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传说,群雄割据的天下,东墨曾是其中一个很不起眼的泛泛之国,却在瞬息之间崛起。
传说,东墨第一人,四王爷西陵殇大权在握、翻云覆雨、暴戾狠绝,而几年前他还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出王爷,哪怕他为了东墨,曾在西隅国做了三年质子。
传说,四王爷西陵殇在后来的一次皇家狩猎时,舍命徒手拉住了疯癫的马儿,救下皇上,从而命运逆转、急速上位,并如日中天。
传说,四王爷西陵殇龙章凤姿、出尘绝美,全身上下的王者霸气更是浑然天成。
传说,四王爷西陵殇带领二十万羽墨军一夜之间让强大的西隅国灰飞烟灭,三年的质子之恨终于得雪。
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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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红院,东墨京城最大的青楼。
彩幔环绕的大堂里座无虚席,丝竹弦乐之声不绝于耳,不断夹杂着一些男女调.情的声音。
几个身材火爆、穿得又极少的女子在大堂中央的台上翩翩起舞。
放眼望去,一个个媚眼如丝、柔若无骨,那胸前一对对呼之欲出的高耸,更是让台下的男人们眼睛冒火、口水直咽。
二楼的一间雅阁内,一身着镏金黑袍的男子倚案而坐,只见他剑眉长飞、皓月薄唇、不羁的墨发漫肩散落。
白璧的大手拿起案上的酒盏,兀自一杯接一杯地饮着,一双深邃的黑眸如千年寒潭般没有一丝温度。
“不好了!不好了!四爷!”已是半老徐娘的老.鸨凤姐颠着个水桶腰、满脸焦急地奔了进来:“四爷,那个……什么什么公主……割腕自杀了!”
“什么?”男子眉心一紧。
这怎么可能?
记忆中,这个西隅国刁蛮、任性的落衣公主视他人性命为蝼蚁、自己却是一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人。
居然自杀了?
“小的已经按四爷的吩咐,将西隅第一美人今日在飘红院卖出初.夜的消息广散了出去,外面的人都是为了一睹美人风采而来,谁曾想......四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是你飘红院的事!”男子将手中的酒盏重重砸在案上,骤然站起,惊得凤姐肥肉纵横的脸上顿时失了颜色。
正惶恐不知所措,男子却是已经夺身而出,往后院走去。
她竟然自杀?
她怎么可以死?
让她这个西隅不可一世的公主在青楼公开叫卖初.夜,只是第一步。
他所受的屈辱还没一点一点讨回来,他就不允许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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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好痛……
锥心的痛……
吴昕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入眸是一泓刺目的鲜红。
第2章
痛……好痛……
锥心的痛……
吴昕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入眸是一泓刺目的鲜红。
自己躺在一汪血泊中,刺痛来自手腕。
这是哪里?我死了吧?
还记得,师傅答应过她,再替他杀最后一个人,他便放了她,结束她暗无天日的杀手生涯。
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开心极了,满含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她疯了一样跑回家。
门开、枪响!
一枚子弹穿膛而过。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师傅,师傅的手中黑亮的手枪还冒着一缕飘渺的青烟,她的身子却是如同一片凋零的落叶,颓然地倒向地上……
师傅竟然杀了她!
那个将她从孤儿院领养回去、养她、训练她,她心存感激、惟命是从的男人竟然杀了她!
她连问为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地狱吗?
呵,杀了那么多人,是应该入地狱的。
吴昕苦笑,缓缓撑起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手腕刺痛无比。
白皙的皓腕上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
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胸口,愕然。
不是中弹吗?怎么像割腕?
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繁复凌乱的衣衫,她更是不明所以。
再看看四周,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被困在一个木笼子里。
容不得她多想,多年的杀手生涯让她懂得,自保与自救永远是要摆在第一位。
她撕下衣衫的一角,将受伤的手包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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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殇一走进后院,就看到笼里的女子正低头一圈一圈往腕上缠着布条,一头青丝漫肩倾泻,浅色衣衫的袖管被鲜血濡湿成一朵朵刺目的红。
饭菜、瓷碗的碎片狼藉一地。
“本王就说你这种人怎么会自杀?不要以为划破点皮就能唬住本王放了你!”
站在笼外,西陵殇冷冷地睥睨着她,鼻子发出一声讥诮的冷哼。
吴昕手一抖,就碰到了伤口,不由吃痛地低呲了一声。
气恼地抬起头,就看到这样一个身着古装锦袍、生得惊才绝艳、却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男子站在木笼外,一对森然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你……你是谁?”
吴昕完全一头雾水。
男子微愣,旋即又哈哈笑了起来,他缓缓蹲下.身,幽深的视线紧紧锁在她的脸上,轻轻勾起唇角,“怎么?如今想玩失忆了?我们尊贵的落衣公主花样可真是层出不穷啊!本王开眼了!”
什……什么?
吴昕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落……落衣公主?
