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来一遍
9再来一遍
凌峰估计是在害怕这个身体如同之前争夺警棍的动作，突然暴起伤人。与此同时，这个身体退回去一步，心底升起了无尽的恐惧，开始环视周围。山野间，无比的安静，一股漫山遍野间都是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王……小王，快过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凌峰的背后传来，他的后背陡然发凉，额头上全是细密冷汗。猛然的转身，背后的那具尸体平静的躺在树林中，嘴巴里面插着粗大的警棍，双目透着生前的恐惧。
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凌峰心底升起了一阵疑惑。这个身体怀着戒备的心，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个尸体接近过去，手上提着枯树枝。虽然这尸体保持着死前的样子，身体下面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不过好奇心应该是战胜了恐惧心理，那个声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他想要探寻一番。
就在凌峰此刻的身体靠近过去，想要把这被叫做老杨的尸体翻转过来的瞬间，这尸体动了。它仿佛是一个橡胶做成的泥人，握住警棍的手一把将警棍从大张着的嘴巴里面抽出来，带出了几颗牙齿和一股红色的血柱。还不等凌峰反映过来，警棍滑坡空气，带着让人难以阻挡的力量，砰的一声脆响，已经敲击在凌峰个头盖骨上。
凌峰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接着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色。树叶是红色的，天空是红色的，甚至漫山遍野之间穿梭的风，全都变成血色的。刺痛感从头顶上传来，凌峰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已经是在哪个黑暗的监狱之中，遭受机器慢慢挤爆头颅的时候。
痛，这是此刻凌峰的唯一感触，更是遭受到这一冲击的这个身体的感觉。但还不等这身体发出惨叫声，警棍已经高高扬起来，又是呼啸着再次砸下来。这身体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头颅朝着右侧偏过去。警棍带出一片黑色的残影，擦着这身体的耳朵落下。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这身体的右肩膀骨头碎裂。痛感再次席卷全身，这一次这身体反应过来了。“啊……”一声惨叫发出来，凌峰倒吸一口凉气，这一下让他感觉仿佛是从高楼大厦上坠落下来，而且还是肩膀先着地。
可那尸体却还没有放过这个身体的打算，整个尸体都立起来，双目之中充满了一股子阴森，甚至还有几分嘲弄的意味。黑色的警棍再次扬起来，朝着凌峰的鼻梁骨抽打过来。凌峰眼睁睁的看着那一道黑色的影子落在自己眼前。
接着，凌峰失去了意识。这个身体已经倒在这一片充满了枯枝败叶的山野上，甚至没有一丝丝动弹的迹象，似乎是死透了。凌峰的意识陡然的从这个身体中抽离出来，一下子穿过树叶，穿过风，穿过云层，到达了不知名的高空之中。
还不等凌峰适应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整个的视野又再次落下。如同从几百层的摩天大厦上飞速落下，又好像高空跳伞。失重感传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风声呼啸的从耳朵边划过，双眼被狂风拍打，让他有几分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嗖的一声，凌峰感觉自己再次落入了某个身体当中。入目是一片灰色，整个身体充满了一种暴怒。全身上下有一股子狂躁的感觉，让凌峰想要仰天长啸。不过他依旧像之前一样，控制不了这个身体，只能被身体支配，做出各种动作，肢体感觉上却与他感同身受。
天旋地转的感觉席卷全身上下，意识还是有几分模糊，视野中一片朦胧。周围的空间陷入灰暗，看不清楚周身，等视觉回复，灰色的线条在身旁缠绕扭曲，光影变幻。
又是一个山野之间的斜坡，头顶上是蓝色的天空，阳光从茂密的枝叶间洒落，在一片腐败的落叶上形成点点光斑。凌峰观察了一下自身状态，发现身上穿着迷彩色制服，双手插裤兜中，漏出来的手腕显得苍白无比。脚上是一双胶质皮鞋，锃光瓦亮，与这深山老林格格不入。
这身体回头，环视周围一圈。“小王，快点，磨蹭什么呢！”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声音从嗓子里面蹦出，朝着周围扩散而去。听到嗓子里面的声音，凌峰明白了，这个身体，就是之前在密林里面的惨白色尸体。
他明白了，接下来会经历什么。背后静悄悄一片，空旷的山野中唯独风在微微哭泣。迈动脚步，咔吱咔吱的脆响，几步翻过前面的小坡。突然，这人停下脚步，弱弱的问道：“小王？”他的语气有几分惊疑不定，与此同时凌峰的心底升起一个疑问：小王不是在后面吗？怎么前面会有动静？
“老杨，过来！快过来……”一个声音从前面的密林中传来，这声音无比的熟悉，别说是这个叫做老杨的男人，就算凌峰听见都感觉这应该就是小王。
“我擦，你小子腿够短的，跑的倒挺快，还敢跑到你杨二爷前面。”嘶哑的声音说着，两步就到了密林。苍白的手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把讲浓密的树叶扒开。一张毛茸茸的脸突然露出来，三角形的面容，三角形的双目，尖锐的牙齿，两只巨大的爪子缩在胸前，这居然是一只有半个人大小的灰毛老鼠。
大老鼠的毛脸上，嘴巴裂开，嘴角朝上，双眼微微眯起，做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嘲讽笑容。
“老杨，进来玩玩呀！”老鼠的脖子震动了两下，居然发出了和小王一模一样的声音。凌峰感觉毛骨悚然，他想要飞速的逃离，这不仅是他此刻的想法，更是这个身体萌生的退意。但对面的大灰色老鼠，哪里会给这种机会，两只爪子嗖的一声从胸口伸出来，双肩瞬间被抓住，一股子巨力猛然传遍双臂。整个身体猛然被拖入密林之中，和大灰色老鼠面对面。
第十章 诡变原委
10诡变原委
凌峰心头骇然，想跑却无能为力。他知道接下来的遭遇肯定不好过，但具体会经历什么却不知道。一般未知，一半已知，却让人升起无尽的绝望。这种状态，让人心情很压抑，眼睁睁看着事情一步一步的恶化下去，却毫无办法。他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这个巨大灰色老鼠，这一个贼眉鼠眼的样子，总让凌峰感觉有几分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凌峰想着这些的时候，这大老鼠脸上的笑容居然收敛起来，慢慢的张开嘴巴，本来就露在外面的阴森牙齿随着嘴巴的慢慢打开，显得更为的阴森可怖。一条带着倒刺的红色舌头从牙齿缝隙间伸出来，朝着这身体的面目就舔舐过来。
凌峰双眼看着舌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脑袋使劲地想要朝着侧面闪躲。但脖子却如同一根巨大的绳子，死死的拉住了这个沉重的头颅，偏移过一丝丝，舌头如蛆附骨的缠绕过来。舌头在空中翻转扭曲，带着一股让人问道就想呕吐出来的腥臭味。
舌头接触到这个身体，凌峰感觉到一阵酥麻，接着从头到脚的颤抖起来。脸皮上，一层血色的肉被这舌头带起，露出了下面鲜红色的肉和一滴滴渗透出来的血色圆珠。火辣辣的痛感从面容上传来，双眼因为畏惧居然闭了起来，任凭那条巨大的红色舌头在脸上每一寸每一个毛孔的舔舐而过。
就因为双眼闭了起来，凌峰的思绪反而有几分清醒，可以不用直面那恐怖的三角形面容。他的脑海中猛然的想起了一个场景，在一个黑色的屋子中，一条长长的走廊，一个不算大的客厅，一场惊心动魄的宴会，有卑微的人，有漂亮的少女，有老鼠，不止一只。这是凌峰在之前刚刚进入胡德费的人类精神研究院的时候，在幻觉中见到的场景。
当时，举行的是一个宴会，为了一只老鼠。是成年礼，还是婚礼，凌峰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不过在宴会上被一刀刀的切成肉片的少女，那个笑容浮现在眼前，她还说过一句：迟早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
凌峰想起来了，在宴会上，出现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巨大老鼠，不过那时候他的身形没有现在这个大。这两个事情，到底谁在前，什么在后，凌峰不知道。他想起这件事情，只感觉到一阵的绝望。老鼠吃肉，把骨头都啃噬得干干净净的一幕如同重现在眼前。
突然，眼睛再次睁开了。凌峰原本以为这个身体已经死透了，没有任何的感知，那曾想面容上的皮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次恢复，只是有几分苍白。
对面的大老鼠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满意，三角形面容上带着阴冷的笑容。舌头再次伸出来，这次没有舔舐脸，反而直接的朝着嘴巴伸过来。凌峰想要朝着后面仰头，避免被这舌头触碰到嘴巴。就算用屁股想也知道这舌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况方才的一幕才过了不到几分钟。
老鼠三角眼看到这一幕，瞳孔中有愠怒之色闪过。两只巨大的爪子突然用力，凌峰感觉到双臂似乎被刀一下子穿透，剧痛传遍整个大脑皮层。下意识的就是一声惨叫，嘴巴同时也打开了。
粗大的舌头嗖的一声，钻进了嘴巴里面，如同一条长蛇，飞速的朝着食道和气管伸进去。恶心反胃，咳嗽呼吸不畅，双肩上的剧痛也依旧在持续。这瞬间，凌峰再次出现了之前的感觉，生不如死。有这种经历，真的是不如直接死掉来的痛快，比如上吊，坠崖之类的。
但很明显，对面的这个大老鼠不可能让这个身体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死掉。凌峰感觉到舌头在自己的肺叶中穿梭，在胃里涌动，把整个的胸腔腹腔都打了一个一个的洞，甚至还在里面留下了什么东西。然后才放过这个身体，舌头慢慢的回归，最后缩回到大老鼠的嘴巴里面。
“肉的味道，自带咸味，香甜诱人……可惜，留着还有用……”大老鼠满意的看着这个身体，嘴角挂着笑容。神情之中，惋惜，贪婪一一闪过。“就留你在这里等待后来的人吧，后面应该不止一个。本王要回去复命了，等下次遇见肉，一定大吃一顿……”说完，大老鼠的爪子松开，两只刷子上面全是血迹。
爪子被老鼠放在嘴巴旁边，舌头从牙齿之间钻出来，从正中间一分为二，分别舔舐着带血的爪子。几秒钟后，爪子干干净净，缩回到胸前。四肢着地，大老鼠穿过密密麻麻的树叶，朝着山林的另一边走去。
凌峰仰天倒在地上，入目是深蓝色的天空，还有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绿色树叶。不过他感觉到这个身体内脏已经全部被掏空了，留下来的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肉壳。生命在慢慢的流逝，身体逐渐的失去了机能。视野慢慢变成了灰色，呼吸也停止了运行。
就在凌峰以为这生命就这样脆弱的结束的时候，突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凌峰能清晰的听出来，这是一个人的脚步，走了两步还停下来了。脚步再次响动，这时候，早已失去的生命的身体却陡然的坐直起来，嘴巴开合之间，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面发出来。“小王，发什么呆，快点走……”
外面的人停下了脚步，似乎在踌躇不定。过了几分钟，脚步声再次响动。“老杨，你在哪里？你在里面吗？别吓唬我，我胆小。”这一幕，凌峰无比的清楚，因为他在不久前才亲身经历过。
“小王，快点……这边有动静……”凌峰眼睁睁的看着这身体抽搐着，慢慢的坐起来，周围的树叶随之摇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突然，外面一根黑色的警棍伸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这身体不知道到底产生聊什么诡变，速度快到了极致。凌峰只能看到一条残影，惨白色的手已经紧紧握住警棍的这一端。
第十一章 享受当下
11享受当下
一张稚嫩的脸从枝叶之间伸进来，看到这身体的瞬间，双眼中充满了惊慌，想要就这样跑路，但警棍被死死握住，还在继续往里面拉扯。
后面的一幕幕，凌峰早已经历过，拉扯之后就是警棍敲脸，敲肩膀，敲身体。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这么交待在这里了，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后续凌峰虽然没有经历，不过想也知道，要么就是被这些成了精的野兽脱去分尸，直接吃光，留下一滩阴森森的白骨。要么就是继续留在这里，身体上长出各种细菌和虫子，最后腐败衰化，皮肉干瘪，毛发脱落，最后化作一个皮包骨头的尸体，经历风霜雨雪岁月摧残，同样变成一堆白骨。
凌峰的意识慢慢脱离了这个身体，但却没有从这个幻觉中走出去。他的视野不再局限于一个人身上，周围的时空再次飞速的转移。回溯到这一队穿着深色迷彩制服的人，从化龙村的村口走进来的时刻。凌峰仔细的看着，这一行共有32个人，每八个人分为一个小队，从村子背后，不同方向进山。
他们的手上都带着对讲机，不过走着走着，信号便中断了。从对讲机里面传出来的都是一阵叽叽喳喳的鬼叫，听不清任何东西，却让听到的人心烦意乱，配合上周围阴森恐怖的环境和寂静无声的山野，让人心生畏惧。索性，都讲对讲机直接关闭。
小队再次分散开来，两两相互照应，地毯式的搜索前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那只泰迪犬，抓捕后带回去。没人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如果知道的话，可能会直接派遣特种部队过来。但来了，估计也无济于事。这些都是凌峰的猜想，因为经历过小玉和狗将军，还有老鼠王与小王老杨之间的事情，他深深的明白，这些动物不仅是智慧超群，甚至有着超脱平常动物的战斗力，不仅是在身体力量速度方面，还充满了各种诡异的东西，有几分像是古代流传下来的妖法。
接下来，凌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一个的人，遭遇非同一般的折磨，最后带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死去。
32个人，无一幸免。有人被直接咬断了脖颈，想要呼喊都发不出声音；有人被剥开了胸腔，让心脏在空气中跳动，最后逐渐归于平静；有人被斩断双腿，任凭大动脉的血液喷薄而出，流在了腐败的枝叶之间，化作营养，浇灌大地滋润树木，最后尸体逐渐干瘪；有人被挖去双目，在树林之间跌跌撞撞，头破血流，最后坠落崖间，粉身碎骨；有人被倒挂树枝上，哭天喊地，无人应答，体能耗尽，绝望而死；有人被划破皮肤，鲜血渗出，被万千蚂蚁啃噬吸血，痛苦死去……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凌峰眼前枉死，他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甚至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幕，而这一幕幕发生的原因又是什么？那些动物为什么会出现恐怖的事情，会变得如此强壮，会变得如此高智商！
这些都想不通，视野慢慢消退。最后的一幕，是一只半大的卷毛狗，咧着嘴，四顾感觉到凌峰的实现，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
太阳火辣辣的晒着，整个春城像是被放在火炉里面煅烧，热气腾腾的，让身处户外的人汗如雨下。凌峰睁开双眼，夺目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了双眼，身体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公路上的车不时的呼啸而过。他的内心很平静，在经历过各种或悲惨，或恐怖，或恶心的场面后，他已经产生了不小的免疫。
刚才在幻觉中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一个接着一个的疑惑也升起来。又想起了在医院里，秦彩儿说过的话，说自己是哪个密修会一直寻找的人，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漂亮女人更是一抓一把。那这个密修会，和自己在幻觉中看到的这一幕幕之间是不是又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
想不明白，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阵汗水。
“你小子，跑的倒是快，就不知道等等你老爸？”一个有些苍老而无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凌峰回头，这才发现老张正逐渐放缓步子，朝着这边跑过来。他的脸上同样充满了汗水，虽然眼睛里面写满了轻松，不过凌峰还是看到了一丝丝担忧和疲惫。按照这样看来，在幻觉中经历过这么长时间，而真实的世界才过了不到二十分钟。
果然是一场真实的梦，梦与现实时空平行互不交叉，连时间都毫无关系。
凌峰想到这里，侧过头看着老张，笑道：“年纪大了，要服老！酒，能不喝酒不要喝了，伤身体。”
“咦！你这小子，反倒教训起你爸来了？是不是几年没被打过，忘了疼？”老张看到凌峰的状态，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然后一屁股在凌峰的身旁坐下。
两个人背后是宽阔的马路，黑色的路面被炽热的阳光映照成银色，一辆辆车子在这银霜上呼啸，留下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尾气与地面上卷起的尘土洋洋洒洒缠绵到远处。头顶上是香樟树，树叶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穿梭过缝隙落在青草上的光芒，碎碎点点，如同夜幕星空。
两人身前，盘龙江蜿蜒向前，平静的河水中水草慢慢招摇，像是旧社会里站在街边揽客的姑娘。远处，高楼大厦静静耸立，高楼之间人潮涌动，传达着这个世界的繁华与急躁。更远处，工厂的烟囱笔直伸向天空，一条条浓烟冒出，随风飘动，与白云相接，似乎是淡然而出尘的水墨画。
这一刻，烦躁被抛到九霄之外，压力被埋葬在地狱之下。祥和宁静，浮现在凌峰和老张的心头，吹着微风，享受着被树叶过滤后的暖阳。脚下，青草弥漫出生命的味道，泥土河水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深吸一口气，轻松而惬意。
第十二章 猫心不古
12猫心不古
安静祥和的时光总过的很快，让人难受的时刻，度日如年。凌峰与老张惬意的躺在草坪上，转眼一两个小时就过去了，期间谁也没有说话，不关注对方的状态，都在充分享受这一刻的平静。
可美好时光总是被打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老张接起电话，耳朵里面传来了孙桂樱的声音。“张老头，让你出去散散步，你是不是又去哪里鬼混了？半天不回家！”
老张只能答应立马回家，挂断电话一脸苦笑的看着凌峰。“小峰，走吧！再不走，老太太要拆家了。”
两个人慢慢的往回走，凌峰看着春城的车水马龙，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如同自己幻觉中所经历的那般，还是一切都是虚假的，未来经济发展，城市更加繁华，生活在这个城市里面的人就仿佛刚才度过的美好时光，温馨得让人沉醉。
