能。
这很可能就是李武从梁半仙儿那里问出来的,因为他还真的见过几次梁半仙给人画符请愿啥的,不过到底是准还是不准李信就不确定了。
李信觉得大概率是不准的,因为他们往日巡逻的时候,看到过好多次,梁半仙被中年妇女追着打的事。
不过虽然看到了这些笔记,但是李信并没有打算多问。
反而继续说着李武之前的那个话题,李信也自然知道写的那是什么,但他可没想着要跟李武解释,毕竟太过遥不可及,只好说: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蛇么?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难道不应该是龙什么的更好奇么?小时候三太爷也没少讲过龙的故事啊?”
李武也解释:
“唉,这不是龙什么的太过于远在天边了么?这个离着更近点。
而且我也就是上午在河边的时候,看着流动的芸水河就这么穿过大雪覆盖的城池,两岸还偶尔有浪花泛起。
当时突然就觉得,像是一条黑蛇在游动前行。
然后我就想起了你说过的这句白蛇的话,回家后我翻看了一下,还真有记录,这不就拿给你看看么。”
李信却想着连忙结束这个话题,打岔的说:
“别想那么多了,那都是些有的没的,好好过日子比这强多了。
有这时间感慨,不如想想下午去哪里玩比较好。
对了,你下午没事吧?不如吃完了咱们一会去出去逛逛,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怎么也不能浪费啊。”
说起出门玩,这算是说到了李武的心坎儿里,一下就来了兴趣。
“这个你一定要听我的,我找到了个去处,肯定刺激。
你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过去。”
说完李武就拿起了被他放在一旁的碗筷,急忙忙的回家去了,看样子是打算放好后就赶紧过来。
李信对于这事儿,还真的是不着急。
到最后洗好了碗筷,又拉着李武喝了两杯茶才出了门。
两人一路前行,路上有说有笑,李信还想过要不要问问李武,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而且他也知道,只要他问,李武肯定会告诉他的。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在脑子里过了几次他就放弃了。
因为反正一会也要去,不知道的话没准儿还能有个惊喜。
可是就在两人并排在路上说着闲话的时候,李信的余光突然看到了,胡同的对面好像是冲过了一群捕快。
现在他们所处的这条胡同本就离着县衙不远,见到捕快也没什么稀奇。
可是刚刚路过的那群捕快,除了形色匆匆、全程戒备之外。
最重要的还是,李信刚刚清晰的看到,那群捕快中间好像是在绑押着什么人。
见到这样的情况,李信和李武出了胡同后,就改变了之前预定的方向,直奔着县衙而去。
两人远远的跟在那群捕快的身后,一路跟随,前后脚的进入了县衙。
进去之后他们两个也很清楚,他们自己可是没有办法和理由直接去见到那人的。
所以李信和李武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直奔向了张冲的办公的房间。
一推开门就看到张冲在屋内,不等张冲询问他们,为什么明明请了假,却又突然来了衙门,李武就直接开口。
“二伯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儿歇着啊,刚刚衙门好像抓了个人,你就不去看看?”
可是张冲听后,依然稳如泰山。
“那是李捕头的事,不归我管,你们两个也别掺和,知道么?。”
李信一听如此说法,就知道没戏了,不过却依然问道:
“二伯,那您告诉我们刚刚抓的那人是谁呗,我们就是好奇问问。”
张冲看着李信和李武不依不饶,非要问出点东西模样。
也想到‘看来不跟他们说点,他们看样子就要缠着自己不走了。’
最后只好说道:
“也不算陌生人,你们两个也听说过。
就是血龙帮的三堂主,聂青。”
第七十九章 散心遇琐事
李信听后也是一惊,居然又是血龙帮?
看来最近李捕头办的事,很棘手啊。
“二伯,那您知道是为什么要抓他么?”
张冲看了李信和李武片刻后,说道:
“我也不清楚,据说好像是有人给衙门举报吧。
不过你们也别打听了,不该你们管的事,你们也别多问。”
碰了一鼻子灰的李信,悻悻然的说:
“那那行吧。”
反正李信也不是多么爱管闲事的人,之所以现在来衙门,也是因为让他们恰巧给碰上了而已。
顺道就来问问,至于有没有问出更多的东西来,那他也不在乎。
因为他进县衙的目的,就是来问问,只是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去问了就行了。
别说现在知道了,刚刚被抓进衙门的人,是那些混混儿们口中的聂八爷。
哪怕没有知道更多详细的信息,对他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李信倒是很快就对这件事放开了,可是旁边的李武,却一时还想继续向张冲打听更多的东西。
李信眼看着李武就凑到了张冲面前,然后开始了不间断的废话骚扰。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烦着张冲,让他在给自己再透露点东西。
见到李武的这副模样,李信就知道了,今天下午,李武所说的地方估计是去不成了。
对此李信到还好,反正都是想休息一下午而已,在哪不是歇着呢。
所以很干脆的,就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同时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可是就在李信悠闲休息的时候,还没等他把手里的第二杯茶喝完,就听到张冲实在忍不住的对着李武骂道:
“滚蛋,滚蛋,小兔崽子,不想歇着了是吧?
正好,衙门墙根儿底下还有雪没有化干净呢,你们去把雪都拉出去吧,反正你们闲着也没事。
给你们找点事做,也比在这儿当烦人的苍蝇强。”
李信听完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张冲给指派的这活儿还真的是毫无意义。
就相当于是用车拉沙子,一铁锹一铁锹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把车装满了。
结果车只推了一米就到了目的地,然后又把沙子倒了出来。
只见李信赶紧的放下了茶杯,上前去就拉住了李武,转身往外走。
张冲自然也是了解他们二人的,自己面对死皮赖脸的李武,骂两句他也不在乎,轰都轰不出去。
除非自己走,不然想在房间了安心一会儿,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是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起“罚”他们两个人,然后让李信把李武给拉走。
这方法看着眼前的结果就知道有用,张冲听着李武在那渐行渐远的喊声。
“哎、哎、哎,二胖你别拉我啊,我还有事儿没问完呢。
你等会儿,你在让我再跟二伯多聊两句”
一下子张冲心里就舒服了很多,欣慰的点了点头。
‘嗯果然自己还是英明神武的’。
不管张冲那边他怎么想的,反观李信这边。
他一直拖着李武出了大门才放手,而李武被拖出了衙门后,其实也就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的劲头儿了。
因为按照李信的了解,之前那时的李武,更多的不是关心或者好奇,甚至都不一定会多么的在乎那件事。
衙门里其他捕头的事,他才懒得去关心呢,又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其实更多的原因纯粹就是闲的没事干,找个由头撒欢一下。
等把李武拉扯出县衙后,找个别的事分心一下,这种没有真正放在心上的事,很快就能转移走注意力了。
“行了,二狗,管他们那么多干嘛?
县衙这么大,人也那么多,又不是整个县衙只有咱们两个捕快。
水芸县也不是指着咱俩活着,你就把心好好的放肚子里,咱们操不着那闲心。”
“对了,你不是说你找到个好地方么?
再不去,天都要晚了。”
李武听完后,一想也对,水芸县作为东海郡的几个重要核心之一,位置和地位都很重要,官府的人员数量,相对其他县来说,自然是明显要多的。
而且听那些行商的人说,连县衙都是他们见到的最大的,县衙的差人也是最多的。
只靠他们俩,那才能管得了多少事儿了?
安安稳稳的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完了,不在那位置就少操那些心。
不过李武抬头看了看天色,却说道:
“确实晚了,那个地方不在咱们城西,在城南,看这太阳也来不及了,下次再去吧。”
“不如这样,咱们去城西市场吧,那边热闹,离得也近。
而且我正好还有点事要找梁半仙呢,上次找他打听了下黄大仙的事,顺便也让他送了我几张符,一会再过去问问他别的事。”
李信对去哪倒是不在乎,都是出来闲逛的。
不过一听李武说的‘让他送了几张符’,顿时就感觉到,
‘恩,确实很有李武的风格’。
看来之前手记上的事,自己猜的也没错。
于是两人转身走向了市场,可是才刚进入市场,就看到了一场乐子。
就在眼前的不远处,正好看到梁半仙,他现在正被一个三四十岁模样的妇人,绕着桌子追着跑。
梁半仙被追的一边跑,一边喊:
“你男人出去偷人,管我什么事儿啊?
他被打瘸了腿,回家养着去啊,那也不是我让人打的、”
此时周围人群也渐渐聚拢,已经差不多的围了半圈人了。
李信和李武就站在人群中看乐子,看了一会儿弄明白大概情况之后,也不好一直在旁观看着。
很快两人就走出了人群,李武直接上去就抓住了还在跑的梁半仙的胳膊,李信也伸手挡在了那个追打的妇人身前,出声制止道:
“行了,别喊了,别喊了,你看这周围都多少人了,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大啊?
自己家里的事儿,自己关上门去自己解决。
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叫上你家男人,你们俩跟我一起去县衙,讼而离之。”
那妇人听了李信的说辞,又左右看了看,脸色也是变了几变,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最后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转身挤出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等人走后,李信和李武也一起招呼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全都散开,这才又回到了梁半仙的卦摊。
只是这时的梁半仙,早已没有了前几天李信见他时的仙风道骨模样。
衣服被扯的皱巴巴的,而脸上的几道红印子也甚是显眼。
李武上下打量了一下之后,才一脸坏笑的揶揄道:
“呦,梁半仙,你这是不是破坏别人的家庭关系了?
被打这么惨,干的事儿应该不小吧?”
谁知梁半仙坐好后,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又伸手捋了捋胡须才说道:
“确实不小,我这是早日点破,救她一命,让她躲过了之后的一场杀身之祸,只是她过于愚钝罢了。”
听到梁半仙说的很是煞有介事的模样,
不过再看看他脸上的几道红印,
李信感觉他更像是在死鸭子嘴硬。
第八十章 夜探
经过这么一闹,梁半仙这儿的卦摊儿自然也就没有人来了。
李信和李武就在旁边坐了下来,打算找他闲聊一会,正好听听李武到底想找他打听什么。
李武坐下后就直接问道:
“哎,梁半仙,你上次送我的那几张符管用么?
我怎么没什么感觉啊?”
一听李武的说辞,李信就看到梁半仙捋胡须的手立刻就顿了一顿。
“怎么可能没用呢?没感觉那就说明已经发挥效果了呀。
在说了,我什么时候送你符了,明明是你自己抢去的。”
李武却挥了挥手,打哈哈的说道:
“哎呀,哎呀,这都小事儿,都一样、都一样,不要在意嘛。”
“我这次过来找你,主要还是想接着问问上次的事,上次不是才说了一半么?”
