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起演戏
显阴暗的牢房里,气氛安静的可怕。
沈粟胸口起伏喘的粗气,原来你就是我女儿的相公,本以为你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想到居然为摄政王效命。
赵舜吃笑一声,轻轻地靠在椅子上。
“为摄政王效命又如何?摄政王殿下把持朝局与皇帝无二,我们这些官员只管认真办事就好,正统哪有那么重要。”
沈粟脸色难看,冷冷哼了一声。
“一派胡言!”
赵舜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岳父大人,不要这么迂腐,你看看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就算想放你一马,得摄政王大人点头才行,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思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你难道不想看看你的女儿?”
沈粟表情变得十分动容,声音略显哽咽,“女儿,我的女儿,我都忘了自己多少年没见过他了。”
见沈粟情绪松动,赵舜连忙趁热打铁说道:“对了,岳母大人也被我们接到了府上,只要你一回去咱们一家就团圆了。”
沈粟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颤抖着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赵舜夹着一张供词,缓缓说道:“其实方才有人过来报案,说是亲眼目睹了禁军被杀的凶手。”
沈粟猛然睁开眼睛,“既然如此,你应该明白凶手不是我,还不放我出去。”
赵舜江证词拍在桌子上,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我都明白,凶手是谁并不重要,这只是摄政王大人对我忠心的试探罢了。”
赵舜身后的狱卒脸色变了变,原来他都已经看破了。
牢房里的炭火盆,发出橘色的光芒,映照在赵舜的脸上。
他缓缓开口继续说道:“如果岳父大人不配合我,我割了你的脑袋,一样可以证明我的忠心,但我看在你女儿的份上,才一直耐心的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吧你想要我怎样?”
沈粟长叹一口气,脸上带着妥协的落寞。
“很好,岳父大人要是早些配合该多好,少受那么多的皮肉之苦。”
赵舜缓缓起身,来到沈粟身边,看着他说道:“如果岳父大人想要活命,就对摄政王大人拿出诚意来,这样我也好到他面前为你求情。”
此时此刻,沈粟也不再反抗,低声将计划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在赵舜面前复述了一遍。
赵舜的表现如影帝附体,目中闪烁着精光。
“好好好,这真是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大笑一声之后,赵舜橘子猖狂,丝毫不敬长辈的将手按在沈粟的肩膀上拍了拍。
“岳父大人且等着,我这就进宫为你求情。”
说罢,赵舜变转身离开牢房,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京城的雪下下停停,似乎永远也铲不干净。
街道的路面上,雪花已经被压成厚厚的坚冰。
二狗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抵达了皇宫门口。
男子下了马车禀明身份,宫里的太监便匆匆赶去通报。
整个过程十分漫长,光一来一去,就要半个时辰。
宇文极得知赵舜来了,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我们的状元郎过来交卷了,希望他的答卷能和殿试的时候一样令本王满意。”
大太监高丙呵呵呵的笑着,好像什么事在他眼中都如过眼云烟的戏曲一般。
过了许久,赵舜来到养心殿。
“下官见过摄政王殿下。”
“免礼。”
宇文极大袖一挥,目光深深的看着赵舜。
“赵爱卿可是问了沈粟的案子来的?”
“正是。”赵舜回答到。
宇文极冷哼一声,声音冷漠的说道:“你岳父胆大包天,居然敢当街袭杀禁军,若不是本才对你颇为看重,早就把他砍了。”
赵舜听完,心中冷笑连连,这宇文极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如此气势汹汹,果然是厚颜无耻之人。
恭敬的行了一礼,赵舜诚惶诚恐的夸赞道:“摄政王殿下,宅心仁厚,给了微臣调查的机会,微臣不胜感激。”
“你明白就好。”宇文极的语气理所当,背靠着鎏金的椅子,“那你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政王殿下,此案确是沈粟所为无疑。”赵舜语气沉重地回答道。
宇文极挑了挑眉毛,对赵舜的回答十分满意。
“虽然本王很想对你岳父网开一面,但是法不容情,这次你恐怕要亲手了结他了。”
赵舜的脸上露出哀痛之色,连忙拱了拱手。
“摄政王殿下,微臣来此之前,与罪犯沈粟交心长谈,他愿意戴罪立功,投靠殿下,不知能否对饶他性命。”
“哦?戴罪立功?”宇文极轻笑一声,“他想怎么带罪立功?”
赵舜面带期待的抬起头,“启禀摄政王殿下,根据罪犯沈粟所言,殿下灰下麾下,有一个投靠萧玄古的内鬼。”
宇文极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听到此话,顿时怒不可遏。
“他是谁?”
“是刑部尚书,沈追沈大人。”赵舜毫不犹豫的说道。
“沈追?”宇文极听到这个名字面露疑惑,沈追对他忠心耿耿,虽然为人懒散了一些,但是从来没有背叛的苗头。
“你有证据吗?”宇文极目光闪烁。
“根据罪犯沈粟所言,沈大人和萧将军信往来颇多,去年更是在府上挖了一条和将军府互通的暗道,两人常在暗道中密谈。”
说到这里,赵舜顿了一下,“至于这些话的真与假,设置王殿下恐怕要突袭检查刑部尚书府和将军府才行。”
对于清查内鬼这种事,宇文极是不会手软的,他横眉冷对的看向大太监高丙。
“你去中枢阁搬一道圣旨,以小皇帝的名义,对将军府和刑部尚书府突袭检查。”
高丙拱了拱手,笑呵呵的应承下来。
“摄政王殿下,这件事如果查实了要如何处理呢?”
宇文极冷笑一声,“本王或许拿萧玄古没什么办法,但是沈追的话,找个理由杀了吧,本王不养吃里扒外的狗。”
宇文极气势汹汹,略显失态,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了自己的心情。
他看了赵舜一眼说道:“这件事如果查实了,你也算大功一件,到时候你岳父的罪名也可一笔勾销。”
赵舜连忙行了一礼:“多谢摄政王殿下,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疯了吧
赵舜离开养心殿之后没有多久,前去颁发圣旨的大太监高丙便去而复返。
高丙来到摄政王的身边,两缕白发被帽子压着,在两侧脸颊不停的晃动。
“摄政王殿下,奴才听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宇文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最好是有意思的事情,本王现在心情十分的不好。”
虽然宇文极的话语中充满威胁,高丙依然笑呵呵的。
“摄政王殿下,方才探子传来密信,根据信中所言,赵大人似乎掌握了目击禁军被杀之时的目击证人,而且也猜到了这是殿下对他的试探。”
“竟然有这种事?”
宇文极思索着高丙的话语,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烈。
“他既然掌握了证据,却没有替沈粟洗去罪名,更没有戳破本王的心思,而是反手献上了一份大礼,有意思,真有意思。”
宇文极露出由心的笑容,语气畅快的说道:“很好,他不但是一条忠心的狗,还是个知道摇尾巴的狗。”
高丙呵呵一笑,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
宇文极的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宫里的数百名禁军,便携带着圣旨来到了萧玄古和刑部尚书沈追的府上。
沈追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雪纷飞的白日里,正在和小妾寻欢作乐,突然之间就被禁军破门而入,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沈追着膀子坐在地上,恼羞成怒:“你们疯了不成?我可是摄政王殿下的人,谁命令你们私闯尚书府的?”
禁军统领冷笑一声,抖开手里的圣旨。
“我们是奉旨前来搜查。”
沈追看见圣旨立马闭了嘴,圣旨这个东西虽然说只有皇上才能下令颁发,但是现在公里宇文极说的算,也只有他能发下圣旨。
可是宇文极为什么要搜查他的府邸呢?
与此同时,将军府的侍卫在门前与禁军对峙。
将军府的侍卫统领,目光不善的看着禁军,“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将军府都想强闯?”
禁军不屑一顾的打开圣旨,“我们奉旨前来,你们若是不配合,就地格杀。”
此话一出,将军府的侍卫纷纷僵住。
禁军得意一笑,大手一挥道:“进去搜!”
数十名禁军一拥而入,将各个房间的门打开进去乱翻。
禁军副统领你打开一间偏厅的门,发现里面有个丫鬟正在焚烧书信。
“滚开!”
副统领上前一把将丫鬟推开,将还没来得及焚烧的书信取了出来。
将书信边缘的明火踩灭,副统领打开书信看了看,果然是沈追写给萧玄古的信。
很快,禁军的人在尚书府的地窖里发现了密道的入口。
举着火把进去一探,果然和将军府连接在一起。
此刻沈追被关在屋里,脑瓜子都是蒙的。
他抬头看向禁军统领,“王统领,本官到底犯了什么过错?摄政王大人要这样搜查?”
王统领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莫要装蒜,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我就是不清楚才问的啊。”沈追十分的恼火。
很快便有禁军来通报。
“统领大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密道的入口,和往来的书信。”
王统领一听,一把揪住沈追的衣领子。
“尊摄政王大人的旨意,刑部尚书沈有通敌之嫌,打入大牢等待处置。”
沈追听完人都傻了,连忙高喊道:“冤枉啊!什么密道什么书信!你们在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废话少说!带走。”
隔壁将军府也变得一片狼藉,但仅仅是一片狼藉,萧玄古连面都没有露。
虽然禁军在将军府找到了一些书信,但是里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他们也不可能去凭着几封书信就像问罪萧玄古。
养心殿里,宇文极很快得到了消息。
宇文极狠狠将茶盏摔在地上,价值不菲的青花茶碗,摔的粉粉碎。
“这条老狗,居然真的敢背叛本王,还好赵铁树策反了沈粟,不然说不定哪一天本王还要被这老狗咬一口。”
大太监高丙笑呵呵的说道:“摄政王大人吉人天相,不过这件事赵大人确实劳苦功高,甚至把自己的岳父都打的没了人形。”
“你说的不错。”宇文极深深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戳破本王的心思,但也确确实实受了委屈,若不好好补偿一番,岂不显得本王不近人情。”
高丙笑呵呵的闭上了嘴,话只说三分,剩下的就不关他的事儿。
宇文极思忖片刻,缓缓说道:“既然沈追不识好歹,那就让赵铁树来做这个位置吧。”
一纸圣旨送到内部,赵舜只用了两个月都不到的时间,便从三品升到了二品。
赵舜离开皇宫之后,什么地方也没有去,而是回了京畿府等消息。
只要事情不出岔子,沈粟应该很快就会被释放。
京畿府的高升,也不晓得赵舜在等什么?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不需要知道,高升严格遵守自己为官的规矩,只是在那里陪着赵舜喝茶。
“圣旨到,刑部侍郎赵铁树接旨!”
小太监细长的声音在京畿府的院中想起,赵舜连忙起身走了过去,高升却没有去凑热闹。
事情与他无关,过去了还要跟着下跪,何必呢?
“臣,赵铁树领旨!”
