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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我为王txt下载     我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三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25)

    当啷一声,姬无归手里的茶碗掉在地上,上好的瓷碗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之上摔了一个粉碎,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瞪视着面前的一名满头大汗的官员。

    征东军一支部队突然自河间郡突入,闪电般地攻取了益阳,保靖两座县城,丢失两座县城,并不能让姬无归如此失态,让他震惊的是征东军从哪里来的军队。

    “叶真已经率兵赶去了安陆新会与孔德对峙,这支军队从哪里蹦出来的?”他看着面前的官员,怒吼道。

    “郡守,败逃回来的士卒说这支军队叫青年近卫军,是征东军新近编练的一支新军,攻入益阳,保靖的各自有一个营的青年近卫军,每一部有一千余人。”官员赶紧道。

    “新军?新军!”姬无归稍稍地镇静了一下,“沙河的姬恒怎么说的?”

    “郡守,因为入侵的敌军不多,所以姬恒将军向两地各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援军,准备将他们逐出去。姬恒将军在军报之中说,这两支军队都是轻装突击,并没有携带大量的物资,很有可能只是一些骚扰性质的攻击。”

    姬无归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儿,长长地吐了几口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们只是虚张声势,无非是想以攻击天河郡来吸引朝堂之上的注意,为河间郡的叶真减轻压力,姬恒做得不错。”

    “郡守,那要不要进行军队的动员,咱们的郡兵除了沙河和郡城之外各驻有一万余人外,剩余的都分驻各地,一旦有事,很难在短时间内集结起来啊。”

    姬无归点点头。“军队的集结还是要做的,权当是一次练兵吧,估计这件事情姬恒便能应付了。”

    “那。要不要上报蓟城?”

    “不必了。这应当是征东军的骚扰进攻,两个营两千余人。青年近卫军?以前听都没有听过。”姬无归轻笑了一声,“当真是儿戏了一些,以为这样,便能让我们束手束脚了,他们愈是这样,我们倒愈是看出他们心虚来了,我倒是应当上表支持孔德越过吕梁山,直接杀奔河间腹心才对。你以后说事儿一气儿说完。不要一段一段地,让人一惊一诈。”

    官员听到姬无归的责怪,口中唯唯称是,心里却是腹绯不已,怎么是我说话一段一段的,是我还只说了一段,你自己便吓着了。

    益阳县城外,梅华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墙,呸了一口,“奶奶的。以前还听说这天河郡兵是不次于常备军的部队,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嘛,老子们一发起进攻。他们居然便弃城而走了。完全是一郡渣渣。”

    “营长,既然他们是渣渣,我们为什么还要撤退啊?”一名军官在梅华身边道:“不过三千人而已,我们完全可以干番他们!”

    “你倒是心大,老子可没你这么自信,咱们是能干翻他们,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老子可不干,嘿嘿。便让他们来追吧,大傻连长早就给他们准备了一顿大餐呢。”梅华哈哈大笑。

    “大傻连长是谁?一个连长手下一百多号人。怎么能干翻对方三千人?”

    “滚犊子里,大傻连长是你叫的。那是老子叫的,那是我们的师长,知道吗?青年近卫军第一师的师长,青年近卫军四个师,大傻连长排名第一。”梅华喝斥道。

    那军官吐了一下舌头,师长,那比自己高了好多级,好像自己还只是一个小连长呢,被梅华喝斥了一顿,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弟兄们,跑啊!”梅华快活地挥舞着马鞭,带着向着远方跑去,第三营的士兵们大呼小叫着撒开双腿便跑,没有什么队形,看起来便各溃逃的残兵败将,没有什么两样。

    当他们远远离开益阳县城的时候,在他们先前驻足的地方,天河郡兵的哨骑料出现了,看着远处还隐隐可以看见的影子,哨骑们一声吆喝,打马便追了上去。

    杨大傻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四肢摊开成一个大字,梅华占领益阳之后的第三天,他便已经抵达这里,并在这里为沙河来的援军设计了一个圈套,梅华所要做的,就是将这支来自沙河的援军引到这里来,然后被他一口吞个干干净净。

    对于这种烈度的战争,杨大傻实在提不起多大的兴致,经历了在河套与宫卫军的那一场酷杀,再看其它的战事,杨大傻便兴趣缺缺,他十分渴望有一天能够与东胡宫卫军再一次对垒沙场,想要达到这个目标,那他们就必须先将燕王朝给掀翻罗,都督才会带着他们重返东胡。所以他比其它人都要迫切地希望,快点打完这一仗。

    蒋议政说自己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杨大傻觉得这句话,真是说到了自己心里去了,对于这位大学究,他看起来也觉得顺眼了许多,杨大傻其实是非常讨厌读书人的,这主要因为他早年的经历,在家乡的时候,他被家乡的那个读过书的乡绅可是欺负惨了,所以在叶真的司令部,当他说起自己很尊重读书人的时候,换来的是叶真的一口唾沫星子。

    孟松海走到了杨大傻跟前,一屁股坐了下来,“师长,新嫩们还是有些紧张呢!”

    “紧张?第一次上战场,那一个不紧张,带队的班长排长连长不紧张就好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还不是两个腿肚子抖个不停,第一刀挥出去之后,啥都忘了。”杨大傻伸出两只手,盖在眼睛之上,从指缝里看着孟松海,“狗日的太阳。”

    孟松海做贼似的左右看看,“连长,口下留情,咱现在咋也是您的副手了,这话要是让士兵们听了去,颜面扫地啊!咱们征东军中,像您这样第一次上战场就连砍十几个敌人的猛人又有几个呢?我肯定是比不了。”

    杨大傻哼了一声,“有什么丢人,像老子这样的猛人,自然是没有几个的,我看也就都督比我强,都督当年可是一人一骑出扶风城,回来的时候,马鞍上系着七八个东胡人的头颅,马后头还有绳子拴着几个呢!”

    “那是,您啊,就给都督一般无二,都是猛人,牛人。要不是都督成了都督,您这不也成了师长呢!”

    “你小子这是跟我说绕口令呢!”杨大傻哧的一笑,突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狗日的,来了。孟松海,滚回你的部队去,这是第一师的第一仗,你们这些军官都要给我顶到第一线去,给新嫩们做出表率,让他们看看你们是怎么砍人的。”

    “明白。”孟松海一挺身跳了起来,一溜烟地便奔远了。

    杨大傻站了起来,伸手招了招,亲兵立即牵来了他的战马,递过来他的陌刀。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青年近卫军第三师的身影,看着他们凌乱的队形,倒拖的旗帜,大呼小叫的声音,杨大傻嘿了一声,“狗日的梅华,装得还挺像,要是老子,也必定上当。传令全军,准备作战。”

    三千天河郡兵已经离梅华的第三营很近了,双方的距离在长距离的一追一逃之后,双方已经接近到了里许左右,几乎便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这让姚昌荣很兴奋,姬恒将军的估计不错,这支军队也不知征东军是从哪里征召来的一些杂兵儿,袭击益阳,占了一个突其不意,但一遇上真阵仗,马上胆子都吓破了,这一路追下来,旗仗倒是捡了不少,看着对手狼突鼠窜,他毫不怀疑最多还要一柱香的功夫,便可以追上这群散兵游勇,然后将他们聚而歼之。

    “左右两翼绕过去,包住他们,一个也不要放跑了!”他大声吼道,紧跟在身边的传令兵闻声立即挥动令旗,随着令旗的摇头,天河郡兵立即分也了两支人马,一左一右奔向两侧,想将梅华的这一支军队左右兜住。

    也就在这时,姚昌荣突然听到奔逃的敌军阵列之中,突然响起了嘹亮的军号之声,随着军号的响起,这支狼狈逃窜的军队就这样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开始列阵。

    姚昌荣冷笑道:“知道跑不过现在想要拼命了,不嫌晚点了吗?要是你们倚城而守,我还真要费上一番手脚,现在就凭你们这点兵力还想与我斗,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加速,我要一鼓而下。”他大声吼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刚刚那支还不成模样的军队,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突然就由散乱之极的队形,收拢得异常严密。

    “狗日的,追了老子几十里路,追得够爽吧,接下来让老子捅穿你的屁眼儿!”梅华抖了抖手里的陌刀。“老子让你爽。让你爽到死!弟兄们,杀过去。”

    第三营骤然之间返身冲杀了回来,迎着姚昌荣的中军直冲了过去。

    姚昌荣毫无惧意,在他看来,对方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困兽犹斗而已。

    “杀!”他挺枪大呼,但他的呼声刚刚喊出一半,便犹如被捏住了脖子的鸡一般,所有的声音都被硬生生地卡断,在他的四周,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的红色身影从远处冒了出来。

    这一刻,姚昌荣的耳朵之中,能听到的唯一声音,便是冲天的近卫军,前进的呐喊声。

    “近卫军,前进!”杨大傻陌刀高高举起,似乎要将天也捅个大洞出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26)

    梅华兴高采烈的行走在一群群抱着头蹲在地上的俘虏中间,手里的佩刀咣当咣当地敲着对方身上的盔甲,两眼放光,看着身边的孟松海,“副师长,这些家伙的装备还真是不错呢,瞧瞧,身上的盔甲都厚实啊!”

    孟松海翻了一个白眼,“还有你身上的好?他们这玩意儿穿在身上他娘的好几十斤,你身上的才多重,你斫一刀试试看,瞧瞧是你的防护好,还是他的防护好。”

    梅华眨巴着眼睛,“真得啊,我来试试。”刀一扬,便要劈下去,刀口下的那个俘虏顿时杀猪般的嘶吼起来,“饶命啊!”声音之大,将梅华吓了一跳。

    “狗日的,老子就是试试你的盔甲,又不是要砍你脑壳,你叫个屁啊叫!”梅华恼火地道,反转刀锋,用刀背重重地敲着那人的头盔。

    “他们的冶铁技术没咱们的好,这东西又重又不好使。”孟松海不屑地道。

    梅华嘿嘿地笑着,“副师长,那也只是咱们近卫军中,其它部队,还不可能装备我们这样的盔甲吧。瞧他们这身上,便是回炉重炼,那也是好几十斤铁呢!”

    “你这话说得好!”孟松海道:“回炉去重炼,倒是不错的。”

    两人走到杨大傻身边,看见他们的师长正赤裸着上身,贲涨的肌肉之上一条条伤疤正张牙舞爪地向众人展示着他们的雄姿,在他的身前,这支天河郡兵的将领姚昌荣正被两名士兵按着跪倒在杨大傻的面前。

    杨大傻用一件衣服胡乱擦着身上的汗水和血迹,看着梅华与孟松海走过来,随手将沾满了污渍的衣服扔到地上,看着两人。问道:“清点出来了没有?”

    “清点出来了。一共击毙敌军八百余人,俘虏一千五百余人,还有一些人逃散了。现在骑兵正在追击。”孟松海道。

    杨大傻点点头,“我们伤亡多少?”

    孟松海咧嘴一笑。“这些家伙不经打,我们的伤亡很少,有一百多人阵亡,还有近三百人受伤,除开重伤的需要运回去外,其它的还有二百余人包扎包扎,并不妨碍下一步作战。”

    以一百余人阵亡的代价,全歼了这股三千余人的敌军。这显然是一个辉煌的胜利,但杨大傻却没有什么兴奋之情,摇摇头,“这些家伙不经打,比东胡军差了不少,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天河郡兵比起燕国常备军也不差么,我可是看过陈斌和罗尉然麾下的那些家伙,打起仗来,的确是有一套的。”

    孟松海嘿嘿笑道:“说是这么说。但这些天河郡兵多久没有打过仗了,燕国常备军,好歹隔三岔五地干上一架。罗尉然与陈斌他们的部队与东胡人面对面地干过好几仗,投奔了我们之后,又硬碰硬地与东胡人打了快一年,再锈的钉也给磨得锃亮了,岂是这些脓包能比的。”

    “打这些脓包,咱们还伤亡了四五百人,你有什么可笑的。”杨大傻瞅着孟松海,不客气地道,“就这些银样蜡枪头。死一个人老子都心疼得紧呢!”

    孟松海有些委屈,“师长。咱们带的也都是新兵,好多都是临阵反应不当。有些一枪捅翻了别人,自己腿肚子却转筋了,还有些杀了人,溅了一脸的血当场就呕吐起来,您说说,这在战场上不是找死吗,现在下头的军官们正在大发脾气呢!”

    杨大傻抬头看去,果然,远处集结的各部,有不少的军官正在哪里挥舞着鞭子,跳着脚大骂,显然是气坏了。这要是力战不支而亡倒也罢了,因为这些事儿被人干翻,着实让这些基层军官气得发昏,这一个个的兵,可都是他们辛辛苦苦带出来的啊。

    “再打两仗,也就好了!”杨大傻沉默片刻,“不过也好,敌人越脓包,咱们的损失也就会越小,等他们磨过来,再拉到与东胡人的战场之上,那里才是生死杀场啊。”

    “师长,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梅华跃跃欲试地道,“我还没有过瘾呢!”

    “有你过瘾的时候。”杨大傻狞笑着蹲下身子,一伸手捏住了姚昌荣的下巴,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瞪视着对方。

    杨大傻的样貌着实不敢恭维,此时赤裸着上身,身上横七竖八地是全是刀疤,脸上也还挂着几道,此刻与姚昌荣两人几乎鼻子顶着鼻子,姚昌荣与其对视了片刻,终于抵挡不住对方身上那浓郁的杀气,居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杨大傻哼了一声,“要死要活?”

    姚昌荣身子有些发抖,一边的梅华不耐地拔出刀来,在他身上的盔甲上磨来磨去,发出难听的吱呀叫声,“痛快点,要死,老子马上就给你一刀,你抖什么抖,再抖老子手要滑了。“

    “要活,要活!”姚昌荣一下子大叫起来。

    梅华嘿嘿一笑,还刀入鞘,“算你识相。”

    杨大傻也笑了起来,“要活就好,我们要取沙河,你如果能帮我们拿下此城,那就活了,不然,你就死了。”

    “沙河?沙河是天河重镇,城池固若金汤,有上万兵力防守。”姚昌荣言辞闪烁。

    “放你娘的臭屁,什么上万兵力,你这不是已经没了三千嘛,嗯,往保靖去的那另外三千人,现在估计下场也和你差不多了。沙河现在只有四千人了,不过你说这城池难打,倒也不假,不然老子还要你干什么?”杨大傻吼了起来,“好好地配合老子们,拿下沙河城,老子给你记上一功,你还可以好好地活下去,不然,刀子一拉,血哧的一声冲起来,你就一了百了了。”

    “我家人还在沙河城里!”姚昌荣居然哭了起来。

    “瞧你这个样儿,还是大将呢!”梅华不屑地道,“你协助老子们拿下沙河城,沙河城就是我们的了,到时候你家人有个屁事?要是你不肯,等老子们攻下沙河城,第一个去将你全家宰个精光。”

    “你要我怎么帮你们?”姚昌荣彻底垮了。

    “简单,梅华,去挑一两百个胆小的天河兵,你再带着你的营所有人马,换上他们天河郡兵的衣服,与他们一起,给我去诈开城门。”

    “好嘞!”梅华兴高采烈,又捞着头彩了,第一个入城,那功劳可是杠杠的啊!

    “把时间算好,入夜的时候再去诈城,进了城门之后,给我牢牢地控制住城门至少半个时辰,等我主力赶到。”杨大傻道。

    “明白了,别说是半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也没问题。”梅华一挺胸。

    “你小子少油嘴滑舌,当心老子抽你。”杨大傻哼道,“拿下沙河是这次行动计划之中重要的一环,容不得半点失误,都督的主力马上就要到了,我可不想都督的主力抵达之后,我们还在沙河城下转悠。”

    “明白了!”梅华转身便去挑人。

    一个时辰以后,两百余天河郡兵被千余名换了装的天河郡士兵裹协着,向着沙河一路而去,半个时辰之后,杨大傻率领的主力,也开始启程,他们还带着不少的俘虏,这些俘虏将被押送到益阳县城去关押,那里的县府大牢,这几天铁定是要塞得满满的了,直到辽西郡郡守郑均麾下的民兵赶来,将这些俘虏一股脑地掳走,河套,正差人呢,这些俘虏先送到河套去改造几年好了。

    沙河是天河郡重镇,除了交通上四通八达,扼守数县交汇之地外,这里还是天河郡重要的粮食屯集点,沙河仓的粮食是燕国都城蓟城最为重要的粮食供应地,每天从这里起运到蓟城的粮食都以数万斤计数,而整个沙河仓内,拢共屯集着粮食数百万斤。

    姬无归在沙河屯兵上万,便是为了卫护沙河仓。

    益阳,保靖突然被征东军袭击占领,姬恒惊怒之下,等到探明攻入的敌军,只有区区两千人而已之后,总算是放下心来,征东军现在数面开战,兵力严重不足,看来对手也是技穷了,竟然想通过攻击天河郡来调动燕军的兵力以减轻其它战场之上的压力,但拥兵上万的姬恒自然不会将这点兵力放在眼中,派出两支部队去将对手逐走,便算完事。

    但入夜之后,心中却是有些不安起来,按理说数十里的距离,现在应当有消息传回来了,但派出去的两支部队,到现在连一个信使也没有派回来,莫非对手据城而守,他们久攻不下么?

