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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我为王txt下载     我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五章:都督威武

    许原一直捱到第二天的中午这才回到先锋城,公孙义等一众骑兵将领早已经等候在他的府内,贺兰燕到骑兵师,受影响的不外乎就在这些骑兵将领了。

    公孙义担任着第一军骑兵师的师长,同时为了平息公孙义与洛雷之间的竞争,洛雷已经调去了第二军严鹏的麾下担任骑兵师师长,这让公孙义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在他看来,这自然是因洛雷在与自己的竞争之中败下阵来,虽然同为骑兵师师长,但第二师的骑兵力量如何能与第一军相比?

    相比起洛雷来,公孙义加入征东军的时间极早,公孙族的族长阿蛮,则因为征东府要消解部族的影响力,在贺兰雄麾下效力一阵子之后,便与其夫人一齐退隐到了积石城居住,阿蛮调去了军事大学当教官,其夫人则利用以前丰厚的家底,参股四海商贸,倒也过得逍遥无比。

    但现在贺兰燕要来当骑兵师的师长,公孙义自然便要退位,这让他感到有些恼火。

    “许军长!”看到许原出现,公孙义第一个便迎了上去,一脸的委屈。

    许原进了先锋城之后,碰到了上官宏,看到对方一脸的诡笑,莫名所以之下,还是去打听了一下高远的态度,从上官宏哪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心里已经笃定了许多,都督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了。

    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之上,看着仍然愁眉苦脸的公孙义,他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头点着对方的脑门,“我说公孙义,你是不是觉得师长的位子被撸了,感到委屈了?”

    公孙义点点头。“当然委屈了,军长,你不是不知道我在骑兵师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现在,说没就没了!”

    “你脑袋被门夹了?”许原怒道:“贺兰教头是什么人?她来骑兵师。是贪图你这个师长的位置?别说你一个师长,便是让她来当我这个军长,她也不见得乐意呢?公孙义,瞧您挺机灵的,现在看起来也是一个棒槌。”

    “我怎么就是一个棒槌了?”公孙义不服气地道。

    “我为什么要将贺兰教头拐到我们第一军来?”

    “您是瞧上了那四百多黑衣卫骑兵。”公孙义道。

    “着啊,这四百多黑衣骑兵战斗力怎么样?”许原接着问道。

    “单人不咋地,但结合起来作战,实力强劲。”公孙义老老实实地道:“有了他们的加盟。我们骑兵师的战斗力能得到长足的进步,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练兵方法我们可以借鉴,以后可以大量地训练这种骑兵。”

    “你还挺明白么!”许原讥讽地道:“这支黑衣卫是贺兰教头一手训练出来的,贺兰教头来到这个师长,咱们是不是能更快地训练出这种骑兵来?”

    “这个倒不错,只是……”

    “只是你这个师长的位子没了!”许原拍拍桌子,“你这个蠢驴,贺兰教头那可是我们都督的夫人,她能在这个位子上呆多久?左右不过是贺兰教头打仗的瘾犯了。想来过过瘾,等她呆上一段时间,都督肯定要将她弄回去。难不成都督还放心任由她在外头冲锋陷阵,别说都督不答应,就是贺兰雄知道了,也要跳脚。”

    公孙义一下子兴奋起来,“这么说,我只要让贺兰教头过完了打仗的瘾,她就会走了。”

    “放屁!”许原一下子跳了起来,“说你笨,你还真笨了。你给我听好了,贺兰教头到了你哪儿。你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不要让她事事冲在前头。她要去冲犯陷阵,你就处想法子拖住她,只要不让她上阵犯险,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啊,别说都督能记得你的功劳,贺兰雄也要承你的情。”

    公孙义一下子愁眉苦脸起来,“贺兰教头那个性子,我能拖得住?”

    “那是你的事情!”许原冷冷地道。

    “老是不让她上阵,她这瘾过不了,岂不是一直不会走了,师里坐着这样一位大神,我打仗也不爽利啊!”

    “公孙义啊,贺兰教头是要去过瘾的,等她发现,即便到了骑兵师,也过不了这个瘾,想来定会索然无味,那个时候,她自己都会走。”许原意味深长地道。

    “教头一走,那四百多黑衣卫便完整无缺地归了我们。”公孙义眼睛一亮。

    “不止,贺兰教头在你哪的时候,你还得拐带都会她替我们训练更多的黑衣卫!”许原嘿嘿地笑着,“这里头的关节,你自己把握。总之,贺兰教头到了你哪里,就是你骑兵师里的神,高高地拱起,但她想要亲自去冲锋陷阵,却是万万的不行。”

    “我明白了!”公孙义得了这番指点,兴高采烈的离去。

    就在第一军骑兵师上上下下拭目以待,满怀期望地等待着他们的新师长的时候,贺兰燕正在自己的屋内娇羞难抑,昨晚一夜的疯狂,让她到了此时仍然双腿发软,浑身酸痛,连挪步都有些困难。

    看着眼前那一堆已经变成碎布的衣物,贺兰燕不禁又羞恼起来,昨晚她去高远哪里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却是匈奴女子的传统服饰,被高远暗算了一把,拖到了床上不得脱身,那个时候,这些衣物不免成了二人之间的羁畔,可恨高远那小子笨手笨脚,弄了半天也解不开衣裳,最后竟然亮出了刀子,那把薄薄的刀片几乎就是贴着肌肤将她从内到外的衣裳一剖为二,然后在高远的手中,变成了现在的条条缕缕。

    “这个该死的家伙,可真是粗鲁!”贺兰燕将衣物揉成了一团,狠狠地掷在了床上。一夜疯狂之时没有多想,等到了今天早上,才发现自己出不得门了。高远也是一筹划展,最后不得不出去偷偷叫来了上官宏,然后上官宏又去找了苏拉,这才替自己拿来了换洗的衣裳,想想苏拉进门时脸上古怪的笑容,再想想临去之时上官宏那诡异的有些扭曲的脸庞,贺兰燕便觉得以后是没脸见人了。特别是自己离开时,几乎挪不开步子,全靠着苏拉搀扶着,才忍着疼痛回到了自己房中,一躺下来,便困倦难当,一觉睡到了午后。

    今天应当是自己去第一军骑兵师报到的日子,可是自己这身子,却怎么能走出去?想了想,贺兰燕干脆重新回到床上躺下,管他呢,便让许原他们等着便是了。

    贺兰燕没有去,许原,公孙义等自然是等了一个空,公孙义虽然白白地等了一天,但心里却着实欢喜,贺兰教头果然不在乎骑兵师长这个位置,等她老人家在这里呆腻了,自然便会扬长而去,而在她老人家在骑兵师的时候,自己就只有两件事,第一,是让她尽快地呆腻了,第二,便是尽可能地从她那里榨取些好处来,两件事,不论做到那一件事,许军长都会喜出望外,而第一件事,则是会让都督喜出望外。