赵舜正要下跪接旨,小太监却一把扶住了他。
“免了,免了,赵大人,你现在是设置王殿下面前的红人,这里又没有外人,这冰天雪地的就不必下跪了。”
小太监精通人情世故,笑呵呵的给赵舜卖了个人情。
赵舜从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直接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塞在了小太监的手里。
得了银子,小太监喜上心头,没想到赵大人看着一板一眼的,出手还挺阔绰。
亲了亲嗓子,小太监用细长的声音拉长了语调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坐在院子隔壁的高升一边喝着茶,一边竖着耳朵听着。
“刑部侍郎赵铁树,忧国忧民,为江山社稷呕心沥血,擢升为刑部尚书,官居二品!”
“噗!”
高升一口茶喷在雪地上,疯了吧?这才过了多久怎,怎么就升官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久别重逢
说实话,赵舜也没想到自己能升官,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不过赵舜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这变相的印证了宇文极对自己的‘懂事’十分认可。
在宇文极心中的地位越高,赵舜觉得自己就越来有机会,一点一点的剪掉宇文极的羽翼。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沈粟受了一身的伤,需要赶紧带他去疗伤才行。
大牢里,宇文极的眼线还在,赵舜收敛了表情。
“你们几个,赶紧把本官岳父带出来。”
狱卒点头称是,手脚利落的将沈粟扶了出来,动作也不像之前那般随意和粗暴。
赵舜欣然一笑,语调张扬的说道:“岳父大人,因为你的情报,摄政王殿下铲除了隐患,现在你可以清清白白的离开这里了。”
沈粟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像是已经接受了眼前的结果。
赵舜扶着沈粟出了牢房,在二狗差异的眼神中,一同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之后,赵舜扶着省沈粟坐下,然后连忙跪在了马车里。
“岳父大人,此前事情危及,难以解释,冒犯颇多,还请岳父大人恕罪。”
沈粟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臂,扶了扶赵舜的肩膀。
声音温和又慈祥,“快起来孩子,都是我连累你遭此试探,你大可不必道歉。”
沈粟如此明事理,让赵舜心中更是过意不去。
“多谢岳父大人体谅,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沈粟品味者这两个字,心里五味杂陈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句话了。
沈粟拍了拍赵舜的手,长吁一声说道:“我还是先不回去了。”
“这是为何?”赵舜不解的问道。
沈粟看了看自己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势,苦笑一声,“你看看我这,若是回去了,岂不让她们娘俩担心?”
对于沈粟而言,不管外面什么风风雨雨,都应该自己扛下来,不能让家里面的人担心才是。
赵舜沉默了一下,理解沈粟的心情。
“既然如此,我便找一家好点的客栈,让您先休养休养吧。”
“也好,麻烦你了。”沈粟笑呵呵的说着。
对于赵舜的立场和正在密谋的事情,沈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问。
显而易见,自己的女婿和萧将军在密谋一场不小的计划。
安顿好沈粟之后,赵舜又外出奔走,请来了京城有名的大夫给沈粟疗伤。
大夫检查之后,开了几副药。
赵舜颇为担心的拉住大夫,询问沈粟的伤势。
老大夫是个十分温和的人,语气缓和的说道:“你岳父大人都是些皮外伤,他身体强壮,肌肉扎实,估计用不了多少天就能恢复。”
到这里赵舜才算放心下来,好在没有伤到筋骨,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和沈弦以及顾兰姝解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一天终究是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夜晚回到家里,赵舜一下马车便看见沈弦等在门口。
沈弦匆匆忙忙下了台阶,朝着马车里看了看。
“相公,问我爹呢?”
二狗闻言愣了一下,惊呼道:“原来那个人是夫人的爹吗?”
赵舜连忙皱眉看向二狗,“嘘,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不然传到岳母耳中,他该难过了。”
沈弦听到赵舜的话心凉半截,压低了声音问道:“相公,怎么回事?你难道没有救到他吗?”
赵舜一个眼神,将二狗打发了,然后伸手摸了摸沈弦的头发。
“放心吧,他没事儿,只是他受了些外伤,又不想让你和岳母担心,所以便打算留在外面养好了伤势再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虽然沈弦对沈粟的感情不深,但是她一直想见证顾兰姝和沈粟的重逢。
历经了这么多年的岁月,这对苦命鸳鸯也该像这样的才是。
安心之后,沈弦和赵舜手拉着手进了院子,丝毫未发现站在角落里的顾兰姝。
顾兰姝韵犹存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
“你这家伙,还是这么死扛着,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归客来客栈里,沈粟身上缠着许多白布,脚步艰难的挪到了窗边,看着风雪依旧的京城。
“终于回来了。”
房门外,传来一阵温和的脚步声,带着犹豫踌躇停在了房门前。
‘叩叩叩’
清脆的响声响起,虽然沈粟没有看到来人,但是内心却一阵触动,他知道是谁来了。
沈粟想起刚刚和顾兰姝认识的时候,有一回自己身边,顾兰姝赶来照顾自己,敲门的动静也是这般轻柔。
“请进。”沈粟的语气犹如当年一样。
房门推开,顾兰姝泪眼朦胧,如同一朵悲伤的腊梅花一般。
“兰姝……”沈粟声音哽咽的开了口。
看着沈粟身上缠满了纱布,顾兰姝心里揪心的疼。
“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沈粟手足无措,憨厚的说道:“都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实际养几天就好了。”
顾兰姝心理五味杂陈,很想扑进沈粟都怀里痛哭一场,可是这人偏偏又伤成这样,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沈粟扶着桌子走过去,一把将顾兰姝拥在怀里,虽然身上隐隐作痛,但是十数年的苦闷尽在此刻瓦解。
“兰姝,我好想你。”
顾兰姝泣不成声,用埋怨的语气说道:“你既然想我,为何这么多年连书信都不寄一封。”
沈粟将脸贴在顾兰姝高耸的云鬓上,眼中溢出热泪。
“我若不能站在你面前将你接走,又何必一直用书信让你为我牵挂,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你觉得我过的苦。”
“你这人真是的,脾气倔的要死。”
顾兰姝又气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沈粟有伤在身,又受了这么多苦,顾兰姝不忍心说她,更舍不得打他。
沈粟拉着顾兰姝到床边坐下,眉眼满是温柔。
“跟我说说女儿的样子吧,我还没有见过她呢。”
顾兰姝擦干眼泪,将头依靠在沈粟身上。
“女儿长得七分像我,三分像你,又漂亮,又乖巧。”
沈粟想象不出来女儿的模样,心里满是期待。
就在两人回忆往昔,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情感之中时,二狗在楼下冻得瑟瑟发抖。
第三百二十章 不会太久了
清晨,沈弦刚刚推开窗口透透气,便看见二狗仰面朝天,忍了半天。
“啊嘁!”
响亮的喷嚏把二狗自己都闪了一下。
二狗缩了缩脖子,像是一个正在过冬的大企鹅。
一夜飞雪之后,天空中有露出太阳。
冰凉的雪花被太阳一晒,便融化成水,顺着屋檐截着的冰溜溜滴下来。
二狗养起扫把,化身无情的冰溜溜杀手。
一阵叮铃咣当,冰溜溜尸横遍野。
稀松平常的一幕看在沈弦的眼睛里像是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二狗没有留意到沈弦的目光,长长的吸了一口鼻涕。
“二狗你生病了吗?”沈弦远远地问了一句。
听见沈弦的声音,二狗转过头露出幽怨的小眼神,若不是沈弦和赵舜走漏了风声,自己怎么会在客栈底下冻了一晚上。
“是啊夫人,昨天晚上不小心着凉了。”二狗按照顾兰姝的吩咐,没有吐露事情。
听见二狗浓厚的鼻音,沈弦暗暗皱眉,难道下人们过冬的被子和不够厚实?
想到这些,沈弦叫来了管家。
“管家,你去把下人们的棉花被子再打两斤棉花进去,二狗昨天晚上都着凉了。”
老管家狐疑的看了一眼二狗,然后说道:“夫人,我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子都不觉得冷,肯定是这小子夜里睡觉不踏实才着凉了。”
“是吗?沈弦像二狗投去询问的眼神。”
二狗心里有点小郁闷,“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死了,应该是吧。”
“那好吧。”沈弦有些同情的看了二狗一样,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大年初四,本应该是走亲戚的日子,但是沈弦在京城实在是找不到亲戚,本来还有顾家沾亲带故,也被赵舜亲手搞倒了。
虽说少了点人情往来,但是怎么觉着都没什么年味。
于是乎,沈弦便坐着马车出门,去颜重峦那里坐了一会。
新的一年,沈弦本以为颜氏商会会忙得不可开交,然而颜重峦却悠闲地喝着茶,显然没有那么忙。
“颜公子,你今天怎么偷起懒来了。”
见到沈弦来了,颜重峦爽朗一笑起身迎接。
“嫂夫人可是冤枉我了,我不是在偷懒而是没有事情做罢了。”
“没有事情做?”沈弦歪着头看着他。
颜重峦示意沈弦坐下,命人上了茶,然后才接着方才的话。
“是啊,库存的花瓣都已经消耗一空,这个季节又不可能找到漫山遍野的花,所以生意自然就停一停了,至于一些倒买倒卖的事情,来福自己就能解决。”
沈弦眨了眨眼,对哦,这个时代似乎不能种植逆季节的作物。
捧着茶水,沈弦笑眯眯的说道:“那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不好不好。”颜重峦却摇了摇头,“做生意和学习是一样的,不进则退,能赚钱的时候还是要赚钱的,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填补冬季商行的淡季,那颜氏商会就能走得更远。”
听着颜重峦侃侃而谈,沈弦突然觉得自己好摆,这就是颜重峦做生意厉害,颜氏商会越做越大的原因吗?
“颜公子说的对,年轻人是应该锐意进取,我还是太懒散了。”
“不不不,嫂夫人已经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了,单单是一个香水,就能让子孙世世代代蒙福。”颜重峦轻笑一声,“我都不敢说颜氏商会能延续几代人。”
每当说起香水的事情,沈弦心里有些心虚,这都是穿越者的红利,并不算自己的本事。
不过从颜重峦的话里,沈弦和知晓他想填补冬季市场的冷淡。
但是什么东西会在冬季别树一帜,赚到很多很多钱呢?
就在沈弦皱眉思索的时候,颜重峦却无心的感慨了一句。
“要是冬天也能种出花来就好了,这样咱们一年四季都能赚钱了。”
沈弦眼前一亮,对啊!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怎么种植逆季节的作物,但是自己知道啊!
此时沈弦脑海里崩出四个大字,塑料大棚!
不过这个时代想做出塑料制品有点难,但是烧制玻璃只需要沙子就行了。
虽然沈弦没有亲手制作过,但是知道大致的流程,只需要一步步的试错就行了。
“颜公子,说不定冬天真的能种出花来呢?”