    “将军,将军!”

    正自有些心神不宁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惊慌的叫喊之声,一名军官径直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我们派出去的哨骑回来了,姚将军他们被打败了,现在正朝着沙河逃了回来。”

    “败了?”姬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败了,哨骑截住了几个跑得快的溃兵,他们说,那里是千把人的敌军,敌军兵力达到数千,全是精锐,他们向姚将军所部发起冲击,一个冲锋便打垮了我部,现在姚将军正在拼命往回逃,敌人距离他们不过十来里的距离。”

    姬恒大惊失色,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刀,“走,随我上城墙,城内马上敲警钟,集合所有军队上城墙,还有,马上派出信使,向姬郡守告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27)

    黑暗之中,凌乱的数只火把,在慌乱的人群之中,只能照出附近一小撮人的身影,但毫无例外,奔逃而来的溃兵,人人都是面露惊慌之色,无法掩饰的恐惧感让他们潮水一般地涌到护城河边,冲着城上大声的嚷嚷开门。

    城门的值守军官何应星有些慌乱,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按照规定,他是不应该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的,但下头正在叫喊的却是大将姚昌荣,这可不是他一个监门小官能比的。

    隔着护城河的姚昌荣,此时心中也是矛盾无比,他自己清楚得很,城门一开,这些扮成溃兵的征东军一涌入城,沙河便将不守,但身边的梅华手中握着骑弩,借着人影的遮挡正瞄准着自己的背心,如果不赚开城门,下一刻,第一个死的便是自己。

    犹豫之中,保全自己的性命终是占了上风,心中却又盼望着这个值星军官坚守原则,如果他硬是不开,那也不是自己不尽力了。

    “快开门,征东军马上就要追来了,你是想将这千余弟兄都送给征东军屠杀吗?”姚昌荣跳着脚大骂。

    城上的军官,终于还是顶不住对方的夺力,更何况,所谓的征东军,此时连影子也还没有看到呢,这千余人进城,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心中主意一定,当即转头道:“放吊桥,看城门。”

    看到高悬的吊桥吱吱呀呀的慢慢放下,紧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梅华一直悬中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这时才感到背心里凉嗖嗖的尽是冷汗,如果这时候这些溃兵之中有谁不要命的喊上一嗓子,那可就全完了。自己带着的这些士兵为了扮演逃兵,可是连盾牌都没有带上一面,在这个距离上。城上一阵箭雨下来,自己这帮人。躲都没地躲儿去,全都给射成刺猬。

    “我们一入城,你小子就逃命去吧!”附在姚昌荣的耳边,梅华嘿嘿地笑着,“躲在自己的家里去,可不要在出来送死了,等老子们拿下了沙河,会记得你的功劳的。咱们征东军,从来都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不求有功,但求你们能信守承诺,保我一家平安!”听着吊桥落下的咣当一声,姚昌荣哭丧着脸,低声道。

    “这算要求么,这不是要求,简单得很。”梅华咯咯一笑,“走吧,进了城。你就完成任务了。”伸手一捅姚昌荣的腰眼,两人率先入城。在他们身后,一千余征东军随着两人。一涌而入。

    城内警钟声声,一支支军队从各处军营之中涌出,源源不断地向着城墙处开去,姬恒骑在马上,在亲兵的卫护之下打马急行,两支三千余人的军队,同时遭到败绩,这就说明,对方绝不是情报上显示的两个营头。而是一支足以威胁到沙河城的大部队,如果早知是这样。就绝不该派出这两支军队去送死,如果将他们放在城中。凭着一万余人的军队再加上城中的青壮,足以稳守沙河,但现在,城内只剩下四千人了,能不能挺得过敌人的进攻还是一个未知数,相对于沙河城来说,四千人的守军太少了。

    正一脑门子官司的时候,东城门的方向上,突然爆发出巨大的喊杀声,姬恒脑子里轰的一声响,险些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溃兵?溃兵!先前骤闻姚昌荣他们败北逃回的消息,自己又惊又怒之下,没有细想,只怕已经是出了大事了。

    “出东城门,快点,去东城门。”姬恒猛摧战马,发疯一般地向着东城门处奔去。

    喊杀声震耳欲聋,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将东边的天空映得透亮,东门口正在爆发战斗,毫无疑问,是征东军利用那些溃兵将城门赚开了。

    东城门处,那个值星的军官,在打开城门之后,跑到城门洞口来迎接姚昌荣,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姚昌荣身后的一名士兵一抬手之间,哧的一声响中,他不敢置信地低着看着胸口,一枚短短的弩箭插在胸口,直至没柄。

    他手指着姚昌荣,圆瞪着双眼,缓缓向后倒下。

    随着梅华的出手,征东军士兵们一声呐喊,纷纷抽刀杀向四周。

    “一连控制城门洞,二连给上我城墙,将吊桥的绳索砍断了,三连向外扩展,驱散城门处敌人,四连马上给我构筑堡垒。”梅华挥刀向前冲杀数步,连接砍倒了身前的数名敌人,停下脚步,大声吼道。一回头看见姚昌荣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不由笑道:“姚将军,你立下大功了,你还不马上离开,是想在这里与我并肩战斗吗?”

    姚昌荣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冲着梅华一抱拳,“请不要忘了你们的承诺。”一个转身,趁乱便奔进了黑暗之中。

    梅华大步跨上城墙,二连士兵在这片刻的功夫,已经快手快脚地将连接吊桥的绞盘给破坏掉了,几个士兵正喊着号子将城墙之上的床弩掉转过来,另一些人,则是以城墙之上的擂木,石头等东西,将这段城墙的两头全都堵了起来,短时间内,已经布置好了一个简单的防线。

    扶着城垛,看向东方,天空仍是一片黑暗,半个时辰,大傻连长要自己坚持半个时辰,出发之时,梅华觉得毫无问题,但现在当真身处这种数面受敌的境地之时,他才觉得这半个时辰,只怕也不是那么好熬的。

    站在他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城内各处街道之上,马蹄隆隆,火把几乎连成了一条火龙,正四面八方地向着这里汇集过来,只怕那个姬恒将半个城的兵马,都调到这里来了。

    “吉祥。”他大吼道。吉祥是第二连的连长,此时正和几个士兵喊着号子将床弩搬到这边的城垛处,听到梅华的喊声,赶紧奔了过来。

    “营长,啥事?”

    梅华指着远处传来隆隆蹄声的方向,“看到那条街道了吗,来是全是骑兵,看来姬恒是要拼命夺回城门的,居然在这么窄的街道之上使用骑兵,你这里有两台床弩,给我对准了那条街道,给他们开一条血胡同出来。”

    “是!”吉祥大声道。

    “瞄准一点打,你要是瞄不准,老子就要挂了。”梅华伸手从城墙边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把大刀,“妈拉个蛋子的,老子的陌刀也不能带来,这玩意儿,勉强能用。”在手里掂了掂,大步便向城墙下走去。

    “营长,你要干啥?”吉祥在身后问道。

    “你开了血胡同,老子就趁乱冲进去大砍四方,这路骑兵来得最快,也最气势汹汹,等老子杀了他们的锐气,看他们还有没有现在这个劲头。”梅华举着大刀,在空中舞了舞。

    吉祥张了张嘴,还没有回过神来,梅华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一个激凌之下,他猛地回过头来,冲到两台床弩跟前,挥舞着手臂对正在调校两台床弩的士兵道:“瞄准骑兵来的那条街道,瞄准了,开一个血胡同,要是射不准,我砍了你们脑袋。”

    梅华拖着刀,带着二十名同样手持大刀的士兵,伏在街道的拐角处,静静地守候着,蹄声越来越近,隆隆的马蹄声踩着地面,感觉着脚下微微震颤的地面,梅华的心反而沉静下来,他想起了与宫卫军的那一场血战,上万匹战马以极快的速度对冲在一起,四周全是闪烁的刀光,根本就无法保护自己,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举起手中的陌刀,横扫,直劈,硬生生地从密集的队伍之中冲杀过去,至于在这个过程之中,是不是会挨上一刀掉下马来被踩成肉泥,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

    那一刻,所有人的脑子里都是空白的。

    尚胖子就是在第三次对冲之中,替自己挡了一刀,那个时候,密集的马队已经稀疏了很多,而地上,更多的却是被践踏得不成模样的士兵尸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大刀,掉转头,看着城墙之上那两支闪着幽幽寒光的床弩弩箭。

    尖啸之声陡然响起,两支床弩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犹如鬼魅一般在空中一闪一现,街道之上,立时便传来惨叫声,重物坠地之时,快速的马蹄声骤然一滞。

    “射得好!”梅华一声大吼,提着大刀,一矮身子,如同猛虎下山,便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二十多个同样手持大刀的征东军士兵嚎叫着一涌而上。

    街道之上,急奔而来的战马一匹接着一匹,城头之上两只床弩准确地射入到了这密集的马队当中,强劲的床弩串糖葫芦一般地连着射穿了数名骑兵,打头两个身体更是被射得四分五裂,鲜血飞溅,残肢横飞,受到这样的惊天一击,后头的骑兵不由自主地勒马停步,彼此冲撞在一起,顿时乱成一团。

    梅华就是卡在这个时间冲了出去,手中大刀连连劈下,每劈一次伴随着一声哟嗬的大吼,好像他劈的不是一条条人命,而是一个个的木头桩子。

    他带着这二十几名长刀手,竟然生生地嵌进了骑兵队伍当中。(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28)

    梅华从骨子里便是一个疯狂的家伙,与沉着,内敛的吴涯正好是一个对立面,吴涯也只有面对梅华这时,才会被激起那股子疯劲,不论是在当初在乡里还是后来参军都是如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梅华才深得杨大傻的鼓爱,因为杨大傻是也是一个极端疯狂的家伙。

    但疯狂之中,却又有着理性的必然,梅华清楚得知道,在夺得城门之后,在等待杨大傻的主力抵达之前的这半个时辰,便是对手疯狂反扑的时候,自己进城千余人,来不及构筑什么坚固的工事堡垒,基本上都要与对白刃相交,梅华不但相赢,还想赢得漂亮,还想少付出伤亡,这样的念头,在现实中来说,要想实现是极其困难的。

    所以梅华采取了最疯狂的举动,他带着二十多名精挑细选出来的老兵,利用床弩将骑兵阻隔的这一瞬间停顿,杀进对方的骑兵群中。

    他要用征东军的血性,将天河郡兵的血性完完整整的打压下去。

    士气,血性,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说他有,他看不见摸不着,你说他没有,但他又确确实实能左右一场战事的胜负。

    大刀起落之处,人头与马头齐飞,残肢鲜血如雨一般喷洒,二十余人组成的这个刀阵,竟然势不可挡。

    这二十余名士兵,全都是经历过河套血战的老兵,白天与杨大傻分别的时候,这是杨大傻对他唯一的馈赠。

    好钢要用在刀刃之上,这是杨大傻对梅华的原话,现在,梅华便带着这些人冲到了最危险的地方。

    他的这股疯劲,不仅镇出了源源不断赶来的天河郡兵。也极大地鼓舞起了千余名征东军的士气。

    “近卫军,前进!”口号之声响彻东城,除了镇守城楼与城门洞子的一连二连。三连和四连,竟然在一声呐喊之后。越过了他们刚刚构筑的堡垒,挥舞着手里的武器,疯狂地冲着天河郡兵杀去。

    姬恒快马赶到的时候,正好是梅华带着二十余名刀手冲进骑兵丛中的时候,他的眼前除了飞舞的血雾,竟然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唯一能看清的便是一片血红之中。那寒光倏起倏落,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一刻,他手脚冰凉。

    虽然贵为沙河城的主将,但姬恒却从来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天河郡是燕国的核心区域,都督蓟城也位于天河郡中,姬恒能够成为沙河的主将,不是因为他勇武过人,也不是因为他军略无双,而是因为他姓姬。虽然熟读兵书,练兵也头头是道,但真正的对敌对垒。决战于生死之间,于他却是人生之间的头一回。

    这可不是演武场上的练兵。

    沙河主将姬恒在这一刻,竟然被吓住了。

    主将如此,麾下兵将亦是如此,天河郡兵,这些年来唯一参加过的一次战斗,便是与数郡兵力围攻当时的令孤家族控制下的琅琊郡城,但真正打硬仗的却是当初张守约的部队,最后破城。更是靠了张守约的五百亲卫老兵,天河郡兵们当年唯一做的。便是痛打落水狗以及在琅琊郡中劫掠,这也让他们在琅琊郡中声名狼藉。

    征东军今天告诉了他们。什么是真正的战争,什么是逆水行舟,什么叫迎难而上。

    控制城门洞子的第一连连长龙斌居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营长梅华带着二十名刀手,以及三连四连一个集体冲锋,居然将刚刚迫过来的天河郡兵杀得连连倒退,不由得跃跃欲动。

    第一连,是梅华第三营之中的精华,因为梅华出身亲卫营第一连,所以对这个编制是情有独锺,在杨大傻的麾下,他知道自己争不到第一营的名头,不管怎么说,在第一连的那些老人面前,他也是一个新嫩,但在自己的第三营中,他却将第一连是扎扎实实地按着亲卫营第一连的模式在炼着。

    龙斌手痒痒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守着城门洞子,可是重中之重。

    “连长,天河郡兵不经打,咱们再不出击,可就捞不到汤水喝了,咱们是第一连呢,可不能干看着。”麾下一个排长凑了过来,小声道:“留一半人守城门洞子足够了,连长,让我带人上吧,梅营长哪里,等敌人一缓过神儿来,可就危险了,咱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搂草打兔子,蹬鼻子就要上脸,咱给他们重重一击,他们就完全乱了。”

    龙斌摸着下巴,笑呵呵地道:“不错,你说得对,说得对极了。”

    那排长顿时大喜,“那连长,俺就带人上了。”

    龙斌脸一板,“谁让你带人上了?我说你说得有理,这城门洞子咱们就留一半人守着,由你带着,我带人上去援助梅营长。”

    那排长顿时愕然,“主意是俺出的。”

    “我是连长!”龙斌义正言辞地道:“你得听我的,不然军法处置。”

    看着那排长顿时黑了的脸,龙斌哈哈一笑,“一排二二排守城门洞子,三排四排跟我上。”抓起戳在地上的长矛,一声大喝,便扑了过去。将那个刚刚出了主意的排长,给凉在了城门洞子里。

    龙斌的出击恰当好处,正是时候,姬恒在经过短时间的眩昏,慌乱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如果夺不下城门洞子,等对方主力一到,沙河城就完了,他拔刀连斩身边数名慌乱不知所措的骑兵,嘶声吼着,“向前,向前,后退者,斩。”

    主帅的疯狂终于让慌乱的骑兵恢复了一些神智,正当他们整顿队形,一部人围杀冲进骑兵深处的梅华,一部分开始向着城门洞子冲锋的时候,龙斌杀到了。

    征东军因为要伪装成天河溃兵,并没有带着臂张弩,但他们却人人在衣襟之下藏着骑弩,龙斌虽然只带着五六十人发动冲锋,但迎面射出去的骑弩,却将刚刚整顿好队形的天河骑兵射了一个人仰马翻,射空手中的骑弩,龙斌怪叫着也杀了进去。

    这几十人的又一次冲锋,终于彻底击毁了对方骑兵的勇气和血性,看着身上沾满血迹,盔甲上还挂着或红或白丝丝血肉的征东军,龇牙咧嘴,狂吼着如同野兽一般冲过来的时候,有些骑兵竟然在马上便哎吐了起来,不管不顾地拉转马头便向回逃。

    这条大街之上完全泄入到了一片混乱之中,后头的骑兵想往前冲,前头的骑兵想向回逃,中间还夹着如疯似颠的梅华等一群人。

    姬恒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骑兵们裹协着他,向后方退去,无论他怒叫喝骂,挥刀狂劈身边的逃兵,但都毫不济事,一群被杀破了胆的家伙,宁肯面对着姬恒的大刀,也不肯再去面对疯狂的敌人。

    终于,一个溃逃的骑兵在经过姬恒身边,他挥刀砍向那人的时候,那人慌乱之中,竟然也是举刀相向,两柄刀同时斩中了对手,姬恒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砰然从马上坠下,与那么砍他的溃兵一起。瞬间两人便被完全淹没马蹄之下。

    “姬将军死了!”姬恒的一个亲兵失声大叫起来。

    这一声叫,终于在东城门引起了雪崩般的连锁效应,天河郡兵居然全线开始后退,便连正从南北两个方向之上攻城东城城墙征东军第二连控制下的这一段的天河郡兵,也立马转身,开始撒丫子跑路了。

    “姬恒死了!”征东军齐声大喊。

    梅华怔怔地拄着大刀站在满地血泊与尸首之中,不可思议地看着军力占绝对优势的天河郡兵,如倒卷珠帘一般向后逃去,第三连第四连的士卒,撒着欢的在后头追砍。

    “这,这他娘的也太玄乎了吧?”梅华打过的仗,除了前几天攻克益阳那一仗之外,就没有如此轻松的。在河套与东胡人的战争,几乎场场都是硬仗,所以,他也一向将战争想得异常险恶。

    但今天这一战,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环顾四周,二十几个大刀兵,还剩下不到十个,此时也一个个围在他周围,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龙斌带着几十号人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步兵追着骑兵砍,这在梅华的映象之中,好像还是第一次。

    “刚刚听说姬恒死了?”梅华看着周围还活着的几个大刀兵,几人也有些茫然,先前他们陷在敌人最中间,只忙着埋头狂砍,耳头里那里还能顾得上其它的声音,那个时候,世界在他们耳中是安静的。

    “还有劲的话,就翻翻,找找咱们的兄弟,看看还有没有喘气儿的,再顺便瞄瞄那个姬恒。”

    “营长,咱们不认识这捞什么子的姬恒啊!”一个士兵喊道。

    “翻翻,反正穿着最好的盔甲的,多半便是他了。”梅华道。

    这场发生在东城门处的战斗,只持续了短短的一柱香功夫便以出人意料的结局结束,不但天河郡兵没有想到,便连梅华自己到此时也是有些糊里糊涂的,这仗,居然就这么赢了?