时间过得飞快,李信和李武两人听着梁半仙讲着那些奇闻异事,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但却都足够引人入胜。
两人听着梁半仙的讲述,时不时的还会反问交流几句,都没注意到天色已经是傍晚了。
也就是忽然感到身上的丝丝凉意,这时才回过神来。
李信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人群已经稀疏了不少,深吸几口气,好像还能隐隐的闻到远处飘散的饭菜香味。
他们也就不再多留,很快便告辞离开了市场。
走出市场后,李武就对李信说:
“唉,梁半仙这嘴皮子真好,我感觉他比好多说书的先生厉害多了。
你说他要是去说书,那不比现在的摆摊算卦挣钱多了?
对,下次见到他,我就跟他提提这事儿。”
一路无话,很快两人就在太阳落下之前回到了家。
刚一迈进家门,李信就见母亲正在收着下午洗过的东西。
当然都只是那些小件的、布料薄的、很快就能干的那种毛巾、布头什么的,真的厚衣服或者多层布料的,那还得再多晒几天才能干透呢。
见到李信回来,李母也看了看天色,开始准备起了晚饭,预计着等李信他爹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正好做熟。
第二天李信和李武就正常回到了县衙,他们本来还想打听打听另一边的李捕头的情况呢。
结果几天下来,直到二十九号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县衙里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连前几天,他们看到的那个被抓进县衙的血龙帮三堂主,也是在第二天很快就给放了出去。
出去的时候,还是衣冠整齐,脸色红润。
李信看着就像是走了个程序似的,就是真的单纯的把人叫到县衙问了些问题而已。
几天下来,两人没打听出那件事的任何消息,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因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们要休假几天,直到初五之后才会回衙门值班。
其实关于休假本来是轮不到他们的,像他们这种刚来县衙没多久的人,一般都是要在假日里替老人们顶班替岗的。
如果有些家底的话,能主动给上边的人送些东西,也是可以免除这种苦差事的。
说到这儿,那就要多亏张冲了,也就是他们的二伯。
不然他们两个只能在过年的时候,苦哈哈的来县衙吹冷风了。
张冲照顾他们是出于情谊,肯定也不会收他们的红包之类的。
但是他们肯定也会,在年后串门拜年的时候,带些东西去张冲家里的,这些其实都不用细说。
此时李信和李武两人就正走在街上,看着周围一家一家的逐渐喜庆热闹起来,他们也对过年更加多了几分期盼。
“哎,二胖,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的事么?”
“什么事啊?”
“就是我们请假大扫除那天,我说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啊。”
“哦,这件事啊、记得啊。怎么?你打算明天休假的时候去?”
“唉,不是,我后面又想了一下,还是晚上去比较好。
所以我打算今天晚上咱们就去。”
之前白天的时候李信可以不在乎是哪里,但这时候听李武说要晚上去可是真的按不住好奇心了。
“什么地方?还要改成晚上?
你先告诉我,我在决定去不去。”
本就是要一起去,李武对李信也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就说明了地点原因。
“嗨,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前不久我听说,城南有几条荒掉的胡同,这不是打算叫你晚上去探险么?”
听完李武的话之后,李信转身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李武,确定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二狗子。
同时也想到,说起来这种事也是传统了。
在两家人还没搬入县城时,大年二十九或三十的晚上,二狗都会叫上一群人去夜游之类的。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大晚上出门,那样家里也不同意啊。
实际上基本都是在吃了晚饭之后扎堆,然后去外面跑一圈就回家而已。
比如让李信记忆深刻的,就三年前的那次夜探坟地。
过程不细谈,但那次二狗就勇敢了很多,并没有问李信,他屁股上有没有趴着小鬼儿之类的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反而还表现的一马当先、毫不害怕,一直到等所有人都被吓跑之后,他才忍不住暴露了。
因为最后李信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虽然二狗子看上去也是没事人的模样。
但是李信在目送着二狗转身进胡同的时候,看到他的裤腿和脚下,那真是一步一个湿脚印。
其实对于这种事儿,李武就属于那种,明明心里很怕,但是还特别感兴趣的类型。
而李信考虑的自然就不是这些了,他考虑的是李武这时没有坟地可去了,打算夜探荒宅啊。
还有两人晚上出去,是不是安全的事,要不要随身带上刀等等之类的。
是的,李信真的只考虑了这些,并没有考虑怎样劝阻下李武,让他打消夜游的想法。
因为现在他们是在城里的,晚上城门会关闭。
其次,李武虽然对于鬼啊怪啊这些胆子小,但他对人可是毫无惧色的,甚至还很有本事。
不管对面是混混儿里吹嘘的神乎其神的高手,还是帮会里传的多么厉害的打手。
在加上他们的身份,两个人一起的话,他们还真的就不怕在县城里遇到什么能吓住他们的东西。
一两个人他们也不在乎,除非是被一群人针对,一下子被人包围住。
但是这种情况以李信的分析,几乎不会有发生的可能。
毕竟哪个群体,会闲着对付他们两个小透明呢。
很快就到了夜晚,李信和李武两人晚饭后并没有直接就出门。
而是在李武的强烈要求下,又坐了一个时辰,非要说太早的话没有气氛。
最后直到一般人家都熄灯睡觉了,他们才出了大门。
出门前李信还专门叮嘱了李武,让他也带上了刀以防万一。
出门之后,两人就开始了快步疾行。
还别说,在晚上赶路确实很快,白天的时候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摆摊走街的商贩。
那时走在路上都是要走走停停的,而且也不能走快,要避免撞到行人。
偶尔还要制止几个路上的冲突,教训几个小贼。
虽然都是走在同样的城内,但赶路的速度那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两人觉得还没走多久,李信就感觉到了渐渐的荒凉感。
到不是有多么明显的破旧,而是渐渐的感觉到身旁越来越没有了人生活的气息。
慢慢的两人周围安静的连个狗叫的没有了,在耳中听来两个人的脚步声成了这个环境里最大的声响。
虽然环境安静的异常诡异,但是用二狗的话说,这不是一次成功的探险。
‘月亮太亮了,而且还有积雪的反光,明晃晃的都没有气氛了。’
借着晚上的月光,李信和李武慢慢的走进了一条荒凉的胡同里。
两侧也有些废弃了的普通民房,不过他们并没有打算进到里面去看看。
因为他们在深入这片区域一定程度后,隐约的看到了一个很宽敞的房子。
模糊的看那房子的外型就不像是给人住的,更像是个库房存东西用的。
等走到了那间房子近前,两人先是绕着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段塌了一半的院墙。
环视了一下周围后,两人就踩着破碎的土砖翻进了院内。
一进院内站定身形,先是闭上眼仔细倾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随后踮起脚像里面张望了一下,也没发现有无家可归的人升起的火光,确定没有异常后,两人就一步步轻手轻脚的向着房门走去。
走近后看到房门紧闭,他们也没有上前去试探,而是先转身就靠近了旁边的窗户,打算先往里面看一眼。
可是李武刚一走到窗前,就见他要抬起头来,准备向里面打量一下的时候,却突然停住,然后深深嗅了几下后突然说道:
“二胖,不对。
我闻到了血腥味儿。”
第八十一章 思虑
听到李武如此说法,李信并没有多考虑真假的问题,而是直接抽出了刀来。
李武在说完之后,也早已打消了探险的心思,只见他站起身来紧走几步到了门前,抬腿就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了那本就不是多么坚固的门上。
随着大门‘轰’的一声被踹开,两人在外静立三息,屋内依然没有传出任何其他的声响。
顺着房门向内看去,他们就看到了里面是一个很长的房间。
但是借着破窗户透进去的月光,也只能勉强看到前半段。
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废弃的空荡荡库房而已。
这时李武也拔出随身配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房内。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深入,而是先在刚刚进入的门口处环视了一周,没发现异常,李信就拿出了身上带着的火折子。
点亮火光后再次环视,两人顺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看到了在远处墙根的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此时的李武已经气血冲头,没有一点害怕,提着刀几步快走就迅速靠了过去,李信也只好在后面紧紧跟上。
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影,而是好像放着一个水缸。
可是随着他们向着水缸越走越近,同时也感觉到鼻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倒这时候他们就更加确认了,那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水缸,里面一定有问题。
两人很默契的继续谨慎前进,李信先在五步外就停了下来,而李武又前进一些后,停在了水缸的两步之外。
只见李武先是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远远的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
然而却看到水缸里居然还有着一个遮挡,看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半扇窗户。
没有过多犹豫李武就直接探出握刀的右手,用刀尖把上面的遮挡挑了开来。
随着那扇窗户的落地声,李信和李武也同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水缸里面没有水,而是蜷缩着一个人影,隐约还能看到他那衣服上浸满的鲜血,以及多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见此,李武也是叹了口气,断定在这种伤势下,人肯定是早就已经死了。
不过李武却还是站在远处,先用刀试探着拨弄了几下,确定对方真的已经死亡才逐渐放松了警惕。
直到最后,李武也没有在上前去继续细查。
而是转身回到李信身边,深吸一口气说道:
“唉,这么冷的天,在加上空中的血腥味,那人肯定是死的不会太久的,应该是今天之内发生的事,不然早就冻上了。
而且在这种地方,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们两个,里面的那人过一阵子,估计就只能算是个失踪人口了。”
李信知道李武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年代如果一个人失踪了,其实不是多么稀奇的事儿,他们也可以直接走,当做没看到就好了。
此时的李信还真的下不了决心,只能先说些其他的问题缓缓神。
“二狗,你看到那人身上的伤口了么?”
李武点了点头说道:
“嗯,看到了,他身上有好几道大伤口,这种伤势很像是帮派争斗时的那种砍伤。
一般人谋杀用刺的比较多,而且砍伤就不会这个模样。
就是因为牵扯到了帮派这种烂事儿,通常情况下,两边都没有一个好人,所以我才想不管。”
对于李武的说法,李信也清楚,在衙门里的捕快也多是这样应对。
帮派争斗时只要他们在过程中不波及到普通人,找个僻静的地方。
那最后就算争斗中死几个帮会的人,捕快们一般也不会主动去管。
而帮会那些人也更不会去县衙报官,不仅不符合帮派间私下的规矩,而且丢不起那人。
规矩这中东西就像是一条看不太清的线一样,模模糊糊又有些轻微的摇摇摆摆,但所有人都感觉的到。
听完李武的猜测,李信却继续解释道:
“所以这很大的可能不是个人式的谋杀,而是跟帮派有关系。
刚刚进来时,就看到地上一大片的脚印,痕迹很新,这说明来这屋里的人肯定不少。
而且那些脚印,很干净整齐或者说很完整,几乎没有明显的拖、拽、蹭、划的痕迹,也代表了在房间里根本没有发生冲突。
还有你看到他胳膊上的淤青了没?