    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等贺兰教头玩腻了离开的时候,第一军骑兵师的实力,必然会远远超过洛雷那小子的部队,或者可以与贺兰雄麾下的骑兵主力师一较短长呢。

    想着异日的光明前景,再想想今天已经来报到的黑衣卫,公孙义便觉得浑身是劲,贺兰教头没有来,可那四百多黑衣卫却是准时来报到了。

    贺兰燕放了第一军上上下下一众人的鸽子,高远却是一大清早便带着上官宏出去视察了,天气已经冷了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都会飘下第一场雪来,第一桥虽然已经完工,但还有许多善后的工作要做,桥两头都得建进堡垒来,用以保证大桥的安全,这个工作,刚刚开始,而且必须要在年内完成,到了来年,战事一拉开,这座桥不定就是颜乞的攻击重点之一。

    如今先锋城,统万城这两点之间,已经多出了无数的屯田村庄,军人们已经慢慢地从屯田事务之中脱身出来,开垦出来的良田其本都交给了这些后来的屯田百姓,他们初来乍到,无论是住处还是日常用品,都是奇缺无比,有许多人,还住在帐蓬里,这对于习惯了住房子的内地百姓来说,相当的不习惯。

    腾出空来的军队,正在加班加点地建造房子供这些百姓居住,今年肯定还有后来者,必须提前做好工作,否则到了寒冬腊月,便是大麻烦。一嫁大叔桃花开

    一连视察了几个新村子之后,已是到了饷午,红衣卫们纵马草原,却是撵了不少野兔狍子野鸡等野味,加上火烤了,洒上点盐马,再就着一点烧酒,便是无上的美味。

    “上官宏,你今儿个半天,动不动就看着我傻笑,是个什么病症啊?”一边嚼着鲜美的野鸡肉,高远斜睨着上官宏。

    “这个,这个嘛……”上官宏期期艾艾,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在高远很是威严地嗯了一声之后才赶紧道:“我是想说,我对都督的敬仰之情犹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

    “说人话!”高远立即打断了他。

    “都督,你可真是威武啊,贺兰教头这么生猛的女子,居然也让您收拾得这样狼狈!”上官宏立即便口吐真言。

    高远扬声大笑,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人不得意于有这样的评价。

    “当然威武!”他得意地道。

第六百三十六章:强势插入

    威武的都督高远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都没有瞧见贺兰燕的影子,这位性子泼辣,自诩敢爱敢恨的匈奴女子还是害羞了,以至于连高远的面都不敢见,到了许原的军部报到之后,便一溜烟儿地带着骑兵师过了河,声称要去练兵,顺带着巡视东岸的土地,扫荡一下周围还在游荡的一些东胡部落,为陈斌的营造堡垒计划保驾护航。

    高远自然知道贺兰燕的心思,那一夜疯狂,现在想想,也着实有些孟浪了,贺兰燕不是一般女儿,对自己又是数年苦恋,自己还没有给她一个仪式,却占了她的身子,未免太对不起她了。

    不过高远的这份歉意,很快就被从积石城来的报告冲淡了。

    这份报告由监察院派驻河套郡分部的负责人唐河亲自带来送交到高远的手中,看完这份厚达数十页的报告,高远也不禁瞠目结舌,自己才离开积石城几个月的时间,这天下,居然就又发生了如此大的动荡。

    赵国,居然要打内战了!

    可惜可惜!高远不由跌足大叹,前些日子,赵国启用荆如风,狠狠地教训了一下秦国,高远是欢喜的手舞足蹈,潜意识之中,他一直以秦国为最大假想敌,虽然他所处的这个七国均分天下的时代,与自己所知晓的那个时代并不同,但秦国,仍是最强大的,荆如风一战击败王逍,灭杀数万秦军,大大地减缓了秦国东侵的步伐,对高远来说,这为他争取得了宝贵的时间。

    时间,对于高远来说,弥足珍贵。以他现在的力量,对付燕国或许没有问题,对上赵国。估计就是一苟颜残喘,四处奔命。而面对上秦国,便铁定要死无葬身之地,这也是他为什么在远征东胡之前,先要拿下山南郡并将其送给子兰的缘由,由赵国来替他挡住秦人统治草原的脚步,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檀锋这个狗娘养的,真是让人不省心,转眼之间就闹了这么一出出来。这下好了,赵王自以为外敌已去,下定决心要安内了,子兰自从上一次赵王纵容匈奴劫掠代郡之后,便与赵王算得上恩断义绝,现在长子又死在邯郸,必然是勃然大怒,他又岂是束手待毙之人,赵王来打,他必然奋起反抗。以子兰在代郡的影响力,这一仗打下来,赵国国力大减是必然的事情。到时候抵抗秦国,可就堪忧了。

    更让高远担心的是,赵王倾力进攻,子兰还有没有决心守山南郡,要知道,山南郡可是足足有近两万名代郡士兵在镇守。现在秦军的守将王剪,是王逍的儿子,那是一个聪明人,如果在此时他做出姿态。子兰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将山南郡的冯发勇撤回去。那山南郡就危险了,一旦山南郡丢失。以秦国人那种好记仇的性子,自己算计了他们数千士兵,连他们的镇守大将也被自己干掉了,焉有不来找自己报复的道理,不说别的,他们只消派出一支偏师到草原上来游荡,自己就会寝食难安。

    当然,这都是坏消息,好消息也不是没有,利用这一次的渔阳之变,叶真一举拿下了安陆,将安陆的铁矿抢了回来,这极大地缓解了征东府辖下,矿产资源缺乏的问题,从现在开始,积石城的那些工坊可以开足马力运转,源源不断地武器将会被生产出来,运往前线。

    其二,就是赵王居然强行召回了准备亲自指挥对代郡作战的赵牧,改派了他所信任的赵杞,这个消息,让高远足足地松了一口大气,如果是赵牧指挥的话,高远真要为代郡担心了,但换作赵杞,嘿嘿,子兰想必会支撑得更久,最好是支撑到自己打完东胡。

    赵无极这个家伙,终于又在关键的时候,犯糊涂了,想来他是担心赵牧与子兰的私人感情,生怕赵牧在战争之中放水吧,他想尽快地结束与代郡之间的战争,但派去赵杞,只怕会与他的想象背道而驰了,这家伙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家伙,等到吃了亏,才会醒悟自己的错误,不过,自己可没有提醒他的义务,嗯,像赵牧这样的家伙,也快六十了吧,这个时代人的寿命普遍不长,最好因为这件事,气一个倒仰,然后积火攻心,缠绵病榻,一病不起就最好了。