很快回到了家里，一开门凌峰就感觉不对劲。客厅里，居然多了一个人。这人看起来年纪四十多岁，头发有些散乱，身上斜挂这一个破布包，凌峰看到这人的打扮，心头有几分惊疑不定。乍一眼看上去很陌生，但心头隐隐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看到这人的出现，老张心头却是陡然泛起惊涛骇浪。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过的陈司娘，那个用各种鬼画符和银针，在昏睡中的凌峰身上乱画以驱邪的人。
一进屋，陈司娘的眼神就放在了凌峰身上。这目光充满了审视的意味，还有几分赞许夹杂其中。“小伙子，身体不错嘛！”陈司娘笑呵呵的说着，露出几颗又长又黄的大牙，看起来有些狰狞。
凌峰被问的不明所以，他看了看孙桂芳，问道：“这位是……”
“我是桃源村的陈司娘，你没有见过我。不过我倒是见过你，上一次来，你身上的东西闹腾的可厉害，在你房间里面，准备给你驱除脏东西的。仪式被打断了，没能成功。我想着，可能你家对着东西还是没有办法，所以我今天特意来看看。没想到，居然好的七七八八的了，也没有继续恶化。小伙子，不得不说你真是撞了大运，上一次虽然仪式被打断，但那个小短命鬼也元气大伤，所以这一阵子你身上应该舒服很多吧！你的身板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不然你抗不到现在的……”
这陈司娘说着，多少有几分为自己邀功的意思。
凌峰听着听着，眉头却皱了起来。他正准备说话，一旁的孙桂樱却提前开口了。
“陈司娘，你看上一次仪式被打断了，小峰身上的东西也没有驱除。我们以为他得了癔症，特意送到了精神研究院里面，没想到在离路面才待了几天，就恶化的不行，差点失足坠楼死了。你看，那个仪式还能不能再补上一次……”孙桂樱说着，手上已经把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了陈司娘的手里。
老张看到这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不是一个封建迷信的人，之前相信这个陈司娘，就是因为实在是对凌峰的身体束手无策了。而经历过那个什么狗屁仪式，他明白了这个东西纯粹就是骗人的。现在这家伙又上门来，肯定是再想着招摇撞骗弄点钱花花，只是老孙婆子居然还上当！
老张刚想开口呵斥两句，让凌峰和他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孙桂樱脸上的表情一阵凝重，低头看着孙桂樱递过来的红色，郑重的说道：“我不管修行之人，不过做这驱邪救人之事，最重要的是修心。有这一手仪式和手法，亦正亦邪，在有恻隐之心的人手里，那就是治病救人，在心怀叵测的人手里，那就是危害社会。我这次来，真的就是来看一看，仪式不会再进行第二次的，这东西只能一次，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虽然爱钱，家里也缺钱，儿子整天游手好闲，还不时的抽疯两下，但我作为一个司娘，这点底线还是有的。所以，这钱我不能要。”
没想到，一个穿着破旧衣服，打扮怪异，长相也有几分丑陋的司娘，在这瞬间居然还有一套做人的道理。凌峰再看这陈司娘，似乎还有几分可敬。
老张听到这里，长出一口气，只要钱还在，也不折腾人，那爱咋咋地。吹牛谈天都无所谓，不可能说说话还能有什么重大损失。
孙桂樱听到这里，手上的钱很不情愿的收回，她脸上带着几分尴尬。“陈司娘这样说，应该是有过修行的吧！有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会飞天遁地那种！”她一看没有机会让陈司娘再来一次驱邪仪式，女人天性中的八卦本色暴露出来。
陈司娘看了看凌峰和老张，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我不算修行，真正的修行之人，我见过。飞天遁地什么的不可能，那都是骗人的。不过测字算命，一算一个准，知道生辰就可以测算死期，也能知道大概的一生经历，富贵平凡，何时遭遇人生大难。不过这种人，一般都隐藏在社会底层，有自己的职业，不是行内人，一般人看不出来。而且，也轻易不会给人算命，因为算一次他们都要付出很惨重的代价。”
凌峰听到这里，直接坐到了沙发上，他倒要好好听一听，这所谓的司娘，能吹出些什么花样。老张倒是对这些漠不关心，直接去了书房，他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黄猫喵的叫了一声，从窗台上跳进来。大黄落地的瞬间，全身的毛仿佛遭遇了雷电，根根直竖起来，圆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沙发上的陈司娘，嘴巴里面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全身戒备。
看到大黄这样，孙桂樱骂了一句：“去去去，你个死猫，一天到晚的浪，饭也不吃……”
陈司娘看到这大黄猫，似乎很感兴趣。她和大黄对视着，似乎想从它的眼睛瞳孔中看出什么破绽，不过对视了几秒钟，又放弃了。“这大猫挺聪明，记忆力也好，就是年纪大了点。上次仪式给它扎过针，居然现在还记得我的样子。”
凌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大黄是被虐待过，怪不得如临大敌般的站在窗台下面，一步也不肯过来。
一猫一人就这样对峙了几分钟，大黄似乎没有感觉到多余的危险，迈动着猫步，从沙发背后钻过，径直的朝着厨房走去，似乎想要抛点吃的。厨房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听得孙桂樱脸色一变。“小峰，去看看，把它赶出来，厨房门关上。一天到晚的偷吃，正经吃饭给个骨头都懒得闻一口。”
凌峰虽然对这个陈司娘还有些好奇，不过也只好去了厨房。
孙桂樱和陈司娘在外面不知道聊些什么，反正两个人很开心，不时的还有哈哈哈的大笑声穿过墙壁传来。凌峰捉了半天，终于逮到大黄，抱着走出厨房。大黄在他手上挣扎，凌峰一把将厨房门关上。
大黄被丢在地上，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司娘，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台上，就这样平静的趴在窗台上，享受太阳的温暖，闭幕眼神起来。
陈司娘看到大黄猫出来，突然打开那个如同百宝袋一样的破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个棕黄色的小丸子。“大黄……滋滋滋……”她叫唤了一声，大黄被她的声音吸引，回过头来。
大黄露出了一个疑惑的深情，接着从窗台上跳下来，四条橘色的腿交替跑动，三两下就凑到了陈司娘身旁，用身体在她的腿上磨蹭，嘴里发出喵喵喵的叫声。凌峰看到这里，感觉有几分诡异，大黄在自家已经养了快十年了，平日里对自家人都没有这么亲昵。
这棕黄色小丸子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性情古怪的大黄猫做出这样的动作。如果是狗，凌峰还想得通，毕竟狗比较馋，给一口吃的就是主人。可猫，一般都性情高傲，而自家的大黄也很孤傲。
大黄在沙发之间绕了两圈，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陈司娘，动作表达着渴望。陈司娘脸上带着笑意：“你这小猫，记忆力好，性格更好。真实让人讨喜的小家伙，如果不是你家养了这么多年，我都可能想把它买回去了。”
“这猫，没什么优点。平时什么也不干，还喜欢偷吃，我和老张也是怕小峰去上学了，家里没人陪就孤单。这才养的它作伴，平日里叫唤两声，至少给家里带来点生气。”
陈司娘笑笑，没有说话，棕黄色的小丸子放在手心，弯着腰凑到了大黄猫的身旁。大黄如同看到了鱼一样，一个转身，粉红色的小舌头一舔，小丸子就被它吃进肚子里。
大黄吃完了，还不停的喵喵喵叫唤，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司娘，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还有没有，再来一颗！
陈司娘伸手摸了摸大黄的头，大黄本能的想要抗拒，头朝着侧面闪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讲头主动的凑到了陈司娘的手心里。“你可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猫儿，这鱼心丸我也没有多带，就只有这一个，看你吃的这么高兴，下次过来再给你多带点吧！”她看向大黄的深情中，慢慢宠溺。
凌峰看的有些不舒服，这是自家养了这么多年的橘猫，就因为一颗小丸子，转眼间就叛变了，如果不是因为主人在这里，这大黄很有可能直接跟着陈司娘走了。凌峰一直以为狗才会被吃的勾引，没想到橘猫也一样。
陈司娘的手在大黄猫的后背摸索，大黄也露出极为享受的神情。摸了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孙桂樱静静的看着，心头还有些惊讶。她惊讶于陈司娘的手段，果然是搞玄术的，能把不通人情的猫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感觉到空气里面有些沉闷，陈司娘突然起身，笑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约了隔壁小区的一家人搞一个驱邪仪式，过来这里就是随便做做……”
“那你慢走呀！”孙桂樱起身准备送客。凌峰也不好坐着，跟着起身。让凌峰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大黄居然跑到门口，直接跳起来拉住门把手，就此把门给打开了。
凌峰虽然一直知道大黄会开门，可没想到居然还听得懂人话，会给人开门。
陈司娘看到这里，也惊讶了一下，她再次蹲下，伸手摸了摸大黄的鼻子。“讨人喜欢的大黄，下次过来再给你带鱼心丸。我要走了，下次再见……”说着，陈司娘出门，顺着楼梯走了。
门开着，大黄站在门口，目送着陈司娘的离去。
孙桂樱看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她伸手在大黄的脑袋上重重的敲击了一下。“你这个白眼儿狼，喂了你这么多年，不如人家喂你一次……要走就赶紧走，别在家里碍眼。”
大黄被打得惨叫了一声，有些委屈的悲鸣着，然后小跑着钻进客厅的沙发背后，似乎不想再被打。
凌峰深吸一口气，都说世态炎凉人心不古，没想到动物比人还现实，谁给好吃的就和谁亲近。他摇摇头，径直的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准备玩手机。
随便刷了刷网页和新闻，就在凌峰有些无聊的时候，一条信息发进来。看到是李雪发过来的，凌峰赶紧点开。看到信息内容，凌峰脸上一片凝重。他之前在医院病房里，秦彩儿来过，后来让小雪介入，用家里的背景调查一下这秦彩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这信息不长，凌峰却感觉到事情的棘手，让他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秦彩儿，滇省元龙县人，生于2000年，先就读于X大传媒学院播音专业。性格开朗活泼，多才多艺，**大2016年评选为校花。这些凌峰都是在学校里面都了解过的，投票评选，虽然只是一个小公司搞出来随意投票，但秦彩儿能当选为冠军，的确是很有实力。
第十三章 幸与不幸
13幸与不幸
信息后面的就是凌峰不曾知道的。秦彩儿，原名秦彩娥，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无父无母，小时候有不幸福的童年，还好上学后老师教导的好，从此性格转变。上了小学，被元龙县小煤老板秦观收养。秦彩儿13岁，刚上初一，秦观出车祸死亡，家产被几个小三瓜分，秦彩儿净身出户。
秦彩儿上的是元龙县二中，出了名的贵族中学。明面上没有经济来源，但一直生活不错，因为清纯的面容和曼妙的身材，在学校里面有不少男同学打她主意，甚至有人联系社会混混在街头堵她，最后都不了了之。
考上了大学，被一个叫做刘向阳的小富二代狂追，各种名牌都送却没有打动过秦彩儿的心。校园里面的其他追求者因此大多望而祛步。
以上的信息就是秦彩儿的大概经历，李雪在最后总结了一句：从小到大，秦彩儿是在幸运与不幸之间兜兜转转，背后有看不清楚的势力存在。
凌峰看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秦彩儿并没有说谎，她背后的势力应该就是密修会，拥有着超出常人想象的能量，里面的人物都是达官贵人，各类精英。
想清楚了这些，凌峰心头有一个计划：先假装相信秦彩儿，让他带自己进入密修会。密修会不是正好需要自己加入，然后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如果是对社会无害的，那就任其发展，如果对自己有利，甚至可以借用它能撬动的能量。如果是对社会有害的邪教组织，凌峰毫不留情，举报走一波，如果不能打掉这个组织，就让小雪那边试一试。
凌峰自己身上的问题，深深的困扰着他。玄学就是坑蒙拐骗，肯定靠不住。而医学，涉及到精神领域又束手无策，之前寄希望于胡德费，没想到还恶化了。现在，凌峰和不久前的孙桂樱一样，只能试一试，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算一根。
看了看窗外的时候，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距离吃完饭还早，凌峰给秦彩儿发了信息：晚上出来走走！六点河滨公园西门见！
他相信秦彩儿没有拒绝的理由，之前他假装追求她。那时候约她出来都几乎有求必应，现在她对凌峰有事相求，自然不可能来一句没时间。凌峰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突然想起李雪来。李雪如果看到约了秦彩儿去逛公园，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这个念头已出现，立马让凌峰很是纠结。不和李雪说一声的话，万一被看见不是很尴尬？说的话，用什么理由？夕阳西下的傍晚，一男一女，就着公园美景，谈天说地，嬉笑练练。这一幕怎么看都会让李雪想很多的！
沉思了几分钟，凌峰还是决定直说的好。但这个直说，不能说的那么透彻，秦彩儿身后的密修会不仅隐藏的深，是善是恶，能量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好，还是不要贸然的把李雪牵扯进来的好。她虽然家庭背景不一般，说到底还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不会有保镖二十四小时护着她。对于隐藏在阳光下的组织，对李雪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危险。
凌峰翻出手机，给李雪先发了一个信息：感谢！接着再次编辑一条：晚上我准备会会那个秦彩儿，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他故意把主动权让给李雪，看她会怎么应对。如果真的给出了建议，那肯定是默认了这件事情，不会多想。如果不回复信息，或者说一些无关的事情，那肯定是有想法，估计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李雪的信息回的很快。“背景复杂，注意安全，不要去偏僻角落，手机随时带在身上，有任何事情，给我打电话，如果打不通就立即报警！”短短的几句话，凌峰感觉到了李雪对自己的关心，也感觉到李雪对秦彩儿背后的势力也很戒备和好奇，没有让他不去，还叮嘱注意保护自己。
凌峰和家里交待了一句，就准备出发了。不过期间还发生了点小意外，孙桂樱说什么都不让凌峰出门，说现在的他是一个病人，出去万一病发了，陌生人可没有几个好心的。能打个电话，或者帮帮忙的，少之又少，说不定乘机落井下石，偷走手机钱包的反而大有人在。
凌峰无奈，去书房找了老张，委屈巴巴的说了好话，最后老张给出了个主意，让凌峰说出去约会，不要明说是和谁。这样一来，孙桂樱反而以为是李雪，而又不好打电话去给李雪核实。
凌峰一想，这主意真实绝妙，老家伙毕竟还是老家伙，在背着媳妇干事情这一方面，脑子就是比年轻人灵活的多。凌峰找到孙桂樱说，要出去一下。孙桂樱还是板着脸，死活说不让出去。
凌峰假装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就和一个朋友，随便观光公园，没啥的！说完，还不忘记露出有几分尴尬的表情。
这下孙桂樱脸色倒是缓和挺多，说道：去吧！注意安全，外面的饭不好吃，早些回来吃晚饭！
凌峰当然开心的出门了！
………………
河滨公园，是凌峰家所在的静宁小区旁边刚刚修建好的一个公园。依托于盘龙江的水从这里流过，直接人工给盘龙江截流，形成了瀑布和湖泊。等到夜幕降临，配合上炫彩的灯光效果和喷泉，给人一种美轮美奂的视觉冲击。
西门，人来人往，大多是缠缠绵绵的小情侣，因为这边灯光更加浪漫，吊桥宽阔而安静，可以把整个公园的灯光一览无余，多是情侣约会之地。另外一边，水流巨大，瀑布从高处砸落，发出巨大响声，多是老人驻足。到了东门入口，水流平缓，小河蜿蜒，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捉鱼戏水。
凌峰站在桥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一刻，还没有见到秦彩儿的身影。也没有收到秦彩儿的回复，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回不回来。就在凌峰以为她不会来的时候，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公园里面走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彩儿。不过她今天晚上的这一身打扮，让凌峰感觉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换了气质一般。身上穿着深黑色长裙，露着白嫩的双肩，长发飘飘，随风摇动。一双楚楚动人的深黑色眸子，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明媚而温柔。今天晚上的秦彩儿，不想凌峰平日里的她，反而多了几分温柔，更和李雪平时的装扮更接近。但和李雪的温柔又有所差别，李雪是让每一个见到的男生都体会到一种知书达理的包容。现在的秦彩儿，却是多了几分让人抱在怀里疼爱的娇弱。如果需要找一个家喻户晓的人来比喻，如同在荒野中葬花的黛玉。
“我5点多久来这里等着了，本以为你会有几分绅士礼貌，提前来等我。没想到，你如此耿直，就像在学校上课一样，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这地方人来人往大多是情侣，我怕被搭讪，所以就进去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了一下。”秦彩儿撩动了一下长发，居然率先对凌峰解释起来。
凌峰点点头，他来这里，为的不是美人。虽然今晚秦彩儿的打扮真的深得他心，但这娇媚的人背后可是有着让任何人都望而祛步的深渊。
“没事。咱们走吧，边走边说！”凌峰豁达的说着，率先朝着桥的另外一端走去，开始正式的步入公园之中。来往的行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当凌峰和秦彩儿走过，纷纷为之侧目。不过这眼神中女生看向秦彩儿大多是羡慕，看向凌峰大多是鄙视。男生看向秦彩儿大多是欣赏，看向凌峰大多是嫉妒。
两人即使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并肩而行，在这一片浪漫的世界下，也如同一对情侣。
穿过了吊桥，两人来到了第一个小湖。弯弯的湖水，很是平静，湖的两侧弯曲度很大，仅够两个人静坐的椅子排列在湖水旁边。这小湖名叫月牙湾，整体造型是一个弯月，大概有五十米的长度，最宽处也不过二十多米。
椅子旁边的音响里面播放着舒缓而温馨的轻音乐，路灯隔十米左右一个。现在太阳才刚刚落下山头，如果等到晚上，路灯会在地面上洒下浪漫的话语，而且是随机的，不固定。夜幕彻底降临，远处的灯塔会亮起，在平静的湖面上倒影出一朵含苞欲放的鲜艳玫瑰。
两个人随意的再湖边上走着，轻轻的风顺着湖面吹来，拉扯起秦彩儿的裙摆，露出白皙的小腿。
“说说吧！密修会的事情……”凌峰看着周围的景色，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
