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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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布置完毕,朱道临的父亲敲响主卧室的门通知吃饭。
过了好一会儿,朱母和楚梅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臂出来,朱道临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自己的老爸,谁知老爸也正看着他笑,那笑容里包含了很多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情愫,让朱道临郁闷不已。
晚餐开始没多久,朱父就不顾儿子要开车的理由,乐不可支地与儿子碰了五次酒杯。
朱母紧挨着楚梅坐,一个劲儿地给楚梅夹菜,嘴里不停地说些让朱道临惊讶不已的话,可看到楚梅柔情似水的眼睛和脸上幸福的笑容,朱道临还是忍住没有发问,安安静静地用完晚餐,便在父母的谆谆叮嘱中返回鹤山别墅。
朱道临和楚梅前脚刚离开,朱道临的父母立刻忙绿起来。
老两口进入朱道临的房间开始制定改造计划,简单商议后一致决定把所有家具全换新的,由于整座宿舍楼都是框架式结构建筑,完全可以在隔墙上开道门,方便儿子、媳妇前往隔壁闲置不用的客房,再把客房里的杂物全弄走,装修成舒适的大书房。
反正三房两厅的屋子够大,和儿子、儿媳一起住还能热闹些,省得老两口平时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等将来有了孙子,三代同堂更加令人羡慕。
朱父历来都拥护夫人的英明决定,这回也只是在枝节的小问题上提出些补充意见:“客房还是有点儿小了,我担心小两口每人一台电脑摆上之后,再摆上一溜大书柜后就有点挤了。”
“嗨,老头子你瞎担心什么啊?你以为现在的电脑还和电视机一样啊?都是巴掌厚的液晶显示屏了,挂墙上都行,不用占多少地方。倒是电脑椅子要好好挑选,楚梅这孩子的工作离不开电脑。”
朱母很在意未来儿媳的感受。
朱父连连点头:“是该好好挑张专用椅子,书桌也不能含糊,楚梅的专业就是创作设计,很多时候还需要手工绘制的……唉!说起来这孩子真不错,善良实在,长得也端庄漂亮,最难得的还是处、子之身,这年头一万个二十来岁的女青年中间都难找出一个,可见这孩子是非常自律、非常传统的好姑娘,能有这样的儿媳确实是福气啊!”
朱母嗔怪地打了丈夫一下:“观人术学得不错嘛,水平见长了。”
朱父嘿嘿一笑:“退休到现在整天看这些东西,他大舅时不时还前来传授讲解,要是再没点儿长进,岂不辜负了夫人你的期望?”
朱母高兴地靠近丈夫怀里,好一会儿才温柔地问道:“还是抓紧时间装修吧,争取一个星期干好,然后让楚梅搬过来住,总不能长期住在租来的别墅里。”
“如今楚梅代表儿子担任印刷公司副总经理,每天上班下班管理那么多事情,还要顾着自己的创作设计,一日三餐恐怕都不正常,儿子也有他自己的事情,整天在外面跑,经常一走就是一两个月。像这次楚梅突发高烧人事不省,要不是正巧儿子回来,说不定就得出大事,再这么下去怎么能让人放心?”
“正巧我们办公室两层楼正在重新装修,装修公司那些师傅的手艺相当不错,周一上班我就找赵局长打个招呼,要几个人过来装修家里,老娘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从没有为自己捞取好处,这回为了儿子儿媳,怎么也要以权谋私一回!”
“应该的,应该的!这么多年你任劳任怨,为你们单位挣回的荣誉不少了,若不是年纪过了线,这一任副局长就该你来当,说起来我至今还为你惋惜呢!”朱父笑容可掬回答,然后拉着夫人回客厅去了。
满脸幸福的朱母停下脚步,满怀深情地注视着丈夫温存的眼睛,然后把丈夫拉往卧室去,边走边说老朱今天你辛苦了,我给你按摩按摩吧,顿时让朱父喜得容光焕发,腰杆都比平时挺直很多。
次日整个上午,朱道临都在冷冻仓库验收陆续运来的两批共930吨铜料,中午和省金属公司的李经理以及他那送货来的小姨子完成结算,立刻前往预订酒店同进午餐以示庆贺。
直到下午两点钟,朱道临才匆匆驾车返回鹤山别墅,把书房里的大大小小木箱尽数搬到福特车上,然后快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休闲西装,与在家休息的楚梅打声招呼立即出门。
朱道临开车赶到钟山南麓的别墅门前刚停下,宋少君和他叔叔乘坐的保时捷卡宴紧随而至,跟在后面的还有两辆奔驰高级轿车。
如此大的阵势令朱道临颇为惊讶,把车停好抢先一步迎上去,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国内著名收藏家、古玩鉴定专家兼香港辉煌国际拍卖行幕后老板、宋氏家族的商界代表人物宋奕铭。
体型匀称一表人才的宋奕铭不用侄女宋少君介绍,就上前握住朱道临抢先伸出的手,保养得很好的四方脸膛上全是和蔼的笑容,一开口就是浑厚标准的京片子:
“不错、不错!仪表堂堂,气度不凡,龙行虎步,气定神闲,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哈哈!”
“前辈过奖了!”朱道临谦逊地回应。
宋奕铭很自然地抽出手,顺势拍了拍朱道临的左臂,放低声音,关切地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朱道临心中悚然,难以理解宋奕铭如何了解得这么清楚,微微发愣过后含笑回答:“没事没事,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并没什么大碍。”
宋奕铭心中却疑惑不已。
他和侄女宋少君离开京城之前,就已接到家族派遣人员传回的详细消息,知道陆家已经把两名受伤保镖悄悄接回京城医治以及两名受伤保镖和另一名提前回京的保镖围攻朱道临的全过程。
消息明确指出,以一敌三的朱道临虽然武功强悍,但也在搏斗中被踢断左臂,可眼前的朱道临,哪里有半点儿断臂的样子?
握起手来两只手力度均匀,举止自若,怎么不让宋奕铭暗自惊讶?
第九十章 清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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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见到心上人的宋少君不知道叔叔心里想些什么,还以为喜欢看相辨人的叔叔老毛病又犯了,连忙上去挽住朱道临的胳膊,佯装埋怨:“不是说好等着我的吗?怎么才来?”
朱道临笑着回答:“这两天挺忙的……再者说了,这么多贵重东西,需要谨慎一些……好了,不谈这些了,你先去看看我那塞得满满当当的车厢再说吧。”
宋奕铭见状微微一笑,示意下车后围上来的一群鉴定专家先去客厅喝杯茶,然后和宋少君一起,跟随朱道临走向停在前面的福特车,待看到车厢里堆得横七竖八的大小箱子时顿时紧张起来:
“我的天哪!小朱你也太大意了,都是些金贵玩意儿,哪怕有松木箱子包装也不能像这样胡乱堆放啊!实在太大意了,往后可不许这样……你们两个都过来,悠着点儿,给我慢慢搬进屋里客厅摆好,一件件分门别类!”
两名精悍的保镖闻声而动,朱道临刚想过去帮忙,却被宋奕铭一把拉住了:
“行了,你别管这些,咱们爷儿俩上二楼书房喝杯茶去。少君,你招呼一下客厅里的叔叔伯伯们,挑最好的茶,再上点儿水果点心什么的填填肚子,飞机上的饭菜真不是人吃的。”
宋少君连忙进入客厅,和保姆阿姨一起招呼一群专家,朱道临心知宋奕铭有话要说,默默跟随宋奕铭一同登上二楼进入书房。
“来一根不?”
宋奕铭掏出个精美的铂金烟盒打开,拿出根粗大的雪茄,向朱道临示意。
朱道临微笑着摆了摆手:“我很少吸烟,谢了!”
“那我也不吸了,其实我烟瘾不大,喜欢装个范儿,哈哈!”
宋奕铭收起烟盒,看到朱道临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惊讶便笑了:“自家人咱们就不拐弯抹角了,小朱啊,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能弄回这么多好东西?我实在太惊讶了,干这行几十年了,只听到过类似的传说,却从未见到过,心里直痒痒啊!”
朱道临歉意地回答:“实在抱歉,我对人家做过承诺,有些事情不便透露,还请前辈原谅!如果前辈愿意,把彼此间的交易稳定下来之后,每个季度我都能带回来一批,隋唐以前的大型金铜佛像和国宝级的青铜器偶尔也会遇到几件,关键还是以前辈的意见为主。”
宋奕铭彻底不淡定了,凝视朱道临的眼睛,急切地问道:“你能确定?”
“晚辈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朱道临自信地与他对视。
宋奕铭呼出口长气,缓缓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声说道:
“古玩字画完全没问题,有多少我都能接下,就是大件的宝贝挺让人头疼的,上次那两尊金铜佛像运到香港就耗费不少心思,花掉大笔运费不说,完了再转三四个弯又得运回来,烦人啊!”
朱道临想了想,问道:“要是能在香港交货呢?”
宋奕铭瞪大眼睛惊愕不已,他揉按太阳穴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久才疑惑地问道:“你有办法?安全方面能保证吗?”
朱道临考虑片刻,笑着自信回答:“安全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问题是现在我去不了,不知道办理港澳通行证需要什么条件,能不能办理那种长期往来的?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剩下的就不是问题了!”
“我知道前辈在香港有家拍卖行,如果东西能够直接送到前辈的拍卖行,不知道是否更好些?”
宋奕铭看着朱道临,缓缓点头:“好!回头我就给你办理一张长期往来的港澳通行证,就挂在少君的香港公司名下吧,反正你们俩如今合作的很好,家里人也颇为满意。”
“谢谢前辈!最迟五月底,我会把下一批东西送到香港去,在此也向前辈请教一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买到数量较多的白银?”
朱道临借此机会询问一直压在心里的白银买卖,他的博孚钱庄乃至整个大明已经陷入了白银紧缺的艰难境地,若是能定期购买一定量的白银回去,用于铸币或者直接熔成通行的银锭,很快就能促进整个江南地区的商品流通,进而带动逐渐走向衰落的手工制造业和商业。
这也是朱道临此次回来后上网查询资料学到的历史教训和金融知识。
宋奕铭没想到朱道临需要购买白银,听起来量还不小,因此不得不郑重考虑:“你要白银干嘛?”
“其实不是我要,是我的那些合作者需要……据我所知,他们购买白银的目的一是打造各种器物,二是作为流通的辅助货币使用,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需要到数量不小。”
朱道临不知道宋奕铭是否相信,但他选择实话实说,不想今后再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宋奕铭不置可否,再次沉默数分钟后,终于点了点头:“大宗白银现货交易在国内挺困难的,不是没有,而是太过引人注目,如果你能在香港提货,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但也不能大量地做,以两个月为一周期,为你弄三五吨千足银锭还是没问题的。”
“东南亚不少国家常年供应各种规格的银锭银板,数量还不少,虽然纯度比不上美洲白银,但是用在器皿打造和铸造仿古银币方面完全足够了。”
朱道临非常高兴:“谢谢前辈!如此一来,可直接将古玩字画的交易金额折算成白银,不需要转来转去更方便,我以后在香港提货就行了。”
宋奕铭笑道:“你小子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这一系列生意的股东之一?”
朱道临嘿嘿一笑:“就知道瞒不过前辈,我是两头都在跑,两边都要赚。”
宋奕铭哈哈大笑:“行啊!你赚的越多我就越高兴,哈哈!走吧小子,我带你下去学习一下鉴定知识,多积累些经验省得你拿不准,再告诉你一些我最喜欢的东西,还有目前的收藏界喜欢什么、热炒什么,什么时候弄来什么更值钱,哈哈!”
第九十一章 全面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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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朱道临终于领教了宋少君强悍的工作能力和高效周密的工作风格。
她仅用六天时间就把名下集团公司整体转让出去,收回的八亿七千多万人民币一半投入到新成立的文化传媒投资集团,另一半则转入了香港公司。
在此期间,她顺利地完成人员分流和系列任命,带领追随她的死忠任秋雪和老会计师一起,把汤山影视基地和各分公司打理得整整有条,每天晚上她还能有闲暇整晚和朱道临抵死缠、绵。
直到第七天,宋少君不得不带上置业计划和企业调整计划,飞赴香港,然后飞往加拿大与管理多伦多家族企业的堂姐汇合,到了这个时候朱道临才暗自松了口气。
静下来慢慢一想,朱道临才发现宋少君似乎同时拥有两种鲜明对立的性格,在工作上能力出众,雷厉风行,在生活中却温柔如水妩媚动人,这一发现令他感叹不已,却又暗自欣喜。
这七天时间,朱道临同样过得繁忙而充实,各项工作全面提速,先后接回元符宫赠送的三批共16尊大型鎏金神像,购买10,000双五种规格的黑色生胶鞋底,500,000根各种规格缝衣针,8,000把各式剪刀,500套不锈钢度量工具,5,000块定制天枢阁怀表,3,000只定制天枢阁座钟,200箱平板玻璃,100吨低碳钢带以及150吨凸版印刷纸等等。
加上之前陆续入库的各种物资、机械设备和书籍,冷冻厂那两座连体大仓库几乎被货物塞满了。
第八天上午,就在朱道临考虑是否提前离开的时候,老妈突然打来电话,直言此刻她和一家人就在鹤山别墅,命令朱道临半小时内必须赶到。
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的朱道临立刻整理账本单据,连同自己用电脑打印出来的各种设备的繁体说明书一起,统统塞进公文包,然后下楼与保姆阿姨打个招呼,驱车离开钟山南麓的别墅。
福特车进入鹤山小区尚未转入北面岔道,朱道临远远看到一辆小货车停在自己的别墅大门外,几个工人正在将各种包装纸箱搬上货车。
朱道临大骇,直接把车停在货车前面,跳下车进入大厅到处查看,好一会儿才发现父母和羞答答的楚梅从楼上下来,每人手里不是提着旅行箱就是捧着大纸箱,这阵势一看就知道是在搬家。
“爸,老妈,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朱道临以为自己购买别墅的事情暴露了,话语中透着心虚。
朱母快步走下楼梯,把怀抱的大纸箱塞进朱道临手里:“给老娘拿好了,里面全是小梅的化妆品,要是摔下来小心我拧下你的耳朵。”
满脸通红的楚梅几步走下楼梯,放下手上装满稿件的纸箱,走到满脸疑惑的朱道临面前:
“阿姨怎么也不让我在外面租房子住,之前我也不知道要搬过去,所以来不及问你……”
“问他干什么?整天不归家上哪儿问去?小梅,你不用跟他解释,他敢说半个不字,看老娘不撕烂他的嘴!”