颜重峦看着沈弦眨了眨眼,“嫂夫人,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沈弦笑盈盈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
颜重峦抿了口茶压压惊,震惊的心情让他丝毫没有留意茶水的滚烫,整个舌头都麻了。
皇宫,养心殿。
宇文极的脸色有些难看。
户部尚书孟晋站在殿下,手里捧着一本奏折。
孟晋的表情并不算恭敬,一板一眼的说道:“摄政王殿下,北方沧州雪灾眼中,压塌了许多民房,百姓无家可归,也无过冬的粮食,急需朝廷的支援。”
宇文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些事是天灾,又不是本王让大雪一直下的,糟了灾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找本王也没用。”
自从把持朝局之后,宇文极搜刮天下民财养自己一人,从来都是只进不出。
见宇文极丝毫不顾百姓死活,孟晋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摄政王殿下,百姓是国家的根基,若是不管不顾,恐怕会失去民心,埋下祸端。”
“祸端?什么祸端?”宇文极眼睛半眯,“他们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鎏金的椅子上,宇文极豁然站起身来,不屑一顾的说道:“如果他们敢造反,本王就镇压,他们一样老老实实的,你就不要操那没用的心了。”
“可是……”
孟晋还要再劝,宇文极大喝一声,眼神满是厌烦。
“够了!本王不想听了!若不是念在你是本王的表兄,你方才打开奏折的时候,就已经被扔出去了。”
孟晋胸口微微起伏,将奏折合上。
“微臣告辞。”
说完,孟晋便脚步愤然的离开养心殿。
冬雪初融,寒意刺骨。
孟晋看着幽幽皇宫,冷笑着摇了摇头。
“大梁这半壁江山,不会太久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刺头
颜氏商会的后院,颜重峦命人清理出一间砖石垒砌的库房。
在沈弦的授意下,命有经验的泥瓦匠堆砌了一个耐受高温的火炉。
除此以外,还定制了钨铁的方形容器,和钨铁打造的切割刀。
一切准备就绪,沈弦在火炉里加入了大量的炭火。
颜氏商会的伙计,卖力的鼓动着风箱,火炉里很快升腾起赤红色的火焰。
火炉的顶端,坐着一个定制的器皿,看着像是铁锅,实际上也是一种耐高温的金属制作的。
在颜重峦诧异的目光中,沈弦往锅里倒了一大盆的沙子。
“嫂夫人?你费了半天劲,难道就是为了煮沙子?”
“对啊!”沈弦理所当然的说道。
颜重峦抚了抚额头,感觉自己的三观收到了冲击。
见颜重峦这幅模样,沈弦无奈的说道:“你先不要着急,一会儿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于是乎颜大公子只好耐着性子等着,直到看见沙子变成了红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情况?沙子居然也能煮化?真的假的?
颜大公子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眼睛没有花,沙子真的变成液体了。
沈弦小心翼翼的用着厚厚的垫布,将锅里的液体倒在方形的模具里。
等到液体稍稍冷却,便用钨铁打造的钨刀将容器表面的那一层多余液体削掉。
然后容器里面变只留下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红色凝固物。
此时此刻,颜大公子依旧不明白眼前这个东西到底是干嘛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色的液体完全冷却,成了透明的玻璃。
虽然表面做不到像现代工艺那般光滑透亮,但是在沈弦看来已经完全够用了。
颜重峦看着沙子变成了透明玻璃,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沙子怎么会变成透明的东西呢?嫂夫人,你就是神仙吧。”
沈弦得意的笑了笑,看上一边同样傻眼商会师傅。
“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做了许多年气活的老师傅呆呆的点了点头。
“看明白的话,后面就交给你了,这样的玻璃做的越多越好。”沈弦叮嘱了一句。
“玻璃?”颜大公子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怪怪的,但乎又合情合理。
颜重峦伸手敲了敲玻璃,发出‘砰砰’的响声。
“这个就是用来在冬季种植花朵的秘密武器吗?”
沈弦笑着点了点头,“不光是用来种植花朵,农作物的话也可以。”
颜公子眼前一亮,“也就是说,冬天能吃到夏天的菜?”
“不错。”沈弦得意的两手叉腰,把劳动人民的智慧传播到小世界来,她觉得与有荣焉。
得到沈弦肯定的回答,颜公子觉得自己心脏砰砰跳,如果真的可以一年四季都种植作物,那许多地方粮食短缺的问题直接就解决了。
那沈弦的这个发明,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怀着激动地心情颜重峦亲自当起了监工,准备亲眼目睹反季节作物的产生。
正在沈弦偷偷摸摸干大事儿的时候,刚刚升官的赵舜依旧勤勤恳恳地处理着公务。
原本在刑部还算是自在快活的刑部主事,如坐针毡的随着赵舜一起处理刑部的事务。
不光是他,行不上上下下几十名官吏,全部被从家里揪出来,同处理刑部沉积的案子。
赵舜伏案桌前,手中墨笔写写停停,时而思索,时而落笔。
用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制定了一份关于刑部人员的考核制度。
其中包括,外出办公,请假,定期按键处理考核,按键处理抽查。
洋洋洒洒五十余条内容,看的每一名管理都头皮发麻。
“这……”诸多官员面面相觑,但是看着赵舜面无私的表情,又不敢开口。
赵舜抬眼看着各位官吏,语气平静的说道:“以前刑部尚书不问公务,上梁不正下梁歪,本官在部呆了一月有余,出了刑部主事,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
此话一出行不众官员人人自危,以他们昔日的做派,身为刑部尚书的赵舜完全有资格将他们罢免。
人中不乏有寒门生的人,也不乏有其他官员的裙带关系户,此时此刻脸色都是难看的景。
赵舜沉默片刻,一种悬而未决,脖颈发凉的感觉弥漫在每一个人心头。
“不过都是沈追带起的歪风邪气,本官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
话音一落,在场的几十位官员纷纷的松了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刑部督查范闲在官场上混迹最久,反应也最快,连忙行礼道:“多谢尚书大人宽宏大量。”
范闲一说话,其他官员纷纷齐声说道:“多谢,尚书大人宽宏大量。”
赵舜缓缓点了点头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制定的审核制度。
“其实制定这些并非本官的本意,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还希望各位同僚以后能够尽心尽力的为朝廷做事,这是忠告,也是警告。”
赵舜目光锐利的看向所有人,质地有声的说道:“倘若本官发现有谁尸位素餐,谋求私利,本官处理起来不会留任何情面。”
“是是,尚书大人放心,之前都是沈追带起来的歪风邪气,从今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办事,为百姓谋福祉。刑部督查连忙接住赵舜的话。
然而这些人里面,也不全是软骨头,偏偏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侍郎,冷不丁的哼了一声。
按照大梁的官制,六部侍郎,每部各有两位。
而这位老侍郎名叫刘农,便处在赵舜之前的位置上。
刑部这些人什么来历,什么出身,什么背景,赵舜都一一看过,自然也了解刘农的底细。
此人是清河郡主家的远亲,是走关系塞进刑部的,而坊间有传闻清河郡主和宇文极有染,但其中真相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而刑部侍郎刘农便仗着自己是清河郡主的关系,在刑部为所欲为,今日若不是赵舜派人上门请他,只怕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直见刘农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对着赵舜随便拱了拱手。
“老夫年事已高,不便在刑部来回折腾,尚书大人若是有什么公务就送到我府上来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 来自宇文极的支持
诺大的房间里,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赵舜的眼睛如覆冰霜,冷冷的看着刑部侍郎刘农,若是不知道的,听见他的口气,还不知道谁是刑部的尚书。
刘农眼高于顶,根本不在意赵舜的表情。
“告辞。”
说着刘农就往外走。
赵舜也未阻止他,只是看向刑部主事说道:“刑部侍郎刘农,年事已高,无法胜任刑部的工作,一会儿向内部申请撤销他的官职。”
刘农听到赵舜的话脚步急停,老态龙钟的脸色充满怒气,灿灿微微的指着赵舜说道:“黄口小儿,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敢革我的职?我可是清河郡主的表哥。”
赵舜嗤笑一声,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嘲弄,“一个表哥而已,家道中落的破落户,让你在刑部做了这么久的蛀虫,也该知足了。”
“你!”
刘农气得脸色气一阵子一阵,“你给我等着,我要在摄政王殿下那里参你一本。”
赵舜丝毫不虚他,平静的说道:“请便。”
在赵舜看来,即便是宇文极,也不希望梁国到处都是蛀虫,不然梁国烂了,这个摄政王还怎么当。
刘农狠狠一幅袖子,出了刑部便回家拟写奏折,先是点名了自己和清和郡主的关系,然后添油加醋的赵舜在刑部构建一言堂,制定了诸多规矩约束官吏。
很快,刘农的奏折便被送到了宇文极的面前。
宇文极耐着性子看完了刘农又臭又长的奏折,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不过奏折里说赵舜构建一言堂的事情,让宇文极十分在意,他不希望下面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背着自己结党隐私。
“高丙,查查怎么回事。”
高丙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很快便派出了密探。
这件事情并不难查,事情的真相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呈现在了宇文极面前。
看着赵舜制定出来的各种规则,全部对官员消极怠工的问题。
底下人懒政,宇文极是使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群人能懒到这么程度,已经需要条条框框的约束才肯做事?
当宇文极看到沈追半年没有去过刑部,当场气笑了,怪不得赵舜要制定这样的东西,再不制定行不就要烂透了,或者说原本的刑部本身就已经烂透了。
宇文极将奏折扔进火堆里,沉声吩咐道:“让吏客即刻将这个叫刘农的革职查办,户籍贬为贱籍。”
高丙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线。
“那清河郡主那边?”
清河郡主?宇文极稍加思索,想起这个几年前未保性命,像狗一样对他摇尾祈欢的女人。
“哼,不过是个贱人罢了,不必管她。”
刘农的物理结果一下了,刑部里对赵舜的种种议论偃旗息鼓。
有关系又怎么了?也顶不住赵舜现在是宇文极面前的红人。
对于宇文极的决定,只是在心里给了一个不算太蠢的评价。
经过一番威慑,刑部这个烂摊子终于像一个官僚机构,是正常的运转。
各地报上来的案子,纷纷被处理,予以回复。
京畿府高升将手里的几件案子交给师爷送到刑部,按照平时的情况,差不多一天后才能得到回复。
令高升没想到的是,他才刚刚生了个懒腰,在躺椅上眯了一会儿,刑部便将对案子的复核送了过来。
高升看着面前的卷宗有些傻眼,“今天怎么这么快?”
师爷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听说赵大人把刑部的那帮子人都从家里揪出来,现在刑部热闹的不像话。”
高升的眼睛微微一眯,感觉到一丝不一样。
“这一滩浑水里面,来了一条清水的鱼,你说是这鱼会变浑呢,还是水会变清呢?”