这说明他很可能,死之前被殴打的很惨,可即使被打的这么惨,还是被杀了。
而且那种伤口和出血量,地面上一点都没有。
很可能他是在其他地方挨的打,但他死却是死在了缸里。”
最终李信沉默片刻后说道:
“这样吧,我过去看看那是谁。”
这其实这句话也同时表明了李信的态度,
如果不认识里面的人,那就当做没看到直接走。
如果认识死者,那就去衙门报案。
在李信的潜意识里,其实就已经做了跟李武相似的决定。
因为随便探险碰到个死人,他们就认识的几率是在是太小太小了。
本身更多的想法是不管,可是装没看到直接走,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所以李信才说去看看,也可能这样做只是在自己给自己找借口,然后自己说服自己罢了。
毕竟整个水芸县城这么大,人又那么多,他们才能认识几个人?
可是在李信拨开那人披散的头发之前,却没意识到,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因为看清后李信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
里面的并不是别人,说起来他们还时不时的打过几次招呼。
水缸里的死者,正是跟他们同为捕快的王壮。
盯了一会后,再次确认身份,李信就紧紧皱起了眉头,一脸的难受。
说不清是在为认识的人被杀而难过,还是在为即将会牵扯出的可能的隐秘而发愁。
出现这种情况,有人敢对衙门里的人动手,必然不是死一两个人就能平息的。
这不是在说平息民情什么的,这个时代老百姓谁管县衙一个捕快死不死的。
更主要的,还是平息水芸县的县令的愤怒。
对于这位县令,李信几乎没有了解。
而且他也没资格了解,只见过的几次而已,也还都是站在远处。
但是通过和衙门里其他人的闲聊,在加上李信自己的记忆。
别看对方身形消瘦面似儒生,但综合这位县令上任后这些年做的事,李信确定这绝对是一位手段狠辣、同时又背有权势之人。
李信最担心的其实是,不知道自己二人以这种冒冒失失的方式,出现在对方或有或无的算计中到底合不合适。
自己和二狗这种可有可无的人,平常在县衙里混混日子也就算了。
但是当真的在涉及到一些大人物的核心时,真的可能就像一阵灰尘一样。
李信还是长叹一口气,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站了起来。
看到李信一脸便秘的模样,李武忍不住问道:
“二胖、怎么样?咱们认识么?”
起身后的李信转头看着李武没有立刻回答。
结果看到李信没有回答自己反而还盯着自己看个没完,李武顿时就觉得身上好像浑身难受一样。
李信看着他那被盯的抓抓屁股、挠挠耳朵的模样。
最终下定决心,干了,躲个屁。
今天我以这样那样的担心为借口,无视了王壮的死。
那以后如果李武也出事了、自己家人朋友出事了。
我难道还要找理由弃他们不顾、自欺欺人的装作不知道么?
也许自己本就胆怯,但有些人就真的能够给自己勇气。
事实本就无常,哪有可能什么都计算在内。
自己做不到天下无敌,但有些事却不能去逃避一次。
第八十二章 预料之外
就在李信下定决心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要深陷某些未知旋涡的准备。
随即就对李武说道:
“二狗,里面那人是王壮,就是咱们衙门里的那个,我们不能放着不管。”
李武听完也惊的瞪大了双眼,赶紧上前几步,主动检查起来。
“啊?居然是他?这是怎么回事?
在这水芸县里还有人敢动衙门的人?”
此时李信也已经站起身,来把李武拉倒了一旁。
“二狗,走,咱们两个去县衙叫人。”
这时的李信当然知道,他们应该一人留在现场,一人跑回县衙去通知。
但他们面对的可是敢对捕快动手的人,李信真不放心让自己或李武任何一个人单独行动。
哪怕他们去县衙叫人来之后,这里现场已经被破坏了,闹了个乌龙甚至是被责罚,那也不在乎了。
出了房门李信也想过,在他们走后这里会不会有人来破坏。
李信觉得有这种可能,毕竟没有人守着,但是可能应该不大。
因为让他们看到的那个结果,是已经经过处理之后的结果,并不是他们突然撞破了某个事发过程,来不及处理才会直接破坏。
这就像是他们,意外发现了一个暴尸荒野的死人,而不是正好撞见了正在杀人一样。
前者几乎都是已经进行过初步处理的,最少也是动手的人是有事前准备,事后收尾的。
这也代表了,这时候几乎是找不到明显有指向性的证据的,多数是什么都没有。
衙门里有很多这种挂起来,没法查的案子。
甚至有的尸体就是,直接扒光衣服,毁了容。
这是真的查都没法查,只能记录下来用作存档,万一以后的某个事件,让人回想起了曾经的记录时再翻出来看看。
两人一起往衙门赶去,一路上李信想了很多,但是那些终究只是猜测。
甚至都算不得是猜测,只能说是念头而已,所以他在路上一句话都没多说。
对于王壮这人,虽说他们都是在县衙里当差,但是王壮和他们两个的交情,也仅限于在衙门里面而已。
比如走在衙门里时碰面的点头之交,如果真的在衙门外面见到,双方会不会直接装作不认识,还是真的不好说。
他们在衙门内并不属于一个圈子,平日在外巡逻也都不在一个区域,几乎是没有什么交情的。
而且他们也不是在同一个人的手底下,王壮的上面那位,就是最近被县大人委以重任的李捕头。
至于是什么重任,李信就不是很清楚了。
当两人一阵紧赶慢赶的回到了县衙后,在里面转了一圈只找到了值夜的守卫。
他们开始还想的是,最好能直接去见县令,可是走到县令府前就被拦住了,连门都没进的去。
即使他们后面通报了身份也没有被放行,最后在等了一会儿之后,里面只是传出了县令的口令,
‘让两个守夜的过去看着死尸,等第二天再议。’
从始至终提都没有提他们二人,就连看守现场也说的是,让两个守夜的人去。
对此他们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又回县衙叫人。
等他们带着一队人再次回到现场后,先是确认了死者身份,又记录了简单的尸格。
然而这些东西都有专门的人去做,他们只好全程站在了旁边。
说是全程怎样,但过程其实很简单,只是做了些简单的记录而已。
然后很快的一群人就又都走了,只留下了两个守夜看护的人。
其实李信也有预料,这种大晚上的事件,如果没有负责的人能够处理的话,就只能这样,做好现场初步记录之后守着。
毕竟负责人来之前,要做到死尸不离寸地,所以只能等明天了。
整个过程下来,李信都有着一种好像自己是外人的感觉。
虽然李信和李武两个是报案人,而且本身都是捕快,但那也是有专门的人留在这里守夜的,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当人们都走了之后,他们两个也就没有了再留在这儿的理由。
回家的路上,李武还对李信激动的说:
“二胖,你说这次案子会不会继续交给我们负责?
毕竟这可是我们发现的啊。”
可是说到一半,李武突然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道:
“不过,我觉得这次的事儿,好像跟以前的有点不一样。
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可能因为死的人是捕快吧。
哎呀,算了,等我们明天调集了人手,我就不信有那个帮派敢跟衙门作对。”
说着话的功夫儿,李武就已经开始嘀咕起了明天要做的事情了。
两人各自回家,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李信照常起床,此时天色还早,天空也没有彻底明亮起来。
可是在这天的早上,却出现了让李信有一些意外的事。
原因就是在他收拾完之后,还没等他吃完早饭的时候,就听到了门外李武的喊声,不等他起身开门,李武就已经急匆匆的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来。
李信只好在李武的唠叨声中,多次的加快了吃饭速度,草草的解决完了这顿早饭。
刚刚放下碗筷没多久,还不等他收拾清洗,就已经被有些迫不及待的李武拉着出了大门。
走在路上时,李信已经做好了陷入旋涡的准备,而李武也早就做好了今天早上就接手案件调查的准备。
可在他们一路快走,刚刚进入县衙没多久,就被路上的衙役通知,张冲让他们一到县衙就赶紧过去。
让李信没预料到的是,张冲见到他们后说的话。
不是告诉他们,这件案子由他们接手了,也不是嘱咐他们要行事小心谨慎之类的。
而是对他们开门见山的说道:
“县令大人发话了,这件案子已经指派给了李捕头,你们一会儿配合一下他的询问就行了。”
这突如其来降下的命令,让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做些事情的二人一下就愣住了。
可是还不等李信和李武询问什么,突然门外就传来了一阵紧促的脚步声。
没过几个呼吸,就见一人粗鲁的推开房门后走了进来,李信转头看去,来人正是李捕头。
只见对方表情严肃,满脸的阴郁,从动作上还能看出身上的丝丝怒气。
抬头看去,就见他脸上的皮肤和肌肉,就像是昨天晚上他们刚见过的僵硬死尸,苍白紧绷,出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让他看得稍稍有些难受。
不等张冲开口招呼,对方就直接生硬的说道:
“正好,你们三个人都在,也省的我通传。”
第八十三章 戛然而止
一听到对方的第一句话,李信就想明白了。
‘什么叫你们三个都在?如果是这样说自己李武两个人也就算了,这样看来这位李捕头跟张冲不怎么对付啊。’
对方刚刚说完一句话,后面就又跟着进来了好几位捕快,分别的站在了他的身后两侧。
李信一眼扫过去就看清楚了,这些人全部都是对方手底下的人。
见此情形,李信就直接转头,看向了此时正坐在桌子后面的张冲。
而张冲在看到对方进来后的做派,以及那一副质问的态度后,身体动都没有动一下,更别说起身说话了。
见到李信望来,张冲对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回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便依旧自顾自的端起了桌上的茶水。
其实这位李捕头和张冲,两人在衙门了的地位是一样的,都是捕头,也都是手底下有着差不多数量的捕快。
李捕头刚刚的做派其实也只是借势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上上的影响,他拿张冲更是没有任何办法。
就像现在的张冲,对于已经站在屋内的李捕头,完全当做没看到,而对于他刚刚的闯入,也没有去直接顶着他反问回去。
对方在见到张冲如此反应之后,也只好是眯了眯眼而已,甚至都没有向着张冲的方向靠近一步。
只是盯着看了几息之后,就猛地转过了头来,看向了正站在旁边的李信和李武二人。
对于他们二人,李捕头正常情况下是绝对能压一头的。
但是之前李信观察了张冲一下之后,此时并没有产生任何惧意。
而且这还是在县衙内部,当着张冲的面前,他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
李信之前听声音时也早就知道了,虽然屋内看着对方人多势众。
但在他们进入之后,李信就听房门再次传来的外脚步声后明白,此时张冲手底下的那些捕快们,怕是已经都集结在了门外,就等着张冲的信号了。
对于外面的事,李捕头心里其实也是明白的,他自己这一番突袭本就没准备对张冲怎样,都是老家伙了,张冲也肯定不会吃自己这一套。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针对的李信和李武两人,给他们一个刚见面时的下马威罢了。
可是现在他看着对面的两个年轻捕快,一个脸上平静无波还直接直视自己,没有一点惧怕之色。
另一个不仅直视,还双眼囧囧有神的盯着自已,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到这时他也明白了,之前的行为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但是对于这种结果,李捕头也没有太多失望。
有什么关系呢?尝试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不管成功与否,他依然会进行例行询问,也就是李信和李武昨夜的全部经过。
而且以后的机会还有很多,没必要纠结于一次的结果。
随后李信和李武两人,就当着对方的面再一次的重复了一遍昨晚发现尸体的经过。
李捕头对李信和李武二人发现尸体的过程,以及之后通报等事,倒是没太多的关心。
反而对他们口中,所谓的过年前的探险传统,提出了多次疑问。
由他想来,临近过年,不在家里热炕头,居然还有人年年专门晚上出去想溜达,哪有这种人。
但是多次提出疑问之后,李信和李武也都对答如流,包括往年的经历也都一模一样。
因为他们还真就是这种人,偏偏还就是真的做过那些事,这一点还真没什么怕询问的。
对此虽然对方还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但是这种事情属于个人习惯,本身就与案件无关。
而且之后他也没有任何继续问的借口,最后只能悻悻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他一转身离开,还有他带的那两队人也都出去后,不等房门关上,门外就紧跟着小跑儿进来一个人。
一进房门李信他们就认了出来,这是自己人,都是张冲手底下的。
刚刚进来的这个,就是被李信他们叫做老黄的家伙,平日里人缘很不错,这次也是他带头进屋看看情况。
一进屋内,在跟李信二人点过头之后,就直接转身看向了张冲。
张冲这时也已经放下了茶杯,起身走到了桌前。
只是对老黄说了几句没事的安慰话,就让他出去把人都解散了。
对此老黄表现的很是熟稔,很快就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张冲才对李信和李武说道:
“行了,你们还想干嘛,赶紧接着出去巡逻啊。
今年最后一天巡逻,完事了就要过年了,难道你们不想过个好年?赶紧滚蛋。”
李武现在正有点楞,正在想着一早上这些没来由的事,还没全部顺下来,就被李信拉着拽出了门去。
只是在他们刚刚出门之后,已经转过了身去的张冲,这时微微翘起了嘴角。
低声嘀咕了一句,‘哼、表现的还行,没给我丢人。’
两人出了衙门不久,一路前行,李信再次回想起之前在衙门里的时候,李捕头对自己二人询问的情景。
他总觉得对方问的那些话有点儿问题,可是一时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没有办法,李信只好暂时清空脑袋,把注意力放到巡逻上,这时的李武正在低着头赶路,也不知道他走那么快是做什么。
“二狗,停、停,你走那么快,这还叫什么巡逻啊?
