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人格
崇祯皇帝累得睡着了,回到住处的朱道临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盘腿坐在卧榻上,呆呆看着卧房中央熊熊燃烧的炭火出神。
朱道临终于见到命运多桀的崇祯皇帝,发现年轻皇帝与史书中的记载完全两样,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带来的触动实在太大。
他从身材不高相貌平凡的崇祯言谈中,听到了这位年轻的统治者对国家对臣民的挚爱与愧疚,从他苍白的脸庞和不时握紧的拳头中,看到了属于年轻人的朝气与倔强,从皇帝满是血丝却闪闪发亮的双眼里,看到了坚韧、执着、不甘和无助,以至让朱道临心里生出丝丝羞愧,深埋心中不可告人的崇高理想也微微摇晃起来。
“他是个生不逢时的皇帝!看来,得让他好好活下去……”
长时间的苦思过后,百感交集的朱道临幽幽感叹和衣躺下,拉过被子侧过身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尽快入睡,实际上他比崇祯皇帝还要累。
次日一早,朱道临挥退几名长相标致的丫鬟,洗漱完毕来到正堂,向满屋子致礼的下属摆摆手,示意大家一起坐到热气腾腾浓香四溢的汤锅旁,接过亲卫长郭中骏递来的热茶,轻抿了两口,颇为惊讶地注视杯中茶水:
“这茶做得不错,入口醇和,色泽金红透亮,只是发酵时间差了点儿,回味还略带青涩,什么茶?”
京城钱庄总管杨君武连忙禀报:“是徽州茶商在京城开设的老字号炮制的砖茶,听说是专门为草原和极北之地的红毛蕃人制作的,在下觉得不错,特意带来两块,请将军品尝一二。”
朱道临立刻明白杨君武的潜在意思,对心思灵活嗅觉敏锐的杨君武颇为欣赏,但朱道临最在意的是已在京城发展到12家分号的博孚钱庄,不愿意在根基尚未稳固之前把生意铺得太开:
“再等两年吧,最近时局不稳,变数太大。需要集中经历经营钱庄,最好不要再开设分号了,把目前12个分号的根基夯实了再考虑其他。”
杨君武颇为忐忑地点点头:“在下操之过急了,请将军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了!”
“管好你手下各分号掌柜,不要以为自己是大明第一票号就沾沾自喜不思进取,更不要以为有内廷和京城几家勋贵撑腰就天下太平……”
“要是我估计不错,实力强大的晋商、徽商和浙商很快就要成立他们的票号,激烈的竞争即将到来。稍不留意就会被人家赶上,说不定会有些心术不正的商人与京官甚至江湖人勾结起来,对你们12家分号下黑手,所以时刻都要保持警惕之心。”朱道临不客气地提醒雄心勃勃的杨君武。
杨君武的额头冒出了汗珠,诚惶诚恐地向朱道临弯腰检讨:“君武知错了!谢谢将军教诲,在下回去立即着集各分号掌柜,严格遵照将军的训示去做,然后把通州货栈停下来,全力以赴经营钱庄。”
朱道临想了想:“通州货栈开业不久,要是关门歇业的话定会影响声誉。不如这样,让你两个徒弟负责,把相邻两家小商铺也一并买下来,建成四合院式的大型货栈。”
“院墙要修得高大结实以备不测,院子里修建的货仓要用三层青砖修砌,还要注意防火,京城的琉璃瓦很便宜,全都盖上琉璃瓦吧,至少能抵御满清鞑子射出的火箭,就这几点要求。怎么建你看着办。”
“建完之后重新开业,专门经营我们各大工坊制造的货物和紫阳观的中成药,同时大量收购马匹、铅锡、铜铁和皮货,哪怕把收购价格抬高一倍。也尽量不让铅锡和铜铁流到满清鞑子手里。”
“我回去就把两艘500吨远洋商船改成敞开式的近海货船,连人带船交给通州商号,等生意做顺了,再到天津开办更大的商号,修建更大的仓库区。不过你要牢记,我们的主业是钱庄。不能主次不分。”
“君武明白了!”
浸**商场二十几年的杨君武立刻领会朱道临的意思,当下心头大定,抢先端起炭炉上的茶壶,恭恭敬敬地给朱道临续上一杯。
早餐刚结束,赵怀忠和曹化淳双双而至,二话不说再次把朱道临拉上马车,直接向皇宫奔去。
再次来到养心殿中的御书房,朱道临心中颇为感慨,看到诺大个宫殿里只有曹化淳、赵怀忠和一群太监宫女,放松下来的朱道临开始慢慢游走四处参观。
可他还没走出二十步,就被曹化淳拉回御书房里,指着打开木箱之后摆得一地都是的缝纫机,责令朱道临装起来。
当初为了买回缝纫机,朱道临没少下功夫,曾两次抽出时间向母亲请教,在母亲指导下用家中那台20岁的“蝴蝶牌”缝纫机好好练过手,后来为了爱妻小影和徐佛几个有些事干,又在虎山正院的东苑里分两次安装20台,弄得东苑都快成服装厂了。
因此,朱道临对缝纫机非常熟悉,听了曹化淳的要求,二话不说立即干活,十分钟不到就把一台缝纫机安装好。
曹化淳顾不上赞叹,询问边上几个手捧笔墨的老太监记下没有?得知都记下了才舒了口气,拉住朱道临的手严肃问道:“道临,你能不能展示一下怎么用?”
“行啊!”
朱道临想了想:“曹公公,麻烦您老取来一丈绸布,普通点儿的就行,然后把随同这批机器一起送来的大小剪刀、针线包、配件包和铜尺皮尺拿来,我缝制一条简单的裙子做个示范。”
边上的太监宫女不可置信地望着朱道临,曹化淳大为惊奇:“你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会缝制衣袍?”
“衣袍不敢说,做裙子、**什么的还能胜任……不信?让您老见识一下?”
朱道临解开官袍侧边的暗扣,拉开前襟露出里面红色的毛背心:“您老看看,然后用手摸摸,这叫毛背心,是用羊毛纺成的毛线编织而成,这件毛背心是我大老婆小影为我织的,我家里几个妻妾在我的教导之下,如今都会织毛衣,还能织出花样来。”
曹化淳反复揉摸朱道临身上的毛背心,脸上全是惊叹之色:“太柔软了,太舒服了!穿在身上一定很暖和吧?”
“那当然,自己婆娘织的,穿在身上哪有不暖和的道理。”朱道临自豪地回答。
边上的太监宫女们忍不住嗤嗤笑开了,觉得朱道临不再让人感到敬畏,是个面冷心热和蔼可亲的人。
朱道临推开曹化淳的手,边整理官袍边笑道:“要是您老喜欢,我回去之后让家里的婆娘为您老织两件,一件背心,一件长袖的,保准让您老满意。”
“不不!得先给圣上编织,记住了吗?”
曹化淳眉开眼笑地吩咐,然后命令太监宫女们把朱道临要的东西全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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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随意的魅力
五分钟不到,所有东西就凑齐了。
朱道临自己搬来张椅子,放到缝纫机前,开始给缝纫机装上底线包,再把一个黑色的小线筒插入机头上方的线座上,边干边向围聚观摩的七八位太监宫女详细解说。
遇到疑问,朱道临立刻再来一次,不管对谁都语气平和,非常有耐心,令地位低下的针衣局太监和宫女们感动不已。
等大家都明白过来之后,朱道临站起来扫视一圈,拿起精致的皮尺,走到最边上那位年逾四十紫色平庸的老宫女面前,含笑吩咐战战兢兢的老宫女别紧张,然后蹲下来为老宫女量身,把所有人都看呆了。
量身完毕,朱道临收起皮尺,来到放置绸布的方桌旁。
目测片刻,再查看蓝色暗花绸布的经纬,朱道临拿起裁衣剪,麻利地裁剪起来,很快拿着大小五块绸料回到缝纫机前坐下,用其中一截小布条缝制出一条线,然后耐心地调整线包和机头线轴的松紧度,反复驱动踏板,车出一条条缝线反复检查。
待一切准备就绪,朱道临才抬起头来,询问大家是否看明白了?
看到近半人还不明白,朱道临再次从头进行讲解,对照实物从头干起,边干边详细说明每个部件的功能,解释上下两条线的松紧程度对缝制效果的影响,告诉大家如何调节,平时如何维护等等。
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朱道临再次询问大家是否明白?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朱道临开始缝制裙子。
由于丝绸太滑,缝制裙带的时候非常困难,朱道临又叫人拿来米汤和铁熨斗,把米浆均匀涂在长条绸布上,折叠起来再用熨斗定型,看得一旁的东厂提督曹化淳曹大太监啧啧称叹,看得针衣局的太监工匠和宫女们频频点头。
时值正午,一条式样新颖的百褶长裙在朱道临手里诞生了。
朱道临剪掉最后一个线头。抖开长裙检查好一会儿,才满意地把裙子送到不知所措的老宫女手里:
“我平时太忙,没时间摆弄缝纫机,除了裙子和简单的**裤。别的我都没做过……这种裙子的剪裁式样和缝制方法,是我母亲手把手教会我的,你和我母亲年纪相差不大,送给你吧,别嫌弃。”
老宫女顿时双眼发红。蓄满眼眶的泪珠顺着出现皱纹的眼角无声滑下,她猛然低下头向朱道临深深鞠躬,抱着裙子转身跑了出去,把满堂太监宫女感动得热泪盈眶。
饶是铁石心肠的曹化淳,也禁不住黯然抹泪,他默默打量回到缝纫机旁开始收拾的朱道临,清楚地看到低下头的朱道临眼珠子也红了。
步履匆匆的崇祯皇帝回到御书房,与朱道临热烈讨论缝纫机使用与维修的满堂太监宫女连忙跪下请安。
朱道临同样不能幸免,在年轻皇帝的含笑注视下,乖乖地跪下磕头。
“挺热闹的嘛。朕还在半路就有人禀报说,朱爱卿不但会用精巧的机器缝制漂亮的百褶裙子,还耐心地把操纵机器的技法和维护之法传授给所有人,一次说不清楚再来一次,没有半点儿不耐烦,实在难以想象爱卿竟有这样的耐性,朕很钦佩啊!别跪着了,平身吧。”
崇祯皇帝看起来心情很好,竟然难得地和朱道临开起了玩笑。
朱道临顺势站起来,看看脸色微红、神采奕奕的崇祯皇帝。又转向一旁笑眯眯的王承恩。
王承恩却把脸转向一旁,低声吩咐跪着的一群太监宫女都起来,把缝纫机和其他零碎全拿走。
等在门口的御膳房总管太监很快垂头入内,几个小公公跟在他身后。端来几个朱色食盒和一张紫檀木小方桌,曹化纯和赵怀忠连忙搬来两个黄色绣花锦垫,小心摆在窗下空旷处。
朱道临见状连忙告辞:“臣不敢打扰皇上用膳,请皇上允许臣暂且告退。”
正在脱下衮服换上便装的崇祯皇帝瘪瘪嘴:“怎么?爱卿看不上朕的饭菜吗?”
朱道临无奈地解释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寻常大臣哪怕获得皇上赏赐一杯清水,也足以感激流涕啊!何况微臣这样的一介武夫?”