    摸摸自己的鼻子,高远自嘲地想着自己有些过于阴毒了,即便赵牧死了,去了自己一块心病,可还有一个李信这样一座大山矗立在哪里呢?自己怕了他们,高远扪心自问,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带着这种畏惧之情上战场的话,失败的一定会是自己。

    患得患失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高远在心里警醒着自己,正视对手,但也不要妄自菲薄,自己百战百胜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

    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前世那一位伟大的军事家说过的话,自己当牢记心头,赵牧,李信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否则,他们两人也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失误了。

    收拾心情,高远拖过地图,凝视着那张用不同颜色画出各个区域的地图,赵国内乱,自己不能让子兰这么快倒下去,当然得要支持子兰。至于檀锋,暂时还是不要离他,周玉要去教训田单,这是一件好事,这个该死的田单,居然利用海路,向东胡人出售武器,输出军官帮助东胡人训练步卒,派出工匠,教授东胡人打造攻城器械,良心大大的坏了,这都是在与自己过不去,但愿周玉一战得胜,将这个田单探出来的小头给狠狠地敲回去。

    自己在汾州周渊哪里也埋下了伏笔,曹天成派去的人,已经成功地收购了一家造船的工坊,又高价挖去了一大批师傅,第一条船已经快要下水了,监察院曹天赐这段时间一直在鳞选人手,准备派到汾州去。

    水手当然还是要在汾州招募。等这条船下了水,到时候就给齐人当头一棒。高远想到得意处,不由笑了起来。新时代的海盗就要下水了。这条船根据自己画的图纸打造,上下三层的大海船。在这个时代,还是独一份,而且利用走私的渠道,监察院已经运过去了大量的臂张弩等武器,至于床弩等物,从汾州那边的赵国郡兵哪里就可以买到,到时候这条船在海上遇到齐国往东胡的商船,他们就会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当然。汾州那里,只能是一个引子,这条船下水之后,派出去的人,还要负责在海上寻觅一个位置上佳的小岛,然后自己在悄悄地往哪里运送人手,器械,在海上再打造一个基地,等到了时候,便能发挥出最佳的效果。

    周渊虽然答应了合作。但这家伙骨子里,还是一个忠君忠于大燕的家伙,可不能对他有太高的期望。鸡蛋可不能放在一个蓝子里,等海上的基地打造完毕,在汾州的船厂便可以一点一点地不引人注意地转移走,到时就,就在汾州留下一个空壳子。

    高远提起了笔,开始给蒋家权写信,主要便是应对赵国内乱的事情。

    赵国内乱,征东府不仅要插手,还要不遗余力地支持。武器,可以供给。子兰一直想大规模地装备臂张弩,给他。想要改良版本的床弩,给他。粮食不足了,可以给他,银钱不够了,这个嘛,就算了,征东府自己也没钱。

    除了物资辎重,高远还要求派出军事人员,白羽程窝了快一年了,也该拿出来练练手了。

    积石城之战结束之后,白羽程便从高远这里领了新的任务,训练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出来,干这种事儿,白羽程这个马匪头子最为拿手,一击而中,迅即远遁万里,四处游荡,专司破坏敌人的粮道,袭击敌人的首脑,制造恐怖的气氛,摧毁敌方民众的人心,都是这支部队要干的事。

    说白了,就是不能在明面上来做的事情,便由这支部队去做。

    派白羽程去代郡,帮助子兰作战。想信有了白羽程这个前马贼出马,赵国内地定然是风声鹤唳,到时候让赵杞顾头不顾腚,两头着忙。

    关键是,要让子兰不将山南郡的冯发勇调回来,让那个家伙,就在山南郡与秦人硬扛吧。

    当然,可以含蓄地向子兰提出,征东府其实可以派出军事人员,帮助子兰训练军队的!写到这里,高远不禁偷偷地笑了起来,如果子兰答应了,征东府便可以明正言顺地往训练的军队里掺沙子,夹私货,这些现在毫不起眼的小动作,暗子,说不定到了某个特定的时候,就能起到大作用呢!

    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千字的方略,用火漆封好,叫来上官宏,让他马上派稳妥的人送回积石城去之后,高远这才拿起了唐河顺路带来的私信。

    有吴凯的,贺兰雄的,还有叶枫那小子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叶菁儿的,算算日子,菁儿都快要生产了,自己这个马上要升级当爸爸的人,却不能陪在妻子身边,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高远双目放光地看完了叶菁儿的信,放下信纸,高远却是皱起了眉头,菁儿这也是太胡闹了,宁馨来了便来了呗,反正蒋家权在信里也说明了这个宁馨的所有情况,特别强调了宁馨以及以她为首的那些宁氏的暗中力量,好好利用,便将成为征东府的一把利刀。但菁儿居然让这个宁馨到河套平原来见自己,这是几个意思?也不知菁儿是怎么说动的蒋家权,居然是以宁馨被任命这监察院副院长需要自己这个都督当面确认的理由。

    蒋家权在信中没有提,看来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太拙劣了一些。高远现在很想当着蒋家权的面,将他的白胡子揪下几撮来,叶菁儿是个孕妇,做事冲动,想一出是一出,你这位征东府的二号人物,陪她胡闹个什么劲,莫以为自己是个傻子,不知道叶菁儿玩这一出的用心。

    这个时代的女人呐!高远无言的摇头。

第六百三十七章:出征与立威

    征东军在辽河西岸已经深深地扎下了根,一年之内,除却军队,竟然移民不下万户,如此大的移民力度,再加上宇文恪的兵败,终于让索普从整肃内政之中,抽出时间来正视这个原本在他眼中,便不如何强大的势力的咄咄逼人之势。

    索普很恼火。东胡内部的整肃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将这件事情看得有些简单了,便像大燕现在正在实现的郡县制,依然是在伤筋动骨的情况下才被推动,更遑论东胡比起大燕来,在制度上,要落后更多,骤然之间,跨出这样一大步,自然会有许多反弹的声音。要不是米兰达在世之时,手腕凌厉如雷霆,以梨庭扫穴之势,清洗了一大批守旧势力,只怕索普现在还举步维艰,可即便如此,索普也只能说是勉强驾驭住了朝纲,那些不满的势力,只是暂时消沉下去,只要给他们机会,恐怕便会立时跳将出来。