你也别难过,不就是一个案子么?
都这个时候了,肯定是过年重要啊。
现在案子有人抢着办,我们也乐得清闲。”
这时李武也慢下了脚步,不在闷头前进,
“不是啊,我到不是难过。
这不是早上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没转过弯来么?”
听到李武的说法,李信也不再担心,不过却突然问道:
“哎?二狗,你不是说,你过年后几天就要去相亲么?
这应该才是你现在最大的事吧?”
一听李信提起,李武也是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
“哎呦,你不说刚刚我都把这给忘记了。
对对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都要往后稍稍,我不能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
对于李武这这种说法,李信还真的是懂的,李武就是典型的只能同时做一件事的人。
这不是说他笨,在李信看来他就像是心如赤子,纯洁专注。但正因为如此,他几乎不能分心同时想太多的事。
在想或者做一件事的时候,特别容易专注入迷,然后就会忽略其他的事。
随后李武又问道:
“二胖,过年你有什么打算么?”
李信也跟他随意的闲聊着,
“能有什么打算?跟往年一样过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今年也没啥事,不像你、”
突然李信停下了说话,他想起来了。
在李捕头询问他们的时候,对方更关注的是他们怎么发现的王壮的死尸,或者说他们为什么过去。
而不是他们发现死尸后,对当时情况、对现场猜测的描述记录等等。
李信也终于弄明白了,他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李捕头早上演的那出质问的戏码,好像就是专门去怼人的,而不是去查案的。
还有他问的那些问题,也更像是他根本不关心王壮怎么回事。
或者换种说法,就像是他去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更多内情。
根本不用细问,甚至是都不需要调查的感觉。
第八十四章 过年
又是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的早上,李信早早的起了床。
不过在他起来后发现,父母已经更早的起床了,这时正坐在一起包饺子。
很快收拾完自己后,李信就搬了一个小板凳,然后找了个位置,坐在了盛饺子馅的木盆前面,打算和父母一起包几个饺子。
面前的小木盆里,放的就是早就做好了的饺子馅。
还是猪肉白菜的,今天的馅儿也是经李母同意后多放了一块儿肉。
当然这肉也是早就煮熟了的那种,不是新鲜的生肉。
对于这些年底煮的肉,也不是自己家单独买的,而是李父叫上二狗他爹,在加上一些相熟的关系不错的邻居,好些人一起凑钱买的半片猪,抬回家之后一起分的。
这样的话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各种位置的肉都能有一些。
而且集体去找杀猪的买的话,还能便宜一点,毕竟找散户的肉摊买,还多了一个中间商呢。
就是这样的话不能买的太少,所以才会好几家人集资之后再去买。
不过等李信坐下的时候,其实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基本都包完了,所以他其实也没有包上几个。
说到做饭,李信穿越过来后,也幻想过自己突然变成厨神。
菜刀龙飞凤舞,锅铲上下翻飞,最终做出道道美味,馋哭古代人之类。
但是当他多次站到厨房之后才发现,他根本就不会做饭,自己所知的那点理论,也还不如自己母亲的多年经验做的好吃。
甚至如果是说到吃的,他可能连二狗都不如。
二狗那是对吃是真的很上心,还是很有研究的一个人,而且他也看到过,二狗的手记里面可是记录了好多道菜谱和小吃呢。
李信坐下包了没一会儿,母亲就起身去了厨房,过去看看锅里烧的水现在有没有烧开,如果烧开了那就可以下饺子了。
一个时辰过去,此时李信家早就已经吃完了早饭。
这个时候,他父母都出门去邻居家串门儿拜年了,今天他们是没什么事的,就连走亲戚也要从明天开始。
而且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说实话大部分人家的亲戚都是十里八乡没多远的。
现在的李信就坐在家里,一边喝着热水,一边看着一本书。
看那本书的样子就知道,已经不是新书了,从哪卷曲的程度也能猜到是翻过好多次的。
这到不是说李信转性了,要开始研究什么学问了,只是用来打发一下时间罢了。
因为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在过不久,李武就会过来找他,
李武家吃饭的时间,多数时候都比自己家要晚两到三刻左右。
然后两人估计会再闲聊一会儿,最后就是出门去溜达了。
尤其是市场,虽然是同一个市场,但里面的事却每天都是不一样的。
片刻之后,果不其然就在李信又看了两页的时候,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蹬蹬的脚步声。
听这声音和频率,李信就知道这是李武过来了,此时已经大概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
几个呼吸之后,就听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随着房门打开而吹进来的冷空气,还有着李武的呼喊声。
“二胖,走,咱们出去呗。”
虽然话是这么说着,但是李武却是走进了屋内,还关上了身后的房门,然后就坐在了茶桌的另一面。
也不见他客气什么,直接拿起茶壶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热茶。
喝了几口热水之后,李武也长长的出了口气。
“啊、还是你家的茶好喝。
我之前就跟我爹说过,让他少卖那种三个铜板一斤的,那还不如我出去抓一把松树叶子呢。”
对于李武的抱怨,李信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转而问道:
“你家里人也出去了?”
又喝了一口茶水后,李武才继续说:
“恩,他们刚出去没多久,还说让我看门。
我才不看门儿呢,这不锁上门我就来你这了么。”
说完就几口喝完了茶杯中的茶水,随后往桌上一放。
“二胖,走了,走了,这大过年的,在家多没意思,咱们出去转转呗。”
李信听着他的说话,也就起身放下了手中的书。
不过虽然已经开始做出了要出去的准备和收拾,但是却依然随口问道:
“你打算去哪里啊?这大过年的,街上能有多少人?”
李武听完连忙反驳,
“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有钱赚,有生意做,有些地方没准儿反而人会更多呢。”
说着闲话的功夫,两人就已经走出了大门。
一进胡同就会时不时的发现,三五成群的几个人,或是在谁家大门前,或是在哪个胡同口凑在一起闲聊着。
说实话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毕竟往日里大家都很忙,你歇着的时候别人也不一定在歇着。
所以这种走不远就能看到,一堆儿闲聊的人群的时候还是挺少见的。
他们两人也是在不断的点头或招呼中,渐渐的走离了他们熟悉的那几条胡同。
走远之后李信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随即问道:
“哎,二狗,你不是年后要去相亲么,日子定下了没啊?”
“哦,你说这事啊,定了定了,应该是在初三或初四吧,走亲戚的时候顺便去一下。”李武随意的回应着,刚说完,却又打趣道。
“怎么?你也要相亲了?”
李信听后也不恼,只是笑道:
“去你的吧,我才不这么早结婚呢。”
两人说笑的功夫儿,就走到了一条热闹的长街。
说起来这条街,虽然不像城西市场那般,专门用来买卖的地方。
这里也不如市场里热闹,但是街边两侧都是各种茶馆酒楼店铺。
市场一般是做买卖的比较多,而这里反而却是一个休闲遛弯儿好地方。
走进了热闹的人群后,两人也同时在放慢了脚步,随着人流一点一点的开始慢慢的转悠起来。
长长的一条街下来,可是花费了两人不短的时间。
转悠着走了大半,李武也说道:“二胖,咱们先停会儿,找个茶馆坐会儿歇歇脚呗。”
继续前行,不远处他们就看到一处茶楼。
可是就在两人打算进去歇歇的时候,还在他们离着茶楼门口十几米,就看到一个人快步走进了茶楼。
李武在这时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哎,二胖你看、前面那人那不是李捕头么?”
李信也早已看到了对方,不过就在李信继续盯着他的时候,李武却满口怨气的说道:
“哼,换一家,咱们不去这儿了,看见他晦气。”
李信也没啥意见,在哪歇都一样,没有茶楼还有酒楼,实在不行,街边还有多的是的临街摆摊的人。
两人毫不犹豫的就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虽然他们走了,但是在李捕头进人茶楼之后,直接就奔向了茶楼的二楼雅间。
只是在他刚进入一个房间没多久,就有个人对他质问起来。
“怎么回事?
