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节爱美之心
子豪过年回来，看到肚子像扣了一只盆似的秦月，惊讶得说不出话。半年不见秦月要当妈妈了，事情进展得太快了。子豪的事业还是受到吴悠的影响，要不古话咋说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众口铄金尤其名利场又是是非之地。
得罪小人他做醋可是够酸，吴悠逢人就给子豪泼脏水。说他出入风月场所，酗酒闹事•••不一而足，听的人宁可信其有不想信其无。有几次试镜失败，就是因为吴悠鬼话让人对子豪心生芥蒂。
子豪眼底的落寞让秦月深感无奈，不能帮衬同学，阴差阳错影响他的发展，“子豪对不起，我不能为你做什么，还帮了倒忙。”“和你没关系，像吴悠这样的小人多了，这也是个教训，以后遇到人品不好的躲远点就是。”子豪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他大姨、二姨，觉得很好笑，这是全家总动员。
“出来混都得交学费。”子豪说道，可是学费有些昂贵，秦月心想。子豪去洗手准备吃饭，他大姨、二姨已经摆好饭桌。“秦月，你家请两个保姆，以你零收入状态，保姆薪酬是打欠条吗？”子豪瞪眼看着穿梭上菜的两位女士问道。
“母债子偿。”燕姐言简意赅道，“我们是为了小的，不是为了大的。”阿静坐下来摇头晃脑捶打肩背，她站了六个小时，回到这又马不停蹄收拾屋子，洗衣服、厨房打下手。
阿静盯着子豪看，阿静是头一次见子豪，“阿月，你班风水好咋的，男同学都好帅啊，你是明星吧？”燕姐递给她一张餐巾纸，阿静接过来，谢谢姐，我还没吃饭呢。擦擦口水，燕姐抬手示意她。姐几个太逗了，子豪眉开眼笑，阿静看直眼，她捂着心口，“不行了，我要晕。”燕姐撇嘴笑她没出息。“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是在欣赏美，带着纯洁的小心思欣赏美。”
她伸出魔爪去摸他的鼻子，子豪眉眼带笑往前探探身子，“原装的，”她乘机揩油，细细描摹子豪五官。燕姐拿回她的魔爪，“你是女孩子矜持点，像个登徒子，别吓着子豪。”子豪深情款款地看向她，“阿静，你活得真实而坦荡，我喜欢你的生活态度。”阿静眼冒红心，听他蹦完后几个字，“说话大喘气，就蹦前几个字，加什么生活态度。”阿静大眼睛白瞪他。一屋子人都笑了。
子豪笑得要岔气，“阿静，要是我有一天红了，我给你争取个角色，你就本色出演。”阿静埋头吃饭，嘟囔道：“自尊心有点受伤。”阿憨看着这群孩子欢声笑语，他跟着嘿嘿乐个不停。子豪看向大难不死的秦叔，他一脸知足者常乐的满足感，这样一种简单的快乐就是幸福。子豪的心情开朗起来。
子豪过完年走了，惹得阿静念念不忘时常提起他，“那个帅哥啥时候再回来？”燕姐叮咣敲锅碰盆，“阿静同学注意了，别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小荣没听你叨咕过。”阿静扳住燕姐肩膀头，“姐，这你不懂了，那个帅哥是天上的月亮，因为够不着，我才寄托。”
儿子越发沉默寡言，小荣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儿大不由娘，随儿子的心意吧。小荣妈妈发话去接媳妇回家。小荣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兴冲冲去接媳妇，他在路上给阿静打电话告诉她喜讯，“阿静，我去接你回家。”快两年了他们夫妻第一通电话，阿静平静地说道：“小荣，我们离婚吧。”
同在一座城市，新婚不久的夫妻快两年了不联系，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而这两年来她一个人生活的很好，所以她不需要婚姻，不需要因为不能生育去看别人的脸色。与其相互迁就，不如利落放手，对人对己都省事。
“阿静，你是在怨我吗？”阿静一句话犹如当头棒喝，阿静仍是平静语气，“不，你没有错。我们离婚吧，我们不适合彼此。”阿静说完，一下子释然，我的人生我做主，像燕姐那样一个人逍遥快活。
第二节劳燕分飞
儿子出去很快回来，不过是一个人回来，小荣把自己关在屋里。妈妈问他什么，他都没有回应。两个人闹掰了？妈妈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在阿静面前他可以卸下逃避外界的铠甲，而现在阿静要离开他，小荣把自己包进壳里。
两人很快办理离婚手续，从民政局出来，阿静交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五万元钱还有结婚钻戒，金镯子。“你留着吧。”小荣不收信封，“遇到好姑娘可以交给她。”阿静心情低落，垂头说道，她和小荣毕竟夫妻一场，不是闪婚却是闪离。小荣转过身背对她，“你不再嫁，我不在娶。”阿静看不到他的神情，小荣语音颤抖，“我会等你。”他说，小荣没有回头，疾步离开。
小荣沉默寡言，儿子脸上笑容消失。妈妈暗自后悔，不该拆散他们，今天这个局面是她一手炮制。爸爸埋怨妈妈，阿静主动撤出，弄得他们措手不及，这个丫头哪来底气?小荣一家人在纠结，阿静却撂开手。好多时候想要的太多，抓在手里不想放开，欲望就像枷锁，让我们身心俱疲。学会放下，需要勇气。
两年的分居生活让阿静从有夫之妇到孤家寡人自然过渡，她生活重心放在迎接两个小生命出生。秦月四月份预产期，她现在状况肚子像是扣了一口锅，脸上手脚出现浮肿，弯不下腰。
阿憨恢复不错，简单的家务他都可以料理。阿憨是最紧张的，阿莲的不幸就像梦魇印在当年见证者的记忆里。阿憨和燕姐说了当年韩星妈妈遭遇，燕姐能张罗事，有她守在秦月身边，阿憨心里才有底。
燕姐明白父亲的一片苦心，儿子不在家，他一个刚苏醒不久的老人家，遇到事情难免慌乱六神无主。不用指望他能做什么，只要他和好人似的在旁边看着，已经阿弥陀佛。
燕姐搬过来和秦月同住，她看秦月就像移动的沙丘，“你是不是很累?”三位一体娘三份量秦月一人担着。秦月脸上是慈母的光辉，“不累，开心。”大晚上的秦月说肚子痛，燕姐火速赶回来，连夜送秦月到市医院。
阿憨急的脸都白了，一颗心在嗓子眼下不去。医生告诉他们产妇生产是三两天的事，只是由他们决定是剖腹产还是自然生产。阿憨果断地拍板，剖腹产，他自私一回，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承受等待顺产的过程。
燕姐也同意，这是两个宝宝，两个孩子重量加一块十多斤。韩星在现场他们不用多嘴，亲爹亲妈自己决定。风险和责任他们担不起，所以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自己经历让阿静有阴影，她远远地躲到走廊一头，极力回避那段痛苦的过往。无论哪种方式对于她都是难以承受的，妇科病房是她伤心之地。
此时韩星在大洋彼岸，他不知道亲人们怀着焦急紧张心情等待他一双儿女出生。好想韩星，秦月躺在病床上，如果这时候他在身边，远隔重洋太远啦。“想孩儿他爸？”燕姐一看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秦月点头。“有我们在你身边，没什么好担心的。”“嗯，我不担心。”秦月把手放到父亲掌心里，“爸爸，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阿憨强自镇定，你不怕我怕。秦月弯起眉眼对爸爸笑，阿月是快当妈的人，可在阿憨眼里，她永远都是需要自己呵护的小女孩。
护士过来给秦月做手术前准备工作，她被推进手术室。阿憨坚持在外面等秦月母子出来，他大病初愈，站时间长些腿吃不上劲。燕姐注意力都放在秦月身上，阿静一直没敢靠前。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节龙凤出生
随着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两个小家伙被抱出来，阿憨不能接，怕抱不动把孩子摔喽。燕姐想抱又不敢抱，面对娇嫩小躯体，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姿势去抱孩子。燕姐小心翼翼接过来，和护士一道把孩子送婴儿床上。
她和阿静头对头守着这对小宝贝，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头发黝黑皮肤白白的，一样的大眼睛，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看不出像爸爸还是妈妈，不过一定是两个漂亮宝贝。
阿憨等到女儿出来，秦月眼含泪花对着他笑，“爸爸。”“好孩子，你受苦了。”母子平安，阿憨慢慢地挪回去，他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麻药劲过去，刀口一跳一跳地疼，秦月想象着韩星在这里，看他们母子的眼神，他的笑他会说的话•••思念像河水奔腾不息。一双儿女很乖在婴儿床上熟睡，燕姐抱起他们，孩子凭着本能咬住奶嘴饮了些糖水。
燕姐回公司递交休假申请，她现在是家里主力。负责娘三的饮食，给孩子换洗尿布，照顾秦月•••阿静只能打杂，有些活交给她燕姐不放心。秦月奶水不足，燕姐心疼妹妹，两个孩子喝**，不得把她喝成纸片人，干脆掐了母乳，喂奶粉。
这样一来她有事干，这两孩子够她忙活的，吃喝拉撒睡，都是经她的手。“我像他们亲妈，你是干妈。”燕姐抱起韩遥，这是男孩，燕姐还是重男轻女，她总是把韩遥放在前头。秦念瞪乎大眼睛等着，看到燕姐对她伸手，她蹬蹬胳膊腿，终于轮到她了。
秦月看到风情万种的燕姐对两个孩子那么有耐心，她看孩子视同己出的眼神，让秦月感动。“姐。”秦月朝她伸手，“干嘛？”燕姐抱着韩遥站到她身边，秦月伸手搂住她，原来是求抱，“我照顾两个小的，你和小孩子争风吃醋?”秦月拿脸在她身上蹭，“我也是小孩，在你面前。”从小缺失母爱的孩子多可怕，都当妈了，还在她这找寻母爱的温暖。
这两孩子太能吃，几天一罐奶粉，燕姐从国外代购进口奶粉。“姐，这么吃下去，咱家得吃破产了。”“怕什么，他爹十几万银行卡在我这。”秦月不吱声，心疼韩星在外面赤贫如洗。
两孩子一天一个样，燕姐满眼满心就是这两个宝贝，让秦月他们过去和自己同住，毕竟她家条件比这里好太多，她住的是高档小区。秦月婉拒燕姐好意，燕姐之所以不结婚，和她过往经历有关。这些年她独居惯了，出门前家里啥样回来还啥样，屋子家具簇新铮亮，收拾一次屋子一个礼拜不带脏的。他们拖家带口过去会打扰到燕姐生活。
燕姐过来和她住是不一样概念，他们家环境打底就是这样，超强烟火气，燕姐接受的就是这个烟火气。燕姐知道秦月想法，她这些年确实有些特，更确切地说是有些独，还好和秦月相处这些年，没让她在独的路上越跑越远。
以前她对小孩子态度是旁观看上几眼，觉得和小孩子相处久了好烦呢，太闹腾小孩子。面对韩遥、韩念，她觉得给小孩子换洗尿布是天经地义的事。兄妹两咿咿呀呀地和她互动，彼此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她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她在用心灵和小孩子沟通。
孩子出生两个月后，秦月出去找活，不能坐吃山空。看着招工广告不少，学历是门槛，离家远近，工作强度，她术后不久不能拿身体开玩笑。综合几方面因素，可供她选择的没几项，最后她选择到酒店做前台。
第二节两个小天使
秦月工资不够孩子奶粉钱，家里买菜开销是够了。孩子百天时候，一大家子人到照相馆照的全家福。当韩星看到邮箱里的照片，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一个叫韩遥一个叫秦念。韩星哭的像个孩子，那是他的一双儿女，他和秦月的孩子，他离家一年多，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跑到大街上，一路狂奔边跑边喊，我当爸爸了，我当爸爸了，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笑着向他送上祝福。他跑到广场上，有幼童在玩耍，他看着蹒跚学步可爱的小孩子，他的一双儿女也是这么可爱。他对孩子的父亲说：“我的一双儿女三个月大。”“你也是位幸福的父亲。”“他们在大洋彼岸的另一边，我还没有抱过他们。”他看着嬉戏玩耍的两个小可爱，透过他们，他仿佛看到自己一双儿女。“那很遗憾。”
韩星想念妻子，更想念素未谋面的一双儿女，好在父亲身体恢复不错，能帮忙照看孙子、孙女。一双儿女遗传他两出众容貌，继承他两聪明头脑。
兄妹两睡醒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搭伴玩，也不吵大人。看到有人过来，手舞足蹈撒欢了。七八个月会哄人了，妈妈在身边，韩遥别人抱不过去，搂住妈妈脖子不撒手。爷爷喊也不行。秦念不和他争，妈妈抱着韩遥，谁抱她都行。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和秦月小时候如出一辙。韩遥笑起来薄唇清冷的样子，更像傲娇的韩星。兄妹两五官一样，但是性格不同，秦念更像姐姐。
为了这两孩子，燕姐买了一款单反相机，抓拍记录他们成长瞬间。兄妹两喜欢户外活动，他们是高兴了，大人出去一趟跟搬家似的，出行一趟三个人陪同，两个抱孩子，一个负责拿装备。
自打上班之后，秦月是严重缺觉。晚班不能睡觉，白天要陪孩子出去玩。上白班晚上要给孩子换尿布，冲奶粉。她陪孩子出去，在太阳地下坐着，闭上眼就能睡着。阿憨心疼女儿，让她回家补觉，秦月从小没有母亲在身边，父亲在爱她弥补不了母亲的角色。现在韩星不能陪在孩子身边，她不能为了自己多睡那么一会，离开孩子。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是韩星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最近秦月时常会烧心，她归结为缺觉，饮食不像带孩子时那么规律。自己到药店买点药，胃病是老毛病，久病成医她没当回事。
燕姐一年多时间把心思用在秦月母子身上，有心人趁虚而入，打起她的主意。更年轻漂亮的新一代跃跃欲试，要撬动她大姐大的地位。长江后浪推前浪，新老更替一代人被另一代取代，是自然规律是事物发展必然。用阴谋手段逼迫她让位休想。
燕姐设了一个局，给她引荐一位富家公子，女孩子既抓着庇荫大树不放，又幻想嫁入豪门。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鸡飞蛋打两头都靠哪头都靠不上。
两个小家伙快过年的时候能在地上蹒跚迈步，他两走道跟没后脚跟似的，大人也不能坐着，随时准备救驾。他们的教育理念和秦月不同，小孩子学走路哪有不摔跤，摔跤之后他就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所以秦月不会跟在后面亦步亦趋，阿静训她说，你是不是亲妈。韩星小时候你可邪乎啦，自己生的反而放开。