    半个时辰之后,当杨大傻率领主力赶到,看到此情此景,杨大傻倒是真的变成大傻了,嘴巴张成了一个o形,久久不能闭拢。(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29)

    本来准备好要打一场硬仗的杨大傻现在只剩下了指派手下的军队前去扫荡残敌的机会了,他不由得意兴索然,对手打开了西城门,一溜烟地便向城外奔去,杨大傻也懒得去追这部分逃亡的对手,扫荡,清查城内的残敌,然后将沙河仓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接下来青年近卫军在征战便有了粮食的保障,而不必从河间郡往这里调派了。

    夺下沙河仓,不仅仅是解决了自己的粮食后勤问题这么简单,因为这里是供应蓟城的最大的粮仓,除开这里,本来还有琅琊与渔阳,但现在,琅琊往蓟城的道路亦被切断了,能够给蓟城运输粮食的便只有渔阳一家,但问题在于,现在的渔阳驻扎着孔德的数万军队,这些军队是要吃粮的,是要大量的民夫来将粮食运往前线的。

    这一进一出之间,立时便将蓟城陷入到了困境,蓟城是燕国都城,数十万居民每天消耗的粮食是巨大的,一旦外部不能向内里源源不断地输送,仅凭着蓟城的粮仓和粮商手里的粮食,马上便要陷入困境。

    全面掌控沙阳城已经是次日凌晨了,杨大傻站在东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身边一脸疲惫,却又满是兴奋的梅华,斜着眼睛,扁着嘴巴,酸意满满地道:“狗日的你行啊,本来只是想你打个前哨,喝碗头汤的,你倒好,一大桌子美味一个人嚼了一个干净,给我剩了一点残汤剩羹,看来以后不能让你干这活儿了,再让你干,我都会饿死。”

    梅华叽叽咕咕地笑着,“连长。我还不是你教出来的,我打下来,和你打下来有什么两样么?再说了。像这样不经打的军队,以后只怕也碰不到了吧?”

    “那倒是。天河郡兵本来也不应该如此差,但一来城门被诈开,他们已经失了心气,紧跟着你的进攻也着实凶猛了一些,他们没有正儿八经地打过大仗,恶仗,自然就被吓住了,以后碰上这样的对手。只怕会越来越少了,无论是琅琊的胡彦超,还是渔阳的孔德,手下可都是有打过大仗的士兵。”

    “连长,咱们这是要一股作气拿下蓟城么?”梅华转首,看着遥远的方向,满是憧憬地道:“我还没有去过蓟城呢?”

    “那有这么容易?”杨大傻照着梅华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蓟城那可是燕国的都城,那城墙,可比沙河高了一倍有余。那里可是诈不开城的。”

    “那咱们就占了天河全郡。将那个蓟城牢牢围困起来,他们总得吃饭吧,蓟城里头。可没有农田,到时候,不投降,就饿死他们。”梅华嘿嘿地笑道。

    “理儿倒是这个理儿,但我们征东军难道只有蓟城这一个敌人吗?咱们哪有闲功夫慢慢地围困他们,这一战啊,都督另有打算。”

    “都督有什么打算?”梅华立时来了兴趣。

    杨大傻抬手又是一巴掌,梅华这一次却是学了一个乖,头一低。那巴掌便带着风声从脑壳顶上掠过。

    “你一个小小的营长,有资格知道这些事吗?老老实实打好你的仗正经。”杨大傻的手挥过梅华的头顶。却很自然地背到了身后,欣赏地看着梅华。“等打完了这一仗,我再带着你们去东胡,与东胡宫卫军过过招,那里,才是我们青年近卫军真正的战场呢,这一次,充其量是给你们练兵罢了。”

    提到东胡,梅华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连长,我就盼着这一天呢,我要给尚胖子报仇。”

    “岂止是尚胖子。”杨大傻冷笑道:“我们第一连,九十多条汉子,那一战,损失了一大半,我杨大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来,不找他们讨回来,我这辈子都会愤怒的。梅华,打完这一仗,我放你一个月假,回去好好地和你媳妇滚床单吧,早些留个后,这样上了战场,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你这一次新婚燕尔就被捉到了军队之中,小日子还远远没有过够吧!”

    梅华脸一红,竟然有些害羞起来,看着杨大傻促狭的眼光,他不满地道:“连长,不用放假,在咱们家,我是幺儿,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犯不着要我来承续香火,再说了,我们征东军再一次踏上东胡的土地上的时候,一定会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东胡踩平,我啊,还准备当当师长,军长,司令官呢,那有这么容易就死了。您可真是不会说吉祥话儿。”

    杨大傻放声大笑,“好,好,有这儿心气就好。”抬手指着远方,“瞧见了没有?郭老蔫来了,还有你的老搭档吴涯。”

    远处,烟尘滚滚,旌旗招展,青年近卫军第二师在郭老蔫的率领下,正急速朝着沙河城而来,原本的计划,是如果杨大傻攻击不顺的话,郭老蔫所部在歼灭了保靖方向的敌军之后,便会前来支援沙河之战,第二师,可是带上了全套的攻城器具,所以带得着实慢了一些,当然,这些攻城的玩意儿,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走,去迎迎郭老蔫。”杨大傻一脸的得意,“这青年近卫军的第两战,可都是我第一师打的,郭老蔫除了吃灰,啥也没捞着,哈哈哈,这个狗东西,让他把白杨村的五百新兵让一半给我,居然宁肯与我翻脸也不给我!”

    对于在积石湖军营之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梅华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看着杨大傻一脸的爽气模样,便知道连长与郭老蔫肯定又掐架了。

    青年近卫军第二师在距离沙河城千步之外停下,开始整队,郭老蔫策马自中军中奔出,有些疑惑地看着沙河城,怎么看这沙河城也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模样,但城头之上悬挂着的征东军以及第一师的旗帜,却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沙河城已经归征东府所有了。

    第一师拿下沙河城并不让他奇怪,但现在这个样子,却让他真是有些惊讶了。

    “傻大个子使了妖法么?这是怎么个搞头,就轻轻松松地吃定了沙河城?”他看着身边的吴涯,问道。

    在保靖,吴涯与梅华使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战术,引诱沙河的援军进入到了第二师的包围圈,一口吃了一个肚儿圆,便对于沙河之战,他也是一头雾水。

    吊桥轰然落下,城门缓缓打开,杨大傻一马当先,后头跟着第一师的所有军官。一路急奔到郭老蔫的面前。

    吴涯立即策马走到他的跟前,在马上行了一个军礼,“报告杨师长,第一师第四营吴涯完成任务,现在向您报到。”

    杨大傻点点头,“让你的军队回城里去休整吧,你,归队。”

    “是!”吴涯干净利落地回应了一声,冲着身后挥了挥手,第四营的官兵,立时便自第二师的队伍之中分离出来,向着落下的吊桥一路急奔而去,而吴涯,则策马走到了杨大傻的身后,看着梅华,一脸的征询目光,梅华眉毛一挑,满脸的得意,却就是不作声,将吴涯气了一个倒仰。

    “郭老蔫,可吃饱了?”杨大傻哈哈大笑着,脑袋一晃一晃,手里马鞭一摇一摇,得意地问道。

    “吃饱了?什么意思,老子难道还饿着了!”郭老蔫先是一楞,但两人毕竟是打打闹闹掐惯了架的人,一句话刚一出口,便明白了杨大傻的意思,不由大怒:“狗日的杨大傻,就说我跟在你屁股后头吃灰是不是?”

    “哟,老蔫的反应蛮快的吗?”杨大傻怪笑着,“先在保靖跟着吴涯身后吃灰,然后一路紧赶慢赶到沙河来,又吃了一肚子灰,我估摸着,你也应当吃饱了。”

    郭老蔫脸都气紫了,手指着杨大傻,颤抖着正想反辱相讥,忽然想起了什么,格格地笑着:“老子是吃了灰了,但接下来,你杨大傻便跟在我屁股后头吃灰吧,都督有令,第一师在沙河休整,等待都督主力抵达,老子的第二师可要直奔天河郡城了,哈哈,一个沙河城算什么,等老子拿下了天河郡城,再策马直奔蓟城,你杨大傻便在我屁股后头,吃灰吃到死!”

    “放屁,你假传军令!”杨大傻大怒,“老子的队伍毫无未损,怎么就要在沙河城休整了。”

    看着杨大傻一下了气急败坏,郭老蔫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老子胆子是大,但怎么也不敢假传军令吧。”

    杨大傻当然知道郭老蔫绝不敢假传军令,肯定是都督没有想到第一师几乎是毫发未损便拿下了沙河城,还以为自己要历经一番苦战,所以才让第二师轮换攻击,但看天河郡兵这个战斗力,只怕接下来的战斗,自己真要跟在郭老蔫身后吃灰了。

    “告辞,老子现在就要开拔了,你啊,在沙河好好休整台!”郭老蔫哈哈大笑,扬鞭策马,扬长而去,第二师所有官兵立时开拔,隆隆而去,将杨大傻气得将马鞭挥得呜呜作响,“来人,传书记官,赶紧给都督写捷报,告诉都督,我在这里好得很,我要出击,出击。这捞什子的沙河城,让郑均赶紧派人来接手。”

    先前的喜悦,一下子不翼而飞,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这人生起伏,未免也来得太快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0)

    高远笑盈盈地坐在沙河城城守府的大堂之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杨大傻如同热锅之上的蚂蚁一般,满脸的焦急之色,看起来只怕自己说一声你去吧,他就会插上翅膀一溜烟地飞出这大堂,然后点齐自己的兵马,直扑天河郡城而去。而站在他身边的梅华,却是有些手脚无措,这位仅凭着千余人马,就将沙河城内数千天河郡兵杀得屁股尿流的猛将,此时头上的汗正一滴一滴啪啪地掉落在地上镶嵌的大理石地板之上。地板已经被清洁得光可鉴人,这一滴滴汗水落下去,显眼之极。

    “很热么?”高远盯着梅华,这应当是他第二次见这个家伙了,但第一次,着实是映象太淡漠了一些,仅仅是因为梅花这个很搞笑的名字,让自己一时之间来了兴趣,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叫梅华,一时的心动,却为自己麾下挖掘出了这样一员猛将,倒也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梅华给他的映象很深,是因为这家伙在大方城闹的那一出,光天化日之下,单骑拖着石碾子破门,一人一马一刀,杀得龚得志府内人仰马翻,要不是易彬应变及时,只怕龚得志当场便要被他做翻,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这都是一个猛人啊,假以时日,只怕要比杨大傻更厉害。

    更何况,从他破沙河城这一战来看,此人不仅勇猛过人,而且对于战场情势的把握,亦是精准之极,那一时间,要是他不当机立断,将对方的马队打散,让对方冲到城门洞子前方的话。只怕便是一场苦战,他带的一千余人,就算守住了城门。等到了杨大傻的主力部队,只怕最后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有勇有谋。而且还有一颗赤子之心,这样的人,的确让高远很是欣赏,不过年轻了一些,终究还有些毛燥,再磨练些年月,必将成为一员大将。看着梅华,高远心里想着。不过他此时却忘了,自己也年轻得很,今年来过二十五岁来着,比梅华大不了多少,站在他面前的杨大傻,比高远大了一轮,而上官宏,还要更大一些。

    此时的上官宏,也是满脸促狭地看着杨大傻,这家伙。在自己面前也时常跳脚,但到了都督面前,比一只猫也强不了多少。看见杨大傻将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上官宏立马将脑袋向上仰了四十五度角,仔细地观察起这间装饰得美伦美焕的大堂。

    “不,不热!”梅华小声道。的确不热,但他紧张,对于他而言,高远距离他实在太遥远了,当初仅仅见过一面,而且自己前不久还犯了事儿,连累得大傻连长将官儿也丢了。再见到这位掌握着上百万丁口,近十万军队的征东府最高首脑。心中只如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一颗心跳得几乎自己都能听得见。

    “不热,怎么汗流满面?”继续打趣地问着梅华,高远兴趣越发高涨起来。

    “紧,紧张!”梅华伸手擦了一把汗,他终究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听着高远的语气很和善,终于抬头瞄了一眼高远。

    “哈哈哈!”高远放声大笑起来,指着梅华,笑对上官宏道:“我们单骑破门,杀得龚得志面无人色的猛汉,英雄,居然紧张了。”

    上官宏微笑着:“怎么能不紧张,想当初我被调入亲卫营,第一次见到都督的时候,也是如嘴呢!”

    “龚得志不是个好东西。”梅华听到高远终于提起了这件事,心中反而停当了一些,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尚胖子在前线奋战壮烈牺牲,他居然在后头欺负尚家娘子和胖子的家人,这样的人,该死一万次。”

    高远也不生气,微笑着看着他,“如果这件事情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就这样杀上龚得志家去?你现在已经知道因为你的莽撞而坏了监察院的大事。”

    梅华认真地思索了片刻,就在上官宏和杨大傻都以为他会作出一个他们认为正确的答案的时候,这小子居然来了一句,“都督,处在当时的情况之下,我仍然会这么做。”

    杨大傻一听便急了,劈头便又是一巴掌,“我是杨大傻,你是梅大傻啊!”

    高远呵呵一笑,“杨大傻,你现在都是近卫军的师长了,还是这样的军阀作风?”

    杨大傻不好意思地一笑,他也是太急了一些,竟然忘了此时就在都督的面前,听到高远这么说,不由不好意思地道:“军阀作风的什么我不懂,但我爹娘小时候就用棍棒告诉过我,棍棒底下出孝子呢!那时候恨他们恨得紧,后来长大了,明白了,却是晚了,他们都不在了。”

    高远感叹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世上之事,终是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大傻啊,你是师长了,以后官儿也会越来越大,要改改了。”

    杨大傻摸着伤疤纵横的脸,笑着却不说话,高远微微摇头,这家伙,只怕当真是改不了,当下也不再理他,回头看着梅华,“说说你的理由。”

    梅华也是豁出去了,大声道:“都督,尚胖子是我的战友,生死兄弟,又救过我的命,我自然有责任照顾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受了欺负,我自然得替他们出头,至于坏了监察院的大事,我只是一个小兵,哪里知道这里头还关联着这样的大事?所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如此做。”

    “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情呢?”