上次我提供的情报,怎么只把姓聂的抓住关了一天,就给放了出来?”
“哼,姓林的,注意你的态度。
县令大人发话让放人,我能怎么办?”
第八十五章 担忧
大年初五刚刚结束,李信和李武两人就再次回到了衙门值班去了。
看起来休假时间不长,但他们两人真的算是受照顾的了,一般捕快,可是有这么长时间的连续假期的。
所以年假一结束,他们也很知足的回到了衙门。
本来李信也不是那种,爱打听别人隐私或小道消息的人。
但是这件事却让他没有忍住,毕竟关系到了李武的亲事。
因此在两人一早赶去衙门的路上,李信就找李武打听了一下。
听到李信问的问题后,李武满脸都露出了忍不住的笑意,就连他的脚步也轻巧了很多,似乎都是蹦蹦跳跳的。
看到李武的身体反应,在加上他随后充满喜悦的答复。
果然也没出乎李信的意料,相亲过程很成功,双方都很满意。
结果这就出现了一个尴尬,李武一直只顾着高兴了,全程都没有注意听过。
所以对于两家父母之后的安排,比如彩礼、嫁妆、以及合适结婚的日子,他是真的一问三不知了。
对此李信也就没再多问了,因为知道了是个好的结果就已经足够了。
两人一路闲聊就到了衙门,还是熟悉的感觉,还是熟悉的路,很快他们就在房内见到了张冲。
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也没说什么拜年的话。
因为他们实际也才两天没见过面而已,年后两人也专门去了张冲家里一趟,那次就是拿着东西过去拜年的。
张冲一家搬到县城后,虽然都在城西,但没有跟李信他们紧挨着住在一起。
说道张冲家,李信他们过去拜年的时候,还见到了很久没有见过面的张江远。
虽然他们年龄相近,小的时候还在同一个学堂启蒙。
但是他们关系却真的没有多么亲近,李信也只是简单的跟他闲话了一会儿,知道了对方在准备今年参加童试。
对此李信没有再过多的打听什么,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和李武早就已经放弃这条路了,所以只好说了一些鼓励安慰的话而已。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过,如果过了童试那就有秀才的功名,也算是有了一些身份了。
之后李信和李武也没有多留,就直接离开了张冲的家。
这时坐在屋内的张冲,见到二人进门,也只是简单的问道:
“回来了啊?年过的怎么样啊?”
李武又走了两步,来到张冲身前的桌前边。
“哎,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是那样呗。”
说完也不客气,伸手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开始小口的喝了起来。
见此张冲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好像早就知道李武会这样做了。
“对了,二狗啊,听说你过年相亲去了啊?成了没啊?”
对于张冲问这种问题,李信倒是不意外。
因为对于相亲这种事,在这个时代,这可是个比较有分量的谈资,在熟人亲戚之间那传播速度,那可称得上一个快。
李武面对人们不断的询问,也不见一点烦躁,笑嘻嘻的就对张冲说道:
“二伯,瞧您说的,我是什么人,这点小问题还能不成么?
对方一见到我这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模样,当场就同意了,差点当天就让我成亲入洞房了。”
“不过我是谁啊?我可是堂堂水芸双侠之一,岂能如此不知礼数。
当时我就义正言辞的出言决定,怎能如此莽撞。三书六聘这些一个都不能少,该有的礼节都要有”
李信坐在后面,听着李武在哪里侃侃而谈,相亲过程让他说的跟真的似的。
如果不是李信和张冲都知道李武性格,且足够了解李武,外人没准儿还真的会相信一部分也说不定。
对此张冲见到李武说的那么兴奋起劲,也就没有出言阻拦。
直接坐在旁边安稳喝茶,打算让李武一口气说个够。
可是直到一盏茶喝完,李武还在继续。
张冲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直直的盯着李武。
“说完了么?”
李武这时也没有注意张冲的脸色,不过吧唧了吧唧嘴,还依然意犹未尽的说道:
“差不多了,我嘴有点干,让我先喝口茶,之后、”
终于李武在喝茶的功夫,看到了张冲那逐渐板起来的脸色,还有那直勾勾的眼神。
于是李武也很干脆的直接改口。
“说完了,说完了。那个、二伯,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对,不对,我们就先出去巡逻了。”
说完就一口饮进茶杯里剩余的茶水,转身小跑儿着就出了房门。
李信见此也只好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跟张冲告退之后才跟了上去。
只是在他们走后,张冲才缓和下之前故意板着的脸,之后又倒了杯茶嘀咕起来,
‘都快成亲了,也不知道稳重一点。’
而这时,两人已经一路小跑儿的就直接出了衙门。
走在街上,他们说是巡逻,但看起来更像是游玩一样。
说起来,没出十五都在年里,现在的街上还是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
那些过年期间歇业的店铺,又逐渐重新开了起来,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好像就连叫卖的伙计都格外的卖力。
李信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格外的热闹,而李武那就更加兴奋了。
走过了几条街,李信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还不知道李武相亲的对象是什么年纪。
这到不是他起了八卦之心,而是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年代医疗条件不够完善,结婚年龄又普遍偏早。
如果对方比李武小太多的话,等婚后太早生孩子,那可就不是危险不危险,而是关乎多个生命,两个家庭的大事了。
李信改变不了整个国家,但他想要尽力的维护身边周围的那些人。
想到此处,李信也一下就沉思了起来。
这时的人们可是没什么避孕措施,只要双方都身体健康,婚后很快就会有孩子,对这方面李信也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李信马上就决定了下来,如果对方年龄太小的话,既然无法让他们婚后晚要孩子,那就想办法让他们晚一些成亲。
对于这些担心李信还不能过于紧张严肃,他实在是无法解释。
以他那几乎遗忘干净的生物知识也解释不了,因为他也只是仅仅知道个结果而已。
真要不管不顾的说出去,首先自己什么都不懂,别说证据,连论据都没有,肯定没有说服力。
就算有人听他说,那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什么叫做发育成熟。
就算真的强行说年龄太小生孩子会有危险,那以李信的生物知识,是说不清楚具体会有什么危险的。
李信也知道,通常越是笼统的说法和提醒都是越没有说服力的。
就算这些全部排除,直接找对照证明那也做不到。
周围的人普遍都是这个年纪成亲,那是那么容易找的。
即使找到了对照,数量太少那也只是个别情况,而他更没能力大范围统计,这样就证明不了问题。
最重要的是,李信已经想好了更简单的办法。
他的目的只是让李武晚些成亲而已,那样能安全一点,并不是要在这个年代跟所有人做生物科普。
认清目的,抓住主要问题,然后解决它,不要被其他问题带偏思路。
即使别的问题看起来很有趣,那也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所以李信调整了一下情绪,努力的提起了一股好奇八卦,甚至还有点猥琐的口气,向李武询问起来。
“哎,二狗,问你个事儿,你知道跟你相亲的那个姑娘年龄多大么?”
第八十六章 意外发现
问完之后,李信突然就想了起来。
还是他早就已经知道的,李武这门亲事,实际上是娃娃亲,并不是最近才说的。
所以很大可能对方跟李武年纪相近,甚至同岁,由此对方年龄太小的可能性一下就降低了一些。
想到此处,李信也稍稍舒了口气。
这时的李武根本就没注意到李信之前的异常,只是随口的回道:
“跟我年纪相同。你说巧不巧,这就是我们俩的缘分啊。”
得到答案后,李信顾不上在哪里自得了李武,独自开始皱眉苦思起来。
他现在正在努力的回忆着,上一世学过的生物知识,女生的发育成熟年纪,究竟是十几来着?