崇祯皇帝再次笑了。紧了紧腰间玉带,抖了抖袖子,向两名内侍太监微微点头,几步走到小方桌前跪坐下来: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朱道临的喜好,你能请别人一餐吃下百两银子的山珍海味,也能在军营里和卑微的士卒肩并肩捧个大碗蹲着吃,而且经常这么干,从没叫过苦,所以啊,你要不嫌弃朕的饭菜简陋,就别再虚情假意了,陪朕一起用膳吧。”
“求之不得呢!这么大的荣耀恐怕能传到孙子那一辈了。”朱道临说完毫不客气走过去,在阵阵低笑声中盘腿坐在锦垫上,接过小公公双手送上的半碗汤随口说了声谢谢,把小公公吓得愣在当场。
又渴又饿的朱道临一口喝完半碗紫菜肉丝汤,再次把碗递给发愣的小公公:
“麻烦你再给我添一碗汤,味道不错,要是用点虾仁和两小节骨头熬成高汤,然后放下紫菜和打散的鸡蛋用旺火,烧开之后立即端下,再撒上些葱花香菜,那会更香甜。”
边上的王承恩和曹化淳终于忍不住了,捂住嘴巴转过身去,笑得肩膀直抽抽,对面的崇祯皇帝连连摇头,实在没想到这朱道临竟然如此放得开,半点客气也没有。
崇祯皇帝的中餐菜式确实简单,一小碟肉丝炒蒜苗,一小碟醋溜大白菜,唯一肉多点儿的是半碗清炖羊肉。
朱道临喝完第二碗汤开始吃饭,看到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拿起银筷子,摆上两个空小蝶,要为自己把每种菜夹一点放在小碟上,干脆把碗递过去,要求小太监直接把菜放到自己碗里,也不管有多少双眼睛在惊愕地盯着,三口两口扒完一碗米饭,终于放下碗低声致谢,说自己吃饱了。
崇祯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还没喝完的小半碗汤灌下去,赌气似的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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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〇章 左右为难
御书房里。
崇祯皇帝看到放下碗筷的朱道临再次端起个空碗细细打量,似乎在默默评价小瓷碗的工艺和质地,如此有失仪态的举动,把边上的王承恩和曹化淳急得够呛。
前后也就是一刻钟,崇祯皇帝也吃饱了,他舒服地吐出漱口水,然后接过小太监递上的热布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和手。
朱道临非常适宜地放下空碗,向皇帝拱拱手低声问道:“此次随同贡品一同送来一套珐琅彩餐具,不知皇上看过没有?”
崇祯皇帝望向朱道临:“礼单上看到了,但还没时间欣赏,怎么?这套珐琅彩餐具很贵重吗?”
朱道临郑重回答:“确实挺贵重的,是臣花去16,888两银子向海外天枢阁最有名的瓷器厂定制的,全天下仅此一套,哪怕是有钱也买不到。”
崇祯皇帝吓了一大跳:“竟然如此昂贵?”
朱道临点点头:“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昂贵,对臣来说却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一片心意,虽然没人告诉臣,为何四年前皇上忽然下旨停办传承两百多年的四大官窑,但臣心里知道,这是皇上体恤治下臣民,是皇上向天下人表明精砺图治奋发图强的决心!”
“可身为臣子,臣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满朝文武仍在享受奢侈的生活,却让皇上一个人受罪。这话说得有点儿溜须拍马,也有点儿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意思,可臣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才会舒服。”
王承恩和曹化淳几个听了朱道临的大实话非常感动,齐齐望向同样深受感动的崇祯皇帝。
良久,崇祯皇帝叹了口气,扔下手中变冷的布巾,定定看着朱道临的眼睛:
“今天朝会上的气氛有点儿不太正常,朕再次抛出原来被六部大臣驳回的两个更换地方官员的提案,没想到竟然没人反对。都通过了。”
“此后,连续两个时辰的朝会解决了拖延推诿两个月的诸多难题,就连催缴地方欠税的诏令也获得顺利颁布,户部尚书和两个侍郎以及四个给事中无一人再反对。这让朕联想到很多东西。”
“散朝前一刻,兵部给事中突然上呈奏折,对你朱道临赞不绝口,请求朕把你朱道临和装备齐全的江南新军调到宣大前线,朝堂里响起一片附和声。最后连首辅大人也说此乃善策,除了江南新军别处再也无兵可调,朕明知是善策,却又拿不定主意,所以想问问你,是否愿意担此大任?”
朱道临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但他脸上一如既往地平静:
“臣不是不愿意,而是觉得不可行。首先,新军需要等到十一月初才能练成。在没有足够的训练之前,拉上战场还比上寻常常年征战的边军有用,原因是新军装备的不是大刀长矛,而是新式的火枪火炮,没有足够的训练无法熟练使用。”
“朕也知道,三个月前,吴景贤已经把你编写的《火枪兵操典》、《炮兵操典》、《水师操典》、《军令军规》和新军训练大纲送到朕手里,朕看过之后深受启发,知道组建和训练新式火器军队非常不容易,所以朕一直没提起此事。但心里对你一直寄予厚望啊!”
面对直来直去率性耿直的朱道临,崇祯皇帝也坦然说出心里话。
朱道临很清楚,不但新军教官中有不少东厂密探,就连他麾下几大工坊里也有忠于皇帝的锦衣卫密探和东厂密探。没有密探的地方只剩下自己直辖的技术研究院和如今的瀛洲岛,但朱道临对此毫不在意,似乎从来不知道一样,继续说出自己的第二个理由。
“其次,一旦把臣和江南新军调到北面,就必须先把军械物资和粮食补给做备好。多的不说。以半年计算,近万官兵携带的战甲、火药和铁弹至少25万斤,以每辆新式马车运载2,000计算,需要125辆大马车,加上运送火炮和行军粮食需要350辆大马车,才能保障军队能够持续不断作战一个月,用完还得从江南火药厂及时运来才行。”
“要是再加上之后四个月吃的、穿的、维修更换的配件等等,军需物资的数量至少不能低于150万斤,这么大的补给哪怕臣一力承担,也需要有人为臣运送啊!可放眼朝野,谁能帮臣这个忙?谁愿意帮臣这个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年轻皇帝不得不点头,他知道朱道临所说的数字还是保守的计算。
朱道临继续说道:“最后,一旦臣离开江南,谁能接过瀛洲岛的移民开拓事务?谁来负责宝山港的修建和市舶司的设立?谁能代替臣与海外各国进行贸易?又有谁敢挺身而出为皇上开辟海运?”
“还有竣工在即开始试产的南京火器局,下设火药厂和铸炮厂需要臣亲自把关,没有一年半载的悉心传授和反复实践,手艺再高超的工匠也摸不清路子,南京火器局也就造不出新式火枪,造不好新式火炮,甚至连重新振奋的江南水师都会停顿下来。”
“这是因为,没了臣赚回一批批银子支撑,再有本事也造不出一艘战船,否则魏国公也不用捶胸擂肺地感叹自己蹉跎了十几年!”
“以上是臣的意见,也是臣此次进京向皇上禀报的最大事情,不管皇上最终如何决定,臣都会毫无怨言地遵从,驰骋沙场保家卫国本来就是臣这辈子最大的愿望,臣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崇祯皇帝频频点头,再次陷入两难境地,他苦苦沉思近半个小时,依然无法定夺。
边上的王承恩、曹化淳和赵怀忠焦虑不已,深怕皇帝真的被别有用心的朝臣蛊惑了,做出让朱道临北上抗敌的决定,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看到忧心忡忡的皇帝缓缓站起,王承恩连忙吩咐小太监们撤去饭桌快快退下。
朱道临暗自叹了口气,来到默默摊开大幅《大明帝国疆域图》的崇祯皇帝身边,陪着他一起把地图打开,肩并肩蹲在雄阔的锦绣江山前方,默默看着地图上的长城一线,谁也没说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三〇一章 有得必有失
御书房里,气氛凝重,鸦雀无声,安静得能听到别人的呼吸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朱道临眼睛死死盯着地图上的渤海口和旅顺一线,心中百感杂陈,难以平静。
他知道要是史书没错的话,占据重要战略地位的旅顺港将会在明年七月被满清军队攻下,毛文龙冤死后最后一位矢志不渝坚定抗清的东江镇大将黄龙将会战死在旅顺,而率领清军攻打旅顺、把黄龙的老母亲和妻儿押到阵前劝降的满清先锋大将,就是明年三月要投降满清的孔有德。
在朱道临看来,孔有德叛国投敌带来的影响,远比历史上记载的重要得多,说是战略性的转变毫不为过。
孔有德不但带给人丁稀缺的满清送去12,000青壮叛军,死心塌地甘当汉奸卖国贼,还从登州劫持了3,000余名铸造火炮、制造火铳火药、制造战船和兵器铠甲的熟练工匠,连同百余艘战船和两百余门火炮一起拱手送给满清,使得清军实力一夜暴涨,侵略明朝的野心因此而加速膨胀。
第二个重大战略改变是,清军队拿下旅顺之后,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不但能够从容不迫地打下朝鲜,逼迫朝脱离明朝俯首称臣,还因此获得一个安定发展的大后方,加快了满清军队侵犯大明国土实施残酷杀戮掠夺的步伐。
在进京之前,朱道临仍然保持冷眼旁观的立场,为实现自己的宏图大业,他希望腐朽的明王朝军队消耗越多越好,希望满朝贪得无厌**愚蠢的文武官员死得越多越好,为此他昧着自己的良心,选择性地忘记直隶地面成百上千万无辜百姓的存在。
若不是进京途中遭到孔有德叛军袭击,引发了朱道临满腔怒火,若不是见到的崇祯皇帝展示出的勤政与无助深深打动了他,恐怕朱道临仍然会坚持原有立场,想尽办法从皇帝手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拍拍屁股潇洒地返回江南。
王承恩、曹化淳、赵怀忠和司礼监两名大太监紧张地站在地图四周,脸上全是惊慌忧虑之色。
面对长时间沉默的皇帝和朱道临,谁也不敢说话,就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皇上有何忧虑。恳请告诉微臣,只要臣能够做到就不含糊。”
朱道临忽然说出的话把周围的太监吓一跳,他那原本充满矛盾被艰难抉择所折磨的内心轻松许多,他深知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等于向皇帝做出庄重承诺。他今后的命运将因此而发生重大改变。
崇祯皇帝没有立即抬起头,而是继续盯着地图看,但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还是落到了朱道临和几个大太监眼里,跪坐在皇帝身侧的王承恩清楚地看到,皇帝满是血丝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朱道临想了想又说道:“如果皇上允许臣罗嗦几句,臣想说说自己对目前宣大及辽东局势的认识……臣年纪轻学识少,唯独在军事上还有些自信,所以臣只能谈军事,估计或许对皇上有用。”
崇祯皇帝立刻转过身子,抓住朱道临的手用力握了握。学着朱道临的样子盘腿坐在地图旁,松开手,拉扯被压住的长跑下摆,满怀期待地凝视满脸诚恳的朱道临:“爱卿尽管直言,朕的身边缺少的正是深谙军事的人才啊!”
朱道临连忙站起,恭敬地鞠躬致礼,走到大幅地图上的京城偏西位置站定,等皇帝来到身边便搀扶皇帝坐下,伸手指向山海关开始侃侃而谈:
“据臣所知,自上任山海关总兵马世龙将军西去之后。山海关不再设总兵一职,总兵职务时而由辽东巡抚兼任,时而由蓟辽经略节制,皇上为了安抚屡召不至的祖大寿。一年多来哪怕撤销了蓟辽经略,也还没有设立山海关总兵,不知臣说的对不对?”
围到地图东面的一群大太监再次紧张起来,深怕朱道临不管不顾挑开皇帝深埋心中的伤疤,弄出个不可收拾的结局。
崇祯皇帝心里阵阵隐痛,但还是强忍心中酸楚。如实承认自己的错误:
“朕当时太年轻、太急躁了!不该那么早杀了袁崇焕,应该咬着牙等清兵退走之后,先稳住关宁军,再杀那个狂妄悖逆祸国殃民的袁崇焕……”
“如此一来,就不会让尾大不掉的祖大寿率部逃出关外,弄得朕每个月都要拿出十几万两银子、十余万石粮食养着他,还时时担心他叛国投敌,弄得朕日夜提心吊胆,惶惶不安夜不成寐啊!”
朱道临微微点了点头:“皇上,咱们暂且不管山海关,从喜峰口内的蓟门开始算,蓟州、遵化、密云、延庆、宣府、直到大同,沿着长城以南1,200里总共摆下60万军队……”
“这其中,边军40万左右,剩下20万官兵都是从江南各地、西北、河南、湖广甚至四川调集而来!”
“这20万官兵来自数千里之外,不熟悉北方地形和气候还是小事,受到地方官和边军官兵的歧视刁难才是最要命的,他们无法获得公正的待遇,无法获得足够的补给,说得难听点儿,连饭都吃不饱,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样的军队哪来的战斗力?”
“因此,他们畏敌如虎,遇敌则逃,而且还成为边军将领和各地巡抚奏章上最好的替罪羊,皇上恐怕都不知道该向谁发火吧?”