    宇文恪已经兵败了,数千骑兵,上万步卒葬身在辽河西岸,索普必须马上作出反应,以免这次失利被有心人利用,就是在这个状况之下,索普拜颜乞为大将军,筹建河套大营,允准颜气统五万骑兵出征河套,而这五万骑兵之中,索普特地调来了五千宫卫军。

    宫卫军,已经是东胡王庭压箱底的宝贝了,仅仅只有三万余人,二万供卫和林,五千镇守黑山白水之间的祭祀之地,另外五千,便给了颜乞。

    颜乞,在米兰达时代,便是名重一时的大将,统领着宫卫军的一部。被外界称为东胡第一大将,但在数年之前,他出使燕国。回程途中在辽西与当时还是一介兵曹的高远发生冲突,两人在公平较技的情况下。颜乞使刀的右手被废,从此再也握不得刀。

    返回东胡之后,颜乞几乎就此消失在公众的面前,连宫卫军将领的职位也辞去,几年下来,就在众人以为颜乞已经不再受米兰达宠幸,已经泯然众人的时候,颜乞再一次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

    和林之变。在颜乞的带领之下,宫卫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洗了大王子索克的部族,数万人被颜乞率军几乎斩尽杀绝,而像阿固部这样赫赫有名的大部落,也在颜乞的威逼之下,阿固怀恩不得不斩杀了老族长,清洗了老族长一系人马,然后率阿固部投诚,这一役也使得阿固部从一个一流的大部族一举跌落到了二流部族之中。

    众人这才警觉,颜乞此人。虽然右手再也握不得弯刀,但在他心中,却另有一把更为锋利的弯刀已经磨得锃亮。在颜乞的屠刀之下。即便心中再有不服之气,众人也只得俯首贴耳,谁也不想成为一下个索克,也不想成为下一个阿固部。

    十一月的和林,已经飘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整个和林都已经覆盖在皑皑的白雪当中,放眼望向远方,尽是银装素裹,而在和林城下。昔日熊本率部流下无数鲜血的地方,数万骑兵分成数十个方阵。默然矗立。

    城头之上,身着王冠的索普端坐在椅子上。在他的左右,东胡的文武百官肃然而立,都是脸色肃穆,今天,是颜乞誓师出征的日子。

    城头之上,数百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抬起一具具沉重的大号,用力吹响,随着号声响起,数百面大鼓同时敲响,鼓号声中,城下的空地之上,一头黑牛,一头黑羊被牵了出来,执刀的力士一声吆喝,刀光闪动,硕大的牛头羊头瞬间落地,旋即,牛头羊头被供奉到了正对着城门的香案之上,全身甲胄的颜乞上前,在香案之前上香,先叩天地,再叩君王,三拜全军将士。

    颜乞的每一拜,数万东胡骑兵都是振臂高呼,声震云天。

    三拜已毕,城头之上,索普霍然起立,走到城墙边上,大声喝道:“授旗!”

    城门之中,一名宫卫军将领高举着索普的金黄大旗,疾驰而出,身后,两队甲胄卫士紧紧相随。颜乞出征,索普却授王旗,这便意味着颜乞是代王出征,如果胜了,自然是好,但如果败了,颜乞只怕也回不来了。看到颜乞躬身接过王旗,数万将士激动地高声呐喊,城头之上,也不知有多少人心中五味杂陈。

    怎么看,这一仗,颜乞也不会败,如果颜乞胜了,也就代表着索普的王位就此稳固如山。

    索普双手高抬,数万将士立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在这一瞬间,都集中到了城头索普的身上。

    “东胡的勇士们!”索普高举着双手,用力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呼啦!”数万将士抱以热烈的呼喊。这些士兵们来自各个不同的部族,或许他们的首领,他们的将领,对东胡王并没有多少崇敬,有的只是畏惧,但对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东胡王,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神灵。

    “有凶恶的狼群从西方而来,他们已经谋夺了我们自古以来的领土,抢走了本属于我们的牧场,我们应当怎么办?”索普喊道。

    “抢回来!”数万人一齐高呼。

    “他们杀了我们的同袍,上万去讨伐敌人的东胡儿郎长眠在辽河西岸,我们应当怎么办?”

    “杀光敌人。”数万个声音怒吼。

    “说得好,勇士们,在我的王旗的指引之下,去杀光那些入侵者,用他们的血浸润我们的草场,把他们的尸体当成我们牧草的肥料,拎回他们的头颅来装扮我们的城墙,我,索普,你们的王,在和林城中,注视着你们去杀敌!”

    “呼拉!”

    “杀敌!”

    “杀敌!”

    看着群情沸腾的士兵,索普满意地笑了,有些虎贲儿郎,何愁外敌不平,何愁不能争霸天下。他目视城下的颜乞,微微点头。

    颜乞飞身上马,左手高举王旗,用力舞动。随着王旗在大风之中招展,呐喊的军队在下一刻又恢复了安静。

    “祭旗!”颜乞的声音低沉地响起。

    祭旗,便意味着要流血,数万士兵顿时凛然,以往祭旗,都是杀奴隶,少则数十上百,多则上千,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杀多少人。

    城内响起甲叶碰撞的声响,上百名士兵每两人一个,夹着数十人走了出来,在城下排成整齐的一排,按着这些人跪倒在地。

    看到这些被拖出来按倒在地上的人,最前面的军阵当中,都是一阵阵哗然,因为这一次被拖出来的,不是奴隶,而是东胡人,不仅是东胡人,而且都是各部族的将领,最低的百夫长,最高的竟然有统领千人以上的将军。这些人面如死灰,被按着跪在地上,全身不住地在颤抖。

    看到军阵哗然,颜乞勃然大怒,伸手将王旗递给自己的亲卫,厉声喝道:“持王旗巡示,但凡再有喧哗者,立斩!”

    亲卫大声应喏,持王旗策马飞奔,往来各个军阵之间,大声宣示着颜乞的军令,随着亲卫的奔行,哗然的军阵再一次肃立如初。

    “军法官,宣布军法!”

    “喏!”一名军官大步向前,在他身后,数十名大汉紧紧相随。

    “不遵号令者,杀!”军法官大声念道。

    “不遵号令者,杀!”军法官身后数十名大汉,齐声将命令重复一遍,几十人齐声高呼,立时便将这条军令晓喻到了全军,即便是最后方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临阵脱逃者,杀!”

    “救援不力者,杀!”