秦彩儿伸手遮住额头，挡掉部分天空隐射出来的金光。“你了解我有多少？相信上一次回去，你肯定针对我的过去有所研究吧？接下来，我先讲讲我的故事，然后再说密修会。”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自小就是王院长把我带大的。我小时候，参加了那种一对一交换联谊。说白了就是让我去人家家里住几天，体会一下有家，有家人的感觉。如果表现的好，说不定就有被收养的机会。我去的那家，在那个年代，条件还是比较不错的。家里有彩色电视机，吃的也挺好。最让我羡慕的是，他家的那个小孩子，居然有一盒彩笔，可以画十六种颜色。很羡慕，但我是一个孤儿，不可能和院长说：我想要一盒彩笔。后来，离开的那天，我悄悄的把那盒彩笔装进了书包。”
“年少不懂事，小时候想着如此的天衣无缝，没有人看见，谁会知道是我拿的？现在回头想想，好笨，好可笑！虽然回到来了孤儿院，才两天那家人就找了过来，翻找了我的书包，彩笔被拿回去了。两天，我不敢打开书包，更不敢用彩笔，哪怕只是简单的画一条线。王院长孤立了我，其他小朋友天天说我是贼，每天欺负我，扯我头发，有的还朝我吐口水。这一段事情，放在了我心底很久。后来，是一个新来的，叫做叶老师的人感动了我，让我从此不受欺负，也是她的温柔，给了我后来成长的机会。”
“可惜，好景不长。叶老师只是来实习的，很快就走了。不过我那时候身体已经开始成长，其他小孩都没有我的力气大，他们再敢欺负我就会被我揍。我慢慢的成了孤儿院里面的孩子王，长相也越来越漂亮。”说到这里，秦彩儿偏过头看着凌峰。“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能想到我十年前的样子吗？”
“能！”凌峰斩钉截铁的回道。这是肯定的，她现在的容貌，凌峰所有见过的人中，唯有李雪能比一比。但李雪更多的是自身与生俱来的气质，是生长在良好环境中一天天熏陶出来的温柔与才气。如果单单看容貌，秦彩儿绝对首屈一指。
“不得不说，我还是幸运的。上天给了我如此好看的一张脸，自然就会带来各种资源。一个小老板说他膝下无儿无女，家里显得冷冷清清，准备收养我。有了小时候的联谊交换，我对家的温馨也充满了向往。办完了手续，我就直接被带回了家。”
“人长大了，也学会了观察和打听。到了秦家，每天什么也不用做，定时吃饭睡觉，按时洗澡，正常去上学就行。我以为，是上天眷顾我，这一切是之前素有的不幸换取来的幸福。可通过观察才知道，原来不幸的人，是没有资格参与幸运。灾难会永远伴随着，直到死亡！”
第十四章 神秘组织
14神秘组织
这个时候，夜幕已经彻底的降临，路灯亮了起来，灯塔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整个月牙湾被映照，显示出绚烂光晕。秦彩儿继续说道：“在网上，网聊中，把我的秘密说给了网友听。一个陌生的网友听了我的故事，他给力了我一个选择，让我去城南的城隍庙，找一个叫做楚墨的人，只要我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可以换取任何我想要的生活，一切都是平等交易。想要好的生活，注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去了，也选择了我未来的路。所以，注定了未来只能这样走下去。这些事情，后面再说吧！说说我当时的愿望，我想要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有好的生活，没有人打扰的那种。我付出的代价很大，我不知道对方到底会怎么来实现我的这个愿望。”
“只是我回到秦家了，没有多久，我那明面上的父亲秦观，居然因为一次车祸死了。他的三个情妇开始拉扯各种矿山上的势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还有农村的一些家族势力。开始通过或明或暗的交涉，开始瓜分秦家的资产。没有人来管我，我就这样直接被扫地出门了。不知道为什么，秦观平日里对我物质上满足，但却从来没有过多的关心过我。可他死都死了，还留给了我一笔不小的遗产，对于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来说，十多万的现金，足以让我有平静而富足的生活。”
“我怀疑，从秦观的死，到那个几个情妇的争斗，还有后面留下来的钱，也许都和我在城隍庙里面选择交换后的结果，只是这其中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来证明。就这样平淡的上了高中，然后上了大学。说起来，很多时候，如果一个女生长得过分漂亮，却没有相应的势力来保护，也算是一种悲哀。自古就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作为一个普通男生，可能没有体会。”
“我在高中的时候，遭到过各种骚扰，学校内的学生老师，学校外的混混，可他们都不敢对我过分的逼迫。我曾经想过，一个混混为什么会对我进行光明正大的追求，而不是恐吓我就范。毕竟我是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连父母都没有。”
“后来，我想明白了。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那一次城隍庙的交易。平淡的过了高中生活，我的学业没有受到打扰，也考上了大学，进入了少男少女梦中的圣地。在学校，同样没有人敢对我有过分的要求。几个富二代追求我，也仅仅止于礼。我身后始终有一个影子，护佑着我，同时也监视着我。我一直以为这是外在的表象，也是多年的不幸换取来的幸运。”
“直到李少能的出现，让我看清了我身上的东西。李少能放在外面，那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标准的富二代，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父亲是谁。但架不住有钱，各类跑车，豪宅，外加上聚会。可以明显看出，他的背景不简单。他强烈的追求我，我不同意，然后就开始用强，用舍友威胁我，用我的过去生活威胁我，只要我不同意，就把我小时候的往事发到网上，并且曝光我。”
“我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的忍受，同意了！后来，李少能神奇的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我却在网上收到了一条消息。李少能，是几年前出车祸死掉的秦观的儿子，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哥哥。他之所以找到我，追求我，主要是想从我身上查出他父亲的死因，他怀疑和我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接下来就是天崩地裂的报复。”
“可惜，他只是接近我，还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消息，他自己就消失了。这也使得我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已经不是自己掌控的了。哪怕我想跑，也没有任何机会，一切都是因为当初的那个选择。网上有一句话，以前听见看见都无所谓，现在听到却深有感触：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秦彩儿说完，一双大眼睛眨了眨，里面一层氤氲水雾显得格外动人。她深呼吸了两口，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头的话，终于全部说出口。“说了这么多，你应该能猜到我当年做出了什么选择？”
凌峰看了看周围的人影，一对对的情侣相互依偎，凑近说着亲密的耳语，远处的炫彩喷泉已经开始喷薄，引得围观人群一阵阵喝彩。听完了秦彩儿的经历，凌峰有几分压抑。果然这个世界行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想要一个东西，必定付出相应的代价来获取。
“你应该是付出了未来的自由，换取当时脱离的秦家。日后，身上永远带上了束缚，只能选择听命于那个组织，也就是你提到过的密修会。”凌峰的语气很平淡，他的话让秦彩儿神情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笑颜。
“你很聪明，不亏是能让密修会主动招揽的人。我这一生都充满了不幸，以后只会更加不幸。”秦彩儿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充满了惆怅。“说起来，上一次叫你去的文学沙龙，也和密修会有关。”
这下轮到凌峰惊讶了，他是在想不到这都能和密修会扯上关系。
秦彩儿看到凌峰的惊讶，轻笑了一下。“密修会，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没有人能看清它的全貌，也不知道它有多大的能量，连想象一下都难。外面的人，凡是听说过密修会的人，绝大部分都想加入。可密修会，一般不相信外人，想进入难上加难。于是就有人想出了各种办法，可能加入密修会。”
“好了。说完我的故事，接下来可以好好说一说我对于密修会的认识了。”秦彩儿说着，开始说起她关于这个组织的了解。
…………
唐中宗时期，著名的安乐公主，因为身穿百鸟裙而名动天下。达官贵人为了时尚，也为了逢迎安乐公主，流行捕杀野生动物，以获取各种颜色艳丽的羽毛皮毛，导致各种珍鸟飞禽动物大灭绝。据《旧唐书·五行志》记载：安乐，有尚方织成毛裙，合百色鸟毛，正看为一色，旁看为另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百鸟之状，并在裙中。自安乐公主作毛裙，百官为之家多效仿之。江岭厅禽异兽毛羽，采之殆尽。
到了唐玄宗继位，一个名叫裴爽的人出现，他主张关心动物，不滥捕滥杀，提倡素食主义，从自我做起，结合伏羲创立之八卦与暗合天道的《道德经》，自创教派——齐宇盟。他当时提出了爱护环境，生态发展的理念。裴爽作诗才能一般，但谋略上佳，在当时的尚书右丞相宋璟门下担任参谋。
裴爽把生态发展的理念递交给宋璟，宋璟不重视，直接让他回去，而后多次求见都无果。裴爽想了个办法，换了个方式，他让人把自己的折子转交给宋璟，在折子里面写道：现如今骄奢淫逸成风，过度耗费国家资源，长久后必成大患。
宋璟是名相，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三两下就把其中的轻重厉害想清楚了。于是联合了姚崇上书唐玄宗，就此颁布了《禁珠玉锦绣赦》，对于奇装异服采取规定，对滥捕滥杀处于判刑：决杖一百，受雇工匠，降一等科之。
到了宋代，又出现了一个人。宋太祖时期，一个名叫张熙的人，创立了一个名叫仁客的教会，主张保护动物，善待鸡鸭狗猪。仁客会人员众多，其中也有不少人是达官贵族，有话语权，宋太祖也受其引发，于公元961年颁布了《禁采捕诏》：王者稽古临民，顺时布政，属阳春在候，品汇咸享，鸟兽虫鱼，俾各安于物性，罝罘罗网，宜不出国门，庶无胎卵这伤，用助阴阳之气，其禁民无得采捕鱼虫，弹射飞鸟。仍永为定式，每岁有司申明之。
不光如此，宋太宗也发布过同类型的法令。
…………
听完了这些，凌峰若有所思。他问道：“意思是密修会也是这样一个组织，出于保护动物的存在？”这样看来，这个组织也不算坏，甚至有益于社会，符合现在可持续发展的理念。
秦彩儿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并不是，上面的这些，只是在密修会里面可以看到的关于密修会起源的一些历史传说。这只是密修会的一半，而另外一半与此截然相反。”
“你还记得在王三心堂董事长的儿子王四林吗？就是上一次我叫你一起去的那个文学沙龙？”秦彩儿问道。
凌峰当然记得，而且是记忆犹新。“记得，怎么了？密修会的历史起源还和他有关系？”
秦彩儿被凌峰的话逗笑了。“没有！只是当时在宴席上，上了几个菜，是活着的猴子，他们准备生吃猴脑。你当场反对，并且提出了十大禁菜的说法。王大少和密修会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但这十大禁菜却是密修会历史上真实出现的。换一句话说，十大禁菜，都是密修会历史上的某个成员搞出来的。”
凌峰听到这里，面色一变。“怎么回事儿？十大禁菜，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秦彩儿继续说道：“十大禁菜，是中国历史上出现的残忍吃法。出自不同时代和不同地域，不过在密修会《右策·养息》里面分别记载了这十大禁菜出现的年份和地域，并且还注明了第一个发明这些菜的人。这些都是我在密修会里面看到的，我也是猜测，《右策·养息》上并没有明说发明这些禁菜的人属于密修会，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脱不了关系，不然为什么会被记载到书上，还通过密修会保存下来了。”
凌峰听到这里，越听越糊涂了。“难道说密修会不是一个理念的？”
“我当时看到这些东西，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想的太简单了，从时间上看，不是一个理念。但从空间上看，只有一个理念。从密修会的记载到现在，一代又一代的人加入，最上面主事的教主奉行哪一套理论，那就只能执行哪一套理论，异己都将被强力铲除。两个理论都存在过，也都兴盛过，交替发展，主要还看教主。换一个教主，说不定就是一场大清洗。”秦彩儿说着，也有几分疑惑的神情浮现在脸上。
“你应该想到了，现在的教主推行的是：虐杀动物，十大禁菜在密修会里面盛行。王四林千方百计的想要加入密修会，所以举行了那一次的文学沙龙，表面上是什么沙龙，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创造声势，以求加入密修会里面。”
凌峰听到这里，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他还好奇，为什么搞一个所谓的文学沙龙，请来了春城里面不少的人，包含各行各业，甚至连李旭阳这个心理医生都收到请帖，沙龙会上又不做诗文不唱歌，原来最终的目的是这个。
“那王四林成功来了没有？密修会里面怎么说？难道真的只要有钱，这样办一次就可以直接加入密修会？那看来你们这个神秘组织的门槛也不高……”凌峰说完还自顾自的笑了一下。
“不清楚。我估计是没有，因为那场禁菜并没有完成，被你和你的那个红颜给生生打断了。很多人正常完成了禁菜宴会，或者其他的仪式，都符合当代教主的教义，都没能申请通过。他这个，估计很悬。”秦彩儿回复道。
凌峰听到这里，心头却陡然一惊。他感觉那个王四林可能会记恨上自己和李雪，特别是自己。因为李雪毕竟背景深厚，那个王四林不敢轻举妄动。但自己就不同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头老百姓，人家作为富二代，轻而易举的可以让自己吃够苦头。一时之间，凌峰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似乎周围的每一个人看向自己都有或多或少的敌意。
第十五章 营帐领命
15营帐领命
说了这么一阵，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看到了奶茶店，凌峰买了两杯，递了一杯给秦彩儿。
秦彩儿看着周围一对对的恋人，脸色微红。“谢谢！”她轻轻的说道。
凌峰回道：“不客气！继续说吧，关于密修会，你还知道一些什么？其实我很好奇，这么神秘，如此巨大的一个势力，最上面的人是教主。那现在的教主是谁？”凌峰吸了一口奶茶，夏日傍晚，清风拂面，如果不是自身出现了问题，这种时刻无疑是最为享受的。毕竟身心轻松，美人相伴，美食在口。
秦彩儿深深的凝视着凌峰。“你认为，我在密修会里面属于什么位置？扮演着什么角色？”
凌峰想了想，说道：“我猜测你应该职位不高，不过也不算是小虾米之类的外围！”
“你说对了一半，我的职位不高，不过还真的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虾米。为了脱离秦家的束缚，我去了城隍庙，在庙里做出了交易，为了得到一份不错的生活保障。我付出后半生的自由，从那以后都要听命于上位者的命令，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秦彩儿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河滨公园的中部。这里是一个半坡，整体构造是直径百米的圆形，上半部是一片青草，下半部是一半湖泊。青草和湖泊都被建造成弧形，呈现阴阳鱼形状，在青草和湖泊的大鱼头处，分别有一个鱼眼。上半部分的青草中，鱼眼是一个水洼，里面不断的有水冒出来，通过坡度水流到下半区的湖泊里面。湖泊中的青草鱼眼中间，又有一个落水洞，水慢慢的流出去。
这个地方，是凌峰见过的，最符合阴阳交合与气流运转的建筑。草与水，流动不止，生生不息。
这个时候，在这个阴阳鱼湖的最高处，一排排的人，都坐在青草边上，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照这么说来，就算我和你在现实生活中都认识，通过密修会，在一起做一件事也不知道对方是谁。那这样一来，就更不要想知道那神秘的教主是什么人物了。”凌峰在心头合计了一下说道。其实他原本是在想，如果能打听到这个教主是谁，可以和李雪的老爸比一比，看看谁的能量大。在滇省，凌峰明面上海没有见过能和李雪的老爸硬钢的。虽然李雪家很低调，几乎不会有什么冲突和矛盾，不过处理起这种民间奇奇怪怪的神秘组织，那可是先天就占据正义方的。
“也不一定，真的是特别熟悉的人，一个面具根本隐藏不住。说话的音色，做事的风格，动作的小习惯这些都是无法隐藏的。哪怕这个人自身没有注意，但和他相熟悉的人一定会发现。不过一般说来，不会有什么机会和熟悉的人共事。只有像王四林那样的富二代，闲着没事儿，总想搞点刺激，才会想方设法的加入密修会，顺便用自身的资源撬动密修会的能量，以获取更大的利益。只要是一个正常人普通人，都不会想着去接触密修会。毕竟，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秦彩儿悠悠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几分幽怨。
凌峰只能在心底为她悠悠的叹一口气，没有办法，各自的选择不同，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凌峰明白，哪怕现在密修会让秦彩儿去陪睡，去要饭，去给人当小三，她也没得选择。要么去，要么死！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答应加入密修会，会发生什么？”凌峰问道，对着这个问题他有几分慎重。毕竟面对这么一个神秘而巨大的组织，对方会不会有什么报复，自己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秦彩儿摇摇头。“不知道，我所见过的，应该没有人知道。而你不一样，现在的密修会，似乎没有什么人员上的变动，你属于一个异类。你身上出现的那些东西，应该是密修会感兴趣的，他们对你抛出橄榄枝，可能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如果你不加入，或许会遭遇一些威胁，也许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个决定，也许只有分会长以上的高层才知道了。”
“好吧！那你告诉那边一声，就说让我考虑一个晚上。明天给你答复，如果加入的话，我会联系你的。如果没有收到信息或者电话，那就是……你懂得……”凌峰没有明说，不过秦彩儿也懂他话里的意思。
“好吧！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谢谢你的奶茶！”说完，秦彩儿朝着凌峰展颜一笑，借着夜幕和绚烂的灯光，让她的脸庞格外白皙，眸子中充满了别样的风情。这一幕美景，惹得阴阳鱼湖旁边几个男生纷纷侧目，甚至还有人吹起了流氓哨。
凌峰看着秦彩儿离开的背影，深黑色的连衣裙逐渐消失在黑色的夜空下。
凌峰迈着步子准备回家，心头有几分凝重。不加入密修会，可能会面临着一个巨大势力的报复，毕竟自己已经打听了这么多的秘密，他可不相信秦彩儿会为自己保守秘密，秦彩儿可是人家组织中的一员，有无数的把柄在手中。如果加入的话，不知道未来会面对着什么，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虽然密修会期盼着自己的去，因为按照幻觉中的经历，和密修会的教义与做法还算有所关联，但是这会不会可能是一个阴谋呢？