    “哪,那自然就会换一个方式了。”梅华垂下头。

    高远大笑,“看起来,还是我们的不是了,他官太小了,只管着自己快意恩仇了,梅华,你可知道,征东府也是有律法的!”

    “知道,当时就想着,那怕拼着受罚,也要去做了这件事情。”

    “只怕你是想着自己刚刚在河套立下了大功,就算受罚,也不会要了你的小命吧!”高远道。

    梅华头垂得更低,“当时没想这么多。都督,这事儿是我做的,好汉做事好汉当,跟大傻连长没关系,请您复了连长的官职吧,我,我情愿再去做一个小兵。”

    “瞧瞧,好汉做事好汉当都出来了。不过杨大傻倒也没有白疼你,梅华,你将这件事给我好好地想一想,然后写一篇论军人遵守律法的重要性的文章出来,不要说不会,我知道你家庭富裕,从小读书,底子很好,要是写不出来或者写得让我不满意,那以后,你休想上战场了。”高远淡淡地道。

    梅华顿时大惊失色,杨大傻也是目瞪口呆,赶紧求情道:“都督,梅华可是一员好将领,这,这罚得太重了一些,而且,而且那件事叶真司令官已经处罚过他了,一百军棍呢!”

    “你杨大傻也敢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这些花花肠子,你当我不知道,当真一百军棍敲下去,这家伙还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不死也残了吧!不过他倒也算是一条真汉子,这样吧,文章必须写,还是那句话,写不好,以后就给我读书去,不许再上战场,不过呢,我也卖你一个面子,将杨大傻官复原职,如何?你虽然违了律法,但讲战友情义,这是极好的,又刚刚立下大功,我总得赏你点什么,你觉得这样办怎么样?”

    梅华嗫嚅道:“都督说得,自然是极好的。”

    “好,你服气就好,那现在就下去琢磨如何交一篇让我满意的答卷吧!”高远挥挥手,道。

    看着梅华的背影,杨大傻回过头来,对高远道:“都督,这小子在我手下这么久,我就没发现他有什么文采,这样的文章,我觉得还是让蒋议政他们来写比较好.”

    “杨大傻,我看你还就是真傻了,瞧不出都督这是有意要栽培这个小子啊!”上官宏在一边忍不住斥道,”征东军上上下下的营官何止百人,你可曾瞧见过都督什么时候要其它人写过文章?都督这是在磨励他,准备着将来大用呢!”

    高远微笑道:”大傻啊,这个梅华,如果用得好,将来成就远在你之上,不过性子野了一些,须得好好磨磨.”

    “原来都督是这个意思,我倒是替他白担心了,这小子,我倒是真看得来的.”杨大傻连连点头,”那都督,让这小子跟着您写文章,我带兵去赶郭老蔫吧.”

    “你杨大傻连一点谦让之心都没有啊,仗都让你打了,那其它的师喝西北风去啊!”上官宏喝斥了一句,”求战心切是好的,但都督自有安排,你这样死缠乱打,当我安排你去押运粮草.”

    “别别别,就算捞不着打天河郡城这样的好事,也别让我去押粮草啊!”杨大傻连连告饶.

    “大傻啊,接下来,我会带着两个骑兵师,绕过天河郡城,直扑蓟城,郭老蔫将会打一打天河郡城,而你,则是给我将那些正在赶赴天河郡城的各地天河郡驻兵一一都灭了.这叫围城打援,我要让天河郡精英尽丧,姬无归犯昏,在发现我们征东军的第一时间,没有征调各地驻兵,现在已经慌了手脚,正在拼命征调各地兵力,这些各地驻军没有彼此之间的呼应,正在乱糟糟地赶往天河郡,呵呵,大好机会,怎能错过?”高远冷笑道.

    一听这安排,杨大傻顿时大喜过望,”哈,郭老蔫这臭小子,又要吃我的灰了,俺在外头打得痛快,他却只能望着天河郡城做佯攻,我就知道都督还是喜欢我的嘛.”

    高远顿时一脸的嫌弃,”滚蛋,老子喜欢的是美女,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老子喜欢你个屁!”(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1)

    青年近卫军第一师在稍事休整之后,全军立刻开拔出了沙河县,分成四个不同的营头,杀奔他们预定的目标,岔路口,梅华与吴涯两人并肩而立,吴涯有些担心地看着两个熊猫眼儿的梅华,“你没什么事吧?昨天都督召见你,是不是还在说大方县那档子事儿?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还让你带兵打仗,就不会有太重的处罚。”

    梅华哼了一声,“你小子巴不得我被处罚吧?”

    “说得什么话!”吴涯大怒,“你朵死梅花要是出了什么差子,老子的姐姐怎么办?将来老子的外甥怎么办?”

    听了吴涯这话,梅华倒是立即转怒为喜,笑嘻嘻地看着吴涯,“就是不肯喊一声姐夫么?前几次咱们较量,你输了两回,当着几千人的面都叫过两回姐夫了,现在全军上下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小舅子,叫一声来听听?”

    “呸!”回应梅华的是吴涯满嘴的唾沫星子。

    梅华倒也不怒,颇有唾面自干的勇气,“其实都督倒也没怎么责罚我,只是让我写一篇论军人遵守律法的重要性的文章,妈拉个蛋,这可比抡刀砍人累多了。”

    “不就是一篇文章么,你小子从小就读书,不像我,勉强混了一个识字而已,还是在军中学了一些,你教了一些,这对你不算什么事吧?”吴涯倒是颇为喜欢地道。

    “你知道个屁啊?”梅华叹了一口气道:“老子是读书识字,但也不是什么读书种子,倒是抡刀抡枪更讨我喜欢,再说了,都督说必须是一篇让他满意的文章,这可就难了。”

    吴涯压低声音道:“我可听说咱们的都督也读书不多。大抵也和你差不多。”

    “放你娘的臭屁,咱能和都督比么?都督那是天纵之才,不学而有术。如果说都督是一条龙,我就只不过是烂泥溏里的一条水蛇而已。再说了,都督身边那都是一些什么人?蒋议政,严议政,一个个都是大家啊,都督天天与他们在一起,看惯了他们的文章,我这一献丑,只怕立马要被都督扔到茅厕去。”

    “扔了就扔了呗。听你这题目,可是一篇大文章,你一个武夫,写不好也是正常的。”吴涯不以为然地道:“我看都督的意思,只不过是为了磨磨你的性子,你小子太张狂了。”

    “你姐夫我哪里张狂了!”梅华不满地道:“都督说了,要是这篇文章写不好,就不让我带兵了,把我赶去读书。”

    “真得么?”吴涯顿时立大喜,“如此极好。都督果然深知我心啊,你最好是写不出来,这样便能回家去老老实实的陪我姐姐。嗯,还有我未来的外甥,这样我也不胆心你哪天在战场上翘了辫子,我那可怜的姐姐还不得伤心死?”

    呸!这一次是梅华喷了吴涯一脸的唾沫,“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看着吧,老子定然写一篇大文章出来,老子不会写,不会去求人么?”

    丢下这句话。梅华转身就走。吴涯在他身后哈哈大笑,“你要是敢找人代笔。老子就去都督面前揭放你,定然将你赶回家去陪我姐姐。哈哈哈!”

    梅华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入地,翻身上马,冲着吴涯比了一个中指,转身打马便走。两支军队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奔赴各自的作战目标。虽然分路而走,但昂扬的军歌之声,却彼此呼应。

    近卫军第一师在杨大傻的指挥之下,离开沙河城后不久,来自河间郡的大批文职官员,亦抵达这里,开始有条不紊地接管着沙河城的政务,河间郡守吴慈安,在河间郡声望极高,又是读书人出身,却是拢络了相当一批读书人,这些人加入征东府之后,对于征东府在河间郡的统治却是有着莫大的好处。这也是高远当初在任命郡守时的一个考虑,无论是辽西的郑均,还是河间的吴慈安,不仅是本地人,而且都是读书有成的家伙,这样的人成为一郡之守,对于本地的读书人和乡绅,无疑是安心针和强心剂。

    征东府中,文武分治,在这一方面,他们与秦国的治国方针不谋而合,不像其它国家之中,一地的最高长官,既是文官之首,管着治理民生,又是军队的实际掌控者,还管着打仗,文武分治,互相制约,李儒与蒋家权这一对师兄弟,在这一方面,倒是有着共同的话题。

    虽然一切都是早有准备,但完全掌控沙河城,也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当一切都步入正轨,高远亦是率着两个骑兵师,合计一万人的铁骑,出了沙河城,他们并没有去天河郡城与郭老蔫会合,而是直接杀赴蓟城。

    一次性出动一万铁骑,这在中原国家的战事之中,实在是属于一件奢侈的事情,只怕当世除了东胡,大秦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一次性的投入如此多的骑兵,特别是高远现在还在数个战场之上同时作战的情况之下。

    当铁蹄隆隆地踏在天河郡的土地之上时,各国都是震惊不已,谁也不曾料想到,在燕国偏居一方的高远,竟然有如此的实力。这些天,在这片大陆之上,也不知有多少人不曾安然如睡。

    所有人都明白,燕国危矣。

    姬无归是在沙河城丢掉的第二天晚上得到的消息,从沙河城狼狈而逃的守军,有一些漏网之鱼逃脱了征东军的追捕,亡命一路逃到了沙河城,当消息送到姬无归的面前这时,这位天河郡的郡守,正在与他新纳的小妾在床上昏天黑地。

    报信的官员知道事情紧急,也不管外头仆妇的阻接,站在门外,便大声地向姬无归汇报沙河城失守,姬恒战死的军情。

    屋里头先是一声惊叫,接下来便是人人凳倒桌翻的声音,外头的官员急得满头大汗,却也顾不得自己这样一搞,会不会将郡守大人惊一个从此不举或者马上中风,相比于整个天河郡城来说,这都是小事了。

    姬无归衣衫不整地从房内冲出来,站在门口的官员,甚至从大开的门里,看到了屋内大榻之上那无尽的春色,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也没有心思去欣赏那横阵的玉体。

    “快,快,召集所有文武官员,马上到议事堂议事。”姬无归此时的仪态实在是有些不像话,衣服散乱,赤着双脚,关键是脸上还倒处都是红红的唇印。

    寂静的天河郡城之内,警钟之声骤然敲响,本来已是一片漆黑的城内,一盏盏灯迭次亮起,顷刻之间便点亮了整个郡城,随即,巨大的喧哗之声从城内各处传来,多少年来,天河郡城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了,那城楼之上修建的数座高高的示警钟楼,他们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敲响。

    黎明时分,一匹匹快马飞奔向各地县治,因为先前的判断失误,姬无归即将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并没有集结郡内所有的军队,天河郡,共有战兵五万有余,现在天河城的一万余兵已经荡然无存,而在郡城之内,也只有一万余士兵,剩下的,却是分驻各地,要将他们召集起来,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拔营,筹措行军的物资,动员,没有一两天,根本动弹不了,但从沙河城到天河郡,快马可用不了两天。

    天河郡城不比沙河城,一万多士兵上得城墙,虽然能将城墙填满,但却单薄的一戳就穿,根本形不成防守层次,现在姬无归后悔得都有从城上一头跳下去的心思都有了。

    召集各地驻军,向蓟城告急,动员全城青壮拿起武器,连着忙了三四天之后,姬无归终于看到了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

    青年近卫军第二师郭的大旗在空中高高飘扬。虽然只有数千士卒,但严整的军容带来的压迫感,却让整个天河郡城城墙中一时寂静无声。

    就在天河郡城之内一片鸡飞狗跳的时候,在琅琊郡边界之上那一片茫茫的群山之中,一支军队正在艰难跋涉,这是征东军南方集团军叶重麾下的第二军铁泫的部队。他们的目标是要穿过这数百里的无人区,占领琅琊郡内的新田,切断琅琊郡胡彦超的军队往援天河的可能性。

    “快点,快点!”铁泫站在一声高高的山石之上,大声地给士兵们鼓着气儿,在这片无人区域内,马骡等牲畜都成了拖累,但又不得不带着他们,因为铁泫还带着床弩等大型武器,现在,铁泫只能将他们仍在身后,率领着一个师五千人的兵力,轻装前进,从后方送来的情报告诉他天河郡行动极其迅速,而郑晓阳的第一军攻击崤山关并不顺昨,胡彦超的确不愧是守城专家,崤山关打了近接一个月了,主攻的丁渭还是没能拿下来,郑晓阳急得嘴上都起了泡子,已经亲临崤山关。

    崤山关不能攻破,便不能牵制住琅琊郡的兵力,胡彦超便有能力往援天河,给青年近卫军制造磨烦,叶重要求郑泫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必须抢在胡彦超出兵之前,占领新田,将琅琊郡的兵力封住。(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2)

    卢元传喘着粗气,看着身边的那个监察院的探子,恨不得将他的头揪下来,从半天之前,这位监察院的探子便告诉士兵们,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看见新田县城了,但半天过去了,他们已经翻过了三个山头,但矗立在他们面前的,仍然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什么叫望山跑死马,卢元传这一次是深深的领教了。

    “卢营长,您别这么望着我!”探子苦笑着看着眼冒凶光的卢元传,“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真得可以看见新田县城了。”

    “这半天来,你他娘的已经跟我说了三次了,你们监察院不是说已经探清了道路了吗?我看你简直就是满头雾水,根本就不清楚道路情况。”卢元传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带错了路,用不着让你上军法司,老子在阵前便以贻误军机斩了你。”

    探子摇摇头,指着身后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道:“如果不是这么说,这些士兵能坚持到现在吗?我清楚地知道道路,翻过这座山头,就真得到新田县城了。”

    卢元传一楞,“你个狗日的,连我也骗?”

    “要不是连你也一起骗,那些士兵岂能不怀疑?”

    卢元传哼了一声,“要是翻过这座山头,还看不到新田县城,我就在那座山头上替你挖一个坑埋了你。”

    “到了山头之上,您就能看见了。”

    卢元传瞅了他一眼,转身大步向着他的士兵们走去,为了赶时间,卢元传这个先锋营的士兵抛弃了所有的辎重,连身上的盔甲也脱了,士兵们只带着随身的武器。弩兵们挎着一张弩,背着十几根弩箭,再就是带着三日的干粮。在这片无人区内他们已经行进到第三个日头了,如果今天再不能赶到目的地。他们就要断粮了。

    “弟兄们,爬上这座山,咱们就到了,打起精神来。”卢元传站在队伍面前,大声吼道。士兵们却都以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今天,已经是卢元传第四次站在他们面前这么跟他们说了。

    “这一次是真的,要是爬上这座山。还看不到新田县城,老子就扒了这身军服,将自己吊死在山上。”卢元传怒吼着看着那个监察院的探子,心道就算老子要将自己吊死,也得先挖个坑将你埋罗。

    听到营长连这样的话也说出了口,士兵们疲惫之极的身体,总算是鼓起了最后一股劲头,“营长,我们相信你,走。”

    打头的一个士兵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山道跨出了第一步。他身后,一个个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紧跟着走上了山道。卢元传走到那探子跟前,一把抓住了他,哼道:“你可别想跑了,得紧跟着我。”

    探子苦笑,“卢营长,我就是积石城的人,老婆娃娃都在城里住,我能跑到哪里去?”

    当太阳在空中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卢元传终于爬上了这座山头。看着山下,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哪里。

    前面。终于再也看不到那绵延不绝的起伏山峦,而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落日的余晖映照在这一片平原之上,将一垄垄的庄稼亦都染成了金色,那些乡间阡陌之上,一个个扛着锄头,牵着耕牛的农人,正悠闲自得地向着家中走去。

    视野的尽头,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新田县城城墙的轮廓。两腿一软,卟嗵一声,他坐在了山顶的草丛里,鼻子竟然有些发酸,狗娘养的,总算是走出来了,在山间走了十几天,前后左中,除了山还是山,今天终于看到人,看到建筑了。

    身后的士兵压低声音,发出了欢呼之声。

    双手一撑地,卢元传跃了起来,吼道:“弟兄们,现在吃饭,睡觉,休息,养足精神,等天黑定以后,咱们便去取了新田县城,死死扼住这个要点,不许一兵一卒能越过新田,进入天河!”