我那时也是孩子，不懂这些道理，现在我是母亲，我会鼓励他们摔倒了再爬起来。秦月的话是对的，父母不可能跟随他们一辈子，他们总要自己面对风雨。阿憨叔带两个孩子顾不过来，秦月、韩星自立能力远远超过他们兄妹两，自己要是早一些学会自我保护，不至于到今时今日。
阿静道理想得通，但看着两孩子摇摇欲倒的样子，她就坐不住。阿憨更不用说，让两孙子练的，腿脚越来越好使，孙子孙女是他力量的源泉。燕姐直接抱起来，每次都是韩遥，韩遥不领情，抱起来他往妈妈怀里挣。“谁稀罕你。”燕姐退而求其次转而抱起秦念。秦念弯起眉眼对她笑，还会凑到她脸颊上亲上一口。
“念念，你哥不理她，她才抱你，你还亲她。”阿静实话实说，“过来找小姨。”秦念奔她去，弯着眉眼对她笑，捧住脸亲一口。“韩遥，上大姨这来。”韩遥搂住妈妈脖子，把后脑勺对着她。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节新年新气象
子豪过年没回来，他接拍的一部古装电视剧近期杀青，他在片中饰演男二一位世家公子的贴身侍卫。片场的人私下里议论他把男二风头抢了，因为他举手投足间更像世家公子，风度翩翩风流潇洒。再加上人物设定机灵，会办事会说话，特别讨喜人设。
子豪表现正中导演下怀，电视剧一经播出，希望的就是关注度话题度够高，有关注就有流量有收视率点击率。子豪如何把控角色，发挥表演天分，导演不会横加干涉，甚至有些纵容他高调些。子豪摸出其中一些门道，所以他并不掩饰自己身材容貌气质优势，机会转瞬即逝，他不想让它轻易溜走。
新年因为多两个可爱的小天使，格外热闹。孙子孙女膝盖上一边一个，阿憨现在是儿孙绕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得真准，他有后福。小荣和小耀上秦月这吃团圆饭，小荣放不下阿静，所以借弟弟的由头过来。阿静一口一个小荣哥，让小荣很不自在。她已经完全把他从丈夫位置抹去。所以她才那么坦然，平静地面对他，没有了爱哪来的恨和不甘。
小耀逗两孩子，叫爸爸，韩遥跟着学，男孩子更渴望如山的父爱，秦念抿嘴笑，扭过头去不配合。“你以为这声爸爸好叫的吗？掏压岁钱。”阿静拿个兜子扔小耀跟前。“现在时兴送卡，给钱多老套。”“给卡他会花吗？”“妈妈帮着花。”
小耀从秦叔手里接过孩子，揽在膝上。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水蜜桃般的小嘴巴，这两孩子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韩遥仰着小脸，扳着脚丫对他巴巴爸爸的喊。秦念怀抱娃娃，给娃娃梳头的方式就是扯娃娃的头发。
“秦月，我以后成家有小孩，咱俩家说啥定门娃娃亲。”“抓紧找媳妇成家。”秦月又接管厨房，家里有两个大娃娃，燕姐不去厨房，阿静也不去打下手，都围着小的转。爸爸来帮忙，秦月让他进屋休息。
家里电话响了，是韩星的电话，“新年好，老婆。我好想你，想孩子。”秦月转头看看，捂住话筒小声道：“韩星，我也好想你。”小耀把兄妹两抱过来，巴巴爸爸稚嫩的童音从话筒传过来，韩星听得泪花闪闪，他真想顺着电话线穿过来。“遥遥，念念都会叫爸爸啦。”听着那边一大家子人欢声笑语，两年没和家人过春节，“老婆，再坚持一年，明年夏天我就能回去。”
阿憨过来和儿子唠两句，嘱咐他安心学业，不要想家，韩星一一答应。闻其声不能见其人，秦月有些惆怅，默默地回到厨房准备大餐。秦月这两年留长发，秀发过肩，她随意地用发卡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副居家贤妻良母形象。
文义是初三过来，两个漂亮可爱的宝贝见到他，韩遥巴巴爸爸喊他，秦念抱着两只手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秦月总是给俩孩子看韩星照片，告诉他们这是爸爸。韩遥觉得文义像照片上的爸爸吧，追着他喊爸爸，“爸爸抱抱。”文义朝韩遥伸出手，从秦月怀里别人甭想拿过去的韩遥，主动扑向文义的怀抱。
家里现在催婚催得紧，母亲时不时整一堆照片放他书桌上，他和女孩子相亲总会拿对方和秦月比较。如今的秦月挽着秀发，一身修身合体的裙装，柔和得像朦胧的月光。那个洒脱恣意的秦月，月光一样美好的秦月已为人母。
介绍的相亲对象，儿子要不不见，要不见了也是敷衍，试着交往一段时间的机会都不给对方。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你急什么老太婆。文义爸爸理解儿子，爷爷奶奶比母亲还急，他们着急见到四代人。
文义对婚姻不上心，还有个原因到现在为止，文义在这个行业还没学会折衷和妥协。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灰色地带。在他的认知里，讲法律的地方就该是神圣庄严的地方。
灰色的地带，他想走进去，他会玩得风生水起。但是他不想，如果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麻木地记不起初心。而他承诺过不会丢弃初心。
文义在秦月家沙发上住了一宿，初四他回省城。这是文义和秦月最后一次见面。
第二节晴天霹雳
兄妹两七个月大，秦月给他们加辅食，蛋黄、稀粥、菜蔬之类，周岁之后以吃饭为主。给儿女做饭，秦月厨艺显示优势，兄妹两从来不用爷爷在后面追着喂，勺子也好筷子也好，两人坐饭桌上，掉桌子上的，扒拉到嘴里的，半对半。秦月不怕他们弄得饭粒子到处是，总得给他们练习机会。
兄妹两十四五个月大简单字词会说，他们之间沟通能明白对方意思。一个喜欢车一个喜欢娃娃。孩子蹭蹭地见长，秦月总是感到疲惫，恶心反胃，一天下晚班回来，晕的差点走不回来。是不是带孩子又上班累的，她在心里嘀咕。她抗拒上医院。
又拖了一段时间，去药店买药，店员建议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去市医院做检查，医生开单子让她抽血化验，化验结果交到医生手里，他看看单子又看看秦月，家属来了吗？医生问她，秦月心里咯噔一下，家属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医生又询问她具体症状，给她开做胃镜单子。
“不做行吗?”做胃镜太难受，她真的不想做。“不行。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医生口气不容商量。“是不是很严重？”秦月心里升起不好预感。“做胃镜和家属一道来吧。”“医生，有什么问题吗？”例行检查，医生例行回答。
秦月请假没去接晚班，她要好好休息一晚。晚上她做了噩梦，梦到自己得了重病，醒来后一身冷汗。她起来给一双儿女换了尿布，又给他们冲了奶粉，喂他们喝下。她打开台灯，注视一双儿女又哭又笑，眼睛半睁半闭，睡梦里各种的小表情。她在没有困意，看着一双儿女坐了半宿。
第二天她和父亲打声招呼出门，一路坐公交车倒了两趟，车上人多拥挤，正是上班上学出行时间，车上混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让秦月无法忍受，下了车她蹲在站点呕吐起来。
进了医院她找到卫生间洗脸漱口，眉眼浮肿精神萎顿的人是自己吗？秦月不忍再看，她排号做胃镜。管子从喉咙探进去，呕吐的念头又冒出来，虽然已是吐无可吐。
报告打出来交给她时，医生神色凝重，“怎么拖到现在才来看病。”“很严重的病对吗？”秦月费力地问出口，她怕听到医生的答案。“要做病理分析。”病理分析，这几个字让秦月失了力气，腿脚软的站不起来。医生用怜悯的眼神看她一眼，伸手扶住她，放柔了声音道：“把报告拿给医生吧。”
秦月拿了报告出来，走廊里的嘈杂声被无限放大，她的耳膜嗡嗡作响，她不得不倚靠墙壁站着。去消化科往哪边走?她茫然四顾，头脑里迷茫一片。韩星、韩星•••她在心里喊他的名字，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她失魂落魄踉踉跄跄机械地迈动脚步。
一名工作人员赶上来，“你去哪里？”“消化科。”她神思恍惚跟着他进屋，工作人员把她手里报告拿给医生看。秦月眼神重新聚焦到医生身上，她的指甲掐进肉里，她在等着医生宣判！“你现在情况不好。”“医生，请你直说。”秦月站得笔直像一杆标枪。“检查结果你是胃癌晚期。看病理分析进一步确诊扩散程度。”
一阵天旋地转，秦月趴伏在桌子上。医生接诊下一个病人，秦月缓了半天抬起头来，“一周后病理结果会出来，先住院接受治疗吧。”医生说道。
秦月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走，她不相信刚刚26岁的她，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女，生活才刚圆满，序幕拉开就要谢幕。老天爷不带这么整人的，她秦月难道上辈子是大奸大恶之人，这辈子老天爷要罚她。希望刚刚露头，她要踏上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今生。
老天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忍心剥夺我拥有的一切?赤条条来去可是我有牵挂，我舍不得我爱的家人，我舍不得世间一切。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节为母则刚
秦月径直上了路中心，司机急踩刹车，车子堪堪地停在她面前，司机摇下车窗冲她骂道，“找死也不看看地方。”她转过头，用失神的大眼睛望着他，司机被那双漆黑瞳仁里的悲凉和绝望震撼到，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
司机打开车门下车，不顾后面一排不停按喇叭催促的车辆，搀扶她过了马路，秦月微微点头并未言语。司机又搀扶她回来，打开车门扶她上车，“你去哪里？我送你。”秦月梦呓似的随口道：“去哪里？天堂还是地狱？”司机吓了一跳，敢情她真是想不开，“你的家人呢？你的家人找不到你会着急。”她的一双儿女，她的老父亲还在家里等她。
秦月说了家里位置，司机送她到楼下，她在楼下仰头看向自家窗户，她不敢上去，担心自己状态瞒不过家人。她上的很慢，振作振作她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打开房门，两个孩子正和他大姨玩游戏，看到秦月站在门口，喜出望外欢呼着奔向她，“妈妈。”一人抱住一条腿，扬起小脸喜笑颜开地看她，儿女的笑脸让她重新活过来。她发自内心地笑了，“想妈妈了？”她蹲下身，抱住两个小家伙，“妈妈上班。”小家伙偎在她怀里，小手摸着她的脸。
进门前对生死的恐惧被这两张天使般的面孔驱散了。至少现在她还陪在孩子们身边，为母则刚，孩子能给她勇气。秦月惨白的脸色让燕姐心生疑窦，“秦月，你没上班？”“太累，我辞职了。”
“韩星在有大半年就回来，他回来就好了。”老爸提到韩星，秦月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妈妈不哭。”两双小手给擦眼泪，他们越擦秦月眼泪流的越多。燕姐心里疑虑越深，秦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她过来把两个孩子领走。
秦月冲进卧室，关上房门，把脸埋在枕头里失声痛哭，韩星我还能见到你吗？想到这里，秦月肝肠寸断。“妈妈累了，你们和爷爷玩，不要吵妈妈。”燕姐推开卧室的门进来。
秦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把脸埋进她怀里。胃癌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下来，燕姐跌坐在床上，没有安慰的话语，她的眼泪直流下来。良久她说：“这不是真的。”
“姐，不要跟爸爸说。”燕姐轻柔地给她擦拭泪痕，“吃完中午饭，我们去办住院手续。”秦月摇头，“一周后病理结果出来。”燕姐急了，“傻丫头，有病就得看，钱你不用担心，姐姐负责。”秦月凄然地笑，“我只是想多陪陪家人。”“所以更要去看，这病都能治的。”“姐，不要跟其他人说。”“韩星呢？”一提韩星名字，秦月又泪眼婆娑，“不告诉。”秦月哽咽说道。傻丫头都什么时候，明明想他想到听不得提他的名字，明明那么希望他守在身边，却还要硬起心肠，不让他知道实情。“好，我答应你。”燕姐含泪说道。
燕姐打了辞职报告，她搬来和秦月同住。燕姐为她连工作都不要了，一母同胞不过如此。阿憨嘴上没问，心里犯嘀咕，女儿辞职，燕姐也辞职，姐妹两都窝在家里，守着一个老的两个小的，这不是她们的做派。他没到七老八十需要人伺候，两个孩子蛮乖的。
“阿月，”他看着女儿浮肿的眼泡，“有什么事和爸爸说。”两个孩子吃饭不在弄得到处都是饭粒，吃饱了自己下地去玩。“没事，爸爸，我只是想偷懒，不想干活，韩星快回来了，我有指望。”提起韩星，她的眼泪差点没控制住，她挤出牵强的笑容。
阿憨假装没看出她笑容里牵强，笑着点头，“想开就好。”他女儿有事瞒他。秦月勉强吃下半碗饭，两个孩子看她吃完围过来，燕姐招手喊他们到自己身边来，“妈妈累了，让她看着我们玩。”两个孩子不舍得离开妈妈怀抱，但还是听话地到大姨身边来。
“妈妈你看。”韩遥过来牵起妈妈的手，指给她看搭好的积木。秦念也呱呱跑过来，攀住妈妈膝盖，身子扭来扭去，对她笑。这一幕温馨场景看得燕姐鼻头发酸，她躲进卫生间抹眼泪。
燕姐平复情绪出来，两个小家伙偎在妈妈身边看她。她招招手，他两又呱呱地跑过来，一会拿本画册又跑回妈妈身边，“兔子。”韩遥指给妈妈看，“大象。”秦念说，秦月含笑看着一双儿女，秦念爬到沙发上，抱住秦月亲一口，“好妈妈。”韩遥也爬上来坐到秦月怀里。
第二节病入膏肓
阿憨收拾好厨房端着瓜果出来，“阿月，吃苹果。”他递给女儿一角苹果，女儿冲他笑笑，接在手里，那半碗饭还在胸口堵着呢。女儿是怎么了？这两天她总是窝在沙发上懒得动，她是个闲不住人。她只是看着两个孩子玩，不再参与其中。女儿是病了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阿憨摇头不会的，他一双儿女一向身体很好的。
两个孩子要睡午觉，张嘴不停地打哈欠，蹭到母亲身边，燕姐在招手叫不过去。两双企盼的小眼神看向秦月，秦月起身一手领一个到卧室，燕姐跟过来，把他们抱进婴儿床。睡前故事换做大姨，韩遥撇嘴要哭，秦月接过来他破涕为笑。秦念侧过身面对妈妈。秦月没念几句，两个孩子睡着了。孩子在睡梦里甜甜地笑。可怜的孩子，妈妈还能陪你们多久？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到了出报告日子，燕姐开车带秦月去医院。阿憨进到女儿房间，挨个抽屉翻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但是他总要解开自己的疑惑，答案或许就在女儿房间里。
找了一圈没什么发现，几件简单衣服，几本书，书页阿憨挨个翻了，里面没有夹带。最后在床垫下翻出几盒胃药，看日期都是新的。女儿有胃病，他怎么不知道，怨不得女儿吃得那么少。
秦月没有勇气迈进医院，更没有勇气去取病理报告，如果说没出结果她还能心存侥幸，结果出来下了定论，一切都无法改变。燕姐去取报告，她倚靠在窗边远远地看着燕姐，她看到燕姐手抖得跟筛糠似得，她看到燕姐泪水打湿纸面，燕姐转过身背对她。这就是报告的结果，一份断她死刑宣判书。