崇祯皇帝叹了口气:“是啊!沉疴已久,积重难返啊!”
朱道临点点头继续说道:“这20万从各省调来的客军,在战报和奏折上是20万人,可实际上能有10万就算是不错了,这里面的龌龊事太多,相信皇上也无可奈何,这些数千里之外调来的客军不但没能有发挥应有作用,反而给皇上给朝廷带来沉重负担。”
“更加要命是,江南、湖广、西川和西北各地因此兵力空虚,导致暴民四起,叛乱难平,朝堂上那些胆小如鼠的蠢才们,常常是拆东墙补西墙把10万客军调到各地平乱,使得本就混乱不堪的整体局势更加混乱。”
“边军同样普遍存在虚报兵额吃空饷的现象……臣细细算过,宣大至蓟门一线所有兵力加起来不到28万,所谓40万边军只是个笑话,皇上只要细细回忆满清鞑子上次破关而入围困京城时的防御兵力,就知道臣所说的28万恐怕还说多了!”
“别的不说,就说眼前吧……曹公公,您临危受命兼任京营提督,至今快半年了,你是否知道,每年都需要皇上大把银子养着的20万京营官兵,如今还剩下多少?”
曹化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能有8万就算是不错了,可咱家管不到啊!兵权都在勋贵手里,在两年来满朝文武极力推荐的四个总兵官手里……咱家这个提督每次问起就遭人恨,只希望临阵杀敌的时候能吆喝几声。”
崇祯皇帝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不是不想改变这种积弊已久危机深重的现状,而是他无力改变,哪怕下旨杀人也杀不了那么多,而且掌握京营的大多是勋贵,是国戚,要是把这些对他最为忠心的人都得罪了,恐怕自己这个皇帝也当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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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二章 摇摆不定
御书房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息,王承恩和赵怀忠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悄悄地向朱道临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可是朱道临仿佛看不见,摇摇头继续说道:
“皇上,现在咱们可以说说山海关了,目前长期驻守于山海关的兵力有2万,驻守抚宁、永宁、开平、蓟门、遵化的共三个总兵5万兵力,加起来7万人……”
“若是再加上宁远总兵祖大寿的5万人马,共12万人,每个月需要提供20万两银子的粮饷,一年就是240万两银子,这个数字不包括皇上源源不断送去的兵器铠甲和火枪火炮!”
“要是一起算上,山海关至宁、锦一线共12万兵力,每年消耗不低于300万两,加上近畿各卫和宣大一线的400万两消耗,仅山海关到大同这条千里防线,每年消耗的银子就是惊人的700万两!”
“若是再加上西北和西南平叛的军费消耗,估计要达到1,500万两银子,而从前年开始,无能的朝廷官员拼命鼓动皇上加征税赋,使得去年的税赋总额终于突破了2,000万两银子……”
“但是,这种杀鸡取卵的结果是全国各地怨声载道,无数贫民流离失所,甚至从贼造反,使得今年的税赋征收非常困难,估计全年税入无法达到1,800万两银子,而且还会逐年减少,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啊!”
太监们长吁短叹,崇祯皇帝却被朱道临打击得恼羞成怒,他猛然挺直身子鼓起眼睛,非常恼火地质问朱道临:
“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暗讽朕的不是,你朱道临既然如此独具慧眼,如此高瞻远瞩,怎么不见你说出半点化解之策?唵!你说啊!怎么哑巴了?”
朱道临连忙挪开距离,匍匐在地:“臣没有半点儿暗讽皇上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既然皇上希望臣说出化解之策,臣就斗胆说了……”
“皇上,臣愿意率领麾下新军和水师配合地面各军打下登州,彻底平定甚至消灭孔有德叛军。然后略作休整,训练收罗的山东降兵,再征募50,000山东和直隶各地青壮,严格加以训练,携得胜之势。挥师北上,接防山海关和宁远城。”
“这样一来,皇上便可把宁远城和山海关的8万人马调到遵化、密云和宣大一线加强防御,还能把各地客军调回原籍,加强各地的平叛兵力!”
“所有这一切,臣不用花皇上和朝廷一文钱,今后所有的军费开支和吃喝拉撒,也都又臣自己想方设法解决,臣以身家性命担保,只要臣在。就不会让满清军队越过山海关至遵化一线,并出动水师长期占领觉华岛、广鹿岛和皮岛。”
“臣愿意效法冤死的毛文龙将军,频繁出兵威胁满清大后方,使得满清军队不能放胆倾巢而出,破关而入!”
“皇上,臣相信自己能做到以上的一切,可臣想知道,皇上能给臣多大的权利?”
崇祯皇帝彻底震惊了,边上的王承恩、曹化淳、赵怀忠等人更是被震得双耳轰鸣,呆滞当场。
……
“他如此年轻。除了经商天赋令人感叹之外似乎从没打过仗,只是在练兵上展示过一定的军事才能,能否胜任山海关一线沉重的防御压力?”
“或许可以胜任,他富可敌国。练兵有方,就连老成持重的吴景贤和魏国公徐弘基、隆平侯张拱薇、忻城伯赵之龙这样的老将也对他推崇备至,应该能够胜任吧?”
“山海关非同小可啊!一旦失陷,京城就在满清铁蹄的兵锋之下,不得有半点侥幸啊!”
“他为何如此自信?为何敢拿身家性命向朕担保?没错,他有所恃。否则哪里来的百万身家?看来他是早已成竹在胸谋定后动啊!”
“这样的人,应该不是袁崇焕那种夸夸其谈的伪君子,何况他眼界开阔心思极为缜密,不但为朕想到解决祖大寿这个心腹大患的巧妙计策,还以平定登州孔有德为前提,让朕看看他的领兵能力,这可不是一般领军之将能够想得到做得到的!”
“一旦朕要重用,就得给他个配得上的头衔和权力,头衔没什么,像吴襄那样启复之后给个有名无实的中军都督的虚衔很简单,以他朱道临的贡献,朕直接晋升他为从二品总兵官都没问题,想来也没人说的出反驳的理由,可是把天下分量最重的山海关总兵给了他,他能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吗?那些骄傲不逊的关宁军和直隶将士,恐怕会不服啊……”
处于天人交战中的崇祯皇帝苦苦思索,反复权衡,始终难以权衡得失利弊。
朱道临仍旧恭恭敬敬地匍匐在地,一动不动,边上几位大太监除了偶尔对视一眼便垂头肃立,噤若寒蝉,御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压抑和诡异。
半个时辰过去,年轻的皇帝才回过神来,看到朱道临还是那样恭恭敬敬地保持匍匐跪拜姿势,心中不禁泛起丝丝暖意:“起来吧,你不累朕看着也累了。”
“谢皇上。”
朱道临缓缓撑起身子,再次盘腿坐在崇祯皇帝对面,他两个膝盖前方,正好是孔有德叛军占据的登州城。
崇祯皇帝心念一动,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爱卿,只要你能配合登莱巡抚陈应元和中军都督吴襄将军打下登州城,彻底平息孔有德叛军,朕就封你为登莱总兵,你意下如何?”
朱道临没有回答,再次查看一遍地图,提出个令所有人深思的问题:
“皇上,平定孔有德叛军不难,只需把江南水师的二十几艘新式战船调到登州海面,依靠强大的火炮堵死孔有德叛军最后的退路,没了退路叛军将会不战自乱,加以只杀首恶其余不究的离间之策,孔有德恐怕会死在破城之前!”
“可破城之后呢?皇上如何赏赐戴罪立功的吴襄?可别忘了吴襄的妻子是祖大寿的妹妹,再把吴襄放到山海关和祖大寿联成一体,必定又会形成更大的安全隐患,皇上恐怕会更加睡不着觉了。”
崇祯豁然顿悟:“没错!确实隐患巨大!可山海关乃天下第一雄关,必须有个德高望重的大将镇守,否则朕实在不放心!”
朱道临想了想,正想开口,就见王承恩和赵怀忠拼命向他使眼色,自然是不愿意他在这个事情上开口,不然出了问题承担责任不说,还会引来朝臣的非议,使得其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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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三章 荐将
可惜的是,此时的朱道临已经彻底豁出去了,不管不顾地道:“皇上,臣想举荐两位名将。”
“哦?本朝有谁能够获得朱将军如此推崇?”看到希望曙光的崇祯皇帝心情大好,根本就没有留意到王承恩和赵怀忠脸上的异色。
朱道临郑重回答:“第一个是原兵部尚书、蓟辽经略高第将军!”
“臣以为,所谓的宁远大捷不过是个弥天大谎罢了,奴儿哈哧绝不是被袁崇焕所谓的火炮射死的,那句‘一炮轰击糜烂十里、杀敌无数’本身就是个笑话……”
“皇上知道,宁远城头当时只有11门大将军炮,剩下全是一个人扛着走的虎蹲炮和三眼铳,大将军炮射出的最大铁丸重量为12斤左右,射程仅为450步左右,而当时老奴观战的位置在城东北的首山之下,距离宁远城至少3里远,射程不到1里远的铁丸,怎么可能打到3里外观战的老奴?”
“在我看来,老奴之所以退兵,是因为攻城代价实在太大,满清人丁稀少,一个换五个他无论如何都受不了!”
“其次,老奴回去8个月之后才死掉,据臣所知,他死于背疮发作,而且至今为止,满清那边从未有过老奴被火炮射伤的传闻,反而是老奴退兵之后满肚子不舒服,经常带着几个小崽子出去打猎散心,直到背疮发作才停下,之后才传来老奴的死讯。”
“所以,高第将军指责袁崇焕谎报军功、贪婪无度才是真的,之后在袁崇焕和陛下的老师孙承宗大人和满朝文臣的抨击排挤下,性格耿直、不愿同流合污的高第将军被迫辞官归乡……”
“至于后来满清军队攻打永平时他举家逃离,臣认为无可指责,那时候高第将军的身份是一介平民,身边没有军队,没有兵马,这样的情况下,换成我朱道临。也会拉上父老妻小,背着老母亲逃之夭夭。”
众太监听完惊愕不已。
崇祯皇帝脸上时红时白,定定看着朱道临就是不说话。
目睹崇祯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朱道临心中叹息。嘴上继续说道:“臣举荐的第二个人,是毛文龙将军死后,仍然无怨无悔矢志不渝坚守旅顺的广鹿岛总兵黄龙将军……”
“如果能够任命黄龙将军为山海关总兵,定能激励分散各处的东江镇官兵,迅速收获军心。形成积极的影响和凝聚力,而吴襄完全可以给他个登莱总兵的实职,让他坐镇登州,为他大舅哥送军粮!”
“这样一来,至少吴襄心里踏实了,而且送给他大舅哥祖大寿的军粮物资,绝对不会出现满朝文官们经常干的漂没四成的天下奇闻来。”
王承恩和曹化纯几个忍不住乐了,笑完之后慢慢品味,忽然发现朱道临非常狡猾,平平凡凡几句笑话。其实就是洞察人心啊!
崇祯皇帝笑完之后怦然心动,他对任劳任怨、骁勇善战的黄龙印象非常好,而且朱道临的建议符合目前的形势,只要任命黄龙为山海关总兵的诏令公之天下,就能让围绕在孔有德身边的大批东江镇官兵生出感激之心,觉得皇帝和朝廷看到了他们的贡献,认可他们的地位和曾经的努力,还在意他们,从而达到迅速离间孔有德叛军的目的,并且能够在摇摆不定、令人担忧的祖大寿身后。布下一道坚实屏障,祖大寿还不敢有丝毫怨言,此计实乃一举多得的良策,比重新启用让自己难堪的高第强太多了!
可是。想到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旅顺口和对满清起到巨大牵制作用的皮岛,崇祯皇帝又犹豫了:
“爱卿所言确是良策,只是黄龙一旦离开旅顺,恐怕再也没人镇得住广鹿岛、皮岛和旅顺口的东江镇官兵了,这些地方都是无法舍弃的要害啊!”
朱道临终于说出自己的要求:“交给臣的水师官兵接防吧,等平定孔有德叛军之后。恳请皇上任命臣为海防总督兼东江镇总兵!”