师爷笑了笑,把卷宗放在高升的面前,“您说的事儿啊,我不懂,小的只知道您该办案子了。”
赵舜整顿刑部,并且获得宇文极支持的事情,迅速在官场的圈子里传开。
宇文极甚至将赵舜指定的考核方法,套用在其他的六部身上。
以至于不少懒散的官员,心里对赵舜恨的牙痒痒,但是碍于他是宇文极面前的红人,大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户部尚书孟晋听到手下人的小声议论,伏案桌前陷入沉思。
自己和赵舜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第一次是处理财神阁的麻烦,那时的赵舜还是一介白衣,甚至需要自己帮忙和顾翰林做交易,才能步入这官场之中。
第二次相见是在金銮殿上,赵舜参加殿试,自己亲眼看着他掐死了陆近年。
第三次见面的时候,在雪庐,赵舜的官职和自己便只差一品,而且没过了几天,初出茅庐的赵舜,就将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顾翰林扳倒。
回想这三次见面,赵舜孟晋心里的形象,就是一条凶狠的狼,将来很有可能是宇文极手里最锋利的爪牙。
但是今天听到关于赵舜的传闻,他似乎又是一个办实事的人。
若非心中有信念,愿意做实事,赵舜必然不可能大费周章的整顿一个烂掉的刑部。
孟晋虽然和宇文极沾亲带故,但是并不喜欢宇文极把持朝局胡作非为。
所以一直对赵舜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听说刚才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对赵舜又有所改观。
于是乎,孟晋从户部离开,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刑部门口。
许久未见的太阳,在天边留下一尾红霞,满面娇羞的落入了西山。
赵舜从刑部出来,看见孟晋坐在马车里挑开车帘看着他。
“孟大人,您怎么来了。”
虽然两人是平级,赵舜还是行了一礼。
不骄不傲,以礼待人,孟晋很难相信他是手段凶狠的人。
“不知道赵大人可有空闲,本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对于孟晋帮过自己的事情,赵舜一直感念在心。
“孟大人有事相邀,在下莫敢不从,清风阁,我请大人喝茶。”
出了刑部,赵舜伴着的脸温和下来,举止谈吐都让孟晋感觉如沐春风。
清风阁茶楼,两人在软垫上,面前摆着一壶清茶,就如同那日在雪庐里的时候一样。
第三百二十三章 相谈
赵舜依旧亲自给孟晋斟茶,私底下依然是晚辈的态度。
孟晋的视线渐渐变得温和,仔细的打量着赵舜。
赵舜将茶水推到孟晋手边,见孟晋看着自己的眼光特别,便左右看了看自己。
“孟大人,在下身上可是有不妥之处?”
孟晋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并无不妥,喝茶。”
两人各自抿了一口茶水,口齿留香。
孟晋放下杯子,表情自然地问道:“在说正事以前,本官有个私人的问题询问赵大人,赵大人愿意答就答,不愿意答就罢了。”
“大人请问。”赵舜正坐着说道。
孟晋直视着赵舜的目光,说道:“我观赵大人气度非凡,为何甘愿做摄政王的爪牙,以你的聪慧,即便不附庸党羽,也应该有一番成绩才对。”
孟晋和宇文极的关系,赵舜是知道的,虽然孟晋对他有恩,但是依然要防着这是来自宇文极的试探。
赵舜看着泛着热气的茶水,淡淡说道:“其实我为官,只是想为百姓办点事,至于为何效忠摄政王,其实只是因为树大好乘凉而已。”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孟晋和赵舜对视,看不出丝毫的闪躲,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跳过这个话题。
“方才只是本官一个小小的好奇心,赵大人就当本官没闻过,咱们还是说一说正事吧。”
“孟大人请将。”
孟晋取出一份奏报,这是从北方沧州发过来的,起初奏折送到了朝廷,但是被宇文极丢在一边。
后来沧州的州府久久等不到回复,便把希望寄托于老友孟晋。
“这是沧州雪灾的奏报,今日本官呈报给摄政王,被他不屑一顾的驳回了。”
孟晋按着奏折轻轻往前一推,他言尽于此,看不看就是赵舜的事了。
如果赵舜不想趟浑水,他也不会强求,孟晋深知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他也是尽人事,听天命。
赵舜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奏折,然后眉头缩成一团。
看完通篇之后,赵舜抬头看向孟晋,“孟大人是想让我把再去和摄政王殿下禀告一声?”
孟晋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害无益,但是此事关乎数万受灾百姓的安危,所以本官只好硬着头皮来找你这个摄政王面前的红人了。”
手里的奏折是个烫手的山芋,这一点赵舜心知肚明。
若是他背景干净,舍得一身剐他也会想去找宇文极谏言,但是赵舜知道自己不能。
合上奏折,赵舜将奏折推了回去。
“孟大人,有古人言,良辰择主而事,在下在投靠摄政王之前,自然也摸清了他的品性,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触动他的礼仪,我若谏言,无异于作茧自缚,所以抱歉了。”
孟晋大抵猜到是这个结果,便幽幽一叹,把奏折收进了怀里。
“无妨,是本官强人所难了,想让宇文极拨款赈灾,无异于雪地里长出青菜来。”
孟晋心情沮丧,将剩下的半碗热茶喝完,起身便要告辞。
赵舜摩挲着指尖,缓缓说道:“此时我会想想办法,若有后续,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孟大人。”
“嗯,赵大人多费心,本官先告辞了。”
刚刚晴了一天的天空,又飘落鹅毛一样的雪花,赵舜不过是在门口驻足片刻,披风上便撒了一层白色。
二狗赶着马车过来,连忙将赵舜扶上了马车。
枣红色的马儿鼻孔里喷吐热气,铁蹄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月牙状的印子。
沈弦在家里煮了热乎乎的火锅,等着赵舜回来。
相比平日的辛辣,这次沈弦久违的下厨,弄了一锅骨汤的锅底。
漫漫冬日,果然喝一些暖暖的东西才觉得舒服。
上菜之前,沈弦偷偷地品尝了一勺骨汤,味道十分鲜美。
从年底柳青领了月钱之后,便很少见他回来吃饭,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即便是朋友也不愿意一直在府上白吃白喝。
偏厅的们被推开,沈弦一抬头见赵舜回来了,便蹦蹦跳跳的来到沈弦身边。
“相公~今天有没有想我呀。”
“当然想了。”赵舜伸手刮了刮沈弦的琼鼻,引来沈弦一阵不满,亮出尖锐的小虎牙。
两人腻歪了一阵,沈弦便吩咐月婵去请顾兰姝过来吃饭。
等了一会,月婵回来告诉沈弦,顾兰姝今天甜品吃多了腻住了,就不吃晚饭了。
沈弦心有不安,去看忘了顾兰姝一番。
“娘,听说你今天吃东西腻住了,肠胃可有不舒服。”
顾兰姝眼神闪闪躲躲,伸手慌张的拨弄耳边的发丝。
“其实也没什么,你们自己吃饭就好,不用管我。”
沈弦眼中露出狐疑,但是没有寻根究底。
离开顾兰姝的兰房,沈弦若有所思的和赵舜坐在饭桌上。
“不对劲,我娘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赵舜夹着一大块排骨,放在了沈弦的碗里。
沈弦回忆着方才顾兰姝的举动说道:“我娘表现得很慌张,而且还在脸上涂了淡淡的胭脂水粉……”
赵舜闻言沉默片刻,用骨节在沈弦的脑袋上敲了敲。
“不要瞎想,好好吃饭。”
“哦。”沈弦吃痛,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
见沈弦装模作样,赵舜轻笑一声,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两个人又腻歪起来。
沈弦给赵舜盛了一碗热汤,表情欢快的说道:“对了相公,我今天在和颜公子商量做一件大事?”
赵舜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家里缺钱了?”
沈弦也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赵舜沉吟片刻道:“因为每次家里没钱的时候,你都会特别的努力,想各种办法搞钱。”
“嗯……”沈弦仔细回忆了一下过往,好像是这么回事。
“这次不一样啦,今天颜公子说冬天没有花瓣,做不了香水……”
赵舜一边听着一边喝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直到沈弦……
“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冬天也能种出百花来。”
沈弦话音一落,赵舜被嘴里的汤,呛得一阵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赵舜胡乱的抹去嘴边的骨汤,目光诧异的看着沈弦,这种事是说想出来就想出来的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误会
躺在床上,沈弦回想起刚才的马蹄声,觉得有些不放心,便又披了衣服起来。
“怎么了娘子?”赵舜不解的,看着沈弦。
“没什么我去一下厕所。”
沈弦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便没有和赵舜说明。
“嗯,那你快去快回,不要着凉了。”
赵舜坐在被窝里,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啦,相公,你先睡吧。”
从房间里出来,沈弦裹紧衣服,在浓浓夜色间悄悄的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沈弦趴在墙角,借着后门悬挂的灯笼发出的光亮,看见二狗赶着马车出了门。
沈弦愣了一下,小虎牙用力的磨了几下,怪不得二狗这几天寒愈加严重,原来这小子夜里不睡觉还往外跑。
正打算把二狗揪过来质问一番,沈弦却又看见顾兰姝从房间里出来,行色匆匆的朝着后门的方向走去。
沈弦心里一万个问号?自己的老娘和二狗,这大半夜的到底要干什么去?
带着浓浓的疑惑,沈弦往前摸了几步,躲在粗大的廊柱后面。
只听见二狗牙关打颤的说着:“老夫人,咱们今天一定快去快回好不好?”
顾兰姝声音带着些许歉意,“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把你冻坏了。”
二狗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的夫人,我今天躲到大厅,不然这么冷的天,让你一个人出去怎么能行?”
顾兰姝轻轻叹了口气,“辛苦你了,明天我吩咐人给你炖点鸡汤。”
二狗连忙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万一被夫人发现了,时候这件事就瞒不住她了。”
躲在廊柱后面的沈弦,生气的皱了皱鼻子,顾兰姝和二狗偷偷摸摸的出去,然后还要瞒着自己。
难不成?顾兰姝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了?
八卦的心思一起,沈弦顿时把自己吓了一跳。
“坏了,爹已经回京了,娘还不知道,难不成娘没把持住自己,和孟大人又好上了?”
此时此刻,沈弦十分后悔,让顾兰姝和孟晋再续前缘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果然天底下就没有纯洁的男女之情了吗?
“不行,我一定要让娘回头是岸。”
沈弦二话不说,便悄悄的将大牛叫了起来,刚刚睡下的大牛,迷迷糊糊的赶着马车,顺着地上新鲜的车辙,远远跟在二狗他们的后面。
走了不到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大牛停下了马车,然后抄着手,哆哆嗦嗦的说道:“夫人他们停下了。”
沈弦挑开车帘,看见二狗驾驶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顾兰姝从马车里下来,脚步匆忙的进了客栈。
这么晚的天,跑到客栈里来,沈弦在脑海中顿时有了不好的想象。
“大牛,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客栈里看看。”
“得嘞。”
沈弦一下马车,大牛就钻了进去,不管怎么说,马车里还是要比外面稍微暖和了那么一点点。
沈弦脚步轻缓的来到客栈外,悄悄的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二狗正坐在火盆边上烤手。
如果直接进去,势必会被二狗发现。
万一顾兰姝真的在上面与别人幽会,到时候岂不是闹得很难堪。
于是乎沈弦眼睛一转,拿起马车上的马鞭,对着马儿的屁股轻轻抽了一下。
马儿发出一阵长鸣,速度不快,也不慢的往前走。
二狗一看麻跑了,着急忙慌的跑出来。
“什么情况?我刚才不是把马栓起来了吗!”
眼看着马儿越走越远,二狗连忙拔腿追了上去。
沈弦便趁着这个机会,匆忙进了客栈。
小二一看到这么晚了还有客人,连忙上来招呼。
“客官住店吗?”