    “喏!”士兵们齐齐应道。

    新田县城,原本地处要冲,历来这里是驻扎着军队的,但是这一次,因为征东军南方集团军猛攻崤山关,守将胡彦超在崤山关聚集了大量的军队,这使得郡城内守军不足,不得不抽调各地大量驻军以聚集力量,新田县因为一面靠着茫茫的数百里的绵延山区,一面又与天河接壤,这里原本的一千驻军,竟是被胡彦超抽了八百人到郡城中,这里,现在只余下了二百来人。

    历史之上,新田新城,从来就没有经受过战火的考验,即便是当初天河进攻琅琊的时候,因为令狐家族在蓟城已经倒台,这里的守将,在天河郡兵攻来的时候,是真接打开了关门,向姬无归投降了。

    从来没有战事的新田县,完全没有战争正在发生的自觉,崤山关离他们太远了一些,无论怎么样,对手也是不可能打到他们这里来的,所以虽然到了晚上,县城虽然关了大门,但城墙之上,居然连巡逻的士兵也看不到,除了城楼之上那两盏孤零零的气死风灯在风中摇曳之外,便只余下了两个看门人,这两个兵丁,现在也正关上了房门,睡得正香。

    卢元传趴伏在地上,看着几个监察院的探子取出抓钩,迅速地爬上城墙,消失在墙垛之后,心中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居然毫无防备?这里的兵呢?

    片刻之后,城门被缓缓打开的时候,卢元传已经从地上跳了起来,一马当先向前狂奔,只要进了城,一切就好说了。

    “只有两个守门人,已经解决了。”站在门口的监察院探子道。

    “这也太轻松了吧!”卢元传直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新田县城,还没有完全从巨大的惊喜之中省悟过来。

    随着探子走进城楼里,卢元传一眼便看到了两个被捆得粽子一样的看门人被随意地扔在角落之中,正用恐惧的眼光看着他们,那眼神之中除了恐惧,还有震惊与百思不得其解。

    这敌人是从哪里来的?

    卢元传也懒得理他们,就着桌上的油灯,听着那探子给他讲解整个新田县城内重要的官署,兵营所在地,接下来,就是关门打狗了。

    一柱香之后,平静的新田县城,突然便沸腾了起来,无数的狗狂吠声伴随着隆隆的脚步声响起,被惊醒的居民惊疑不定的打开房门,立刻便会有巡逻的士兵赶来,用雪亮的钢刀和长枪,将他们重新赶回屋去。

    当曙光重新降临的时候,新田县城除了城楼之上换了一面旗子,站满了身着藏青色军服的军队之外,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这里刚换了主人,但却波澜不惊。城内的居民却仍然紧闭房门,这个时候,进城来的军人倒不禁止他们出门了,但他们却是被吓着了。谁也不知道,这些士兵会不会突然之间化身为匪。

    直到午间,有士兵敲门进来,温声向这些百姓买菜的时候,百姓们才终于回过神来,这些士兵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呢,当被问到的百姓战战兢兢地拿出家里的疏菜,鱼肉的时候,这些士兵居然老老实实地掏钱付账,倒是将这些人惊着了。

    终于有胆大的问起了这些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征东军,我们的首领是征东将军高远,也就是琅琊郡原郡主叶天南叶相的女婿,琅琊郡被人抢走了,现在,高都督要取回自己夫人的东西。”士兵们大声地告诉着百姓们他们的来历,这些派出来的士兵,都被统一告知了相同的话,一旦有人问起,便用这个答案来回答他们。

    叶相的后人回来复仇了。没用多长时间,这个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整个县城之内传开,老百姓们终于走出了自家的家门,店铺重新开张,市场开始营业,虽然不能出城,但城内,却一切恢复了原状。

    既然是叶相的后人,当然不会伤害琅琊郡的百姓。

    百姓们恢复了常态,卢元传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临出发前长官的嘱咐还真是有用,叶相的名头在这里还挺管用的,现在不用担心城内有人捣乱,他终于可以将所有的精力用在城防之上了,大部队拉下了与他相约大约十天的路程,自己要在这里独立守上十天,当然,前提是胡彦超能迅速反应过来。不过那个胡彦超有兵往这里派吗?卢元传表示怀疑,崤山关打得如火如荼,兵一少,铁定撑不过南方集团军第一军的攻击,琅琊郡城自然也得有人驻守,现在征东军突入了新田,琅琊郡城只怕更得重兵防守了。

    卢元传觉得这趟活真是太轻松了,当然,那艰苦的行军是一个例外。

    新田县城易手,而此时,在燕国的都城蓟城,却是开了锅,整个城市都沸腾了起来,姬无归的告急信使,一天之内,派出了十波,征东军突入天河郡,已经夺了沙城,现在大波军队正扑向郡城的消息,迅速在城内如同瘟役一般散播开来,当官府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城内的粮商们倒是最先做出了应对,几乎所有的粮店在第一时间都挂出了售馨的木牌。(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3)

    轰隆一声,姬陵直接掀翻了面前的大案,大案之上摆着的那些昂贵的玉器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为什么?”他看着脸色同样发青的檀锋,“檀大夫,你能告诉我,高远的军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你的燕翎卫都做了一些什么?这样能影响到一国根本的大事,竟然一无所知。”

    檀锋屈膝跪了下来,头重重地叩在地面之上,“这是臣的过错,臣有没有探出征东军竟然还暗藏着这样一支军队。臣有罪,请王上责罚。”

    姬陵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檀锋,心里将对方当真砍了的念头都有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想想而已。

    周玉脸色沉重地亦是跪到了檀锋身侧,“王上,当务之急,不是追究燕翎卫的失职,而是应付眼前的危局。天河郡兵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我仔细询问了姬无归派来的信使,对方夺得益阳,保靖两地之后,让姬无归误认为这只是小股人马的袭扰,诱使姬无归派出两支军队前去夺城,六千人马,荡然无存,更为重要的是,姬无归没有在第一时间集结全郡的力量,这便给了征东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征东军除开骑兵之外,他们的步卒也都有代步的牲畜,行动极其迅速,虽然目前还没有新的消息到来,但臣认为,姬无归能保住的便只有天河郡城的万余人马,我现在就怕姬无归号令全郡的驻兵往援天河郡城,如果真是这样,那天河郡只怕便会绝大部分陷落于敌人。希望姬无归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如此各地驻军还可以依城死守,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迟滞对手的进攻速度。”

    “他已经下达这样的命令了。”檀锋抬起头来。额头一片青紫,显然刚刚那重重一叩,他的确是心中痛悔到了极点。“在来见王上之前。我已经接到了天河郡燕翎卫的禀报。”

    姬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这两人。“都起来吧,你们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檀大夫,刚刚本王言重了。”

    “的确是臣下失职,王上责骂得对!”檀锋摇头道。

    “起来说话吧,眼下,怎么办?”姬陵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下来。

    檀锋与周玉站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檀锋道:“周太尉,您管着兵事,现下这场祸事,你心里可有什么对策?”

    周玉思索片刻,看着姬陵,“王上,蓟城之内,驻有新编军五万余人,还有卫护王城和大臣府第的羽林军五千人,守卫蓟城。足足有余,蓟城内有民众数十万,王上一声令下。召集青壮也容易,即便高远打到蓟城之前,凭他区区两万余人马,想要破蓟城,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姬陵哼了一声,“太尉,我们有五万新编军,难道就只能龟缩在城中防守,就不能主动出击。寻敌决战么?”

    “王上,虽然有有五万余人马。但蓟城这么大,要想守护得各处都周全。起码便要二到三万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果刨开这一块,我们能动用的机动兵力,便只有一半,而征东军的野战能力,不管是我,还是檀大夫,都曾领教过,我们的确没有必胜把握,更何况,高远这一次来的还有足足一万铁骑,新编军中,虽然也有骑兵,但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无法与掌控着大草原的高远相比的。我们不出城,可以坚守蓟城,一旦出城,只怕便会遭遇更大的失败。”周玉直截了当地道,干净利落地戳破了姬陵最后的幻想。

    “檀大夫,你说呢?”他转头看向檀锋。

    “王上,我现在不担心蓟城会被武力攻破,现在的我担心的是粮食。”檀锋忧色更浓,“周太尉说蓟城有数十万民众,这是不假,青壮也容易召,但也是因为人这么多,粮食便会成为最致命的问题。”

    说到粮食,姬陵的脸色亦是大变,先前只是考虑着军事上的事情,倒是忘了这一块。

    “蓟城的粮食仰仗天河,琅琊,以及渔阳等地供给,如今渔阳粮食全都供给了孔德的军队,天河郡沙河城已失,征东军四处肆虐,粮食也不要想了,至于琅琊,中间隔了一个天河郡,又如何能将粮食运到这里来?几十万人啊,一天要消耗多少粮食?”

    “大王,大王!”

    姬陵还没有答话,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呼喊之声,三人转过头来,看到淳于燕正气急败坏地从外面奔了进来,淳于燕现在已经升任了燕国的首辅,虽然名义之上,是仅次于燕王姬陵之下的第一人,但实际上,他的地位和权力,都要排在周玉和檀锋之后。

    “淳于首辅,又出了什么事了?”姬陵惊怒地问道,“刚刚我已派了人去寻你,却没有找到你的人,眼下正值国难之机,你不在值事堂主持政务,却是跑到哪里去了?”

    淳于燕正自急得满头大汗,一路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他的年岁也不小了,这一路上急如星火地赶来,却被姬陵劈头盖脸地一顿喝斥,顿时也黑了脸,“王上,蓟城所有的粮店都关上了铺子,声称粮食已卖完,现在征东军已经攻克了天河郡,正在向蓟城袭来的消息满天飞,百姓们着急忙慌地去粮店买粮,却是一颗也没有买到,民声沸腾,城内处处都在闹事,臣刚刚去安抚了几处,便被王上召来了。”

    “淳于首辅,王上也是忧心似焚,首辅辛苦,王上也是知道的。”檀锋赶紧过来打圆场。

    淳于燕在此时却也顾不得与姬陵计较什么,只能点头道:“王上,眼下城内一片混乱,已经有不少人收拾家当开始出逃了,蓟城四门紧闭,连城门口都挤满了人,再不拿出一个妥当的法子,只怕高远还没有打来,蓟城之内,便先要大乱起来了。”

    “这,这该怎么办?”姬陵终究还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混乱,当坏消息,要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袭来的时候,他除了惊怒,一时之间,竟是想不出什么何办法来。

    “王上,请马上下令,请周太尉出兵,先行镇压这些骚乱。”檀锋大声道:“此时此刻,城内万万乱不得。”

    “镇压得了一时,能镇压得长久么?老百姓总是要吃饭的,如果要饿死了,他们岂不会跑出来作乱?”淳于燕道。

    “当然不仅仅是镇压。”檀锋狞笑一声,“国难当头,匹夫有责,那些个粮商,一个个黑了心肠,想趁着这个机会来国难财,那便也容不得他们了,臣马上什么安排燕翎卫,将这些个粮商一个个的都抄了。”

    “这些粮商有很多人的背景很深厚的!”淳于燕提醒道。

    “背景深厚?”姬陵突然冷笑起来,“难不成这些人的后台,还有比这个大殿之内的四个人还厉害么?”

    “王上,我会先挑几家动手的,淳于首辅在去私下里与另个一些人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如果不识相,可就不要怪我檀锋不客气了。相信他们还是会知趣的。”檀锋道。

    “先就只能如此了,但是这样顾不了多久啊?”淳于燕叹了一口气。

    “王上!”檀锋转过身子,对着姬陵行了一礼,“请王上下令,蓟城从现在起,进入军管,所有百姓,官员,无论身份地位,贫富贵贱,家中所有粮食,都必须交出来,这些收集起来的粮食,全都充实到王仓之中,所有蓟城百姓,从即日起,以人头为准进行供应,如此,当可支持一段时间,臣会第一个拿出家中所有粮食。”

    姬陵眼睛一亮,“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他看向周玉与淳于燕,“二位大人怎么说?”

    “我同意!”周玉简单地道。

    “我也同意!”淳于燕也只能跟着点头。

    “那好,首先便请周太尉派兵,镇压城内骚乱,檀大夫再出马,抓几个奸商砍了他们的脑壳,再由淳于首辅出面安抚,软硬兼施,不怕他们不就范,做完了这几件事,再宣布蓟城进入战时管制,所有人等,都必须上交粮食,家中但有一斤余粮不交者,即斩首。”姬陵大声道。

    “臣遵命!”三人同时躬身。

    “可这只是蓟城内事,如何退敌,三位可有良策,高远即便打不下蓟城,但如果迟迟不退,那又如何是好?”

    “首先要做的,便是将渔阳郡的孔德撤回来,让他回来勤王。”这一次却是淳于燕先开了口,“然后再请王上发出王命,命令所有郡治,都必须出兵勤王,虽然各地郡兵战力有限,但必竟高远只有两万人马杀进了天河郡,蚁多咬死象,他不可能在这里长久呆下去的。另外,还请檀大夫马上通知东胡那边,请他们务必早些动手,减轻我们这里的压力,只要河套大战再起,高远便暂时顾不得这里了。”

    姬陵微微点头,“淳于首辅这是老成持重之言,就这样办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二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4)

    戒严令,钢刀长枪,鲜血以及菜市口连着处斩的粮商,当国家政权亮出锋利的獠牙,对于普通百姓的震慑力还是极其有效的,蓟城表面上看起来恢复了平静,但关起门来,内心的恐惧,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

    一条条的政令,从王宫的政事堂中颁布下来,家家户户的粮食,都被一组组兵丁,捕快敲开门后搜罗走,当蓟城所有的权贵都在军队面前低下头时,一般的百姓,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以里坊为单位,所有的青壮都被组织了起来,由军队派来的教官进行一些简单的训练,连坐制度,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开始参于到这场全城大动员之中。

    敌军压境,军队是要保证吃饱饭的,普通的百姓就惨了一些,每天定量供应的粮食,只能熬些稀粥,聊以度命,想要吃饱,那是休想的。

    蓟城表面上是平静下来了,但包括姬陵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平静的表面之下,往往都蕴藏着一把可以焚毁一切的野火,让所有的东西在火中化为灰烬,而要让这把火永远也烧不起来,此刻的关键却并不在城内,而在城外。

    征东军青年近卫军第二师进逼天河郡城,区区五千兵力,便将姬无归逼得在城内龟缩不出,第一师则在杨大傻的率领之下,或设伏,或突袭,将天河郡各地驻军往援郡城的兵马,一一消灭在半道之上。将天河郡城真正变成了一座孤城。

    高远亲率两个骑兵师,一万铁骑,绕过了天河郡城,呼啸而过,直逼蓟城。于七月初抵达蓟城之外,悍然扎下营盘。看到征东军高沟深垒。分左右两个营盘,盘踞在蓟城之外,所有上城观敌的所有蓟城文武高官们都是面有忧色。看样子,这不是短期之内便想走的样子啊?

    高远当然不会这么轻易退走。他虽然现在还不想拿下蓟城,事实上,以他现在手头之上能动员的实力,也无法攻下蓟城这样的王都,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从蓟城取得他想要的东西。如果不能获得足够的筹码,他是绝不会轻易退兵的,蓟城,不用打。只需要他的兵马出现在这座王都的外面,不管是在军事之上,还是在政治之上,给予燕国朝廷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琅琊,渔阳,不管是那一个,姬陵都得给我吐出一个来,否则,我就让他的蓟城永远也无法走出一个人来。”大帐之中,高远站在悬挂着的地图之前。用炭笔在这两个地方重重地划了一笔。

    “为什么不两个都要呢?”一边,上官宏兴致勃勃,这一次进兵。出乎意外的顺利,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不仅是他,便连高远也有些意外。天河郡兵不仅战斗力,战斗意志低下,而且迭出昏招,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天河郡兵的主力几乎被一扫而空,剩下天河郡城中的那万余兵马。只怕连城都不敢出来一步了。

    “我当然两个都想要。”高远双手一摊,“但是路得一步一步的走。饭得一口一口地吃,如果胃口太大。会撑坏肚子的,当然,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是绝不会放过的。这一战,要是当真拿下了琅琊与渔阳两地,但燕国朝堂可就成了风中之烛,要在风雨飘摇之中随时熄灭了。这两个郡治可是燕国的重镇,拿下这两地,单剩一个天河,三面都将受到征东府的包围,覆灭之日几乎可以倒计时了。”

    “机会,什么样的机会呢?”上官宏搓着手,“有机会,我们要上,没有机会,我们可以创造机会嘛!”