刚才秦彩儿的一句话让凌峰有些豁然开朗。秦彩儿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获得什么，必定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凌峰想要进去密修会，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那密修会会愚蠢到平白无故的就让自己空手套白狼了？
明显不可能！所以这是一个阴谋的可能性也很大！
凌峰逐渐朝着家里走去，脚步缓慢，神色有些凝重，心头如同压着一座大山。
………………
秦彩儿离开了河滨公园，打了车径直的赶到了春城西三环外。阴森而陡峭的悬崖耸立着，巨大的黑色阴影遮蔽着整个柏园寺，宽阔的大门两侧，石狮子面目狰狞。古旧的台阶上，月光洒落一片银霜，风轻轻的吹着，房屋的四个角上风铃叮叮当当的响着，声音清脆而阴冷，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朱红色的大门仅仅关闭，一侧的树影下，唯独那个摇椅在随风摇曳，空无一人。秦彩儿每次看到这柏园寺的门口，都会对里面的场景产生生生的恐惧，她是来一次怕一次，但又不得不来。她撩着黑色的长裙，一步一步的踏上台阶，在大门上重重的敲击三下。
木头大门发出沉重的回响，配合上阴森的风铃声，让着空旷而黑暗的野外更加恐怖。等了几分钟，门吱呀一声打开，秦彩儿深吸一口气钻进门里。
………………
草绿色的帐篷，刺目的白光，外面是咔哒咔哒的发动机响声，让人心烦意乱，一个一个的影子在帷幔上闪过，外面不时的有口号声传来。凌峰的意识慢慢的正常起来，观察到周围的环境就是这样。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家里，被孙桂樱骂了两句，心头有几分不爽的躺在床上刷手机。
没想到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居然又来到幻觉里面了。
这应该是一处军营，营帐里面放着几张桌子，一张地图铺展在桌子上。五个人围住这张地图，一个中年汉子正指着地图讲解。
这汉子双眼很亮，留着板寸，鼻头也很大，整张脸都有些黝黑，说话声音很大，给人一股子压迫感。“我接到的命令是封锁全村，整个村子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我也不给你们增加难度，村子里面的动物，特别是狗，如果被跑了一只，你们身上的这身衣服直接扒了。我孙然可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你们回去也就这样传达命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都是演习，训练，演得再好，训得再苦，都没有卵用。只有实战才是检验一个军队作战能力的唯一标准。任务出现纰漏，别说你们，我孙然回去都得降级处分。”
“接下来，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化龙村，地处滇东北，气候属于温带季风气候，山野中大多常绿阔叶林，有野生动物出没，山势平缓，丘陵众多。出入化龙村的大道有三条，分别在化龙村的西北方大山沟，正东方老虎道，西南方狮头天坡。这三条路，走出去要么是县城，要么是其他村子，反正只要让动物从这三条中任一一条出去，我们就是防守不力，属于渎职罪。一营负责大山沟，二营老虎道，三营狮头天坡，没问题吧？”
孙然的声音很大，听在耳朵里面有几分震感。
“听到，保证完成任务！”三个人站在桌子旁边，向着孙然一个整齐划一的敬礼，声音掷地有声。
“团长，他们都分配了防守任务，那我呢？我这边难不成留守大本营？”最后的一个小个子男人有几分不服气的问道。
“张云磊，你们四营的任务最重，我可跟你先交代好了。他们的路口都好守，可以依托于大路建设路障，遇到的很可能是成群结队的感染动物，大不了就是直接开火。而你这边，我有心让四营去守山路。化龙村有七条进村的小道，都是在深山密林里面。这些道路，几乎都可以绕道到其他村落，如果感染动物出去了，那后果也不堪设想。但这些小道蜿蜒危险，成群结队出现感染动物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保证会没有动物想从这些地方出去。所以，你的四营需要分散兵力，到这些山路上设下陷阱也好，路障也罢，反正就提前准备好，不能放走一个。四营的任务就这样，张云磊你有什么话说吗？”
“保证完成任务！”张云磊也是一个标准的敬礼。
孙然回敬一个，然后才悠悠的说道：“一个小村子，派来了一个加强团，还带着火力武器。你们说，这是大材小用吗？”
孙然的话，没有一个人回答。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没有什么大材小用，这是一场战役。上面就是怕有疏漏，这才让我们来。千万不要大意，这些动物有不下人的智慧，而且力大无穷，和传说中的妖怪没有什么两样。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给我报告。胡晓旭你最不遵守纪律，你的五营留守，原地待命，随时戒备，时刻准备支援其他各营。”
张云磊身旁，胡晓旭满不在乎的咂咂嘴，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知道了！”
五个营长分别被分配了任务，各自转身出了营长。整个营帐中空荡起来，凌峰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次是附身在什么东西上，反正就可以把周围的一切环境都看的清清楚楚，但又不像上几次那样与人感同身受。
“希望这次能防住吧！一旦出去了一个，我们都是千古罪人，世界都要乱套，不知道要死多少平民百姓！”孙然一个人站立着，双手杵在地图上，看着这一片被绿色淹没的环境，心有感触。
第十六章 三方镇守
化龙村西北方向，一条深沟如同天堑一般横贯在两座巨峰之间，山峰陡峭无比，上面全是青白色石灰石，树木狭小，一眼可以看尽全貌。深沟一端，蜿蜒曲折，连通到化龙村的村口，另外一端笔直延伸，出去就是一条狭长的大河，河岸一条公路与河水平行而建，如同一条明亮的银带，把这一片山林点缀得更加耀眼。
凌峰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虽然没有了身体的寄托，但他一闭上双眼，这些信息便跃入眼帘，此刻的时间显示：2055年9月22日。这个时间，距离凌峰上一次进入这里过去了两天多，那时候村子中空无一人，应该是已经走光了。
此刻，初晨的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阳光被高大的山势遮蔽，金光只能洒满天际，天空如同一个金钵倒扣，将整个化龙村都笼罩其中。在深沟中部，两侧山势最陡峭的地方，几根粗大的木头一端被削得尖锐，上面缠绕了铁丝网，直面化龙村口。
在两侧的山崖下，嶙峋怪石与翠绿柏树相互交叉，一层淡淡的薄雾氤氲升起，在天空倒映后的阳光下，显得美轮美奂。仔细一看，这一层薄雾之间，充斥着一股子肃杀之气，空气仿佛凝滞，周围安静一片，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在一块如同乌龟般的巨石后面，两个稚嫩的面孔背靠青色石头，身上穿着灰绿色迷彩服，冲锋枪随意的狈抱在怀里，脸上有些无聊。“大星，你说咱们这次任务完成了，会不会给个二等功？”
“二等功？你在想什么？你这破锣脑子是不是真的和锣一样真空的！就这，在这路口守着，看看有没有东西出来，还想二等功，上面能给一个口头表扬都算是发善心了。你回去打听打听，缉毒的，排雷的，救灾的，要做出什么功劳才能混一个二等功三等功。就让咱们守个破村子，里面还没什么人，这难度和咱们之前的实战演习都没有可比性。演习至少还是双方对抗，这个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和这个东西对抗吗？”被叫做大星的人满不在乎的说着，拍了拍怀里的冲锋枪。
“也是，就是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上面什么也不说，王营长就说让咱们重视，不要懈怠。可让咱们在这里守什么都不说清楚，只是一句不要放过去任何活物。难不成飞来一只蚊子，爬过来一只蚂蚁，咱们都得弄回去交差不成。”破锣说道。
“命令就是这样，如果真的有问题，上面肯定会交待的。咱哥俩就在这里守着吧，待会儿有蚊子过来，你叫我。小爷我给你表演一个神枪手，十米开外，一枪命中。”大星咧着嘴，端起枪单眼瞄了一下远处。
在路的另外一侧，一瘦一胖两个人蹲在一棵粗大的柏树上。“阿铭，你们这南方天，这太阳都出了，这雾怎么还不散？这破天气让人怎么观察！把老子眼泪都看出来，鸟毛都没有一个。”胖胖的人有些受不了，揉了揉已经发酸的眼睛，刚刚望远镜里面全是白茫茫一片。
“你这就是没有耐心了，何况人不行，还怪天气。老话说的好：人笨怪刀钝！你们北方的雾霾，这才清理了几年，就开始嫌弃起南方的晨雾了。好好看着，作为岗哨，你这里除了问题，那咱俩身上的失误可大了，到时候上面追起责来，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没事没事！就一个小村子，满打满算，把里面的人算上，牲口算上，甚至连牛车马车都给他算上，能是一个加强团的对手？咱们手里的枪难道是泥做得不成！”
“去去去！还是认真点，我看营长分配任务那个表情，这个村子好像不一般。后面双友他们负责守路障，他们倒是热闹。
“哟！看不出来嘛！还是一个有故事的，来和我讲讲……”
“算了算了，出任务呢！回去再说！对了，你说中午回吃什么？”
大山沟距离化龙村三公里处，路障背后，两队人马身穿灰绿色军装，严阵以待。每个人的脸上都很严肃，手上紧握钢枪，整齐划一的排列在树荫下。周围静悄悄的，似乎是连呼吸都没有声音。王胜鼓作为一营营长，此刻正坐在树下，身前铺展着地图，不时的用望远镜朝着化龙村的村口看上一眼，但镜头里面都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
化龙村西南方，高大的山头形似一直匍匐在地的狮子头。狮头的鼻梁形成一个斜坡，两侧的凹陷如同眼眶，山头高处长满了树木，树木高大翠绿，好似狮子的鬃毛，这便是狮头天坡这个名字的由来。
斜坡上，也是用粗大的树木和石头，码了一个路障，路障后面只有五个人，身上是清一色灰绿色军服。五个人坐在地上，有几分愁眉苦脸。
“咱们几个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老张的？为什么其他人都在树林里面清清爽爽舒舒服服的，咱们五个人要来这里蹲在地上吃灰？”一个瘦小的人说道，他眉毛很浓，看起来有几分尖嘴猴腮。
没有人回应他，有人在发呆，有人在用望远镜看远处的景色，有人用树枝在地上写字，还有一个正在擦枪。
“我说你们平时不都挺能吹的吗？怎么跟我分到一起，都变成哑巴了？我是小偷，把你们舌头偷走了？一个个的，比谁都无聊，还非要故作深沉的样子。”瘦小男人接着说道。
“你少说一句会死？”擦枪的人听不下去了，抬头看了一眼瘦小男人。“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是出来游山玩水，还给你挑挑拣拣的。只要是有助于完成任务，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别说了。老张不是那样的人，他安排咱们来这里，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看守好我们的路障，发现异常就直接开枪，听到枪声他们就会过来支援，做好这两点，任务就算完成了。”中间发呆的男人也回过神来了。
“你们都是榆木脑壳，跟你们说了这么多，怎么就非不信？我们几个，之所以被分到这里，现在坐在地上，待会儿太阳出来，晒得满头流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老张了，你们就信我一句，会有你们的好处！”瘦小男人摇摇头，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信你个鬼！早上来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我都听到了，厉旭丰跟着王向他们几个比我们还难过，被分配到离这里还有一公里的农田里去了。他们去负责侦查，轮危险程度，比我们大了不少！如果老张真有那个心，就不会让厉旭丰一个新兵去。如果有个意外，可能就有去无回。”这人说着，丢下了手里的树枝，地上出现了到此一游几个字。
瘦小男子被呛得无话可说，只瘪了瘪嘴，看向了化龙村的方向。他明白，距离这里一公里的农田，周围全都是平地，空旷无比，一眼可以看到尽头。这种地方，的确是很危险！当然，这种危险是建立在对方也有枪的条件下。而按照之前张营长说的，村子里面是没人的，那危险自然就没了。本次任务，本来就没有什么危险性。
此时，狮头的鼻梁根上，留着络腮胡的张忠甾正在训话。“咱们三营，今天就是负责守住这个山头。无论待会儿化龙村里面出来什么，你们都给我挡住。走出来活尸，你们就把它给我变成死尸，走出来牲口，你们就把它给我弄成肉干，走出来妖魔鬼怪，你们就得给我降妖除魔。听到没？”
树影下站着的一个个笔直的身影，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听到！”
“好！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地方草多树多，你们就地隐蔽，休息吧。不过我提醒一句，身体可以休息，精神可给老子端起十倍来。万一前面有异常，你们给老子立即搞清楚，需要增员，需要冲锋的，敢磨蹭一步，老子先毙了你。”
整个树林里面，再次开始变得安静起来。一个个的怀抱冲锋枪，靠着树干，坐在草丛里面，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
…………
化龙村正东方，大道画了一个九十度弯，绕到了远方的万千大山深处。在这一条道的拐弯处，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周围全是白色石灰石。这个凹陷深达几十米，半径超过三十米，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盆地。传言，曾经盆地下面生活过两个老虎，一公一母，吃过不少从这里经过的人。
传言是从什么时候流传起来的，已经没有人知道。但老虎洞这个名字却一传十十传百的留下来，后来修了这条大道，直通远处的水冲村，就用了老虎道这个名字。
路障已经架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一个守在路障旁边。
在盆地的斜坡上，一排排的人蹲在地上，脸上都有几分笑意。因为对面是营长严玉灵，身高一米八，面容白白嫩嫩，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体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咱们二营，此次任务就是负责守住这个地方。你们也看到了，这周围最近的山也是接近一公里了，路的两侧都是农田农地，很平整，一眼可以看尽两三公里。所以，咱们都没必要麻烦。全员就蹲在这老虎洞里，来一个守株待兔。连长轮流巡查，岗哨交替，把眼睛都擦亮了，给我盯住了化龙村方向。一旦有异常，立马警告。其他人，就在这洞口休息，给我养精蓄锐。任务我们要完成，身体咱们也不能多劳累。对不对？”
下面蹲着的各个人影，声音洪亮的回答道：“对……”
“好！就这样执行吧。吴永利，带上枪和矿灯，我带你去洞里面转转，看看能不能学学黑旋风。”严玉灵脸上带着几分好奇的说道。
一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从人群里面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营长，那是武松。”
严玉灵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傻逼！”接着环视一圈，吼道：“吴永利，你人呢？给我快点，是不是被母老虎勾了魂，撒个尿撒二十分钟回不来？”
“来了来了。营长，我回来了。这几天有点上火，这地方太空旷了，撒尿不好找地方。我都是往下走，找了个大石头才放出水来。”吴永利从斜下方跑来，脸上带着几分轻松。
“走吧！我带你下去打个老虎，回来给你家里的母老虎做个皮裙。”严玉灵说完，径直的迈步，朝着盆地下方走去。吴永利看了看蹲在地上的其他人，瘪瘪嘴跟着严玉灵的步子走了。
留下来的人开始喧闹起来，相互交头接耳谈天说地。太阳慢慢的从山背后爬出来，温暖的光芒洒落大地，各个地方都开始升温，一层层的热浪从大地下蒸腾而起。初秋的太阳，似乎是受伤发怒的老虎，临死反击，让人头痛不已。
雾气开始慢慢退去，化龙村附近的三个路口被三个军营死死占据。各个营长有着自己的打算，下面的人有着自己的想法。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面临着什么。有的人，在想着怎么样才能晋升，有的人在想着怎么能混完这个任务，有的人在想着家里的老婆，有的人在念叨着什么时候开饭。
第十七章 真巧又遇
17真巧又遇
化龙村里面，安静一片。和凌峰上一次进入这里，没有任何改变。没有人，没有动物，房门开着，但里面的烟火消失，饭菜也馊了，村子中间的石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倒，留下一个巨大的土坑。
在化龙村四面八方的山头上，此刻也是人影攒动。一个小道上，几个人影分别落位，各自身上穿着翠绿色迷彩服，和周围的树叶相互映衬，形成了超强的保护色。枪用树叶包裹，遮蔽了肃杀气息。“张哥，这村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号称包打听，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一个声音从左边传来，这人趴在一堆枯枝败叶上，如同一个低矮的灌木丛。身上插满了树枝，只有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从树叶缝隙中露出来，乍一眼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他的钢盔上用细绳缠了几个枯树叶，似乎是几个枯叶蝶蹲在肩膀上。
“不知道。泄露军情是大忌，知道也不能说。”高处的树上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如果不是这人说话了，从地面抬头，根本看不见上面居然躲着一个人。“不过我看来，这一次凶多吉少。营长回来的时候，脸色可是十分不好看。要么就是在大本营被训了，要么就是接到了困难任务。不管是哪一条，咱们日子都不会好过。”
“张哥，我怎么听说是这村里有僵尸，就像电影生化危机那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万。所以才这么重视，让我们来这里守住村子，村子里的任何东西都不要放出去。”最右面的一块灰色石头居然开口说话了。
“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这么离谱，这村子里的人不都已经全员搬到二十公里外的花生地村。来的时候你不是看见了吗？这一次的搬迁，可是由省wei牵头，直接拨款，一个人都不少的搬过去。这人都走了，哪里来的僵尸？还生化危机，我看你就是平时电影看多了，一天到晚瞎想，还喜欢带节奏。”树上的人影说道。
“也是。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其他的四个营，都聚集兵力守了一个位置，还有天险，易守难攻。不管村子里面有什么，反正想要往外走，这几个地方都困难。反而是咱们，就一个营，还被分散了，像咱们这种三人小队，至少分出了二十队。兵力这么分散，一旦发生真出现点什么，估计跑都来不及。”最右侧的石头继续说道。
“咱们就是小兵，听命令就是了。营长有营长的计策，不是咱们能过问的。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从哪里听说的其他四个营的事情？他们不是提前离开大本营的吗？你还知道的这么清楚。”树上的人影说道。