沈弦语速飞快的问道:“方才进来的那位夫人,往哪个房间去了?”
小二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转,“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不方便透露……”
店小二的话音未落,沈弦便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放在了小二的手里。
“三楼,地字一号房!”
小二压低了声音说完,连忙把银子揣在袖子里,生怕沈弦反悔。
沈弦点了点头,抬起步子便往楼上走。
店小二美滋滋的坐到火盆边,手里摸着银子乐开了花。
沈弦亲手轻脚的来到三楼,顺着门牌找到了地字一号房,然后悄悄的趴在了门上。
只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稀稀疏疏的说话声,顾兰姝时不时还发出一阵笑声。
把那个男人的声音温和憨厚,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沧桑。
沈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顾兰姝居然真的半夜跑出来见男人来了。
不行,沈弦眼神暗暗坚定,虽然可能会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他绝对不能看着顾兰姝这么错下去
心里这么想着,沈弦直接推开了房门。
“娘,你怎么……”
沈弦刚要出声质问,却发现床上的那个男人看着十分的眼熟,和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几乎重合。
“爹?”沈弦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沈粟看着女儿,眼中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女儿!”
顾兰姝看着沈弦,十分的诧异,儿,怎么也大半夜的跑到客栈里来了?
此刻沈弦心里尴尬的不行,原来顾兰姝是半夜偷偷跑出来见沈粟来了。
想起自己先前想的那么多奇怪的事情,沈弦的脚趾显现在地上抠出个两室一厅。
沈粟见到女儿,高兴的不能自已,马上就要从床上下来。
沈弦见状,连忙走到床边,“爹,你瘦了伤就不要乱动了,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沈粟高兴的说道:“只要见到你们娘俩,爹就是遍体鳞伤也转瞬间就好了。”
沈粟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沈弦,感叹道:“真好啊,长成大姑娘了。”
沈弦小巧的娃娃脸,即便到现在依然显得微微的肉感,看着十分可爱,落在沈粟眼里,果然和顾兰姝说的一样。
沈弦被沈粟看的不好意思,用手肘碰了碰顾兰姝。
“娘,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过来看爹?”
顾兰姝笑着看着女儿,“你和姑爷怕我担心,不让我知道你爹的事情,但碰巧被我听见了,然后我又不想你们为我担心,我也偷偷瞒着你们,是不是合情合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回家
解开误会之后,经过短暂的尴尬,一家三口也算是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说话。
历经十数年的风霜和等待,沈粟无数次幻想过这种场景。
真是到了眼前的时候,沈粟又觉得如梦似幻。
沈弦一边给沈粟沏了热茶,一边询问道:“刚才我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欢声笑语,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呀?”
一直被沈粟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沈弦多少有点不适应,于是便找了个话题。
沈粟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讲了这些年在边关见到的奇闻异事罢了。”
从沈弦手里接过热茶,沈粟唏嘘的说道:“不过我在边关过得再苦,应该也没有你娘俩过得苦。”
说着沈粟憨厚的脸色带着关怀看向顾兰姝,“因为我的缘故,你在顾家一定过的不好,虽然你不说,但我也感受得到。”
“唉,都过去了。”
当着女儿的面,顾兰姝也不好意思和沈粟对视。
沈粟深深吸了口气,“不过一切都好了,现在姑爷官居二品,想来那顾家也不敢在阻止我们团员了。”
沈弦听完愣了一下,看像顾兰姝。
“娘,你没有告诉爹,顾家已经没了吗?”
顾兰姝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还没来得及聊到这些。”
沈粟目光诧异,顾家没了?顾翰林那么大的官,说没就没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沈粟好奇,沈弦变将赵舜扳倒顾翰林的事情说了出来。
“估计真是厉害啊!刚刚进入官场就做到了这种事情。”
沈粟感慨一番之后,又觉得理所当然,若没有这等本事,也无法和萧将军一同对付宇文极。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沈弦再次提及顾家下场的时候,也觉得十分解气。
“当初我们来京城的时候,顾翰林和她孙女没少刁难我和相公。”沈弦鼻子皱了皱,表情又舒缓下来。
“不过听说顾家大房的人为了争夺房产斗的死去活来,这也算是他们的报应吧。”
沈粟听完之后,心中感慨颇多,没想到自己一直没有办到的事情,被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轻而易举的办到了,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随后沈粟看向女儿,询问道:“女儿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你大伯和婶婶有没有亏待你。”
说到这个问题,沈弦和顾兰苏的表情都什么好看。
见母女二人这副表情,沈粟便知道这里头有事儿。
“说说怎么回事?就是受了委屈,爹一定帮你教训他们。”
沈弦本来不想重提旧事,但是看沈粟的表情,这事儿显然不能随便揭过去。
于是便将自己小时候受到的苛待遇以及出嫁后,江淑花和沈谷对她的刁难都说了出来。
“可恨。”
沈粟一拳砸在床上,憨厚的表情写满了愤怒。
“我每个月都把自己的军饷寄给他们,他们不但没有好好照顾你,还如此刻薄的对待你。”
沈粟心里怒火中烧,若只是苛待也就罢了,他们居然还把沈弦嫁给村里的傻子。
不过好在赵舜变得聪明起来,不然沈粟真的无法想象沈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沈弦连忙揉了揉沈粟的手,劝道:“爹,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必生气,我现在好着呢。”
“过去?过不去!”沈粟拿出做父亲的担当,严肃的说道:“等我伤势好了以后,我一定要回村,狠狠的收拾他们,好叫你出了心里的气。”
沈弦眨巴眨巴眼睛,“爹,我已经把他们教训过一遍了,他们不但连房子都没了,听说沈秀也疯了。”
沈粟:“……”
从沈弦描述的点点滴滴里,沈粟突然发现一个事情,凡是得罪过女儿的人,下场好像都不怎么好。
虽然女儿看着乖巧可爱,实际上好像是一个完全不能沾惹的人。
“也好也好,只要你心里不觉得委屈就好。”
沈粟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多少有一点失落,作为父亲他没能进到保护妻女的责任。
反而是女儿年纪轻轻就扛起了一切。
此时夜色已深,沈弦也有些乏了,她看向顾兰姝和沈粟说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不如天亮之后爹爹就搬回去吧,这样大家见面也方便,娘也不用再往外跑了。”
顾兰姝听完之后笑了笑,“也是,再这样下去二狗那孩子的风寒就好不了了。”
“那就这么办吧。”沈粟点了点头。
二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马儿赶回来,然后坐在火盆边上烤火。
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二狗还以为是顾兰姝准备回去了,欣喜的转过头来。
“老夫人,今天怎么这么……夫人?你怎么在这里?”二狗傻眼了,有一种秘密被发现的感觉。
沈弦没好气的看着他:“以后有这样的事情,不许瞒我。”
“哦。”二狗挠了挠头,应了下来。
沈弦看向店小二,丢了一粒碎银子给他,然后指着二狗说道。
“给他开一间上等的客房。”
“好嘞。”
小二一溜小跑进了柜台,加房间的钥匙放在柜台上。
二狗看着沈弦,问道:“夫人这是?”
沈弦下了楼梯,缓缓说道:“今日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免得把身体冻坏了,等明早出了太阳,你就把我爹送回府上。”
外面寒风阵阵,二狗也确实不想出去。
“那就多谢夫人体谅。”
沈弦推开门离开客栈,外面的寒风吹的她打了个冷战,一双手只不过在气中停留了几秒钟,关节便已经冻得发僵。
一路小跑回到马车上,沈弦掀开车帘,对大牛说道:“大牛,咱们回去吧。”
“好嘞。”大牛牙关打颤从马车的角落里站起来,带着厚厚的鼻音钻出来。
沈弦的嘴角抽了抽,好嘛,又冻病了一个。
回到府上之时,赵舜早就已经睡着了,沈弦小心翼翼的钻进被窝里,生怕把赵舜弄醒了。
而睡梦中的赵舜像是感受到了沈弦的动静,下意识的把沈弦抱在怀里。
然而入怀冰冷的感觉,一下子让赵舜醒了过来。
“三更喽,三更喽。”
街道上的打工人敲着铜锣,不惧严寒的喊着。
赵舜微微皱眉,“娘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吏部尚书
见到赵舜还是被自己弄醒了,沈弦心情有些郁闷。
然后她转过身来,像小猫一样缩在赵舜的怀里,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了赵舜。
赵舜一听明天沈粟要回来,便决定在家里迎接。
第二天一早,沈弦便让月婵准备了沈粟的日常用品,然后亲自上街给沈粟置办了几套衣服。
赵舜则来到刑部,按照自己定下的规章制度,办理了请假的事宜。
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要率先遵守,不然会说下话柄,也会让规矩失去公信力。
在日上三竿的时候,二狗驾着马车将沈粟送回了家。
沈弦和赵舜早早的便等在了门口,家里的一众下人也站成两排等候。
沈粟下了马车,看到沈弦家的大宅子,露出惊讶的表情。
虽然他从顾兰姝的口中得知沈弦非常有钱,是没想到沈弦会这么有钱,居然能在京城买这么大的宅子,还请了这么多的吓人。
要知道京城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人力物力不要比别的地方贵上许多。
顾兰姝见沈粟久久不动,轻笑着将手在他后背上推了推。
“走吧,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
沈粟抬头看着女儿,心中又自豪又骄傲。
沈粟归家,一场家宴在所难免,今时不同往日的是,这家里可是越来越热闹了。
热热闹闹的庆祝了半天,沈弦和赵舜变给沈粟和顾兰姝留下了私人空间,老两口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完的。
刑部积弊已久,诸多事物繁琐,在沈粟安顿下来以后,他便收了假,回到刑部继续处理案子。
而沈弦也闲不下来,先是去了颜氏商会,确定了玻璃大棚的温度状态,然后又奔着天阙楼去了。
提升气运的事情,依然是沈弦眼下的重中之重。
这次沈弦在复盘沈粟遭遇危机事情,发现若不是牛雷恰好遇到了凶案现场。
赵舜最后即便能救出沈粟,也未必能讨好宇文极,做到刑部尚书的位置。
而这恰到好处的遇见,很难不让沈弦把原因和自己的气运想在一起。
经过此事之后,沈弦更加热衷于提升排名,在天阙楼和别人打了十几圈的麻将。
正在沈弦聚精会神打麻将的时候,天阙楼下来了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
此人宽鼻阔脸,乌黑的头发输的一丝不苟,梳理的一丝不苟。
中年男子身边跟着两个天阙楼的侍女,视线不断在每个隔间里巡视。
“蔡大人,就是那名女子了。”
一名侍女停下脚步,挽袖抬指,指着沈弦说道。
蔡大人眼神似乎不好,只见他眼睛微微眯起,才看清了沈弦的长相。
沈弦乖巧可爱,略显清纯的脸庞,让这位蔡大人有些意动。
“她就是刑部尚书的娘子?”