崇祯皇帝呆呆凝视无比恳切的朱道临,想了好久,还是想不通他为何如此取舍:“爱卿,能不能说说你的理由?”
朱道临坦然回答:“目前臣手下练得最好的是2,000水师,这些官兵都经过大海和风浪的磨练,虽然比不上福建郑芝龙经营几十年的水师,但要警戒渤海和辽东海域、收拾满清军队几十艘小木船绰绰有余的,只需沿着海岸发起一个月水面进攻,就能把满清鞑子刚刚建立的弱小水师给灭了!”
“其次,一旦臣当上东江总兵,就能对数年来苦不堪言的东江官兵进行抚恤,帮助黄龙将军把这支吃苦耐劳坚忍不拔的军队重新装备起来,把他们的家眷都接到山海关南面,找片地方安置下来,还能从海上给他们补充粮食和军械,使他们不再为每日两餐担忧,他们的家人不再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黄龙将军和他会下官兵就可以全心全意地为皇上为大明镇守雄关,苦练杀敌本领,时刻为收复辽东做准备。”
朱道临略微停顿,注视着频频点头的年轻皇帝,说出最后也最重要的理由:
“臣也知道,本朝从未有过所谓的海防总督,之所以向皇上求这个官,是因为臣需要兼顾瀛洲和宝山港的修建,需要与佛郎机人不断贸易赚取银子弥补军资,这样才不耗费皇上的银子,以便皇上把有限的钱财用到平定内乱上。”
“有了海防总督这顶大帽子,臣才能名正言顺地以抗击满清的名义扩建水师,最终达到以海运取代漕运的目的。”
“长则五年,短则三年,臣定能把一个富裕的瀛洲和大明最大的贸易港宝山港交到皇上手里,到时候兵也练好了,战船增多了,也就是臣率领麾下官兵反攻辽东的时候了。”
崇祯皇帝激动地站起来,转身走出几步,握紧苍白的拳头猛挥几下,马上又转过身来,大步走到爬起来的朱道临面前:
“朕准了!”
“剿灭了叛逆孔有德,朕立即将爱卿、黄龙和吴襄的任命公之天下,抓紧时机对山海关、宁远和京畿各处的兵力进行调整,并给各地调来的军队补发军饷,分批遣回,加入平叛大军!”
“如此多管齐下,平定内乱指日可待,剩下就是卧薪尝胆,对付可恶的满清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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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四章 定策?
朱道临见鼓舞起了崇祯皇帝的斗志,立即乘热打铁:“皇上说得是,臣坚信这一天不会太过遥远!不过臣还有件事没说,这事对臣的军事布局、对水师乃至对圣上的江山社稷都很重要。≥頂≥点≥小≥说,”
“爱卿请说,不要犹豫,有什么全说出来……只要对江山社稷有利,朕都依你!”精神振奋的崇祯皇帝大方地笑道。
朱道临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布局计划:“皇上知道,山海关和东江镇所需的火炮、火药、火枪、铠甲军械和粮食补给,是没办法指望那些文官的,臣也不敢指望他们,而且大部分武器军械需要从金陵火器局和江南各地采购之后用海船送过来。”
“所以,臣需要在沿途设置补充淡水和维修船只的中转基地,恳请皇上准许。”
崇祯皇帝毫不在意这些小事:“爱卿看上什么地方尽管说,哪怕在登州建个码头朕也准了!”
朱道临笑着说道:“大地方就不用了,省得扯皮,臣还是选几个别人不屑一顾的地方吧,请皇上移驾……”
“请看,地图上的地名不怎么起眼,第一个是已经废弛多年的威海卫,这地方非常适合海运中转,只需扩建码头,驻扎军队即可,不但能策应往来南北的运输船队,还能为里侧的登州提供防卫屏障。”
“这地方很好,朕准你了,就把威海卫划入你的管辖范围之内吧,也只有你财大气粗能够重新建起来。”崇祯皇帝答应得很干脆。
朱道临终于放心了,接着指向胶州湾的浮山千户所:“这地方有个海防千户所,叫浮山,当地人也叫它青岛,臣此次北上就是在此补充淡水的。”
“浮山千户所应有官兵1,240人。实有460余人,他们的千户官是个世袭武官,家住即墨,拥有良田几千亩,仆从近千,一年到头只有春节前到浮山所转转。杀几头猪羊发给手下充当拖欠官兵的军饷,然后什么也不管了,几百衣衫褴褛的老卒由副千户带着。”
“这地方看起来不起眼,其实是个连通齐鲁和中原各地的天然大港,数年后说不定能开个市舶司,北方产出的瓷器、绸布、铜铁等物直接从此运到海外,不需要沿着运河辛辛苦苦送到江南再转手,山海关和东江镇需要的粮食、布匹和肉类也可以从这里采购,对内库来说。也是个值得期待的地方。”
“所以,臣请求皇上在浮山所的基础上,设置浮山卫或者青岛卫,交给臣来把他建好,一旦齐鲁发生什么暴乱,驻扎此地的水师官兵也能帮个手。”
崇祯皇帝对朱道临的独特眼光和周密算计越来越佩服,当下毫不犹豫地准了:“那就叫青岛卫吧,革故鼎新。希望爱卿能给朕带来一番新气象。”
心满意足的朱道临直起腰来,恭恭敬敬地向皇帝鞠躬致谢:“没有皇上的信任和栽培。臣有再多的想法再多的抱负,也是空中楼阁而已!”
“打小的时候,臣的父母就不停地教导臣诚实做人,热爱祖国,臣长大之后漂泊在外,行程数万里。终于慢慢体会到父母那种深入骨髓的家国情怀,知道自己这辈子应该干点儿什么才不白活,才能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君主,对得起身边的父老乡亲。”
“说得好、说得好啊!”
崇祯皇帝激动不已,再次握住朱道临的手:“爱卿的父母还在海外天枢阁吗?能不能接回来。留在你身边也能好好尽孝。”
朱道临无比感慨地点点头:“等臣做出一番事业来,就说服父母回到大明……”
“叶落总是要归根的,不瞒皇上,臣在天枢阁还有个心爱的姑娘,她一直陪伴在臣的父母身边,指望臣哪天建功立业,穿上威风凛凛的铠甲,骑上一匹大白马回去娶她,可臣守不住自己,在金陵娶了个正妻不算,还有了一群小妾,唉!”
“也许臣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色了……”
崇祯皇帝哈哈大笑,笑得开怀不已,周边的太监们也跟着开怀大笑,非常的喜庆。
朱道临也咧嘴笑了,边笑边感慨地想:“年轻的皇帝恐怕很长时间没这么爽朗地笑过了!”
大计方针确定下来,细节上的问题就好办多了。
年轻的崇祯皇帝似乎对海战和军旅训练很好奇,把朱道临叫到摆上三艘船模的矮柜前,虚心请教。
朱道临指向中间那艘十八世纪的美洲“宪法号”风帆战舰模型,略做讲解,告诉皇帝佛郎机人的战舰为何选择风帆、为何结构如此复杂船壳如此之厚,以及战船长宽比与速度和稳定性之间的关系。
最后,朱道临还将“宪法号”模型与旁边千吨级“盖伦船”和大明近海常见的“福船”模型进行对比,十分钟不到就让聪敏的皇帝明白个大概。
崇祯皇帝摆弄战船模型上栩栩如生的风帆,貌似漫不经心地询问朱道临:“爱卿打算如何重建东江镇?”
朱道临毫不隐瞒:“重建东江镇的重中之重,是牢牢占据旅顺的金山卫城,吸引满清军队前来进攻,明年春夏之前,必须驻扎5,500名经过严格训练配备火枪火炮的新军,一个1,000人的工匠营,辅以10,000名收编或招募而来的辅兵,并在旅顺和青泥洼两个港口,驻扎1,200水师官兵,拥有不低于8艘新式战船和10艘大小货船。”
“皮岛呢?朕以为皮岛的作用同样重要,毛文龙在的时候,满清鞑子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倾巢而出。”
崇祯皇帝获得了深刻教训,终于理解了当初的毛文龙,看到了皮岛的巨大作用。
朱道临解释道:“皮岛的作用在于牵制敌军,在于不断地袭扰敌军后方,在我们的水师足够强大之前,只能作为驻屯偏师的战略基地使用,有5,000名擅长奔袭的精兵驻扎就已足够,人太多也没什么用处,反而会加重后勤补给的负担。”
“只要这5,000精兵拥有精良的装备,获得充足的粮饷,再加上丰厚的奖赏,就能让满清鞑子日夜坐卧不安,提醒吊胆!”
“届时,臣会亲自率领5,000精兵进驻接防,顺便把常年居住在岛上的东江镇官兵家眷,全部送到山海关南面另行安置,如此才能让换防山海关的原东江镇官兵放心,对官兵也是一种牵制和束缚,迫使官兵们时刻记住家小就在自己身后。”
崇祯皇帝非常满意,又问了些威海卫的重建和新增青岛卫的设置计划,慷慨地把浮山千户所和周边5,000亩土地划给朱道临用于建设,与朱道临一起定下“暂时保密、登州光复再对外宣布”的稳妥决定,这才心满意足地吩咐赵怀忠把朱道临送回去安歇,临别前特别叮嘱朱道临参加明天的早朝。(未完待续。)
第三〇五章 各怀心事
朱道临离开没一会儿,颇为疲惫的崇祯皇帝回到龙椅上,喝下半杯香茶,默默看着肃立眼前的王承恩、曹化淳和司礼太监张彝宪,突然意味深长地问出一句:“对朱道临此人,你们怎么看?”
三名位高权重的大太监颇为犹豫,相互对视片刻,还是年纪最轻的王承恩先开口:
“奴才以为,朱将军是个忠耿之臣,学识渊博,才智过人,兼之财力丰厚,精于计算,每走一步都谋定后动,胸有成竹,去世是个难得的领军之将,或许真的能为圣上带来一番新气象。”
“而且奴才以为,东江镇自毛文龙死后已经树倒猢狲散,数万官兵四分五裂,留守皮岛和广鹿岛有之,背信弃义投奔叛将孔有德有之,只有黄龙将军带领镇守金州卫的8,000人还勉强能靠得住。”
“所以……奴才觉得,不妨让财力丰厚的朱将军去重建东江镇,至于海防总督这个职位,确实需要设立,目前除了朱将军,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开通海运了。”
崇祯皇帝若有所思,微微点了点头:“老曹,你的意思呢?”
曹化淳不敢再犹豫了:“回圣上,老奴和承恩的看法基本一致,只需从朱将军请求圣上赐封的两个较低的职位,而不是索要山海关总兵一职来看,就知道此人深知进退之道!”
“只是,老奴觉得……年纪轻轻的朱将军心机深沉了点儿,让人看不透。”
张彝宪不等皇帝询问,便急匆匆地说出自己的看法:“曹公公最后两句话,正是奴才要对圣上说的,朱将军文武双全,博学多才,富甲天下,气度过人,确实非常优秀,奴才也相信朱将军的满怀报国之心。可是,这人是会变得,所以……”
“奴才恳请圣上不要急于赐封朱将军太高的职务,否则将来很可能职位太高。朝廷无法再赏赐了。”
曹化淳的老道之言和张彝宪的深谋远虑,说到了崇祯皇帝心坎儿上,他沉思片刻,严肃地告诫:
“话题到此为止,不许透露出去!这个朱道临朕是要重用的。只要他能平定登州叛军,朕必定信守诺言,晋升他为东江镇总兵,赐他定国将军封号,加授奉国将军,还要给他想要的大明海防总督的头衔,允许他在宝山卫开府设衙,重振我大明水师,尽快把关系国计民生的海运开办起来!”
“圣上英明!”