    听着上官宏这话,高远有些愕然,听起来好熟悉的样子。脑子里还在想着这句话,外头何志远已是掀帘而入,“都督,监察院牛奔请见。”

    “牛奔来了,让他进来。”高远点点头,牛奔,牛腾,都是宁馨的亲信,自宁则诚倒台之后,这两人便一直随着宁馨,这大半年下来,可也是为征东府立下了汗马功劳,至今牛腾还在东胡,与宁馨放养的鱼儿木骨闾呆在一起,几个月下来,已经在东胡人的老巢,起源之地白山黑水之间,聚集起了偌大的势力。这股势力只要整合好了,绝对可以让东胡人脑袋仁都疼起来,半年来,监察院一直在想千方设万计向那里偷运武器,当然,这些武器都是缴获自东胡人手中,征东军的制式武器现在还不能出现在那里,一旦让驻扎在那里的东胡军队发现这些制式武器,不免会有麻烦。

    “见过都督,见过上官军长!”牛奔大步进帐,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褂子,赤着两只胳膊,头小,露在外面的臂膀,全都是亮晶晶的汗珠,一看就知道是长途奔波而来。

    高远顺手从桌上倒了一碗水,递到了牛奔的手中,“先喝口水再说吧,看你这样子,只怕是一路狂奔而来的吧,不急,不急。”

    牛奔的确有大事要禀告,但看到高远神定意闲的模样,不自觉地也平静了下来,躬敬地接过高远递过来的水碗,一饮而尽,看着高远的眼神之中,满是敬意,像他这样的人,刻意的施恩,他倒不觉得什么,但像高远这样随随便便似乎没有什么含金量的动作,却更让他感动,因为他从高远的眼神,神态之中,感觉不到任何的刻意,似乎这就是一个平常之极的动作。

    但就是这样一个平常之极的动作,在高远这样的人很自然地做出来的时候,却更让人为之倾心。

    放下碗,牛奔看着高远,“都督,渔阳之事有变,我们埋在赵国军中的钉子秘密联络了我们,我接到消息之后,一边派人去向叶真将军示警,一边是我亲自过来向都督汇报。”

    高远心中微微一震,“渔阳那头,出了什么岔子?”

    “周长寿准备出兵了,如果孔德接到蓟城的命令后退的话,有很大的可能,被周长寿打一个措手不及。周长寿也想要渔阳。”牛奔道,“这在事前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完全打乱了都督在战前的布置。”

    “周长寿?有意思!”高远在大帐里转了几个圈子。回过头来,看着上官宏与牛奔。“原来以为赵牧死了,这个赵牧的死堂,一定会挟起尾巴做人,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样大的心思。看来此人也是不甘寂寞啊,想要成为赵国军方中的又一个大员,以此来分润赵牧死后留下的权力真空?”

    “极有这种可能。”上官宏点点头,“赵牧在赵国军方势力盘根错节,荆如风虽然崛起。但河东大营之中还有赵牧原来的副将吴增,赵杞虽然掌握了一部分兵权,又与荆如风联手,但声望根本无法与赵牧相比,如果周长寿这一战当真取了渔阳,立下这样的大功,他的确有可能借着赵牧的余荫,成为与以上两人分庭抗礼的又一赵国大员。”

    高远又转了几个圈子,看着上官宏,笑道:“这下好了。上官,你先前不是说没有机会,创造机分也要上么?这机会就上门了。牛奔,你歇息一天之后,直接去河间,告诉叶真,让他好好地抓住这个机会,周长寿去打孔德,他可去突袭全城,集结他所有的兵力,趁着全城都五地空虚。给我一举拿下,抄了周长寿的后路.嘿嘿,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关键的时间点上,将周长寿将要突袭孔德的计划透露那么一点点给孔德,孔德也不是善茬啊,他们两个打得你死我活,咱们便来个渔翁得利.堵住周长寿的归路.”

    “是.”牛奔嘴上应着,脸上却是颇有难色,”都督,这操作起来极有难度啊!”

    “自然是有难度的.”高远毫不在意,”但是我相信叶真能把握好这个度,我要先从蓟城手里撬出琅琊之后,再去拿渔阳,你告诉叶真我的这个意思,剩下的便让他自己去运筹帷幄吧.他是主理一方的大将,应当有这个魄力,瞧瞧周长寿,这等魄力便非同小可啊!”

    就在天河郡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临海的汾州,一个秘密的码头之上,停靠着的一艘大型的海船,却已是整装待发了.

    这艘海船是刚刚下水的,这一次出行,则是以试验船的性能为借口,不过这艘船上将要装的人,却非同小可.此人便是前燕国太尉周渊.

    回到汾州之后,周渊便偃旗息鼓,似乎完全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山野之人,不闻朝事,不管外事,哪怕是周氏这一脉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他也不闻不问,好像已经完全认输了,但这一回,当这位老头儿突然发力的时候,在汾州的曹天赐才发现,这个老家伙,好像并不简单啊.

    曹天赐曾经以为要将周渊从汾州偷偷地运出去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这件事情到了周渊这里,却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当周渊全家登上这艘大海船,缓缓启航驶离码头的时候,汾州官方,仍然毫无反应.

    曹天赐以为最难的事情,居然似乎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情.

    “就这样离开了,也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故土来看一眼啊?”站在甲板之上,看着渐渐远离的陆地轮廓,拄着拐杖的周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光之中,尽是眷念与不舍.

    “您很快就会有机会回来的.”一边的曹天赐微笑着道:”周太尉,甲板上风大,您还是回舱里歇着吧!”

    周渊嘿嘿一笑,”我当了一辈子兵,这点风怎么能奈何我,你倒是大可放心我的身体,就算要死,我也会将这件事情办完再去死的.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太尉了,从现在起,我已经是燕国的叛徒,如果你看在我老了的份上,叫我一声周先生,我便很满足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您的支持。)

第七百六十三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5)

    背叛一个自己服务了数十年并为之沤心沥血的国家,对于周渊来说,是一个痛苦的决择历程,先前他虽然答应了曹天赐,但内心深处,并不是没有挣扎徨彷,一边是自己曾经效忠的朝廷,一边是满堂儿孙的生存,过去的周渊并没有这种心情,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舍小家为大家的堂堂人物,但当他卸下所有官职,回到汾州老家,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心里那最弱软的深处,终于被无限放大,特别是那些小孙儿那奶声奶气的爷爷的呼唤,简直让他的心都要化了。

    看着那一张张粉妆玉琢的小脸,周渊绝不能忍受他们以后满脸糊满泥垢地在最底层挣扎生存,特别是最后,高远的铁骑悍然踏入天河郡,兵锋直逼蓟城的时候,他终于下了最后的决断,离开汾州,前赴河套,去为他的儿孙们搏取他人生之中最后的一份功劳。

    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对蓟城的幻想,不论周玉檀锋如何挣扎,终是扶不起大履已经将倾的大燕的。

    这次与他一起赴辽西的除了他这一脉的儿孙之外,再就是整个船厂的老船工及家眷,这两年造出来的四条大海船,装得满满当当,远离汾州海岸之后,四条大海船便在预定地点汇合,一路浩浩荡荡,直奔辽西,寇曙光已经先期回去打点相应事务,船一到目的地,这些船工,便能投入到新的工作当中去,而周渊,自然会有人迎接他去积石城。

    这件事情,监察院已经操作了两年有余,到今天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果实,这让监察院的每一个人。都是喜气洋洋。

    渔阳,孔德在占领安陆,进军新会。一路将征东军逐入吕梁山中之后,麻烦也是接锺而至。首先便是后方,安陆矿区,那些矿工们三天两头的闹事,整个矿区的运转几乎陷入到了停顿当中。

    在孔德的心目之中,这些矿工,就是一些由奴隶,罪犯和无业流民组织起来的不安分的家伙,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便可以尽情地压榨他们的劳力,替自己挖出更多的矿石,练出更多的钢铁,但很显然,事情并不是他想得这样简单,在他入主安陆这后,这里矿工们的暴动就没有停止过。

    孔德经过一番调查这才明白,原来征东府在统治这片区域之后,给予了矿工丰厚的工钱,按劳付酬。做得越多,便得到的越多,这极大地刺激了这些矿工。也使得在征东军控制安陆的时候,这里的矿工是最本分的,只要你肯使力气,便能赚得更多的钱财,而有了钱,谁又会惦记着去生事呢?老百姓,说到底,只要有一口饭吃,便很满足了。更何况,征东军给的报酬。是极其丰厚的,里有有些矿工在这两年之中。已经攒下了不少的钱财,正准备再干上一两载,便离开这个地方,去河套,那边买上百八十亩地,安居乐业呢!听那些曾经在这里值勤的征东军士兵经常聊起河套那地方,那里的土地,简直便宜得令人发指,以前只要你肯去,便会免费给你分一声土地,现在虽然不行了,要收钱了,但在那里买一百亩土地的钱,在内地,最多能买上四五亩,这跟白送有什么差别?

    然而好梦还没有做醒,孙德便来了,征东军退走了,孔德来后,一切便又回到了以前的老样子,按劳付酬没有了,以前攒下的一点家当也被那些燕军士兵给抢走了,一切回到了原点,两年的辛苦白费了,所有的矿工心中充满了怒气,怨气,戾气。

    先是消极怠工,破坏工具,再看守这里的守军毫不客气地举起屠刀之后,鲜血刺激到了所有的矿工,在有心人的撺掇之下,偌大的矿区里,开始了武装反抗,矿工们手里有的是铁锤,铁钎,猝不及防的驻守这里的燕军,遭受到了重重的一击,上千人的看守部队分散在庞大的矿区里,根本就如同大海之中的一朵浪花,还没有泛起水花,便被无情的吞没。

    正在新会与征东军主力叶真激战的孔德闻讯大惊,不得不停下攻势,调集军队回来镇压叛乱,但当他回来的时候,那些造反的矿工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孔德无可奈何地发现,他除了安抚剩下来的矿工之外,竟是没有其它的办法,因为矿区还要开采,他也需要更多的铁矿铜矿来打造兵器,总不能将这些矿工都杀了。在像征性地杀了几个据说是造反者亲人之后,孔德不得不为矿工加工钱,着力安抚,并在这里驻扎了数千军队以防叛乱再一次发生。

    可这样一来,他再也无力组织起对叶真的大规模进攻,攻守之势易转,越过吕梁山的叶真在汇合了那霸,曾宪一的军队之后,向着新会发起大规模的反攻。

    旬日之间,便逼得孔德不得不放弃新会,退守安陆,但这已经是孔德的底线,他必须守住安陆,守住这片矿区。

    这个时间,已经是七月中了,也就是这个时间,来自蓟城的命令抵达,放弃安陆,全军回援天河郡,回援蓟城,将高远打回河间去。

    拿着这纸命令,孔德欲哭无泪,他从渔阳开始发起进攻,付出了数千人的代价,才取得了现在的成果,但现在,一纸命令,他先前付出的代价便将荡然无存。

    撤退,而且是在两军对垒之前撤退,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对面的叶真会让自己轻松的退走?

    而在孔德接到蓟城的命令的时候,牛奔也站到了叶真的面前,而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出乎叶真意料之外的人也到了他的大营之中,来的人,赫然竟是赵军将领周长寿的特使,曾经的全城主将赵广。

    “都督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叶真大笑着对牛奔道:“想要瞌睡的时候就有人送来了枕头,牛将军,周长寿也派人到了我这了,哈哈哈!你先去歇着吧,我先与这位赵广赵将军周旋一番,却看看周长寿是一个什么意思。”

    牛奔一笑而去。

    燕赵一向对立,赵国仗着国力雄厚,以前一直是扮演着欺负燕国的角色,这些年以来,两国大仗小仗就不曾断过,直到现在,双方的摩擦仍然是时有发生,更何况,在代郡,还有步兵的六千骑兵正协助赵勇与赵杞在恶斗,双方在代郡拉锯般的战斗,一半的代郡已经被打成了一片废墟。

    赵广走进叶真的大帐之时,心情颇为复杂,数年之前,便是全城主将的时候,高远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时过境迁,双方的地位如今已经天差地别了。哪怕是在对方的一员部将面前,自己也得执下属礼。

    而自己,还曾做过扶风军,也就是征东军前身的俘虏。

    当年的小角色已经鱼跃龙门,呼啸天下,而自己,却还是在原地踏步,调来调去,终是没有再前进一步,赵广知道,当年自己曾反对过赵杞,被赵杞视为眼中钉,现在赵杞当权,岂有自己的出头之日,唯一的出头机会,便是能让周长寿崛起与赵杞分庭抗礼,这也是当周长寿提出趁着这个机会,夺取渔阳的时候,他大力支持的原因。

    “赵将军,请坐,不知赵将军此次拔亢来我军营之中,有何要事?”叶真彬彬有礼地请赵广坐下,奉上茶水,自己却也下了虎案,坐到了赵广的身前,表明双方现在只是一个平等的关系,你来了,就是客。我自有待客之道。

    叶真出身叶府,自幼便跟着叶天南走南闯北,礼仪之上,永远都是那样的贵族派头十足,那怕下一刻就要将你乱刃分尸,上一刻他还是能笑吟吟的与你谈笑风生,礼节之上丝毫不差。

    他这一翻唱作下来,赵广倒是如沐春风,心中的紧张倒是缓解了大半。

    “赵某此次前来,是奉了周长寿周将军的命令,想来与叶将军商量一桩大事。”赵广沉吟片刻,“叶将军,你我都是武人,我也就不转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了,高都督席卷燕国之意,已经是路人皆知了,现在燕国可战,敢战之兵并不多,琅琊胡彦超一部,现在贵军一部正在攻打崤山关,至今月余,仍然没有拿下,由此可见胡颜超所部战斗力的确非同一般,再就是渔阳的孔德一部,叶将军与他交战也是月余,有胜有负,自然不许赵某赘言,再就是剩下了蓟城周玉的新编军了,其它的,都不值一提。”

    “难不成赵将军此来,竟是想与我一起收拾了孔德这一部?”

    “叶将军厉害,一言便道穿了我来此的目的,孔德所部,一共五万余人,与叶将军作战月余,损失数千,现在能战之兵,最多三万有余,周将军有意相助贵部,将孔德最后的军队,消灭在渔阳郡内,让他们不可能回援蓟城。我想,这对于高都督的大业会有极大的帮助吧?”赵广含笑道。

    叶真微微点头,“赵将军所言,的确不错,但我也知道,这天上自然没有掉馅饼的道理,也不瞒赵将军,以我的力量,想要吞下孔部的确不够,周长寿将军愿意帮助我们,他想要什么?”

    “周将军要得不多,他只要渔阳。而且,我们可以将安陆仍然划给你们。周将军也知道,安陆铁矿,对于高都督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赵广盯着叶真,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6)

    叶真心中暗自喜欢,脸上却是颇有不以为然之意,“这个筹码对于我们而言,并不足够,我部虽然的确吞不下孔德部,但迟滞他的归程,却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只要将他拖在渔阳就够了。”

    “将他拖在渔阳肯定是不够的,只要孔德这只部队存在,就会牵制住你们的一部力量,高都督想要改朝换代,那时日可就不知要拖上多久了,迟则生变,这个道理,我想叶真将军是明白的,你们得到了安陆铁矿,确保在铁矿资源之上不受制于人,又没了孔德这一部骁勇善战之兵,当然,你们还会得到周长寿将军的友谊。”赵广循循善诱。

    “听起来很诱人,但是我怎么相信周长寿将军的诚意呢?”叶真摇头道:“对于不能确定之事,我向来是敬而远之。”

    “我国内政,想来贵部上下是很清楚的,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贵部都是参与了的,赵牧赵太尉死得不明不白,赵杞掌握了大权,又与河东大营的荆如风勾结,一手遮天,像我,吴增这样的赵太尉的旧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压制,吴增将军在河东大营,几乎已经被闲置,兵权尽被剥夺,周长寿将军现在驻扎全城,麾下还有两万敢战之兵,但以赵杞的为人,又岂肯长久地留下周将军掌控兵权,等他从代郡腾出手来,必然会对付周长寿将军,所以,周长寿将军必须立下一个大功,一个让赵杞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敢动周将军的大功,眼下,除了拿下渔阳,还有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呢。要知道,即便是赵太尉在世的时候,也没有拿下渔阳啊!”赵广说得极是诚恳。“这于贵部和我们来说,是两好的事情。等到高都督拿下燕国全境之后。我们还是邻居,还是要打交道的,所以我说,您得到周长寿将军的友谊,对以后我们两国也是有利的。我想,高都督也绝不愿意让赵杞这样的敌人掌握着赵国大权吧?”