“正是。”侍女回答道。
蔡大人摆了摆手,将是女打发,心中隐隐觉得可惜,若是寻常人家的娘子就好了。
沈弦的一圈麻将打完,正打算再来一盘。
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进到隔间里来,此人虽然穿着普通的锦绣长袍,但身上却隐隐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你,起来。”
蔡大人指着沈弦手边上的一个人说到。
那年轻人皱了皱眉,正要自责眼前之人无理,身边的人却连忙拉住了他。
“这是吏部尚书大人,赶紧起来走人吧。”
年轻闻言脸色一变,连忙恭恭敬敬的站起身来。
沈弦听见了牌友的窃窃私语,这吏部尚书大人怎么跑过来了?
蔡荃坐在椅子上,对着赵舜拱了拱手,“早先听闻状元郎的夫人精通麻将,不成想居然是排名三百的高手。”
人已经做到跟前,沈弦自然不能视若无睹,于是便客套起来。
“蔡大人说笑了,都已经排到三百开外,怎么还能算得上是高手?。”
蔡荃挑了挑眉毛,“沈夫人知道本官?”
沈弦礼貌一笑,“京城的‘天官’,如何会没有听说过。”
蔡荃半眯着眼睛,显得十分享受,天官这个词不管什么时候,听起来都是如此的悦耳。
蔡荃抬手搓起麻将,缓缓说道:“本官也喜欢打麻将,不如今天和沈夫人切磋一番,如何?”
因为之前赵舜的重心放在顾翰林身上,顾海林的事情刚刚解决又遇到,又遇到了沈粟的事情,所以对于蔡荃的调查迟迟没有展开。
所以沈弦对这位吏部尚书并不是十分了解,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会打麻将。
“大人事务繁忙,居然还会打麻将?”
沈弦一边搓麻将,发现蔡荃的手有意无意的蹭向自己,心中顿时厌恶起来。
蔡荃没有碰到沈弦柔夷,也不着急,而是侃侃而谈道:“麻将是摄政王殿下推行的,其中必然有他的道理,本官自然要学习一番。”
沈弦强忍着不喜,笑着问道:“那大人都学习到什么了?”
蔡荃思索一番说道:“做官就像打麻将一样,不是赢就是输,该赢的人要赢,该输的人要输。”
听着蔡荃模棱两可的话,沈弦不太明白,但是眼下沈弦知道,今天最好赢了蔡荃。
如果蔡荃有点本事登上了系统的天梯榜单,那自己便可以掌握蔡荃的行动轨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有总比没有好,说不定哪天就能帮上赵舜。
对局开始,蔡荃身上散开慑人的其实,另外两个陪着打麻将的人压力山大,导致失误频频。
所以整个对局基本上都是蔡荃和沈弦的交锋和算计。
沈弦有沈弦的骄傲,并不会因为蔡荃气势足,就弱了风头。
对局进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蔡荃差异的看了眼沈弦,这女人在麻将上的造诣确实不低,居然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
沈弦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她在三百名左右的对局里几乎都是以碾压之势获得胜利。
眼前蔡荃的实力,恐怕在三百名之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沈弦胡牌。
蔡荃有些不是很能接受,他伸手掀开桌上还没有摸的牌,发现证实自己要糊的牌。
“差一点就自摸了,运气差了点。”
第三百二十八章 盯上了
沈弦听见蔡荃的自言自语,并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来。
“时候不早了,蔡大人,咱们就此别过。”
蔡荃不复方才的热情,冷淡的说了句,“不送。”
在沈弦离开之后,蔡荃也起身离开,脸色有些阴沉。
不紧不慢的上了楼梯,蔡荃站在楼上凭栏而立,看着沈弦上了马车离去。
“该赢的人能赢,不该赢的人不能赢,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天阙楼的侍女不急不缓的走过来,弯下杨柳腰,恭敬的说道:“蔡大人,方才的对局如何算?”
侍女问的十分的委婉,实际上就是在问要不要更新沈弦的排名,要知道蔡荃,可是位列前十之人。
不过他这个前十,水分很大就是了。
蔡荃转过身来,伸手掐住了侍女的脖子。
“都说了是切磋,更新什么排名,若不是本大人让着她,她也赢不了。”
“是是,奴婢知道错了。”
侍女感觉到一阵窒息,艰难的求饶。
把侍女扔在地上,蔡荃脸色阴沉的可怕,他遥遥看着沈弦离去的放心,沉声道:“你在麻将上行了我,我要让你在床上哭着求饶!”
傍晚时分,赵舜刚刚从刑部回家。
在门口遇到了多日未见的柳青,只见着他提着两壶酒,在路边的积雪走过来。
“赵兄,我来找你喝酒了。”
“好说,你管酒我管饭。”
柳青不光是找赵舜喝酒的,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于是乎赵舜和柳青便避开了顾兰姝和沈粟,单独开了小灶。
热辣的酒水入喉,柳青喷吐着白雾。
“味道真不错。”
赵舜笑了笑,将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吃了一大口的涮羊肉。
“柳兄,这些天关于吏部尚书的调查如何了?”
距离柳青做了吏部主事也有一段时间了,正好赵舜下一步也该对付吏部尚书了,于是便像柳青打听起来。
柳青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别提了,险些中了蔡荃的陷阱?”
“陷阱?怎么回事?”赵舜皱眉问道。
于是柳青便把这段时间的遭遇说给赵舜听。
过年之前,吏部尚书曾经命令柳青,像宫里上报了一份名单,那份名单上记录的是官员职位的浮动。
宇文极默许吏部对一部分不重要的官职,可以收钱调整。
于是那份名单里,还记录着贿赂之人花的银钱数量。
只不过记录的银子,是吏部尚书不是昧下一部分之后的数量。
由于之前颜重峦曾经花了十万两,给柳青调整职位,希望柳青能早些帮到赵舜。
所以柳青从自己的名字后面,便能知道吏部尚书贪污了几层。
然而柳青发现吏部尚书昧下一半的银子之后,并没有轻举妄动,或者私下保留证据,而是老老实实的交到了宫里。
就在此事过后没几天便过年了,新年之后的一天,柳青和一个同僚去喝酒,那人却醉醺醺的说柳青花了七万两升官,真是有钱。
当时柳青便愣了一下,自己明明花了十万两,即便是按照册子上上报的金额也该是是五万两才对。
怎么到了同僚的口中就变成了七万两?
于是柳青便趁着对方醉醺醺的打听起来,然后才得知原来此人也被吏部尚书打发去往宫里送名册。
而他的名册上,柳青名字后面是七万两。
此时柳青便明白过来,这位吏部尚书是在试探自己身边的人。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所以没人知道到底是哪个册子落到了宇文极的手里。
听完了柳青的话,赵舜脑子里蹦出一个词,狡猾。
这个吏部尚书蔡荃,像是狐狸一样狡猾。
“此人在作风上如何?”赵舜询问道。
“蔡荃在吏部一项是按规矩办事,但宇文极的事情永远是重中之重,私下喜欢独来独往,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的个人喜好。”
柳青简单总结了自己这些天打听到的消息。
赵舜思忖片刻,没有发现可以利用的点。
最能给蔡荃致命一击的地方被他层层遮掩,即便是蔡荃私下里品德败坏,但这也不足以让宇文极他的位置。
“看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另一边,沈弦一边陪父母吃饭,一边打开了天梯榜。
很快便在天梯榜百名左右的地方,找到了蔡荃的名字。
能登上系统天梯榜的前一百,蔡荃打麻将的功力确实不低。
顾兰姝见女儿眼睛一直看着桌底下,感觉有点奇怪。
“女儿,你不吃饭,在看什么呢?”
沈弦愣了一下,连忙抬头去摸筷子,手却不小心点在了蔡荃的头像上,然后触发了雷达系统。
【宿主是否激活人物‘蔡荃’的雷达追踪系统】
【确认】【取消】
沈弦只是一时手滑,并没有打算开启雷达系统的打算。
正打算关闭的时候,沈弦突然想起在自己身上的巧合未必就是巧合,毕竟自己的气运玄之又玄,说不定这是注定发生的事呢?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想法,沈弦鬼使神差的点了确认。
【人物‘蔡荃’雷达系统已激活】
【每小时消耗五点砖石】
如今的五点砖石,对沈弦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开着变开着一天也消化不了多少。
沈弦一边吃饭一边悄悄打量着雷达地图。
圆形的雷达界面上,用细小的淡黄色线条,勾勒出京城的道路,不过这个地图很抽象,并没有真实的图片显示,所以只能看到人在哪条路,不能具体到什么地方。
地图上并没有蔡荃人物的小绿点,显然他不在沈弦的政策范围。
【宿主是否升级雷达地图】
【确认】【取消】
消耗:五百砖石
系统突然之间弹出一条提示,沈弦又愣了一下,这玩意什么时候还能升级了。
点击确认,系统的侦测范围提升到方圆十公里。
然后这还没完,系统又提示沈弦是否继续升级?
沈弦又点了一次升级,雷达的政策范围来到十一公里,花费了一千砖石……
此时沈弦真想把系统揪出来暴打一顿,前面五百砖石花的如此值,后面这一千花的像是大冤种。
然而这是多出来这一公里,系统雷达上出现了属于蔡荃的小绿点。
此刻的蔡荃停留在朱雀街附近,沈弦按照自己的记忆思索了一下,那个地方好像是一座挺大的宅院,兴许是蔡荃的家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危险
京城晴朗的天空并没有持续几日,风雪再次席卷了这座古朴的京城。
然而漫天的鹅毛大雪还只是北方大雪吹过来的边角料,北方雪灾严重的沧州再一次受到大雪侵袭。
这让一些在雪地里挖草根的百姓叫苦不迭,每天都有人被冻死。
然而宇文极还是对此事视若无睹,户部尚书孟晋也无可奈何。
沈弦坐着马车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早饭,然后早早的便奔着。颜氏商会去了。
经过玻璃大棚的几日悉心培养,埋在土里的蒜瓣率先抽出嫩芽,反观辣椒的种子,迟迟没有反应。
不过大蒜的嫩芽依然让颜重峦欣喜若狂,在他眼中这可是如奇迹一般的景象。
自古以来还没有人能让春夏的作物在冬天抽出嫩芽来。
沈弦满意的点累点头,“再过几日,等辣椒也抽出嫩芽,就可以让孟大人过来看看了。”
颜重峦笑着说道:“玻璃和连接条已经做了许多,应该足够北方的百姓使用了。”
闻言,沈弦笑颜如花,“那到时候颜氏商会的美名肯定也要在北方传开了吧。”
颜大公子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关于玻璃制品,提出乐自己的想法。
“嫂夫人,我看这些玻璃质地坚硬,只要不用力碰撞,一般是不会碎的,又耐寒,又防冻,用来做杯子窗户之类的东西,是不是很不错。”
沈弦再一次被颜大公子惊讶道,不愧谷商贾世家出生的人,思维实在是太敏锐了。
“你说的不错,这些东西倒也不难,只要有模具就可以了。”
颜大公子洋洋得意,“有了香水和玻璃的相助,颜氏商会以后可能会开边大梁国的每一个角落,到时候我爹和我娘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你说是不是,嫂夫人。”
颜大公子自卖自夸,却没有听到沈弦的反应,回过头,发现沈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看完了玻璃大棚,沈弦再次来到天阙楼,这几日没有看到吏部尚书蔡荃,沈弦本以为他不会再打扰自己。
结果不曾想,蔡荃晚上居然亲自过来邀请沈弦。
“沈夫人,上次落败与你,让本官好生遗憾,不知今日沈夫人是否方便,本官请你吃饭,之后再牌桌上再较高低如何?”