“对对对。我看张哥的包打听名号转给你算了，小道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地上的人说道。
“哪儿呀！我一同学，感觉事情不对。那时候他们都要准备出发了，而我们还没有收到消息，他特意过来跟我交待，如果有个意外的话，让我给他女朋友留个口信。我就随口一问，他也就随口一说。”石头再次说道。
“唉。前面三十年当兵可能好点，和平盛世，顶多就是救灾救难危险点。现在，动不动就这里暴乱，那里瘟疫扩散的，危险性太高了。不过咱们来了，那就听命令就是了。在这里守一阵吧，几个小时来人换岗了，希望回去有我喜欢吃的红烧肉。”地上趴着的人有几分怨气。
一个山坳里面，三个人靠着石头上，头顶上是一株巨大的榕树，树冠把所有阳光遮挡。榕树下面的巨石，如同一个石床，让三个人斜靠着。“这任务够轻松的，出来走走，到点了回去休息。你们以前有没有遇到过这种轻松的任务？”白白胖胖的身影问道。
“我出过好几次任务了，除了实战演习。最辛苦的一次，是被分派到了滇西的一个大山上，直接安营扎寨，每个人分了一把锄头，每人每天挖树坑一百个。那体力消耗，那汗水流的，现在回头想想都觉得恐怖。”魁梧身材的汉子回复道。“像这么轻松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和人打交道，也不费什么体力，一天就走走山路，走多远也是自己说了算。这任务，的确是很轻松。”
“你们不要想的太简单了。我看这个任务不是表面上这么轻松的，越是轻松就越是危险。我有一种直觉，这一次可能会发生大事情。所以，咱们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你们没看到营长从指挥部回来的脸色吗？营长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抗灾救险，镇压暴乱什么的，他都不会是这个脸色。打起精神来，往前再走走，过了山坳咱们就回头，别走太远。”没说话的小个子说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着，他透过树林，看向了远处已经化作一片朦胧的化龙村，眼神里面写满了精明。
“没那么夸张吧？营长脸色不好看，可能是和家里老婆吵架了。这一个化龙村，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是和你们吹嘘，我家就是崧厦村的，就距离这里三十公里不到。三十公里说的还是大道，如果沿着老张他们那边的小道，两个小时就可以到崧厦村。我小时候跟着我爷爷走过那条道，还来过这化龙村认过一个干爷爷。这村子偏穷，人也不多，都是养着点牲口，种点粮食，养家糊口还行。要说有什么大危险，说出天来都不可能。听说这地方最危险的就是出现过一个落水洞，落水洞没有底，水只管灌进去，永远不会满。而落水洞周围全是淤沙，人一走上去，立马被陷，越是挣扎死得越快。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传说了，现在的环境造就不会有什么淤沙留存。”壮汉说完，还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榕树。“看到了这棵树吗？如果倒退三十年，这种树就得是珍稀保护植物，砍破一下皮都得罚款！”
这个地方是两座大山之间，中间的山谷是进出化龙村的小道之一。这大榕树在这里算是一个特定大路标，凡是走到这里的，多少有些劳累，可以背靠着大乌龟石头，坐在树下乘凉休息。
化龙村如同一个巨大盆地，周围是高山峻岭包裹，一条纵深峡谷，一个平坦斜坡，一个巨大深谷，分在三个方向，是化龙村出入的三条大道，三个地方都已经被部队镇守，想要从这三条大道出去，难于登天。七条山野小道，或者是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坠入深涧粉身碎骨；或者是荆棘密林，独身一人穿过多少要遭受皮肉之苦；或者是高低起伏，行走多有颠簸，行路困难。虽然这七条小路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行走，但既然存在，那肯定是有人走过，而化龙村里面，有着的可不是普通的牲口动物，反而是聪敏堪比人脑，还有着超脱寻常的变态身体。
体力充沛，保持着凶兽的先天天赋，还具有人类所难以永有的超强防护力，这七条小道或许在它们看来，不过是稍微难走一点，可以用皮毛扛着硬过。凌峰的思绪飞速转动，把看到的，听到的所有信息都汇聚起来，稍微分析了一下，感觉这一次的防守布置已经做到了极致。凌峰不懂军事，也不懂打仗，不过如果按照他的想法，这样已经算是万无一失。
但他还有几分担心，那就是这些负责的士兵，好像都不太重视村子里面的动物。他想去提醒他们一下，但他依旧不能改变这个幻觉中的一草一木，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下去。凌峰刚想完这一些层，周围的视野开始变得灰暗起来。
凌峰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这已经算是离开这个幻觉中的征兆之一。
…………
凌峰从睡梦中苏醒过来，深吸一口气，心头有几分庆幸。如果仅仅是陷入幻觉，看着那个世界里面的事物演变和矛盾发展，那也不算什么病。就是怕如同前几次那样，被放在牢狱里面，要和里面的人感同身受，遭遇各种酷刑，让人痛不欲生，却无能为力。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是凌晨两点。凌峰有些睡不着了，他有一种预感，感觉化龙村不是这么好守住的。为什么有这种预感？因为之前的一幕幕幻觉，都是发生在化龙村事件后，如果化龙村被这样化解了，那后面的那一幕幕，比如耗子娶亲，狗将军求爱少女，大猩猩监狱中严刑逼供估计也就不会出现。从哲学上的因果发展规律来看，必定是现有因后有果。哪怕是未来世界，或者是平行世界，也不可能违背真实存在的哲学定律。
“叮咚……”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凌峰看了看手机，居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时候谁会给我发信息？凌峰有几分想不通，都半夜两点钟，谁还不睡觉，就算不睡觉，难道不是的别人在睡觉的时候不要打扰吗？
凌峰点开了信息，发现居然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信息内容也比较简单：真巧咖啡馆，下午六点，不见不散！落款居然是一个修字！
难道这是来自密修会的邀请函？可这也太简陋了，实在是low。凌峰午夜收到信息心头反倒有几分忧心忡忡。，对方是谁摸不清楚，甚至有可能是骗子。就算真的是密修会，去了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对方一直在期待自己加入，如果不同意会不会用强？这些都是未知的，让人难以做出抉择。
凌峰心头充满着忧虑，眯着眼难以入睡，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夜。
…………
傍晚五点，盘龙江面上金光闪闪，夕阳斜挂在春城西方，高楼林立之间，昏昏光芒在城市中穿插，给匆匆忙忙的街道人潮带来几分浪漫与倦怠。凌峰提前一个小时到了这个地方，他随意的找了一椅子坐下，这时候的真巧咖啡店里面没有几个人。
轻音乐节奏缓慢，黄昏的阳光从玻璃上透进来，桌子上的咖啡被拉出斜长的影子。凌峰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因为人少，所以根本看不到什么特殊之处。越是这样，他的内心越是有几分不安。他掏出手机，假装平静的刷着网页，然后默不作声的给李雪发了一条信息。
他让李雪每隔半个小时给自己发个消息，如果十分钟没有收到回复，就直接报警。之所以选择李雪，因为她是除了老张老两口之外，最了解自己的人。但是不能告诉父母，怕他们过于担心。
一个小时的时间，凌峰看似低着头玩手机，其实心头都在戒备，眼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的来往行人。可看了这么久，依旧没有任何异常。真巧咖啡店，应该算是绝佳的情侣约会之地，这个时候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大多都是一对一对手牵手的情侣，还有少部分单身。这些单身的人，居然和凌峰一样，也在假装玩手机，却仔细的观察周围，不过又和凌峰有根本上的区别。
凌峰是在担心周围的危险，这些人却是来这里寻找姻缘。男的想猎艳，女的想钓凯子。
就在凌峰想到这些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却突然从他背后传来，凌峰被吓了一跳。“张先生，你好！”
凌峰回头一看，自己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漂亮姑娘。身上穿着黑白交叉的女仆装，扎着一个丸子头，面容白皙，身材娇小，鹅蛋圆脸，看上去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少女。
少女似乎早料到凌峰会如此反应，朝着凌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毫不客气的走到凌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她的手上端着一杯咖啡，轻轻的在桌上放下，然后用勺子慢慢的搅拌起来。
凌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然后问道：“你认识我？”
第十八章 佛塔与大殿
18佛塔与大殿
“我之前不认识你，不过现在认识了。你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少女一双大眼睛朝着凌峰眨了一下，小嘴轻轻抿了一口咖啡，笑着问道。
“我不等人，就来这里喝咖啡的！”凌峰有些尴尬，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想要掩饰一下。
“还想骗人！来这真巧咖啡店的，要么是和对象一起来的，要么就是来来这里找对象的。张先生你属于第几种？”少女的声音很稚嫩，脸上还带着几分坏笑。
凌峰看着她的神情，这少女给他的感觉很矛盾，明明说话特别让人讨厌，但配合上那白皙的脸蛋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总让人恨不起来。“我两种都不是，来这里是有事情。既不是找对象，更不是等对象。”
“那我就来对了，张先生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是在等我呢！”少女再次娇笑着，双眼里面写满了得意。
凌峰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孩子这样问，虽然有几分害羞，不过他不善于表达在脸上。“你是密修会的？”凌峰问道。他其实早就想到了，因为能第一眼就认出自己，还叫出自己姓的陌生人，估计也只有密修会的人了。不过这么漂亮，年纪这么小，让他有几分不敢往这个方向去确认。
“张先生果然聪明呢！我叫王娜，的确是你猜想的那样。今天我的任务是来这里，跟张先生你确认一下是否想要入会。如果是的话，晚上需要把你带回分会……”
“如果不想呢？”凌峰突然冷冷的问道，他有几分好奇，如果不加入会有什么后果。
王娜朝着凌峰笑了，一双大眼睛弯成的两个小月亮。“如果不答应的话，会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至于后面的事情，那就不是我一个小女孩能够知道的了。张先生你的选择是什么呢？”王娜的声音也很甜美，让一侧的桌上一对情侣偏过头看过来。
在看到凌峰的脸和王娜的身材的时候，情侣脸上同时浮现怪异神色，然后相互对视一眼，还坏笑了一下。
凌峰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他深深的看着王娜，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地方见面吗？”这是凌峰很奇怪的地方，从昨天晚上收到信息的时候就感觉异样。密修会作为一个巨大而神秘的组织，居然会选择在深处闹市之中，人来人往，人人可见的地方作为会面地点，总觉得似乎和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有些不符。
“这不是我的选择呢！我就是一个小女孩，只能被动的接受任务呢！任务包含了时间地点人物，只要一一对应上，我就算接到了任务。时间：今天下午六点，地点：真巧咖啡店，人物就是张先生你。所以，任务已经算完成一半了呢！”王娜说着，语气很是软糯。“不过我偶然听说过，外出任务吸纳外围人员，要选择双方熟悉的地点见面。所以，张先生你是不是经常来这个地方呢？”
凌峰听到这里，心头想着这密修会还挺人性的。“我就来过这里一次，不算是熟悉。我答应了，加入密修会。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
“等会儿！张先生太心急了，让我先喝点咖啡吧！毕竟能公费，还是出任务能吃东西，太难得了。张先生你也喝呀！”王娜用勺子搅动着咖啡，她似乎很喜欢咖啡的味道，满脸都是享受的表情。
凌峰看着她的动作，心想有这么好喝吗？虽然说这里的咖啡的确是不错，但也没必要这样吧！王娜被他看得有些尴尬，笑道：“张先生你怎么不喝呢？哦！原来张先生是自费的……自费当然没有免费的好喝啦！”
王娜说完，还十分不好意思的朝着凌峰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看起来可爱无比。凌峰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他也不时的端起咖啡喝一口，看着对面的这个少女，感觉想起了初中的时候。十年前，他也曾经认识一个乖巧而甜美的姑娘，不过后来，越走越远了。
凌峰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期间李雪已经发过好几次消息过来，凌峰都表示安全。而再看这王娜，哪里是喝咖啡，简直就是在一点点的用舌头舔。凌峰都怀疑她手里的咖啡是不是保温的，反正自己手里的早就凉了，被他咕咚咕咚两口喝下去，惹得对面的少女瞪大了眼睛。
喝完了咖啡，王娜起身，凌峰这才对比了一下身材，发现她只到自己的肩膀，估计也就一米五的样子。穿着黑白色的女仆裙，带着凌峰直接从真巧咖啡店的后门传出来，在小弄堂之中左右拐弯穿梭。凌峰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虽然在春城生活了二十来年，但这地方他还是很陌生，走着走着居然忘记怎么回去了。
只能看着两侧的店面，有快餐店，有烧烤店，有古玩店，有玩具店，甚至还有酒店酒吧和书吧。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过了多少个路口，凌峰总体就一个感觉，这地方似乎都是为了游玩的，大多都是吃喝玩乐有关。迷路是不存在的，只是想找到最近的路回去还是有几分困难。
“张先生，走呀！再穿过两个胡同就快要到了！你在看什么？是想给我买什么礼物吗？不必要这么客气了，平时见到我的人，大多都很喜欢送我礼物，不过我从来不收呢！毕竟萍水相逢，收人家礼物不好！”王娜说着，圆圆的脸上做出一个凝重的表情，随后还郑重的点点头。
“走吧！”凌峰不再停留，跟着王娜的步调往前走。就像人生一样，哪有这么多的回头路可走，只能选择茫然的一步步往前，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又走了五六分钟，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商铺消失，人潮也不见，车子的声音似乎被一层屏障隔绝。这个地方安静而狭小，两侧是白色的围墙，围墙高达三米，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前方慢慢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佛塔，塔有七层，塔顶是尖锐的避雷针。
走近了，发现这塔是在围墙里面的。朱红色的墙壁上锈迹斑斑，一看就是经历过风雨吹打，留下了岁月洗礼的痕迹。一个圆拱形的洞在围墙上出现，拱形下面是两扇对开的铁门。这个时候，门超内侧开着，王娜提着裙摆，进到了这院子里面，回头看着凌峰说道：“张先生，进来吧！这就是咱们的目的地了。待会儿把你送到观音殿，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呢！后面就由你一个人去了，我要回去申报奖赏了。”
凌峰跟着进到院子内部，就在穿过铁门的刹那，凌峰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感觉自己的汗毛一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这院子里面的温度居然比外面的低好多，让凌峰进来有些不适应。他看了一眼前面的王娜，穿着女仆群，露着胳膊和小腿，但似乎没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经常来，所以习惯了？凌峰这样猜测着，眼角却突然发现了左侧一个高高的建筑物，这是在外面就看到的佛塔。现在直面这塔，可以看清楚一些外面看不到的细节。塔身四棱形，上尖中粗下窄，整体给人一个梭型的样子，四面的每一层都有一个黑色的洞，洞口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
这塔目测估计不下二十米，塔身泛着古旧的黄色，最下层有一个门，不过此时门死死闭合，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王娜看到凌峰停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佛塔。她笑了一下说道：“原来张先生喜欢南火塔，不过在外面看看就好了，那地方可不许去，是绝密。”
凌峰收回视线，越是绝密他越是好奇。不过初来乍到，这地方还是先不要考虑，万一被密修会知道了，他估计自己扛不住。王娜继续往前走，凌峰跟着她后面。穿过一片两侧都是柏木的林子，前面出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寺庙。
寺庙呈方形，四只屋檐上都是传统木工结构，房顶上是黄色琉璃瓦，最高处是一个金色的葫芦，葫芦口上是一根粗大的避雷针。房檐四个角落上，各自挂着一个半大的风铃，随着风呼呼的吹，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这就是观音殿了，张先生你从侧门自己进去吧！我要回去喽！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见！”王娜说完，径直的转身，提着裙摆消失在了柏树林间。至于是不是原路返回，凌峰不知道，也没办法知道。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寺庙，左右两侧看了看，自己面对的似乎就是侧门，因为没有牌匾，仅仅有一扇半开的木门，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是什么场景，唯独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火味。
凌峰不再犹豫，三两步就走到了门口，他伸着头准备看看里面是什么场景，如果有不妙，立马拔腿就跑。凌峰相信，就凭借自己在学校百米可以进入决赛的速度，这寺庙里面可能没有人能追的上自己。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瞬间，还没来得及探头，一个声音已经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既然选择了，就无法逃掉。”这声音充满了威严，似乎早就料到了凌峰内心的想法，当场给了他一个警告。
凌峰伸手推开门，一片红色的烛光晃得人眼花缭乱。他适应了一下，眯着眼睛这才把这大殿中的场景看清楚。在最高处的佛龛上，一个高大的雕像矗立，全身镀金，身高估计超过三米，面容雍容华贵，但嘴角却是带着一丝冷笑，更加关键的是笑着的嘴巴里面居然又几颗獠牙，显得阴森可怖。下面是一个供桌，桌上放着各类水果，还有一圈圈呈现罗环的香正燃烧，一缕缕的青烟慢慢升起，化作清香散于空中。在供桌的两侧，两排蜡烛火苗摇曳，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门开着居然不会吹动。