三位大太监齐齐称颂,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
朱道临如今是正三品的卫指挥使。只要拿下登州,平息叛乱,晋升一级毫不为过。
东江镇总兵官是从二品官衔,当初毛文龙加封正二品的龙虎将军之后才顺升一级,而如今崇祯皇帝打算赐封给朱道临的定国将军为从二品,加封奉国将军也只是从二品武官的最高荣誉,并没有超过当时的毛文龙,与其他各镇总兵官基本持平,想必年纪轻轻的朱道临也不会有意见。
至于大明海防总督,更是个随时可以撤销的虚衔。
任命朱道临为海防总督、允许他开府设衙。就能把来自朝野的所有反对和责难转到朱道临身上。
等朱道临把南北海防水师办起来、宝山大港建好并形成一定气候之后,只需撤销不伦不类的海防总督一职,增设直属内廷的市舶司,再任命新的海运总督和沿海几个水师提督。就能把朱道临掌控的南北海防水师分成几块,达到瓦解朱道临兵权、防止尾大不掉的目的。
######
满怀兴奋的朱道临这会儿正在向东徐行的马车上,哪里知道自己什么事情都还没干成,皇帝和他的几个心腹太监就已谋划如何制约他的权利了。
马车来到午门前方的时候,兴致勃勃的朱道临大叫“停车”,同车的赵怀忠挑起帘子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定在朱道临脸上,疑惑不解地问道:“停车干什么?难道你还有话要对圣上说?”
朱道临笑道:“我想看看**长成什么样子。”
“**?哪儿来的**?”赵怀忠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没有**吗?”
朱道临连忙望出车厢,没等马车停稳亲卫们过来开门,就拉开车门钻了出来,站在宽阔平整的午门前方向南望去,惊愕地发现金水河、金水桥和巍然耸立的华表都在,唯独没有了**的影子……
一座端庄大气的大牌楼,屹立在记忆中**的位置上!
朱道临挠了挠头,转身望向北面雄浑巍峨的午门,也不管赵怀忠和郭中骏等人疑惑的眼神,定定观察良久,才转向赵怀忠问道:“老赵,这座牌楼几时建在这儿的?”
赵怀忠鄙夷地看着朱道临:“都两百年了,你竟然不知道?成祖迁都北京之前就建好这座承天门,东面是太庙,刚才咱们经过的是社稷坛,等会儿要绕道东安门出宫,这么简单的线路你不知道?”
“进京到现在,我除了光禄寺和养心殿什么地方也没去过,昨晚进宫出宫,黑灯瞎火的什么也没看清,今早进宫本想沿途好好看看,你和老曹却问这问那说个不停,等我回答完了,马车也到了西华门,你说我这么一个初次进京的人能看到什么?”朱道临一边埋怨,一边四处张望,对什么都感觉新鲜。
赵怀忠想想确实如此,嘿嘿一笑告诉朱道临:“明天散朝之后,保准京城勋贵和各地来京的巨商抢着邀请你这位财神爷吃喝玩乐……到时候你慢慢看,看个十天半月都没人打扰你。”
朱道临立即转向赵怀忠:“这次恐怕不能停留太久,宝山卫的两艘500吨货船比我们晚三天出发北上,估计这几天能抵达通州码头……船一到我就要前往通州,装上半个月来购买的皮货、铜铁、药材和马匹,立即返返航。”
“如今是北风季节,抓紧点儿的话,半个月便能回到金陵,与魏国公几个商议出兵登州的军务,备战时间只剩下一个月,必须在年底之前挥师北上打下登州,让皇上开开心心过新年!”
“在此期间,我还得向佛郎机人购买战船,需要从火器局和虎山庄园各工坊征调火药和武器装备,并且为15,000名参战官兵准备三个月粮饷,千头万绪需要我去理清,半天都耽误不得。”
赵怀忠默默点头,看到朱道临环视一圈便回到马车上,心里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本想借机向朱道临提起入股天工商贸的事情,这一刻却不好意思开口了。
朱道临一行的两辆马车刚进入光禄寺旁的小院子,徐文爵、张德义等一帮弟兄已经等候在正堂门口。
朱道临刚钻出车厢尚未来得及行礼,众弟兄立即向朱道临拱手贺喜。
“等等!哥几个怎么回事?”朱道临不解地问道。
众弟兄哈哈大笑,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上前半步:“看来兄长是身在局中真不明白,呵呵!”
“兄长恐怕不知道,昨晚皇上连夜召见兄长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兄长与皇上之间关于瀛洲岛的对话,如今已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都知道瀛洲岛不是蛇蝎横行荒无人烟的小岛,而是个拥有数百年砍不完的珍贵大树和各种矿产、周边到处是鱼虾还能一年四季出海盐的大岛,足有三个上等县加起来那么大,令人无比向往啊!”
“我家老爷子感慨地说,皇上这一手绝了,不但为兄长洗清冤屈,还让天下百姓看到兄长的功绩,看到我大明君臣的精诚团结和雄心壮志!”
朱道临百感交集,感谢崇祯皇帝给予自己信任的同时,心底里也油然多了几分警惕。(未完待续。)
第三〇六章 朝会
一阵笑闹过后,徐文爵和张德忠上来告诉朱道临,京城众弟兄已经在护国寺东口的柳泉居定下宴席,快点更衣一起去,不醉无归。
朱道临欣然答应下来,歉意地先进去换上便服,众弟兄乐呵呵回到正堂,继续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杨君武悄然跟在朱道临身后进入东面的卧房,禀报说已经把礼物送到京城五家勋贵手里,每份礼物均为1件宝石首饰、1座红木大摆钟、2块金怀表、2面大镜子和200斤白霜糖,一式五份家家一样。
朱道临非常满意,脱下朝服告诉杨君武:“宝山卫的两艘货船最迟三天内到达,上面装有献给皇上的20万斤紫铜,你吩咐通州货栈要做好准备。”
“其次,我在京城待不了多长时间,你和那些愿意与我们长期合作的商家打个招呼,方便的话明晚找个僻静地方见个面,他们什么想法和意见尽管提出来,我也会把我们的条件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们,能合作最好,不能合作交个朋友。”
杨君武非常高兴:“通州货栈半个多月来存下的铜铁、毛皮和药材都已准备好,随时可以装船,在下等会儿就前往后海程家花园打招呼,由京城商界魁首程家出面举办此次会面。”
“这个程家,是不是万历年出过两位王妃的程廷翰家族?”
朱道临依稀记得此事,要真是这样,这个程家就是隆平侯张拱薇家族的三代远亲,很可能是从张拱薇那里得到提醒才找上自己的。
杨君武重重点头:“正是,程家如今的老家主叫程文越,由于年岁已高,这几年不怎么露面,寻常事务都由程家第七代掌门人程允璋打理。”
“这程允璋是个人杰,能守成,也能开拓。我们博孚钱庄四牌楼分号的200万两银子,就是他悄悄存进来的,而且一存五年获取最高利息。他和属下交情不错,若不是将军此次进京面圣。说不定他已经到金陵拜访将军了,眼下的朝政和时局让程家上下忧心忡忡啊!”
朱道临心里有底了。
这个程家祖辈就是随同永乐皇帝迁到京城的庐州富商,也是皇家指定的药材和木材供应商,一代代人苦心经营下来,如今已是良田千顷。家资千万。
崇祯二年,满清鞑子破关而入,到处烧杀掠夺最后合围京城,程家散布在周边各府的产业损失惨重,百万石粮食连同上千头耕牛马匹被抢掠一空。
预感到乱世到来的程家这几年一直想迁回江南,又担心触怒皇家和内廷,所以犹犹豫豫不敢轻举妄动。
这也许就是程家要求合作的根本原因,且不说什么狡兔三窟,是人都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何况是家业逾千万的程氏家族?
朱道临换好衣袍。告诉杨君武明天下午提前一小时前去拜访程家父子,杨君武立即心领神会,拱拱手告辞离去。
当晚的酒宴非常热闹,京城有头有脸的勋贵子弟几乎尽数到场,柳泉居二楼被纨绔弟子们全部包下,整个晚上欢声喧嚣,杯盏交错,直到午夜时分把慷慨仗义的朱道临灌趴下,众纨绔才心满意足。
凌晨四点,睡得迷迷糊糊的朱道临被亲卫长郭中骏叫醒。忽然记起自己今早要上朝,连忙掀开被子爬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光溜溜的寸缕皆无,立刻拉过被子遮住雄赳赳气昂昂的**:“谁给我洗澡的?”
郭中骏咧嘴一笑:“四个教坊司的女佣……昨晚你没吐。回来是自己走进澡堂的,脱光后爬进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泡了一会儿你睡着了,四个女佣尽心尽力为你洗头洗身子,最后我把你背回来放床上,放心吧。别的事你都没干。”
朱道临大出一口气:“狗日的张世泽,还有威远侯朱纯武和耿家老三,一帮人里数他们三个最坏,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昨晚坐我身边那个娘们儿叫什么来着?”
郭中骏睁大了眼睛:“老天!她可是迷死半个北京城的扬州名妓褚宝莲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从不出门陪客的清倌人,要不是你琴圣的名声和流传天下的《春江花月夜》等曲子打动了她,面子再大银子再多也请不到她出来陪酒啊!昨晚不知有多少人羡慕死你了,你真记不得啦?”
朱道临搓搓胀痛的太阳**:“只记得猜单双她赢了我几杯酒,长什么样我忘了……褚宝莲?这名字没印象,不管了,帮我把**、**拿来,快洗漱一下填饱肚子,然后立即上朝,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上朝,得好好珍惜才是。”
被朱道临怀恨在心的张世泽非常够义气,朱道临刚用完早饭他就乘车到达,周到地将朱道临送到已站着不少显赫武将的右掖门外,看到他病恹恹的老爹张之极含笑迎来,他才把忘在车上的笏板拿出来塞进朱道临手里,然后恭恭敬敬退到一旁。
英国公张之极热情地拉着朱道临的双手上下打量,边看边大声说好,成国公朱纯臣和长兴侯耿琮等勋贵很快围上来,戏谑地询问朱道临昨晚喝好了没有?
朱道临连忙弯腰致礼恭敬问安,如同寻常晚辈一样不敢有半点造次,惹来勋贵们的阵阵笑声。
郎朗笑声很快惊动了左掖门外的数十文官,几乎所有文官都惊异地望过来,看到身材高大、面目陌生的年轻武将之后,立刻猜出此人就是素来与朝野文人为敌、刚入京城就获得皇帝召见的江南水师宝山卫指挥使朱道临。
其中几个官员迅速跑到停在门口的马车旁,争相向车厢里的首辅大臣、东林党魁首周延儒禀报。
周延儒同样不知道朱道临获准上朝的事,立即拉开遮住车窗的帘布细细打量,沉思片刻转向左侧低声吩咐。
第三通朝鼓骤然响起。
文武百官立即整理衣冠,列队进入左右掖门,入内后先在金水桥南依品级序立,当威严的朝鞭“噼啪”抽响,文武百官依次过桥,分别站在御道两侧相对而立,设置在丹陛左右的钟鼓声奏响,大殿陛前的锦衣卫大汉将军身穿明光铠列队而出,分成两列手按刀柄肃立在文武官员身后。
文武百官手捧笏板,低眉顺眼肃立不动,唯独站立在武官队伍末位的朱道临四处张望,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还对肃立身后凶神恶煞的大汉将军咧嘴一笑,把牛高马大的大汉将军给笑蒙了。(未完待续。)
第三〇七章 朝堂对阵
悠扬而庄严的礼乐奏响,文武百官列队进入乾清宫,肃立于大殿左右耐心等待。
崇祯皇帝在一群锦衣力士和王承恩、张彝宪等四名内侍官的簇拥下隆重登场,百官匍匐在地,山呼万岁,站在西面武官末位的朱道临有样学样,亦步亦趋,表现得中规中矩,毫无差错。
随着礼毕、平身、归位的一步步进行,朱道临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忽然觉得没必要出席今早的朝会,猜想皇帝之所以让自己上朝,无非是想告诉文武大臣有个新崛起的武将存在,让朱道临亮亮相表示一下存在感而已。
他悄悄望了一眼高高皇座上的崇祯皇帝,想了想干脆眼观鼻鼻观心,默认肃立,打算竖起耳朵听个有趣看个新鲜就算完事儿,散朝立刻回去,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抓紧时间可不行了。
第一个站出来奏报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述说各地盐税拖欠严重,导致国库无以为继,无力支付山西平叛军费,奏请皇帝责成江淮盐运使,将45万两银子的欠税直接解送开封,以便剿匪各军能够及时购买军粮发放军饷。
御史余应桂立即站出来反对,认为此举不合法度,会使国家税收发生混乱。
御史张宸极接着站出来支持户部尚书毕自严,理由是特事特办,不能误了平叛大业。
右中允兼编修黄道周及时出列,痛斥张宸极危言耸听,强烈要求皇帝一切按照法度来办理。
于是双方引经据典,相互驳斥,声音越来越大,而首辅周延儒、次辅温体仁等五大阁臣则是沉默不语,冷眼旁观,两人身后的心腹官员也巍然不动,任由毕自严和黄道周口水横飞地吵个不停。
朱道临终于开眼界了,开始思考大明朝的政体存在的利弊。很快发现数百年后天朝分出那么多衙门是有道理的。
眼前的满堂大臣个个都苦读几十年孔孟经典的名流,吟诗作赋画画山水花鸟什么的都是个中高手,要说算数做帐搞预算,嘿嘿!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更不要提什么排兵布阵等军国大事!