本王?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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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什……什么?
吴昕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落……落衣公主?
本王?
难道……
她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肤如凝脂、十指尖尖,完全不是自己因为长期拿枪、拿刀训练早已有些薄茧的手。
天啊,这怎么可能?
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莫名中,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她有些喘息地将自己割腕的那只手的袖管快速掳起,仔细端详了半天,心里终于肯定了一个事实。
她穿越了,而且是穿在了一个割腕自杀的古代女子身上。
因为原本自己左手腕上有一显眼的蝶形胎记,位置在手肘下面一点,可如今在那个位子却是没有了,只有一小粒朱红的砂痣——守宫砂。
这个东西古人才有。
西陵殇冷冷地看着她,见她对自己的嘲讽半天没反应,他终于忍不住伸进笼子,一把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怎么?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吴昕痛得瞳孔一缩,咬牙瞪了他一眼:“我不是什么公主,我也不认识你!”说完,就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她怎样用力,却是怎么也抽不出。
心里只觉懊恼,自己原本也是有功夫的人,竟穿越到这样一幅柔弱的身体上。
“拜托你放开我的手好不好!没看到我是刚刚割过腕、受过伤的吗?你一个大男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没风度!”
呵!
有意思!
西陵殇眯了眯凤眸,唇边的冷笑更浓了几分,却依旧是没有放手的意思,而是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一片碎碗片。
“割腕?你割得太没创意了,本王教教你,像你这种人理应哪般割?”边说,纤长的手指捏着锐利的瓷片就抵在了皓腕上。
“你敢?”吴昕惊叫一声,伸出右手,一掌快速劈了过去,谁知,却被对方轻松化解,并死死地夹在了腋下。
“你——”吴昕气结,还想说什么,骤然一阵锥心的刺痛从腕上传来。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握着碗片对着那雪白的臂弯用力一剜。
顿时血流如注,连着朱砂的那块肉被生生剐了下来。
“变……态!”吴昕只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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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不知时日。
恢复意识的吴昕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废弃的柴房里,阴暗且潮湿,唯一能让她取暖的只有那一堆早已腐烂发霉的枯草。
还好手腕上的两处伤口早已凝固住,不再往外流血。
她趴着门缝往外看,能清楚地看到守在门口俨如雕塑一般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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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她趴着门缝往外看,能清楚地看到守在门口俨如雕塑一般的侍卫。
颓废地靠在门后面,她不禁感叹,这世事果然是因果关系,自己曾杀了那么多人,就穿越成了这样一个悲剧。
不,不行!
不能放弃!
一定要逃出去。
作为杀手,她也曾遇到过无数险情,也曾被抓到过,最终都能逢凶化吉。
既然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定要珍惜,前世只是杀人的工具,这世一定要为自己活过。
首先得恢复体力。
对,恢复体力,她一把抓起门边地上早已凉透的剩饭,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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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墨文帝二十四年注定是谱写四王爷西陵殇传奇的一年。
刚刚年初,就有两件大事轰动朝野,成为全东墨街头巷尾热议的佳话。
一是,四王爷西陵殇带兵一夜之间灭了时刻威胁着东墨的大国西隅,并生擒了包括西隅帝、西隅公主、妃嫔、太监侍女在内的成千上万人,虽然西隅太子在逃,但仅凭一人之力也难成什么气候,再说,还有亲爹、亲妹妹在四王爷的手上。
另外一件是,四王爷立下如此赫赫战功,可当今圣上问他要什么赏赐时,他不要分毫功名利禄,却独独要娶皇后身边的一个叫婴宁的婢女。
由于婢女卑微的身份,此事遭到了朝臣的极力反对,可面对长跪不起的西陵殇,圣上只得勉强同意其以侧王妃的身份嫁入王府。
一时间,只道是残暴狠戾的四王爷却原来也有柔肠的一面,不知羡煞了多少东墨女子。
东墨文帝二十四年二月初八,西陵殇大婚,迎娶侧王妃婴宁。
此时也是他从西隅班师回朝的第五日。
大红铺天盖地、喜乐连绵不绝。
四王府上下高朋满座,连当今皇后都亲临替他们主婚。
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一袭大红喜袍在身,愈发显得西陵殇面如冠玉、绝艳惊才。
此刻他正从容地穿梭于宾客间敬酒,那如同雕刻一般的俊脸上少了平时的寒气,却也没有过多的欣喜,始终一脸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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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经久不息的喜乐也隐约飘进了柴房里。
听着乐声的吴昕心下愤然不已,真是只管自己作乐,哪管他人死活?
真不知道这幅身体的前身到底哪里得罪了那个变.态?
所幸这几日,那个恶魔王爷也没有出现。
虽然每天有个老婆婆从门洞里送过来的饭菜不是残羹剩汁,就是发霉馊掉的,她还是强迫自己努力将它吃下去。
其余时间,就用在打坐、调理气息和练功上。
几日下来,竟也恢复了不少体力。
第5章
“饭来了!”是送饭老婆婆的声音,“今日你有福气了,王爷大婚,你们也难得捞个好鱼好肉吃。”
大婚?