最后李信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那些知识。
不过李信却意识到了另一件事,虽然他没有想起了生物意义上的成熟年龄,但他却记得很清楚,那时规定好像十八岁才算成年。
而今年李武就十七了,对方跟他同岁那还好,她的年龄也不是太小。
所以李信很快就做出决定,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在今年的年底或明年成亲,这样应该也勉强算是十八了吧。
至于方法李信在之前就想到了,那就是去找梁半仙。
良辰吉日肯定要请专门的先生算,而且还要配合两人的生辰八字,要两个人都是吉日才行,而李信恰好就知道李武的生辰八字。
之后李信在找个时间,去李武的父母那稍微引导一下,说自己知道个老神仙什么的,毕竟梁半仙那副模样是真的能唬人的。
而且李信也不是要把好日子改成坏日子,而要把近期的好日子忽略掉,推迟一下,改成以后的好日子。
只要有人拿着李武的名字、生辰八字、住址等信息,去算良辰吉日。
让梁半仙不要说最近一段时间的吉日,那尽量往晚的说,甚至说明年才有好日子那就更好了。
为了在加一道保险,在让梁半仙去沟通一下他们行业有名气的那几个人,以防问倒别人那里。
就算不是全部人都这么说,但说的人只要达到一定规模,人们通常情况下都会选择,所有人都认定是好日子的那天。
就好比是有十个算命的,五个人说二、六、八是好日子,另外五个人说六、八是好日子。
在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人都会选择六或者八,这样能够让所有人都更安心一些。
对于梁半仙的人脉,李信倒是没有担心。
因为能在那个好位置固定摆摊,还没被同行抢位置的,肯定是有些能量的。
只是这样的话,也一定会让李信花费一笔不小的钱财。
毕竟让人说些简单场面上袁华的话简单,但是却没有空口白牙就让人办事的,这样就太不会做人了。
不过稍微想了一下,李信就释然了。
钱嘛,他又只是一个人,现在也没有花的地方。
如果能用在有用的时候,总比纯粹的放着要强的多。
把全部问题都想的通透之后,李信很快就收回了思维,剩下的就是找个时间,往市场跑一趟就好了。
李信收回思路打量四周一下,之后就开始和李武一起逛街,不对,巡逻了起来。
一日无事,两人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玩玩转转。
就连个贼都没有看到几个,这些家伙很多都是没上进心的,偷一些钱财东西就歇好几天。
可能也是过年期间比较容易偷到钱,所以偷了不少,到现在都还在歇着没有上街呢。
直到傍晚,城门快要关闭了,两人就都准备去衙门报道后回家了。
就在李信和李武看着路上的行人,断断续续往家走的时候,他们也走到了一条胡同附近。
刚一转进胡同,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扎堆儿的围在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口。
对此李信和李武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这个时代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
别说打把式卖艺的,就算是路上有俩小孩打架,附近的人没事的话,都会围过去参观参观。
现在两人只想着回家了,所以准备顺着另一侧的墙边直接走过去,不去凑那的热闹。
可是随着他们越走越近,李信就慢慢打起了精神,因为越走近他就越发现,那堆聚集起来的人,分成了三五成群在小声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只看那些人的神情和止不住的哀叹模样,李信就发觉了不对劲,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李武也已经意识到了一些异常,不在远离,开始逐渐向着那群人靠近过去。
“二胖,你听见了么?有女人的哭声。”
话刚说完,李武就凑了过去,而李信也跟了过去。
到这时候,如果还不去问问情况,依然装作不知道的话。
那既对不起自己的身份,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
等李信走到近前的时候,李武已经从人群中拉出来了一个老太太,正在打听情况,他正好听那人说道:
“唉,大人啊,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听别人说,孙家的媳妇下午上吊自杀了。
我这也没敢进去,就是刚刚路过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哭声才打听了一下。”
对于这种事情,李信除了叹口气,也是没有太多可说的。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有些人家过不下去了,出现这种上吊自尽的事,他们也是见到过几次的。
李武听到这种解释,知道了是件丧事,顿时就没有了兴趣。
这种事儿,不该找他们,有地保呢,办丧事也应该去找阴阳先生之类的,于是转身就想离开。
李信对此跟李武的态度是一样的,喜事凑热闹就算了,丧事还是少去掺和的好。
不说那些鬼啊神啊这些虚无缥缈的,单说丧事本身,那就是一件容易让人压抑难受的事情。
可是就在他们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从那户人家的大门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了一位老人。
看那模样大概五十岁左右,留着山羊胡须,穿着也是跟一般人有些不同,稍微的讲究了一点。
只见那人刚刚走出大门,往外面的人群一眼扫过去,一下就看到了转身打算离开的李信和李武二人。
于是连忙紧走几步几步,高喊了一声。
“二位大人,二位大人,请留步。”
李信和李武也没有走远,很是清楚的就听到了身后的喊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老者快步紧赶着向他们走了过来。
等那人走到身前几步,“二位大人,能否借一部说话。”
李信虽然纳闷,但却没有问出口,打算看看对方要说些什么。
面前这人有着富态的身材,绸缎的锦衣,脸上也是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不愁吃喝的富家翁。
随后三人就又向前走了几步,到了一处无人的墙根儿。
就听那人先是介绍道:
“二位捕快大人,小老儿姓周,家就在隔壁不远,平时也就是调解邻里纠纷有些许名声,还是这几条街的地保。”
看着对方的模样,是打算先说一套场面话,李武就按耐不住情绪,直接烦躁的挥手打断了对方,不让他在继续说下去。
“直接说事儿,别说这些空的,我们忙着呢。”
被李武直接怼了一句,也不见对方急眼,不过却神色凝重的说道:
“二位大人,是这样的,孙家媳妇上吊自杀,我得到消息后就过来查看情况。
正常情况下,没问题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可是就在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异常,可是我又做不了决定。
这不,正要打算去上报衙门,一出门正好就看到了您二位。”
李信眉头一皱,观察了一下对方神情不似有假,便问道:
“什么情况?不用都讲一遍,挑最大的问题说。”
之后那人也停顿了几个呼吸,整理了一下思路。
“最明显的异常就是,孙氏明明是上吊死的。
可是在我检查的时候,却在她的脖子上发现了两个勒痕,而且间距很大,倾斜程度也明显不同。”
这种明显的异常,李信也明白了肯定有问题。
不过旁边的李武却突然插话
“总听到说孙家、孙氏什么的,这家男人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对方思索片刻后,为难的说到,
“唉,具体名字太多年不叫了,也不记清了。
不过那人总是赌钱打老婆,周围人们都叫他孙老三。”
第八十七章 怀疑
李信和李武听完对方的讲述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看来他们现在是回不去了。
叹了口气,相互对视一眼,转身就向着孙家大门走了过去。
他们打算先去里面看看,确定一下情况。
如果情况属实,那就只能派人去衙门叫人了。
其实李信在听到,地保对孙氏脖子上勒痕的描述时,就直接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了。
这应该就是,孙老三勒死了媳妇,然后又伪装成了自杀,简单明了又直接。
李武也一样,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上面。
所以才转头,皱眉的跟李信对视了一下,使了几个眼色。
两人简单沟通之后,也都明白了双方的意思,先进去确认,在发表言论。
这种事毕竟跟平时的聊天瞎侃不一样,还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呢,不管说的是真是假,可能造成的影响都会很大,不管什么想法都不能在外面说。
很快两人就在地保的引导下走进了孙家大门,进入大门之后,李信还随手就把大门给关了起来。
虽然之前,地保就已经嘱咐过了,不让周围的人随便乱进。
不说破坏可能的现场,就是有几个小贼混进人群中,进门后顺手偷几件东西那也是有这种可能发生的。
两人一进入院内,就更加清晰的听到了,时有时无的低低啜泣声。
此时的天色已经昏暗,在外面的街道上还没关系比较通透。
但是进了屋内就不行了,光线太暗,必须要点燃油灯或者蜡烛了。
循着哭声进入房间,很快就在一侧房屋的床上看到躺着一个女人。
而坐在床边的,是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
穿着粗布的麻衣,那双不断擦拭眼泪的双手,略显干枯。
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看起来还有些微微发黑的样子。
虽然李信没有看到,但他几乎可以确定,在那双手的手掌那侧一定是布满了茧子。
对方的身体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个头也不高的模样,不过因为她是坐着的,李信一时也确定不了太多情况。
只见那人虽然没有哭的声嘶力竭的模样,但李信却明显的从那哽咽声中,听到了努力的压抑和忍耐。
可是随着她强行压下去的哭声,这也就导致了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时而还有一种喘不出气的难受感觉。
一进房间,对方就抬头看了李信和李武一眼,见到是两个捕快后,好像害怕似的,下意识就侧身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并没有进行传统的见面后的身份询问,只是挪了挪位置,坐的更偏了一点,继续在那里啜泣着。
除了她之外,房间里就没有了别人。
李信和李武见到对方如此,也就没有过多的苛求什么,准备先去看看孙氏脖子上的勒痕。
李信打算先去检查一下死者的情况,让对方趁这个时间缓一缓心情,然后在进行后续的询问。
很快他们顺着地保的指引,两人就凑到了床前,一眼就看到死者脖子上那两道区别明显痕迹。
在李信看来,这两个痕迹,间距明显,而且角度差距很大。
所以肯定不是,上吊时用了两根绳子勒出来的。
看过之后,李信和李武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同时确认了对方的想法。
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的小门,在整个房子内观察了起来。
李信大概扫视了一圈,发现屋内的摆设和桌椅都特别的杂乱。
尤其是李信之前在查看伤痕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床上摆放着很多散乱的衣服。
而且还不是那种懒得整理的散乱,而是明显的暴力翻动导致的混乱,或者说那些衣服、被褥用堆积更合适。
李信在屋内小心的粗略了一遍,并没有去进行翻动任何东西的详细调查。
等看完一圈结束之后,李武也从屋外的院中再次走了进来。
“我在外面稍微看了一下,不管是墙头还是大门,都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外人犯案的可能性很小。”
听后李信也同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找人去通知二伯了么?”
“嗯,已经叫人去了,刚刚在我检查大门的时候,就已经叫了几个看热闹的人去衙门传话了。
这里离着衙门也不远,估计很快二伯就能过来了。”
互相沟通后,李信和李武并没有直接就去屋里审问什么。
毕竟现在他们还没有确认,而且更重要的是案子也并没有交到他们手上。
他们只是两个小捕快而已,是没有权利决定案件归属的。
现在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看好案发现场,然后等待张冲过来。
不过李信已有猜测,这种不是波及太大的案子,由家庭纠纷引起的,而且作案手法也简单明显案子,通常就是典型的刷资历、刷经验的镀金。
不管最后能不能抓到凶手,但侦破一件案子,那就是侦破了,那就是一笔资历。
以张冲之前对他们的照顾,这个很大可能也会被当成刷经验一般,直接送给他们。
之前不懂也就算了,但现在李信也渐渐明白了人性。
有些东西,即使是明摆着的,即使是人人都知道后续发展,是要把负责权交给他们二人的,之后也是要让他们去仔细调查现场的。
那也要按照规矩来办,也要获得同意之后再去做,不然在这种明面问题上会让张冲当面很难受。
虽然这不能说是打脸,但却是在给张冲挖一个小坑。
对这种事张冲可能不会因此而计较,但却没有人会因此而高兴。
索性,这条胡同离县衙也不是太远,两人只是等了不到两刻钟时间,就远远看到胡同口走进来了一群捕快,走在前面为首的那人正是张冲。
大门外围观的一群人,看到前来的捕快越来越多,也渐渐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都在相互交头接耳的低声谈论着,
“衙门又来人了,阵仗这么大,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难道里面死的不是孙家媳妇?”
“哎,你瞎说什么能,就孙老三现在那模样,怎么可能有其他女人看上他。”
“你们说该不会是来了什么江洋大盗吧?咱们水芸县附近,可是好些年没见过出名的悍匪大盗了。”
张冲没有理会外面围观的闲散人群,远远的看到李信几人后就直接向着大门走去。
路上的那些本来还凑在一起,快要把胡同都要给堵死的人们,很是神奇的让出了一条还算宽阔的通道。
很快张冲就站到了孙家门前,跟门口的李信和李武二人打了声招呼,没有多说什么就径直进入了门内。
随着几个捕快的进入,孙家大门外留下了两个看守,院门又重新重重的关了起来。
就在李信他们一群人进入孙家屋内的时候,孙家大门正对着的前一排。
那户人家的大门却被强行推了开,之后就迅速的冲进去了两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只是与张冲带的捕快不同的是,冲进这家的那两人明显从外形上看就粗鲁狠厉了太多太多。
就算只看他们的行为方式,也能知道,这些人明显不是什么好说话的,这是摆明了来者不善。
一眼看过去,能更加清楚的确认他们的真实身份,全都是帮会分子,而且很明显的还都是战斗成员。
等他们全部进入院内,又重新关闭大门后,这才从两人身后又走出来了一人,最终站在了房屋门前。
这人正是血龙帮的三堂堂主聂青、聂八爷。
而院中如此明显的动静,也早已惊动了房内之人。
不一会儿就见人影闪动,房门打开了。
而站在门里的人正是张胜。
第八十八章 查问
一进入大门,李信就走在前面带路。
直接引着张冲,来到了房门前。
同时,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地保,而李信也知道,在卧房内还有着一位中年妇人。
不过张冲站在院子里,仅仅是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而已就停下了脚步。
看张冲的状态就是很坚定的,没有任何要进屋里去看看的意思。
停顿了片刻之后,张冲这才回过头来对着李信和李武说道:
“你们进去也看过了?有想法了么?”