秦月两只手撑住窗台，她眼里灼热但是没有泪水，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她已经感觉不到，绝望到极点就是麻木，哀莫大于心死。燕姐过来紧紧地抱住她，“就算倾家荡产，我要保护你。”“姐，有你这句话，我此生无憾。”燕姐拉着她的手去找医生。
医生摇头叹息；“拖得太久了。”燕姐急切地请求道：“给我妹妹办住院手续。”医生陈述病情，“胃癌晚期，已经扩散，肝部也出现病变。”秦月木然道；“还有多长时间？”对一名绝症患者说出生存期限，医生即便见惯生死，他也不能残忍地下定论。“调整心态加以治疗会延长生命•••”“医生，给我们安排手术。”燕姐插话道。“病人的情况已经扩散，治疗方案需要化疗。”“进口抗癌药？”“走不了医保费用自己承担。”燕姐想好了，她还有座房子。
等待化疗期间，秦月一家人四处逛逛，尽管现在是冬季，燕姐开车拉着祖孙三代拍照游玩。室内生活照也照了不少，阿静不知内情，她比划胜利手势，对秦月说笑：“怎么跟留纪念照似的，人家是抓拍，你怎么抢拍，争分夺秒地拍。”秦月脸色瞬间变了，纪念照，遗照，她抱住头，这两个字眼刺伤她。
爸爸的脸色也沉下去，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女儿种种反常举动，让阿静一句话点醒了。他的心下沉，一直沉到看不见的深渊。“阿月。”爸爸走过去搂住女儿，秦月没有抬头脸埋在爸爸怀里，“阿月，跟爸爸说实话。”秦月把脸埋得更深些，“阿月，你生病了吗？”阿爸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阿月生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阿静一叠声地问，问到后来声音低下去，她看到秦月脸上满是泪水，粗线条的阿静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她嗫懦地问道：“很严重吗？”爸爸老泪纵横，泪水滴落到秦月脸上，“女儿，我的乖女儿。”
看到爷爷和妈妈抱头哭，两个孩子吓坏了，过来抱住妈妈哇哇大哭，一时间祖孙三代哭成一团。燕姐和阿静上前抱走两孩子，“爸爸，以后女儿不能在你身边尽孝。”秦月一句话让爸爸眼前发黑，他不能倒下，他不能再成为女儿的累赘。“阿月，爸爸躺了八年都活过来，你还年轻，一定会治好的。”
韩星说过，她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等韩星归来，他们会携手步入婚姻殿堂，那时候她还是最美丽的新娘吗?那一天在秦月眼里已是遥遥无期。“燕姐，你陪我去拍婚纱照好吗？”燕姐鼻子发酸，却还是笑着点头，“好。”
秦月穿上簇新的漂亮婚纱，挽起秀发，蛾眉淡扫，朱唇轻点，明眸善睐，肌肤胜雪，一对粉妆玉琢的儿女相伴身边。她的生命定格在最美丽的瞬间，当韩星思念她的时候，她永远都是最美丽的容颜。像流星划过，像烟花绚烂绽放最璀璨的时候，像欺霜赛雪的冰山雪莲，留给这个世界的，是短暂而又永恒的美丽。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节快乐祥和的新年
这一边面临生离死别，那边蒙在鼓里的韩星每天都在倒计时盼回家日子。韩星每天在QQ上留言，老婆，好想你，我爱你。秦月会盯着这几个字看上好久，燕姐给她偷拍几个镜头，秦月专注于那几个字，竟然没注意到燕姐举动。
燕姐陪秦月去化疗，半天时间秦月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燕姐坚持用进口药，理由是生命不能用金钱衡量。化疗的副作用太强了，她没有胃口，一头美丽的秀发大把脱落。
除了懵懂无知的孩童开怀的笑声，在听不到往日无拘无束欢声笑语。每个人心头都压了一块巨石，彼此都在小心翼翼照顾对方情绪。秦月强颜欢笑，可是极力伪装出来的笑脸让人看了更难过。
慢慢的就连小孩子都感受到家里氛围不对，他们澄澈纯净大眼睛关注大人脸色，他们在玩闹时都有意压低音量。他们不再缠着妈妈，只是时常跑到她身边，站在一旁，用小手抚摸她的脸。妈妈生病了，妈妈需要休息，他们用自己方式安慰妈妈。
连续的化疗让秦月身体愈发虚弱，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这样的厄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秦月期望奇迹出现，她要陪孩子长大，医生说是疗效最好的药，药的效果好杀死癌细胞，她会重生。
新年到了，她二十七岁，她这么年轻阎王爷不会收的。小耀哥俩和他们吃的团圆饭，秦月带上假发，穿了一件宽松衣服，她现在是一副骨架，一双手青筋迭起，她画了浓妆掩饰憔悴的脸色。
“秦月，你没事吧？”这样的秦月让小耀吃惊，太廋了。“没事。”秦月笑道，“妈妈病了。”韩遥苦着脸说道，“胃病老毛病。”秦月嘱咐两个孩子，不许和爸爸说妈妈病了，爸爸会伤心的，这是咱们的小秘密，好吗？两个孩子信守诚诺，为妈妈保守秘密，没有告诉爸爸。
韩星打来电话，“老婆，新年快乐。“韩星，我爱你。”秦月第一句话表白心迹，“我呢很幸福，接受你的求婚做你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你一定要开心快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开心。”秦月的语气听起来兴高彩烈，“秦月，我快回去，你是不是高兴过头。”“是呀，我和宝宝盼着这天。”秦月一直在说，谈他们的过去，畅想他们的未来，最后秦月说，“韩星，我爱你如生命。”这是秦月第二次郑重地对他说，韩星我爱你如生命。
韩星不知道这是妻子在和他诀别，如果当时他品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会义无反顾地回来，抛下一切陪在妻子身边。可是，没有可是没有假如，有的只是无穷的追忆和悔恨。
新年这一天，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收起惨淡愁云，久违的欢声笑语充盈在房间。两个宝贝看到大人们高兴，他们更是做出各种搞怪卖萌的举动，逗大人开心。
阿憨想起自己当保安时，三十值班回不去，那时姐弟俩才多大七八岁，八九岁，两个孩子孤零零过新年。他在小区巡夜，看别人家灯火通明，想象着里面是怎样热闹场面。
如今他们一家人围坐桌前，孙子孙女聪明可爱，团圆年要开心，阿憨劝解自己。小耀看秦月瘦得可怜，他也没多想，他和小荣不知情，自然发自内心说笑。再加上两个小活宝，其他几人也放下心事，新年在快乐祥和氛围度过。
小耀和妈妈说起秦月现在骨瘦如柴，他妈妈回道：“一对双够她累的，带一个孩子都不容易，何况是两个。”小耀笑道：“可不是，那两个小家伙粉粉嫩嫩水灵着呢。”
第二节枯骨红颜
韩遥和秦念两周岁，他们的人生刚刚起步，可是他们的妈妈却已如风中枯萎的落叶。化疗并没有阻止住病魔的肆虐，相反它的副作用让秦月难以承受，在化疗副作用和病魔双重夹击下，秦月倒下了。
秦月躺在病榻上，她终止治疗，食物已经难以下咽。她手脚开始浮肿，眼窝深陷，一张脸上只看到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皮肤不在是细瓷般的白嫩。终止治疗后长出细绒般毛发的脑袋，泛黄的肌肤，瘦得脱相的脸上一双醒目的漆黑大眼睛，让病榻上的秦月看起来更像是一副人形骨架。
她的视线会长久地停驻在一双儿女身上，韩星每天的问候依然像钟表一样准时，老婆我最近老是眼皮跳，家里没事吧？一天韩星发消息问她，挺好的，你是功课压力大，胡思乱想瞎琢磨啥呢。秦月水肿的手指敲击键盘，她的眉头紧锁着，病痛开始折磨她。
“让阿星回来看看吧。”父亲坐在床边，用毛巾给她热敷腿脚，她的腿也开始浮肿。“不，他就快回来了。”秦月用拳头抵着腹部，病痛的折磨让她坐卧不安。她很想韩星陪在身边，又怕见到韩星，她被病痛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不想让韩星看到。
就算韩星回来，她不会见他。就像李夫人之于汉武帝，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缠绵病榻拒绝见汉武帝，令汉武帝至死念念不忘。
她不是东施效颦，仿效古人，而是她的一点私念。她不要给韩星留下可怖的念想，她私心地希望韩星一辈子念着她，她不在世上，她要以最美的容颜活在韩星心里，无可替代。
后期她开始呕血，她不再让两个孩子靠近，阿憨看女儿连水都灌不进去，紧咬牙关不让疼痛从齿缝间溢出来。阿憨想自己当年在那场事故中过去，女儿不会那么辛苦，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得了绝症。都是他拖累女儿，他的命是用女儿的命换来的。
“孩子，疼你就喊出来，不要忍着。”秦月摇头，她连开口说话力气都没有。燕姐和阿静抱着两个孩子在门口看她，秦念趴在阿静肩上掉眼泪，“妈妈。”韩遥泪眼汪汪哭着喊她。她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她示意两个孩子到跟前来，两个孩子很高兴妈妈叫他们。
秦月没有伸手触碰孩子，“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遥遥、念念一定要好好的。”屋里空气不好，秦月示意他们离开，小孩子的直觉让他们哭喊着不肯离去。一向很少哭闹的兄妹两拳打脚踢，就是不愿离开妈妈身边。
秦月要摘手环，秦月一番交代后事的举动，让阿憨再控制不住，他抬手制止秦月，“女儿，”秦月拨开他的手，她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女儿手肿得皮肤充水一般，爸爸无奈只能小心地帮她摘下手环。
秦月的眼睛里放出光彩来，“爸爸，电脑，”她说，爸爸把电脑放到她怀里，韩星，我爱你如生命。你是一束光，让我的生命没有黑暗和阴霾。因为有你，有了我们一双可爱的儿女。因为有你，今生无悔。因为有你，在奈何桥上我不会喝孟婆汤的，我不想忘记前世今生，只为来生能与你相遇。韩星，今生能做你的妻，真好。她打出这段文字，保存编辑，但没有发送。
“爸爸，下辈子还做你的女儿。”爸爸轻轻地拥住女儿，他知道这是女儿弥留之际，“孩子，你怎么忍心丢下爸爸!”大颗大颗的泪水浸湿秦月脸颊，“爸爸，不要哭。”她看向燕姐，阿静，“姐，阿静，替我照顾好孩子。”
她的瞳孔开始发散，“韩星。”她喃喃地呼唤道。韩星听到秦月在喊他，他坐起身没来由地一阵心悸，秦月的呼唤那么清晰犹在耳畔。他抓起电话拨过去，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弥留之际的秦月对着话筒说道：“我要睡了。再见，我的爱。”听筒从秦月手里滑落。电话挂断，听到秦月声音，韩星这才安心，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快了，他马上就要回去，一家人在不会分开。
秦月永远地睡着了，当残酷的现实终于摆在阿憨面前，他无法接受。燕姐强忍悲痛，她要替秦月照顾家人，“念念，快去哄爷爷。”阿静赶紧把念念抱到爷爷怀里，“爷爷，爷爷•••”稚嫩的童音把濒临崩溃的爷爷拉回来。韩遥哭闹着要妈妈起来。
阿憨好说歹说才把孙子孙女哄到客厅去。燕姐和阿静给秦月料理后事。斯人已逝，世间难觅芳踪，唯余枯骨红颜。姐两抱住秦月尚还温热的躯体大放悲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节物是人非
近乡情更怯，马上见到日思夜想的妻儿家人，韩星的心咚咚地要从胸膛跳出来。他下飞机拨打秦月电话，“爸爸，回来。”“爸爸，快回来。”一双儿女软糯的声音在他听来是天籁之音。没等他说话，电话挂断。马上见到他们，韩星站在传送带边焦急地等待托运行李，不时地扭头向外张望。外面等待的家人和他的心情一样的，激动兴奋迫切，韩星肩背手扛几个行李箱来到出口。
他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父亲、燕姐抱着韩遥，阿静抱着秦念，秦月呢？他日思夜想的妻子呢？丢失世间最珍贵宝物的恐慌席卷他，回家时欢呼雀跃，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来的迫切消失了。
他走得很慢，身上的重物令他不堪重负，他忽然期望从出口到亲人的距离是无限长，让他永远怀着一份期待和迫切站在这里等待。
周遭的人和事都离他远去，他听到自己耳语般的声音：“秦月呢？”韩遥搂住他的脖子，“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很远是多远?永远的地方那是哪里？他带着这个困惑沉入到无边的黑暗去。照亮他生命的那束光去了很远的地方，他的生命陷入到无尽的黑暗里。
他在无边的暗夜里找寻爱妻的踪迹，秦月等等我，不要丢下我，你承诺过不论何时何地不会弃我而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耳畔有软糯的童音喊爸爸，他悠悠地醒转过来，已是三天之后。韩遥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爸爸醒了。”秦念眉眼弯弯地对他笑，和秦月如出一辙的笑容，让韩星心里一阵绞痛。他坐起身，“来，到爸爸这来。”韩遥扳住燕姐的脸犹豫一瞬，朝爸爸倾过身去。秦念仍是眉眼弯弯地笑看他，搂住爷爷脖子没撒手。
韩遥规规矩矩地坐在他怀里，父子连心，一顿饭功夫不到，从爸爸的怀里别人是抱不过去的。“爸爸，我想妈妈。”韩遥说，“爷爷，我想妈妈。”秦念趴在爷爷肩上，一脸落寞。
燕姐递给他秦月的手机，里面一条未发送的消息，那是秦月留给他迟来的道别。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倾泻而出，燕姐把秦月发现病情、治疗过程’、弥留之际慢慢地道给韩星，他心如刀绞，若不是两个孩子在身边，他真想追随妻子而去。
秦念看爸爸哭得肝肠寸断，她也依偎到爸爸身边，边流眼泪边用小手替爸爸擦拭泪水，嘴里还劝慰爸爸，“爸爸，不哭。”秦念的举动和性情太像她的妈妈，更勾起他对亡妻的思念。
淬不及防的打击令韩星几近崩溃，希望多大失望多大，而他是从希望到绝望。他离家仅仅三年时间，他和秦月天人永隔，生死两茫茫。他曾对秦月说任何时候不要抛下我。秦月承诺他，我不会抛下你，除了生死能让我们分开，一语成谶。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如果真是这样，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先行一步？留下的那个，余生都要品尝生离死别的痛苦，而他不想成为留下的那个。