怪不得那么热闹!
吴昕端起难得有荤的而且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欲开口再问什么,却是听到哐当一声,门下边专门送饭的小洞口已经关上,她只得悻悻然作罢。
趴在门缝一看,见平日门口都是五六个侍卫,今日竟只剩一人,猜想其他人应该是去前面帮忙去了吧。
一口一口将饭菜扒进嘴里,她突然灵光一闪。
******
天色渐渐暗下来,西陵殇还在大厅里招呼着最后一拨客人。
幽兰阁
满室的婚庆红色,红木圆桌上两根红烛也早已燃起,摇曳着一室的奢华和喜气。
鸳鸯雕花檀木床上,端坐着一个身着大红嫁衣、头顶喜帕的女子,一双微微薄颤的小手不停地缴着嫁衣的前襟。
此人就是西陵殇的新娘子,四王府新进门的侧王妃——婴宁。
喜帕下的一张小脸,写满甜蜜和不安,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卑微的奴,居然有一天能嫁给王爷。
她不过是在四王爷最落魄的时候、别人都鄙视他的时候,给过他一些安慰和鼓励罢了;
不过是在皇后的一个夜明珠丢了的时候,大家都说是四王爷偷的,她站出来指证真正的小偷是另一个婢女,还王爷一个清白罢了;
他竟然娶了她!
他真的爱上她了?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觉得像做梦一般不真实。
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门口侍女行礼的声音:“王爷!”
“都下去!”
婴宁紧张地听着开门声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一声一声强烈地撞进自己的耳朵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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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房外
侍卫统领华安一动不动地守在柴房的外面,全神戒备。
一想到里面关的是西隅的公主,他更是一分钟都不敢怠慢。
“啊——”一声尖叫从柴房里传了出来,吓了他一跳。
这是多天以来,里面的女子第一次发出声音。
要不是每天送的饭菜都空碗出来,他甚至都怀疑她到底还在不在里面,或者她是不是还活着?
“啊——”又是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
“喂!你怎么了?”华安拍了拍门,依旧只是站在外面。
王爷有交代,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开柴门,他又岂敢违抗?
这时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柴房里静悄悄的,任凭他再问了几遍,依旧是一片静谧。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华安心下一惊,趴在门缝上想看真切里面的情况,奈何夜色已黑,里面又没有掌灯,怎么也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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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踌躇良久,华安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毕竟人家一个弱女子也折腾不出什么事情。
更何况,倘若她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王爷还不割了他的脑袋?
利索地开锁,推门而入,借着窗户投进的些许月光,依稀看到草堆上坐着个人,如锻的长发倾泻。
“喂,你怎样了?”他走了过去。
“我要死了,我要痒死了!”女子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对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如两汪清泉。
啊!
如同瞬间被雷电击过,华安忘了动,也忘了说话,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将衣衫褪至肩下,露出粉色的肚兜和颈脖处一大片莹白的肌肤。
“大哥,我很久没洗澡了,这里面又有跳蚤,又有虱子,我都快痒死了,救救我吧!”吴昕看着华安的反应,轻勾唇角,抬手朝自己颈脖上抓去,顿时,白皙的肌肤上就出现一条血痕。
“痒死我了,我受不了了……”她边叫,边继续朝自己身上抓去,顷刻,数条血痕纵横交错,在莹白一片的肌肤上,显得那样的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再看。
“别抓了!”华安终于回过神来,尴尬地别过脸去,“我能如何救你?”
放她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吴昕表现出激动万分的样子,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只要你帮我提一桶水来就行,我洗个澡就会好的。”
“这……”华安面露难色。
明显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手在颤抖,脸色也愈发红了,吴昕又适时地拉着他的手娇嗔地摇了两下:“大哥…..”
华安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去就来。”
说完,就走了出去。
“等等!”
他回过头来。
吴昕咬了咬嘴唇,有一丝不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华安!”
说完,就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接着就是上锁的声音,再接着就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吴昕大吁一口气,人是个好人,却被自己利用了,哎,她也没办法,依现在身体情况,硬来她没有把握,只得调虎离山。
只是……只是那个恶魔王爷定是不会原谅他吧!
她很恼怒自己有这样的情愫,使劲甩甩头,吴昕,你怎么了?
以前杀个人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更别说利用对自己有用的人了,更是从不放在心上,现在居然有内疚感。
可笑,太可笑了。
快速将衣衫整理好,她便取出头上的一根发簪,从门缝里伸出,对着锁芯一转,锁就掉了。
她探出头,见没什么异况,就脚尖点地,跃上了房顶,向着更深的黑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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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子端坐这里把碗敲,亲们把我收了好不好?