朱母气势汹汹地挤进两人之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命令儿子立刻把所有纸箱搬到货车上去,这才挽着忐忑不安的楚梅走出大门。
朱父终于可以上来了,哈哈一笑对儿子解释前因后果,朱道临这才明白怎么回事,脑子立刻飞速转动起来。
朱父看到儿子抱着个纸箱傻乎乎站在原地,脸色不停变幻,时而担忧,时而欣喜,很快又露出浓浓的羞愧之色,以为儿子脸皮薄一时无法适应,禁不住笑了笑,温和地开解道:
“儿子,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虽然你和小梅住在一起了,但我和你妈都知道,你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好孩子,没有让我们做父母的失望。”
“我们之所以在没通知你们的情况下把小梅接回去住,也不全是为了你,说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妈和我都喜欢小梅这个好姑娘,觉得她就像自己女儿一样,以前不知道她的情况,现在知道了,怎么还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空荡荡的别墅里?”
“你是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跑的人,万一哪天小梅有个发烧感冒什么的起不来,你让她一个孤身在外闯荡举目无亲的姑娘怎么办?所以啊,不管今后你们俩是否能成为夫妻,我们都会把小梅当成自己女儿看待。”
“你不是承诺了三年期限吗?我和你妈也不急,再安心等你三年,让你毫无牵挂地在外面建功立业,三年之后总该有个结果了,哈哈!”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朱道临还能说什么?
当下只好垂着脑袋搬箱子,来回几趟终于避开父母的视线,一把拉过楚梅嘿嘿一笑:“其实这样更好,我在外面也能放心了。”
楚梅又是欣喜又是羞愧,望着朱道临温柔的眼睛,动情地说道:“其实我也愿意的,感觉叔叔阿姨就像我的父母一样,能遇到他们,能遇到你,是我三生修来的福分。”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为我照顾我爸我妈呢,记得小时候每次我在外面闯祸,我妈就气得流眼泪,一个劲儿地说当初还不如生个女儿呢,现在看来,她终于如愿以偿了。”朱道临颇为感慨地说道。
楚梅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重重点头转身就走。
朱道临摇摇头叹了口气,再次上楼察看楚梅屋里还留下什么东西,检查完毕才放心地下楼锁上大门,开着福特车载着满当当的纸箱,跟在小货车和楚梅的白色奥迪后面,返回机关小区。
三辆车陆续在宿舍楼前停下。
朱母一马当先上楼开门,楚梅锁好车门便和朱父一人提着个纸箱跟着走,朱道临被留在下面看着,等几名搬运工把车厢里的行李物品全都搬上楼,朱道临才算完成任务,提起最大最重的拉杆式行李箱,垂头丧气地登上一级级台阶。
朱道临进入家门放下行李箱,抬起头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看到母亲抱着胳膊得意地望向自己,朱道临想了想立刻前往自己的屋子,看完一圈出来,不由得啧啧称叹:
“太漂亮了!早就该扔掉那些坛坛罐罐好好装修一下了,还好,醒悟比较及时,楚梅……楚梅你比我有福气啊!”
朱母忍不住哈哈大笑,朱父也眉飞色舞地笑个不停,唯独楚梅躲在精致豪华的书房里,没事找事地拆开纸箱,拿出里面的专业电脑,看到朱道临进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快帮帮我吧,明天就是周一了,我还有两份方案没做出来呢。”
“急什么?先把行李放好再说,干完之后我们一家出去好好戳一顿,就当庆贺乔迁之喜吧。”朱道临彻底放开了。
楚梅“扑哧”一笑,上来就把朱道临推了出去,朱道临父母在外边看着,一时间乐得合不拢嘴。
第九十二章 无心之失
(); 朱道临陪同父母以及楚梅,在本城区有名的老字号饭店用完丰盛的午餐,再次痛快地答应母亲的要求,全家一起逛超市。
一直折腾到下午五点,才把形同母女的母亲和楚梅请上车,朱道临还得和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父亲一起,从购物车里搬下数不清的大袋小袋塞进车尾箱,尽职尽责地把父母和楚梅送回家里,然后把所有大袋小袋搬上楼才算告一段落。
朱父非常自觉地返回他的领地厨房,朱母和楚梅收拾完刚买回来的东西,看到朱道临懒洋洋躺在客厅新买的真皮沙发上,立刻上去,一把将他揪起来,指指落地窗下的古筝,拉过楚梅一同坐下等着欣赏。
即将离家远行的朱道临没有半句怨言,去浴室洗了个手,整理好有点儿歪斜的领子,回到古筝前方缓缓坐下,不紧不慢地缠上玳瑁指甲,闭眼沉思片刻,弹响了由电视剧歌曲改编而来的一首《懂你》,缠绵而深情的曲韵在温馨的空间里缭绕飘荡。
第一小段悠悠的琴声尚未消失,朱母和楚梅的眼珠子都红了。
两个女人都从自己的角度深刻领会到琴声中的心声,领会到轻缓婉转的曲韵中包含的深厚情感和浓郁爱意。
一曲终了,朱道临解下胶布放好指甲,爱惜地抚了抚古筝乌黑黝亮的面板,等母亲和楚梅消化完之后才转过身来,笑嘻嘻地询问母亲:“妈,你觉得我对这首曲子的处理如何?”
朱母猛吸一下鼻子,佯装没事地品评起来:“进步不小,在意境的酝酿方面有了一定功力,由此可见,技法方面基本已经成熟定型,下去就是靠你自己体悟,妈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朱道临非常惊讶:“从来没获得你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我真的有进步了。”
“别骄傲,距离大师级门槛还远着呢。”在音乐领域一贯要求严格的朱母时刻不忘敲打儿子。
朱道临点点头,看到楚梅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自己,微微一笑打趣道:“楚梅,以后我可要叫你小妹了。”
谁知楚梅高兴地点点头:“在家我爸妈和我哥都是这么叫我的。”
朱道临暗叹一句傻丫头,站起来前往厨房和父亲说话,告诉父亲自己将会离家两个月左右,朱父非常理解,叮嘱几句注意安全就转到楚梅身上,询问在公司合作上与梁城夫妇是否和谐?听朱道临说相互间亲如一家之后,朱父放心地笑了。
次日下午四点,朱道临完成了仓库货物的最后一遍查验,悄悄给常州费老板去个电话。
得到费老板的热情答允后,朱道临走向值班室,当面给陆建民下达出差任务:
“你赶去常州一趟,带上我交给你的贸易公司合同章和公章,找费老板把五千套特制两轮载重马车的车轮和车轴合同给签下来,他已经造好三套样品,你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立刻向他提出来,好了,准备一下吧,我送你去车站。”
陆建民觉得有些突然,之前还说今晚要发货,这个时候离开有点不合适,但习惯于遵守命令的陆建民二话没说就表示立刻去办,打开保险柜拿出公章装入大信封,连同一套换洗衣内衣塞进运动背包里,出来后有点担心几对种犬没人照看,便对朱道临提出来:
“现在四点半,到了常州天已经黑了,只能明天一早办事,最快中午才能回来,我有点担心没人照看几只种犬。”
“我来吧,狗舍外面柜子里就有狗罐头,几只狗和我也混熟了,特别是那个肚子里带崽子的木兰,跟我比跟你还亲,哈哈!”朱道临轻松地大包大揽下来。
陆建民终于放心了,咧嘴一笑开门上车,朱道临把他送到车站,看着他坐上大巴车才返回鹤山别墅,停好车锁好车库门,进入别墅走上一圈,没发现遗漏的物品,再次检查一遍所有门窗,然后打开楼梯口和二楼小客厅的壁灯,这才提着个胀鼓鼓的购物纸袋走出别墅,关好大门直接步行走出小区,乘坐出租车返回冷冻仓库。
两位值班的小伙子正准备做晚饭,看到朱道临进来连忙询问是否一起吃?
朱道临摆摆手:“不用做饭了,放你们半天假回去吃吧,天黑之后车队会陆续过来运货,人手足够不需要劳累你们,这是仓库大门备用钥匙,明天上午八点你们准时来接班就行。”
“董事长,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个子稍矮的诚实小伙子关心地问道。
朱道临笑了笑:“放心吧,提货的都是我以前的战友,所有货物也都分门别类堆放好,只需逐一搬上车板就行,出库单我来填写就可以了。”
两位小伙哪里知道其中的奥秘,高高兴兴同乘一辆电动摩托车赶回市区,毕竟这地方太过偏僻,除了门前一条干线公路车辆往来不断之外,左右都是荒山水塘,连个邻居都没有,一班二十四小时半步不能离开,这对正处于精力旺盛时期的年轻人来说,确实太过寂寞了。
朱道临目送两个小伙子消失在热闹的城区边沿,微微一笑,出去关上院子大铁门,锁好之后走到大门左侧的树荫底下,四处看看随即飞身一跃,轻松翻过三米高的围墙安然落入院内。
朱道临满意地拍拍手,绕到值班室后面的新建狗舍,拿出六个一斤装的狗罐头,打开狗舍铁门,一边与体形高大摇着尾巴的六只种犬说话,一边清理一个个食盆和水盆,非常细心地摆放整齐,逐一打开罐头把食物倒入每一个食盆之中,然后再给每一个水盆加满水,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不争不抢严守纪律的种犬,不禁为陆建民的养狗训狗技术啧啧称叹。
夜幕降临,做完所有扫尾工作的朱道临进入打开仓门的仓库,游走一圈,关闭室内防爆照明灯,来到两座连体仓库之间的过道上盘腿而坐,心中默念入静心诀,很快进入深幽无垠的虚空之中。
时间分秒过去,午夜近将来临。
朱道临左腕上的金刚圈散发的紫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宽,很快将整个空间完全笼罩其中,光芒中心的朱道临满头长发无风自飘,身上道袍鼓鼓荡荡,根本没看到悄悄跟随进入仓库的警犬木兰已吓得匍匐在地,张着大嘴吐着舌头却叫不出来,惊恐之下四脚并用,逃命似地向朱道临爬去。
随着紫色光芒的最后一闪,仓库里回复一片黑暗,星光再次透过敞开的仓库大门,朦朦胧胧地洒在空荡荡的库房地面上。
第九十三章 蓄谋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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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徐徐江涛拍岸,星月朗照山峦如黛。
朱道临端坐在江边突兀的大岩石上,贪婪地深吸一口清冷纯净的空气,遥望今非昔比的熟悉江岸,目光越过一座座轮廓模糊的庭院式建筑,从江岸到纵深山脚下的建筑布局一览无遗,最后他把目光移到左前方宽阔平坦的码头上,对赵训庭主导的建设成果非常满意。
朱道临选好堆放货物的区域,从容将虎山庄园和紫阳观所需货物从金刚圈中调出。
第一批货物为五辆四轮辆马车、2,000套钢制马车轮、800根带轴承的特制马车横轴、10,000双五种规格的黑色生胶鞋底、300箱五金工具及打铁工具、100吨低碳钢带、60大箱人力加工机械设备,在朱道临的念力控制下,这批货物转眼之间出现在前方平坦的码头上。
望着前方码头上分门别类堆放整齐的货物,朱道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着自身精神力的提高,他对金刚圈蕴涵的神秘力量的体悟日益加深,越来越得心应手地加以运用。
唯一令他遗憾的是,最关键的时空变换腾挪,仍然需要在阴衰阳盛的子夜时分才能进行。
就在朱道临准备调出第二批货物共十六尊大型神像时,忽然发现金刚圈内整齐排列的大型木箱前有个蠕动的影子,他立刻集中念力凝神观察,很快就震惊地发现,蠕动的影子竟然是怀孕的警犬木兰!