秦月的骨灰寄存在殡仪馆，他去祭奠妻子。他曾许诺妻子，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送给她，为了这个承诺，他远渡重洋。以为余生很长，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相依相守，三年的离别只是白驹过隙。三年之后他踏上故土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此情可待成追忆。
韩星整理妻子遗物，每一件都在倾诉他们的过往。他霸道地戴在秦月手腕上的手环，静静地躺在抽屉里。秦月当时一脸羞恼的样子，爸爸在一边洞穿世事的眼神。韩星闭上眼，秦月当时音容笑貌浮现脑海。“秦月。你好狠的心，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韩星喃喃自语，他拿起手环套在手腕上。
桌上摆放一组婚纱照，照片上身穿洁白婚纱，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秋水含情地注视他，他美丽的新娘！他一直期待牵着她的手走过红毯，步入婚姻殿堂。
韩星拿起相框贴在胸口，今生无缘牵手他美丽的新娘，秦月，清月•••我好想你。泪水涌出来，滴落在过来抱大腿的两个小跟班脸上。
“爸爸，我想妈妈。”秦念泪眼汪汪，韩星把照片放回桌上，蹲下来抱起一双儿女，“爸爸很想很想妈妈。”“爸爸不哭。”秦念肉嘟嘟的小手给爸爸擦眼泪。
第二节人生最苦爱别离
韩星回来短短时日，眼见消瘦下去。爸爸心疼儿子，可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他自己想不开，别人咋劝没用。
韩遥特黏爸爸，爸爸回来，爷爷都不好使，父子两形影不离。秦念不地，爸爸喊她，她就眉眼弯弯地过去。若是不喊，她要么跟着爷爷，要么是大姨，要么是小姨。
晚上，韩星看着婴儿床上两个熟睡的小天使，他会宿命地想，今生他和秦月注定情深缘浅。否则，秦月不会给孩子起名字，一个韩遥，一个秦念，遥远，想念，都应验他和秦月生离死别。
这个世界真的有另一个时空多好，夜深人静，他思念秦月，秦月真的就会踏月而来。她在另一个时空，能感受到他相思之苦。她踏着如水的月色而来。
秦月、秦月•••妻子的名字一千次、一万次从心里飞出来，他的心在绞痛。爱一个人有多深！思念一个人有多苦！人生最苦是爱别离！
秦月•••我想你•••韩星痛哭失声。
另一间卧室，阿憨闭目聆听，儿子压抑的哭声从虚掩的门缝传过来。他想念女儿，他更担心儿子。他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眼睛慢慢适应黑暗，他蹑手蹑脚下地，来到儿子卧室。
“儿子。”阿憨站在门口轻声唤道，“爸，”韩星哽咽地叫道，坐起身来。爸爸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把儿子搂进怀里。
韩星哭着哭着在爸爸怀里睡着了。他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阿憨半宿没动地方，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半宿。
韩星醒来时候，比外面天光更亮的是胶着在他身上的三双视线，一大两小。爸爸低头慈祥地看着他，一对儿女两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热切地望着他。
燕姐进来，秦念转头眉眼弯弯地：“大姨。”“还是我们宝贝乖。”燕姐过来抱起秦念，韩遥视线锁定爸爸。
“活过来没？”燕姐冷着脸道，秦月走了，韩星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到现在还是这幅样子。燕姐没有好脸子给他，家里老的小的，啊都不管，就钻牛角尖，要死要活的那出，燕姐看着来气。
“活过来，下地，该干嘛干嘛。”韩星从爸爸怀里抬起脸，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目肿的跟核桃似的。燕姐看了，心里酸酸地，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赶紧活过来，年过半百的老爹帮你带孩子，还得把你当孩子哄。”燕姐语气冷冷地说道，她一惯刀子嘴豆腐心，韩星自然明白燕姐苦心。
韩星坐起身，老爹为了让他一宿好眠，干坐一宿。他轻轻地帮爸爸捶打肩背，按摩腿脚。“爸爸，你放心，我会振作起来。”韩星低声说道。
儿子一句话，竟然让阿憨老泪纵横，连日来的担心不安，因为儿子一句话烟消云散，终于拨云见日。
“儿子，你能想开就好，阿月在那边她才会安心。”提到秦月名字，韩星绷不住，眼泪又下来。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爸爸手上，阿憨抬手拍拍儿子肩膀。
阿憨慢慢地挪出门去，他扶住门框站住，“爸爸给你煮面吃。”韩星叫住他，“爸，你歇着。”韩遥扎着手要爸爸抱，“遥遥，爸爸去煮面，和爷爷玩。”韩遥不情愿地撒手，转投爷爷怀抱。
韩星顶着乱蓬蓬的脑袋，青色的胡茬也冒出来，他站在盥洗台前。镜子里，明媚的少女正含笑看着他，他伸出手，欲要触摸镜中容颜。
“韩星，”是秦月，秦月在唤他，韩星一把拉开房门，眼前是燕姐气急败坏的脸。韩星一脸茫然地顺燕姐视线看去，水龙头开着，水哗哗地从池子冒出来。
“我来擦。”韩星伸手去拿拖布，燕姐叹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拖布。韩星弯腰，冰凉的水撩在脸上，凉意从心底冒出来，他生命中那束光消失不见，他从里到外地感到冷。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节倾囊相助
秦月无处不在！陪孩子下楼去玩，经过楼道口，仿佛又看到当年的少年，站在楼道口，目送少女坐上燕姐的车子远去。
走在街上，一个少年，衬衫被风鼓得像一张启航的帆，少女一双柔夷轻轻地搭在他的腰上，少女清脆爽朗的笑声犹在耳畔。
•••这里留下他们太多过往，太多回忆！韩星向爸爸保证，要振作起来，可他食言啦，思念如潮水淹没他，他无法呼吸！
韩星决定南迁创业！
“爸爸，咱们去南方，我想到那里去创业。”爸爸拍拍他的肩膀，除了支持，他给不了儿子其他。儿子的想法是对的，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儿子最近太颓废了，再这样下去，他怕儿子一蹶不振。
连着几天，燕姐消失不见。爷俩纳闷，燕姐忙啥？打电话叫她回家吃饭，她说是忙呢。两个小家伙睁开眼睛找大姨，睡觉之前问大姨。
一个礼拜后，燕姐回来。韩遥和秦念看到大姨进来，跟小猴子似的攀住腿不放。燕姐一手一个抱起他两，脸蛋子让两孩子糊了一脸口水。反正一个礼拜没见大姨，两孩子不知如何表达对大姨思念之情才好。
晚上燕姐把两个孩子哄睡，一个礼拜没见大姨，就差睡觉握住大姨的手。燕姐在婴儿床边站了一会，弯腰亲亲两个小宝贝。她离开这几天，想孩子想得不行。她把韩遥和秦念当亲生孩子看待。
爷俩都在客厅坐着，韩星给爸爸按摩身体。燕姐从包里掏出两张银行卡，递到韩星面前，“这些钱你拿着，到南方创业需要钱。”原来这几天燕姐去掏弄钱，韩星迟迟没有伸手去接，这笔钱不会是小数目，他承受不起。
“我是家庭成员之一，家里的事我有义务出力。你是我弟弟，弟弟有梦想，当姐姐的能不支持吗？”
爸爸起身离开，年轻人的事，他帮不上忙，也插不上嘴。他一直在自责，女儿的早逝，是他拖累的。
“燕姐，”两张卡攥在手里，热得烫手。“我把房子和车都卖了，我跟你们走。”短短几天处理掉房子和车，着急出售，买家是要压价的。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涌泉之恩该如何相报！
韩星知道他攥在手里的是燕姐全部身家，他何德何能，值得姐姐这般托付！“姐，创业是有风险的。”“那又如何？富贵险中求，既然是冒险，当然有输有赢。”燕姐不以为然地说道。
“万一•••”韩星垂眸盯着银行卡，“万一这笔启动资金十倍百倍地增值，我不就富得流油。”燕姐拍拍韩星肩膀，“弟弟，做你想做的，姐姐永远支持你！”
韩星过来，把头埋在燕姐膝盖上，“姐，你就不怕我把你全部身家搭进去？”燕姐不怕，他怕。“没事的，钱没了可以再挣，只要有人在•••”温热的液体打湿燕姐膝盖，燕姐一句话，又触动韩星心事。
以前她对韩星一直有芥蒂，觉得秦月无条件地付出，韩星那小子贼聪明，又招人恨地帅气。这样的男孩子不用勾手指，女孩就往前冲，太出色了。
燕姐担心有一天韩星羽翼丰满，秦月会被丢在脑后，两人不再一个起跑线上，人往高处走，有更好的高枝韩星能不攀吗？
别人削尖脑袋求之不得的，韩星唾手可得，但他放弃梧桐树，栖身在贫瘠的土地上筑巢。
现在只要韩星愿意，他完全不必如此辛苦，别人几十年的财富积累、社会地位，只要他愿意，他借助云梯，完全可以一步到位。但是他对这些视而不见，一个心眼地吊死在秦月这一棵树上。
这样的韩星，燕姐心甘情愿全力以赴地帮他。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了韩星和秦月这份生死不渝的爱，燕姐愿意倾其所有！
第二节南迁创业
姐姐都做到这份，身家性命托付于他，他有什么理由不振作！他要努力认真地活，为了他的家人，带着对秦月的爱，努力认真地活下去，才是对秦月最好的纪念。
韩星决定开疆拓土自己创业，他在国外留学时，已在考虑创业方向。上大学时参加的辩论赛，网络使人亲近还是疏远？人们渴望交流，在人群中又彼此保持距离，越是人多的地方越是感到孤独，是现代人的一种共识。他的目标建立属于青年人文化交往平台。
他举家南迁，到人员技术相对充足的S市开启创业之路。阿静辞了工作跟着出来，又是老的，又是小的，燕姐订的动车票。
在火车上，韩星再次提醒燕姐道：“万一我失败了呢？”“没有万一。因为你对秦月忠贞不二让我钦佩，这样的人不成功天理何在。”有天理的话秦月不会英年早逝，想起秦月，韩星眼圈泛红。“人生就是一场豪赌，你放手一搏吧。”燕姐豪爽大气地说道。
他召集几位校友，大家一拍即合，从视频网站入手。来了就是S市人，很多有梦想的年轻人首选创业之地都是S市，氛围、理念、环境、交通•••天时地利人和都占据。S市有不少知名大公司，都是在这里发展壮大成长起来的。
启动资金本来就不宽裕，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到的第二天，阿静就出去找工作，赶紧找个活贴补家用，她在一家私立幼儿园当生活老师。燕姐也要出去找工作，韩星挡住，燕姐是董事长助理。技术开发之外的活燕姐负责。
燕姐赶地铁，挤公交，用两条腿丈量S市这片热土。她负责找房子，给公司选址。有钱就是任性，没钱是真难受。找个房子条条框框太多，位置要好，价钱要低，空间还得够用，空气尽量能流通，卫生条件八九不离十达不到，但也不能不三不四•••
环境好，宽敞明亮舒适的房源不少，有一个硬件不具备，没钱，我要有钱砸死你。那些房东，看到燕姐一听到价格时，脸色就变了。他们脸色也变，没钱上这凑什么热闹，害我浪费时间和口水。
燕姐出来，挥舞手包对着里面比划，我要有钱，我拿钱‘砸死’你。三年河东，三年河西，姐我很快就会有钱。燕姐阿Q精神胜利法，人家三十年分河东河西，她缩减十倍。
自家住的，公司租的民房都选好，燕姐小细腿变成筷子腿。
几位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要在互联网时代趟出一条路来。启动资金捉襟见肘，完全凭着一股创业热情。
他们挤在狭窄的工作间里。S市房价离谱地高，写字楼租金自然离谱地贵。有限的资金只能用在刀刃上，民房里没装空调，开几个风扇，闷热潮湿和洗桑拿似的。
这些天之骄子，为了共同的理想，以苦为乐，蚊子叮臭虫咬，三个蚊子一盘肉。外间是办公室，里间是休息室，几张上下铺铁床，中间只留出来回走动过道。
他们笑称是‘铁床’组合，被燕姐一通无情打击，理工男太没有感性思维，铁床和那啥谐音，多不吉利。燕姐帮着改名，叫“地铺”组合。韩星听了之后，心道，两名字半斤八两。
自家住的房子更别提，铁窗上飘着蜘蛛网，积年的油烟厚厚一层。地面上瓷砖已经难见本色，厕所真是厕所，便池似乎安上之后，就没擦过。小强很嚣张地在屋里乱串。
屋里房东配备的家具，扔到大街上都没人稀得捡。阿静很严肃地问燕姐道：“你确定这是民宅，不是垃圾存放处？”
韩遥抱住爷爷脖子，秦念抱住大姨脖子，两孩子不下地，“脏。”
这座房子不是没优点，大，房间多些，一大家子人，房子小，住不开。
燕姐叹气，她费心费力容易吗？还被嫌弃。阿静上班，周六周日不是全休，有家长上班，孩子没人带，送幼儿园。
为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不再皱眉头。燕大小姐捏着鼻子，戴上厚厚口罩，戴上长度到胳肢窝的橡胶手套，系上围裙，开始过‘劳动节’。
她觉得自己漂泊多年后，直到遇见秦月，她才真正地过日子。任劳任怨地、乐此不疲地、乐在其中地、吃饱了撑地没事愿意闲操心地，正二八经地过日子。
就像现在，明明累成狗，看到两个孩子天使般的笑脸，一切的劳累和辛苦都有了回报，你说贱皮子不！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节如虎添翼
文义给秦月打电话，接通之后是韩星接的，“文义哥。”“韩星学成归来啦。”两人唠了一会，文义问起秦月，“她走了。”“去哪了？”文义以为她出门了，“她一个月前病逝。”韩星带上鼻音说道。“什么？谁？”文义原本悠哉地靠在椅子上，病逝两字让他蹭地站起来，用力太猛，险些连人带椅子一块栽倒。
“秦月•••”韩星说不下去，面对秦月故人，勾起他和秦月许多往事。秦月第一次介绍他和文义认识，他还故意给文义难堪。文义送给秦月那把吉他，他当时站在一旁看两人互动•••文义后来又说什么？韩星根本没听进去，电话那头他泣不成声。
“什么时候事？她走了为什么没通知我？她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文义喃喃地追问道，手机从手里滑落。秦月走了，秦月走了•••不是真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他心思恍惚地自语道。
他双手抱头，用力拉扯头发，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去看她？如果时常去看她，就不会连她生病都不知道。她受病痛折磨的时候，能陪在旁边照顾她，也不枉他们相识相知一场。
为什么她来去匆匆?他刚找回她不久，她就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他只要在一边默默关注她就好，现在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如今秦月不在了•••
儿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出来吃晚饭，母亲站在门口来回遛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敲门。母亲自打认识到因为偏见而误会一位好姑娘，自己的自以为是，伤了秦月，凉了儿子的心。母亲的心里装着一份歉意，对秦月，对儿子。