第10章
春寒料峭的夜里,还是异常的寒冷,吴昕边走,边不自觉地环抱起自己的胳膊。
上玄月,与那个时空并无什么不一样,可偏偏月是人非。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你逃了却又自己乖乖回来?”
回头,就看到西陵殇站在身后,背对着月光,黑暗中一双眸子晶亮得如同天上的星子。
吴昕冷笑,呵,终于沉不住了。
她当然想知道,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刚才如同疯魔了一般?
但若是他不想说,她问也只是徒劳。
“本王食了雄蛊,你食了雌蛊,这辈子,你能逃出的安全距离是一千米,超过一千的一分一毫,你都会生不如死!”西陵殇说得云淡风轻,风吹起他大红的袍角簌簌直响。
吴昕愕然转身,大大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不真切的脸。
世上竟真有蛊这种东西?她还毫不知觉地吃了下去。
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让这个男人宁愿自己食蛊来控制她?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你只需要记住,永远都别妄想逃脱!”绝艳的脸上噙着冰冷的笑容,西陵殇拾步朝她走了过来,在距她一步的地方停住,倾身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吹着气:“还有,雄蛊控制着雌蛊,本王死,你也别想活,但是你死,本王却依然能活,所以,你最好祈祷本王每天好好的!”
“我不是什么公主。”吴昕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冷冷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与她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但无论你信与不信,我的确不是陈落衣。”
她要怎样解释这种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灵魂穿越?
西陵殇半眯着凤眸,幽深的视线紧紧锁在她的黑瞳上,一瞬不瞬,似要将她看穿。
半响,却“嗤”然一声冷笑了出来,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走,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腕上两处伤虽然已经结痂,却还没全好,被他用力一抓,痛得吴昕大汗直冒:“喂,放开我!这么晚了,你带我去哪里?”
西陵殇不语,手中却是攥得更紧了几分,拉着她疾走,一边厉声喊着:“牵马来!”
立即就有人拉了一匹白色良驹过来。
他抱起她,将她重重地扔在马背上,自己跟着也跃了上来,双腿一夹,马儿嘶鸣一声,就狂奔出了王府。
吴昕紧紧地抓住马的鬓毛,神经绷紧,细密的汗自额头渗出。
在现代,汽车、摩托、汽艇各式交通工具没有她不会的,却独独没有骑过马。
所幸她有功夫,知道怎样维持身体的平衡。
望着她绷直的背脊,西陵殇讥诮地勾起唇角:“看来,失忆失得甚是彻底,公主连平日最擅长的运动也一并忘了。”
“你到底带我去哪里?”
“一个能让你记起自己是谁的地方。”
第14章
“本王给你一个证明自己不是陈落衣的机会!”西陵殇眯眼看着下面慌作一团的俘虏,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西隅国灭,他下令不伤西隅百姓一分一毫,却独独将西隅皇宫里的所有人带了回来,上至皇帝、嫔妃,下至宫女太监,没放过任何一个。
看来他是对的,兰妃说西隅太子陈君浩当时就在宫里,那他就一定在下面的那堆人里。
虽然他在西隅做质子的时候,太子陈君浩学艺在外,不曾认识,但他有的是方法逼他现身不是吗?
“如果证明我不是陈落衣,你是不是可以放过我?”吴昕紧了紧身上宽大的喜袍,冷冷地看着他。
西陵殇绝艳的唇边噙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淡瞟了她一眼,遂又转过头去看着下面:“那要证明了,才知道!”
下面的俘虏们开始互相攻击,因为西陵殇说,如果西隅太子不站出来,他们这千万人中只能有一个人活。
谁留到最后谁活。
没有任何武器,他们只能拿随身的物件攻击或抵御,女的拔掉发簪,男的抽掉腰间的锦带,很快,一群人如同疯魔了一般,红了眼睛。
场面混乱,暴力又血腥。
几个老弱妇孺先倒了下去,其他人就那样踩在她们的身体上继续。
在死亡面前,人性竟自私至此。
“够了!”吴昕终于忍不住咆哮了起来,“如果这就是所谓你给我证明的机会,我宁愿承认自己是陈落衣。”
虽然前世她也双手染满鲜血,但最起码她有几个原则,小孩不杀、孕妇不杀、老人不杀、从不羞辱被杀者。
骤然,空气中有风吹衣袂的簌簌声,一个白色身影飞上高台,直直向西陵殇而去,手中短小的匕首,寒光一闪。
吴昕本能地想出手,却是发现西陵殇只衣袖一挥,来人就如同一片落叶,甩出老远,重重地倒在地上,匕首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悦耳的脆响。
西陵殇看着嘴角已溢出血丝的男子,轻蔑一笑:“轻功还行,武功太差!”
男子“啐”地一口吐掉口中的鲜血,恨恨地抬眼:“放了他们,我就是西隅太子陈君浩!”
西陵殇淡笑,雍容地抬手击掌,就有士兵上前,“放了他们!”