虽然蔡荃眼中带笑,但沈弦总觉得他笑里藏刀。
“蔡大人,这我恐怕不能答应,我家夫君管得严,天黑之前必须回家,不然就不好交代了。”
蔡荃的笑容缓缓收敛,然后轻叹了一声说到:“既然如此,那真是令人遗憾。”
蔡荃说话的语气,让沈弦心中有些不安,这家伙该不会对他有所图谋吧?为何要私底下见面?
白天那么多时间,他为什么不来天阙楼和自己打牌?
沈弦越想越觉得古怪,便找到了正在打牌的红叶。
红叶见到沈弦过来,打了个招呼,便把手里的对局打完,然后和沈弦一同出了隔间。
“沈姑娘有事找我?”
虽然沈弦还没说话,但是红叶已经从她眼中看到一丝不安。
沈弦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好像有人要,对我不利,你等下跟我一起走吧。”
红叶听了沈弦的话,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好,我陪你一起。”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大牛抖着缰绳,马车缓缓往前走去。
蔡荃站在楼上看着,他观察了沈弦好几天,每次沈弦都是自己回去,今天怎么多了个人?
蔡荃看向身边的护卫,低声道:“取消今天的任务。”
“是!”护卫很快消失在四楼。
马车里,红叶透过车帘的缝隙观察周围的人,眼中带着淡淡的寒意。
“沈姑娘,你确实被人盯上了,不过这些人方才突然间撤退了。”
沈弦心里舒了口气,虽然没有证据,等沈弦心里有一种直觉,必然是蔡荃想对她动手。
想起蔡荃在牌桌上有意无意想揩油的举动,沈弦边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看来以后出门得小心一点才行。”
红叶见沈弦有些愁眉苦脸,便主动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段时间让我保护你吧。”
沈弦砸吧砸吧眼睛抬起头,“红叶姐姐,你要住到我家里去吗?”
红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为了沈弦的安全,她可以接受。
“等你身边的危机解除,我在搬出来。”
“好耶,以后我们俩一起出门,你每天早上都可以见到颜公子。”沈弦笑嘻嘻的揶揄道。
红叶有些不解,“这是为什么?”
沈弦得意洋洋的将自己种植蔬菜的伟大计划告诉了红叶,红叶一听到沈弦还有这种本事,目中惊异连连。
沈弦和赵舜这夫妻二人,一个要扳倒宇文极,恢复朝纲,一个弄出玻璃大棚种植反季节作物。改善民生。
红叶脑中浮现一个想法,他们俩该不会是老天派来拯救天下人的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红叶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思,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沈弦的安危。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舜正打算离开刑部,京畿府却突然送了个大案子过来。
京城某处无主的宅院里的枯井中,突然惊现了十几名女子的尸体。
这些女子在接连十天之内,竞速被人杀害投放在枯井之中。
今日的那处宅院隔壁家的孩子,蹴鞠的时候不小心把球踢到了枯井里,然后发现了这骇人听闻的一幕。
按照粱国的律法,一个案子死亡人数超过五名便是大案,这种情况地方官可以申请向刑部求援共同破获案件。
京畿府高升在找不到线索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找赵舜求援。
十几条人命,顿时让赵舜的心情压抑起来,他也不敢耽搁,立即带人前往案发现场。
案发的宅子,就在朱雀街上,是一间看着十分体面的宅院,以前的住户至少也是颇有资产的商贾。
见赵舜来了,高升连忙出来相迎。
“赵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高升原本以为赵舜做了尚书之后,就不会亲力亲为,结果令他意外。
第三百三十章 推断
赵舜对高升点头示意,然后大步流星的迈进门内。
“本官虽然是刑部尚书,但是毕竟为官时间尚浅,许多事情都只在卷宗里看过,这等害人听闻的答案自然也要亲自过手。”
高升心中赞许,这年头像赵舜这样的官可不多了,大部分人拼了命的往上爬,到达了自己想要的位置就懈怠起来。
而赵舜依然在学习,依然在锐意进取,高升觉得或许刑部尚书对于赵舜来说也只是搁浅之地。
总有一天他会转进深海里的吧。
来到枯井边,赵舜看见枯井边上摆着一个个木架,有几个上面已经放上了尸体,蒙上了白布。
其中有一个尸体并未盖好,尸体青黑色的手指留在白布外面。
赵舜走到近处看了一眼,这女子的手指被人拧断,身前受了不少折磨。
怒意在赵舜心头迸发,他缓缓站起身来问道:“本官看高大人在卷宗之中描述,一共有十几个受害者,数字为何并不明确。”
高声显然是在这处无主的宅院里待了许久,眉头上凝结了细碎的冰渣。
当高升叹气之时,白色的眉毛让他显得十分愁苦。
“赵大人,这枯井里面有些烂泥,有几具尸体陷在泥里,下官并不能确认真正的死亡人数,说不定那烂泥之下还有尸体。”
十几具尸体,显然是个保守数字,这里枯井搞不好是个长期的抛尸地点。
赵舜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么大的宅子没有主人?”
高升拱了拱手,“下官命人去户部查过,此处宅子的主人名叫夏宏图,在京城做布匹的生意,早些年被仇家寻仇灭了满门,这处宅子便成了凶宅一直空置。”
通过高升的口,赵舜了解到这个宅院的往事,谁能想到一座人人避而远之的凶宅,居然有人在里面做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
赵舜伸手挑开尸体脸上的白布,逐个看了一眼,有些已经发黑,但是大多没有腐烂。
从井里打捞上来的尸体,大多死亡的时间不久,加上京城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也让这些尸体完好的保存下来,面目清晰可见。
“高大人,这些死着的身份可有办法确认?”
“这个恐怕有点难。”高升有些头疼的说道。
“这是为何?死着面部清晰可辨,画下来贴在城中,总有人会认识的吧。”
赵舜露出深深的不解,他看过的卷宗里,大多都是这般处理。
高升苦笑一声拱了拱手,“大人,您有所不知,这些死者的死亡时间由一天到二十天不等,但是这二十天里,没有一个人到京畿府报过人口失踪的案子,由此可见这行凶之人一等一的狡猾,挑选的作案目标也是精挑细选。”
两人说话间,京畿府的仵作检验了每一具尸体。
“两位大人,这些年轻女子的死因各不相同,有勒死的,有掐死的,活活打死的,但是她们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死前被人侵犯过。”
仵作话音一落,赵舜想起自己在一桩连环杀人案中,看到过类似的情况。
“凡奸**杀者,喜怒无常,性格狡诈如狐,形单影只,性格孤僻。”
虽然赵舜没有亲自办理命案的经验,但是却从诸多案件里学到不少东西,生搬硬套固然不好,但是多少有些方向。
“高大人,本官认为作案之人家境相当不错,你可以查一查哪些人有相关案底。”
高升诧异的看了赵舜一眼,不由的问道:“赵大人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
“前朝提点刑狱的宋大人,在《洗冤录》中说,唯有在物质上没有愁苦的人,才会在精神上的满足,唯有地位和金钱到达一定地步,他才会挑战律法和人性。”
听完了赵舜的话,高升心中不由佩服,这本书他曾经也看过,但是看过之后就忘了,像赵舜这般随意应用,肯定是下了苦工。
“明白了,下官会调查一下那些人附和这个特征,同时也会想办法辨别死着的身份。”
“嗯。”
赵舜点了点头,继续检查死着的伤势。
这些死着大多赤身裸体,但赵舜不敢心生亵渎,带着敬畏的心翻动尸体。
“嗯?”
赵舜检查了几个尸体之后,在一名女子的手臂上发现了一个枯叶蝶的纹身。
这个枯叶蝶让赵舜的记忆如触电便涌动,想到了年前的一个案子。
“高大人,你还记不记得年前,有一个至今悬而未决的杀人案?”
高升顿了一下,脑子里飞快的回忆。
“赵大人是说,红怡楼的那个案子?”
“不错。”
年前一个大雪纷飞的早上,有人在天阙楼附近,发现了一具已经冻僵的尸体。
死着是一名女子,脑袋被人从后面狠狠的敲了一棍子,但是行凶之人并没有直接要了她的命,而是将她挪到了偏僻的道理,让大雪纷飞的极寒活活冻死了她。
官府张贴出画像之后,被红怡楼的妓女认出来。
但是事发前一晚,死着来了月事,明明在屋里休息,却突然死在了大街上。
经过京畿府的调查,这个叫‘春泥’的妓女,并没有仇家,性格懦弱,不明不白的死了。
没有仇家,找不到作案动机,也没有目击证人,所以案子便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结局。
这两个案子看起来好像没有关联,但是赵舜清晰的记得,仵作的验尸报告上,写着春泥的右臂上有一只枯叶蝶。
而眼前的死者,是右臂上有一只枯叶蝶,赵舜不相信这是一种巧合。
“这个死着的手臂上也有枯叶蝶,叫红怡楼的人过来看一看,是不是她们楼里的姑娘。”
经赵舜这么一提醒,高升才猛然想起这件事。
“快,去红怡楼将主事的老妈子叫过来!”
高升一声令下,捕快便赶到红怡楼,将老鸨子王妈妈‘请’到了荒宅里。
大半夜的看尸体,王妈妈心里是拒绝的,上次认尸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吓得她一个多月晚上都没睡好。
王妈妈看着身边的两个捕快,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我说几位官爷,就算是认尸,也等到明天早上再去吧,这大半夜的把我老婆子吓死了,可怎么办?”
“少废话,高大人和刑部尚书大人都在那里等着,那可是京城的二品官,你担待的起吗?”捕快无情的打碎了王妈妈的幻想。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是他
红怡楼的王妈妈,被捕快赛进马车里,拉到朱雀路的荒宅。
王妈妈欲哭无泪,想起一个说书人的话语。
不管是否愿意,生活都会催促我们迈步向前。
以前王妈妈还说他在扯犊子,老娘当了一辈子的老鸨子,从来没有挪过窝,怎么可能迈步向前。
直到今天,王妈妈终于动了这种感受。
“走快点!”
王妈妈被捕快推着进了荒宅。
凉飕飕的风不管的灌进脖颈里,加上心里因素,王妈妈一进门牙关就开始打颤。
仿佛她进的不是一出凶宅,而是阴曹地府。
走到荒井附近的时候,王妈妈两腿开始打摆子,她分明看到枯井边上,用白布盖着一具具尸体。
“哎呦我的妈呀!”