文义躲在房间翻看照片，他和秦月相处记录下来的影像。六一儿童节，他和秦月合影，那时他们还是小小少年，阳光明媚的女孩一脸自信从容的笑意。
他还记得许岚岚和张含玉合伙欺负秦月，被秦月给怼回去。班里男生叫她女侠，秦月当年音容笑貌就在眼前。文义的泪水打湿照片，他把脸埋进袖子里，衣袖洇湿一片。
他刷碗秦月坐在门边弹吉他，她皓腕轻拨，嗓音清越，一双明眸流光溢彩。佳人已逝，世上再无佳人芳踪。
几天后，儿子对他们说，要去S市创业。父母对儿子的决定感到意外，好么样地，怎么想起来去外地，还是那么远的地方。“韩星在那里，我想和他一起闯一番事业。”
父亲无所谓，他无条件支持儿子。母亲沉默片刻，“和韩星一块创业，妈妈保留意见。儿子，家，永远是你避风港湾，在外面累了，倦了就回来，有你老爸老妈。”
母亲的一席话，听得文义很难受，父母渐渐老去，他却要离家去外面闯荡，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妈妈犹豫半天说道：“儿子，带我向秦月问好。”“秦月病逝了。”文义说着眼圈红了。
“什么？这孩子没了？她刚多大？好模样地说没就没？”妈妈一脸痛心地问道。爸爸想起当年帮秦月找学校，那个灵秀的小女孩，年纪轻轻走了，他为秦月难过，为她爸爸难过。
儿子这几天茶饭不思，精神不振，是秦月走了。文义父母心情不好受，连给这孩子当面说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了。
妈妈给文义一张卡，“这是留给你娶媳妇的钱，现在归你支配。”儿子喜欢多年的女孩走了，当妈的了解自己儿子，一时半会别指望抱孙子。出门在外需要钱，当父母的总是从孩子角度为孩子着想。
与其束手束脚憋屈地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去闯一回。拿着妈妈给的这笔资金，到S市和韩星汇合。文义到来让韩星如虎添翼，他负责市场开拓，市场运作，找合作伙伴，找融资渠道，法律保障。韩星他们则侧重技术开发。
第二节遭人陷害
市场定位准确，很快以年轻人为主的用户人数激增，公司运营有了起色。但竞争对手不愿看到潜在对手发展壮大，针对他们视频网站内容，有人开始做文章。
监管部门受理举报，举报星月公司涉嫌传播不雅负面视频。要求相关部门彻查并追究公司违法行为。
公司用户激增，但是盈利渠道单一，广告还有站点安装软件收取费用。对用户不收取费用。
公司一下子被推入绝境，韩星及其团队骨干还要接受调查。文义劝韩星外出避避风头，疏通一些渠道，给公司缓冲整改时间。
其他做即时通信公司、视频公司把星月公司当做极具威胁潜在对手。企图在他没有成长壮大前，扼杀他在摇篮里。
韩星没有采纳文义建议，他出去躲避，被有心人更拿来作文章。说得严重些扣他个畏罪潜逃罪名。
文义也是被调查对象之一，这些年律师生涯，他就憋着一股劲。这次他如若不是当事人之一，他会亲自操刀，在法庭上搅起舆论风云，给成长中的民族企业讨个公道。
他向韩星辞行，匆匆离开S市。燕姐不知就里，跟韩星埋怨道；“文义怎么能这节骨眼离开？大难临头各自飞，患难见真情。谁靠得住谁靠不住，这才是试金石。”
“我姐是24K纯度最高的金子。”韩星扳住燕姐肩膀，“啥时候，还笑得出来。”燕姐眉头打结。“我18K金，还有我呢。”阿静在一边摇晃韩星胳膊质问。
韩星心里没底，既然被人盯上，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警方传唤韩星，他作为嫌疑人被羁押。
爸爸哪里见过这样阵仗，当时吓坏了。许多年前，有警察私服上门私访，但那是一个乌龙。现在警察严肃地，公事公办地要求儿子跟他们走一趟。跟警察走，那是天大的事。
韩遥看到爷爷吓得浑身发抖，他挺身而出，站在爷爷身前，仰头质问道：“不许你们带我爸爸走。”秦念抱住爸爸的腿，“我不让爸爸走。”
燕姐连哄带劝，把祖孙三人领到里屋。其实她也害怕，被带走容易，回来就难了。
韩星被羁押的第三天，警官通知他，有人来看他。当剪了平头，下巴上冒出青色胡茬，清瘦得双颊有些凹陷的韩星，出现在玻璃窗的那头，威威努力想要维持的笑容消失，泪水模糊她的双眼。她嘴唇颤抖，叫着韩星的名字。她伸手捂住嘴巴，不让哭声溢出来。
看到威威那刻，韩星很是吃惊，怎么都没想到来看他的人会是威威。羁押期间的嫌疑人不能和外界接触，两人只能隔窗遥望。
看到威威那双漂亮的杏仁眼蓄满泪水，韩星心里酸涩。他笑着对威威说道：“放心，我没事。”那双顾盼生辉的凤目此时布满血丝。威威用力点头，她拼命抑制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出现在这里，只是想要告诉他，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会站在他的身旁，和他一起扛。
韩星一直微笑着注视她，即便处在不利的令人绝望的境地，韩星并没有沮丧自暴自弃。至少从韩星现在的精神状态看，威威是这样认为的。
警官要带韩星进去，韩星握起拳头，挥舞手臂，他说：“加油。”威威抬手迅速抹掉眼泪，握起拳头，挥舞手臂，她大声地喊：“加油。”
韩星在走出去之前，对着威威展颜一笑。若干年前的那个少年亦是这样。不论岁月如何变迁，韩星笑容依旧，风采依旧，
威威的到来，令韩星十分意外。威威自打出国留学后，两人是头一次见面。谁会想到两人见面的时间，地点，场合会是这样局面。不管怎么说，韩星非常感动，非常感谢威威。这样敏感时间段，威威不避嫌疑，大老远跑来看望自己。对于此时的韩星而言，是莫大的鼓励和安慰。
第一百一十五葬
第一节辩论
文义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同行的还有他的恩师，晨光律师事务所掌门人马度大律师。马大律师了不得，他接手过几起轰动全国的大案，其中有一起促进法治改革，让外出务工人员的生命财产，更好地得到保障。
文义和恩师下了飞机，简单地吃口便饭，直奔看守所和韩星会面。公司拖不起，韩星耗不起，文义心急如焚。
家人只能送东西进去，家人都不能探视，东西要经过严格盘查才准送进去。家里是愁云惨淡，和秦月重病期间氛围一样。两个孩子吵着要找爸爸，看到爷爷一张苦瓜脸，懂事的两个孩子反过来要安慰爷爷。阿静兢兢业业地工作，她要挣钱养家。
燕姐每天都打扮得精精神神地去公司，公司此时搬到写字楼里。员工也从最初的几个骨干成员，发展到现在有几十人。韩星被羁押，其他骨干成员被提审，燕姐的精神状态就是风向标。
韩星被警官带到接待室，看到双眼布满血丝的韩星，文义眼睛湿润了。他箭步上前，哥俩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从彼此身上汲取面对绝境的勇气。
旅途劳顿文义顾不上修理边幅。马大律师两鬓斑白，锐利的眼神有洞穿人心的力量。
文义属于自投罗网，被警方扣住，接受调查。回去的几天，文义和恩师一直在分析案情，他既了解公司业务，又知晓法律程序，所以他的建议对恩师颇有助力。
其实文义自己就是最好的辩护人，但他是公司骨干之一。所以他请恩师出山，为星月公司赢得一线生机。
法庭开庭审理星月公司案件。案件控辩双方一度占据热搜，辩论词更是引发关注。被告方的辩护词说道‘技术本身是中性的，没有良性和恶性的。’‘互联网上有这个云那个云的，这些公司同样涉及不雅内容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不转型。’‘做技术不可耻，坚持做技术更难得。’‘难道有人用菜刀杀人，就要判做菜刀的人有罪吗？’
最后马度动情地陈诉道：“民族企业在发展过程中，不会一帆风顺。尤其是科技型企业更是举步维艰。全社会要更多地关注他们。力争做科技企业的孵化器，企业没尽到社会责任，要给他们纠错机会，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外资控股的公司一旦成长为参天大树，会蚕食民族企业市场份额。所以恳请各位，多给这些铁肩担道义的优秀年轻人成长空间。多给这些弱小的、正处在萌芽期的科技公司浇浇水。他们是国家的栋梁，不要让他们的才华，没来得及绽放就过早凋零。”
头几年文义缩手缩脚所受憋闷，这回攒一块爆发，既然有人找茬，谁都别好过。谁敢说自己冰清玉洁，暴力、色情、毁三观言论，在一个开放虚拟世界，谁敢说没有？要下水集体往下跳。文义专业素养在法庭辩论中一发不可收，对星月公司出手的几个互联网公司，被文义挨个痛扁一顿。
威威走访S市企业家协会，游说有话语权的企业家联名请愿。
经过几轮法庭辩论，综合多方意见整体考量，法院最后给出判决。对星月公司开出五千万巨额罚单，限期整改，暂不予以追究公司负责人刑事责任。
第二节重获自由
走出法庭的那一刻，韩星眼眶发热。威威、父亲、一双儿女、燕姐、阿静站在法庭门口迎接他。
和韩星并排走在一起的是他的团队，即便走到今天，公司陷入绝境，团队里的人仍就不离不弃。文义和恩师稍后赶来。
韩星对马度深鞠一躬。马度在法庭上一番陈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说是煽情，有人说是慷慨陈词，有人说是最精彩的辩论词，有人说马度是在卖弄辞藻博取眼球。正所谓众口难调。
不容置疑的是，星月公司暂时走出阴霾。即便身背巨额债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人在，阵地就在。他们并排站在阳光下。阴霾总会过去，终有阳光普照的那天。
马度握住韩星的手，用力摇了摇。虽然免于刑事判决，但背负巨额罚款，这些年轻人前路渺茫。他爱莫能助。
威威特意穿了一件玫瑰粉的艳色裙子，搭配一套通透的玉首饰，身段婀娜明艳动人。韩星大步上前，握住威威双手，“威威，谢谢你。在我陷入困境时候，你总会伸出援手。”
短短时日，韩星两鬓已见白发。威威再也忍不住，泪水涌上来，她眼含泪花笑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扛。”
阿憨并不认识威威，他重病期间，威威出国留学。他康复之后，秦月和他提起过，是威威一家人帮他们度过难关。
韩星从爸爸手里接过一双儿女，韩遥和秦念把脸埋在爸爸怀里，好半天不出声。看着眉眼酷似秦月的两孩子，威威心里不是滋味。秦月年纪轻轻撒手人寰，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韩星太难啦。
威威要送祖孙三人回家，两个小家伙抱住爸爸脖子不撒手，韩遥抬起脚踢威威，秦念瞪忽大眼睛审视地盯着她看。两个小家伙对威威带有敌意。
“不许对阿姨无礼。”总是和颜悦色的父亲板起脸训斥道。韩遥很委屈，好多天他很想很想爸爸，可是他都忍住没哭。好不容易看到爸爸，却因为那位他不喜欢的阿姨，爸爸训他。
秦念倔强地咬住嘴唇，眼含泪花，眼泪汪汪地。韩遥撇嘴憋屈地哭。
一双娇儿爱女可怜兮兮的样子，韩星的心早已软的一塌糊涂。他哄劝道：“跟爸爸一块去，好不好？”两个孩子齐齐点头，眼含泪花对爸爸甜甜地笑，一边一个吧唧亲爸爸脸蛋。
秦念状似不经意地看向威威，威威心里奇怪道，我怎么从稚龄小儿眼里看出挑衅意味。要么是最近压力太大，胡思乱想；要么是小女孩太人精了。秦念活脱是秦月翻版。
威威送秦爸爸、阿静回去。阿憨感念董事长一家恩情，拉住威威，非要留她吃晚饭。威威带阿静到超市去买菜。按照阿静一贯做法，是去菜市场买打折菜品。
威威大手笔一通狂刷卡，就好像要闹饥荒，抢购食品储备一样，米面粮油肉蛋奶生活用品。韩遥和秦念的，韩星的，秦爸爸的衣服从里到外。效率老高了，相中就买，还是挑好的买，即买贵的又买对的。
阿静肩扛手提，就像一个行走的货架子。威威办事太老道，给阿静和燕姐一家一套高档化妆品。
威威一通狂购，让阿静怀疑人生！仅仅韩星两套西装，以阿静现在工资水平，不吃不喝得挣上十年。做个有钱人真好，老娘也要做有钱人，阿静在心里呐喊。
两人打了两辆车才把货物运回家。阿憨一开门，看到门口堆得小山似的商品，傻眼了，留人家孩子在家吃饭，敢情是让人家破费来着。这些得花多少钱。
阿憨搓着两只手，这这那那半天，没这那出子午卯有。“叔，威威孝敬您老的。”阿憨感激地憨笑。威威看着憨厚朴实的秦叔，心里叹道，韩星要是秦叔亲生的孩子，也会这般憨厚朴实。韩星不是秦叔亲生的，心较比干多一窍。
阿憨看着威威，暗道，这孩子真好，富家千金却没有大小姐的骄纵脾气。我们家韩星•••一忽又想到早逝的秦月•••老人家这颗心那！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节重振旗鼓
韩星一行人从法庭出来，直奔公司。公司员工没有一个缺席，各就各位，虽然公司业务已被终止。不开工资都在公司守着。
今天是法庭宣判的日子，员工心里很忐忑。直到最后尘埃落地，韩星董事长可以重返公司，心里压的巨石才挪开。
秦念领着韩遥，陪爸爸和等在门口的员工一一握手。秦念后出生的，虽然是妹妹，但她习惯照顾韩遥。韩星看到女儿和秦月如出一辙的眉眼，如出一辙的护着韩遥的举动，就像当年的秦月和他那样。
想起秦月，韩星眼泪早下来了。“爸爸，”秦念拽他裤腿，韩星蹲下身，秦念用小手帮爸爸擦眼泪。韩遥搂住爸爸脖子，安慰他。
眼前的一幕让员工们把持不住，都低头抹眼泪。文义送恩师回宾馆，没顾上陪恩师吃顿便饭，被恩师撵走。马度知道他们现在是非常时期，全队都要咬紧牙关，迈过这个坎去。
文义赶回来，看到星月公司成员，像在集体哀悼似的，哭成一团。文义在心里嘀咕，关了几天，泪腺还关低了。是来鼓舞士气的，怎么带头哭得最凶？他哪知道韩星因何而哭。
秦念越帮他擦，他的眼泪流的越凶。说好的陪着他，面对未来的欢笑和痛苦。可是现在他所经历的，他所承受的，他将要面对的，秦月，你看到了吗？我有多想你•••
没有人上前劝阻他，除了秦念不停地为爸爸擦拭泪水。哭吧，哭也是释放情绪一种方式。文义站在一旁看着痛哭流涕的韩星，全然没有以往淡定挥斥方遒的气度，哭得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韩星哭够了，想要抱起一双儿女，他蹲得有些久，起身时候有些费劲。秦念挣脱不让爸爸抱，韩遥也下地，韩星牵着两孩子，和员工来到公司。
文义拿出五百元钱，让两位员工去买吃的。五十个大人两个小孩，一人十元钱的饭伙钱。桶面火腿肠咸鸭蛋配置。
这顿简易晚餐员工吃得印象深刻，这不是一顿简单的便饭，更像是再次出发的集结号。
两个小家伙吃什么不重要，只要和爸爸在一起，吃糠咽菜都是好的。他两吃饱喝足，偎依在韩星怀里睡着了。
为了怀里的一双儿女，为了对秦月的一份承诺，为了等他回家的亲人，为了眼前期许的一张张面孔。我不会被打倒，我不会轻言放弃。韩星暗下决心。
“公司现在形势严峻，要偿还五千万罚款。公司以前的盈利资金，都投入到公司后续项目开发中。感谢各位不离不弃。再给我两个月时间，我想，我会让大家看到崭新的星月公司。”韩星没有说具体计划，核心技术只是他们核心技术组掌握。
不能再节外生枝，想打压他们的对手不会善罢甘休，韩星没向员工透露太多。“都要养家糊口，这期间想要离开的，可以，公司业务有了起色，欢迎随时回来。拖欠大家的工资，公司暂时打欠条，一旦盈利，会连利息奉上。”