    叶真心中偷笑,暗道高都督巴不得赵杞这样的人掌握赵国大权,这些年来。都督苦心孤诣,先后利用赵杞搬掉了赵牧和子兰这两个拦路大石,又为得是什么?都督的雄心,又岂是仅仅在燕国改朝换朝?你们也太小瞧都督了。

    燕国,我们肯定是要的,但以后赵国,又何尝不是我们的目标。

    叶真微微点头,“这事件颇大,我无法作主,需要向征东府汇报。等到都督的指令之后,才能行事。”

    赵广却是有些焦急,“叶真将军。事不宜迟啊,孔德撤退,就是旦夕之间,一旦他全身而退,这样的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了,此地不管是距离高都督现在所有之地,还是往你们积石城,都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去,耗费时日不短。白白贻误战机啊,将军亦是主政一方的人物。这样的时刻,焉能缩手缩脚,坐视大好机会从身边溜走,如果真是这样,只怕过后高都督也会埋怨你吧?”

    叶真却只是摇头,“滋事体大,赵广将军,你却容我先思量几天,我也要与部将讨论这个问题,说句实话,这件事情,我一个人的肩膀是扛不起的。”

    赵广还想再劝几句,叶真却是站了起来,“赵广将军,请吧,我已经为你安排了地方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头。”

    赵广无奈,向着叶真抱拳一揖,“请叶真将军早做决断,不要误了良机。”

    “我会认真考虑的。”叶真点点头。看着赵广离去的背影,叶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足足凉了赵广三天,就在赵广已经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的时候,叶真才姗姗来迟,直接到了赵广休息的大帐,没有任何废话,叶真单刀直入,“这几天,我与部下反复商讨,觉得周长寿将军的提议可行,所以,这件事,我答应了,当然,我已经写好了文书,送给高都督与征东府,此事有什么后果,也自有我一人承担,赵广将军,请你回去后告诉周长寿将军,我们希望得到他的友谊。”

    已是心急如焚,几乎快要绝望的赵广,突然喜从天降,顿时大喜,没口子的连声答应,“好,好,叶真将军果然有担戴之人,我这就马上回去,孔德撤退之前,必然会发动一次猛烈的攻击来迷惑叶真将军,还请叶真将军小心在意。”

    “这个放心,打仗,我征东军还真没有怕过谁。”叶真微笑着道。

    三天之后,就在赵广返回全城的时候,孔德果然从安陆向新会发起全面进攻,近两万军队分成三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向新会发起猛攻,而与此同时,孔德的中军已经开始撤退,在猛攻数天之后,成功地将征东军逼退到新会县城,三支军队立即开始交替后撤,不得不说,孔德打仗极有章法,三部在轮流后退的时候,不时会突然协同,对尾随而至的征东军进行一次逆袭,曾宪一就在这样的突然反击之中吃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亏,损失了数百人手,被叶真好一顿训斥。

    而赵广就在这两支军队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悄然回到了全城,向周长寿禀报了此趟新会之行。

    “周将军,我们就这样完全信任征东军么?”赵广问道。

    “为什么不能信任?”周长寿看着对方,“如果你一去,对方立即满口答应,我还真是要怀疑了,但他们既然足足讨论了三天,可见他们内部对此事也是看法不一,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相信他们的确会抓住这一次机会,这对于高远来说,也的确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高远要的是将燕国全境拿下,自己来当家作主,孔德这几万兵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威胁,要知道现在赵远威逼蓟城的只有区区两万人马,这两万人是不可能拿下蓟城的,他能作的就是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将对方困在城中不能出来,蓟城之中有数十万人口,粮食必然会在围困之中成为大问题,如果孔德这一部不能回去,蓟城便会面临绝境。全被生生困死。”

    “胡彦超部呢?”

    “我敢跟你打赌,胡彦超绝对到不了天河,叶重可不是善人,他既然出兵攻打琅琊,岂能没有成算,崤山关打了这么久也没有打下来,我一直在怀疑这个叶重在玩什么花样?放心吧,赵广,不管对手是不是真心与我们交易,这一次,我们也要冒一次险,与其这样干等着最后被赵杞和荆如风活活玩死,还不如舍出全部身家,拿出来搏上一搏,成功了,后半生富贵延及儿孙,如果输了,也只不过是将我们的命运提前而已。”周长寿淡淡地道。

    听着周长寿如同赌徒一般的心理,赵广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周将军,您出击,我留下守卫全城吧!”

    周长寿缓缓摇头,“这一次我出击,必然要倾其所有,五城驻兵,我要全部带走,你留下,又能有什么作用?我们拢共只有两万兵力,孔德的兵力比我们还要多,就算我们打他一个出其不意,人少了也是不起作用的。”

    “万一五城有失?”

    “谁来夺五城?”周长寿反问道:“叶真只怕现在更着急将孔德打垮之后,马上去蓟城增援吧。蓟城,这样一个绝大的馅饼放在哪里,他们岂会放着这个不拿,而来捡全城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如果他们真这样做了,我们回过头来与他激战,孔德趁机跑去蓟城,叶真图个什么?”

    听着周长寿的话,赵广默然无语,周长寿的话说得有道理,如果征东军真得来图谋他们的五城,那赵军完全可以放任孔德离去,转过头来找他们算帐,那叶真当真有可能一无所得,羊肉没吃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斗志昂扬的周长寿为了他今后的命运,放手一搏,率领全城等五城驻军,径自离去,准备在半路之上,设下一个绝大的包围圈,给孔德致命一击,然后趁势拿下渔阳全境。

    而叶真,此时却站在已经收复了的安陆城墙之上,看着远处最后一面燕军旗帜消逝在眼前,在他的身后,一支支的征东军正鱼贯而入,安陆,只不过丢了数月,便又重新回到了征东军的手中。

    “牛奔,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叶真身边,一身便服的牛奔点头道:“我们在赵军的钉子会在一个绝佳的时刻出现在孔德面前,告诉他周长寿的图谋,周长寿不是要打伏击么,我们便将这一次伏击,就成他们之间一次面对面的硬碰硬交流。”

    “孔德能相信他?”

    “此人是燕翎卫之人,是我们以前埋下的钉子,身份确凿无疑,而且这样的事情,孔德也会宁可信其有,不要信其无的中。”牛奔笑道:“让他们打成一场烂仗吧,周长寿以为我们不敢去拿五城,但我们偏偏就要去,到时候,他想要脱身,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事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章 鼓角连声锋芒现(37)

    全城等五城驻军在周长寿的率领之下倾巢而出,跨过了易水河,周长寿回望着远处的全城,忽然心生萧瑟之意,颇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心中骤然一惊,陡地生出不祥之兆,但他马上强自提起神来,这的确是一次冒险,如果成功,得利的不仅仅是他周某人,还有正在内战之中煎熬的赵国,拿下渔阳,会给现在混乱的赵国,注入一针强心剂,也会极大地打击代郡的叛乱者。

    策马扬鞭,他头也不回地向着预定设伏的地方行去。头一日,赵广已经率着骑兵先行出发,他们的任务还必须要遮蔽整个战场,让孔德的燕军在不知不觉之中坠入鹱中。

    周长寿满怀期待地出发了,而此时,琅琊郡的胡彦超也等来了蓟城的信使。这位信使带来的不仅是燕王姬陵命令他发军救援天河郡的命令,还有信使带来的另一个噩耗,那就是琅琊郡的新田县,已经被征东军占领了,这位信使如果不是机灵,只怕便会一头撞入新田城,做那自投罗网之人。乔装打扮,翻山越岭一路来到琅琊郡,胡彦超却又率援军抵达了崤山关,他只能在琅琊郡换乘了马匹,一路狂奔到崤山关,见到胡彦超之时,衣衫褴缕,如同路边的乞丐。

    “新田县有多少征东军士兵?”胡彦超手微微发抖,却又竭力掩饰着不想让部将发现自己的失态,新田是通往天河郡的要道,此处落入敌手,也就代表着对方早就想着要隔断自己与天河郡的联系,再联想到渔阳的战火,他不由神色黯然,在战略方面。征东军处处占了先手,这可真是一般绝大的棋,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让你根本无法应对。

    “应当不多。我隐伏在一侧,观察了足足半天,最多只有一个营,千余人马。”信使一边喝着水,吞着馒头,一边回应道。

    “这千余人马,应当是他们的先锋,他们是穿越数百里的无人区抢占新田的。大部队应当还拖在后面,我们能不能夺回新田,就看我们可以不可以抢在他们大部队抵达之前了,否则,我们将难越雷池一步。”胡彦超叹了一口气。

    “吴波!”他喊道。

    “末将在!”吴波站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战斗在第一线,数次与攻上崤山关的征东军竭力拼杀,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

    “崤山关就交给你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你坚持得越久,我的时间就更充裕一些。”胡彦超道。

    “胡将军放心,只要吴波有一口气在。崤山关就绝不会失手。”吴波挺胸大声道。

    “实在无法坚持,就放弃吧,如果能拿下新田,我们还可以退回天河去,高远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失人曾地,人地皆失,失地曾人。人地皆得。事不可为之时,便撤退吧。往琅琊郡退。”胡彦超想起那张年轻的,朝气勃蓬的脸。摇头叹息不已,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呢,如果当初,没有蓟城那把大火,没有周玉在大雁湖畔的那一场伏击,没有檀锋在积石城的那一场大战,高远或者还是大燕的征东将军,征东军也还会是大燕的征东军,有这样的将领,这样的军队,即便不能横扫天下,也足以让各国侧目,不敢对大燕有丝毫轻视,现在自家打得血流成河,终是亲者痛,仇者快。

    “王昌!”胡彦超转头看着自己的另一员心腹爱将,“你带着我们所有的骑兵,去征集能搜罗到的所有牲畜,然后带着你本部五千人马,日夜兼程,赶到新田,尽你最大的能力,不要怕付出牺牲,一定要拿下新田,不然,等到征东军的大部队一到,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是,胡将军!”王昌应道。

    “我先回琅琊,动员一切能动员的力量,招集一切能招集到的兵马,随后便到。就这样吧,各理其事,诸君,为了大燕的存续,请努力!”胡彦超站起来,向着屋内所有的部将深深鞠了一躬,这间屋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他从辽宁卫带回来的兵将。

    “愿追随胡将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部将纷纷站起回礼。

    崤山关内兵马异动,城外自然也是清楚,郑晓阳立刻便升帐点兵,看着帐下一众将领,脸色铁青的他,重重地敲着桌子,大声吼道:“你们也都看到了,崤山关敌人的主力在退军,为了什么?因为都督在天河郡高歌猛进,青年近卫军是新成立的军队,里头除了军官,全都是新兵,但别人是怎么打仗的,一路破关斩将,几乎一回之敌。第二军卢元传部,轻兵突进,穿越数百里无人区,一举夺得新田,卡住了胡彦超的咽喉,截断了胡部往援天河的要道。我们呢?我们在干什么?在崤山关快一个月了吧,我们拿下这个小小的关卡了吗?”

    屋内,众多将领一个个惭愧地低下头,心中虽然委屈,但却也没有什么话说,崤山关是险峻,但这绝不是他们停滞不前的理由。

    郑晓阳的吼声在帐中仍在回荡,“你们,都是从军多年的老兵,有很多人是从扶风一路走过来的,你们是南方集团军下第一军,但现在,我们的友军纷纷在建功立业,摧城拔寨,我们却在这里经受着耻辱,如果再不能拿下崤山关,胡彦超主力部队必然直扑新田,新田现在还只有一个营的兵力,一旦失守,胡部就会涌入天河,那个时候,都督的大计必然因为我们的失误而功亏一篑,如果真到了这一地步,我郑晓阳是没脸再活下去了,直接就在崤山关下抹了脖子,死了算了。”

    “打下崤山关!”将领们一个个脸色铁青,厉声怒吼道。

    “打下崤山关,让胡彦超部不敢动弹,牵制住他的部队,就是为新田友军减轻压力,只要第二军的主力抵达新田,胡彦超便是三头六臂也无法踏入天河郡一步。”郑晓阳霍地拔出腰间佩刀,重重一刀将面前的大案斩为两截,“从现在起,所有部队,轮换进攻,昼夜不停,不拿下崤山关,战鼓不停,兵马不息。”

    “杀,杀,杀!”将领们一个个都被郑晓阳激得嗷嗷直叫。

    “好,很好,希望接下来,我能看到你们登上城墙,将我们的军旗插在崤山关上。”郑晓阳厉声道,佩刀高高举起:“征东军!”

    “万胜!”呛然不绝于耳的拔刀声中,将领们一齐抽出刀来,十数把钢刀在空中互击,迸溅出一片片火花。

    郑晓阳提着刀,大步走出他的营帐,目送着他的将领们飞马赶回各自的营地,一柱香功夫后,南方集团军第一军的大营之中,战鼓之声隆隆响起,一支支军队,从军营之中开出,向着崤山关直扑而去。

    “来人,备马,我要亲自去督战!”郑晓阳厉声道。

    崤山关中,吴波送走了胡彦超与王昌之后,手中能用的兵力,已经只有不到两千人,这其中还有不少伤员,而崤山关,更是伤痕累累,这些时日,连修补城墙的功夫都没有,很多地方,原有的城墙,城垛被破坏后,只是草草地有沙包堵了起来。

    城内的动静这般大,自然是瞒不过城下的敌军的,果然仅仅过了一夜功夫,征东军的大军便再一次齐扑而至,吴波看着滚滚而来的征东军,心中一片惨然,他知道,这一次,他绝对再不会有辽宁卫这样的好运气了。

    胡将军虽然说不得已是可以撤退,但现在自己怎么能撤退?胡将军与王将军的兵马,刚刚才走了一天而已,要是自己仓惶撤退,对手趁势追击,主力部队必然损失惨重,想要拉开与对方的差距,至少也得守上两到三天,问题是,自己还能守上三天吗?

    “全军上城,准备作战!”他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要还有一个人,一口气,便不能让敌人登上城墙!”

    城下,丁渭两眼血红地瞪视着崤山关,他是高远亲兵出身,自跟着高远出道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但崤山关一战,让他的师损失惨重,整个师减员达到三分之一以上,如果不是郑晓阳及时率兵跟上,他早已经被胡彦超打得狼狈而逃了。此刻看着崤山关上的对手,丁渭咣当一声,扔掉了头上的头盔,哗啦啦一阵声响,连身上的凯甲也脱掉了,跟着两手一分,滋拉一声,内袍也被他扯成了两半,赤着胳膊,提着刀,丁渭回头看着自己的士兵,大声吼道:“弟兄们,咱们师有一千多弟兄躺在了这座关口之下,还有不少的兄弟以后再也少不了战场,今天,我们来为他们复仇,要么,让我们登上城头,用敌人的鲜血来慰藉我们的战友,要么,便让我们也和他们一齐躺在这里吧!征东军!”