    ……

    随着一条条军令的颁布,和林城下,已经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一次颁布军令,竟是格外的长,居然有数十条的杀令,此令一下,人人凛然。

    “宣布这些人的罪状!”军令宣读已毕,颜乞一挥手,大声对军法官道。

    军法官走到第一个被按倒在地上的军官面前,大声宣布他的罪状及处罚,随着军法官的一声杀字出口,一名士兵旋即抽出腰间弯刀,刀光一闪,已是将此人的人头斩落在地。

    军法官一个个依次行来,一条条的宣读罪状,每一个杀字出口,便是一颗人头落地,顷刻之间,便是连杀数十人,鲜血染红了城下白雪,也震慑了数万骄兵悍将。这些人的罪状,在所有士兵看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当然,应当是在之前算不得什么,大多都是点卯不到,顶撞主将,训练不力,克扣军饷等。但现在,却都是被一也斩了。

    随着这批人被杀,城内又走出来一批人,这一次,城下军阵再一次发出了惊呼之声,但这一次,一声惊呼之后,便迅速地安静下来,毕竟,那数十条杀字令刚刚宣讲完毕,其中便有一条,军中喧哗者,斩。

    但无数人粗重的呼吸之声,仍然充斥着这片天地,因为这一次走出来的人,身份过于尊贵,基本上都是各部之主,有原来拥有上万骑的部族之主,也有数千骑,千余骑的中小部落之主。而其中身份最高贵的,却是乌苏部的少族长乌苏索坦。

    这些人走到城下,一个个默然地脱下上衣,然后跪倒在满地的鲜血之中,在他们身后,一名手持马鞭的士兵挺立。

    军法官再次高呼宣布他们的罪状,却是管教不力,使得部将肆无忌惮,横行不法,违犯军纪,每人当受鞭五十。

    随着呼啸的马鞭落在脊背之上,片片血珠飞溅,所有士兵都有些头昏目弦,似乎都感到,如今的东胡,与以前的似乎不大一样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城头对话

    东胡大军隆隆开拔而去,城头之上,文武百官已几乎散尽,索普却仍然卓立在城头,目不转睛天际的尽头,那里,除了空无的白色之外,再无任何其它颜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索普微微偏转头,“熊本,看我东胡儿郎,如何?”

    一身布衣的熊本点点头道:“不错,当得起虎狼之师的称号。”

    “比你燕军如何?”

    “各自擅长,各有千秋。”

    索普哈哈大笑,“熊本,时至今日,你竟然还是如此骄傲,嗯,正如你们燕人所说,猪头煮熟了,牙巴骨还是硬的,如果你燕军真有我东胡儿郎如此勇猛,怎么被我的儿郎们杀得大败,连你也滞留于我东胡?”

    熊本神色一黯然,沉默半晌,方道:“具体战役具体说法,这一战,非是我燕军不勇,而是另有缘故。如果你东胡军人当真天下无敌,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至于连辽西也无法进入,一个张守约便挡了你们几十年。”

    索普冷然道:“你说得不错,非战士不勇,我东胡儿郎不能进入辽西,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打不下,东有铁骑天下无敌,但也有他的短板,我东胡不论在政制之上,还是在军制之上,都有着短时间内无法弥补的短板,但是现在我们认识到了,所以我们在改变,熊本,你瞧着吧,用不了几年,我就会带着你去辽西瞧一瞧。”

    熊本哈的一声笑,“大言不惭,你难道忘了,在河套,宇文恪丢了上万条性命,而在辽西方向。阿固怀恩被贺兰雄压得抬不起头来,一个高远,便让你举步维艰。居然还想侵我大燕,你在做梦吧!”

    打人不打脸。熊本这一军将得索普有些尴尬,哼了一声,“颜乞此次出征,定将那高远的人头带回来,到时候,我必将请你一起来饮酒庆祝。”

    熊本大笑,“拭目以待。不过我在想,如果颜乞这一次再输了。连你的王旗也被留在了河套,到时候,你怎么压制东胡国内的反对之声,怎么应对你的政敌?再次举起屠刀,再杀,你东胡的根基就要被杀光了。”

    “你认为颜乞会输么?”索普反问道。

    熊本一怔,抬头仰看沉沉的天空,脑子里在瞬息之间,已经想了无数种可能,但却没有一种能够有效地击败颜乞。在河套那种地形之下,怎么看也是颜乞的这五万骑兵占据着绝对的上风,高远能依仗的。或许就是那条辽河,可是颜乞选在这个时节出兵,明显就是要利用这个季节的严寒。

    辽河,要封冻了啊!熊本叹了一口气,以这里的严寒,封冻的河面,别说是走人,便是奔马其上,也毫无问题。也不知高远注意到这个问题没有。

    看着熊本迟疑。索普得意地道:“瞧,连熊本大将军也想不出高远有任何击败颜乞的可能。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颜乞的确占着较大的胜面,但是你也不要忘了。高远自起之日,每一战无不是以弱打强,以小敌大,但这些年下来,他不但好好地活着,而且越来越壮大,当你以为他必败无疑的时候,他往往会给你极大的惊喜,这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虽然我想不出什么击败颜乞的招数,但是不代表他也不能。索普,我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而高远,却是朝气蓬勃。“熊本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大笑起来,”说起来,这个高远还真是你们东胡人的苦主呢,从一介兵曹开始,他便拿你们东胡人开刀,每一次壮大,都是你们东胡人给他当垫脚石,这一次,我还真是拭目以待,期待奇迹呢!”

    索普心中恙怒,冷哼一声,“那你便等着吧,等高远的人头被提了回来,我会请你来瞧的。”

    两人不再言语,立于城头,却是各自想着各息的心事。

    半晌,索普斜睨熊本,虽然已年过五十,但这员老将站在哪里,却仍如一棵挺拔的苍松,在东胡为俘,却从不失却一位将军的尊严,再想想昔日和林城下一战,此人凭借着他残缺的先锋军,一次次向和林城发起决死冲击,哪怕是面对着最后出击的宫卫军,也是悍然不惧,此人统领的两万余先锋军,几乎都战死在和林城下。即便索普对燕军不屑一顾,但对于熊本却还是保持着尊敬,这也是熊本自愿滞留于东胡,又不愿向东胡人低头之后,仍然能在和林过得不错的原因。

    “熊本将军,燕国朝堂之上的一些事情,图鲁也经常说与你听吧?”索普摇摇头,转换了一个话题。“如今檀锋,周玉二人把持大权,宁则成已死,周渊被斥,随同周渊一起回去的那些老将老臣,几乎都遭罢黜,如今的燕国,新人把持朝政,你即便回去,也淌有了你的位置,最好的结局就是归老田园,你才刚刚过了五十,就甘心如此一蹶一振?”