一阵呆滞过后,朱道临来不及多想事情的原委,迅速将十六个大型木箱连同警犬木兰一起移出金刚圈,摆放在自己正前方的平坦空地上,随后收敛念力一跃而下,跑过去抱起匍匐在大木箱前方呜咽不止的警犬木兰,轻抚它的额头,细细观察它惊恐的潮红眼睛,然后顺着它头部一直摸到它的脊梁和尾巴,再让它侧身躺下,逐一检查四肢和显怀的腹部,没见到任何伤情才呼出口长长的浊气,爱惜地抚摸舔舐自己手掌的狗脑袋,无可奈何地喃喃而语:
“你这家伙跟来干什么啊?还挺着个大肚子,要是陆建民回来见不到你怎么办?那家伙恐怕要流着泪满世界找你的,唉!你这家伙太不安分了,才认识我几天啊……”
“呜呜……呜、呜哦……”
木兰反复舔舐朱道临的手,挣扎着爬进朱道临怀里,奋力仰起头不停地舔舐朱道临的脖子和脸庞。
朱道临侧过身,抱着它站起来,望着它已经恢复黑亮的眼睛叹了口气,决定暂时到此为止,先找师傅商量一下再说。
七十多斤重的警犬木兰如同孩子般依偎在朱道临怀里,随着朱道临一起走过平坦低缓的山坳,顺着山岗下淙淙流淌的小溪来到两排平房侧后方,这才遇到巡夜的一小队青壮。
“别动家伙、别动家伙!像是朱道长。”
前方一名眼尖的青壮认出了朱道临,匆忙收起铁尺,快步迎上问候,其余七名头缠红布的青壮纷纷放下木棍上来见礼,一时间“小的见过朱道长”、“朱道长回来了”的问候声不绝于耳,把小溪下游五十步外几排房子里的人都惊醒了。
朱道临对热情的众青壮笑了笑:“大家辛苦了,继续巡夜吧,不要高声说话,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众青壮纷纷鞠躬答应,看清朱道临怀里抱着的庞然大物后吓得连连后退,其中两个竟然摔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朱道临只好解释说这是大狗,不用害怕,说完大步走向前方举起火把的房头,远远看到身披道袍的师傅玄青,边上还有十几名手握唐刀的师兄弟。
师兄弟们很快上来相见,却被朱道临怀里的木兰吓得再次退回去,师弟玉亭率先惊呼起来:“师兄你怎么抱头野狼回来?”
“不是野狼,是驯养的大狗,别嚷嚷了,回去慢慢说吧。”
朱道临担心师兄弟们声音太大,吵醒小溪对面谷地里安营扎寨的众多流民。
“师傅、师叔,弟子回来了。”
朱道临大步来到满脸笑容的玄青道长和师叔玄方面前,放下怀中的木兰,整理衣衫恭恭敬敬向师傅和师叔行个大礼。
玄青道长还没来得及上前,玄方已经先一步扶起朱道临,问候完毕指指老实靠在朱道临脚边的木兰:“哪弄来这么大一只狗?看起来就是狼啊!”
朱道临笑道:“所有家犬的祖宗都是狼,这只大狗却与寻常家犬完全不同,它是天枢阁的军中高手训练过的军犬,名字叫木兰,很聪明的,肚子里还怀着小崽子呢。”
玄青道长似乎一点儿也不害怕,好奇地蹲在木兰前面,细细端详片刻,抬头问道:“确实驯服,挺温顺的,只是体型巨大,恐怕不下七八十斤吧?”
朱道临也不知木兰的准确重量,而且心中有事需要尽快和师傅说,于是胡乱回答一句“差不多吧”,便把师父扶起来,吩咐周围的师兄弟们注意看好周围,不能让外人靠近,然后把师叔玄方也拉上,一起返回前面的屋子,尚未坐下就把十六尊大型鎏金铜像已经运到码头上的事情说出来。
玄青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保密的:“运回来就好,等天亮再召集人手运回来就是了,难道你担心有人偷走?”
“我这就派几个弟子去码头看着。”玄方师叔转身要走。
朱道临连忙拉住他:“师叔先等等,我是这么想的……趁现在没人知道,悄悄把那三尊三清神像或者那尊送子娘娘神像运到大殿前的高台上,铺上红布,挂上彩绸,摆上香案,燃起红烛,赶在天亮办好,然后来场**事,效果绝对和天降祥瑞差不多,你想想啊:谷地里睡着成千上万凡夫俗子,醒来忽然看到这样的场面,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玄青顿时激动起来,双目精光闪闪,原地转了个圈,握着拳头,低呼高明啊高明!
玄方随即反应过来,欣喜地给了朱道临胸口一拳:“好计策!绝对是天降祥瑞,道法无边!快告诉我,带回的神像有多重?我们十几个人去运回来够不够?”
朱道临摇摇头:“十几个人肯定不够,十六尊神像全都是金光闪闪的铸铜鎏金神像,其中三尊三清坐像最大最重,不算底座每尊,光是身子就有两米五高……呃,按照大明的营造尺算快三丈高了,重量不低于五千斤,再加上一丈见方两千斤重的鎏金底座,十几个人很难在天亮前把三尊坐像运回来!”
“最小最轻的八尊八仙过海神像也有两丈左右的高度,每尊重量不下三千斤,药神鎏金神像更高,估计超过四丈,但他是立像,没有最尊贵的三清坐像那么重,都用厚实的大木箱子封装,当初我为了省些事,连底座也一并装进去了。”
玄青和玄方倒吸口寒气,做梦都没料到朱道临竟然弄来这么高大的神像,当初都认为能和茅山祖庭供奉的神像差不多就不错了,哪里会想到朱道临弄回来的神像竟然如此巨大?
“别发愣了,师傅,师叔,快做决断吧,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蒙蒙亮了。”朱道临低声提醒。
玄青和玄方对视片刻,默契地点点头决定干了,玄青拉过师弟在他耳边一阵低语,玄方频频点头,问了两句立刻离去。
玄青拉过朱道临急切问道:“这回带来马车没有?”
朱道临立刻明白了:“带来五辆,师父放心,我立刻带几个师弟去把车厢拆了,再弄几根长木头架起个三脚架,打开装工具的木箱拿出两组滑轮即可吊装。”
“这些东西码头上都有,就是没有粗麻绳和拉车马匹,师傅你来解决吧,没有马就多叫些人去,抢在天亮前把三尊神像运到高台上立起来,否则这场戏就不好唱了。”
“时间够用,绳子和马都有,不够就用人推,你去领你的师弟们赶到码头先干着,我很快就到。”玄青拍了拍爱徒的肩膀,兴冲冲走出门外。
朱道临看了一眼趴在门内的木兰,出去吩咐玉亭和玉龙几个做好准备,抱起木兰送回后面自己的小屋,打开房门把木兰放进去,蹲在它面前摸它脑袋安抚几句,然后掩上门快步离去。
[4362] 第九十四章 神迹制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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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上的星光渐渐退隐,挂在西天的明月在幽蓝天幕中显得格外明亮,黎明前最为幽暗的时刻悄然过去,幕府山高高的山巅之上现出了缕缕晨曦。
幕府山,已经封顶尚未拆去周围塔架的三清宝殿现出了巍峨的轮廓,高高翘起的两重飞檐,在幽蓝的苍穹衬托格外清晰壮丽。
大殿正前方宽阔的高台上,数十名道士和三百余名皈依道教的壮实工匠仍在挥汗如雨不停忙绿,除了沉重的呼吸声和工具木头的低沉碰撞声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行动总指挥玄青道长上奔走,脚不沾地,直到最后的道德天尊坐像稳稳地立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湿透,再看看分散在四周各管一处的爱徒朱道临和师弟玄方等人,个个都和他一样大汗淋漓,满身尘土。
“红布香案红烛香火锦垫毛毯全都齐了,两匹黄绸和八匹彩绸很快就到!”玉亭气喘吁吁地跑到玄青身边报告。
玄青欣然点头,转头望了一眼天色,低声赞道:“干得好!你吩咐师兄弟们立刻回去沐浴更衣,要是热水不够就擦身子,绝对不能洗冷水!”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
“然后你带上个身手好的师兄弟,立刻骑马赶赴金陵城,哪怕花个几十银子也要打通城门守卒,尽快到紫竹园把你师父和大师伯请回来,天亮之后的**事不能缺了他们俩,记住了吗?”
“记住了!弟子不用洗澡,交代完毕就骑马赶往金陵城。”精明的玉亭说完就走。
另一侧,浑身大汗的朱道临正与玄方道长窃窃私语,看到玄方重重点头之后,朱道临回到师傅玄青身边打了个招呼,先行返回沐浴更衣做好准备。
朱道临离开不久,高台上的清理工作便已宣告结束,两座简易三角塔吊已被拆除,拆开的包装木箱和所有工具绳索均被送走。
晨曦映照,三尊大型鎏金神像高高耸立在高台之上,威严肃穆,令人动容,背景是巍峨雄伟的三清大殿,陆续走来的三百余工匠再次匍匐在地,顶礼膜拜,要不是玄方道长和玄青道长及时指挥一群弟子为三尊大神盖上一匹匹宽阔的红布,不知道匍匐跪拜念念有词的数百工匠什么时候才愿意起来。
玄青和玄方联手规劝,再把工匠中的头目揪出来低声喝斥,这才让三百五十余名浑身泥水却满脸虔诚的工匠集中起来。
玄方道长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严正告诫:“大家都是我上清教派的信徒,在紫阳观的修建中,你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深受我等信任和器重,可以说,你们都是我上清教派的有功之臣,所以,都必须严格遵守教中规矩,保守我紫阳观的秘密,决不能向外透露半句!”
“等法事举办完毕,每人都有十两银子的重赏,此外,你们的家人可优先进入道观任职,若是生病受伤,无论老幼均可得到我紫阳观的最好照顾,你们的孩子可优先进入即将开办的紫阳书院就读,所有费用全免,孩子读书期间,所有衣食住行耗费均由我紫阳观一力承当。”
“但是,若有人敢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不但立刻革出教门,追回所有赏赐,还将遭到全家驱逐的严厉惩罚!”
三百余工匠哗啦啦跪倒一片,个个以头抢地,面对三清宝像赌咒发誓,玄青和玄方这才放心来,上前把最近的几位工匠扶起来,吩咐大家快回去沐浴更衣,然后一同出席即将举办的法会。
其实,哪怕朱道临不提醒,玄方道长不发出严厉告诫,所有工匠也会严守秘密。
在工匠们看来,忽然出现在江边的十几尊大型神像和数不清的稀奇货物,本身就是令人极度震撼的神秘事件,处处透着天神施展的神秘力量,等到他们齐心协力推着双马牵引的四轮马车,把三尊沉重的神像运回打开时,更是激动得无法语言,当场就有大半工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了。
等到三尊金光灿灿的大型三清鎏金神像竖起来,所有人都被威严壮观的神像震撼得无以复加,更加坚信神仙的存在。
在他们心目中,只有神仙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也只有三清诸神才会拥有如此高大的庄严宝相。
在这样的心理支配,所有工匠都不会认为自己在造假,而是顺应紫阳观道长们的引导,把神迹从江边搬到更符合神仙地位的紫阳观三清殿前,让更多的人顶礼膜拜,沐浴神光。
红日东升,绚丽的霞光越过山峦,将紫阳观连同半个山谷熏染得一片金黄。
暖阳照耀,三尊如同天神般的三清神像金光闪烁,高高伫立在三清宝殿前方的高台上,清风阵阵袭来,披挂在三尊宝像身上的红黄彩绸飘飘荡荡,在阵阵缭绕升腾的香火青烟衬托更为神秘庄严。
由朱道临领衔的三十余名盛装道士一遍遍奏响道教仙乐《三清胜境》,将隆重肃穆的宗教气氛一步步推向极致。
紫阳观前的山谷里人头攒动,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信徒匍匐在地,虔诚参拜,两万流民在道士们的巧妙安排纷纷点燃香火,顶礼跪拜,周边十里各村各镇扶老携幼陆续赶来,紫阳观派出去紧急采购香烛彩绸的十余辆马车穿梭不停。
上千名头缠红巾身穿道衣的紫阳观护卫奔走各方,不停地将各种香火分发给越聚越多的信徒,严格遵循朱道长定的规矩,一遍遍解释今日是天万民的幸运之日,圣光普照在每个人身上,然后婉言谢绝所有的捐赠和礼物,脸带微笑走向一批需要香火的人。
上午九点不到,“天神降临紫阳观”“紫阳观三清归位”“仙音缥缈,金光聚顶”“子夜时分就已见到幕府山顶放射五彩霞光”“有人看到龙出江面化作金光飞入紫阳观”等等惊人消息飞传四方,方圆十里到处可见匆匆赶赴紫阳观的人群,金陵城里也出现了赶赴幕府山紫阳观朝拜的热潮。
[4362] 第九十五章 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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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中午,紫阳观的祭祀天地尊奉三清的仪式达到了**。
数以十万计的男女老幼从四面八方汇聚紫阳观所在的山谷,香烟缭绕如同云雾山中,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数不清的跪拜民众,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向了三清大殿前方的高台之上,投向那三尊巍然屹立反射缕缕金光的三清宝像。
无数的富商地主乘车坐轿,举家前来。
南京六部官员和两县一府的父母官也领着数百官吏浩浩荡荡鸣锣赶来,在众多衙役艰难地努力清出一条通道,终于来到距离紫阳观新建山门外,官员们纷纷钻出轿子,按官阶大小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地弯腰跪拜,齐齐起身向匆匆迎来的紫阳观玄玑道长连声祝贺,然后带着众多亲随手捧各式礼物和沉重的礼金,亦步亦趋跟随玄玑道长上前瞻仰三清宝像。
宝像方的第二层高台上,悠扬的道教神曲暂告一段落,朱道临收起手中巨剑,接过小师弟玉虎送上的洁白面巾,一面擦汗,一面走向笑容可掬的师傅和大师伯:
“太累了,这套倒转八卦启天剑实在是难以掌握,感觉不少方位都踏错了。”
“没错,我看得非常清楚,一点儿没错,就是稍稍欠缺熟练而已,你仅看过你师父施展两遍就做的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我敢说我们茅山上清一派没人能够做到。你不知道,当年我跟随你师祖学这套祭祀的剑法和步法,足足用了三个月才学会个大概啊!”:黑||岩||閣 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大师伯玄岳满脸是笑,递给朱道临一杯茶。
首次穿上医卜门特有的深红色描金黑边住持道袍的玄青道长红光满面,指指身边的黄色锦垫让爱徒坐:
“很不错了,看来你是练武的料,我们医卜门有三大绝技,一曰医道,二曰卜卦,三曰武道,遗憾的是上至历代祖师,至你这一辈,千年以来仅有三位祖师通晓三大绝技,其余优秀者也仅是精研其中两道而已。”
“如今看来,你俗事缠身,难得清静,纵有惊人天赋,也只能在武道之上精益求精了……回头你向你二师伯多多请教,他不但是我医卜门中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在整个上清教派中也是位列前三!”