于是,人墙撤离,一群恐慌的俘虏顷刻间四散逃去。
“怎么?看到你妹妹也不打声招呼?”西陵殇挑眉看着地上的男子。
闻言,男子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吴昕,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深意一闪而过,很快,却又垂下眉眼,一言不发。
西陵殇眸光微闪,唇边的弧度却是更深了几分,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匕首,走到吴昕的身旁:“杀了他,本王便信你不是陈落衣。”
第15章
“杀了他,本王便信你不是陈落衣。”
月光下的刀身闪着寒芒,她心中一凛,然而当她抬头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黑眸时,忽的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真正的目的。
一把接过匕首,她走到那个自称是陈君浩的男子身边。
深深一鞠,“这位大哥,对不起了!”说完,高高举起匕首,作势就要狠狠刺入。
骤然,空气中一股异流涌动,一枚小石子破空而来,吴昕只觉腕上一痛,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唇角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她赌赢了,他果然在试探,试她到底会不会出手而已。
但她还是假装不可思议地回头,愕然地看着西陵殇,这个让她杀、又阻止她杀的男人。
“来人!将他带下去!”他看了眼坐在地上满脸讶然的男子,一甩袍角,顺着高台的台阶,拾阶而下。
走了几步,似是想起什么,又转过身来,清冷地开口:“回王府!既然不是陈落衣,本王给你雌蛊的解药。”
事情变化得太快,吴昕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愣半响,才连忙拾步跟了上去。
已有士兵将西陵殇的马牵了过来。
偌大的军营依旧亮如白昼,只是早已恢复了一片静谧,似乎刚刚那些荒唐的闹剧从来都没发生过。
这时,一声突兀的嚎叫在静夜里骤然响起,让人心中一悸。
西陵殇皱眉,不悦地问牵马过来的士兵:“何人?”
“回四爷话,是那个被俘的西隅皇帝!”
凄厉地嚎叫声并未停止,而是一声接着一声,如同鬼哭狼吼。
“本王先去看看。”西陵殇看了吴昕一眼,将缰绳递给她,就转身离去。
或许是这幅身子的前身的缘故,听到是西隅皇帝,吴昕竟鬼使神差地又将缰绳给了士兵,也跟了过去。
******
军营的大牢里,西陵殇冷冷地看着那个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正捶胸顿足、大声嚎叫的男子:“别发疯了!没人会救你!”
男人抬起头,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大半个脸,昏暗的烛火下,显得阴森可怖。
看到是西陵殇,他突然眼睛一亮,跪着爬到门边,不住地朝西陵殇磕着头:“四王爷饶命啊,四王爷,只要饶了我,四王爷要什么都可以……”
西陵殇鄙夷地冷笑:“国都灭了,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本王的?再说了,亡国的皇帝几时有活命的道理?”
吴昕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趴在地上,隔着牢门,死命抱住西陵殇大红玉履,摇头晃尾地乞求。
一幅卑躬屈膝的懦弱样,实难让人相信,他竟曾是一国之君。
男人抬起头,干枯的大手撩.开脸前的乱发,倏地,吴昕呼吸一滞。
“师傅!”
第16章
师傅?
她瞪着大大的眸子,震惊在了原地。
西陵殇欲抽身离开,却是发现自己的脚被趴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抱住,死命不放。
他有些嫌恶地皱眉,抬手,一掌劈了下去。
“等……”
吴昕大骇,可还没喊出口,就只见那个原本聒噪的男人瞬间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放心,只是打晕了”西陵殇寡淡地瞟了她一眼,将自己的脚拔出,转身又对旁边的士兵吩咐着什么。
吴昕奔了过去。
师傅,真的是师傅,虽然蓬头垢面、长发长衫,可那张脸,却是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可,可他怎么会是西隅的皇帝?
难道也死了?
穿越了?
眉目之间难掩痛意,她双手紧紧抓住牢栏的木柱,指节泛白,嘴唇颤抖地语不成句:“为何……为何…….为何杀我?”
“你……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对,肯定……肯定是有苦衷的,肯定的,否则他不会也在这里。
如此这般认为着,她冷凝心中许久的疑问,终于得以一丝丝释放。
男人如同一片枯叶静躺在那里,面容枯槁、双目紧闭,双颊还有浑浊的泪迹斑斑。
心口一痛,在她的记忆中,师傅一直是骄傲的、自信的、无所不能的。
今日这般窝囊、脆弱、落败的样子太过陌生,也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心中乱作一团,她索性垂下眉眼,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那边西陵殇也交代好了,深邃的眸子略带探究地看了她片刻,才淡漠地说了句:“走吧!”就先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就转过身,看着她,面无表情。
吴昕咬着下唇,半响,才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他会死吗?”
西陵殇抿唇不语。
也是,一个亡国的皇帝不仅得死,而且还要死得非常痛苦屈辱吧。
“那……”她揉.搓着衣襟,有些不安地看着他:“要怎样?王爷才可以饶他不死?”