    熊本冷笑,“你还想招降于我,怎么还不死心,那图鲁经常在我耳边聒噪也便罢了,你堂堂东胡王者,怎么也屡次三番来自取其辱,我熊本即便以后只是做一个终日劳作的田园汉,也不会为你们东胡人效力的。”

    索普脸色一变,几欲发作,看着熊本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正等着他动手,一肚子气不由也消了,哈哈一笑,“也好,熊本将军,却等我打垮了你心中的大燕,东胡铁骑席卷天下,将什么秦赵齐楚统统踩在脚下之后,我倒想看看你愿不愿意为我效力?”

    熊本一怔之下,忽然狂笑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一边笑一边摇着头,手指着索普,“狂妄,狂妄之极,我倒是愿意等,但恐怕等到我老死了,你也不见得能踏入中原一步。”

    看着笑得不可遏制的熊本,索普冷冷地道:“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叫有志者,事竟成,我有这个耐心,熊本,也许这个过程会很长,你可能真看不到,不过我有这个决心,有这个耐心,等我马踏天下之日,我会叫人去找你的儿子,孙子,给他们封官加爵,让他们为我效力,然后我带着他们来给你的坟前上一柱香,却要看看最后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盯着一脸严肃的索普,熊本脸上的笑意渐渐冻结,这是一个疯子,他在心里道。

    看着僵住的熊本,索普得意地笑道:“现在我的治下,已经招了不少你们中原人中那些失意的才子,他们正在替我完成法制,礼制等一系列的浩瀚工程,我清楚我们东胡人的短板,但你们中原的那些皇帝,可清楚自己的短板么?熊本,你不愿为我效力,但别的大燕人能像你一样么!”

    他大笑着,回头对身后的亲卫道:“来人啊,将那些人都领来,让熊本将军看一看。”

    熊本有些诧异,然后,他便看到一排数十人鱼贯出现在他与索普的面前,向着索普行过大礼之后,直起身来,眼光扫过熊本,都是脸露惭色,低头不语。

    熊本的眉毛渐渐地竖了起来,这些人中,他认识的只有极少数几个,但都是燕军常备军中的将领。但现在,他们都穿着东胡人的宫卫军军服。

    索普看着熊本,笑道:“你不愿为我东胡效力,但他们愿意,现在,他们已经是我宫卫军的军官了。这些人,在你们常备军中的职位并不高,最高的也不过是中郎将而已,但我可是仔细察访过,这些人可都是有才能的,只是因为你们燕国的那些所谓潜规则,他们最高也就现在这样了,但在我们东胡,我可以给他们更高的位置,让他们一展所长。”

    熊本的眼光凌厉的从众人脸上扫过,慢慢地变得不屑起来,“数典忘祖,天必诛之。”一嫁大叔桃花开

    这数十名将领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索普却比毫不在首地道:“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立,你们用心为本王办事,本王也不会亏待了你们,我已经派出人去向燕王索要你们的家属,量他燕王也不敢扣留,估摸着时间,在你们中原人过新年的时候,你们的家人就会来东胡与你们团聚了,以后就好好为我东胡训练士卒,上阵杀敌吧。”

    “多谢王上!”数十名降将脸上都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如果说这些人投降了东胡,对中原还有什么牵挂的话,那便只有他们的家人了。

    索普得意地转头看着熊本,“熊本将军,现在你也应当想到,他们在为本王做些什么了吧?”

    熊本冷哼一声,“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训练步卒吧了,你东胡自耕农不多,除了牧民,便是奴隶,指望着这些奴隶能成为一支强军么?笑话,只不过是多了一些战场之上的送死之徒罢了。”

    “你错了!”索普冷笑,“步卒的主体,的确是来自奴隶,但你知道奴隶最渴望的是什么吗,自由。这些步卒的主体,都是第二代甚至第三代的奴隶,本王已经许诺了他们,只要他们在战场上立下战功,便可以取消他们父辈的奴隶身份,让他们转为自耕农,并赐予他们土地,所以,他们的战意高昂得很啊!秦人的策勋之策妙极,我亦准备在东胡施行,熊本将军,你以为如何?”

    熊本看着索普,脸色也终于显得沉重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都播寨

    空中片片雪花飞舞,随风盘旋,天地之间,密密匝匝尽被这些白色的精灵所占据,站在河这边,只能隐隐绰绰着看见对岸的景物,高远立于河边,凝视着河面,就在昨天,和林方面传来情报,东胡誓师出征,数万骑兵开拔,向着河套方向而来。

    看着河面上不时相撞在一起而激起不小水浪的浮冰,高远明白自己想错了什么,那就是这里的天气,眼下才刚刚入冬,迎来了这个季节的第一场雪,辽河之上,便已经出现了如此大的浮冰,假以时日,整个河面便会全部封冻起来。想到了这个可能,高远立即派人出去,找来了几个当地人,向他们详细打听了这辽河封冻的情况,一问之下,方才得知,这辽河封冻之后,别说是奔马,就是重载的马车,也可在冰上自如行走。

    颜乞选择在这个季节进攻,就是要利用这辽河封冻的机会,自己却是想差了,两人之间的对决将会在这个冬季上演。

    “都督,颜乞借辽河封冻之机来袭,我们可就失去了辽河这道天险,平素之时,辽河适宜渡河的也就那么几个点,只要堵上,便会让对手望河兴叹,可是一旦封冻,千里辽河一马平川,防守起来,可就难了。”孙晓看着眼中出现的越来越多,块头越来越大的浮冰,愁眉苦脸地道。

    “无需担心。”高远笑道:“东胡人远来,如果不先将他们的后勤搞好,这个季节进攻,有他们的罪受,我们有先锋城,统万城。还有大雁城,人在城中,尚可抵御严寒。他们在外面,瞧瞧这天气冷得。只怕到时候吐口唾沫出去,还没有落到地上,便变成了冰块了。”

    “五万铁骑,啧啧!”许原咂巴着嘴,“这是打算将我们一鼓而下么?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如果颜乞真是这样想的,那他也就不过如此了。”高远冷笑,“你们各自回城吧,从今日起。在外居住的屯田军民,一律回到城中居住,城内取暖的炭柴等物要备充足,各类守城物资要多多益善。”

    “是!”三员大将一齐躬身。

    “我今日过河,去陈斌那里看看,这一战,他的防守区域可是首当其冲。”看着对岸,高远若有所思地道。

    “都督,我陪您去吧!”许原道。

    “你有你的事做!”高远摇摇头,“这一战。我们的主要策略便是龟缩不出,与颜气耗上,我倒要看看。颜乞敢不敢和我撑到明天春上辽河开冻之时。”