也不顾天寒地冻,王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死也不肯往前走了。
赵舜默了默,大概理解她的心情,便命捕快将那手臂上有枯叶的尸体,抬到了灯笼底下,让王妈妈辨认。
站在灯光下,王妈妈才有了一点安全感,她现在只想看紧看完回去,不然受不了这个刺激。
赵舜伸手掀开白布,看向王妈妈,“看仔细了,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
王妈妈害怕的闭上眼睛,只睁开一条小缝。
只看了一眼,王妈妈连忙把眼睛闭上。
“怎么样,认不认得?”赵舜询问道。
“认得,认得。”
王妈妈害怕的背过身,眼睛里浮现深深的疑惑。
“这是我们红怡楼的姑娘,命叫‘夏雨’和之前死掉的‘春泥’是表姐妹,可是她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王妈妈很害怕,自己楼里的姑娘一个接一个的死,难不成是让什么恶鬼盯上了?
赵舜凝视着王妈妈的背影,冷声问道:“既然是红怡楼的姑娘,那她失踪之后,为什么没有报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高升也觉得很可疑,青楼里的姑娘都是青楼的赚钱工具,平日里都看着生怕丢了,而红怡楼却像是没发现一样。
听见赵舜质问的声音,王妈妈连忙喊冤:“大人们,你们可不要瞎猜啊,这夏雨过完年之后,便被一个带着面具的富家老爷给赎走了!我们都以为她从良了,哪里知道她死了。”
“带着面具的富家老爷?”赵舜认为此人有重大嫌疑,于是追问道:“此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老鸨子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他……带着面具,然后个子七尺左右,不胖不瘦,听声音像是本地人,头发有一些白发,应该是中年人,再有就是出手十分的阔绰,话也不多,气势挺吓人的。”
中年人,出手阔绰,话少,说明性格孤僻,赵舜在心中陈列这几条特征,与自己猜测的别无二致。
王妈妈浑身发抖,“大人,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在不让我走,我就要被吓死在这里了。”
高升看了一眼赵舜,赵舜缓缓点头。
“那你先回去吧,如果再想到什么,就来京畿府。”高升吩咐了一句。
“好好好。”王妈妈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外走,头都不敢回。
赵舜沉思了一会,在想不出更多的东西,于是道:“高大人,现在筛查的范围有缩小了一些,接下来就慢慢筛查吧。”
虽然没有直接查到凶手的踪迹,但是赵舜敏锐的判断,帮着高升少走了不少弯路。
高升拱了拱手说道:“赵大人,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件案子明天再继续查吧。”
“嗯,也好。”
赵舜并不是一根筋的人,断案释疑讲究循序渐进,不然思绪陷得太深,反而看不到方向。
告别了高升之后,赵舜便回了家。
沈弦天黑之前便顺利到家,在房间等了许久赵舜也不见回来,派了大牛去刑部一问,原来赵舜是去查案了。
一阵开门声传来,沈弦从床上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是赵舜回来了。
“相公,这么晚回来冷不冷啊,快到被炉里暖一暖。”
赵舜挤出三分笑意,然后便坐进被炉里,不断思考着案子的事情。
“到底还有没有细节遗漏呢?”
赵舜坐在被炉里喃喃自语,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沈弦本想将吏部尚书的事情告诉赵舜,但见赵舜为案子发愁,便把话留在嘴边,不想让赵舜为她在分心。
翌日,赵舜一早便出了门。
沈弦则和红叶一起吃了厨娘做的馅饼,还有豆浆,然后一同出发前往颜氏商行。
颜重峦一见到红叶来了,心里更加高兴,带着她参观院子里的玻璃大棚。
红叶见到玻璃大棚里的蒜苗发了芽,赞赞称奇,心中对沈弦更加钦佩。
沈弦看着蒜苗的长势比昨日又好了一下,十分的满意,但是蒜苗边上的辣椒和青菜,迟迟没有发芽的迹象。
在叮嘱颜大公子要给作物施肥之后,沈弦便和红叶一同离开,打算前往天阙楼。
但是行径的路上路过朱雀路,沈弦看见赵舜站在一座宅院前和京畿府的高升说话。
今早赵舜走得急,沈弦都没有看到他,此番在这里遇见,她便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相公。”
喊完以后,沈弦连忙捂住嘴,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赵舜工作。
赵舜听到沈弦的声音,便一眼看到了她,跟高升打了个招呼,便快步走到马车这里来。
“相公,案子还没有查好嘛?”沈弦趴在车窗上好奇的问道。
赵舜面容严肃的摇了摇头,“没有,关于犯人的线索太少了,只知道一些身高和年龄,排查难度太大。”
沈弦的视线越过赵舜,看向那座阴森森的宅院,心中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相公,那座宅子就是案发现场?”
“对,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死了二十多个人。”
听到如此数量的死者,红叶紧紧皱眉。
沈弦听着这个数目,连忙打开了雷达地图,比对了地图上的路径,那晚吏部尚书出现的位置,和眼前宅院出现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相公,这里面的死者是不是几乎每天都有?”沈弦的表情出现了些许变化。
“不错,根据死者的死亡时间推断,大概最多间隔一两天。”
沈弦抬起婴儿肥的脸蛋,不可置信的说道:“相公,这个犯人该不会是一个身高七尺的中年人吧?”
赵舜瞳孔一缩,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娘子你见过他?”
沈弦滚了滚喉咙,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是吏部尚书。”
第三百三十二章 激怒
吏部尚书!
这个回答让完全出乎赵舜的意料,他很难把这个案子联系到吏部尚书的身上。
但是赵舜仔细的回忆了吏部尚书蔡荃的体貌特征,确实和凶手的体貌特征十分像是。
最关键的事,赵舜想起了柳青的话。
吏部尚书离开吏部之后,喜欢独来独往,没有人知道他的喜好。
性格孤僻这一点,也和主推测的凶手性格特征对上。
但是他一个朝廷二品大员,为什么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果真只是为了享受心里的阴暗吗?
剪断混乱的思绪,赵舜看沈弦。
“娘子,你是怎么推断出凶手是吏部尚书的。”
沈弦自然不可能告诉赵舜,是通过雷达发现的。
水润的眸子转了转,沈弦将在天阙楼遇到吏部尚书的事情说了出来。
赵舜得知沈弦的遭遇之后,心中的怒火难以遏制。
这吏部尚书居然想对沈弦出手?
吏部尚书蔡荃,是宇文极的心腹,更是坐在吏部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
即便这个案子的凶手真的是蔡荃,赵舜想动他也要从长计议。
但是此人居然对小媳妇打主意,那这事便不能轻易揭过,一定要想办法保证沈弦的安全才行。
“我去找他。”
赵舜扭头就走。
沈弦匆匆忙忙下了马车,连忙拉住了赵舜的衣袖。
若是让赵舜这么无凭无据的去了,势必会引起蔡荃对赵舜的不满,到时候事情捅到宇文极那里,赵舜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沈弦不能让赵舜因为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并不能让陆近年的血白流。
“相公,你冷静一点。”
“这个狂妄之徒居然想对你动手,我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赵舜心里憋着一口气,沈弦是她的逆鳞,谁也动不得。
人流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沈弦从赵舜身后一把抱住了他,小脑袋瓜子拼命的想着办法。
“相公,相公,你听我说,你要动他也可以,但是咱们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赵舜蓦然转过身来来,目光炽热的看着沈弦,“娘子,你有好办法?”
沈弦点了点头,附在赵舜耳边,笑声说了几句。
正午时分,吏部门前,赵舜的马车缓缓停一下。
那狗从车上跳下来,将赵舜的拜帖,送到了门前侍卫的手里。
赵舜坐在马车里,仔细回忆着沈弦所说的话,强制镇定下自己的心情。
吏部,蔡荃正伏案桌前,面前放着厚厚的一摞账本,里面记录着全国各地报上来试图买官人员的名单。
此时此刻,蔡荃觉得自己就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天官,他想让谁升官谁就能升官,他想让谁沦为庶民,谁就能沦为庶民。
普天之下,除了摄政王,所有人都应该跪倒在他的脚下求饶。
门外的官吏拿着赵舜的拜帖进来,弓腰俯首,将拜帖放在蔡荃的案头。
“启禀蔡大人,这是刑部尚书大人的拜帖。”
“嗯,放在那里吧。”蔡荃头也不抬。
直到送拜帖的官吏离开了房间,蔡荃才挑起眉头,露出冷笑。
“居然这么快就查到这里来了,这新进的状元郎,确实有几分本事。”
这两日废宅凶杀案传的沸沸扬扬,蔡荃不可能不知道,身为刑部尚书的赵舜,从来没有拜会过他,这个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只能为了这件凶杀案。
不过蔡荃完全不在乎,他作案的时候十分低调,也没有刻意的抹去所有的痕迹,他自信宇文极不会因为这件事怪罪他,也自信,没有人敢治他的罪。
“看来,这个刑部尚书没有什么眼力见呐。”
蔡荃两指夹着拜帖,扔进了远处的火盆里。
吏部门前,蔡荃四方步走的沉稳,看到赵舜的马车并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打招呼,而是等着赵舜问候他。
赵舜并没有给他面子,而是挑开窗帘说道:“蔡大人,有一件钥匙,请你去茶楼一叙。”
蔡荃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本官若是不去呢?”
赵舜淡淡的笑了笑:“那这市井街头上,少不了要多一些大人的传言了。”
马车里,赵舜气势沉稳,到了蔡荃这个地位的,没有不爱惜自己名声的,他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不会不把名声置之度外。
蔡荃眼中的戾气十分的重,然后冷笑着说到:“赵大人前面带路吧。”
蔡荃的语气颐指气使,但是赵舜也并不在意,他的目的已经初步达到,接下来只要按照沈弦的计划不断激怒蔡荃就是了。
清风茶楼,临湖而建。
坐在茶楼的顶楼,可以看见京城一望无垠的雪景。
蔡荃坐在软垫上,并未动面前的茶水。
“赵大人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本官日理万机,很忙的。”
“很忙?”赵舜目光直视着蔡荃,“蔡大人,女色虽好,但在荒宅里杀人抛尸,其不由损阴德?”
赵舜开门见山,让蔡荃意外了一下。
蔡荃极度自负,完全不否认自己的行为。
“不过是一些贱籍出生的女子罢了,难不成赵大人要为了这些草芥一般的东西,伤了同僚之间的和气?”
赵舜的拳头在桌下转攥紧,然后轻笑了一声。
“当然不会,蔡大人,您可是天官啊,在这京城里,谁会跟您作对呢?”
蔡荃十分满意赵舜的话语,“既然如此,赵大人又何必在这寒冬飞雪的季节,往吏部跑这一趟呢?”
赵舜品了一口茶水,语气充满警告意味的说道:“本官并不在意。吏部尚书大人变态的行径,但是一口气弄出那么多人命,刑部不很难办。”
说着赵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蔡荃,“麻烦蔡大人以后收敛一点,自己做的丑事,也把屁股擦干净。”
说完,赵舜大步离开茶楼,丝毫不把蔡荃放在眼里。
雅间里,蔡荃脸色越来越狰狞,他拂动袖子,狠狠的将茶水打翻,多少年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敢这么嚣张的跟他讲话了。
“好猖狂的小子,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蔡荃愤然起身,脑中不断浮现沈弦的脸,他要将这个女人狠狠揉碎,然后丢进那座枯井里!
让赵舜知道,得罪自己这位‘天官’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