或者干脆是权力**使然,以为自己是治国安邦的大才,所以什么事情都要管上一管,却什么事都一知半解管不好,最后免不了误国误民的下场。究其根源,恐怕还得从政治体制上找原因。
十余分钟过去,争吵双方越来越激动,皇座上的皇帝不得不出言干涉,满脸通红的毕自严用力一甩大袖,大步回到位置上。
满肚子恼火的黄道周强压怒火,仰起高傲的头颅,气定神闲地归位,于是如何催缴欠税、如何弥补平叛大军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没人再提了。
不知道是朱道临捐献的20万斤紫铜即将到来。还是崇祯皇帝有了解决办法,宝座上的年轻皇帝很沉得住气,俯瞰一圈,便和气地询问诸位爱卿谁还有事要奏?看样子没事的话就要散朝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兵部职方司郎中周梦尹忽然出列,手捧朝笏大声奏请:
“皇上,臣久闻宝山卫指挥使朱道临将军练兵有方,半年前受江南水陆两军统帅之命,于金陵北城南大营招募数万新兵,授之以火器、火炮操纵之法。军纪严明,整齐划一,训练月余便已展现强军气概,如今已装备佛郎机遂发火枪上万条。可用健马牵引快速奔跑的大小火炮多达68门。”
“最近两月,南京兵部三次呈报,南大营上万新兵分两营轮番出动,开至钟山北麓荒野之处,苦练枪炮发射之术,枪炮声日日轰鸣。震动十里,南北两处兵部均认为现已大成,足可运用!”
“臣屈指一算,首批万余江南新军受训至今已有五月,完全可以调往宣大关隘独当一面,以替代戍边数年日渐糜烂的几支客军!”
周梦尹此言一出,满堂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投降西面武官队列末位的朱道临,谁知朱道临毫无反应,站在那里双目微闭气定神闲,像是睡着了一样。
朱道临前面的勋贵们担忧不已,又不敢为朱道临说话。
有人着急,有人惊愕,只有年老成精而且最了解朱道临的英国公张之极和成国公朱纯臣暗自佩服。
正中央的周梦尹看到朱道临这副样子,很快明白自己被朱道临无视了,恼火不已却又无法发作,孤零零站在那里非常尴尬。
东面的文官队伍似乎被朱道临的漠视态度激怒了,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不少人已经对朱道临怒目而视。
丹陛上的皇帝很快明白朱道临在装傻,想笑又不敢笑,涨红着脸忍得非常辛苦,站在二层台阶上的王承恩和张彝宪则是心平气和地看热闹。
忽然,文官中的左佥都御史杜三策毅然挺身,向皇帝鞠躬致礼之后猛然转身,并指如戟,遥指朱道临大声呵斥:
“朱道临,朝堂之上,岂是你一个区区粗鄙武夫放肆的地方?还不速速跪下,向皇上和众臣工谢罪!”
满堂一片凌然,都知道郑三策性情如火,嫉恶如仇。
此人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天启三年就敢于劈波斩浪出使琉球,向琉球王宣告大明帝国的威严,促使琉球王于次年遣使来朝称臣纳贡,其后他为扳倒魏忠贤,将生死置之度外,挺身而出冒死劝谏,历数魏忠贤十大罪状,获得朝野一片赞誉,被视为东林党中的第一诤臣,他的左佥都御史职位就是用命搏来的,至今没有哪个文武大臣敢在他面前放肆,就连京城勋贵见了他也得躲着走。
可偏偏朱道临不认识他,听到有人指名道姓喝斥自己,立刻睁开眼睛细细打量起来,足足看了一分多钟,看得42岁的郑三策胸怀起伏勃然大怒之际,朱道临才慢慢走上去,冷冷盯着这位身材高瘦骨架很大的著名御史冷冷问道:“你是谁?几品官?”
满堂一片哗然,武官们惊呼不已,文官们恼羞成怒,纷纷指着朱道临大声呵斥。
朱道临不屑一顾地扫视群情激奋的文官,冰冷的目光如同刀锋般锐利,身上洋溢出的无形霸气似乎扑面而来,瞬间将鼓噪不止的文官们震住了。
“哼!”
朱道临鄙夷地冷哼一声,转向目瞪口呆的皇帝深深鞠躬:“皇上,臣是皇上钦命的三品武官,堂堂昭毅将军,今天第一次上朝,竟然被个区区四品文官指着鼻子吆三喝四,臣没有丢盔解甲惨败而回,更没有贪赃枉法祸国殃民,只是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就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对待,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臣不知道这个胡子花白声色俱厉的四品文官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他凭什么当上四品文官,仅是他今天这个以下犯上的举动,就能看出此人不但心胸狭窄,目无纲纪,而且哗众取宠品行不端。”
“这种人要是在臣的军中,连砍头祭旗的资格都没有,直接被军法官乱棍打死,然后扔出去喂狗!”
“轰”的一声,满堂惊呼!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从容不迫却言语恶毒的朱道临,不但年轻的皇帝大感意外,就连首辅大人周延儒也感到脊梁微微发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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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八章 前所未有的恶毒
朱道临有理有据、堂而皇之的一番话,令满堂文官惊骇莫名,却让百年来饱受文官压制欺辱的武官们无比痛快。
若不是此刻身在朝堂之上,恐怕所有武官都要尽情欢呼了。
被朱道临当庭羞辱的杜三策已经唇脸乌黑,浑身颤抖。
东林党魁首周廷儒推出来的始作俑者周梦尹,则早已吓得满脸惊恐,张口结舌,东面的所有文官似乎全都丧失了平时牙尖嘴利、慷慨陈言的魄力,如同见鬼一样看着冷漠无情的朱道临。
朱道临再次把矛头对准第一个跳出来的周梦尹:“看你胸前补子,只是个勉强能够跻身朝堂的五品文官,就你这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的玩意儿,竟胆敢妄议军国大事,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周梦尹,兵部职方司郎中周梦尹!我就是管你的,凭什么我不能妄议军国大事?嗯!?”
脸红脖子粗的周梦尹反应非常激烈,话说完了才知道自己说错了。
朱道临哪里可能给他辩白的机会?立即上前一步,大声问道:“既然你是兵部职方司郎中,那么我问你,满清鞑子共有多少骑兵?多少步兵?满清军队的主力如今在何处?”
“大明东江镇的皮岛、广鹿岛、旅顺口和金州卫如今都有些什么人?有多少人?从登州到皮岛的直线距离是多少里?2000石满载战船需要多少时间可从登州行驶到皮岛?”
“目前旅顺口和金州卫有多少官兵?那里多少存粮?他们的武器装备如何?能否挡得住满清军队的进攻?”
“身为职方司郎中,掌管的就是军情谍报,有本事你现在就大声告诉皇上,告诉所有人!”
满堂文武和目瞪口呆的周梦尹一样哑巴了,谁知道满清鞑子的军队此时在哪儿?躲都躲不及,谁愿意天天惦记?
可这确实是兵部职方司应该了解的东西,偏偏这些东西都是以文官充斥的兵部最薄弱的地方,别说已被朱道临夺取气势的周梦尹记不住,就算记得住这一大堆军情,也记不住朱道临问了多少个问题。
鸦雀无声的十余秒过去。朱道临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道是吧?就让我这个远在数千里江南的三品武将,逐一告诉你这位尸位素餐的蠢货……”
“满清八旗现有兵力230个牛录,每个牛录名义上满员为300披甲战兵,实际上大多缺额。通常多则250名披甲战兵,少则120名,每牛录平均为180名披甲战兵,总兵力不到41,500官兵。”
“加上现已投靠满清的蒙古五部16,000骑兵和两部辽东汉军12,000步兵,满清现有兵力约为70,000人!”
“其次。目前满清主力正在攻打蒙古科尔沁部,黄台吉亲自挂帅,率领35,000满清披甲战兵屠杀不愿归附他的科尔沁各部,而且满清军队在一个月前就已放言,开春之前完全可以征服蒙古八部!”
“原本朵颜三卫中的朵颜部落多次派人入关求救,可至今没见到兵部拿出应对之策,一旦黄台吉征服了科尔沁,满清的兵力将猛增到十二万以上……这么重要的军情,身为职方司郎中,你可知道?”
周梦尹已经满头冷汗。脸色惨白,他只知道朵颜部落派人入关求救,并不知道黄台吉亲率满清主力北上科尔沁,满朝文武听说满清军队如此厉害,更是吓坏了。
朱道临鄙夷地看着缓缓后退的周梦尹:“剩下的皮岛、广鹿岛和金州卫有多少大名官兵,我心里也很清楚,你肯定不知道,因为在你这样的蠢货心目中,东江镇的五万残部,还不如你们眼中的五万两银子值钱……”
“我现在根本就不想问你这个不知道怎么当上兵部职方司郎中的蠢货。我只是想告诫你,我大明如今面临的战争是退无可退的国战,所以大明兵部根本就不是你这样的白脸书生纸上谈兵的地方,你的每一个决定甚至一句话。都可能让成千上万大明将士付出生命!”
“所以,我劝你切勿不懂装懂,哪里凉快你到哪儿呆去,兵部不合适你这样的蠢货!”
“你你……竖子欺人太甚!我周梦尹堂堂钦点的大明进士,岂是你一个卑鄙武夫可以辱骂的?就算我周梦尹不通军事,只要我能管好手底下的人。自然就能胜任职方司郎中,上对得起江山社稷,下对得起子孙后代,而你,一个巧言令色信口开河之徒,没有资格指责我,没有资格!”周梦尹竭斯底里地吼起来。
朱道临哈哈一笑:“按照你的意思,就是什么事情都由下面人来干,不用你动手,所以懂不懂军事都无所谓,那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把你的妻子、小妾都让给你手下的人来干,这样你更省事,不用出力就有一大群孩子管你叫爹,多省心啊!”
满堂“轰”的一声沸腾了!
悲愤交加的周梦尹猛然摘掉乌纱帽,奋力一扔,满脸是泪,披头散发地撞向身后的大柱子,吓得边上一群文官手忙脚乱冲出来,七手八脚死死抓住他。
结果一群人全都摔倒在地,想死也死不成的周梦尹被一群文官死死压在地上,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嚎啕大哭起来。
朝堂上彻底地乱成了一团!
崇祯皇帝早已站起来,王承恩和张彝宪一左一右护着皇帝,三人一起紧张地看着下面发生的闹剧。
朱道临像没事人一样,轻轻推开上来规劝的武官们,大咧咧地转向乱成一团的文官,高声喊道:
“你们放开那个贪生怕死的蠢货,别被他的鬼把戏给欺骗了,他这样的懦夫如果敢撞死在朝堂上,满清鞑子早就吓得退到万里之外了!”
“恶毒啊!前所未有的恶毒啊!”
“粗痞不堪,这样的莽夫怎么能立于朝堂之上?”
“我等联名弹劾他,定要他身败名裂!”
文官们群情激奋,对朱道临怒目而视。
朱道临这个时候却转过身来,谦逊地向英国公、成国公等长辈致歉,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说的做的有什么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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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〇九章 事了拂衣去
乾清宫大殿。
文官们越吵越厉害,纷纷叫嚣要把朱道临削职为民,结果朱道临反唇相讥,大声说出的几句话气得文官们差点儿吐血:
“要剥夺晚辈的官职!?啊啊啊,我现在终于明白上你们这些家伙的恶当了,你们人多势众,品格又极为低下,加上早有预谋,苦心积虑地对晚辈使出田忌赛马的阴谋,用一个区区四品言官和一个小小的五品小卒来兑掉我这个三品大将……”
“哎呀,细细一想真是亏大了,你们这群东林党人,果然恶毒无比啊!