    “万胜!”丁渭的身后,两千多征东军齐声怒吼。

    “进攻!”一手持盾,一手拖刀,丁渭竟是冲在队伍的最前方。(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七章:鼓角连声锋芒现(39)

    当来到新田城下的时候,王昌已经有些麻木了,因为现在的新田已经不再是他映象中的那个小小的县城,而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了,原本宽阔的攻击面上,被挖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密布的壕沟和乱石泥土堆集的土垒,而在那些本来就已经很狭窄的通道之上,却又到处都是拒马,鹿角,地面上闪闪发亮的撒满了铁蒺藜。<

    新田县城本来不高,不到六米高的城墙,现在被用土包沙袋硬生生地加高了近两米,如果好整以遐的来进攻,王昌相信自己能够拿下新田,但问题是,城内的守军虽然是仓促而来,没有什么远程武器,自己却也是一路急行军赶过来,连云梯这样最简单的攻城武器都没有准备齐全,而胡彦超的时间又要求得如此紧张,自己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拿下这座城市。

    王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地发疼。

    “扫除障碍。准备攻城!”王昌强抑着心中的不安,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再难,也要完成任务,否则,琅琊的数万燕军,可就被包了饺子。

    推倒土垒,推平壕沟,拔除铁蒺藜,拒马,鹿角,做这些工作的燕军,不可避免地会遭到城上强有力的反击,但这些伤亡,他是必须忍受的。

    看着城下那些蚂蚁一般辛苦扫除障碍的燕军,卢元传也极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啊,自己的远程武器不够,不然在这个距离上,一轮覆盖射击,便可以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而现在。自己却只能慢悠悠的来进行还击,臂张弩他是有,但每个士兵手中都只有数十只弩箭。这可要用在刀刃之上,而不能浪费在现在。对面的燕军的确训练有素,在拔除这些障碍之时,东几个,西几个,分得极散,在箭矢很珍贵的情况下,拿臂张弩来对付他们,未免显得太浪费了。

    “点杀。瞄准了,一箭要弄死一个,先给他们制造一点气氛。”卢元传对着召集起来的几个射术神准的弩手道。

    十几个弩兵半边身子都几乎探出了沙袋,身边,两个士兵拿着盾牌,小心翼翼地盯着对面,城上可以射到下头,下面自然也会有人进行还进,他们得保护这些射手。

    一名老兵半眯着眼睛,瞄准着城下一个正在搬一台拒马的燕军。手微微扣动机括,啉的一声响,弩箭电射而出。那名燕军如同遭到重锤击打一般,轰然倒地,拒马也是轰然倒压在他的身上。城下一阵惊呼之声,而城上,却是欢声阵阵。

    十几枚弩箭几乎在随后同时射出,无一落空,箭箭要命,城下的燕军,瞬自己之间。便将自己的身子隐藏起来。

    这种点杀,与铺天盖地的羽箭攒射比起来。声势远远不如,但论起对士兵们心理上的震慑。却是丝毫不逊色,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射击的对方士卒,必然是射术极佳的好手,这种点杀,毫无目的性,纯粹是看上那个是那个,一旦被对手瞄上,那几乎就是一个死字。他们现在无遮无挡,身上的盔甲,前面那十几个已经死了的士卒已经证明,对城上的弩箭防御力低得可怜。

    谁也不想是下一个。

    这就是最普通的士兵心理。

    “调一队弓箭手上去,进行掩护压制!”王昌盯着城头,眉头紧皱,对方的这种反应,明显亦是因为远程武器不足,对手不怕自暴短处,却更让他心中不安,有峙无恐么?

    “将军,我们的弓箭射程比不上对手的臂张弩。”身边一名将领低声道。

    “那就向前挺进,再调一队盾牌手保护箭手。”王昌厉声道:“这要我来教你吗?”

    那名将领脸一红,真是有些糊途了,低头退下去布置安排。

    上百名弓箭手在更多的盾牌手的掩护下,慢慢地从壕沟,石垒之间穿行出来,越过这些密布陷阱的地方,在城下百余步外开始列阵,这种状况让城上的卢元传又是一阵嗟叹,如果刚刚有几台床弩,对着这些豁口进行射击,那可是一弩下去便是一串啊,可现在,他只能干看着。

    一百余名箭手开始放箭,想对城上进行压制,可他们的对手,只是区区十几个射术精良的弩手,在城下开始射击的时候,他们早就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仍然有一箭没一箭的放着冷枪,依然如先前一样,几乎是一箭一个,几无走空的时候,而那百多名箭手射箭的时候,仰望城头,根本看不见一个敌人,这样的茫目的射击,又哪里有得手的时候,倒是无数的箭支或落在城头,或插在沙袋上,被城上的敌人在射击的间隙,快手快脚地将羽箭都收走了。

    这样的场景,让王昌看得气闷不已,这他娘的箭直就是给敌人送武器啊,但他还不得不断续这样做,因为正在排除障碍的士兵们,需要这种进攻来给他们带来安全感,那怕只是理论上的。

    扫除障碍在不断地伤亡之中持续进行,而在后营,工兵们正在拼命地赶制着一架架的云梯,攻城车等武器,王昌估摸着,只怕要等到天擦黑的时候,他才能发动第一次近城攻击,看着城下堆集的那些柴草,便是傻子也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准备沙土,到时候用来扑来这些烈火,但在油脂的肆虐之下,效果只怕也有限的很,作为胡彦超的副手,王昌对于城池的防守,自然也熟练得很,卢元传的很多布置,他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想破除他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破城,一般来说,都是用士兵的性命来垒集的。

    “擂鼓,攻城!”压下心中的诸多杂念,王昌大声下达着命令。

    听到城下传来的如雷一般的鼓声,卢元传从躺着的地方一跃而起。同样的,在城墙后方或坐或躺着的士兵也都一个个挺身而起,涌到了城墙边上。盯着自不远处,抬着云梯。推着简陋的攻城车,蜂涌而至的燕军。

    “准备战斗,征东军!”卢元传振臂高呼。

    “万胜!”虽然只有一千余士兵,但爆发出来的呐喊之声,却足以让山河变色。

    渔阳,孔德前行的大军,突然在一阵阵急促的马蹄之声,在一个个信使的嘶声呐喊之中。骤然之间便停了下来,所有部队就地驻扎,等候下一步的军令,绝大多数的将领们都是大惑不解,先前的命令急如星火,要求所有部队加速前进,但走了还没有五天,却又被要求停了下来,不过这样也好,部队其实已经疲惫不堪。能有这样一个宝贵的时间来让士兵修整一下,亦是好事。

    基层将领们如释重负,而孔德的大帐之中。孔德与他的麾下大将们却都是愁眉不展,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看着面前的燕翎卫的这名探子,孔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身后的叶真率部一直紧缀着自己的大军,而在前方,赵军周长寿却又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趁火打劫。自己该怎么办?

    “你确认无误?”孔德看着身前的探子,身份。腰牌一一验证无误,但孔德仍然不敢相信周长寿会在这个时候来伏击自己。要知道,征东军与赵国的关系,现在可真是势如水火。

    “孔将军,千真万确,我是在周长寿大军出击之后,这才找机会溜出来的,其实是与不是,将军一验便知,此处距离周长寿伏击地点并不遥远,将军只要派出探马,便能探出一个究竟来。”

    孔德身子向后重重一仰,“周长寿这是想要谋夺渔阳啊,如果他是与叶真是勾结行事,这一次我军危矣。”

    “周长寿出现的这么巧,便充分说明了对方已经勾连在一起了,大将军,我们不能再向前走了,不如就此返回渔阳郡城,凭城坚守,管他赵军还是叶真,想要拿下渔阳郡城,那是休想。”一员大将吼道。

    “说得轻巧,现在我军撤退,周长寿就肯罢休了,而身后的叶真会想不到这一点,他一定早就派人卡在了我们回撤渔阳郡城的道路之上,到时候,我们真就是进退不得了。”孔德摇头道。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赵军的伏击,还往前硬闯么?”

    “当然不,伏击之所以为伏击,是建立在我们不知道的基础之上的,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了周长寿的布置,他又如何伏击我们?”

    “那不如摆明车马,告诉周长寿,我们已经知道他来了,他休想占得便宜,以周长寿的性子,必然会就此撤兵。”另一员将领建议道。

    “此言倒是有理。”孔德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大变:“不好。”

    “怎么啦大将军?”将领们惊问道。

    “我们知道了周长寿出击的消息,如果叶真也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孔德看着众人,一字一顿地道:“如果我是他,我会立即出兵全城,断了周长寿的后路,周长寿谋夺渔阳不得,反而丢了全城等五城,他为了向赵国交差,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向我们发起进攻,以求歼灭我们之后,夺回渔阳,将功折罪。”

    “那他为何不是撤军回去,谋求重新夺回全城呢?”

    “周长寿麾下只有两万兵马,你让他去攻打差不多同样人手守卫的城池吗?不是我说丧气话,赵国常备军的战斗力比我们要强,与其去与由征东军守卫的城池硬碰,他还不如与我们打一场,如果击溃了我们,夺得渔阳,叶真即便夺了全城,又能怎样,照样是孤军一支,最终也不得不撤走。”孔德解释道。

    “大将军!”帐帘被掀开,一名值星军官大步而入,“征东军叶真派来使者送给大将军一封信。”

    从军官手中接过信件,孔德只扫了一眼,已是面色苍白,“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听闻赵军准伏击孔兄,吾已率军,夺得全城,你我两军合力,先灭了这入侵我大燕的赵军,至于兄弟之间的老帐,倒是可以待来日再算。”

    孔德站了起来,手中的纸张飘然落地,脸色苦涩地他涩声下令:“准备战斗吧!杀出一条血路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章:鼓角连声锋芒现(40)

    渔阳郡现在活脱脱地成了一锅乱炖,三股势力绞成一团,这其中,孔德的处境最危险,他有两面受敌,遭到周长寿部与叶真两部夹击的可能,周长寿则最尴尬,他有选择与孔德战与不战的权利,干脆放孔德部离去,让他回到天河郡去给高远添乱,但问题是,接下来,他便要面临有可能的一无所获反而丢掉了全城等五城重镇的大错,在国内处境本来就不妙的他,前景黯淡甚至被问罪下牢,祸及家族的可能,现在,他可没有了赵牧这样一柄大伞罩在头顶。而叶真,却是最为微妙,如果周长寿选择了放孔德离去而回来与他交手,他的盘算,也就落在了空处,这会使得高远在天河郡面临困境,如果孔德的数万兵马回到天河,那燕朝便能纠集起数倍于征东军的部队,有了资本与征东军进行决战。而征东军的优势,便只剩下了那一万铁骑的机动优势了。

    这是一个赌局,要么赢得一切,要么输得彻底,当然,对于征东军来说,也不能算是输得彻底,因为现在他握着全城,只要守住这些城池,周长寿在渔阳也呆不住,至少,征东军可以获得渔阳,但琅琊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个赌局,赌得便是周长寿不甘心一无所有,成为这场赌局之中最大的输家。

    叶真坐镇全城,厉兵秣马准备应付周长寿有可能的反攻的时候,亦是探马迭出,打探着渔阳的一切动静,在数天的煎熬之后,他终于等来了最想要的消息,周长寿与孔德开战了!

    叶真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周长寿还是不甘心输掉一切,想要抓住最后这一根救命稻草,只要击败孔德。掌控渔阳全境,那叶真拿下全城又怎么样?还不是得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

    得到消息的叶真只觉得每一个毛孔都痛快地张开在放声大笑。孔德数万兵马,自己本身也是久经战阵的老将,想要将他击败,又怎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周长寿麾下的赵军精锐,战斗力比孔德要高,但想要获胜,也不是一件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时间越长,对征东军便愈有利,当然,对周长寿便愈危险,因为他是在客地作战。

    那霸带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向着战场方向移动,他此去,不是为了参战,而是为了警戒双方,顺便看看在这场战事的尾声。能不能顺手牵羊地捞取一点便宜。

    蓟城,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城外。征东军大军驻扎,虽然还看不到任何攻城的迹象,但军队却在一天一天的增多,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天河郡内的武装力量,已经快要被征东军一扫而空了,这些后头来的军队,便是去扫荡这些武装力量的,天河郡现在除了天河郡城以及蓟城两座大城外。其余的地方,已经尽数落在了征东军的手中。

    军事上的压力还在其次。毕竟城中兵力用来守城还是绰绰有余的,对方强行攻城的可能性并不大。高远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万兵力,其中还有一万是骑兵,但城内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恐慌情况在一天天的漫延,粮食在一天天的减少,那怕采取了最为严利的战场管制,集中了所有的资源,但饼子就只有那么大一块,每过一天,这块饼子便会被咬下一块,这块本来就不大的饼子,又还能坚持多少天呢?对平民的粮食供应,已经一再减少,到得现在,连度命都成了问题了。按照淳于燕掌握的情况,蓟城最多还能支撑一个月,一个月后,连军队也会断粮。

    蓟城很大,高远的骑兵虽然每日巡逻,但城内的通讯却一直没有被隔绝,来自琅琊和渔阳的消息仍然在源源不断地传进城内。琅琊郡的援兵已经指望不上了,征东军封住了新田,胡部大将王昌久攻不下,反而被随后跟进的征东军南方集团军第二军铁泫率部击败,现在的胡彦超也只能勉力维持琅琊局势,与叶重的南方集团军僵持,叶重甚至派遣了一支部队直接突入到了天河,显示他行有余力,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琅琊的情势紧张。

    而渔阳,则更让人紧张,周长寿统率的赵军突然介入,使得那里的情势分外复杂,现在周长寿与孔德打得你死我活,谁也奈何不得谁,周长寿无法彻底击败孔德,孔德也不能杀出一条后路,打到后来,叶真部下那霸率领数千军马也介入战场,这样一支谁也说清立场的军队,使得参战双方都停下了征战的脚步,渔阳,竟然就在这样一种奇怪的情形之下僵持了下来。

    渔阳也指望不下了。

    这两支最为燕王所寄重的军队,都被算计得死死的,难道蓟城还能指望其它的州郡么,直到现在为止,蓟城的王命一道接着一道,但所有的州郡都在声称正在募集军队,筹集粮草,或者说援军已经出发正在路上,但老天爷才知道他们走到了那里去了,反正到现在为止,蓟城还没有看到一个援兵。

    好消息没有一个,汾州倒是传来了另一个让人目瞪口呆地消息,周渊不见了,不仅是周渊,是整个周渊这一脉的周氏族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后知后觉的燕翎卫最后终于查出,周渊的消失不见,与征东军监察院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更让燕陵愤怒莫名。

    宁则诚的女儿宁馨投奔征东军,已经让他大失颜面,但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如果周渊也投了征东军,那他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颜面了,周渊不论去那个国家避难,都要比去征东军那里强,但从现在收集起来的情报来看,周渊恐怕真是去了积石城。

    大殿之武官员上百,但所有人都被一种绝望的气息所笼罩,按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高远根本用不着打蓟城,饿,也将蓟城饿得最后无法忍受,不得不打开城门,要么与对手决一死战,要么便是投降。

    “谈判吧!”淳于燕走了出来,看着王座之上的燕王姬陵,“王上,蓟城支撑不下去了,就算是现在,蓟城也已经开始有人饿死了,再撑下去,饿死的人会更多,到时候,我们的军队不但不能上城御敌,不能出城作战,反而要全都用来镇压城内的饥民的反抗了,饿极了的人,什么都能做出来。”

    “谈判?”檀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首辅,你知道高远要的是什么吗?他要是王上的王座,这也能给他?”

    淳于燕怒道:“檀大夫,我看你是有些糊涂了,不错,高远的心思谁都知道,他是想要王上的王座,但眼下,他要的却是琅琊与渔阳两郡,要不然,眼下就不会是这番局面,高远并没有调集在盘山的贺兰雄部队前来,这就是留下了余地,要知道现在的东胡,根本无力对征东军发起攻击。”

    “没有了琅琊,渔阳,我大燕还是大燕吗?”檀锋反问道。

    “没有了琅琊,渔阳,大燕还有半壁江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而如果这样僵持下去,不但渔阳,琅琊不保,连蓟城也要不保了,没有了蓟城,这大燕才不是大燕了!”淳于燕大声吼道,这位大燕这数十年来最为弱势的首辅此刻发起飙来,须发飞舞,张牙舞爪,看得所有都习惯了这位永远都温文尔雅,满嘴外交辞令首辅的文武官员们目瞪口呆.

    檀锋别过头去,不再搭话,其实他何尝不明白淳于燕所说的这一切,但他,就是不甘心啊,虽然到了这最后的时刻,他却仍然在期待着有奇迹上演,然望能够上演一处惊天大逆转的戏,但现在,很显然一切都破灭了,不论是胡彦超,还是孔德,都已经无法扮演这样一位超级英雄.

    “如果蓟城不想上演饥民的反抗浪潮,不想上演易子而食,不想上演吃人的惨局,便与高远谈判吧,答应他的要求.换取他的退兵.”淳于燕向着王座之上,脸色灰白的姬陵深深一揖.

    “谈吧,谈吧,淳于首辅,此事,便由你来主理,檀大夫副之,用最快的速度将高远送走.”姬陵站了起来,丢下这句话,一甩袖子,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王座.

    蓟城之外,征东军大营之中,高远终于等到了他最想得到的结果,蓟城终于扛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不得不在他的面前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当淳于燕和檀锋出现在他的中军大帐的时候,高远的目光与檀锋对撞在一起,当真是火花四溅,两人曾是朋友,亦曾一起并肩作战,一起无话不谈,但最终,却走上了彼此对抗的道路.今天两人再次相遇,高远的眼中是胜利者的居高临下,而檀锋,却是桀骜不驯的不服气.

    高远要得便是琅琊与渔阳,当淳于燕直接抛出了这两个谈判条件,并且拿出了盖上燕王大印的王命,自此将这两个郡划归征东府管辖的时候,谈判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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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王介绍:
上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我就绝不会让出卖和背叛再一次发生,这一世,我要用铁血和利刃来维护我所拥有的,这是属于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我为王.
我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