朱道临这才知道,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二师伯武功如此厉害,当点了点头,把师父的话记在心上。
玄方师叔派来的弟子玉龙匆匆而至,跪坐在玄青道长和大师伯玄岳之间的后方低声禀报。
玄青道长和玄岳道长连忙站起遥望方,看到玄玑玄方领着百余衣冠禽兽的官员三步一鞠走上底层台阶,不做多想,立即吩咐众弟子奏乐迎客。
朱道临不愿意与官员们见面。
整个上午他已经陪同师父师伯盛情接待了五六批身份显赫的贵客,对一次次重复的繁琐礼仪早就腻歪了,当也不管师父师伯是否同意,说一声弟子有事先退便转身溜走,绕过高台西面一大群跪坐观礼的虔诚居士,顺着山边尚未铺平的道路,返回自己的小屋,心想应大掌柜一行恐怕也快到了。
十几个从流民中皈依道教的火头道士正在熬煮米粥,看到万民敬重的小朱道长回来,连忙弯腰致礼。
朱道临点头回应,走进敞开式厨房看了看,捡起个干净的小铜盆装上半盆米饭,加上两勺肉汤和一大勺煮熟切好的白肉,端着铜盆快步离开,走出十几步还听到身后阵阵开心的议论声:“小朱道长饭量真大啊!”
“你们也不看看小朱道长铁塔般的身形?听说清早奉立三清神像的时候,他一人就顶十个人,十丈长的大木头别人两人抬一根,他一边肩膀一根,如此神力谁能比?”
“就是,我看啊,小朱道长恐怕早已得到真传了!”
哭笑不得的朱道临加快步子,绕到后面自己的独立房子,看到房门半开,里面毫无动静,连忙推开房门大声呼唤:“木兰!”
“呜呜……”
木兰从门背后窜了出来,摇头摆尾扑向朱道临,站立的身子差不多和朱道临胸口一般高。
朱道临松了口气,放食盆,一把抱住木兰的脑袋:“很好!精神恢复得不错,不像刚开始那样吓得要死要活的了……”
“不过你记住啊,不许乱跑,特别是今天,外面全是人,你跑出去吓死人倒是小事,要是引发大规模骚乱,那就天理不容了,连我都得跟着你受累,听到了没有……”
“哈哈!真乖,行了行了,看来我得给你定个规矩,不能动不动就舔我的脸,哈哈!”
朱道临把聪明的木兰抱到食盆前,木兰舔了舔朱道临的手,这才不紧不慢开始进食,一举一动非常的规矩,令朱道临越看越是喜欢。
朱道临坐没多久,想到应大掌柜来了肯定会询问运回什么货物,今天已是正月十一,距离联合大商铺隆重开业只有四天,虽然售卖的大多数商品不需要朱道临操心,但钟表缝衣针剪刀镜子之类的主打商品全指望朱道临了。
考虑片刻,朱道临决定趁现在有空抓紧时间,于是掩上门,大步走向后方山脚的大仓库,关上门静坐片刻,把大商铺所需商品尽数调出,最后看到仓库里还有不少地方,再将李经理卖给自己的125吨H90铜板铜棒也摆到了空位上。
至于剩的近千吨铜材,朱道临已经有了更好的想法,需要继续留在安全隐秘的金刚圈里,不急于告诉任何人。
[4362] 第九十六章 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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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道临返回小屋没多久,师弟玉虎偷偷跑回来了,见到师兄就大声禀报:“应三公子和小侯爷几个一起来了,三公子还带来家眷一同参拜,徐大家也带着柳丫头和媚丫头跟在后面,送来几大马车的参拜贺礼。”
“眼我师父和师伯几个正陪着他们,在二层高台上焚香拜祭呢。”
“他们知道我回来的消息了?”朱道临最关心的就是这批人。
玉虎端起矮几上的冷茶灌几大口,擦擦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本想回避来着,可应三公子鬼精鬼精的,一把抓住我不放,我只好悄悄告诉他,你今早回来了。”
朱道临笑了:“去把他们悄悄叫过来吧,外面的事情交由师傅师伯他们处理就行了,估计再有一个时辰,仪式就要结束了。”
玉虎答应一声迅速离去。
朱道临开始整理小屋,生起炭火,然后把茶托茶盘茶具和铜壶拿到前面小溪边清洗干净,装上一壶水回来放在炭火熊熊的小炭炉上,又从金刚圈里调出两个纸箱,打开其中的小纸箱,取出两罐雕刻精美的特级安溪铁观音和里面的成套泡茶用具,回到矮几前开始慢慢摆弄。:黑||岩||閣 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水将烧开的时候,远处密集的脚步声传到朱道临耳中,没等他望向门口,进食完毕乖乖躺在门背角落里的木兰已经站在门口正中央,两只前腿撑在门槛上不吼不叫,警惕地凝视由远而近的应三公子一群人。
木兰那高大雄健的身躯比起野狼还要壮实,吓得应三公子等人惊叫不已,停在二十步外哇哇乱喊,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朱道临哈哈大笑乐不可支,走到门口低声向木兰吩咐两句,木兰用脑袋蹭蹭朱道临的腿,乖乖回到门后的墙脚重新趴,应三公子和小侯爷张德义严家少爷严义和才敢小心翼翼往前走。
应大掌柜的一妻一妾和徐拂柳如是媚丫头几个惊魂未定,眼巴巴看着小屋门前微笑等候的朱道临就是不敢过去。
“过来吧,别害怕,我那爱犬没有命令不会咬人的。”朱道临大声笑道。
小侯爷第一个壮着胆子进来:“我想再看看,到底是狗还是狼,怎么会这么巨大!”
应大掌柜和严义和先后上来,朱道临主动向不好意思的严义和施了个礼,没等严义和还礼一把托住他的手,亲切地把严义和领进小屋:
“兄弟别客气,多来两回你就和应三哥一样百无顾忌了……德义,你别老是看狗啊,它不会理你的,你也别惹它,这家伙能一口咬断小牛的腿,哈哈!”
张德义这才离开不搭理他的木兰,转过头冲着门口说道:“应三哥你客气什么,招呼嫂子们进来啊!”
众女士在朱道临的再三保证才敢进来,徐拂和两个丫头到了朱道临身边,看到朱道临眼中的温情,闻到他身上那日思夜想的熟悉气息,哪里还记得大狗的恐怖?盈盈致礼坐后,投在朱道临脸上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了。
铜壶滋滋冒气,朱道临环施一礼开始泡茶,一番流利娴熟的处理过后,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漫整个小屋。
应大掌柜的两个夫人也没了淑女的拘束,盯着朱道临斟入小杯子的碧绿茶水,高呼太香太美了。
应大掌柜闻了闻茶香,一口而干,放杯子高声感叹:“还以为高台上几位道长亲手奉上的香茶,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好茶,现在才知道,与刚刚喝这茶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啊!”
朱道临向张德义和严义和略微示意,继续为大家续茶:“其实高台上的茶叶也是上好的铁观音茶,比我们现在喝的特级铁观音只是稍次一等,觉得不够好的原因,是贵客来得太多太频繁,没有时间像我现在这样慢慢炮制,所以茶中真味无法很好体现。”
“叔叔这茶可有多的?”
应大掌柜的爱妾与朱道临已经很熟悉,根本不讲什么客气。
众人哈哈一笑,朱道临笑道:“特意为二位嫂夫人带来两种好茶,其中就有现在喝的特级铁观音,在座诸位都有一份……不过带来的茶叶现在不知道放在哪堆货物里,得等我忙完几天才能送去。”
应大掌柜和张德义欣喜地对视一眼,知道朱道临一定带回了大商铺所需的大量精美货物,否则不会连这么贵重的茶叶放哪儿都不记得了。
聪颖的徐拂轻轻一带,把话换成了今天的隆重仪式:“道临,今天如此盛大的祭天祈福尊奉三清的仪式,怎么之前没有半点儿消息?难道真是三清降临?”
众人全部望向朱道临,朱道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我一回来就看到三尊神像,还以为是师傅找来的能工巧匠用木头雕刻的,上去细细看完才知道,神像通体由紫铜熔造,反复打磨之后,外表镀上一层金粉,非常精致,也很沉重,询问师父师伯均是笑而不答,只好暂且放,过段时间再问吧。”
满堂顿时惊呼阵阵。
应大掌柜的爱妻也许管理钱财习惯了,张口便问自家相公三尊这么巨大的神像,得用多少万斤紫铜?
应大掌柜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张嘴把话题扯到一边:“多少斤紫铜都值得,没看今天黑压压到处人挤人吗?少说也有十万人前来参礼!”
“我们要不是在岔道口车徒步过来,根本就没法靠近,那香火青烟如同云彩似的层层叠叠翻涌直上,连幕府山都看不清楚了,若不是今天太阳大,我都看不到半山腰上紫阳观的大殿。”
“是啊!这是毫无预兆之举行的盛典,要是城里城外提前知道消息,今天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人涌进来,不得了啊!小弟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等奇观,太不可思议了!”张德义同样感慨不已。
应大掌柜的爱妾接口道:“别以为今天人多,看着吧,三天之内,三清降临紫阳观的消息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举家带口赶来参拜祈福呢。”
朱道临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暗自担忧。
之前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弄出这么轰动的场面,还以为把紫阳观外两万流民蛊惑起来就差不多了,哪里料到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可惜的是,哪怕想现在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4362] 第九十七章 趁热打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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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已过,紫阳观一干道长严格遵循事先订的计划,在最后一轮的祈福仪式结束后,便开始集体诵经,鼓乐齐奏。
山谷里的成千万上信徒,听到古乐声和洪亮悠扬的念经声,立即意识到今日的盛大仪式就要结束了,于是纷纷抓紧时间进行最后的跪拜与祈祷,官员们看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事,每人都获得紫阳观奉送的一罐珍贵的茶叶,纷纷在拜祭之后尽兴而归。
西面山岗的小屋里仍然茶香四溢,笑声不断。
小侯爷的老家仆悄悄来到小屋门前,张德义经朱道临提醒连忙出去询问有何要事?听到老家仆禀报人群逐渐散去的消息,张德义毫不在意地说先别忙着回去,等太阳山再走也不迟。
忠实的老家仆只能返回三岔路口的马车旁,带领自家两个仆人和应大掌柜严少爷家的几个仆人,捧着一盒盒糕点干果,送去给没吃午饭的主人们,到了小屋立刻获得主人们的慷慨赏赐,一个个喜滋滋地留在小屋外面欣然等待。
一群锦衣玉食的俊男美女有了吃的,继续在简陋的小屋子里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朱道临看到时辰差不多了,借出恭的机会,把应大掌柜应昌培领到后山的仓库里。請用小寫字母輸入網址:Нёǐуапge.сОМ觀看最新最快章節
应大掌柜进去就被整齐堆放的金灿灿铜板铜棒给迷住了,其他货物暂时也顾不上看了,吃力地搬起一块块铜板,转动一根根铜棒,嘴里惊叹连连,脸上笑容灿烂,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风骨?
朱道临独自进入里侧堆放的货物中间,调出换了包装的一箱壮阳药“金虫草三参”和“玛卡”,转回去送到应昌培手上,心里还在为不能带来两瓶立竿见影的“路易16”喷雾剂深感遗憾。
朱道临清楚地记得自己放在兜里的,可是回来一看,喷雾剂的影子都没了,朱道临通过此事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金刚乾坤里不接纳任何化学合成的药物!
但是,为何此次能把自己根本没料到的警犬木兰带过来,朱道临到现在还没有理出个头绪来,在此之前,他也从未试过携带有生命的东西,因此决定一次好好尝试。
应昌培正在细细把玩一根金子般的沉重铜棒,嘴里啧啧称奇,自言自语地问怎么干才能弄得这么圆浑光滑,看到朱道临忽然塞给自己一尺见方的黄皮纸箱,不由得微微发愣:“这是什么?”
“是专门为你从天枢阁药房里买回来的特效药,不需要煎煮,也不需要配制,只需打开就能服用,具体用量我换成了大明的字体,贴在每一个药盒子正面,回去你自己看吧。”朱道临低声说道。
应昌培顿时双眼发亮:“好用吗?”