西陵殇先是一愣,倏尔冷哼一声:“你做什么替他求情?你又不是陈落衣!”
是啊,我不是陈落衣,事情刚刚转机,就要获得解药、就要获得自由了。
可,可她又怎么能看着师傅就这样死去?
沉吟片刻,她咬牙,一字一顿:“我是陈落衣!”
“你不是!”西陵殇口气笃定,声音冷冽得如腊月飞霜。
“我是!”
“你不是!”他低低地咆哮,凤眸中已经隐隐有了怒气。
吴昕苦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她不是陈落衣的时候,他非要说她是,如今她说她是了,他却偏要说不是。
她苦涩的笑意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陡然伸出手来,一把抬起她的下颚,眸色瞬间暗沉得可怖,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天上乌云的聚集,直欲催城。
“就算是陈落衣,你又拿什么求我?”
第17章
“就算是陈落衣,你又拿什么求我?”
吴昕沉默良久,抬眼直直对上那双盛怒的黑眸:“我……我的全部。”
“你的全部?”西陵殇手中骤然用力,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足以让人冻僵,他不屑地冷笑,“本王实在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可以跟本王交换的东西?”
吴昕痛得倒抽一口凉气,她吃力地张口,含糊不清,可语气坚定,“我可以做王爷的杀手。”
西陵殇一愣,凝眸紧紧锁住她的双瞳,一瞬不瞬。
良久,久到吴昕以为他又在想用什么方法羞辱她的时候,他却是骤然松开她的下颚,转过身去,黑眸中的神色变化莫测,“好!今日起,你便做本王的杀手,对本王的命令要无条件服从,不问原因、绝对忠诚,本王便答应你饶他一命,三年期满,本王便放了你,当然,还有他。”
******
于是,吴昕又被带回了四王府,身份一下子从囚犯摇变成王府侍卫的右统领,侍卫统领华安也就变成了左统领。
所有侍卫都是住在下房的,只有侍卫统领才有自己的住处,她被连夜安排在了华安的隔壁,流芳阁。
对于华安,她有着些许尴尬。
可华安却不以为意,耐心地给她讲着王府的情况和规矩,王爷的喜好和厌恶。
对于那次柴房的欺骗,只字不提;
对于为何突然做了右统领,也只字不问。
翌日,东方刚吐第一丝白,华安打开.房门,却是发现早有一抹英姿伫立在院子里。
吴昕回头,“早!”
一袭浅色男衫,满头的青丝盘起,腰间别上一把精致的银剑,虽然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可依旧难掩那逼人的英气和冷冽的气质。
华安看着她,一边挠头,一边红着脸笑:“真好看。”
她勾勾唇角:“走吧!”
于是,华安带着她整个王爷巡视了一遍。
各个侍卫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统领,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句微词,因为王爷说的,谁也不敢忤逆。
被华安带着去见西陵殇,已是早膳以后的事。
西陵殇和婴宁刚从宫里请完安回来,坐在水榭楼台的亭子里,低笑着聊着什么,郎情妾意。
面前的石桌上琳琅满目,有布匹锦帛、首饰珠宝,全部都是刚刚皇后的赏赐。
西陵殇端起一杯茶盏,正欲送到唇边,视线却是突然被跟着华安一起款款而来的那抹身影夺了去。
早春的晨曦打在女子浅色的长衫上,晕染出一抹淡黄的光圈,女子踏着晨光而来,英姿飒爽。
顺着他的目光,婴宁也转过头来,在看到吴昕的那一刻,笑容微僵,不过片刻,又笑靥如花:“王爷,妾身亲手泡的梅花茶味道如何?”
第18章
顺着他的目光,婴宁也转过头来,在看到吴昕的那一刻,笑容微僵,不过片刻,又笑靥如花:“王爷,妾身亲手泡的梅花茶味道如何?”
眸光微闪,西陵殇垂下眉眼,抿了一口茶水,抬眸浅笑:“甚好!”
“王爷、侧王妃!”华安和吴昕已来到亭前,行礼。
“嗯!”西陵殇敛起笑容,放下茶盏,漆黑如墨的眸子上下审视了一遍吴昕,正要开口,却是被婴宁拉住了袖角:“王爷,这不是上次的那位落衣公主吗?”
西陵殇微怔,须臾便勾起一抹淡笑,抬手轻拍着她的手背,“不是,她不过是本王刚收养的一名隐卫,因看身手不错,给她右统领一职,她叫……”
“在下吴昕”未等他说完,吴昕已接了上去。
“无心?”西陵殇睨了她一眼,似是对这个名字甚是满意,“对,无心。”
“哦”婴宁始终娇柔地巧笑,只是那唇边的笑意有些不达眼底,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她朝吴昕和华安招手:“来,这些都是皇后赏赐的东西,我也用不上那么多,你们拿下去分给那些侍妾、丫头奴婢们吧!”