高大的雕像两侧，用金黄色的绸子拉成帷幔，讲雕像拱在中间。头顶上是传统黄绿相间的壁画，画着的都是各类人物故事。两侧各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小雕像，青面獠牙，手上拿着武器，嘴角用朱红色涂成几个小圆点，表示的应该血滴。
在这两个恐怖雕像下面是走廊，可以沿着走到大殿的另外一侧。而此时，一个矮小而肥胖的中年男人站在柱子下面，一双小眼睛正看着凌峰，表情似笑非笑，配合上嘴角的八字胡，如同一个大老鼠。凌峰看到这男人，脑海中一下子浮现起在化龙村山上遭遇到的那个灰毛老鼠的样子，心头有几分腻歪。
“张凌峰是吧？，来来来，先看一眼这个……”
就在这个时候，李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特意的问了一句在哪里。凌峰随意的回复：在逛街，一切安好！然后凌峰看了看这八字胡男人手里的东西，这居然是一块石板，材质应该是普通的大理石，长大概二十厘米左右，宽十厘米。
凌峰接过来，在手里还挺重，估计有一公斤上下。正面是一副图，图形内容很简单。一个人正将一只猪捆在桌子上，一旁的人用刀子朝着猪的脖子上插进去，旁边有四个小字，用的是繁体文，凌峰只能认出第二个字是“子”，最后一个字是“猪”。
八字胡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凌峰的表情，等到凌峰看完了，这才提醒道：“看完了正面，还有背面。”
凌峰这才把手里的石板翻过来，发现同样也是一幅图，不过画中的内容与正面截然相反。一个人被捆在桌子上，胸口上插着一把刀，这人双眼大大的瞪着，眼神里面写满了不甘。两只猪围在桌子旁边，猪眼眯起，猪耳朵立起来，显得无比开心。画的旁边同样有两个字，也用的是繁体，凌峰一个人都不认识。
不过他能感觉到，这雕刻着石板的人，手法细腻，可以一下子把所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将画中的人物形象，在如此小的画面中丰富立体的展示出来。
第十九章 守门人
19
这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更何况旁边还有繁体文字雕刻，笔锋细腻而豪放，写的一手好字，是个人都明白这石板肯定价值不菲。玲不是傻子，通过正面的图形，外加上自己认出来的两个字，大概猜到了这石板正面所表达的意思。
只是凌峰猜不透背后描述的到底是什么，八字胡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他很不舒服。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八字胡男人笑呵呵的问道。
凌峰摇摇头，哪怕他看出了正面的内容，但他不知道这八字胡男人给自己这石板是想表达什么意思。“没看出什么，图形倒是看的明白，就是不知道这上面的字写的啥意思！”凌峰半真半假的说道。他想从眼前这八字胡男人的身上得出点头绪。
八字胡男人脸上的笑慢慢收敛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凌峰说道：“你到还真是个老实人！不错不错，来这里的人，看到这石板，多多少少都会侃侃而谈，假装自己读懂了这石板的意思。但却都没有说在点上，这石板能真正一眼就看明白的人，估计这世界上没有几个！”八字胡男人说完，伸手示意凌峰将石板交给他。
“这石板，正面画的是人在杀猪，人是曾子……”八字胡的男人说道这里，凌峰心头一震。他猜对了，通过自己看出来的两个字。
八字胡男人低头看着石板，双手在石板上不停的摸索，似乎是一件爱不释手的宝贝。“背面画的与正面截然相反，是两个猪在杀人！这两幅画就像是光明与黑暗，互相对立，却又同为一体。”八字胡男人把石板竖起来，两个画面在他掌上翻转。
凌峰看到这里，突然明悟起来。这石板上刻画的应该是人与动物之间关系的转化，也是中国古典哲学上的阴阳对立，深层次可能是生与死的选择。
“曾子杀猪的故事，很多人都听说过。没有人知道这背面两个字写的是什么，看似繁体字，在各种繁体卷宗和文献里面，却没有这两个字的存在。这就像是制作这块石板的那个人自己创造，臆想出来的字一样。通过几任教主的参悟，终于明白了这两个字表达的是什么……”八字胡男人说道这里却陡然停下。
凌峰正听的好奇，这一下仿佛是万千蚂蚁在心房上啃噬扭动，让他痒得难受。他对上了八字胡男人的眼神，说道：“这两个字是什么？”
八字胡男人看到凌峰脸上浮现好奇的神色，两撇八字胡微微上扬，眼神也变得得意起来。“这两个字很简单：过年！”
“过年？”这下子轮到凌峰惊讶了，怎么都不会想到，这画面描绘的是过年？一点也不像过年的样子。正面的画面是曾子杀猪，看不出曾子的相貌，至少历史上也是有过这典故的。可这过年和猪杀人有什么狗屁联系？凌峰心头谩骂起来。
“对。就是过年！”八字胡男人手上拿着石板，转身朝着右侧的走廊走过去。凌峰跟在他的后面，看着前面突然出现的一扇侧开的门，心头有些奇怪。
八字胡男人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按照我的推测，这应该是对未来的预测，因为曾子杀猪是过去的事情，是历史上的名人典故。而中国历史上，在凡是有重大庆典活动，或者重大节日的时候，都会杀生祭祀。其他的风俗逐渐的流逝，没能传下来。可这过年杀牛杀猪的风俗，直到近几年在农村还经常出现。按照正面相反的提示，正面是过去是历史，那反面必定是未来。正面是曾子，为了给儿子梳理一个遵守承诺的典范，所以直接动手杀猪。反面就是未来的某两个出名的猪，为了达成某个事情而进行的杀人。我的理解是，过去过年人杀猪，未来过年猪杀人！”
八字胡男人带着凌峰走到了正面，凌峰听到他的话，心头的震惊无以复加，可再加上这时候终于对这观音殿有一个全面的认知，更是有几分骇然起来。这观音殿四四方方，俯瞰的话是一个绝对的正方形。这是凌峰跟随王娜进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的。可让人想不到的是，在大殿中间的高达三米左右的观音雕像，居然也是有四面的。或者换句话说，观音的头有四个面，分别朝向四个方向，躯体就是一个，却有四只手，四只手分别朝向大殿的四个角落，不分左右。所以无论从大殿的哪一扇门进来，正面对着的都是观音。
更让凌峰感觉到奇怪的是，这观音四个面的四个长相居然截然不同。他刚进大殿的那个面，观音雍容华贵，给人一种富态之感。可那脸上却带着冷笑，微微张开的嘴巴之中还有几颗阴森森的獠牙，让人一看就觉得恐怖无比。
这时候，凌峰已经跟着八字胡男人在大殿中绕了一周。观音其他的三个面，其中一个是柔和的脸，略带哭丧，似乎是做了什么错事的小女人，这也是和那冷笑观音背对的一面。另外的两个，其中一个带着胡子，却是满脸媚态的，给人一种男女混合在同一张脸上的怪异感觉。与此相对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塑像。
凌峰对这一切的东西，心头都充满了疑问，他很想直接问出来，但却对上了八字胡男人笑嘻嘻的眼神。
“来这里的人，都和你现在一样的状态。不要多问，多看！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不能说的。你问了，我也不会说，就算强迫我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八字胡男人脸色变冷，看着凌峰的眼神带着警告意味。
凌峰想了想，然后问道：“的确是有很多想问的，我也不客气。我忍不住，你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直说不能说。我第一个问题是，你是谁？”凌峰的意思很明显先搞清楚了这个八字胡在密修会里面的地位，再考虑后续需不需要继续下去。
“我？你可以叫我老胡！是这观音殿的守门人，负责考察一些即将被吸纳进入密修会的人！”八字胡男人没有丝毫保留的说道。“你也许好奇，这观音殿为什么是这个样子？其实，我也好奇，但我也不知道。因为它已经存在了快两百年了。听说设计者观音殿的人就是教主，想知道为什么，可能现任教主会知道。如果他也不知道，那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了。”
凌峰再次问道：“那那个石板，让我看，还问了我看出什么，最后却直接告诉我。这是想要表达什么？”
“这是流传了好几百年的一心板，给你看就想看看你会不会撒谎！而你很直接，没有装作自己很懂的样子。所以，我也直接把一心板上的内容告诉你了。”老胡说道。“密修会有两个教义，和这一心板一样。一个教义的核心是善待动物，和善相处！另外一个教义的核心是，杀光动物，越残忍越好！理论上来说，看一心板的人，应该是能直接看到密修会的真正教义。但这只是在古典文献的记载中出现过，现实中从来没有过。我们都估计那个古文可能记载错了，言过其实！所以，这一心板就被用来试一试人的心态，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密修会。如果是为了牟利，那看到一心板，必定是装作恍然大悟，自我解读一番。如果不携私，那自然表现平平，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这第一个考验，你算是过了。”
凌峰脸上有几分哭笑不得，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深层次含义。他刚看到这一心板的时候，心头的确是想到了很多，特别是想到了自己在幻觉中看到的一幕幕场景。也的确是看出了那过年的一面描绘的很可能是未来，庆幸自己没有直接说出口。但如果说了，那就算是真的看破的这一心板的含义，同时也违背了现在一心板看心态藏私与否正解，那自己又会遭遇什么对待呢？
凌峰想到这里，郑重的问道：“如果我在这里，没有通过考验，面对的会是什么？”他想起了王四林，就算在外面通过了选拔，进入到了这里了很可能当场露馅儿。那密修会会做出什么选择？直接杀人，还是永久的终生囚禁？平安的放出去，岂不是把密修会的秘密给泄露了！
老胡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守门，每天给观音上香！至于拒之门外的，听说是专门送到其他的地方，会修改记忆，把关于密修会的所有东西都删除，然后送回去，从此平凡度过余生。不再会有关于密修会的记忆，也不再会和密修会有丝毫的交集。这些都是我听说的，真假难说！”
修改记忆！凌峰心头猛然一惊，这密修会的手段如此高超？超脱了凌峰对寻常医学的认知，甚至超脱了当代科学的范畴。可这真的存在吗？这家伙不会是说了恐吓自己的吧！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他也说了，真假不知道的。说了这句话，那就是无法肯定。凌峰心头想着，然后问道：“你是这里的守门人，那来这里的人多不多？”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时候，每天都会有人来，一个两个三个都有可能。有的时候，一周没人，一个月没人，一年也没有人来，也很正常。反正自打我来到这观音殿，见过的外人不超过二十个。来这里的外人，要么是对密修会有所期待，想借一把密修会的力量给他谋取更大的利益。要么就是身上带着秘密，是被密修会吸引过来的。”老胡说完，眼神在凌峰的身上打量。“我看你身上的秘密就不少，不然不会选择来到这里了，毕竟你对密修会无欲无求。”
凌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等了几分钟他问道：“那过了这关，接下来我要去哪里？还有，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在这里干活有没有钱？平时怎么上下班，待遇怎么样？”
就在凌峰问出这些话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侧面传来。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带着笑意的走进来。男的穿着休闲运动服，女的穿着秀丽的旗袍，把身材完美的衬托出来。两个人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动作亲密，不是情侣就是新婚夫妻。
这俩人明显也看到了凌峰和老胡，脸上带着笑意朝凌峰俩人点头致意。然后两个人围着这大殿绕了一圈，在冷笑观音的那一个面直接跪下，两个人都很虔诚的拜祭起来。拜完了起身，男人还不忘记朝着角落里面的功德箱丢了一沓红色纸币。
两个人转身离开，在经过凌峰身边的时候，再次朝着凌峰和老胡点头。一男一女的背影远去，这时候凌峰却满头疑惑。“他们是来干嘛的？”
“你看到了。就是来普通的拜祭的。可能是期盼观音保佑吧！”老胡平淡的说道，他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这些人，外面的庙宇不敢去，所以只能来这里。就算来了这里，见过了这里的观音，却不会轻易传出去。”
“为什么？难道外面的观音不灵验？而这个奇怪的观音许愿就能实现？我刚才看那男人丢进去那一沓钱绝对不止几千块，是不是都算做你的收入了？”凌峰问道。
“不是外面的观音不灵，也不是这里的观音有法力。人心分为阴阳两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阴暗面，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情，不可以放在明面上。所以，他们选择了这里。哪怕是世界上最凶残凶恶的人，心底也是需要敬畏，对力所不及的事情有所期待！”老胡说着，身上居然多了几分出尘的气息。
凌峰看着一男一女的背影消失在柏树林之间，他明白了老胡的意思。这两个人在外面，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却心有所祈求，香火鼎盛的寺庙不敢去，所以选择了这个冷清而诡异的观音来拜祭。这同时也说明了，这个地方不是什么秘密之地，寻常人只要知道都可以随时来。但守门人就变成了庙祝，焚香烧烛而已。
第二十章 南明离火塔
20
“你算是通过了初步的考验，接下来你可以去南明离火塔，如果在里面继续通过考验的话，你就可以面见会长了。”老胡笑呵呵的说着，给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凌峰眉头皱起，从观音殿里面走出来，慢慢的穿过了柏树林，朝着自己来路的方向走过去。泛着白色的塔，四面各层上都有着奇形怪状的兽像，塔没有窗户，也没有上去的楼梯。整个的塔身仿佛是实心存在，但从王娜的话听来，再加上现在老胡的说法，好像这南明离火塔都是可以进去的。
凌峰站在地面上，看着高高在上的塔身。一个高台，如同古代祭祀神坛一般将这塔身高高拱起，显得神圣无比。他迈动步子，踏上了台阶，一步一步朝着高台上走去。这台阶不高，让凌峰走的步子很碎，像是古代皇宫里面的小太监。
走了一分钟，随着视野变大，南明离火塔终于清晰起来。在塔的最顶层，一根粗大黑暗的避雷针直冲天际，而在这避雷针下面，一摊火在上面熊熊燃烧，火苗随风摇曳着。这也是凌峰来的时间正好，外面太阳刚好要落下山崖，整个天空有几分灰暗，夜幕即将降临。如果来的在早一点，说不定外面的光太强，就看不到这燃烧的火焰。
看到这里，凌峰终于明白这塔为什么会被叫做南火塔。首先，这方位就是出于正南方，而上面有一摊燃烧的火焰，那自然叫这个名字，丝毫不差。
凌峰走到了塔的第一层门口，他面对着的一扇黑色的木门。这塔身的第一层有两米来搞，据目测塔身宽十米左右。他走到门口，轻轻的敲了敲木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里面的声音有几分沉闷，等了几秒钟，没有丝毫动静。凌峰伸手，想要将门直接推开。就在他动手的时候，门哗的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凌峰笑了笑，没想到这门居然是朝外开的。门口站着一个脸上带着猴脸面具的人，这面具色彩艳丽，三瓣嘴唇直接是血红色，鼻子呈现白色，眼窝深深凹陷进去，露出了面具下面的真实眸子。这人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的长裙，身高和凌峰相差无几。凌峰看一眼，自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女人，而且长得很不错，长裙遮蔽了身材，但想来身材也不差，毕竟身高在这里放着。
“进来吧！你就是张凌峰？”这人开口说话了，语气很温柔，有种让人沐浴春风的感觉。“你可以叫我侯三，是负责南明离火塔的。”
凌峰笑着点点头。“对的！你好……”
侯三接下来就变得沉默起来，似乎她本身就是一个哑巴。凌峰随着她进入这塔身里面，发现这里面的空间着实不小。入目是一个宽敞的空间，头顶上有木质楼梯，如同蚊香般盘旋而上，直至塔身顶处的那一个时时刻刻燃烧着的火盆上。在整个塔身上，每一层都有着火光摇曳，一排排的蜡烛像是炫彩迷宫一样，让看到的人都感觉眼花缭乱。
在地面上，两个蒲团静静的放着，如同两个古旧的大饼，等着人类吃。“坐吧！”侯三朝着凌峰指了指地上的蒲团。
凌峰坐下，看到在墙角处，居然还有一个黑色的暗门，不知道通向了哪里。他好奇的看着这个带着猴脸面具的女人问道：“听说来这里要接受一个什么考验，具体要怎么做？”他想先问一问，避免遇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或者什么奇葩的问题，比如之前在观音殿里面那个老胡手上端着的石板。
“没什么，你就放松点，听着我说话，跟着我的动作来，就可以了。”侯三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枝香，悄悄的放到了门口点燃。随着一股袅袅青烟的升起来，空间里面有一股子莫名的香味。
凌峰随意的吸了一口，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身上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倾泻，神清气爽的感觉席卷全身。“这是什么香？”凌峰好奇的问道。
“密修会的迷迭香，你不用在意。外面是没有流通的，我也没有。只是任务需要才会被配发到一支，一次性烧完了就没了。你可以多吸两口，它烧的很快的。”侯三的声音越发的动人，仿佛是来自天堂之上的靡靡之音，让任何一个听到的人都放下心中的戒备，静静的听候她的吩咐。
凌峰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还是深呼吸起来。眼前的烛光变得暗淡而温馨，身体慢慢的放松，最后整个人就这样坐在蒲团上，背靠着黑色的墙壁，静静的睡了过去。
侯三静静的看着，直到凌峰彻底的失去了知觉，她褪去了自己的黑色长裙，露出了全身雪白色的皮肤，一步一步的朝着林各方走近，然后就如同一个柔软的长蛇，盘旋在凌峰的身上，两个人合二为一。
…………
全身被一股子温暖包裹，凌峰感觉自己身处在温热的牛奶之中。但入目之处，是一片氤氲白色，看不清远处景物，唯独头顶上的太阳在散发着光热。虽然看不清远处的景物，不过凌峰还是看出了这一片地势，周围全是崇山峻岭，唯独西北方，西南方和正东方三个地方没有山岭存在。这明显就是化龙村，而且闭上眼睛，显示的时间正是2055年9月22日。
凌峰居然又进入了幻觉之中，而且时间正好赶上了上一次来的同一天。这似乎太过于巧合了，凌峰这样想着。毕竟按照他以前所进入幻觉中的习惯，进来的时候时间地点都没有任何的规律可循，进来后所经历的时间也都是没有先后的。有可能是年初，也有可能是年末。但这一次，居然恰好就是上次出去的同一天。看这个太阳，似乎就没有过去几分钟的样子。
但和凌峰上一次来到这里，有唯一的区别就是化龙村。之前，无论凌峰从什么角度看过去，化龙村都显得平静而安详，充斥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可现在，凌峰根本看不见化龙村了，全都被这一层白色的雾气给笼罩住。
烟雾还在持续的增加，凌峰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想走过去看一看，但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附身于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在任何一个活物身上。和往常一样，只能任凭视野自己转动，凌峰属于第三者，对这个空间没有丝毫的掌控。