朱道临给他个白眼:“你看看我这体魄,需要用这玩意儿吗?告诉你啊,里面的特效药虽然见效神速,特别是那五盒金虫草三参,长期服用能起到固本培元之效,但是是药三分毒,更不能因为有了这些药就放纵自己,平时还得多注意锻炼身体。”
“你要是有兴趣,求我大师伯传你一套修身养性的五禽戏,只要你体会到其中精髓,持之以恒,对你身体绝对有好处。”
“太好了!五禽戏我听说过,但是没有名师指点见效缓慢,等愚兄忙完这段一定去拜师,不过得先回去试试你给的特效药,哈哈!还是贤弟你心疼三哥啊,哈哈!”
应昌培欣喜不已,捧着没字的纸箱看来看去,连边上的铜板铜棒都顾不上了。
朱道临询问:“什么时候运走这些货?”
“明天一早,愚兄亲自来一趟,估计德义贤弟也要跟着来,他现在比谁都盼望大商铺早点儿开张大吉。”应昌培喜气洋洋地回答。
朱道临不再说什么,和应昌培一同离开仓库回到小屋,惊讶地看到应昌培直接把装满壮阳药的纸箱交给他的爱妾,然后转身和边上的张德义低声说话。
应昌培的爱妾和夫人刚要问里面装的什么,看到丈夫偷偷向她们眨了眨眼,两位漂亮精明的女子立即闭上嘴,小心翼翼地放到脚边,应夫人还悄悄看一眼朱道临,没等朱道临望过来立刻低头佯装喝茶。
朱道临移动草墩,靠近徐拂一些:“今晚还要和师傅师伯们商议紫阳观的事务,明天午才能回去,这次带回来的近百件乐器和丝弦配件什么的,明早再让人用马车送给你,其中有一件专门为你定购的琵琶,还有跟你说过的两本音律书籍,一本是琵琶的教学方法和练习曲,另一本收录了一百首天枢阁那边流行的古筝曲,等我回去之后再和你好好参详吧。”
徐拂听了喜不自胜,悄悄抓住朱道临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奴家等你,回去之后,奴家会去西跨院和小影姑娘和如烟丫头说说话,她俩整天想着你,人都瘦了。”
朱道临歉意一笑表示明白,然后望向对面的严家少爷:“义和贤弟,愚兄有件事求你帮忙。”
“兄长请说,小弟正找不到机会为兄长效劳呢。”
严义和高兴地站起来,自从小侯爷也被朱道临一手大棒一手甜枣收拾之后,他对朱道临不但没了怨恨,反而非常佩服。
朱道临也站起来,恳请严义和坐后他才坐,提起茶壶为受宠若惊的严义和续上杯茶:
“是这样的,一个月之后,我们紫阳观将会开始按照古方酿造两种酒,一种是酒性较烈的白酒,一种是时到处都有售卖的黄酒,因此,需要长期购买酿酒所需的麦子大豆糯米和高粱,每月用量加起来约为一千石,这事也只有贤弟能帮我了。”
严义和哈哈一笑:“兄长放心,别说每月一千石了,就是一万石小弟也能送来,放心吧!紫阳观的酿酒粮食,小弟家里的城北铺子就能包来,回去小弟就告诉店里的掌柜备好货,什么时候要兄长派人去说一声就是。”
“谢谢小弟!等酒酿出来,愚兄定会送你十大坛。”朱道临非常明白投桃报李该怎么用。
应大掌柜立刻不干了:“喂喂!我说贤弟,能不能让出几股?”
朱道临没好气地回答:“你去和我师傅师伯说去,也许他们愿意在酒坛上贴张应家总号的标签也说不定。”
众人哄然大笑,应昌培的爱妾偷偷掐了丈夫的腰,应昌培立刻跳起来,再次引发众人一阵大笑。
朱道临则借此机会摸了摸柳如是和媚丫头的小脑袋,低声安抚她们几句,两个聪颖美丽的小丫头立刻甜甜地笑起来。
[4362] 第九十八章 分工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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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应昌培和徐拂一行,朱道临赶往高台上和师傅师伯们汇合,看到三清神像已经用红黄绸布层层包裹起来,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找到负责总体安全的玄方师叔,低声问道:“师叔,方谷地还有两三万人怎么没走?”
累得满头是汗的玄方道长叹了口气:“大多是待了几个月的流民,其中大部分会在这几天返回家乡,抢在春耕之前回去刨刨土种上粮食,唉!也不知道今年天时如何,要是继续大旱,面的两万多流民恐怕得饿死大半。”
朱道临揪心不已,想了想问道:“有多少人愿意留?”
玄方惊讶地望着朱道临:“只要你敢说声收留他们,面至少有一大半不愿走了,可如此一来我们养得起吗?”
“这段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收留了三千多老实本分有手艺的青壮流民,加上他们的家人,总共八千张吃饭的嘴,其中三成是没有劳力的孩子。若不是你拿出大笔银子赈济,又在东面小山包周围建起能容纳三千孩子的书院,我和你师父师伯还真不敢留任何一个流民。”黑しし阁
朱道临非常难过,沉思片刻低声说道:“明天我去找严家少爷,让他领我去拜访他家老爷子,请他们督促面的几十家粮食铺子,尽快为我们准备一百万斤粮食和一百万斤种子,争取五天办好,运回来分发给这些流民,算是尽最后一点儿心意吧。”
玄方抓住朱道临的手臂,赞赏地看着这位总能为上清教派和医卜一门带来好运和声望的师侄:
“师叔支持你,这不止是你个人的恩德,也是我上清教派医卜一门的荣耀,明天一早师叔就亲自率人到流民中去,逐家逐户的逐个统计,一定能让流民走得安心。”
朱道临放心地笑了,把自己想过很多天的大事预先告诉五师叔:“师叔,今晚忙完我想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些事情,这次去天枢阁,我看到很多,也想到很多,我们紫阳观乃至医卜门要想发扬光大,干出一番前人无法做到的事情,就得有个总体规划。”
“也就是说,咱们必须制定未来五到十年所要达到的目标,然后才能商议如何去做,不能边做边想,否则肯定要走很多弯路。”
玄方连连点头:“是啊!这段日子,我和你师傅师伯多次谈过这些事,只是没你说的这么明确,是该好好商谈了,特别是近三万流民到来以后,每天我都在为此费尽心思,深知没有明确的规矩,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绝对是行不通的。”
“晚上你尽可说出你的想法,对错都不要顾忌,师叔会支持你的。”
“谢谢师叔!弟子定会全力以赴。”
朱道临对这位开明大度的师叔好感倍增,暗暗决定把未来的人才摇篮紫阳书院,交给这位坚毅果断善于培养人才的师叔负责。
晚上的会议估计是紫阳观有史以来人员最齐的一次。
除了主位上的大师伯玄岳二师伯玄玑排行第三的玄青道长和五师叔玄方之外,包括朱道临在内的上清教派医卜一门的二十六名“玉字辈”弟子尽数列席。
鉴于紫阳观的总体建造已基本完成,后续三个月的主要任务全是精磨细琢雕梁画栋的装饰与内外环境的美化,如何分工如何协作成了医卜一门迫切解决的问题。
由于玄青道长早在八年前,就被茅山祖庭任命为当时已成废墟的紫阳观住持,因此他的住持地位无可争议,紫阳观内各级职务自然由住持道长提议和任命,结果自然也就不出众人所料。
作为紫阳观住持,众望所归的玄青道长坐镇最重要的三清宝殿;
精通医理医术的大师伯玄岳道长,负责掌管药神殿紫阳观内药房和紫竹园医馆;
擅长药物配制,精通本派武学和琴棋书画的二师伯玄玑道长,掌管对外交流较为频繁的八仙殿和娘娘殿,并辅助大师伯玄岳管理至关重要的内药房;
擅长培养弟子,各方面能力均衡的五师叔玄方道长,掌管第一进大殿灵官殿,并担任紫阳书院山长和紫阳观酿酒作坊总管;
“玉字辈”中首位获得茅山祖庭授予法印的玉成道长朱道临,负责金陵城里的紫竹园虎山庄园的所有作坊码头和贸易,并授权朱道临于虎山庄园开办只招收本门弟子的紫阳武馆。
玉字辈弟子玉龙玉虎调入紫阳武馆,负责前期筹备和选拔事宜。
玄青道长宣布完毕,向爱徒朱道临打趣道:“弄来弄去,我们紫阳观五大殿反而比你的虎山庄园先建成,想想都替你感到委屈。”
众人哄然大笑,朱道临毫不在意:“这样更好,五大殿早一天建成,虎山庄园早一天增加人手,以目前虎山庄园各大作坊的筹备来看,离全面开工还早着呢!”
“首先,四大工坊虽然建好,但工匠们居住的房屋没有一座建成,这样如何能让工匠们安心干活?”
“其次,距离我那院子最近的制鞋工坊和纺织工坊勉强可以开工,可铁器作坊三座冶炼熔炉尚未建成,铸造厂房的设备也刚运来,五座打铁炉子和大批工具还没见影子,哪怕咬着牙关日夜不停的干,至少也要一个月才能完工!”
“第三,码头是建成了,但码头上的两座大型库房尚未封顶,造船作坊三个大小船坞只建成一个,造些小船勉强可以,造大船至少要一年以后。”
“以上这些还不算重要,努力就能解决,最重要的是能够支撑起一个作坊的工匠,目前只有局指可数的三个,而且都是炼铁打铁的,造船的一个没有,所以虎山庄园不着急,急也急不来。”
师兄弟们听完悄悄议论起来,玄青道长等前辈心里暗自羞愧,虎山庄园将会是整个紫阳观重要的财力来源,却因为全副精力投入到紫阳观五大殿的建造中,忽视了最为关键的虎山庄园四大作坊的建设。
朱道临看到会议气氛有些不对,悄悄向师傅做个隐蔽手势,玄青道长微微点头,大声宣布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大家回去早点儿歇息,明天要把十六尊神像全部搬进各大殿立起来,不能放在外面任由风吹雨打。
[4362] 第九十九章 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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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弟子离开之后,会议才算真正开始,留来的五个核心人物不但掌控紫阳观和虎山庄园的一切事务,还主导了紫阳观乃至上清教派医卜一门的未来。
令朱道临意想不到的是,他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遭到师傅和大师伯的反对,二师伯和五师叔虽然没说话,但两人同样顾虑重重,没有明确站在任何一方。
朱道临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弟子之所以建议紫阳书院不要采取普通私塾和科举书院的做法,是因为我们培养人才的目的不是为了科举,弟子们学会两千多字能读能写就够用了,还去钻研四书五经春秋史记干什么?”
“如果弟子们对这些经史典籍感兴趣,完全可以自己业余时间学习,用不着一辈子研究这些,有五年时间,足以学到算学格物和我们医卜一门最为需要的化学基础知识了!”
“还有就是每天要求弟子们跑动五里路,每天练一套拳术,目的是为了强身健体,没有好的身体,什么也干不了,再聪明也没用!”
大师伯红着脸说道:“道临这话确实有道理,可是不把四书五经作为启蒙,定会引发外界诟病,说轻了是标新立异,说重了,恐怕我们会落得个离经叛道的骂名啊!”跪求百独壹黑!岩!閣
玄青频频点头,玄玑和玄方同时望向朱道临,他们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直到这时,朱道临才真正体会到,要想改变一种传统思维是多么的艰难。
之前朱道临满心以为只要有钱有道理,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为此他特意把整套语文和数理化教材列入本年度编印计划,要求梁城尽快联系台湾客户,买回台湾公立学校九年义务教育的全套教科书和教学评议标准,交由楚梅按计划要求作适当修改,删除带政治和时代意义的内容后,整编为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自然等六套教科书,作为紫阳书院正规教材使用,在此基础上逐渐建立和完善九年制教育体系,为各行业的科技发展提供坚实的基础,可如今朱道临忽然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太理所当然了。
可是,要让朱道临妥协同样是无法办到的事情,为了不至于扩大分歧,形成不必要的僵持,朱道临只能绕个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这样,那就按照师傅和大师伯的意见办,不过,弟子还是觉得应该学一些基本的算学和格物知识,而且应该把这两门功课提高到与国学同样的地位,不知师傅师伯意见如何?”
玄青和玄岳立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他们非常清楚朱道临的性格,如果朱道临不做退让,说不定他就会跑回城内紫竹园另搞一套,被医卜一门寄予无限希望的紫阳书院很可能会随之夭折。
二师伯玄玑笑容可掬打破尴尬:“这样最好,也是应该的,圣人提倡君子六艺,本来就包含算学格物和御射等科,哈哈!这样吧道临,强身健体属于御射范围之内,就由我和你五师叔一同编写教材,师弟你意如何?”
玄方随即微微一笑:“没问题,这方面我还是蛮擅长的,哈哈!”
“谢谢二师伯和五师叔的支持。”朱道临立刻回应,心中对二师伯和五师叔的支持感激不已。
玄玑和玄岳看到问题得以解决也非常高兴,开始准备一个关于扩大紫阳观医学人才培养树立自己的医学体系的议题。
朱道临却依然不满足,提出个令几位前辈颇为头疼的问题:“师傅师伯师叔,弟子想问个问题,不知道弟子如今有没有资格收徒?”