“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我们愿意和公司共存亡。”大家纷纷表态。文义学文出身，有些字眼，他听得直摇头。
其他员工回去，骨干成员留下。韩星之所以有底气，他手里有一个半成品的王牌。他们撸胳膊挽袖子，心里都憋一口气，说啥把这口气挣出来。把对手整服了，才是真本事。
燕姐把两孩子带回去。阿憨做了一桌子菜，三个人能吃多少。威威回酒店去。儿子看来是要熬通宵，阿憨打包饭菜，要给儿子送夜宵去。
“叔，你留下看孙子，我去。”你是亲爹，我还是亲姐呢。大晚上的，老人家哪哪不好找。凌晨时候，燕姐去给韩星等人送夜宵。
阿静一早晨睁开眼睛，找那套高档化妆品，化妆品人间蒸发。她发出警笛似的叫声，祖孙三人一起跑过来。“说，你们是不是拿小姨化妆品？”两孩子茫然摇头。
第二节高手加入
燕姐电话打进来，阿静接起电话，“阿静啊，化妆品换成粮票啦。”原来内鬼在这，阿静换上一副笑脸，对小外甥、小外甥女解释，“小姨和你们做游戏。”两孩子齐齐哼了一声，甩头走了。翅膀硬了，啥态度对你小姨？阿静追到门口。转头一想，自己误会两孩子在先。
威威给韩星一家老小储备完粮草后，她连夜赶回C城。上飞机前给韩星发条短信。韩星正熬通宵加班，威威都下飞机，韩星才看到短信。威威为他跑前跑后，他光顾着忙自己这摊子，把威威忽略。韩星想，等捋出些眉目，他再登门道谢去。
家里基本上摸不到韩星影。两孩子早上睁开眼睛找爸爸，晚上闭上眼睛前问爸爸。他们和爸爸的联系，是在电话里听听声音。
韩星和团队成员连续熬了三个通宵，看到对方三分人七分鬼的样子，都倒吸一口凉气，互相提醒道：“呀，不要出去吓人。”
唐棵第一次走进星月公司，看到的就是几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都是和他差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衣衫不整，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落魄。
但让唐棵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是，他就像被施了魔咒一般，当时鬼迷心窍地非要成为他们中一员。
韩星拎一袋子包子豆浆从外面进来。他看到外间有个年轻人等在那里，“你找谁？”他随口问道。年轻人看到他站起身，“韩董事长，我是来应聘的。”
韩星拿出两个包子，递给他一个，他笑着问道：“你对星月公司了解多少？”年轻人都不看新闻吗？
年轻人几口把包子吃进肚，洗完手，从背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韩星。韩星此时已经消灭掉两个包子一碗粥，他去洗了手，接过年轻人的资料。
“多吃点，吃饱了好干活。”韩星看过资料，递给文义，“唐棵，为什么选择星月？”“因为是星月公司，所以选择星月公司。”“和我们参禅悟道呢？”文义拢起那叠资料敲唐棵的头。
就这样，世界顶尖大学毕业的计算机系高材生唐棵加盟星月公司。入职的唐棵和这帮难兄难弟一样，公司唯一能提供的，是保证他们三餐吃上热乎饭。
为了庆祝唐棵同学加入，燕姐中午给他们加顿大餐。阿憨亲自下厨，煎炒烹炸做了八个菜，燕姐打包带过来。
许多时候，选择哪条路？你想要什么样平台？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接受天意一说，不过是人和现实妥协的自我开脱。
唐棵当时的一句话，后来成为星月公司宣传口号，‘选择星月，拥抱未来。’
唐棵长了一张娃娃脸，圆脸、圆眼睛圆圆的嘴巴。总是笑眯眯的，看到他总会联想到甜甜的糖果。于是他有个昵称‘糖果’。
唐棵的加入为星月公司争取最短时间拿出成果，添加助力。他们开发一款新的即时通信工具—‘四维’。同时进行的还有一款游戏开发。
文义则在准备商业计划书，这份商业计划书文义不是几易其稿，是几十次修改计划书。二十多页的商业计划书，书写的是星月未来的希望。
上次送的慰劳大餐被抢食一空，秦爸爸自此负责团队的伙食，七个碟子八个碗的，燕姐跑腿送饭。
一个季度的日夜鏖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距离高交会召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团队成员整个都廋了一圈，秦爸爸调着样改善伙食，也没阻挡住他们集体变竹竿的脚步。糖果都成锥子脸。
威威给韩星准备的行头，套在身上有些撑不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节生机再现
十一月中旬，高交会在S市会展中心如期拉开序幕！
两天一场小雨，三天一场大雨的城市，难得晴空万里。韩星、文义、唐棵、燕姐踌躇满志，来到会展中心。他们来得太早，会展中心还没开门。
五点多秦爸爸就给他们准备早餐，七点多他们到了这里。“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还会远吗？”韩星做身体拉伸运动。“董事长，你是不是有些小紧张？”唐棵把手捂到韩星心口处，“摸不出来的，董事长的心是铁做的。”文义低头研读计划书。
“董事长，王总变相给你提意见，说你是铁石心肠。”唐棵笑，瘦身下来的小尖脸，让他看起来像个小狐狸。
几人笑闹一阵，舒缓情绪。能不紧张吗？生死攸关，背水一战，毕竟他们上过黑名单，还身背巨额债务。
会展中心汇聚众多国际知名跨国公司，世界前沿科技成果在这里展示，让人眼花缭乱。在这里是创意转化最好的平台，科技交流合作，全方位互动交易合作平台。资金、技术、人才流动的平台。
会展中心人头攒动，各个展位前都挤满热情的观众。韩星四人一个展位一个展位挤进去，向人家游说自己项目，期望能得到资金助力。
互联网金融、人工智能、无人机、数码等展位一个不落地飘过。挤进去一身汗，挤出来一身汗。相比于他们计划书，展位前工作人员更关注他们本身。
沸沸扬扬的星月公司事件主角到这，公司风水不错，都是高颜值。公司现在还在黑名单之列，成见让他们不想进一步了解计划书内容，礼貌地回答道：“好的，计划书不错，有机会我们在详细谈论。”
连连碰软钉子硬钉子，韩星脱掉外套，扯下领带，他和文义挤到展位里面。这个展位是一家香港数码公司。
文义向工作人员展示他们计划书，文义说的口干舌燥，工作人员听得很投入。这家展位对他们项目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文义留下联系方式，和韩星接着找下家。
四个人整整跑了一天马不停蹄，文义一天嘴没闲着。唐棵兴致高涨，他还处在‘少年不识愁滋味’心里阶段，觉得这一天过得挺有挑战性。
韩星、文义、燕姐神色严肃。如果拉不来风投，他们往后日子难熬，一文钱憋死英雄汉。
四人来到外面透透气，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乌云密布。他们坐在石凳上，喝水吃面包。中午都没顾上吃饭。
“威威，威威，”燕姐起身，冲会展中心走出来的几个人喊。威威穿一件羊毛针织橘色紧身礼服，正含笑向他们走来，韩星等人迎上前去。
“我们是来高交会淘宝的。”威威介绍她身边几位。“我们手里有现成的宝贝，小姜董事长有兴趣鉴定吗？”文义问道，“今天我做东，给小姜董事长一行人接风洗尘。”文义说道，他现在处于啃老阶段，最近一段时日都是父母在接济他。
威威带着集团公司智囊团，到高交会寻找潜力股。集团公司业务她在经手，老姜董事长幕后坐镇。威威发展理念是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中国经济从制造到智造，高新技术产业投资是威威重点关注的。
一行人刚坐到饭店，文义电话响了，对他们项目感兴趣的那家数码公司打来电话，要和他们详细探讨。
“韩星，你陪威威，我去那边。”文义要带唐棵走。“韩星，你去那边，文义和小唐留在这。”威威劝阻道。
韩星出面更能说明诚意。“好，我去那边。”韩星带上燕姐去那边洽谈。和威威同来的一位公司董事，在威威十八岁成人礼上见过韩星，对他印象深刻。当时他就认定，这孩子以后错不了。
文义和唐棵一文一武，文义讲得文采斐然，唐棵解释得深入浅出。威威当时拍板，为星月公司投资200万美元，其他人没有提出异议。文义全权做主，转让公司百分之二十股份给国宏集团。
第二节步入正轨
韩星那边和数码公司总裁刘聪会面。星月公司陷入官司困局时，刘聪关注过。那时韩星比现在壮实。燕姐把这阶段公司团队拼命三郎的工作方式讲给刘总裁。
韩星就项目计划给刘总裁剖析一番。国内青年一代企业家韩星是其中的佼佼者，有干劲、有实力、有报效国家的使命感。
刘聪决定为星月公司投资200万美元，星月公司转让百分之二十股份。
韩星团队占有百分之六十股份。
项目启动资金有了，四维和绝地反击可以上马。
他们准备邀请一位明星为‘绝地反击’代言。齐子豪现在小有名气，韩星想到子豪，打电话邀请他。
子豪和一位流量王姓小鲜肉合作过，王明星恐水，拍戏时有潜水镜头，都是子豪默默地替他完成。王明星很感激他。
“有一款游戏想找明星代言，我向他们推荐你。”王明星通告很多，排着呢都。但子豪他不好拒绝。还他人情的想法，王明星答应试试看。
他正好在S市拍戏，和他配戏的女主是新晋小花淼淼。子豪来接他去洽谈代言的事情，王明星拉上淼淼一块去。
“你为什么不争取接这个代言？”子豪笑道，“我名气不够。”“你不会在星月有股份吧？”淼淼问道。“我和韩董事长很早就认识，和他爱人是同学。”子豪双手捂住脸，好半天他低低地说道：“世事无常，秦月离开好几年了。”
“他爱人，你们同学去世好几年啦？”淼淼追问。子豪沉默，难掩悲痛之色。
韩星和文义到楼下迎接。一行人走进公司，员工们都呈现石化状态。女孩子太美了，众人的目光追随淼淼，直到四人进了里间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是小型格子间，靠间壁墙放置两张藤椅，一张袖珍茶几。燕姐煮几杯热咖啡送进来。淼淼坐在靠门口处藤椅上，一条黝黑的麻花辫垂放胸前，一身淡蓝的裙子。
这个女孩子气质太独特，看到她，燕姐觉得自己就是俗人。女孩子一种冷的气质，冷得近乎仙气的气质，她就像飘落在凡尘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淼淼目光流转，好像冰潭里一枚黑珍珠在滚动。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燕姐眼睛盯着淼淼，手里在倒咖啡。一心二用结果，咖啡从杯子里溢出来。
“不好意思，我今天才理解见之忘俗是啥意思。”燕姐笑道。“姐，你这不算事，初见淼淼，还有把开水浇自己手上的。”子豪在一旁调侃道。韩星起身去拿抹布，利落地收拾干净，燕姐接过抹布去清洗。
淼淼轻声笑了，犹如冰层中雪莲绽放的声音，文义暗道，真是美呀，要是她能接代言就好啦。“难不成韩董事长，凡事都事必躬亲？”她纤手一指茶几。
韩星微微一笑，一双凤目流光溢彩，“举手之劳。”那双凤目中的光华那般耀眼，淼淼垂下长睫。
韩星开门见山道：“我们公司才刚起步，代言费上目前和大明星的身价会有差距。但是一旦公司倚靠这款游戏，业务更上一层楼，我们会根据效益加以追加。”
“这样啊，其实子豪哥形象和专业素养，做代言完全能够胜任。我们现在拍戏任务很重，我和淼淼搭戏，我还要接其他通告•••”
“他很忙的，我可以作证。不过，”淼淼飞快地扫了韩星一眼，韩星专注地等她下文。“我没那么忙，我可以代劳吗？报酬啥的不是第一位的，我觉得代言游戏挺有意思。”
韩星一双凤目盛着满满的笑意，“好，一言为定。淼淼，十分感谢，愿我们合作愉快。”
大明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咋回事？他咋出局了？淼淼当场截胡了？敢情带她来是截胡的？自己没明确拒绝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节代言
代言费、签订合同淼淼都不多问，让签字就签字，让画押就画押。都说娱乐圈水深，尤其是子豪切身体会深有感触，向韩星他们倾诉。令韩星有一种感觉，能在娱乐圈混到塔尖的都不是白给的。
淼淼现在做法，实在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那伙的，她咋混到如今风生水起地步的？“淼淼，就这么信任我们？不怕被卖了？”淼淼没看合同具体内容，干脆地签字画押。
她秋水明眸凝视韩星，莞尔一笑，“如果是被韩董事长买去，我倒心甘情愿呢。”
“天哪。”唐棵惊呼一声，差点鼓起掌来。女神在赤裸裸地表白啊。他收到其他人警告的目光，一个两个办公室里其他成员，包括文义不知何时悄悄地都撤了。
淼淼接演剧本都是言情剧，免不了爱情至上，淼淼不知不觉把代入感带到现实中来。她听子豪介绍，韩星爱人去世几年。淼淼就在想，世界上有没有生死不渝的爱情？
她很好奇，爱人去世几年，年纪轻轻的韩星是忘记爱人，还是念念不忘曾经的爱人？于是她果断地接手代言，想要解开她的疑惑。
韩星初次见到她，和见到普通人一样，她可是新晋小花，人们见到她时惊艳、艳羡的表情，她见得多了，偏偏韩星不为所动。
于是最近和星月公司接洽都是她亲力亲为，助理最近不忙。淼淼乐在其中地往来剧组和星月公司之间。
钱不是她关注重点，她唯一提出要求是，要韩星亲自出面，行程要韩星负责。最近一段时间，韩星是淼淼私人助理。
韩星算是见识到流量明星杀伤力。他第一次带淼淼去餐厅吃饭，那是一家主打烧鹅的老店。淼淼刚一下车，有眼睛好使的粉丝认出淼淼，呼啦一帮人围上来。
街头偶遇女神，机会难得，而且女神身边，只跟一位英俊男士。淼淼蛾眉轻蹙拢着一抹闲愁，楚楚动人。淼淼接过身边几双手递过来的本子、书包、丝巾等五花八门物什，笔走龙蛇签上名字，一会功夫，淼淼泪花点点，娇喘微微。
“淼淼最近通告多，在剧组所有戏份都是亲自上场。”韩星又是帮着擦泪水，又是递水瓶，助理角色演得挺像。
吹一口气都怕吹化了的仙女，粉丝不好过于强求，恋恋不舍地散去。
韩星提前定了雅间，淼淼关上房门，靠在椅子背上，开心地大笑。这个人前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人后也有调皮的一面。
“我演得如何？”淼淼声音里带着笑意，“影后的水平。”韩星一本正经地说道。“韩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淼淼收了笑容，她又恢复清冷气质。
体贴、会照顾人、聪明、有能力、帅得一塌糊涂、事业有成•••淼淼在心里叠加韩星优点。“我一直都是好人，你才发现。”韩星用刀叉把鹅肉在切小一些。
淼淼一点一点细嚼慢咽，没动两筷子，她放下不吃。“吃猫食呢？再把这两块吃掉。”韩星把切好的两块放到她盘里。
韩星在淼淼灼灼视线下，淡定地吃肉。“韩星，你以前也是这样照顾爱人的吗？”夹的一块鹅肉啪叽掉在桌上。
韩星放下筷子，坐正身子，“不，都是她在照顾我，从小到大，她一辈子就是为我而活。”他想起秦月连喝两天蜂蜜水，还要坚持去挣生活费，两人为此大吵一架。
泪水模糊韩星双眼，“你慢慢吃。”韩星拿起挂在衣架上衣服，快步走出去。
第二节剧本?还是生活?