“是!”华安、吴昕两人上前,尽数将石桌上的物什拿起。
微微弓腰,一块红绳绿玉自吴昕领口处滑了出来。
“无心姑娘,你的项链好漂亮!”婴宁艳羡地惊叹。
吴昕一愣,项链?
终于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脖子上的那块玉。
这是她穿过来时,陈落衣原本就戴着的东西,但这玉却不是完玉,只有残缺的半边,她只是觉得对陈落衣来说应该是有些意义的,所以才没有取下来。
要说美还真说不上,石桌上的哪一样物件不比这漂亮十分?
她低头瞅了瞅胸前的玉佩,竟不知如何回答。
“宁儿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西陵殇却先开了口,一双深邃的黑眸饶有深意地瞟了吴昕一眼:“无心应该是没意见,对吧?”
“是!”吴昕低垂着眉眼,淡淡开口,她自是明白这个男人的意思,他在提醒她,她的全部都是他的,何况一个破玉。
紧紧抓住红绳,用力拽了下来,“侧王妃喜欢,就送给侧王妃!”
“这……这不好吧?”婴宁羞涩地笑着,小脸红扑扑看向西陵殇,潋滟水眸眼波流转。
“有甚不好?”西陵殇接过吴昕手中的玉佩,起身,将它戴在了她的脖子上,“本王难得今日有空,陪你去泛舟如何?”
“好啊!”婴宁满面桃花,起身,小鸟依人般偎在西陵殇的怀里,莲步轻移。
“王爷!”身后吴昕低唤,相拥的两人转过头来,“不知王爷要去多远的地方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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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拿着手中的硬物,伸至女子的腿.心,轻轻触碰,苏嬷嬷低声问:“娘娘,准备好了吗?”
不知是应声还是低.吟,女子就哼嗯出了声,身子更是绷紧了一阵扭动。
苏嬷嬷将手中的东西缓缓推进了女子的体内,开始慢慢来回,女子皱着眉心、抽.搐着大叫了起来。
“快……快点……再深一点”
加快了手中的进度,苏嬷嬷已经一脸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扬起上身、尖叫着抖了起来,汗水濡湿的乱发紧紧贴在白皙的脸上,她满足地闭上眼睛,一团乱泥般倒了下去。
疲惫地睁开眼睑,她看到苏嬷嬷又将那东西洗干净、泡在了药瓶里。
她慵懒起身:“几个王爷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盖上药瓶的盖子,再放到紫檀木的柜子里,苏嬷嬷走过来,轻轻扶住她下榻,往寝殿后面的温泉池走去,“还算风平浪静,不过四王爷那边的人今儿个送了块玉来,不知予娘娘有用无用?”
“哦?”女子顿了顿,“拿给本宫看看!现在本宫不受宠,恒儿虽是太子,可他人太弱,觊觎王位的人那么多,万事都得周全才对,记得通知她们,把各个王爷给本宫盯牢了,本宫要替恒儿扫清一切障碍!”女子眼露凶光,咬牙切齿。
“是!”苏嬷嬷转身去里间取出了一串红绳绿玉。
“此玉可有甚来历?”女子看着半块残玉,眉心微拢,实在看不出如此丑玉有何特别,居然特意交到了她的手中。
“来人只说是亡国西隅公主的东西。”
“哦?是吗?”女子若有所思,又翻来覆去端详了一番,才递给苏嬷嬷:“去找个精通西隅文化的人,看看这玉上面的暗纹可是些什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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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时
七里坡是个繁华地带,路的两旁都是小摊小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不远处的一个茶亭里,一身男装的吴昕,喝着大碗里的凉茶,眯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原则上比起现代那么多高科技,古代杀人应该更加容易,可毕竟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第一次,她还是有些许紧张。
再说,谁知道这是不是西陵殇的一次试探呢?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终于,目标出现,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身华袍,看得出非富即贵。
吴昕丢了碎银两在桌上,起身,不动声色地朝男人迎面走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似乎认识她一般,欲张口说话,却不料,她的刀片更快,只嘶的一声,男人颈脖处便鲜血喷涌。
她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依旧步履正常地穿梭在逛街的人里。
身后,男人睁着眼睛倒了下去,人群中传来惊恐地尖叫声:“啊!杀人了!”
第22章
那日早朝回来,西陵殇就黑沉着一张脸,朝服还未换下,就直奔吴昕的流芳阁。
吴昕正在院子里练着剑,早晨的阳光撒在灵动的银剑上,舞出一串串耀眼的光芒。
一个回身刺,她便瞧见他一袭朝服、玉带蟒纹,长身玉立在院子的门口。
“王爷!”收剑、入鞘,她行礼,竟是禁不住挑起眼角偷偷瞧他,没想到中规中矩、毫无生气的朝服穿在这个男人身上,竟是这般好看的景致。
西陵殇觊了她一眼,未语,径直走进阁内。
她隐隐只觉不对,眉心微拢,忙拾步跟了进去。
遣了彩霞,他开门见山:“今日早朝,父皇下旨要将西隅皇帝、太子和兰妃交给宫中刑部处置。”
吴昕心中一凛,手中的银剑险些没拿住。
交由宫中?那师傅岂有活命的道理?