几位前辈最低年龄也满四十四岁,哪里还不知道朱道临并没有放弃他的办学计划?
可朱道临获得祖庭授予法印法号之后,自然就拥有了收徒的资格和权力,如果他真要另起炉灶谁也没办法阻止,所以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玄青和玄岳等人都不得不点头。
朱道临松了口气,恭敬地向诸位前辈拱手致礼:“弟子请师傅二位师伯五师叔放心,弟子哪怕收徒,也会严格挑选绝不泛滥,原则上以孤儿为主,每年人数不超过十人,这么做的原因,是想按照子弟的方法和教材试行几年,看看孰优孰劣。”
“天枢阁有位姓毛的伟人曾说过这样一句名言: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种形式循环往复,以至无穷,而实践和认识之每一循环的内容,都进到更高一级的程度!”
“还有一位姓邓的领袖说过这样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本朝心学大师王阳明先生的‘学以致用’也是这个道理,所以子弟想按照他们的办法尝试。”
玄青几个面面相觑,没想到朱道临竟会有这等宏愿,惊讶之余也大为放心,朱道临每年收徒十名看似比较多,可是与紫阳书院四千弟子就读的规模相比,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哪怕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有庞大的紫阳书院在前面挡着,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完全可以让他放手去做。
如此一来,既不会伤了朱道临的自尊心,又能维持门派内部的团结和睦,谁都没有理由再去反对。
得到师傅和诸位师伯师叔的明确支持后,朱道临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主动提出次前往天枢阁时,为本门买回天枢阁朝廷出版的医学书籍实验器具诊疗器具中药典籍人体模型和制药器具,如果机遇好的话,应该还能买到一些药品和配方。
此言一出,顿时让大师伯和二师伯五师叔笑逐颜开。
师傅玄青当即拍板:“道临,你说的这些只要有,多少都可以买回来,花再多的钱也值得,比如上次你和为师提起过的中草药提纯机器和技法,如果有这两样,我们医卜一门定能制出不于二十种药丸药膏,这对天百姓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恩德,我们医卜一门也能因此而承前启后,发扬光大,甚至留名青史也不是不可能的,嘿嘿!”
[4362] 第一〇〇章 蠢蠢欲动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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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朱道临和师傅玄青等人用完早饭便前往紫阳观,组织人手把运回的十六尊大型神像逐个安放到五座大殿里。
警犬木兰迅速适应了新的环境,紧紧跟在朱道临身边,不叫不闹如同懂事的孩子,朱道临对它说句什么它立刻照办,五师叔玄方惊讶之说了句“这畜生真是不得了”,立刻遭到木兰的敌视。
走动中的木兰立刻停了来,横眉冷眼虎视眈眈,盯着玄方道长如同仇人一般,弄得玄青几个哈哈大笑,玄方道长却郁闷不已,朱道临见状低声喝斥几句,木兰才继续跟在朱道临脚边,从此再也不看玄方道长一眼。
木兰的一举一动乃至神态,都透出令人难以理解的神奇灵性,别说玄青道长几个对此惊愕不已,就是朱道临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心想警犬训得再好,也不可能聪明到如此地步啊!
红彤彤的太阳冒出山巅,紫阳观上开始忙碌起来。
上百青壮工匠刚把三尊三清神像搬入三清宝殿,应大掌柜带领的庞大车队徐徐而至,接到禀报的朱道临向师傅几个打声招呼,沿着雕刻云纹异兽的宽阔石阶到底层高台前,迎上神清气爽满面红光的吴公公,深施一礼:“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否则晚辈早已到山门外迎接了。”最快更新就在
吴公公开心地笑了:“贤侄哪用如此见外,其实昨天要不是陪同京城过来的同僚,咱家早就前来观礼了,晚上应家贤侄和德义贤侄回城告知**事的盛况,咱家欣慰之余也深感遗憾啊!”
“这不,一大早就和应家贤侄与德义两个一同过来了,不但想瞻仰从天而降的神像,还想请贤侄领着咱家去参观新修的码头,不知贤侄是否方便?”
“晚辈荣幸之至,正好有些事要请教前辈呢。”
朱道临高兴地回答,转向应昌培和张德义行了个见面礼,又再向两人身后的两位老管家行了一礼。
两位老管家连忙笑眯眯还礼,似乎已经习惯了从没架子的朱道临如此做派,吴公公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对朱道临不由得再次高看几分。
朱道临和应昌培张德义略作商量,掏出山边仓库的钥匙交给他们,然后走到吴公公面前歉意地解释:
“道观上正在把十六尊神像搬入五座大殿立起来,乱糟糟的没个脚地方,这时候去也看不到什么,不如又晚辈陪同前辈先去看看货仓,然后再到码头走走,完了再上紫阳观,估计那时候上面该干完了。”
“好,一切由贤侄定夺,哈哈!”吴公公乐哈哈同意了,觉得如此安排更为周到。
朱道临吩咐玉虎上去通知师父师伯一声,与吴公公并肩而行走向西面的小桥,木兰很快从不远处的石墩后面跑到朱道临身边,顿时把吴公公吓了一大跳,吴公公身后几个小太监吓得叫起来,连连后退非常狼狈,跟随在后的马车夫和上百名搬运苦力也惊呼连声,都被木兰高大的体型和酷似野狼的外表吓坏了。
“前辈无须担心,这是从海外天枢阁带回来的军犬,看似凶狠其实非常驯服,没有晚辈的命令或者没人攻击它,它不会主动向人发起进攻。”朱道临相加解释,两天来他已经像这样解释了十几遍。
吴公公放心来,细细端详温顺的木兰大感兴趣:“真是一只神犬啊!咱家年轻的时候,在京城北面的皇庄里。见过两只川陕边区蕃人进贡的獒犬,很是凶猛,却没你这只大犬威武雄奇,咦……看它肚子似乎怀着崽子了!”
朱道临笑了笑,扶着吴公公继续前行,边走边把天枢阁警犬基地的情况大致告诉吴公公,听得吴公公一愣一愣的,对天枢阁朝廷和军队大为赞叹,完了深有感触地说起当今朝廷已失去对军队的约束,说起当今皇帝的艰辛困苦,以及关宁军和其他各军的骄横败坏,畏敌如虎,让朱道临听了也为之唏嘘不已。
两人边走边聊,信步而行,前一步到达的应昌培和张德义已经指挥上百苦力将一块块铜板一根根铜棒搬出仓库,吴公公第一次看到金灿灿的沉重铜棒非常诧异,连忙吩咐扛着根铜棒走过身边的苦力停,把铜棒放到地上让他好好看看。
吴公公这一看,足足看了五分多钟,心满意足地让苦力把铜棒扛上继续走,随后与朱道临进入山脚那排宽大的茅草顶仓库,细细游走一圈脸上全是欣喜:“贤侄啊,此次运回的铜料总数多少?”
“按照天枢阁那边的算法是125吨,换成我大明的算法约210,000斤,过几天还有100,000万斤左右运到,由于这等成色的铜料在天枢阁那边也很紧俏,晚辈想多买点也没办法,弄到30多万斤已经是老朋友给面子了,紫铜倒是不少,天枢阁那边的紫铜都造成铜锭或者铜带铜棒形状,成色都在九成二至九成五之间,售价略低一些,用来铸钱绝对好用,只是担心诸位前辈不喜欢,所以晚辈不敢买回来。”朱道临终于找到机会发出试探。
吴公公一把抓住朱道临的胳膊:“真有这事?”
“确实如此,需要的话,晚辈次弄他个100万斤回来。”朱道临再加点猛料。
吴公公端正的白脸瞬间一片潮红,嘴唇动了动欲言却止,四处看看便将朱道临拉出仓库,说声“去码头吧”就不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踏上三合土夯实的平坦码头,他才在迎上来的总监造赵训庭和朱道临陪同,细细查看码头质量和在建的两个大船坞。
上上巡视完毕,吴公公终于说话了:“贤侄,你可知道三宝太监西洋时乘坐的宝船有多大?”
朱道临微微摇头:“前段时间晚辈问过作坊里的几位老工匠,他们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得追溯到他们爷爷那一辈才知道,因此说法各异,有的说长达四五十丈,宽近二十丈,能运载万人,有的说大概在6,000料至8,000料左右,晚辈听糊涂了,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吴公公详细道来:“说的都没错,只是没说完,近50丈长20丈宽的大船确实有,不过不是用来航海的,而是用来做移动的造船作坊和临时码头的,由于长江水位四季不同,沿岸的龙江宝船厂乃至靠近江口的刘家港宝船厂的船坞,均受水位影响,超过8,000料的大船造好之后,必须在水位高涨的汛期水,因此,8,000料以上的大海船大多交由泉州制造。”
“只是这百余年过去,上千艘宝船不是生生腐烂于各大港口和水师各卫码头,就是被那些地方豪强勾结日渐衰败的沿海水师偷梁换柱用于海贸,导致数千里长江之上再也难觅宝船踪影,唉!可谓沧桑百年,无尽心酸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朱道临听完这一席话,心里感到十分沉重,边上的赵训庭同样神色黯然唏嘘不已,后知后觉的朱道临不但在网上看到诸多客观公正的历史分析,还在应昌培和赵训庭嘴里,得知大明朝造船业和海外贸易日益衰败的可悲过程和惨淡结局。
从本质上讲,并非永乐皇帝和历代皇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耗费国家巨大人力物力,而是太监郑和率领的庞大船队所创造的巨大利益,大部分被皇家收入内库甚至直接纳入宫中,沿海沿岸富绅豪强自然不愿意这样的景况持续去,于是就有了劝谏的奏章堆满御书房连皇帝都无法走路的奇闻,有了一代又一代文官前赴后继的指责诽谤抵触甚至公然破坏。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南京兵部职方刘大厦,这个出身于官僚世家,被大明朝官僚阶层地主阶层以及地方豪强门阀一致赞颂的“名臣”,竟然尽数烧毁档案库里所有宝船的设计建造资料,以及郑和七西洋的所有往来文书和航海记录。
这本是杀头抄家的大罪,最后反而成就了刘大厦“名臣”的美名,不但不用死,反而节节高升,最后竟然升至兵部尚书,死后还在满朝文武的悲恸奏,获得皇帝“追赠太保,谥号忠宣”的殊荣,于是就有了铭记史书的“圣旨,举朝欢悦”的奇观。
吴公公看到朱道临凝望滔滔江水神色深沉,悄悄请赵训庭一同走走,上前拍拍朱道临的手,沿着码头边沿信步而行:
“咱家听说了,贤侄想建造自己的大海船,往来于金陵和海外天枢阁之间,可不知贤侄是否知道,贤侄悄然运来的一批批珍贵货物早已被人惦记上了,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少快船分布在长江入口大小航道上,正等着瞻仰为贤侄运送货物的神秘船队呢,如果咱家所料不差的话,这个刚建起来的码头外面,恐怕也有莫名其妙的船只抵近窥视。”
朱道临大吃一惊,好一会才转向赵训庭:“孟山兄可发现异常?”
赵训庭无奈地点点头:“节前只是偶尔一两艘可以的渔船过来晃悠,最近几天越来越多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四五艘乌篷小船,划船的都是年轻壮汉,一看就不像是打鱼的。”
“为何不早告诉我?”朱道临有些责怪地问道。
赵训庭低声解释:“贤弟没回来之前,愚兄就把心中疑虑告诉了舜臣,他反复考虑过后,又跑去征求国公爷的意见,最后告诉愚兄无须声张,也不用告诉贤弟,免得让贤弟生出不必要的担忧,这样的事自有国公爷和张侯爷解决。”
朱道临叹了口气,没有再责怪诚恳守信的赵训庭,转向吴公公恭敬地问道:“前辈能否告诉晚辈,这些情报是如何得到的?”
吴公公也不隐瞒:“长江各大水关都有内廷宦官监督稽查,从岭南的广州到直隶的塘沽各大海港,也在我东厂的监控之内。”
朱道临知道麻烦大了,不但惊动了东南沿海的地方豪强,还被东厂盯上了,再加上掌控沿江水师各卫所的魏国公徐弘基,自己已处于三方监视之,虽然不要需要什么船队就能运来货物,可是在那么多双眼睛时时刻刻的窥视,这日子还怎能过得舒服?
哪怕吴公公是个可以信赖的合作者,会在关键时候为了共同利益挺身而出,可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隐藏在暗中的强大对手随时可以对自己发动暗算或直接攻击,这样的局面如何能忍受去?除非远离此地,再也不回来。
低头沉思的朱道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吴公公和赵训庭前方十余米,尚未有停止前进的迹象。
吴公公考虑片刻,挥挥手示意跟随的小太监们退远点,再对赵训庭耳语几句,赵训庭点点头悄然离去。
吴公公深吸口气,一步步走向停在码头边沿的朱道临,等朱道临转过身来,才低声笑道:“贤侄,你信得过杂家吗?”
朱道临心中一颤,立即诚恳地向吴公公施一礼:“晚辈一直把前辈当成自己长辈看待,也不怕前辈责怪晚辈交浅言深,在晚辈心里,忠于皇家忠于大明的宦官们尽管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在人品上远比大明天的文官值得钦佩,值得信赖,何况前辈与晚辈相交甚欢,利益共享,晚辈有何理由不相信前辈?”