    严鹏笑道:“颜乞是断然不敢的,我猜他只要攻击不顺,定然会抢在解冻之前撤回去,否则辽河一开冻,他可就被咱们隔绝在西岸,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众人都是大笑起来。

    “都督,贺兰师长还率骑兵师在东岸,都督此去。正好将骑兵师都带回来。”许原小声地提醒了高远一句。高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辽河东岸,离着先锋城一百余地的旷原之上。陈斌正指挥着麾下部众,将一捆捆的柴禾。一车车的石块,蚂蚁搬家一般往寨子内搬着,他脚下的这块区域,被匈奴人称为都播,因此这个寨子,也被命名为都播寨,因为这里是陈斌的驻地,所以都播寨是方圆十数里之内十数个寨子中最大的一个,驻扎了八百名步卒以及两百骑兵,以都播寨为中心,方圆密布着十几个寨子,驻兵五十到一百余人不等,这便是征东军打入东岸的楔子。被这些寨子圈在中间的土地,便将是下一步征东军屯垦的区域。

    东胡军队集结,即将进犯的情报,已经在第一时是被送到了陈斌这里,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步军将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防守。自己孤悬东岸,一旦占事爆发,必然会被敌军隔绝于大本营的通道,所以,提前贮备好所需要的物资,便是重中之重。

    寨子里粮食是不缺的,各类菜疏肉类,这些天也是络驿不绝地从先锋城运了过来,弩箭,羽箭等远程攻击武器应有尽有,即便如此,陈斌仍然派出部队,搜集石头,柴禾等物,反正都贮存一些不是坏事,这一仗,说不定要打到明天开春,这些取暖的物事,还是多多益善最佳。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陈斌担心的,便是周围那些小寨子的防守了,那些地方,必竟人手太单薄了,撤回来,都播寨也放下不如此多的人手,而且陈斌也隐隐猜到了高远的用心,这些寨子,只怕到得最后,无人能够生还了,这让陈斌心中有些隐隐作痛。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有些时候,明知是牺牲,却仍然不得不付出。

    “陈团长,哨骑来报,都督亲自过河视察来了。”陈自文一溜烟地从城下跑了上来,陈斌所率领的这三千人,尽是原来的燕国常备军,改编过后,许原也只派遣了少量的军官过来充实指挥,这陈自文以前是常备军中的一名兵曹,过来之后,一路提拔,现在已经是指挥千人的营长了。

    “都督亲自过来了?”陈斌一惊,拔腿就往城下走,“快去迎一迎。”

    高远抵达先锋城后,专门接见过陈斌与罗慰然,对二人的评价颇高,而陈斌也为高远的气度和勇武所慑,比起以前他的上司们身上那种陈腐的老旧气息,高远的蓬勃进取之势,让陈斌佩服不已。光是他敢于大胆任用像自己与罗尉然这样的原燕国将领,而且毫不怀疑,不管是陈斌还是罗尉然,现在在第一军和第二军中,都是手握重权,比起他们以前在常备军中时,完全不可以同日而语。

    陈斌的年纪比起高远要大上了一轮,但在这个年青的统帅面前,陈斌却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了。

    带着麾下的数名军官,刚刚走出城外,视线之中,便已经出现了一片鲜艳的红色,那是高远的红衣卫,这些红衣卫兵们让人胆寒的战斗力,陈斌已经见识过了,在辽河之畔,陈斌亲眼见到这支人数不过千余人的红衣卫,面对着倍数于己的宇文垂所率领的东胡骑兵,轻而易举地便撕碎了对手的防线,杀鸡屠狗一般地将对手斩于马下,在他们的面前,所谓天下无敌的东胡铁骑便如婴儿一般脆弱。

    可惜,人太少了,只有不到一千人。不过想想也释然,如果高远拥有上万这样的骑兵,早就挥兵直击和林寻求与东胡人决战了,那里会像现在这样步步为营。

    红衣卫奔腾而来,到了都播寨前,戛然而止,从高速奔跑到静止不动,所需时间之短,让都播城中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见过都督!”陈斌急步上前,向着为首的人行了一个军礼,在他身后,十数名各级军官齐齐参见。

    “罢了!”高远伸手摘下脸上的口罩,翻身下马,笑道:“好冷的天气,瞧咱们这些人站在这里,光是呼吸,便算得上吞云吐雾了,兄弟们还习惯么?”

    听高远说得幽默,一众人都笑了起来,陈斌道:“都还行,毕竟大家在这里是过得第三个年头了,第一个冬天,那才是难熬,不少弟兄都因为不习惯这里的寒冷而走了。”

    听到这里,陈斌身后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沉重之色,第一个冬天,他们是作为战俘在东胡人的俘虏营中度过的,那一年的凄惨,现在想来,俨然犹如地狱一般。他们运气好,第二年便被许原救了出来,命运也因此而转变,而直到现在,尚有三万余燕军战俘在东胡人的魔掌之下,也不知又有多少人已经不在了。

    看着众人的脸色,高远也知道他们想起了什么,战俘,从古到今,就从来没有好过的,便是在自己那个时代,文明高度发展,但作为战俘,下场也是凄惨无比,遑论现在这个还基本上处在一个严蛮的时代。

    “越早击败东胡人,我们便能越早将受难的同袍都解救出来!”高远拍了拍陈斌的肩膀,道:“东胡人就要来了,我们就从这一战开始吧。你,作好准备了吗?”

    “都督,陈斌时刻都准备着!”陈斌挺起了胸膛,大声道。

    “好,好,你和罗尉然两人,都是我看重的将领,我希望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事之中,看到你们两人的表现。”高远微笑着转头看着城墙,“陈斌,那些悬于城墙之上,装满倒刺的板子是作什么用的?用来防守么?这是你的创新么,我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

    “都督,我将它叫作钉拍。”陈斌笑道,“专门用来对付蚁附登城的敌人的。”

    听陈斌这么一说,高远立即便脑补了一下场景,敌人竖着云梯,蚁附登城,而就在此时,那些钉拍突然翻拍下来,那些尖利的长钉钉入攻城者的身体,当钉拍被城上的士兵拉起,上面还悬挂着敌人的尸体,有些被长钉钉入身体却又还不得死,哀声嚎吧,其场景之惨,让高远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上官宏,回头你让陈斌将这个钉拍的制作方法,使用方法写出来,带回去迅速传递给先锋城,统万城,大雁城,让他们依法照做。陈斌,这件事,记你一个大功。”高远道。

    “区区小器,没事瞎琢磨出来的,哪里算得什么功劳?”陈斌谦虚地道。

    “小器却有大作用,这玩意制作应当很简单,但在守城之上,只怕作用巨大。我征东军对于军械的改良,一向极为看重,只要有突破,便会记功,赏赐。”高远笑道:“用功自当赏,有过自当罚。”