李信刚刚想要上前一步,准备解释一下自己和李武对这件事的怀疑。
张冲却直接抬起了一只手,阻止了李信的行动。
“行了,不用说了,有想法就行。
这次呢,我就不带着你们审问和搜查现场了。
来之前我也大概问过了,就是一个家事儿。
一会儿,我留下几个人,帮你们看护现场和记笔录,我就不进去了。”
又对李信二人叮嘱了几句后,说着话的功夫,张冲就转过了身,重新向着大门走去。
在李信和李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匆匆去匆匆的准备要走了。
整个过程从进入大门,加上在院中的停顿和询问,全程加起来都不超过一刻钟。
倒不是李信对张冲把案子交给他们的这个决定,没有反应过来。
而是张冲这走过场的速度,也太快了一点,连屋子都没进去。
之前李信的脑袋里还在整理着思路,回忆着他们见过孙老三的那几次场景,以及对孙老三的认知,还准备向张冲介绍一下情况呢。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从哪里开口,张冲就直接准备出门要离开了。
一直走到大门前,李信才回过神来。
上一次还带着李信和李武搜查询问了一下,而这次看来,张冲是打算彻底放手,让他们自己干了。
这时也已经没有什么说太多话的机会和时间了,李信只好快走两步,到张冲身后,小声的说了一句,
“多谢二伯。”
也许是他声音太小了,张冲没有听到,以至没有任何反应。
只见张冲,毫不停顿的直接就走出了孙家大门。
出门前还站在大门口吩咐了几句,又留下了三个人,就带着其他的捕快离开了这里。
李信站在孙家大门外,看着张冲彻底走远,这才再次转身回到院内。
而留下的三个人中,有两个在外面看护的衙役,还有一个是跟着他们做笔录的。
在回去了路上,李信拱了拱手就对身旁的人说道:
“一会儿,我们俩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黄哥多多指点。”
对方也不见外,随意摆了摆手说道:
“哎,李兄弟客气了,叫俺老黄就行,别黄哥黄哥的,我也就是多长了几岁罢了。”
这时候站在李信另一侧的李武,也注意到了两人的谈话,
“说的对,都是跟着二伯混口饭吃,说起来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不用那么生分。”
说完还走到了老黄的身侧,抬起胳膊就搭在了对方肩膀上,嘻嘻哈哈一副很是熟络的模样。
说起老黄,这人在衙门里很是爱打听东西,总能有一些小八卦从他嘴里传出来。
不过真实的是这个人,跟李武对他的外号一点都不像。
他不仅不老,甚至还挺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虽然他爹早就没了,家里只剩下一个老娘,但是他母亲的身体那是相当好,尤其是腿脚和嘴皮子。
李信怀疑老黄那爱八卦的性格,很可能就是因为遗传了他母亲的基因。
李武跟他比较熟,而李信并没有跟对方深聊过。
所以李信对老黄最近消息的认知,也就是他前几个月刚刚成亲的事了。
据说还是因为他母亲,总是挑挑拣拣,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这才拖到了现在。
当时老黄还请了半个月的假,也是那时,李信才在闲聊的时候,从李武那听说后知道的。
随着李武的打岔和玩笑,三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就变得亲近活跃了起来,几人气氛融洽的就回到了屋内。
而在同一时间,孙家大门正对着的前面那户人家,也就是张胜家。
房屋门前两侧也各自站了一人,不过却眼露凶光。
但与孙家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守卫的捕快不同。
两个捕快,都是面向街道,防备着外人闯入。
这两人却是全部都面向房屋,背对大门,看着就像是他们在蓄势待发的准备着冲进去的样子。
此时张胜和聂青也早就已进入了房内,在院子中只能看到屋内升起的烛光,还有照映在窗户上那已经变形了的影子。
此时屋内一片昏暗,里面的气氛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聂青一步步的向前,快要把张胜逼到了墙边,看这架势就知道张胜此时处在了绝对的弱势。
不过聂青却停下了脚步,没有再一直前进逼迫对方,
“听说你经常关注县衙里的人员调动,那你知道前一阵子,县衙里有一个捕快出事了么?”
这时的张胜脸上神情有些恍惚,手掌还在不停的握拳,之后在放开,身体也有些僵硬紧绷,浑身到处都显露出他的紧张情绪。
不过还好他把手背在了身后,以至于最少在明面上看,还不算是太过紧张胆怯。
不过站在他对面的聂青又岂是一般人,从小混混到进入血龙帮,在从底层一步步的爬上来,张胜的那点反应在他面前简直是太明显了。
只是随着聂青身份的变高,在多数时候逐渐变的,越来越不在乎他人脸色了而已。
并不是他变迟钝了,变的不懂人心了,而是他需要在乎、需要看颜色的时候变少了。
所以他只是上下扫动了一下眼珠,就一眼看透了面前正在强撑的张胜。
不过他随后却轻笑了一声,可是马上却又猛地伸手,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震得桌子另一侧的一把匕首,都轻轻的跳起来了几分。
“衙门里有一个叫王壮的捕快,你认识么?”
聂青一字一顿的质问这张胜,在出声的同时,就马上紧紧的盯住了张胜的眼睛。
张胜被他盯的一动都不敢动,这时的张胜,在一听到他提到的这个名字时,心就就更加心慌了几分。
之后连眼神也开始变的躲躲闪闪,根本不敢在直视聂青。
两人都不在说话,屋内安静的好像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一样。
空气一点点的越来越沉重,只是聂青是在压迫,是在逼问,是在等着对方主动承认什么。
而张胜却是在努力的强撑,他的双手指节已经发白,嘴唇也已无血色,额头也露出了丝丝汗珠,可是他却依然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
十几个呼吸后,就在张胜感觉压力越来越大,双腿也越来越因为僵硬,而逐渐无力时,聂青却突然后撤了一步。
聂青的这一个动作,让已经快到强弩之末的张胜,瞬间就得到了喘息,缓过了一口气。
随着聂青的后撤,张胜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在他头上的汗珠也好像读的懂人心一般,终于停留不住滚落了下来。
可是就在张胜刚刚喘了一口气的时候,聂青却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
不过聂青却没有拿出信封里面的东西,而是直接把整封信,扔到了张胜附近的桌面上。
“看看吧,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那是一个十分干净的信封,看不出任何线索。
因为封皮上什么都没有写,只是简单的对折了一次而已。
此时已经缓过了一口气的张胜,又稍稍有了一些底气。
所以他只是低头看了看那封折起来的信,但是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继续盯着聂青的双眼。
见此,聂青也不在意,没有强迫他打开查看的意思。
不过就在此时,聂青的右手衣袖中,却突然滑落出了一把匕首,被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见到这种突发的情况,张胜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刚刚松懈下来的身体也霎时变得一动都不敢动。
即使张胜就在旁边桌子上,也同样放着一把自己的匕首,只要他向前斜跨一步伸出胳膊就能拿到手中。
但张胜也只敢低眼看了一下,没有做出任何轻举妄动的行为。
两人离的实在是太近了,张胜很清楚的知道面前人的本事。
也清楚的明白,只要自己敢动一下,那在自己伸手伸到桌上的匕首之前。
聂青手中的那把匕首,就一定能够稳稳的刺进自己的心口,同时还会惊动门外的人。
不过张胜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因为聂青拿出匕首之后,只是不断把玩着自己手中的匕首。
还先一步的靠近桌子,并且伸手把桌面上,张胜的那把匕首也拿了起来。
“阿胜,咱们一起长大,自小你头脑就聪明。
虽然后来你离开了水芸县一些年,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去抓鱼时的经历。
前几年你突然回来,那时我是真的高兴坏了。
就想着让你离我近一些,这才让你在我身边做了血龙帮的护法。”
聂青停顿片刻后,再次说道:
“但是谁又能想到今天呢,今天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来你这儿,所以我万一做了些什么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解释的机会,
一句话,看你能不能劝我留下你一条命。
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我就用右手的匕首杀掉你。
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我就用左手的匕首杀掉你。”
刚说完,聂青就抬起了双手的匕首相互蹭了几下。
那样子就好像是在测试匕首的锋利程度一样,又像是不想在动手的时候刀刃打滑。
房间内沉默良久,然而真实时间只是过了还不到十个呼吸而已。
此时的张胜,早已全身僵硬生涩,关节就像被卡住了一样,感觉身体稍微移动一点,都要花费全身的力气才能做到。
不过他终究还是耗尽全力,用那因为紧张充血而有些变形的声音说道。
“你、你会用、用左手的匕首杀掉我。”
张胜刚刚说完,就见到面前的聂青突然停顿了片刻,随后就嘴角越咧越大,最终豪爽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聪明,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之后稍稍停顿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
“好了,我说话算话,你走吧,离开这里。
明天你拿着我的匕首出城,没有人会拦你。”
说完,
聂青直接就把两把匕首全都仍在了桌面上。
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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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回想
而随着聂青的出门,院子里的那两个守卫也跟着一起离开了,整个房屋的气氛,就像是瞬间变的安静缓和了下来。
过了良久,张胜终于恢复了一些体力和心神。
他没有去开门观察什么,因为他知道聂青不是那种人。
张胜只是转过头去,怔怔的看着桌面上的匕首。
不知道在回想着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时,张胜已经是盯着匕首看了几个呼吸了,但他却没有去动。
而是在犹豫了片刻后,先伸手拿起了聂青之前扔出来的那封信。
等张胜拿在手中之后,才发现很轻,撑开开口拿出里面的东西,也只有一张纸,只是对折了两次而已。
随着张胜把那张纸拿出的动作,他清楚的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此时的他也早已分不清是心理作用,还是纸上的血腥味是真的如此浓郁。
张胜努力压制住,后怕的想要颤抖的手,缓缓打开纸张。
直到彻底打开,他才看清上面的内容,原来很简单,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只有两个字,
两个暗红色的血字“张胜”。
再定睛看去,张胜才又发现,那两个字不是用毛笔写的。
线条扭扭曲曲,更像是有人在用沾满血的手指,直接写再了上面。
最终张胜无力的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双臂搭在桌面撑着身体,浑身止不住的轻微颤抖起来。
而此时的李信和李武,已经审问搜查结束,离开了孙家。
对于后续的处理,李信和李武商量后,并没有让人把孙氏送去衙门给仵作检查。
因为孙氏窒息而死的症状很明显,也很确定。