淼淼坐着没动，什么样的感情？连对方的名字都不能提及。韩星抑制不住的泪水，灼痛了淼淼。
韩星来到街上，这是一座忙碌的城市，好多年轻人手里拿着便餐，边走边吃。又到一年岁末，这个季节北方正是寒冬腊月，南方的海滨城市，也有些许凉意。韩星裹紧身上衣服。
淼淼走出来，看到韩星抱住臂膀温暖自己，冷风中的他孑然一身，挺拔俊秀身姿透着落寞。淼淼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走上前去，从身后拥住韩星，她用力收紧手臂，想要把温暖传递给他。
韩星身体显得僵硬，他两只手覆在淼淼手背上，淼淼一双手收得更紧。“对不起，我不该让你难过。”淼淼把脸埋在他后背上。
韩星轻柔而坚决地，一点点掰开淼淼手指。“我没有难过，我只是想念她。”韩星大步朝车子走去。
曾经，淼淼把韩星和妻子的感情，设定为剧本，她想要探究剧中主人公的感情世界。她以代入感研读剧本，而现在，她走进剧本，不是以演员身份，而是本色出演。她要成为女主人公，她要演绎自己的人生。她爱上眼前这位长情、专一、优秀的男人。
她想走进他的生活。代替另一个女人参与他的人生。
韩星和淼淼街头相拥的画面被捕捉下来，被媒体放大、解读，淼淼的个人生活连续占据热搜。对于剧组而言愿意看到这样局面，淼淼主演的这部民国剧未播先火。
同样韩星继星月事件后，再次登上热搜，只不过这次是绯闻男主角。
数码公司总裁刘聪先生有记者采访他，刘先生解释说，韩星和淼淼是合作关系，游戏‘绝地反击’的代言人淼淼非常敬业，期待这款游戏早日问世。
星月公司另外一位大股东，国宏集团董事长姜威威女士，对此事不予置评。姜董事长甚至没趁此机会推广宣传‘绝地反击’。她恳请媒体和广大网友不要过度解读，韩星董事长和女星淼淼个人关系。
星月公司也好、淼淼签约的传媒公司也好，都未就此事发表声明。没做解释或是掩饰或是半遮半掩。他们沉默以对。不辩解、不解释、不说明。
一开始韩星并未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星月公司没上市，不涉及股票升降。公司正常运行，靠产品说话，他个人生活对公司影响不大。媒体怎么说，对淼淼影响大些，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以后婚恋会受影响吧？对她演艺事业，能从另一个侧面扩大影响力。
只要是关于两人的消息，点击率非常高，媒体顺藤摸瓜，开始深扒。于是长眠地下的秦月被媒体关注。为了博眼球，引发关注，关于秦月字眼显得暧昧，陪酒，卖唱、夜店模糊不清地、模棱两可地出现。
秦月未婚生子，韩遥、秦念这对龙凤胎的照片出现在互联网上。
韩星去幼儿园接兄妹两，爷三特别受到关注，投注到爷三身上目光嗖嗖的。两个孩子因为爸爸来接他们，兴奋极了，一路上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汇报在幼儿园里的生活情境。
隔了两天，老师打电话告知他，韩遥和秦念在幼儿园和同学打架，打架缘由和他最近上热搜有关。
韩星去幼儿园接兄妹两，两人不再兴奋地和他说东说西。走出幼儿园门口，韩星蹲下身，问他两个：“为什么和小朋友打架？”“他们说妈妈坏话，还说你要给我们找新妈妈。”秦念大声倔强地喊道：“我们不要新妈妈。”
韩遥过来搂住妹妹肩膀，“我要妈妈，我想妈妈。”兄妹两抱头哭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节媒体发布会
媒体炒作他可以不理会，但涉及到家人，他不能接受。
第二天他到公司，和文义商量召开媒体发布会。文义从网上截取和韩星有关内容，文义对网上涉嫌攻击秦月的内容深感气愤。
但是有些炒作话题的人，故意打擦边球，诉诸法律告他们诽谤，没有切实证据。
韩星到剧组接淼淼，淼淼开心极了，跟着韩星到了酒店。来到包间，淼淼才发现星月公司核心人物都在。
淼淼有些失望，暗暗叹口气。姜威威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淼淼蛾眉轻蹙望向韩星，韩星过来坐在她旁边。
席间韩星把明天发布会的议题，和大家汇报一下。其中一条是澄清和淼淼的关系，淼淼只是安静地听，烟笼寒水的明眸幽怨地望着韩星。被淼淼楚楚可怜的眼神盯着，韩星说不下去。他再说下去，语言会化成刀子，刺伤淼淼。
文义说道：“韩星的妻子和孩子因为网络捕风捉影，正遭受语言暴力。”韩星站起身，对淼淼深鞠一躬。“淼淼，对不起，如果我把事情摆出来澄清，伤害到你。我很抱歉，但我必须保护我的妻子和孩子。这是我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淼淼站起身，“只要是你选择的，我无条件支持。”“我是说，请你来澄清。”韩星补充道。“好。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淼淼分花拂柳般离开，韩星追出去。
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孩子，没有哪个男人忍心推开她，包括韩星硬不下心肠。“天上真真掉下来个林妹妹。”刘聪感慨道。
“淼淼对不起。”韩星追上她，“说完了，请回吧。”淼淼楚楚动人眼神，让韩星无言以对。韩星坚持送她回去，路上买了一堆小零食。
“韩大哥，你真是个大好人。”淼淼打开一包薯片细嚼慢咽。“小丫头，一包薯片就把你收买了。”“哎，我好羡慕她。”淼淼窝在座椅上吃零食。
韩星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刚一进门，威威笑道：“宝哥哥是作揖还是赔小话去？林妹妹给好脸没？”刘聪看看韩星，再看看威威，抚掌大笑，“宝二爷，宝姐姐吃醋啦。”
韩星特不地道，“哪里来的宝哥哥，我儿子、女儿都能打酱油。诺，钻石王老五在那。”他把矛头引到文义身上。
“儿子女儿能打酱油的绯闻男主角，魅力值爆表，椰风挡不住。”文义感叹。
第二天上午九时发布会在贝壳大厦会议室召开。媒体工作者之所以被称为无冕之王，是因为媒体力量太强大。
除了他们联系到的媒体，还有其他得知消息赶来的媒体朋友们汇聚一堂。韩星和淼淼的‘绯闻’不得不说，扩大星月公司知名度。
淼淼的公众形象保持得完美，不食人间烟火古典气质大美人端坐台上。发布会还没正式开始，闪光灯咔咔闪烁不停。
星月公司核心班子悉数到场。韩星宣布‘四维’和游戏同时推出。产品上线，用户数量呈几何数攀升。他们对女神代言的这款游戏期待已久。星月公司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韩星请出大功臣淼淼讲话。“首先感谢星月公司给我代言产品机会。在工作中我和韩董事长结下革命友谊，在生活中他像兄长般关心照顾我。我很感谢他。希望韩董事长和星月公司前途无量。”淼淼言简意赅厘清她和韩星关系。
韩星：“谢谢淼淼为星月公司所做一切。祝愿淼淼在未来的事业和生活中得偿所愿，越来越好。”
韩星离开发言席，走到记者中间，手里举着一张秦月身穿婚纱和两个孩子的合影。“我非常非常爱我的妻子，尽管她离开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我很爱很爱我的一双儿女，他们年幼失去母亲。我希望媒体体谅成全一位丈夫、一位父亲的心。帮助我守护我的妻子和孩子。”
第二节驶向快车道
韩星的话说得委婉，但暗含对媒体捕风捉影报道的不满。有的人不服气，举手示意道：“我想请教韩董事长一个问题，蓝色妖姬您听过这个名字吗？”
韩星后牙槽青筋叠起，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愤怒。他不是十年前的愣头青，一言不合拿拳头说话。
韩星紧握拳头，“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给诸位讲个故事。一个刚出生就被遗弃的女孩，被养父收养，抱回大山深处的家。女孩三岁半时，父亲收养另外一个孤儿，女孩担负起照顾男孩的责任。她六岁半时，父亲带她和弟弟走出大山，到陌生的城市外出求学。期间一位好心的警察帮助女孩入学读书。女孩以优异成绩考入重点初中，后来又以优异成绩考取市最好的高中。天有不测风云，父亲外出打工受重伤，女孩辍学，挑起生活的重担。一方面要支付给父亲治疗高昂费用，一方面供弟弟上学。她陪酒挣小费，在酒吧驻唱挣生活费••••”
韩星说道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他不得不平复情绪，他泪流满面，“苦难没有击垮她的意志，却损害她的健康，剥夺她的生命。这个女孩就是我的妻子，就是韩星今生今世永远的爱人—秦月。”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韩星抑制不住的啜泣声，台上的文义悄悄地用纸巾擦拭眼泪。在这样官方正式场合，韩星情绪失控，失态到痛哭流涕。后续媒体跟踪报道，没谁大肆宣扬，拿此作为卖点。
人们心中渴望真情，自然敬重真情。
台上的威威亦是黯然神伤，秦月在的时候，韩星的目光没有投注在自己身上。秦月离开，韩星的目光仍然没投注在自己身上。
星月公司脱胎换骨，再一次行驶上快车道。公司不断升级换代产品，再加上国家对科技型公司政策扶持，资金倾斜，星月公司滚雪球般壮大起来。
威威回到C城，那里是她主阵地。刘聪回到香港，数码公司只是他庞大家族产业中一项。星月公司核心经营团队还是韩星起家班底。
韩星在市区中心买了一栋200平米复式楼。韩遥和秦念到了入学年龄。搬入新家的时候，阿憨化身老顽童，和孙子孙女一道，楼上楼下地跑来跑去。
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住上这样气派漂亮的房子。韩星站在落地窗前，笑看着兴奋不已的祖孙三人。秦月当年去张含玉家，看到她家宽敞明亮的房子。回来后姐弟两在飘着毛毛细雨的院子里，那是幼年的秦月对贫穷和富裕阶层差别的第一次认知。当年的情景韩星现在想起来还依稀记得。
室内家居材质选的是实木材质，秦月喜欢实木家具。室内装修是简洁风格，秦月喜欢的类型。主打色系蓝色系列，秦月喜欢。
阿静辞去幼儿园的工作，专职照顾两个孩子，接送他们上学。为此，阿静去考取驾照，为了小外甥小外甥女，阿静被驾校教练训得找不到北。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何苦到驾校挨没鼻子没脸的训斥。她坚持下来，最终拿到驾照。
新家距离公司距离兄妹两的学校都近。房价是天价，但减少他们出行成本。阿憨是家里的大厨，他与时俱进经常上网查食谱，调着样给家人改善伙食。
韩星心疼父亲，父亲年岁大了，还要操持家务事。他主张请钟点工给家人做饭。阿憨慈祥地看着儿子，“儿子啊，咱可不能忘本那，住着这么好的房子，该知足。还要花钱请人伺候，你爸爸我享不了那个福气。”
韩星：“爸爸，咱多给她工钱呗。”“那也不中，有钱给我，我给孙子孙女存着。”
韩遥和秦念一边一个抱住爷爷胳膊，“爷爷，不用存钱给我们。以后我们挣钱给您花。”
燕姐在一边笑，笑着笑着心里酸酸的。秦月，没福气的丫头，多好的日子，可惜，你就是苦命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节两位凤凰男
三年之后公司在美国上市。韩星不到而立之年身价上亿。在韩星办公室挂着一幅对联：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秦月处事原则，亦是韩星处事原则。
几位西装革履青年才俊走进大厅，走在前面的那位有一双微挑的凤目，精致的脸庞，高挑挺拔身姿。他旁边那位是一位儒雅俊秀的书生，两人边走边交谈。这两位正是董事长韩星、总经理王文义。
政府从紧张的土地供应中规划出一处，星月公司总部即将定居在此。
星月公司作为互联网综合服务提供商之一，社交网络平台，星月游戏平台，星月网等。员工已经达到上万人。
唐棵都脱单了，韩星和文义还单着呢。钻石王老五是员工热议对象，更何况这两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气质清华。
韩星西装搭在手上，和文义时不时会心一笑。办公室内，一位女员工发现新大陆一般，向同事们报告说，“董事长的笑容好迷人那。”她神往地回味那迷人的一笑。旁边的一位年轻小伙子逗她说道：“董事长像你这样笑，不是迷人，是吓人。”“去死。”女同事抬起脚，细细的高跟鞋对准男生踢去。
“我说她吓人，还不服气，河东狮吼的招数都用上。”女同事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董事长迷人的笑容，只对总经理一人绽放？”男生对众人说道：“看见没，小说看多了，开始脑补剧情。”
应聘到星月公司，是许多年轻人的首选。能被星月公司应聘上，他们感到很荣耀，在同学和亲戚朋友面前很有面子。所以都很珍惜在这里工作的机会。
星月公司工作环境、薪资待遇不错，重要的是他是新兴朝阳产业。年轻人在这里能得到更好的锻炼，当然在这里工作压力和强度要大一些。他是充分挖掘员工的热情和潜能。能者多劳，多劳多得。