这个视野停留在这片空间几分钟，凌峰看的有些厌烦了，毕竟化龙村里面没有丝毫变化，烟雾永远是那样子。就在他准备闭目养神的时候，空间发生了转变。
西北方向，大山沟处。薄雾被阳光驱散，各种树木随风摇动，青翠的草长得有些茂盛，青蒿左右摇摆。“注意，好像有东西出来了。”树上的一个人影举着手里的望远镜说道。
“什么情况？那边不是着火了吗？我看这化龙村就是一个坡村，人都没了，还让我们来守。难道里面是有奥特曼要出来？还是有一个孙悟空要上天了？不是我吹，就咱们这次出动的兵力，就算是一个奥特曼，一个孙悟空，今天都别想从这里迈出一步去。会飞会遁，也会被大本营的遁地导弹和高射炮给打死的。”
“那边的草丛在动，里面似乎有东西冲出来了。准备戒备……”树上的人影说着，已经吹响了手上的小号。号声经过大山沟两侧的悬崖峭壁折荡，显得格外的明亮和刺耳。在这一片树林中，草丛中，石头缝隙中，一个一个的人影在听到号声之时，猛然的警戒起来，手上动作丝毫不差，咔嚓几声中，枪的保险全部打开。
稍微在后方点，王胜谷坐在树下，在号声响起的时候，猛然站起身来。“给团部报告，说发现异常，随时准备战斗！”通讯兵立马拨通电话，转述话语。
青蒿招摇了两下，一个恐怖的东西从里面钻出来。这东西全身艳丽异常，尖锐的喙有十多厘米，两只圆眼如同一个靶子，一圈套着一圈，给人一种迷幻之感，两只爪子在草丛中前后交替走动，发出刷刷刷的清脆声响。这居然是一只半人来高的公鸡，不仅是体型巨大，走路充满了一种威武雄壮之气。
一条七彩色的尾巴从青蒿中摆脱出来，长达一米多，如同一只七彩色的凤凰。
“这是什么？”树上的人用望远镜，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东西的不寻常。而在各个地方隐藏着的，也都纷纷发现了这在一片青色中出现的诡异东西，还不等上面下令，啪啪啪的几声枪声传来，这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就倒在了对方的瞄准下，唯独背后的青色蒿子上被一片血色染红。
公鸡是尸体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双眼慢慢的闭上，就此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嗨！就这？一个体型稍大一点的公鸡，这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不明白上面的这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还不够咱们打牙祭的。小狗，你跑得快，过去把尸体拖回来，中午胖爷给你露一手，叫花鸡可是咱胖爷的拿手菜。”
被叫做小狗的年轻人憋着嘴，有几分委屈，不过还是朝着那边跑了过去。身上穿着灰绿色的迷彩服，在一片树林中，和杂草的颜色毫无差别，如果不是特意去看，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正在飞速的跑动。他手上端着步枪，嘴里念念有词：“去你个二姥姥，就会叫我去。有本事你自己来呀！一天到晚的只会吃，什么都不会，还尼玛班长……”
王胜谷举着望远镜，看着那远处在地上已经凉凉的大公鸡，脸色铁青。“去问一下，各组里面都是谁开的枪？这么没有军纪，敌人只是露了个袖子就开始打，这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吗？”
后面有人转身去传达命令，就在这时候王胜谷的脸色却陡然大变。“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立马把他给我叫回来。这是战场，不是猎场。他想过去干什么？还跑这么快？”他的视野中，被叫做狗子的年轻人在林间飞速的穿梭，脸上表情郁郁寡欢。
“报告！跑动的人名叫尹耀明，是2连四班的，四班班长说联系不上尹耀明了。”士兵的效率很高。
“传令全营，准备战斗。只能远程射击，不能近身。如若被冲散阵型，可以边打边退……”王胜谷深吸一口气说道。他手上的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死死的盯着跑动的尹耀明，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倒在地上。
但是这一幕并没有出现，尹耀明两分钟左右就跑到了这一片青蒿处。这里的蒿子长得格外的好，全都超过了一米，甚至可以把他的身体都遮蔽住。他低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大公鸡，心头还在生着气，因为越是走近了看，才能看出这个公鸡的体积是有多大。这样大的公鸡，至少得有二十公斤，而他本来身上就负重，还抱着枪，想把这大公鸡直接拖回去，那不得累死。更是把胖子在心底骂了一万遍祖宗十八代。
他慢慢的伸手，朝着公鸡的脖子抓过去。这公鸡身上的其他地方已经被打烂了，唯独脖子还好，而且提着也恰好趁手。地上一滩血迹，都是公鸡在抽搐是流出来的。这还省的放血，直接拔毛后开膛破肚，接起篝火，那就是一顿美餐。想到这里，尹耀明的嘴里居然不争气的流出了口水。
“草……”尹耀明毫不客气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种时候，居然能想这些？接着，一把握住大公鸡的脖子，把它从地上直接提起来。不过提的很费力，把枪挎在肩上，然后双手托住了公鸡的头，就这样把公鸡甩在背后，背着转身就走。不过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背后的青蒿再次摇动，里面传来了哗哗哗的响声。
尹耀明猛然回身，青蒿也一下子停止摇动，似乎从来就没有动过一样。整个空间都安静的可怕，如同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声音。
第二十一章 战斗鸡
青蒿停止了摇动，空间变得安静，尹耀明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凝滞。他入目之处，除了一片青翠草色和树木，什么都看不见。但空气里面就是弥漫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让他停留在了原地，一步都无法迈出。
远处的树荫下，王胜谷脸色变得铁青，背后站着一个一个的士兵，神色紧张。他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从营长的表情和不断抖动的身体可以明显感知到，前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然营长不会如此行径。
“操……”王胜谷爆了一句粗口，望远镜里面吧尹耀明的动作看在眼里。“你他么还站在那里干嘛？给老子跑呀！”这一刻王胜谷心头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那傻小子给捞回来，但这一切都只能是想象，因为来不及。不仅是王胜谷跑过去来不及，就算此刻尹耀明开跑也无济于事了。
尹耀明回头，看了一眼停止晃动的青蒿，心头还有几分疑惑。就在他眼神飘忽的瞬间，背上的艳丽羽毛居然动了。大公鸡长长的脖颈伸起来，长达十多厘米的长喙朝着尹耀明那略微鼓起的太阳穴就啄下去。刹那间，一声惨叫传遍整个荒野，什么树木，什么青蒿丝毫不能阻挡声波的传递。
七彩色羽毛的大公鸡如同凤凰飞天般扑腾翅膀，一下子从尹耀明后背飞起来，体重太大，两只爪子直接把尹耀明推倒在地。尹耀明就地一个滚了一圈，单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血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滴落，帽子上全是血迹，脖颈上衣领上都被染成一片红色。那帽檐，居然没能阻挡丝毫，这公鸡的长喙之尖锐可想而知。
尹耀明嘴巴大张着，心头有怒气，一只手把肩膀上的枪去下，枪托顶在肚子上，朝着那两三米外的大公鸡就是一顿乱射。可一只手开枪，丝毫没有准星可言。三枪后，公鸡依旧站立在原地，身上除了之前被打出来的血洞，没有其他伤口。
远处，啪啪啪的几声枪响传来。尹耀明眼睁睁的看着公鸡的肚子上冒出一团团的血雾，如同晚会上艳丽的烟火盛开，让人充满惊喜。但紧接着，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因为这大公鸡之前就被打穿，现在又中了好几枪，可丝毫倒下的趋势都没有，反而有种越来越厉害的感觉。
一双没有感情的圆眼，死死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尹耀明。它迈动爪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尹耀明走过来。爪子在草地上发出呼哧呼哧的响声，那高高的头颅左右摇摆，好像是在炫耀。慢慢的走近了，尹耀明咬着牙，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心头充满了愤恨，也许二者都有。他直接一只手把枪管凑到了公鸡的粗大脖颈上，飞快的扣动扳机。
哒哒哒的几声枪声传遍整个树林青蒿丛，公鸡的脖子被打穿，接着被打断，高大的公鸡脑袋就这样滚落在地上，一双冰凉的圆眼瞪着惊魂未定的尹耀明。“卧槽！这防御力，也过于恐怖了。被打了这么多枪，还能走……”尹耀明捂着脑袋，自言自语。
他的身前站立这已经没了脑袋的公鸡，这东西有他腰高，脑袋和脖子都没了，居然还能保持平衡的站立。他转过枪托，朝着那一双站立在草地上的黄色爪子扫荡过去。这玩意儿就这样站立着，总让他有几分心不安。再说，都在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把这鸡带回去，来一顿火烧鸡，吃肉啃骨扒皮抽筋，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枪托擦着青草，呼啸着朝着那一双爪子飞过去。突然，公鸡的翅膀张开，如同一只雄鹰般振翅高飞。枪托打空了，而公鸡高高跃起，好似一只翱翔于万里之上的鲲鹏，带着冲天之势，携带万斤巨力落下。而下面躺着的正是已经被这一幕惊住，嘴巴大张，怒目圆睁的尹耀明。
两只巨大的爪子，一下子落在尹耀明的脸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钢索般尖锐的爪子已经嗖嗖两声插入他的眼眶中，两个眼珠子仿佛玻璃球般从眼窝里面被带出来。随之而出的是一片红色的血雨和粘连在眼球上的视神经。视神经好似几根白色丝线，连接在玻璃珠的背后，而这两个眼珠在黄色的爪子里面，显得无比的渺小。
尹耀明失去了眼睛，从此也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明亮色彩的感知。他似乎还处于震惊状态中，没有从里面恢复过来，身体蜷缩在地上，嘴巴张大，一只手托着枪，一只手捂着太阳穴。
而在远处，有望远镜的人早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而随之又是噼啪作响的枪声传来。这一次，公鸡没能保持站立，那肥硕的身体在各种子弹的交错中炸裂，翅膀被生生打穿，接着断落在地。一片血腥气息从这地方蔓延出去，草地被染红，到处是肉沫和血色，青蒿也被打得东倒西歪。
这时候，尹耀明反应过来了。他捂住自己的双眼，枪被丢弃在地上，原地打滚。整个头上的三处伤口肉让他痛不欲生，但最痛苦的莫过于从此失明，再也看不到这个花花世界。而他还如此的年轻，甚至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未来就算是谈了，他也此生都无法看到她绝美的盛世容颜。
王胜谷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紧咬牙关，面色凝重。没有办法，他以为尹耀明至少能安然逃跑，没想到那公鸡居然如此厉害，在被子弹击中后，还能保持战斗力，而且还如此凶悍，没了脑袋都可以靠着本能作战。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背后吩咐道：“去几个人，把他带回来。然后送到团部去，心理医生和外科医生跟进，不要留下创伤。”
有人转身去传达命令，而王胜谷的望远镜依旧看着那片青蒿。这一幕，说起来复杂，其实发生在刹那间，从尹耀明冲过去背起公鸡转身，直到公鸡身体被击碎，尹耀明双目失明，不过四五分钟之间。而就在这一刻，青蒿动了，被打得东倒西歪的青蒿被踩断。一个接着一个的彩色身影从那片翠绿色中浮现出来，一只一只的公鸡迈动爪子走出来。
接着，还有灰色的，白色的，灰白交替，彩色麻点的。入目之处，密密麻麻一大片，把青草踩平，把青蒿踩断，数目太多，颜色过于纷杂，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一眼看去，居然不知道有多少只鸡从这青蒿里面走出来。
只能大概估计一下，这一下子怕不下一二百只。更加关键的是，这些鸡大多比刚才被打爆的那一只还要高大，还要雄壮，而那圆圆的眼睛也更加的冷漠无情。
“传令兵，命令开火。不惜一切代价，组织它们穿过防御阵地。”王胜谷的声音很干脆，也明亮，响彻在这一片树林之中。
“那尹耀明……”传令兵犹豫的问道。
“不用管他了。蠢家伙都是咎由自取，如果再上去两个人，被近距离杀伤，咱们的士气将要折杀大半。就是现在，给我吹冲锋号……”
“嘟嘟嘟……”号声响起，在高大碧绿的树上，在灰色的石头后面，在青草从中，在低洼之下，一颗颗的子弹冲出枪管，朝着那一百米左右的青蒿处飞去。
哒哒哒……各种枪声掩盖住风声，丝毫不需要瞄准，那一片雄壮的鸡在青蒿前形成了一面墙壁。一颗颗子弹落在羽毛上，钻出一个血洞，随之冒出一片血花。有的鸡头被打爆，有的翅膀被打掉，有的腿被打断，还有的从脖子处被端掉。
两分钟左右的枪声后，这一片山林恢复了宁静。没有人说话，都在静静的观察着对面的场景。鸡已经没有站立的，全部都是血色和肉沫，青蒿被荡平，露出来了背后的那一片小树林。树林中有一条小路，小路两侧长满了杂草。在小树林旁边，是通往化龙村的大道，大道上空无一物。
尹耀明断气了，身上已经被啄了好几口，胸口的肉没了，露出里面的骨头和肺叶。如果有鸡还活着，也许接下来就是把肺叶啄穿，然后把心脏啄掉，甚至把头盖骨啄开，尝尝那一片鲜红色的脑子的味道。
“传令，各连报告弹药情况，各班回复伤亡情况。”王胜谷把帽檐转到脑后，望着那一片破碎的尸体，心头有些压抑。他是营长，是这一个营的指挥官。他明白，这不是真正的战争。真正的战争，肯定比这更加的血腥，更加残暴，也更加的让人难以接受。
可这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活生生的再自己眼皮子地下死去，这种感觉真的让人于心不忍。但这又有什么办法？这就是士兵的天职，自打入伍那天起，就要有时刻牺牲的准备。不过这尹耀明牺牲的有几分憋屈，对方就是一只鸡，就和他完成了一换一。如果不是他冒进，远程火力压制，就不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
“报告，各班无伤亡情况。只是2连四班说死亡一名，叫尹耀明。2连，1连开火，弹药损耗过半，其他各连弹药还充足。”王胜谷背后传来回复。
王胜谷叹了一口气，他在望远镜里面数了数，对面不过百十来只鸡，就让两个连的子弹打光了一半。这一场战斗，果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不过这也没办法，这些鸡如果不是用这些子弹打碎打爆，等到对方冲过来，近身搏斗没有一个人是这些鸡的对手。一对一打不过，估计多对一也赢面不大。
王胜谷想了想，下令道：“让1连2连后撤，3连4连前压顶替住之前的防守线。”他要让之前已经打够了的人恢复一下体力和精力，让后面休养够了的人上去热热身。如果一直让1连2连打，很快就会精疲力尽，不仅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让2连四班班长过去，把那个尹耀明的身体带回来。就算是牺牲了，也得让他回归故里。”
李明文拖着肥胖的身体，扛着枪一步一步的朝着对面走去。他有些心虚，没想到只是让小狗去搞一只鸡回来，直接让他死在了这里。现在尚明还下命令，让他去把尸体带回来，他实在不敢想象待会儿面对小狗的尸体会是什么场景。小狗肯定死不瞑目，如果他不去，选择抱怨两句，或者跟自己刚两句，甚至骂两句，也不至于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走了三四分钟，李明文终于踏足在这一片血色草地上。满地都是肉沫，各种羽毛，翅膀，鸡脑袋，黄色的爪子，凌乱的铺满草地。而在一旁的角落里，尹耀明瘦小的身体平静的躺着。他没有死不瞑目，因为眼珠早就被挖走，双眼里面有血液漫出来，像是一片血泪。太阳穴处，血已经停止流动，血干涸后凝成了褐色的血痂。全身充满了各种肉沫和血色，甚至连脸都被一阵血沫覆盖，身上的灰绿色已经被红色包裹。
“小狗，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吧！我来带你回家……”李明文嘴里不停的咕哝着，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回去怎么解释，才能把自己的过失推脱干净。他心头那一关不好过，不过现在已经口头上争取了原谅，很快便把尹耀明当做了一个普通工具看待。他把枪挂在肩上，双手托着尹耀明的手臂，接着把他背在身后。
李明文的身体有些肥胖，尹耀明瘦小的身体对比下显得柔弱可怜。他的头趴在李明文的肩膀上，空洞而凹陷的眼神看向了青草地的中间。他的两个眼珠，已经随着这一片烂肉，永远的留在这片荒野之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灵魂。战争，从来都是残暴的，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唯有迎难而上，才能战胜对方，获得胜利后的宁静。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慢慢的朝着树林中走去。来时一人，兴高采烈，回去一人，垂头丧气。
第二十二章 遁地鸭子
22遁地鸭子
李明文背着尹耀明，穿过树林，慢慢的走上了一片小山坡。他侧过头看看肩膀上的人，鼻子里面嗅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悲惨的一幕，将视线转向了远方。突然，他的瞳孔一缩，他看到在一片树林后面，出现了一点点白色的痕迹。
这一片白色很不寻常，不像是石头那样多少有几分灰色，也不像是云朵那样缥缈虚无。距离过于遥远，他看不清楚，但一个多年老兵的直觉告诉他，这一片白色很不寻常。他不再犹豫，也不再关心背上的尸体，脚下步伐轻快，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去。
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不仅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团队。那一片白色，隐藏在树林后面，而那一片树林，明明就是营长指挥部所在。如果那些白色斑点真的是危险，那只要晚上那么几分钟，整个的营部都将失去头脑，从此变成一片散沙，注定被逐个击破。到时候，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快点，快一点，再快一点……李明文咬着牙，背着尹耀明朝着那片树林冲去。
王胜谷举着望远镜，视野中的李明文速度很快，背着一个人还健步如飞。“这小子身体素质不错呀！果然是个当班长的料子，但是我怎么感觉他不是在走路，反而是在跑路？”王胜谷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转动望远镜朝着李明文周围打量着，生怕那些草丛中，树上又跳出什么鬼东西来。
但是观察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心头有几分不安，他转过头问道：“老张，你看看那肥班长，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让他去背个尸体，怎么像是逃命一般？”
老张举起手里的望远镜，仔细看了一圈说道：“没有问题。应该是他有些贪生怕死罢了！毕竟咱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现在的兵多数是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实弹射击活物，更是第一次见到有同伴在自己身边牺牲，出现这种情况也属正常。等过了这一场，以后就会好很多了。”