现场只留下了两个看护人,并告知地保,让他先停尸三天。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没什么太大影响,不然在这种情况下,通常都会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尽早找阴阳先生安排起来。
出门后李信就让老黄帮了个忙,现在这时候城门早就已经关闭了。
李信让老黄做的就是跑个腿,通知明天城门的守卫。
至于搜索孙老三的事,李信也定在了明天白天在进行搜查。
在李信前世的都市里,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黑暗的。
但在这个时代没有大范围、长距离的照明方法,天黑之后只有星光和月光。
如果不巧的赶上了阴天,那是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团火光可以远远的就被看到,但是却照不亮黑暗。
亮度太低了,在夜晚别说躲进暗处,哪怕只是向着火光外多走几步,人眼就已经分不清楚,那是人是鬼了。
晚上几乎是没办法办案的,通常都是保护现场,然后等第二天白天再查。
所以李信才决定等白天搜查后,看能不能找到孙老三。
如果三天时间还找不到孙老三,那就再让孙氏进行下葬。
虽然李信说了三天时间,但是如果真的想要藏一个人,那仅仅靠他们这些捕快,是完全不可能找的到的。
而他们之所以很快就离开了孙家,也是因为结论太明显了。
需要查看的东西也实在很少,需要审问的人也只有两个,或者确切的说只有中年妇人一个。
那位中年妇人的身份也很简单,就是孙家的邻居而已,周氏。
她家男人早些年就已经没了,还好留下了个儿子,她自己辛辛苦苦拉扯长大。
不过现在却没有在家,前一阵子送出去给人当学徒呢,所以现在她家里就她一个人。
她是晚上吃完晚饭后,去孙家串门的。
结果叫了几声后没人回应,她认为孙氏可能没用听到,也就不在意直接推开来房门。
谁知一打开房门就把她给吓了一跳,一眼就看到了正对着房门吊在房梁下的孙氏。
好在离着地面不高,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就把孙氏给放了下来。
可是等她把孙氏放下之后,就发现为时已晚了,孙氏早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在她哭了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要去找地保。
这到不是因为地保的身份,而是因为那人是这几条街上有威望,能够服众的那个。
在心里慌的没有主意的情况下,第一个就想到了去找附近最有威望的人。
而且她跟地保,说起来也算是周氏的本家人,之前直接去找地保,也是因为有着这么一层关系。
但是李信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地保和周氏两人之前的交流略显生涩,而且穿着差距也十分明显。
在这个年代,如果一家有了谋生门路,那一定都会尽可能的,带上自己亲戚的,尤其是关系好的那种。
看这样子地保和周氏,虽然有着某种亲戚关系,但两家的关系,却称不上是十分亲密的那种。
周氏是刚哭过之后才出门,又一路跑过去的,回来时两人也一路紧赶慢赶,这才引起了附近邻居和路人的注意。
结果她叫来地保进门后没多久,李信和李武两人就正好回家时路过了这条胡同。
就这样让他们给赶上了这档子事。
走在路上,李武就忍不住的出言抱怨,
“二胖,你说孙氏死了,先不管她是怎么死的,
可是周氏一个邻居怎么哭的这么厉害?不应该啊。”
李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也没有答案,不过他却知道,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尽快找到孙老三。
因为李信在对所有人的询问中,都没有人在晚上见到过孙老三。
而唯一一个知道信息的也是哪位妇人,也就是周氏。
据她所说,她下午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听到了孙家好像是有争吵声。
还有一声喊叫,不过很快争吵就停了下来。
当时也没有听到吵的是什么,只听到了之后的哭声。
周氏当时也没有多想,因为次数实在太多了。
而且在这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孙家传过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孙氏的哭声。
本来她当时就想要过去看看的,可是自己家大门却被突然推开了,打开门的正是她那在外当学徒的儿子。
说是请了半天假,回来拿几件衣服,马上就走。
这种当学徒和当伙计还是不一样的,这种正经徒弟那是要吃住都在师傅家的,相当于师傅的半个儿子。
如果师傅没有结婚生子,那以后还要给师傅养老送终的。
这不,年后过去的时候准备的衣服有点少,才请假回家拿衣服的。
周氏说她就跟儿子说了几句话,再去侧耳倾听,隔壁孙氏的哭声就消失了。
她还想着可能已经没事了,等吃了晚饭之后在过去安慰安慰。
毕竟现在是她儿子回来了,虽然百般说拿完衣服马上就走。
可是作为母亲,她怎么也要留下儿子吃顿饭才行啊。
所以周氏早早的就准备起了晚饭,这样也不至于让儿子回去的时候走夜路。
等她和儿子吃完饭,送走了孩子之后,才想起来要去孙家安慰一下孙氏。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之前说的那副场面。
关于明天对孙老三的搜查,本来可以还向上次那个案子一样兵分两路,不过这次李信和李武却没有出现分歧。
对于孙老三这种赌徒,如果人消失了,先去赌坊找准没有错。
所以他们决定明天一起行动,先查问一下附近的赌坊。
至于去找周围邻居走访的事,在这之后再一起去问。
第九十章意外
此时天色渐黑,虽然还不到真正的夜晚。
但是稍微离的远一些的人,就已经模糊的相互看不清对方样貌了。
这时候分辨人的方法,除了凑近些观瞧,那就只剩下了远远的打量对方的穿着了。
但是这时的衣服风格和样式,真的没有那么多,尤其是对普通人来说,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就连颜色也就那么几种,倒不是布匹没有缤纷的色彩。
而是穿不起,或者平时舍不得穿而已,因为就连颜色也是有价格的。
不过对有些来说,分辨不同的人,外在的那些,还可以观察姿态、形体,甚至是某些特殊的声响。
比如身上的配饰,或者脚下不断传递,但却有着规律的脚步声。
李信和李武二人,自从离开了孙家,就没有再去衙门,而是一路直接的往家走去。
本来他们之前要去衙门,目的就是给张冲报备一下。
现在突发了这种事,既然在刚刚才见到过了,那就不用再回去一趟了。
对于这次孙家的事件,他们没有像以前那样,进行多次的谈论和猜测。
因为二人对结果的认知几乎一致,就连对明天的行动也没有分歧,只等着第二天天亮后的搜查了。
虽然这些年他们两人见过的死人,可以用很多来形容。
不管是人祸、天灾、意外还是自然死亡,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两人走在路上,也并没有心情去多说些什么。
李信在想什么,李武不清楚。
但是是李武现在想的是什么,李信还是能猜个七七八八的。
只是看着李武的脚步逐渐急促,李信就能猜到一些可能。
估计这时候的李武最想的就是赶紧回家吧。
而李武最想着回家的原因,也没准会是,担心家里的晚饭有没有给他剩下。
一路平淡,路上除了一些,晚上还在营业的酒楼店铺之外,已经没什么行人了,他们也很快的就各自回到了家中。
只是在他们回家之后,城西一条偏僻的胡同内,这时正有三个人在里面赶路。
可是在那三人走到胡同中间的时候,突然的在对面的胡同口聚集起了一大群人,并且还像着他们逐渐逼近。
这时他们所处的条胡同格外破旧,而且十分狭小。
地面也不是多么的平整,走几步还会看到一些石头碎瓦之类的垃圾。
因为跟其他胡同不同的是,这条胡同的两侧都是房子的背面,没有哪一户的大门对着胡同的。
或许这本来不是胡同而是一条小巷子,只是两排房子之间留了那么两三人宽的间隔而已。
可是既然能容人通过,那自然就会有人偶尔抄近路走这里的。
时间久了,踩的多了,也就慢慢的成了一条无名胡同。
在胡同口突然冒出来的那群人,虽然看不清每个人的相貌,但却能看到他们,每人的手中都握着明晃晃的短刀或其他兵器。
这里除了月亮,没有其他的照明,但却可以随着一部分人,偶尔晃动的手腕看到,他们手中那刀身反射的森森寒光。
就在这群人的对面,站立的三个人,看他们紧绷起来的姿态就知道,他们不是这群人的领导者,而是被针对者。
三人中一马当先的那人正是聂青。
虽然双方人数差距巨大,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转身就逃。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面前的那些人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只看身形和模样,就知道大多都不是砍人的料子。
真正有些威胁的,也就是混在人群里面那几个带头的。
而聂青没有立刻就走,除了看出来了那些人多是花架子,也因为他猜到了对方背后的人是谁。
随即他就向着前方高喊了一声,
“林翳呢?让他出来,他不会是敢设陷阱,却连亲眼见证的胆量都没有吧?”
那群人在听到聂青的发问后,没有任何行动。
这时聂青就更加认定了林翳就在人群里面,因为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迟迟没有发话。
果然,仅仅是双方沉默了片刻而已,就见对面的人群慢慢的分开,之后从中走出了一个人,正是血龙帮的二堂主林翳。
“老三,抓住你一个机会可是真的不容易。
我都没想到,你会有这么疏忽的一天。
我知道,凭实力,我们二堂不是你们三堂的对手。
但我也知道,可能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真的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在林翳讲述的时候,林翳自己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去炫耀,反倒是聂青眯起了眼睛凑了过去。
这一个突然的动作,顿时把林翳吓的后退了一步,不过也仅仅只有这一步了。
很快的林翳就稳住了身形,同时睁眼紧紧盯住了聂青。
“我设想过太多太多次了,可是不管怎么想都无法保证,死的那个人是你。
谁让你太谨慎了呢。”
说完后,林翳的声调突然提高一节,
“为什么?啊、
即使你成为了三个堂口中最强的那个,却还是要求那么多?
就连衣食住行,你也要带那么多人,我想过太多次了,没有一次有把握能够彻底把你留下。”
几声质问后,也许林翳的心情变得舒缓了一些,逐渐从之前的质问转到了感慨。
“今天真是老天爷开眼了啊,我计划过太多次失败了,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
就像是猫想吃鸟一样,当猫尝试过很多次之后,发现自己无法接近笼子里的鸟时、
那就应该想办法让鸟儿离开笼子。”
随着林翳不断的诉说,他的语气也渐渐变得有了底气。
而此时的聂青,虽然面对着一群人数远超过自己一方的打手,但是聂青依然气势不减的看着林翳。
“哦?你觉得靠这些垃圾,就能留下我么?还是说你觉得你之后能够逃出我的手心?”
这时也不见林翳反驳什么,也许是摊牌了,也就彻底放开了。林翳倒是很坦率的就直接承认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过今天是我有史以来最好的机会了。
我跟老大不一样,他可以在你仅仅派两个人上门时,就委曲求全交出了部分地盘。
但我不想错过,我更不想毫无反抗的就被你吞掉。”
聂青听后,很快就紧紧皱起了眉头,到不是因为林翳想要对自己动手这件事,而是他怀疑起了另一件事。
“帮主的事,是你做的?”
本来已经坦然面对的林翳,这次却没有说出任何答案。
反而嗤笑了一声,反问了一句,
“呵,谁知道呢?我还说是你呢?不过反正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不是么?”
就在林翳刚把话说完后,就向后撤了几步,退入了人群中。
而此时的聂青,也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聂青第一反应就是拿出刀来,可是胳膊一动,
才回想起来。
自己那从不离身的匕首,
刚刚已经给了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