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韩星和文义个人生活，员工很关注这个问题。尤其是女孩子单身、个人条件优越的，不免有些想法。
也不怪员工们私下八卦，颜值和能力齐飞的两位，从来没见过和哪位女士走的近些，就算公司开年会，董事长和总经理也没说拉个临时女伴，充充场面。倒是两人哥两好地、悠然自得地、他两搭伴。
据说有一位当红女星和董事长之间有爱恨纠葛，女星事业巅峰之际，忽然隐退。有人说遁入空门，有人说远走他乡，还有人说远渡重洋•••据说是因为董事长另外有一位红颜知己，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关于韩星的感情世界，人们有好多版本，每个版本都堪比一出霸道总裁偶像剧。
但仅限于据说，没有实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未婚女未嫁，每个人都有追求的权利。
公司新进来了一批大学生。其中一位女孩吸引了众多未婚男士的目光。女孩子名叫丹丹，名牌大学研究生学历。能力一流，颜值一流。东方人普遍身材平一些，不像非洲、欧美女子身材感性，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丹丹是长了一张清纯的脸，长了一副感性身材，凹凸有致。爱美之心人皆有，为了欣赏美色，闹出典故的不在少数。因为丹丹的美貌，撞墙的，走过站牌再回来找站牌的，被马路台阶绊到踉跄的•••
丹丹到公司后，跟着同事们八卦韩星和文义。文义是绵里藏针，韩星是运筹帷幄的霸气。后来同事们发现，有到董事长那里签字跑腿的事，丹丹无怨无悔地揽过去。
第二节心无旁骛
丹丹的心思，同事们私下里打赌，成还是不成两方争论不休，都在静等结局。
位高权重怎么体现？每天被众星捧月，每天有开不完的会，忙不完的工作。董事长没对她另眼相加，因为她都是混在众人堆里。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丹丹抓住一次单独和董事长会面机会。那天她来的早，董事长来得也早。韩星进了电梯，电梯门就要关上的瞬间，一个女孩伸手扒住门缝，韩星把门打开。女孩子冲势有点猛，韩星侧身避开，伸手扶住她。
丹丹穿着一双恨天高，右脚崴了一下，自己姿势有些狼狈。她站在韩星身后，单脚独立，右脚不敢使劲。
疼的丹丹暗暗咧着嘴角吸气，韩星眼角余光扫到她的脚，回过头，丹丹赶紧挤出笑脸。“你没事吧？”韩星低头看了看她的脚。“没事。”为了证明给韩星看，丹丹试图走两步，刚一动地方，哎呦，她喊了一声。
“你的电话。”韩星低头拨号码，董事长要我的电话，丹丹心里一阵小激动。她利落地报上号码。“喂，老肖，和这个号码的员工联系，”韩星把她托付给司机，让司机带她拍片子。
“他马上到，你稍候。”韩星大步走出电梯。董事长了不起，公司员工在你眼皮底下受伤，不能亲自过问？丹丹何曾被男士如此冷落过。她冲着韩星离开的背影嘀咕道。
韩星最近很忙，他要处理完手头工作，带家人回C城看望邻里亲朋。秦月当年交给他的单子，他一直留着，现在他有能力回报帮助过他们的好心人。
再有去董事长那里签字的活，丹丹不在大包大揽，眼睛长在脑瓜顶上男人不要也罢。同事们打赌此事不成的赢了。赌注是饭局，输的一方请客。
有文义在家坐镇，韩星带上一家老小飞回C城。他先去拜访姜董事长。给姜董事长带了一幅中国近代艺术大师的真迹。
姜董事长看到韩星百感交集，他没看走眼，这孩子确实是栋梁之才。唯一遗憾的是，女儿的一腔心事，韩星从未给以回应。
女儿已是而立之年，依照现在流行语是大龄剩女。多少青年才俊追求女儿，女儿无动于衷。做父亲的怎能不知，女儿到现在不谈婚论嫁，还不是放不下韩星。
威威和韩星到厨房准备晚饭。看着风采越发夺目的韩星，威威竟然红了眼眶。韩星带上围裙，熟练地在厨房里忙活。时光仿佛又回到青葱岁月。那时他们青春正好，最美好的时光都定格在那年的夏天。而今她握在手里的是青春的尾巴。
“威威，来两瓣蒜。”威威含着眼泪扑哧笑了。那时她打下手，菜出锅了，蒜还没扒好呢。“韩星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韩星回头，看到威威眼里晶莹的泪花，他无法假装没看到威威流泪。
“威威。”韩星手撑在操作台上，盈盈凤目温柔地注视威威。眼前风华绝代的男子，从认识他那天起，她最美好的年华，她付出全部真心和热情去爱着的男子。那双凤目带着温柔地怜惜注视着她。
她试着去忘记，试着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但是惊鸿一瞥却总是徘徊在午夜梦回里。她无法逃离对他的感情。威威扑进韩星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这宽阔的胸怀令她贪恋。韩星的手还撑在操作台上。
“韩星，我们结婚吧。”威威漂亮的杏仁眼泪花闪烁，“我只要陪在你身边，什么都不奢求。”你的心可以不属于我，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嫁给你是我的心愿，其他的我不会苛求。”威威急切地说道。
威威，威威，这样的威威令韩星不忍心推开。威威遇到他，他一直在伤害威威。“威威。”韩星叹息道，伸出手搂住威威。
“姜威威。”姜董事长迈步走进来，“我女儿不苛求，但我会苛求。”威威转过脸，满脸泪痕，姜董事长伸手把女儿拽过去。“韩星，你想好了给我答复。我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她不是谁的替代品，也不是谁身后的影子，她未来的丈夫也要把她放在心头才行。”
“爸爸。”威威喊道，“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威威，爸爸的话没有错。我先回去，改天再来。”韩星摘下围裙，拿起外套，离开威威家。威威追到门口，被爸爸喊住。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节竟是旧相识
韩星走到路口，他感到迷茫，威威的泪水，威威爸爸的怒火交替出现。他在街头徘徊，电话铃响，他接起电话，“韩星，我先去看门市。”燕姐说道。“你等我，咱们在房产公司见面。”燕姐纳闷，不是去威威家，这么快出来了？
韩星打车到了售楼处，售楼处在夜店二部附近。小楼依旧，物是人非。韩星驻足站在夜店门口，“哪里有上班，还带跟班去的道理？”秦月说，“不嘛，我就去嘛。”他非要缠着去。“越大越粘人，”秦月笑道···
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曾经的过往涌上心头，韩星鼻头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燕姐在售楼处附近张望，不远处韩星如雕塑般站在夜店门口。韩星年纪轻轻守着两个孩子过，也不是长法，燕姐开始替韩星筹谋。
“姐，进屋去。”韩星过来，两人到了售楼处。早有接待员热情地迎上来，“先生不介意的话，登个名字、电话号码可以吗？”“韩星，”韩星自报家门，旁边一位先生听到韩星的名字，愣住，“韩星。”他脱口叫道。
韩星转过头问道：“您叫我吗？”那位先生近前来，仔细端详，韩星细眉微微拧起，“韩星，真的是你。”先生重重地和他击掌，“李腾龙。”韩星真不敢认他，即便他自报家门，韩星搜索半天，也没和某个熟悉的影子对上号。
“买房？”腾龙目光探询地看向韩星和燕姐，韩星点头，“我买门市。”“走，到我办公室去。”哈哈，韩星笑，“我们遇到金主啦。”“是我遇到金主。大名鼎鼎的年轻企业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腾龙招手叫他秘书，“你说一下买门市用途。”“开水产店，小超市，菜店啥的就行。”“行，你去选一个，韩星，要是哥哥自己的，成本价给你，哥和人合伙建的，给你个内部价，成不？”韩星抱拳，感谢道：“哥是做大事的人，爽快大气，燕姐订处饭店，我请哥哥。”
“瞧不起哥哥是吧，到了C城，弟弟做东，你哥我在这白混了。”腾龙拿上车钥匙，直接把韩星和燕姐拉到饭店。
燕姐记挂两个孩子，没和他们同往，先行回到酒店。祖孙三人正要出门，小耀和小荣过来接他们。韩遥和秦念拽大姨和他们一道去。
腾龙定了一个雅间，他没找其他人，诺大个桌子就哥俩。从韩星沸沸扬扬的‘绯闻’事件中，腾龙得知秦月去世消息，腾龙找了处偏僻地方祭拜一场。自己藏在心底的人离开了，从这个世界消失。
“韩星，当哥的把话说到前头，不是怕给你打折，你在这投房地产有必要吗？”腾龙墩上几瓶五粮液摆桌上。“哥，我来啤酒。”“咱哥两今天不醉不归。”“好，不醉不归。”
韩星卡卡卡一气连开十瓶啤酒。“秦月当年给我一张清单，单子上第一位是小耀家。我们最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们的人，一长串名单。”韩星给自己斟上一杯，“先干为敬。”腾龙拿牛眼珠子小杯倒白酒，一口清了。
“我买门市，让伯伯一家开店。”“知恩图报，韩星你今非昔比，依然保持初心，我敬你。”腾龙又清了一杯。“哥，我曾经对秦月许诺，有一天让她到商场可以随意刷卡，但是她对我说，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可以帮助有需要的人。”
“韩星，你难道不知道吗？秦月什么都不会在意，她只在意你，只要有了你，她就拥有了全世界。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从她的眼神读懂她的心。”
韩星呵呵呵地笑起来，“哥，别逗了，说的好像你更了解她似的。”
腾龙感慨道：“当你转过身去，当你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秦月看你的眼神里，你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你就是她整个的世界。”
第二节此恨绵绵无绝期
韩星泪花点点地笑，“我知道，我都知道，从我出生那刻起，我就是她的世界，她生活的重心，我是她的唯一。我何其有幸，能拥有她的爱。我何其不幸，过早地失去了我的爱。”韩星泪水簌簌而下，他和着泪水饮尽杯中酒。
腾龙讲起他和秦月过往，“韩星，我一直想做你的姐夫。”韩星瞪大眼睛，还有这回事？“我是在酒吧认识秦月，一开始我惊艳她的美貌，我是带着游戏的心和她接触。毕竟环境造就人，我想用钱收买她。但是她拒绝了，”“那一次是你伤害她。”韩星手用力握住杯子，喀嚓，杯子腿被掰折。酒水洒落一地。
“是的，她在雨夜站了一宿。”腾龙小声道。“后来我时常去酒吧，和她斗嘴，故意对她冷言冷语，其实我已经被她深深吸引。当我看清自己的心，我要她做我女朋友，当时的我带着恩赐的心。”腾龙自嘲地笑。
韩星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可是她再次拒绝我。我以为自己是谁？我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于是我决定忘记她，我到外地拓展业务，当我再次见到她时，我确定自己的心意，我要和她相伴终生。我爱她，我向她求婚，”
这就是秦月，傻瓜似的秦月，明明可以抛下父亲，抛下他，只管走自己的路，把他们丢在身后，一往无前走自己的路。不用那么辛苦，不用背负陷入绝境，山一样的担子。傻瓜似的秦月，偏偏选择放弃自己，把父亲和他挑在肩上，用她柔弱的双肩，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姜董事长举办的宴会上，她看你的眼神，充满爱意的目光，我才知道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她拒绝我。”
那边阿憨和小耀爸爸也是久逢知己，但他们散场早些。燕姐陪伴两个孩子，直到他们睡着了。燕姐坐在床上等韩星，后半夜韩星还没回来。
燕姐有些坐不住，认识韩星这些年，他没有夜不归宿时候，出差是另一码事。不会出什么事吧？重回故里，触景生情，悲痛难抑？从威威家早早回来？燕姐胡思乱想。
她听到走廊里有人走动，燕姐跳下床打开门，探头看去是韩星回来。
在幽暗的过道灯下，韩星的脸色白的像纸，燕姐站在门口，目光里透着担忧，“姐，”韩星步子有些踉跄，“姐，”他像一个迷路刚找回家的孩子，韩星头倚靠在燕姐肩上，“姐，”他拖长音调，带着哭腔。
燕姐轻轻关上房门，把韩星带到隔壁房间。燕姐肩膀被泪水洇湿，“韩星，放下过去吧。把秦月放在心底，”她心疼韩星。
“我好想她，姐，我想秦月，秦月···”孤灯挑尽未成眠，耿耿星河欲曙天。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韩星和秦月，相爱却不能相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韩星哭得肝肠寸断。
‘“韩星，我从未和你们说起我的过往。我很羡慕秦月，她拥有生死不渝的爱情。而我呢？”
燕姐第一次向她的家人，揭开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