吴公公深为意动,伸手拍拍朱道临的手臂:“你很好!我吴景贤没看错人,若你真是我侄子就好了。”
朱道临咧嘴一笑:“这有何不可?前辈知道晚辈久处海外,在大明孑然一身,除师门几位长辈之外也没个亲人,如果前辈不嫌弃,把小子当成侄子又有何妨?小子若能有您这样的长辈,绝对是天赐的福分。”
“你真愿意?”吴公公惊喜地问道。
朱道临郑重地点点头:“叔父在上,侄儿给您老请安了!”
吴公公一把扶起要行跪礼的朱道临,双眼潮红连连点头:“好好!道临啊,我有件事一直压在心里,沉甸甸的不好受啊!直到遇见你,我才看到了希望。”
朱道临不解地看着双眼湿润的吴景贤:“叔父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只要小侄做得到,绝不含糊。”
吴景贤沉声说道:“我想快点送走杨公公,当上南京守备太监!”
朱道临大为惊讶:“这这……这事小侄恐怕帮不上忙。”
吴景贤哈哈一笑,抓过朱道临的手和蔼说道:“你绝对帮得上,也只有你才能帮我!”
“您老直说吧,累人啊知道不?”朱道临有点急了。
吴景贤又是一笑,笑完郑重地说道:“我不但为皇上铸钱,还要为皇上铸造火炮,用来攻打十恶不赦的满清鞑子,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都要为皇上尽忠!”
“只有尽快为皇上铸造一批火炮送过去,我才能顺利接任杨公公离开后的南京镇守太监,只有当上了有权有兵有刀枪的南京镇守太监,我才能更好地效忠皇上,效忠我大明!”
朱道临彻底震撼了,呆呆望着咬牙彻齿的吴景贤吴公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4362] 第一〇一章 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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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训庭巡视一圈工地回来,远远看到朱道临和吴公公盘腿坐在码头边沿,似乎在紧张讨论着什么,想了想他没有继续走过去,转向船坞上方坐在硕大原木上聊天的几个小太监低声询问,小太监悄悄告诉他,公公和小朱道长已经坐在那说上半个时辰了。
赵训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到另一边坐,拿出朱道临给他的一叠图纸专心研究起来。
朱道临认真倾听吴公公详细陈述如何改进造船作坊,如何把500户原属南京工部的各行业资深工匠挑选出来,如何施展手段让500户困苦不堪的资深工匠脱离工部匠册转为民籍,再如何通过签订契约征召到虎山庄园等等。
一席话听完,朱道临终于见识了大明朝官场是多么的混乱**,同时也为自己认这个太监叔叔深感庆幸。
吴景贤说完还不愿停,继续把话题转到更深一层的利益:“这事我来帮你办,你等着就行,最迟十天,我为你精挑细选的500户工匠就会举家来到你的虎山庄园,你的四大作坊早一天投产,对我来说同样是多一分助力。”黑しし阁
“另外,你得挑选几个身手好的亲信,先请魏国公把名字录入军户之中,授予百户之职,等我和应老爷子打通关节,魏国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恢复水师上元门百户所,你也就能名正言顺地拥有自己的卫队和战船。”
“不过,办理此事不能着急,更不能声张,最迟三个月就会有结果。”
“谢谢叔叔!小侄记住了。”
朱道临重重点头,心中的压力减轻许多。
吴公公继续说道:“从批铜料开始,我管辖的铜元局和魏国公的方山庄园铸币作坊,统统改用紫铜铸币,所有黄铜都得用来铸炮造火枪,还按照原来进价加两成把银子付给你,算我私人购买的吧。”
朱道临觉得用这么好的铜料铸炮实在可惜了,但又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后,能不能以影视基地的名义,尽快找到愿意铸造仿古钢炮的工厂,所以犹犹豫豫不知如何进言。
吴公公看到朱道临似乎有想法,立刻鼓励他说出来:“道临你是不是能从天枢阁那边弄到火炮?”
朱道临点点头:“天枢阁那边的火炮,比大明乃至佛郎机人的火炮强百倍,昨天闲聊时我听德义贤弟提起过,说他老爹正在为江南陆师各卫用了二十几年的铁炮日夜担忧,也想换成佛郎机铜炮。”
“可是,天枢阁那边早已经淘汰了铜炮和铁炮,全都是钢炮,不但工艺精湛,而且重量轻,威力大,炮击射程远在铜炮铁炮之上,还不容易炸膛,早些时候我就想,是不是买它20门钢炮架在货船上,可我的船还没造出来,只好把这事放了来。”
“看到叔父为此事忧心忡忡,我也想到天枢阁的钢炮,又担心一去一回时间太长,所以没好意思说出来。”
吴公公大喜:“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若是能买五六十尊钢炮回来,对皇上对我大明军队的帮助岂不更大?”
“可我更担心大明军队一触即溃,把咱们叔侄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优质钢炮送给满清鞑子,一旦到了鞑子手里,岂不更加危险?”朱道临终于说出心中最为担心也最不能接受的忧虑。
吴公公没话说了,愣了好久才痛苦地点点头:“明白了,其实我也怕发生这样的事情!大明军队已经烂到骨子里了,整天就会哭穷,张口就是要枪要炮要银子要粮食,打起仗来个个都怀着保存实力的私心,没见到鞑子军队就躲得远远的!”
“唉……我虽有一身武技,可我从未学过军略,更没带过兵,又怕被那群狼狈为奸的文武官员当成打败仗的替罪羊,否则我早就求皇上让我去辽东监军了。”
吴景贤的痛苦哀叹,令朱道临无比动容,不由得为眼前这位满怀忠君爱国的太监肃然起敬!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任何时候朱道临都不缺少爱国心,每每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等满清军队屠杀汉人的历史记载,朱道临就感到无比愤怒和痛苦,他同样想拍案而起,驰骋沙场抗击禽兽不如的满清军队,愿意倾尽所有,帮助苦难的大明百姓,可随着对大明社会的日益了解,他犹豫了——我为谁打仗?打赢之后,大明天的苦难百姓能够受益吗?
“道临,能想出个利多弊少的办法吗?”吴公公还是不愿放弃。
朱道临痛苦地摇摇头:“连您老都对大明军队丧失了信心,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有过从军经历吗?怎么就没办法?”吴景贤有点儿着急了。
朱道临不知如何解释才是,只好拿出一番高论来当挡箭牌,企图让这个执拗的叔父不再纠缠这事:
“眼大明朝的任何一场战争,都关系到大明的国运,这样的战争不是一个人能决定胜负的,需要数万乃至数十万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需要同心同德视死如归的各级军官,需要目光高远永不言败的领军之将,需要皇上的坚定立场,需要文官们在后方源源不断运送粮草军械支援前方战场……”
“如果能够做到这些,武器的优劣反而不是最重要的,可如今能做到吗?我以为,至少朝堂上以东林党人为主的文官们做不到,身在后方的各级官员和享受两百多年国恩的世家豪门做不到,哪怕做得到他们也不愿去做,每每到了生死关头,送死的都是成千上万普通士卒和平民百姓,面对这样的官僚,这样的军队,咱们叔侄俩能有什么办法?”
“可总得有人去做啊!”
吴景贤悲愤之尖声喊起来,可喊完之后自己也气馁了。
朱道临恳切地说道:“您老别急,我们不是正在做吗?我知道,您老辛辛苦苦铸造铜钱送到京城之后,能有一小半落到皇家内库就不错了,大多数情况是铜钱刚运到,就让陛分了出去,可尽管这样,你老不一直在努力吗?”
“朝中那些大臣哪个不是身家百万良田千顷,为何他们总是哭穷?总是千方百计从陛手里抢银子?却不愿在国难当头之时拿出点家产忠君报国?反而贪得无厌百般收刮,扑在大明这具奄奄一息的躯体上继续吸血?”
“相比之,您老已经做得很好了,您老的品德,您老的爱国之心,远比那些所谓的名臣高万倍!”
吴景贤呆呆望着不断开导自己的朱道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难道我大明万里江山,真的没救了吗……”
朱道临看得心里阵阵刺痛,但仍然强忍说出真实想法的冲动,深吸口气安慰道:“叔叔别难过,我尽量多运回些铜料回来,不管叔叔造船造炮我都支持。”
吴景贤埋头用大袖擦干泪水,抬起头自嘲地笑道:“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没修炼到家,竟然在你这小崽子面前失态了,好吧,我不伤心了,继续干吧,尽心尽力就好,唉!也不知道哪天满清鞑子的军队就打到长江边上。”
朱道临心念一动,故作粗鲁地发出试探:“哪里有那么快?至少十年内,鞑子无法打到长江边上,只要有一支强大的水师,鞑子就别想过江,要是能更主动点,等鞑子大军入关之后,直接开出几百艘战船和运兵船,把数万兵马送到鞑子老窝里去,学着鞑子的做派,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折腾他一两个月,把辽东辽西弄成一片废墟,看看鞑子还如何嚣张?没了老窝就成了无根浮萍,能折腾几天?”
吴景贤呆呆望着大咧咧的朱道临,直到朱道临嘿嘿一笑转动身子,他才由衷叹道:“没想到你比我预料的还要狠,不错!我喜欢你这性格,对待不共戴天的仇敌就该这样,决不能学那些文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却总不干人事。”
“我怎么会学那些文人?他们可不一样,哪天鞑子打过来,他们跪磕头,完了把脑门剃光,照样当他们的官,我可不行,虽然做不到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但拿起刀枪逃之夭夭的骨气还是有的,哈哈!”朱道临戏谑地笑道。
吴景贤似乎想到什么:“道临啊,要是我给你在军中谋个官职,你愿不愿意?”
朱道临显得非常惊讶:“我可是道士啊!有度牒有法印的,京城礼部和鸿胪寺的名册上,都有我的名字和法号的。”
吴景贤摆摆手:“别瞎扯!我就问你,若真能办到,你愿不愿意?”
朱道临连连摇头:“不干!”
“为什么?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难道你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创的大好基业,双手献给鞑子?”吴景贤疑惑地盯着朱道临的眼睛。
“真到那一步,我就把所有东西都卷走,坐船到海外去,占个荒岛什么的,继续做我的富家翁,东南地面上那些藏在东林党后面的世家门阀豪强地主不是眼红我吗?行啊,到时让他们和满清鞑子周旋去,我可不愿陪他们接着玩,哈哈!”朱道临嘿嘿笑道。
吴景贤气得踢了朱道临一脚:“你这厚脸皮和谁学的?千万别告诉我是紫阳观那些老家伙教你的。”
朱道临终于收起一脸的嬉笑,看着自己的太监叔叔:“您老要是真想让我为皇上多出把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想知道,你老能给我多大的官……别生气啊!我是很认真的,正如你老想方设法也要当上南京镇守太监一样,小侄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要做就做大官,否则不如不做。”
吴景贤立刻来了精神:“你说,你想做多大的官?”
朱道临想了想:“至少也得是个拥有兵权的将军吧,否则我花自己的银子,辛辛苦苦组建一支军队打造几十艘战舰,转眼就被人给夺走,让我找谁哭去?怎么去忠君报国?弄不好脾气来了,干脆撒手不管,到海上去自在逍遥。”
吴景贤点点头:“要求不高,也很实在,不过真要当上将军,那就得去打仗,别人的征召你可以不理睬,若是皇上调你带兵去打仗,你难道也拒绝?”
朱道临嘿嘿一笑:“叔叔,侄儿我想组建的可是水师啊!无法到宣大和辽东地面上打仗的,若是皇上愿意让我当个江南水师的将军,特许我组建船队,我敢保证任何贼寇都无法打过长江来。”
“若是再允许我组建五千骑兵和五万步兵,整个江北地区包括皇陵凤阳的防卫我都包圆了,每年再送皇帝百万石粮食,外加五万石精盐,直接送到天津卫码头上!”
吴景贤听完心动不已,他毫不怀疑朱道临拥有这样的能力,但无法满足朱道临这么大的胃口,哪怕皇帝同意,满朝大臣那里也过不去。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一步步来,悄悄送给皇帝一笔钱,再和皇帝身边几个内廷同僚好好分说利害得失,一起在皇帝耳边美言几句,以朱道临赈济万民为皇上铸钱铸炮提供大量铜料的功绩,讨个水师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完全没问题,也不会引起朝中文臣太大反应,然后再徐徐图之,积功晋升到正三品参将或者卫指挥使,就可以达到独领一军独当一面的目的,但如此一来,前前后后至少也得三年时间,不知这个武功奇高富甲天却又阴狠狡猾的侄儿,有没有这个耐性。
再次权衡之后,吴景贤收起笑容,非常郑重地问道:“先当个四品指挥佥事,躲在魏国公羽翼底蹉跎两年,两年之后我保你当上独领一军的正三品参将,愿不愿意?”
朱道临暗暗心惊:“真干啊?”
“这等大事我怎会和你开玩笑?若你得了决心,我自然有办法促成此事,这对你一步运送货物同样大有好处,至少整条长江没人敢碰你一根毫毛。”吴景贤严肃地回答。
真正面对选择的时候,朱道临终于犹豫了,沉思良久低声请求到:“再让我想几天吧,过完元宵我给你老个准话,可以吗?”