丹陛上的崇祯皇帝再也看不下去了,面红耳赤地抓紧拳头,大声下令:“来人啊!把朱道临给朕打出午门去!”
两旁的锦衣力士立刻拥上前去。
朱道临抓紧时间,向气得浑身发抖的皇帝施礼告别,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忽然后撤一大步,巧妙躲过两侧扑上来的锦衣力士,也不管结结实实撞在一起的两名锦衣力士伤势如何,迅速转身撒腿就跑。
朱道临如同奔马般跳下高台,风驰电掣地冲过金水桥,引来一大群锦衣力士在身后追,看得满堂文武目瞪口呆。
丹陛上的皇帝惊愕过后,忽然转过身去,伏在张彝宪肩头上嗤嗤笑起来。
十余名手持长戟宝剑的皇宫卫士已经封住午门,大汗淋漓的朱道临突然停下脚步不跑了,抬手作揖,满脸笑容地大声解释:
“各位弟兄,皇上是要把我赶出午门,而不是要逮住我打入天牢,现在我自己出来了,弟兄们也省点儿力气吧……”
“哪怕现在上前来抓我,到头还得放,大家都是行伍出身的军中弟兄,何必呢?对吧?山不转水转。今天我朱道临欠诸位一个人情了!”
锦衣力士们傻眼了,全望向中间的锦衣千户。
锦衣千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想了想皇帝确实是下令把朱道临打出午门,到了这份儿上。干脆顺水推舟送给人情算了,于是大手一挥命令手下让开通道,乐呵呵地向含笑致礼的朱道临还了一礼,随后默默目送朱道临潇洒地走出午门,登车离去。
“何头。皇上不会怪罪咱们吧?”
距离最近的锦衣百户收起宝刀,担忧地问道。
何千户忍不住嘿嘿一笑:“要是圣上真怪罪,怎么不叫咱们擒住朱将军严加惩处,而是下令把朱将军打出午门去?现在好了,不用打朱将军自己跑出午门了,跑得比谁都快,省事了,呵呵!”
众力士围拢上来热议不已,锦衣百户叹道:“今天这事闹的,太滑稽了。恐怕是太祖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奇闻,要是传出去恐怕笑趴半个京城的人。”
众人哄然大笑。
何千户也乐得不行,笑完之后示意弟兄们安静:“大伙说说,如果皇上下令擒住朱将军,而朱将军不服反抗,咱们这几十号人能不能收拾他?”
“这不可能,要是那样朱将军肯定不会跑,谁不知道朱将军正受皇上重用?再加上那么多勋贵保他,谁能拿他怎么样?顶多坐几天牢达到略加惩治的意思,立刻就大摇大摆地出去。回到歌舞升平的江南继续当他的三品指挥使。”另一位年轻的世袭百户大声说道。
何千户摆摆手:“我只是感觉到朱将军武功非常高,没说真要擒住他,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小易你脑瓜子好使。你来说说。”
年轻的世袭百户小易想了想:“不敢说,传言威震南北的江南第一神捕刘贺刘捕头,在朱将军手下一个回合都走不过,我这样的身手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我觉得朱将军是条汉子,挺讲义气的。说不定他真能记住今天的情分。”
众力士都认同小易的看法,但不怎么相信朱道临能记住自己的情分,东拉西扯几句便跟随何千户返回金銮殿。
谁知刚走到大殿台阶之下,满堂文武已经三三两两涌了出来,看样子是散朝了。
几个年轻的文官抬着披头散发要死要活的周梦尹,歪歪倒倒下得台阶,何千户立马带着手下弟兄闪到两旁,好奇地打量一个个身份显赫却表情复杂的文武大臣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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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崇祯皇帝满脸笑容回到坤宁宫,正在用缝纫机学着做衣服的周皇后看到丈夫意外到来,非常高兴,连忙吩咐贴身宫娥多准备写膳食,款款上前,向神清气爽的的皇帝殷殷致礼。
崇祯皇帝挥退周边的宫女太监,怜惜地搂着已经显怀的爱妻来到窗下的缝纫机前,捡起做成大半的婴儿小衣,顿感无比的温馨:“朕的皇后果然心灵手巧,这么快就学会用机器做衣裳了。”
“没做好呢,走线还是歪歪斜斜的,不许看。”
周皇后嗔怪地抢过小衣,放到缝纫机面板上,转过身顺势握住丈夫的手,好奇地问道:“皇上今天这么早回来,而且神采奕奕的,可是有什么喜事?”
崇祯皇帝禁不住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向莫名其妙的爱妻描述早朝的闹剧,估计是从小听故事多的缘故,朱道临的混帐话竟然被皇帝说得绘声绘色非常形象,听得周皇后嗔目结舌,最后也忍不住捂住小嘴嗤嗤笑个不停。
“完了!朱将军把满朝文臣得罪光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周皇后笑完感慨地说道。
崇祯皇帝又是一笑:“他早把朝野文臣得罪光了,上次因为得罪江南世家门阀差点儿丢掉性命,结果他不但毫不退缩,反而借机把事闹大,弄到最后天下皆知,一片哗然,朕不得不严惩应天府和南京六部几个官员,才把事情平复下来,结果没见谁能把他怎么样,呵呵!”
“不过……这样也好,他越是这样,朕就越放心!”
冰雪聪明的周皇后哪里不明白丈夫话里的深层意思,点了点头,低声叹道:“这样恐怕对朱将军的前程不太好,要是成了个孤臣,岂不误了皇上交给他的大事?”
崇祯皇帝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原本朕也有这样的担心,后来听张彝宪和王承恩两个奴才的议论,立刻明白误不了他朱道临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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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〇章 监视
紫禁城,坤宁宫。~頂點小說,
“朱将军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周皇后好奇地问题,握住崇祯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
“皇后,你先别急,且听朕慢慢道来……”看着周皇后满含担忧的眼睛,崇祯皇帝拍了拍爱妻的手,安慰着说道:
“这朱道临乃是道教出身,十几岁就开始游历天下,行程数万里也学到一身本事,凭借超凡的商业天赋,通过海外宋朝移民和南洋佛郎机商人的关系,让他左右倒腾,赚下千万家业。”
“所以啊,他不需要为钱发愁,而且他如今当的是我大明武官,不是文官,除了朕之外他不用求任何人,他倾囊而出为朕招募兵员,训练新军,重整水师,不但不花朕和朝廷一文钱,反而先后贡献給朕数百万两银子的铜料、火炮和各种物品,他没什么求到满朝文武的地方。”
“因此,满朝文武对他也无可奈何,说的难听点儿,哪天他恼火之下撂下挑子不干了,照样能到海外当他的富家翁,谁也拿他没办法,唯独朕能镇服他,也只有朕才能让他施展满腔抱负和一身才华!这么说,皇后明白了吧?”
周皇后释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这朱将军还真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挺有趣的。”
崇祯皇帝哈哈一笑,晃眼看到外面熟悉两个的影子,便松开皇后的手,大声吩咐:“王承恩,老曹,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有话进来禀报。”
王承恩和曹化淳连忙弯腰进来,恭敬地向周皇后深施一礼,随后由曹化淳将情况上报:“圣上,朱将军午时过后。带上几名贴身侍卫乘马车前往后海的程家花园,进入后就没出来,紧接着,保定富商李锦荣、大同富商张慕连、京城富商刘维仪先后赶到程家花园。”
“直到太阳下山,朱将军才在程家父子四人和一群富商恭送下,乘马车离开后海返回光禄寺。对赵怀忠说明天一早他就要离京返程,吩咐赵怀忠通知咱们银作局的人明早一起去通州,把20万斤紫铜运回来。”
崇祯皇帝颇为疑惑地问道:“他和那些富商谈些什么?”
“奴才打听到两件事,一是朱道临已经和程家谈妥,共同出资开办一家大型商行,名字都已经取好了,叫做‘四海商行’,分别在京城、通州、天津、青岛卫、宝山港、瀛洲淡水港和金陵设立分号,主要经营各地土特产、木材、药材、硫磺、矿产和粮食。保定李家、大同张家、京城刘家都已决定出资入股,具体谁占多少股份目前尚未得知。”
曹化淳详细地把情况禀报给崇祯皇帝,但是隐瞒了这些情况都来自朱道临和赵怀忠的交谈。
崇祯皇帝大为放心:“这家伙还真能折腾,第二件呢?”
曹化淳连忙回答:“第二件事有些让人吃惊,朱将军决定从京城博孚钱庄借贷200万两银子,购入麦子、花生、芝麻、豆类等物,在天津三岔河口开办一家大型粮食作坊,把小麦磨成面粉。加工制作酥饼、花生油、芝麻油、军粮等物,还要在整个直隶地面大肆收购战马、骡马、耕牛、毛皮、铜铁、铅锡和造船木料贩卖到江南去。而且是通过新成立的四海商贸公司长期购买。”
崇祯皇帝有些坐不住了:“难道他不担心引发整个直隶地面物价暴涨吗?他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他另有深意?”
王承恩补充道:“奴才曾经听南京的吴公公提起过,朱道临对山西商人将盐铁和粮食运往辽东、辽西非常不满,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大肆抨击山西商人眼里只有钱财,没有良心。还说正是因为山西商人大肆走私盐铁粮食,带坏了边军风气,助长了满清鞑子的实力。”
“奴才以为,朱将军说得对,不但边军的风气早已败坏。连同咱们内廷派驻九边各镇当监军的奴才也学坏了。”
崇祯皇帝好不容易获得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几乎是咬着牙沉声下令:
“立即给朕彻查边关资敌之事,边军由老曹联合锦衣卫一起查,内廷派遣的大小监军王承恩你来负责,里里外外彻查一遍,查到一个杀一个,决不姑息!”
“遵旨!”
王承恩和曹化淳恭敬领命。
曹化淳犹豫片刻低声请示:“圣上,朱将军那边还用不用监视?”
崇祯考虑片刻便作出决定:“暂时不用监视了,既然他明早离京,说明他已经归心似箭,要回去做好领军北上的准备,但必须责令你们东厂派驻金陵的密探严加留意,朕要知道朱道临和金陵勋贵的一举一动,还有即将大规模开工的宝山卫,必须派出得力的人长期驻扎,严密监视宝山卫水师和海贸情况,一定要心里有底。”
“瀛洲那边是否需要派人过去?”心细如发的曹化淳低声问道。
崇祯皇帝再次犹豫起来,考虑良久还是没有看出瀛洲岛的重要战略地位,也低估了朱道临的财富与能力:
“瀛洲那边暂时放一放,朱道临这次率部北上征战,至少要花费五十万两银子,再加上要重建东江镇,安抚东江镇上万将士以及数万家眷,没有百万两银子办不到,他又和本地及周边几大富商合股开办大型商行,恐怕腰包里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了,不然哪里用得着向博孚钱庄借贷200万两之巨?”
“如此一来,恐怕瀛洲岛那边无法投入多少银子,至少两年之内成不了气候,所以暂时不用管那偏远的瀛洲岛,宝山港才是重中之重,他的海防总督衙门是要设在宝山卫的。”
“奴才明白了!”