突然,似想起什么,她抬起头:“王爷可还记得那三年之约?”
三年之约?她替他杀人,他饶陈敬斋不死吗?
“自是记得!”西陵殇觊了她一眼,掀开袍角,坐在了她对面的梨木椅上,手指轻叩着桌面,眯起眸子,“只是……”
“只要王爷想救,就定能救到的,不是吗?”吴昕急切地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
除非他反悔,除非他不想救。
西陵殇抬眼,冷笑一记:“你也太抬举本王了。”
今日这事太过蹊跷,这两年来父皇对他做事已非常信任,一般也不多问,再说,军营关亡国犯人也不是没有先例,倘若想行刑处死,只需押至法场即可,为何非要转交宫中刑部处置?
吴昕自是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只当他是托词,只见她垂眸思忖片刻,微微弯唇,“王爷无所不能,何须抬举?我不就是王爷救下的吗?否则这名单里面怎会没有我?”
她听华安说过,西陵殇前段时间已上奏朝堂,陈落衣在青楼割脉自杀身亡,还找了个替罪羊,故意让宫中刑部的仵作验过尸。
既然可以救下她,自然可以救下师傅。
“你在威胁本王?”西陵殇骤然站起,眸子里的神色骤冷,如同千年幽潭,寒气聚集,他紧紧地盯着她,“难道本王救你救错了吗?”
“王爷误会了,王爷能救下我,我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我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去救陈敬斋,倘若不幸被抓住就不好了,反倒害了王爷欺君。”
西陵殇脸色瞬间大变,伸手,一把钳住她的颈脖,一寸一寸收紧,咬牙:“你竟然威胁本王!没有人可以威胁本王!你信不信,本王现在便可杀了你?”
“信!”吴昕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吃力地挤出一个字,毫不挣扎,任凭他一点一点剥夺去自己的呼吸,任凭自己的意识一丝一丝被抽离。
强烈地窒息感袭来,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的时候,他却是陡然松开了她。
“说吧,你和他的关系!”
第23章
西陵殇离开流芳阁的时候,脸色显然明快了很多,甚至当他推开门,发现立在门口面色惨白的彩霞时,竟也没有去追究她为何会站在那里。
师徒!原来她只是陈敬斋的徒弟!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站在院子里,眯眼看着天边的红日,任晨曦扑面而来,他深深呼吸,回头,吓得彩霞魂飞魄散地连忙跪倒在地。
他只觉好笑,叹息着摇了摇头,他是吃人的猛兽吗?
或许吧!脑中竟浮现出刚才自己将那个女子掐的白眼直翻的情景。
“华安现在何处?让他速去云光轩!”
“是”彩霞慌忙点头,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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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昕跌坐在椅子上,喘息着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茶盏里倒了一杯水,仰脖饮下,一颗心也随着急促的呼吸,强烈地撞击着,乱哄哄一片。
原来,她杀的第一个男人是西隅的国师,后面三人也都是西隅的重臣。
原来,西陵殇早就知道,她不是陈落衣。
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那个男人的视线里。
所幸的是,刚刚那个男人答应了,会立即安排华安将她师傅秘密送出去,三年之内保证无恙,而她必须继续留在王府履行他们的三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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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里
华安骑在高头大马上,背上背着一个耷拉着脑袋、脸上蒙着黑布的男人,朝守门的士兵亮出西陵殇的令牌:“此人得了瘟疫,恐其传给其他兄弟,王爷吩咐将其带出隔离诊治。”
士兵们虽然心下疑惑,有人得了瘟疫怎么他们没听说?可羽墨军没有人不识华安的,更何况还有四爷的令牌,哪还敢啰嗦?
华安刚走不久,一对装备整齐的人马就押着三辆囚车缓缓走出。
走在最前面的是西隅太子陈君浩,也是三人中最正常的一个,自始至终都垂着眉眼,面色沉静。
中间的是西隅盛宠一时的兰氏,此时的她昔日的嚣张气息全无,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如一片破败的树叶挂在囚车里。
走在最后的是西隅的皇帝陈敬斋,不知是不是经受不了亡国又成为阶下囚的残酷打击,整个人呆滞地如同没有了灵魂,要不是一双空洞的眸子,偶尔还能动了两下,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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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阁
吴昕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心中甚是不安。
这个时辰,华安应该已经送师傅出城了,也不知道西陵殇安排将他送到哪里?有没有平安出去?
骤然,屋顶的琉璃瓦上投下一注阳光,吴昕发现手中茶盏里的水面上竟倒映着一个人的黑影。
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抓起桌上的银剑,她一个跃身,飞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