吴景贤点点头,拉着朱道临一起站起来:“回去吧,该谈的都谈了,去看看你弄回来的鎏金神像,听说那三尊三清神像在阳金光万丈,每一尊都有五丈高,要不是你悄悄告诉我实情,我真以为是天上飞来的呢,怎么也得去看看。”
朱道临跟在吴景贤身边走向前方山坳:“一开始您老说的佛郎机人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要买你那两面大镜子?”
“不止这些,我估计他们急巴巴从宁波和松江赶来,不止是为了两面大镜子和你带来的那些新奇玩意,我推测他们很可能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你的能耐了,特意来找你……”
吴景贤低声回答:“魏国公和张侯爷都是军人,他们肯定不愿意和商人打交道,应老三是名震江南的巨商,同行如对手,所以他们委托礼部几个官员找上我,回头我再探探他们的底,你等我消息吧。”
第一〇二章 兹事体大(求首定)
(); 吴公公在朱道临陪同下来到紫阳观,获得玄青道长等人的热情接待,相互见礼完毕,彼此一同参观尚未竣工的三清殿。
玄青道长等人心里清楚,别看吴公公没有魏国公徐弘基这样的勋臣显得尊贵,但作为皇帝宠信的忠仆坐镇南京,手上掌握的权力远在魏国公这样的勋贵之上。
吴公公身为南京少监,兼掌皇家铜元局总管太监,估计还兼任令人谈之色变的东厂监丞一职,仅是手上掌控的羽林卫,就是实打实的5,000之众,更不用说拥有不经司法衙门可随意监督缉拿臣民的特权和密奏权了。
众人来到揭开红黄绸布的三清神像前行参拜之礼,吴公公抬头仰望雄伟肃穆的三清宝像无比动容,特意询问朱道临,三清身上金光闪闪的鎏金,栩栩如生的红黄蓝各色道袍和镶嵌的金丝银线,是不是真金白银?
得道肯定的答复后,吴公公禁不住啧啧称叹。
边上的玄青道长等人更是满脸的自豪,仅是三清神像的铸造工艺和前所未有的彩色鎏金工艺,就足已冠绝大明天下。
五座大殿参观完毕,心满意足的吴公公硬是留下100两银子的香火钱,在紫阳观一群道长道士的殷殷送别下,乘坐朱道临刚赠送的豪华四轮马车满面春风回城去了。
朱道临此次带来的五辆四轮马车除一辆留在紫阳观自用外,早已各有主人,吴公公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三辆分别送给魏国公徐弘基、隆平侯张拱薇和小侯爷张德义。
送走了吴公公一行,朱道临向师傅玄青、二师伯玄玑和五师叔玄方禀报被人窥视码头的消息,把吴公公探知的内情和相关分析详细转述,只是暂时隐瞒自己答应吴公公当官的消息。
玄青等人听完吃了一惊,均认为事体重大,必须拿出应对之策,玄岳道长一早赶往紫竹院医馆行医来不及通知。玄青道长只好匆匆聚众商议。
经过半个小时的反复商讨,玄青道长三人一致认为,朱道临提出“佯装不知、按兵不动”的应对方法最为可行,也最为有利。把这件棘手事情交给魏国公、隆平侯和吴公公处理,无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为保证紫阳观及所有产业的安全,玄青道长三人经过反复权衡,共同做出三项决定:
第一,送走两万流民之后。从留下的1,200青壮护卫中,挑选300精锐长期保留下来,由负责玄方道长亲自率领,配备最好的武器,分三班全天十二个时辰轮番巡逻;
第二,加快紫阳武馆的组建速度,可先行从皈依上清教派的2,800余孩子中,挑选50名身体健康脑瓜子机灵的好苗子,由朱道临按照新方法传授文武知识,玄玑道长担任武馆督学。玉龙、玉虎等六人担任武技教习;
第三,允许朱道临自行在紫竹园义学的800孤儿中,接纳20名优秀者为入室弟子,送往虎山庄园东侧在建的紫阳武馆,与武馆50弟子一同念书,一同受教。
会议结束,收获最大的朱道临返回西边小屋与赵训庭汇合,看到所有货物已经运走,应昌培却未离去,立即上前询问是否还有事情。
应昌培不紧不慢地说道:“德义先行一步。找严家少爷帮你筹集粮食去了,按照你的要求,需要给20,000多返回家乡的流民分发粮食种子,粗粗一算要五万个米袋子。不回去筹集怎么来得及?”
朱道临拍拍脑门,歉意地笑道:“我忘了还要米袋子,多亏三哥细心,否则肯定会措手不及。”
应昌培嘿嘿一笑,指向山脚下已经搬空的大仓库问道:“听孟山兄说,紫阳观诸位道长打算把酒坊建在那里?”
“没错。明天我得搬到山那边新建的正院去,我师傅他们也要搬到药神殿后面的道院居住,这地方腾空后,从流民中挑选的20余户酿酒工匠就会进驻,仓库需要改建成三间作坊,在周围建起围墙,同时要开凿两口深水井,以保证水源的清洁,还要开凿后面凹陷进去的山体,弄个大山洞作为存酒的酒窖,所有这些加起来,没一个月的日夜辛劳恐怕干不完。”朱道临把酿酒作坊的规划详细告诉应昌培。
应昌培颇为羡慕:“这地方依山傍水,竹木环绕,非常适合开建酒坊,山泉味道也不错,喝茶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的泉水特别好。”
赵训庭笑道:“幕府山这一侧相对平缓些,随处可见生长数百年的大树,漫山遍野郁郁葱葱,所以泉水常年不断,汇聚成溪,直接喝下去都是甘甘甜甜的,酿出的酒肯定不错。”
“我那新建院子后面的虎山脚上也有个泉眼,就在半山腰那棵大银杏下方的石台上,与山上流下的两道泉水汇聚一起,稍加整理就是五丈方圆的清潭,下一步我打算弄回一批铜管和铜阀,把泉水引进我和孟山兄的两座院子里,以后做饭洗澡洗衣服都不用挑水,紫阳观那边也一样,哈哈!”
朱道临故意挑、逗应昌培,前几次闲聊时,朱道临提起过天枢阁的自来水和地下排水系统,应昌培和张德义向往不已,如今都可以用在紫阳观和虎山庄园里。
应昌培果然羡慕的快要嫉妒了,明知道朱道临故意逗他,也不得不承认朱道临实在太会享受了:“听说你又运来200箱大玻璃?能不能匀点儿给我?我得换掉书房的几扇窗户,否则天色稍暗就得点灯。”
“行啊,要多少你让孟山兄帮你按尺寸裁好,否则你就是搬回去也没办法割开。”朱道临笑道。
心里不平衡的应昌培立即得寸进尺:“我的新书呢?绣像话本呢?你上次不是说这回给我带几万套的吗?眼下正是春节旺季,转眼就是元宵灯会,这时候还不给我等到何时?”
朱道临考虑片刻:“后天我再通知你,行了!回城里再说吧,明天你陪我一起见见几个佛郎机人。”
赵训庭连忙解释道:“我到虎山下的院子里看着,否则不放心,不陪你们了,元宵下午我再回紫竹园,误不了晚上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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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三章 佛郎机人
(); 应昌培和朱道临并肩走过小木桥,把朱道临的师弟玉虎赶到他那辆四轮马车上去,一头钻进朱道临的车里,等马车走起来便询问朱道临:“佛郎机人是怎么回事?”
朱道临含笑看着他的眼睛:“金陵城就那么大,我不信你不知道来了几个佛郎机人。”
“我知道这两天先后来了两批佛郎机人,都是松江和宁波的教徒领着来的,不过这些人没和我接触,我也就没打听,怎么?他们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特意来找你的?”应昌培非常敏感。
朱道临把吴公公关于佛郎机人的通报简要告诉应昌培,完了问出句令应昌培惊愕的话语:“有个机会,你想不想宰那些佛郎机人一刀?”
“什么机会?怎么宰?”应昌培好奇地问道。
朱道临不再拐弯抹角:“你还记得从我手上买走的那串蓝宝石吗?这种宝石在佛郎机人眼里,比珍珠和黄金还要贵重。你明天戴在手上,和我一起去见佛郎机人,等他们看到你手上的蓝宝石,你就看他们的眼睛,估计能给你个惊喜。”
应昌培不干了:“那串蓝宝石我可是当成传家宝留着的,不行!多少金子银子我都不会卖!”
“你这傻……你先拿出来,下次我给你带两串更好的,你那串破玩意儿有什么稀奇?天枢阁那边的珠宝店里有的是,红的黄的绿的白的紫色的什么都有,能给你拼出一道彩虹来。”朱道临不屑地给予应昌培无情打击。
应昌培怎么会相信:“行啊!等你拿来再说吧,哈哈!”
朱道临气得半死,干脆抛出杀手锏:“既然这样,如果和佛郎机人做成了生意,你别怨我不给你机会啊!”
“这怎么行?一码归一码,你可不能见利忘义啊!”
应昌培终于紧张起来,他从下人们探听回来的诸多消息中,推测出佛郎机人来到金陵的目的,就是要找拥有诸多稀罕珍品的朱道临做生意。如果朱道临答应下来,那绝对是远超景德镇瓷器、茶叶、生丝无数倍的大海贸,说不定还是长期贸易呢,如此巨大机会。应昌培怎么可能放过。
朱道临看到他那样子,哪还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别舍不得你那串蓝色珠子了,若是佛郎机人看上就卖给他们,开价60,000两银子,底价是50,000两加上10尊佛郎机铜炮。或者30,000万两银子加上25尊佛郎机子母炮和10尊18磅铜炮。”
“要是佛郎机人不愿意,你再收起来也不吃亏,要是能卖出去,我们一人分一半,回头我再送你两串一模一样的。”
应昌培睁大了眼睛:“50,000两还带这么多炮?怎么可能?”
“我现在也不知道可不可能,等着瞧吧,嘿嘿……”
朱道临嘿嘿一笑,看到应昌培又再紧张地思考起来,干脆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闭目养神,上午他和太监叔叔密商时。已决定以博孚钱庄的名义与佛郎机人周旋,如果顺利的话,与佛郎机人的生意将会为吴公公换回佛郎机火炮和银子,而朱道临所付出的,不过是返回所谓的天枢阁采购佛郎机人需要的货物而已。
此刻,朱道临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所谓的佛郎机人真看上应昌培手上那串蓝色人造宝石,朱道临就把这项宝石生意留给自己,不会再让任何人分一杯羹。
还有个非常重要的情况,朱道临没有对任何人说。他听完吴公公的介绍,认为先后来到金陵城的两批佛郎机人应该不是一伙的,有可能分别是葡萄牙人、西班牙人或者荷兰人,若是出现英国人也不奇怪。
根据朱道临从网上和购买的历史书籍中获得的资料。明朝末期,海上霸主西班牙逐渐衰落,1609年才脱离西班牙统治获得独立的荷兰,以其强大的造船业和成为欧洲的造船中心,拥有16,000艘海船的荷兰船队占欧洲商船总吨位的四分之三,短短数年就以航海贸易迅速崛起。先后击败西班牙和葡萄牙舰队,占领印度果阿、爪哇岛、马鲁古群岛以及大明的台湾岛南部,迅速建立荷兰东印度公司并实行殖民统治,成为欧洲各国无比羡慕的“海上马车夫”。
朱道临眼下处于欧洲的公历纪元1632年3月2日,大明崇祯五年正月十二,此时的荷兰正处于最强大的历史时期,直到1651年,也就是19年之后,才会遭到举国同心的英国人奋起挑战,在此后连续二十年的战争中逐渐走向衰落。
如果通过明天的会面,能与被大明统称为佛郎机人的欧洲商人建立贸易关系,朱道临将会迎来一个巨大的发展机遇,甚至能以此为基础,迅速改变大明帝国目前的经济环境和政治局势。
唯一困扰朱道临的问题是,与佛郎机人的贸易关系将会严重威胁江北地区和东南地方豪强的利益,必然遭致这些势力遍布朝野的利益集团的联手打击。
朱道临数月来弄回几批货物到金陵贩卖,就已经引起各路豪强的觊觎,若是与佛郎机人展开大规模贸易,恐怕要彻底撕破脸了,到时候就算有吴公公、应氏家族、魏国公、隆平侯加上新加盟的忻城伯,恐怕也无法抵挡强大的东南豪强势力遍布朝野的全方位打击,说不定雄霸大明海疆的福建郑氏家族,也要对自己发起猛烈进攻。
正是因为有了深重的顾虑,存在如此巨大的风险,朱道临才生出尽快谋取个官职、建立一支强大舰队以求自保的打算。
联系到可能与佛郎机人达成的贸易深入分析,朱道临忽然发现,把交易地点定在台湾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至少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避免引起东南各地豪强的注意,只要争取到两年时间,就能建立起一支战力强大的舰队,用全新的练兵方法,训练出数以万计拥有先进思想的士卒。
如此一来,也就有了与各方势力相抗衡的坚实力量,再下去自然会进入优胜劣汰的格局。
如果真要在台湾淡水谋取个立足之地,就不得不面对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如今荷兰人占据台南并修筑了坚城,西班牙人占领台湾最北端的天然良港基隆港,好像还占领了台北东面的淡水河口。
两相比较,无疑是处于劣势的西班牙人更容易打交道,至少不会像如日中天的荷兰人那么倨傲霸道。
可是,如何与西班牙人建立起合作关系,想法设法占据尚未筑城的淡水港,又成了朱道临非常头疼的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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