王胜谷转头一想，好像说的挺有道理。两个人这么一说，一耽搁一分多钟过去了。李明文背着尹耀明回到了树林中，看到站立在树下的士兵，双手一松，立马喊道：“交给你们了，我有急事报告团长。”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放下尹耀明的身体就朝着树林深处冲过去。
王胜谷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过来，发现李明文的身影，脸上还写满了焦急。“有什么事？刚才我看你状态就不对劲，怎么像是逃命一样？是不是看到那一片烂肉有些受不了？我告诉你，曾经真正的战场，可比现在你看到的这个还要血腥残忍。一个炮弹下来，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眼珠子乱飞，内脏裸露，脑子流出来……”王胜谷正念念叨叨的说着，却被李明文一下子打断。
“不是，我在对面的那个小山坡上，发现了树林背后有白色的东西出现。我记得来的时候看过那边，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白色的。我担心对方有诈，可能在咱们部队背后设计了什么阴谋，所以这才跑过来的。”李明文说完，还不忘大口的喘息两下，然后才回头指了指方向。
但是他指的方向，却被浓浓的密林挡住。一层层的树叶遮蔽，别说是几百米外的白色，十米开外的东西都被挡的严丝合缝。
“走……绕过树林，出去看看。”王胜谷听到这里，也感觉到事情的不一般。既然来的时候没有，现在突然出现，那就是有问题。之前在团部营帐里面，上面就交待过，要郑重对待此次防守。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毕竟这化龙村里面是出现了诡变。
几个人影飞速的在密林里面穿梭，让周围的士兵纷纷为之侧目。跑在最前面的就是王胜谷和李明文，挡两个人看到前面的树林开始稀疏起来，两人立马躲在树后。王胜谷问道：“什么方向？”说着他举起了手里的望远镜。
李明文指着斜对面的半山腰上说道：“就那里，你看……现在那白色的东西在移动。”
王胜谷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左侧的绝壁上，灰色的石头和碧绿的灌木丛交织在一起。肉眼看过去，几个白色的斑点在上下晃动，数目时而增多时而减少，根本看不清。他立马举起了手里的望远镜，朝着那片绝壁看过去。镜头中，一个黑色的洞穴横贯在绝壁之上，一个一个雪白色的东西从洞穴里面钻出来，然后隐藏在灰白色的石头背后。
这些白色的居然是一个挨着一个的鸭子，还有更加高大的大鹅。不知道这黑色的洞口通向什么地方，但这些东西居然懂得绕后包围，看来的确是智商很高。可从之前的那些鸡从青蒿丛林中出来，排成排挨枪子的样子，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高的智商。难道，这还分种类？王胜谷这样想着，心头开始计算起距离和战斗方式。
站在树林里面，直接举枪射击，射程是没问题。可这高山上全是灰色的石灰石，还有低矮灌木丛，这些大鹅和鸭子，可以从容的再里面穿梭，子弹打中的概率很小，这和之前的那些鸡毫不一样。但是悬崖峭壁，如果让人想要爬上去，不说其中的难度，就算上去了，那就是那这些东西肉搏。
尹耀明近距离遭遇了一只鸡的攻击就重伤，这一幕才过去几分钟。肉搏的话，这些鸭子难道会比那些公鸡弱很多？更加关键的是，在峭壁之上，对方有翅膀，很明显比人类有先天的优势，就算不慎坠落也可以靠着翅膀滑行平稳落地。而人一旦掉落，不死都不可能。
一个绝顶的难题放在了王胜谷的面前……
打也不是，爬也不是。那唯独只有一个方式了，在树林里面等着对方过来，只要对方落地，那就是活靶子。可又有一个问题出现了：上面的命令是不让任何一个活物出去，而这地方出去后不到两百米就是狭长10多公里的湖泊，鸭子入水，人还想追的上？
王胜谷陷入两难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李明文丝毫不会察言观色，看到王胜谷脸色变得阴沉，还大大咧咧的问道：“营长，看到什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只要你下命令，我李明文二话不说，提着枪就上，就是刀山火海也给你走一趟下来。”
王胜谷乜斜了他一眼，心头骂了一句草包。不过表面上却毫无波澜，他回头看了一眼树林里面，吩咐道：“3连4连，防守重点放在化龙村方向，1连2连以树林为警戒线，给我盯住这一片鸭子。它们既然从这条暗道里面出来，自然这地方就是通向化龙村的。出来，要么就是想顺着水路逃走，要么就是冲着咱们来的。不管是什么目的，它都得从那个峭壁下来。只要它们落地，都给我狠狠的打，能瞄准的就瞄准，瞄准不了的就给我火力压制。传命下去，有三点得注意：第一不要贪功冒进；第二不要近身肉搏；第三子弹能省就省！”
传令兵收到命令，转身去传令。一旁的老张也举起望远镜看着这峭壁上的白色鸭子，说道：“来者不善呐！咱们得万分小心，看起来这些东西智商不低。从现在出现的迹象看来，之前的那些鸡，很可能就是一个陷阱，至于目的是什么，现在还说不好，咱们有没有可能已经上当了？”老张说着，放下手里的望远镜，看着王胜谷。
王胜谷深吸一口气。“不管了，按照那些鸡的动作，就算是放出来的阴谋，我们顶多就是耗费了一波弹药，其他的损失没有。不管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也不是平常带兵打仗经验可以参考的，毕竟这次咱们面对的不是人。”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旁的警卫叫了一声。“营长，快看，那边有动静……”
王胜谷和老张同时举起手里的望远镜，视野中间正对着峭壁下的道路。而这时候一只接着一只的白色鸭子从峭壁上走下来，灰色的石头缝隙中露出一片片的白色。一只一只的鸭子在地面上站立，可还不等鸭子站稳，就又消失在了视野中。这些鸭子，就好像是会遁地一般，落地就不见，落地就不见，一只又一只！
看到这里，王胜谷和身旁的老张同时流露出震惊之色。这哪里还是什么鸭子，简直就是妖怪，不仅可以从悬崖峭壁上安然走下来，甚至还会遁地。
“老王，你下命令吧！要么死守，要么申请暂退，避其锋芒。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死守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如果这些鸭子摸过来，而化龙村里面的东西从正面发起攻击，咱们就是腹背受敌。在包围圈里面，估计是要被全歼。”老张的脸拉得很长，眼神里面写满了凝重。
“申请后退，那不是我一营的风格。再说，我们退了，那谁来消灭这些东西？我们就是兵，是维护国家和民众安全的最后防线。我们都退了，这世界这社会还有救吗？我上了这么多年学，学了那么多理论性的东西，别的我都信，就是什么妖魔鬼怪封建迷信我相信不了。今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王胜谷说着，转头吩咐道：“去把侦察班叫过来……”
树林里面很快钻出四个人，标准的军姿站立，然后整齐划一的朝着王胜谷敬礼。
王胜谷回礼，然后说道：“举起你们手里的望远镜，看看那边的状况！”他正说着，四个人纷纷举起望远镜。“看到了没？那边落地的鸭子凭空消失了。我给你们一个任务，悄悄摸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科学的事实，你们去都注意安全，看清楚了就回来复命，不要和那些东西正面硬钢。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异口同声的声音响彻整片树林，四个人就这样分散开，朝着那边接近过去。
王胜谷继续举起望远镜观察着，不过随他怎么看，那边落地的鸭子就是在消失。而且速度很快，像是有传送门的存在一样。王胜谷虽说不信邪，可看到这一幕心头还是有几分沉重，毕竟事实就发生在眼前。王胜谷相信，不仅是他自己看到了，在树林里面负责警戒和观察的岗哨肯定也早就看到了。如果真的是眼睛看到的这样，那将是对部队士气沉重的打击。
还未正面交战，士气先衰落三分，这是任何战场上的大忌。望远镜的视野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高崖之下，侦察班四号刘小虚，他朝着山崖脚下看过去，首先是疑惑，随后是恍然。这两个表情在他脸上更迭后，他突然倒地。倒地的瞬间，整个人就消失不见，好像是被那片土地给生生吞没。
王胜谷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地，看着他凭空消失在眼前。就在他准备收起望远镜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哪个地方伸出，然后抓住一旁的青草。他的手上青筋暴露，似乎使出了全身的气力想要从那片泥土中挣脱出来，但挣扎着只能僵持住。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影飞速的冲过去。分别是侦察班的1号和3号，两个人也同时看到了那片草地，脸上有疑惑闪过，但飞快的被紧张取代。两个人托住刘小虚的手，想要把他从那地方拔出来。里面似乎是千斤巨力在拉扯，三个人合力之下，只能一寸一寸的将刘小虚拖出来，速度慢到了极致。
不过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有望远镜的人，都纷纷盯住了这三个人的动作。
“加油，使劲……再使劲点……出来了！”老张激动的一拳敲在树干上，疼得老脸通红。
第二十三章 火海烤鸭
23火海烤鸭
可当刘小虚全身被拖出来，看到的每个人心头都感到一阵恶寒。之间刘小虚满脸苍白，他的双腿自膝盖以下都是血，一条条的口子上血正汩汩冒出，像是一个个的泉眼。刘小虚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两个人架着他的肩膀，飞速的往树林这边赶过来。
“军医班准备好！”王胜谷飞快的下命令，然后直接等待着三个人的到来。
过来几分钟，四个人再次出现在树林之中，刘小虚躺在担架上，班长双眼含泪。“小虚，早知道就我去好了……你小子笨手笨脚的，搞成这幅鬼样子！”
刘小虚摇摇头，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看到王胜谷走过来，眉头皱起来，深吸一口气说道：“报告营长，侦察班刘小虚发现了敌方踪迹。那山崖下的平地不平坦，我们从望远镜看过去的都是青草，青草的隐藏下有一条深沟，大概一米多深。深沟的口子上，被两侧长起来的青草给覆盖，远处看平坦无比。我就是掉进那深沟里面，被在深沟里面穿行的鸭子伤了双腿。”
“行。好好养伤吧！”王胜谷说完，示意一旁的军医给他治伤。担架被端到树林之中，里面有提前搭好的急救帐篷。
王胜谷回头看了一眼山崖下，平坦入草原的荒地，没想到下面居然是如此地形。“老张，你说这地方怎么会有一条深沟存在？难道这化龙村早就料到会有部队来围村，所以提前修好了深沟，准备搞一套地道战？”
老张举着望远镜，朝着那边观察了一阵，然后摇摇头笑道：“老了老了。这东西很老了，如果放在三十年前，咱们不会被这东西吓唬住。现在的人，大多没有农村生活经历，受教育程度太高，过分依赖科学科技进步……”
“老张你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就直说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王胜谷不耐烦的问道。
老张笑了笑。“在农村，夏天多雨，雨水从山林间落下，从断崖上落下，汇聚成小溪，容易将泥土冲走，严重的会形成泥石流等自然灾害。为了防止这些自然灾害发生，农村会人工的修葺山水沟，在水沟两侧种上青草，以防止水沟被冲平。夏天的雨水，会被汇聚到这山水沟里面，通向湖泊或河流。这样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王胜谷听到这里，明白了这东西存在的意义。远处几百米就是狭长十公里的大湖，背后是悬崖山崖，这水沟明显就是收集陡峭山崖上流下的雨水，既可以防止水流冲走泥土，生长茂盛的青草还可以将高处落下水流的势能减缓，防止冲击地面，造成水沟塌陷。
“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不过这也好。至少可以帮助我们提升信心，而不是畏畏缩缩的面对一群强悍鸭子。”王胜谷回复道。
“报告！2连发现异常……”传令兵正说着，一阵哒哒哒的枪声已经响起。
孙声趴在地上，听着树上的观察员正汇报着视野中的情况，另外一侧的灰色石头后面，张晓晓正转达耳机里面传来的上级命令。
突然，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几个人背后的草丛中窜出来。张开翅膀居然又一米多，嘎嘎嘎的叫声不像普通鸭子那样蠢笨，反而显得阴冷而刺耳，像是冬日里伴随着风霜雨雪的狂风怒号。孙声被这东西吓了一跳，反手就是一枪托甩过去。这种距离下，他不敢贸然开枪，因为队友大多在身边，身前身后几米的距离有四五个队友。
枪托呼啸着甩过去，却被张开的翅膀直接荡开。黄色而扁平的嘴巴朝着孙声的脸冲过来，两只圆眼与两个鼻孔遥相辉映，嘴巴张开发出嘎嘎叫声。
孙声的枪被翅膀一挡，一股子大力从枪身传来，孙声的虎口被震得生疼，双手一下子难以握住。枪就这样飞出来了一米多的距离，啪嗒一声落在地上。随着孙声的这一动作，身旁出现了一只又一只的白色鸭子，不到十秒钟时间，这一片隐蔽地就乱成了一锅粥。
“草你姥姥的……”孙声拔出了身上的军刺，朝着这体型巨大的鸭子就刺了过去。鸭子灵活无比，红色的鸭蹼在草地上滑动，仿佛是在拨弄轻柔的水浪。一个侧身，军刺居然顺着长脖子和翅膀的交界线划过。
孙声和这鸭子面对面交错而过，扁平的鸭嘴划过孙声的鼻梁。一条血线随之出现，孙声站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满手是血。他环视一圈，发现周围已经哟不知道多少个白色的鸭子出现，正和自己的战友打得热火朝天。不过看样子，鸭子都处于上风。
这些鸭子，不仅动作迅速灵敏，而且鸭嘴仿佛两个锋利的刀片，只要被正面划过，就是一条巨大的口子。血会顺着口子蔓延，如同夏日清晨，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啪啪……两声枪响传来。不知道是什么人开枪了，也不知道枪声从哪里传来。孙声只能看到自己对面的鸭子，硕大的肚子上出现两个血洞，如同长了两只红色的眼睛。但这鸭子没有死，滑动着鸭蹼，准备继续朝着孙声扑过来。
孙声连忙转身，想要去捡掉落在一旁的枪。这时候，只有枪才具有杀伤力，任何人想要和这鸭子面对面过招，那就是送肉上刀口，一送一条伤。孙声转身了，可鸭子却丝毫没有停止。肥胖而硕大的身躯一个加速，就朝着孙声冲过来。
孙声已经背对着，扁平的鸭嘴在他后腰上直接横向划过。灰绿色的迷彩服立马开口，里面的肉也张开嘴巴，一条血线从这细细缝隙中冒出。“啊……”孙声痛的一声惨叫，与此同时周围传来了各种打斗声和呼喊声，大多都是面对着鸭子已经被割伤。
“2连所有人，朝化龙村方向退守！”树上传来撤退命令。所有人，一边打一边退，有的两个人面对一只鸭子，轻松的退去。有的人独自打两只鸭子，一个照面身上就被划得七七八八，想要站起来都困难。
王胜谷脸色铁青，望远镜里面可以明显看到2连的人大多都受伤了。他原本不想下撤退命令，但这样的死守，只有死的下场，根本没有守的可能。
“告诉1连，等到2连的人和鸭子有分界后，立马开枪射击。不管有多少子弹，也不管地上还有没有2连的人，先给我用火力压制。这些鸭子和之前的鸡都差不多，几乎没有高等智慧，只懂得基本的战斗本能。一轮子弹，估计就死的七七八八了。”
王胜谷的命令被传达下去，没有几秒钟，哒哒哒……哒哒哒……各类枪声响起来，望远镜里面一片肉末横飞血雾飘荡。
“但愿吧！我还是那句话，对方来者不善。这样的打法，怕真的是应了你的那句话，就是来耗光咱们的枪支弹药的。”老张嘴里说着，脸色凝重的观察着那一片荒野的战况。
“这有什么办法？人家都悄悄摸到背后了，肉搏就是送死。哪怕我不在乎手底下兄弟的性命，可难道连防守的任务都可以不在意？”王胜谷摇摇头说道。“传我命令，3连用炮火把那条山水沟给我炸了！都给我瞄准了炸，我要看到悬崖下一条明显的线条……”
接着，炮声响起。轰隆轰隆……
一轮炮声后，山水沟被炸开。烧焦的翅膀，断裂的鸭脖，红色的鸭蹼，还有扁平的鸭嘴，各类肚子肠子，炸的满地都是。看一眼，让人心惊胆战，闻一口味道，恶心的想吐。
看到这里，老张惊喜的转过头。“老王，你这一手可以呀！直接把在山水沟里面的鸭子全部炸了，山水沟也荡平了。后续的鸭子，只要敢下山崖，那就是落地的活靶子，一轮子弹压上去就行了。”
“哼！这下你明白为什么我是营长，而你只是副营长了吗？不过，要是早那么三五分钟多好，2连就不会受伤那么多……”说着，他转头朝传令兵说道：“去问问2连的，伤亡情况怎么样？1连的弹药消耗如何？叮嘱一下3连4连，切记不可放松化龙村方向的警戒。”
“说的倒是轻巧，如果不是2连那边出现鸭子，你怎么知道这山水沟的走向？难不成再派几个人过去摸摸？想派去也来不及了。”老张满脸不服的回复道。
王胜谷正看着2连那边的情况，听到老张的话，突然转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再派几个人过去摸摸山水沟的情况！怎么？你还真的想？不是都被你炸平了吗？这时候说这话还有什么意思？”老张瘪瘪嘴说道。
“不对。是了！是了！晚了……”王胜谷想到了什么，一把将脑袋上的帽子扔到地上。“真是诡计多端……传令兵，吩咐各连各班随时警戒，能上树的都给我上树，能上石头的都给我上石头。小心草丛，小心深沟……”
“这又是怎么了？”老张看着王胜谷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但愿来得及吧！”王胜谷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一边朝着老张解释道：“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是应该派人去摸一摸这山水沟的走向。我们不熟悉地形，对方却无比的熟悉。你知道山水沟有几条插口，在哪里汇聚吗？”
老张被问得哑口无言，同时他也想到了恐怖的场面。这山水沟，此刻就是天然的地道。外面的枪打不着，而里面可以四通八达。说不定自己的背后的青草从下就是一条山水沟，鸭子已经在里面隐藏多时。
“侦察班的，没受伤的都给我叫过来。”王胜谷吩咐道。
没几分钟，除了刘小虚，其他三个人都小跑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王胜谷看到这里，整理了一下思绪。“你们都知道，这时候叫你们来，肯定是有重要任务。军情紧急，我废话不多说。那边的山水沟你们看见了，分头行动，给我摸清楚走向。不要多，直接顺着找就行。源头上我已经灭掉了，后续不会有鸭子跟进。你们就给我找山水沟上游的分叉点和方向。回来给我指出来，然后我要让他们尝尝火焰的味道。”
“注意安全，还是那句话：不要肉搏。看到鸭子来，转身就跑。它们也是有任务的，估计不会追着你们跑。只要有鸭子露面，那一片的山水沟也就不再是隐蔽的。”
王胜谷吩咐完毕，三个人分头散开。
“去4连，让他们带着火焰喷射器过来，燃烧弹也带过来。我就不信了，今天还收拾不了几只鸭子。”王胜谷有些上头，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透出一股子狠厉。
没有几分钟，在大山沟这一片高崖深谷中，一条条的火舌喷薄而出，青草被烧。火苗顺着草丛，一路往前，一条条的沟壑暴露出来，里面的鸭子成群结队的跳出深沟，朝着树林冲过来。王胜谷下令，燃烧弹一股脑全部投掷出去，落地形成一片火海。
熊熊烈火把这一片土地烧焦，青草没了，树冠化作一只蜡烛，在风里摇动着庞大的火苗。石头被烧得通红，上面可以直接烤肉。一只一只洁白的鸭子全部变成了烤鸭，最后化作肉干和肉炭。火苗所过之处，黑暗吞噬一切。
王胜谷冷漠的看着火苗跳跃，一旁的老张也静默着。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如果这一次的敌方不是动物，而是人类。那现在在火海中挣扎的就是一个个鲜活的人，他们会哭，会叫，会痛。他们有家人，有朋友，有自己的生活，可最后都终将结束在这里，在挣扎和痛苦中化作一块焦炭。
远处的树林里面，已经传来了士兵胜利的呼喊。有的人身上还带着伤，但脸上却带着胜利里的喜悦。这样的一场小胜，如此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