曹化淳深深致礼,和王承恩一起悄然退下。
次日一早,朱道临与前来相送的英国公、成国公等京中勋贵和一群纨绔弟兄依依话别,带上皇帝赠送的两匹西域千里马,跟随需要返回金陵的赵怀忠、负责接收铜料的御马监丞刘国鉴等太监一起,在三百骑兵护送下,浩浩荡荡离开京城赶赴通州。
运送20万斤紫铜的两艘500吨级改装货船,昨日下午抵达通州。
货船上的铜料和博孚钱庄订购的20辆豪华四轮马车均已卸下,博孚钱庄代为购买的两百吨生铁、毛皮和药材昨天已装上两艘300吨战舰,剩下300多匹好马只能等待500吨改装货船。
目前整个大明只有朱道临拥有两艘专门运送马匹牲畜的大货船,这两艘货船还是葡萄牙人卖给朱道临的。(未完待续。)
第三一一章 御下之道
通州码头。
率领两艘500吨改装货船北上的,是上元千户所副千户徐文涛,他看到朱道临离开一群太监走过来,立刻带领两位舰长赶上前去敬礼禀报:
“这段时间江南的天气很糟糕,陆地上雨水比往年大得多,宝山卫周围小河和湖塘水位暴涨,灾民开荒只能停下来,抓紧时间修建房屋。”
“海面上也是暴风不断,淡水分舰队官兵和战舰已经返回金陵上元港休整,我们离开宝山港时,风雨交加,风力强劲变化莫测,近海水域潮高均在两米左右,估计半个月到二十天出不了海。”
朱道临点了点头,粗略算算时间,如今正好是江南地区和东海上空冷热气流交汇、天气急剧变化的季节,他询问两位已经成熟起来的舰长,得知黄海海域的海况不是很糟糕,两艘运输船状态很好。
朱道临满意地吩咐两位舰长带领船上弟兄上岸休息,找郭中骏提前领取本月军饷,便于弟兄们买东西带回去,明天上午装上马匹后立即起航。
两位舰长得知还能停留一夜,高高兴兴地敬礼致谢,跟随郭中骏去领取提前下发的军饷。
朱道临和十几天没剃胡子的徐文涛信步慢行,把此次入京面圣和即将北上作战的情况简要告诉徐文涛。
徐文涛听完激动不已,当即向朱道临请求参战:“将军,此战让属下担任先锋吧,登莱地面乃至整个辽东,属下都非常熟悉!”
朱道临让他先别急:“文涛兄,有件事我想征求你的意见,你愿不愿意离开水师,重新干回老本行?”
徐文涛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愿意,要不是屡屡遭到辽东军将的排挤,兼之家母年岁渐老,总想着叶落归根。属下绝不甘心一事无成地离开辽东前线。”
“说实话,尽管属下喜欢航海,喜欢战舰上威力巨大的火炮,可属下心里最喜欢的还是骑着马。驰骋沙场!”
“文涛兄,我们的军队无论是装备还是训练,都与其他军队不一样,作战方式大为不同,我们的骑兵也装备了短管燧发火枪。需要与成建制的火枪兵和炮兵协同作战,构成一个紧密的整体。”
“目前正在南大营训练的骑兵斥候营也一样,所有行动都围绕整个战场进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骑兵无法**成军。”朱道临善意地提醒道。
徐文涛点点头:“属下明白,以目前情况看,哪怕买回足够的战马,也无法在两年内训练出足够的骑兵……不过这没关系,只要能打满清鞑子就行,哪怕当步兵属下也愿意!”
朱道临解释道:“你先别着急。把你调出来是因为下一步作战需要……”
“说句心里话,对你的使用我一直拿不定主意,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
“在我征求你的意见之前,有件高度机密的事我想提前告诉你,但在北上作战结束之前,绝对不能说出去。”
徐文涛心中一凛:“将军放心,保密条例属下时刻牢记在心。”
朱道临点了点头,拉着徐文涛的胳膊走向码头边沿:“皇上密令我尽快扩建水师和新军。年底之前率领江南新军北上平叛。”
“只要消灭孔有德叛军,拿下登州,皇上就会昭告天下,正式任命我为大明海防总督兼东江镇总兵官。赐予我奉国将军封号,并在宝山卫设立海防总督府,将威海卫、胶州湾浮山千户所基础上扩建的青岛卫,连同宝山卫一起,划入海防总督管辖之下。”
“我的责任是,必须在明年年底之前为皇上开通海运。取代弊病重生的漕运,并在结束登州平叛之后,率领麾下水陆两军,接防金州卫、威海卫、旅顺口、广鹿岛和皮岛,对满清军队发起攻击,以缓解宣大一线的沉重压力。”
徐文涛停下脚步,无比震惊地看着朱道临,胡子拉碴的嘴皮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道临拍拍他的胳膊:“你是骑兵出身,有能力,有资历,我手下军官中也只有你和满清军队打过仗,所以我想在北上平叛作战中,任命你为署理新军统领,由你亲临城下指挥作战,只需要拿下登州功劳就有了。”
“届时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皇上举荐你为卫指挥使,让你独当一面。”
“只是……这事事关重大,还需要征求魏国公的意见,看他愿不愿意把你送给我,还有令堂和嫂夫人,好不容易从北方迁到南方,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恐怕不愿意让你离开金陵城。”
徐文涛忽然后退一步,“咚”地一声跪下,目光炯炯地凝视朱道临:“徐文涛对天发誓,一身一世追随将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快起来!”
朱道临疾步上前,把徐文涛拽了起来:“你我兄弟用不着这套,周围全是人不好看……”
“好吧,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回去立刻前往南大营报到,跟随即将成军的首批新军训练一个月,抓紧时间熟悉步兵和炮兵的协同作战方式,熟悉两个骑兵营的装备和训练。”
“最迟十一月中旬,我们就要北上作战,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得彻底脱离海军了。”
徐文涛兴奋不已:“属下想去金州卫。”
朱道临摇摇头:“去威海卫吧,威海卫是我大明四大卫之一,虽然荒废多年但基础很好,有炮台,有卫城,还有800多名熟悉当地风土民情的老卒,地盘也够大,只需略加修葺,就能恢复成祖时期的规模。”
“我打算把威海卫建设成为水陆并重的大型训练基地和指挥中枢,大规模招募齐鲁青壮加以训练,源源不断补充金州卫和皮岛,所以必须有信得过的大将坐镇,你是当之无愧的不二人选。”
徐文涛感激不已,当即把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全部告诉告诉朱道临,最后建议朱道临把如今被遗忘在皮岛上的毛文龙旧部收编了。
只需按照江南新军的军令军规和操典严格训练,与鞑子真刀真枪干了七八年的皮岛军必将成为一支极具战斗力的强军,组建最难建立的骑兵也不成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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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二章 飞扬跋扈
进入冬季的北直隶非常寒冷。
虽然今年北方大旱一直没下雪,运河水也未曾结冻,但地面上的水洼已经冻成冰渣子,被车轮压碎再经踩踏,很快变成污浊的泥泞,人畜的呼吸都冒出团团白雾,不少官兵乱糟糟的胡子上已经凝结冰霜。
傍晚时分,被当成苦力使用的驻军数百官兵才将20万斤紫铜尽数装完。
御马监衣甲光鲜的300名骑兵,押送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缓缓离开码头,赶赴京城,朱道临和麾下文武送走笑眯眯的御马监丞刘国鉴,直接吩咐就在军用码头上开餐。
等在关卡外的几家酒肆老板和伙计立刻牵上满载食盒的牛车马车,排着队,进入戒备森严的码头。
朱道临麾下630余名水师官兵在空荡荡的仓库前列队等候,看到一车车香喷喷冒着热气的馒头、大饼和猪肉羊肉送来,百户官和各小队总旗官迅速进行分配,再由麾下士卒轮流上前搬走食物。
各舰船分管后勤的总旗官清点完食品,立即向随车而来的各酒肆掌柜支付余款,该付多少就付多少,分文不欠。
各酒肆随车而来的掌柜们捧着银两铜钱,连声感慨,原以为能收回大半就算不错了,没想到这支江南来的水师不折不扣,尽数付清,纷纷感慨这样仁义的军队难得一见!
有个掌柜系悄悄问大家有没听说朱道临将军的传说?
立即有人回答这支军队就是朱将军麾下的水师,说不定远在东海上的瀛洲岛移民就是他们送过去的。
另一个见多识广的老掌柜也说话了:“朱将军的十大军规早已传遍天下,传言朱将军麾下的江南新军与我大明的所有军队都不同,用的全是火枪、火炮,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只是距离太远,一直不知道是真是假,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下午不少江南口音的官兵到街上买皮货,买高丽参。把几家皮货店和药材店的掌柜伙计吓坏了,以为是不穷得叮当响的过路客军上门敲诈,结果人家官兵拿出白晃晃的银子和金灿灿的新铸崇祯通宝,说定价钱后立刻分文不少地支付。街上很快就传遍了。”
“现在轮到咱们几家也是一样……由此可见,朱将军不但富可敌国,他麾下军队同样足粮足饷,否则像今天这样又是烙饼又是酱肘子再加羊肉汤的丰盛大餐,岂是寻常军队有福气享受的?”
不管通州街上的民众和几家酒肆掌柜如何议论。与麾下军官一起围在篝火前的朱道临已经吃得满嘴流油。
朱道临连续吃下两张烙饼和一个酱肘子,又捧起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汤,边喝边说味道真是鲜美,胡椒粒放得不多不少正合适,回去告诉各部伙夫学着做,逗得弟兄们哈哈大笑。
陪坐一旁的杨君武等朱道临吃完,立即送上干净布巾给他擦手,悄悄告诉朱道临购买马匹遇到阻挠奚落的经过。
朱道临听完很意外:“通州这家骡马行是什么来头?”
杨君武把来龙去脉如实告诉朱道临:“是大名鼎鼎的山西商号‘万兴昌’的通州分号,总号设在山西大同,是万历年间首辅大人张四维家族和已故兵部尚书王崇古两大家族合办的商号。”
“‘万兴昌’开业至今30多年了。专做骡马生意和铜铁皮货生意,分号遍布山西和北直隶,如今的保定府同知王谦,就是王崇古的儿子,也是‘万兴昌’背后的大股东。”
“京城各衙门和北直隶的不少资深官员,都是当年张四维和王崇古的门生,所以万兴昌商行背后的实力非常大……”
“北直隶商界都知道,每次遇到生意上的纷争打起官司来,没人能打赢‘万兴昌’,所以今早买马的伙计回来诉苦之后。属下也没法子,只能让他们再到别家买去。”
“谁知道‘万兴昌’的掌柜早已放出话来,通州骡马市的好马前天开始从每匹45两银子涨到60两银子,拉车的骡马从每匹16两涨到30两。属下受不了这窝囊气,也怕坏了博孚钱庄的名声,所以干脆就不买了。”
朱道临点点头:“你做得对!这半个多月买下的好马有多少?”
“230匹,全是两岁至5岁的纯种蒙古战马,而且都已驯服,均价不到37两银子一匹。明早就赶过来装船。”杨君武回答。
朱道临想了想:“万兴昌分号的马圈里现在有多少匹马?”
“整个北直隶最大的骡马行就是通州‘万兴昌’,如今拥有的好马不下600匹,要是加上骡马和小马驹,不下上千匹,骡马市东南角最大的那片马圈和前面半条街的铺面,全是万兴昌的产业。”
杨君武回答完忽然感觉不对,立刻紧张地望着朱道临。
朱道临转向左侧的“宜春号”舰长郑至诚和“上元号”舰长刘长阳:“老郑、老刘,你们两艘船能装多少匹马?”
身材敦实的郑至诚和年逾30满脸络腮胡子的刘长阳连忙站起,郑至诚回答说“宜春号”已经装上四分之一仓位的鞣制皮革,最多只能再装200匹马。
“上元号”舰长刘长阳说回去顺风顺水,顶多7天能到宝山港,而且船上均已铺上木糠和稻草,如果挤一挤,他的船能装下450匹至500匹马。
朱道临满意地笑道:“回去之后,你们两艘运输船将开回船厂维护,然后转交新成立的‘四海商行’。”
“数月前我向西班牙人定造的一艘700吨级盖伦船和一艘800吨级盖伦船,最迟下月初就会到来,换装我们的舵轮系统加装升降机和吊臂之后,继续沿用‘宜春号’和‘上元号’补入淡水分舰队。”
“你们两个回去之后得抓紧时间,去上元港新兵营挑选兵员补齐编制,严加训练,如果有什么想法就趁这段日子好好琢磨,新船一到就要进厂改装,完了就会出任务,时间不等人啊!”
郑至诚和刘长阳高兴不已。
一旦换上700吨以上的新船,两人将由代理舰长转为正式舰长,脑袋上的试百户官衔也将晋升一级,变成大明海军的正式百户官,手下弟兄也将从120人增加到185人,可以装备6—8门火炮和30支遂发火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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