第六百四十一章:先锋城头论短长

    相比起中原内地的诸多城池,先锋城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不是应对战争,他的每一个设计,每一处建设,无不是以战争中的有效性为目的,这样的城池,自然谈不上什么舒适性,但作为一个应付战争而生的城池,却是高效,快捷,把一切有可能影响到战争效果的东西,都摒弃到了最低。

    “这座先锋城,是许原督造的。他只是高远诸多部将之中,一个名声不显的人,想不到也有这样的真材实学。”宁馨叹了一口气,看着身边的牛奔牛腾,“反观我大燕那些将领,当真是从井观天,一个个谈起兵法来口若悬河,可是落实到实际之中,却是纸上谈兵。”

    牛奔微笑道:“小姐,我们现在已经加入了征东府,高都督麾下的将领越厉害,大燕的将领越平庸,我们应当越高兴才是。这样,将来我们的复仇才会更顺利一些。”

    宁馨展颜一笑,“是啊,我是应当高兴,可是做燕人做得这么久了,心里总是会在有意无意之间,仍然无法丢掉这层桎梏,”

    “小姐,我有些不明白。”一向沉默寡言的牛腾看着城下被小姐称许的那个许原,正在挑牲口一般地挑选着战俘,那个叫罗尉然的将领一脸无奈地跟着他,直到许原挑完了一队,他便大手一挥,将剩下的人归拢到另一堆去。

    “有什么不明白的?”宁馨看了他一眼。

    “小姐为什么非得到这先锋来?”牛腾迟疑了一下,接着道:“小姐,不是我说丧气话,这场征东府与东胡的战事,高都督着实落在下风,胜利与失败。只在两可之间,小姐到此,是将自己置与险境。而且,也没有个这必要。那个高夫人与蒋议政。为什么一定要求小姐到前线来,是怀疑我们的加入抱有其它的目的么?”

    牛腾心中有些怨愤,“要知道,小姐刚刚帮助他们在渔阳击败了檀锋,为他们夺得了至关重要的安陆铁矿,下头这些俘虏,可就是那一战的战利品呢!”

    听到牛腾的话,宁馨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叶菁儿的目的很明确,只是这一条,她却无法向下属们明说,便是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

    “牛腾,你说得不错,这一场仗,征东府不仅不占上风,甚至可以说是危机重重,但唯有如此。才能显现我们的价值啊!”宁馨微微仰起头,“与东胡一战,可以说是高远真正踏出燕国。争霸天下的第一步,这一战,如果胜了,高远必将脱胎换骨,如果败了,下场自然不言而喻,我们也只有在这场对他生死悠关的战争之中,投入自己的力量,才能在胜利之后换取丰厚的回报。牛腾,你仔细想想。如果等到高远击败了东胡,大势已定的情况之下。我们,还能有这样体现自己力量的机会吗?”

    “这便是投注,只有在对方本钱还微薄的时候,帮助他助入大量的赌本,最后才能得到的回报更多,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我现在所要的复仇,已经不仅仅是要了檀锋的命那么简单了,我要摧毁整个燕国,颠覆姬氏家族对燕国长达数百年的统治,让这片土地上的王朝换一个名字。高远,便是我最佳的选择,当然,如果我选择加入赵国或者秦国,或许也能达到目标,可是,我却不想自己被人唾骂,想想荆如风现在的名声吧,可谓是顶风臭三里了。换作高远,可就不一样了,一个燕国的大将,平灭东胡的英雄,由他来替代暴虐的现在大燕朝堂,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民间的抵触情绪不会有那么浓厚。只消善加疏导,必然水到渠成。”

    牛腾恍然大悟,“是属下愚笨了。小姐亲自到此助高远成功,高远必然会在事后难予小姐足够的回报,小姐需要更重要的权利,更高的地位,来实现自己的报负。”

    “报负?!”宁馨脸上显出一片苦涩,如果有的选择,我当真愿意当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小女人呢!相夫教子,弹琴烹茶,那才是得意人生,可是那一切,都在檀锋挥兵冲入宁府的那一刻,统统不复存在了。宁氏被连根拔起,仅仅剩下了自己这个女人来撑起局面,所幸的是,爹爹一生的经营,最终没有落到檀锋的手中。

    “牛腾,我让你做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回过头来,宁馨注视着牛腾。

    “小姐,我已经调集了我们所有能调动的人手,现在正通过各种渠道向东胡境风集中,可是小姐,这是我们所有的行动人手,行动一旦展开,就再无收手的余地,只怕他们最后能活下来的会很少,此战过后,不论胜败,我们用于行动的人手就几乎没有了,仅仅只剩下那些暗钉和网络了。”

    “我先前就说过,这是关键一战。征东府在东胡境内的情报网几乎是空白,这是征东军的危机,却也是我们的机遇,所以,即便是投入所有的力量进去,也是值得的,该是他们体现自己的价值了。牛腾,你是这一次敌后行动的总指挥,我与你所讲的一切,你都要牢牢记着。”

    “小姐放心吧,哪怕牛腾死在东胡,也会将小姐的吩咐一一完成。”牛腾点头道。

    “尽量活着回来吧,我身边的老人儿已经越来越少了。”宁馨叹气道。

    远处有闷雷一般的声音响起,这是冬天,自然不会电闪雷鸣,这是大规模的骑兵抵近的响动,眼前还没有骑兵的踪影便传来如此的震动,显然这股骑兵不少于数千骑,几乎在地面震动的一霎那之间,城头便响起了凄厉的军号之声。

    军号,亦是征东军的一大特色。除开征东军,几乎所有国家的军队,都是擂鼓进军,鸣金收兵,也只有征东军。采用的是一种铁喇叭,不同的曲调代表着不同的含义,起床吹喇叭。集合吹喇叭,吃饭吹喇叭。进攻吹喇叭,撤退也是吹喇叭,这些不同的曲调,让初入征东军者,往往被弄得头昏脑涨,不明所以。

    到了征东府,特别是加入监察院之后,宁馨包括牛奔牛腾。都接触到了不少以前根本都没有想过的新生事物,这些喇叭声便是其中最浅显的一种,只要每日听得几遍,自然都熟悉了,虽然曲调都特别古怪,这一点,精通音律的宁馨更为清楚。而像监察院着用以传递密信的密语,更加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密信,她很清楚,因为她与她的属下。也经常采用密语传信,但征东军所使用的是一些数字,这种曲里拐弯的数字写起来简单至极。代表着的意思也是她所熟悉的壹贰掺四伍等意思,但更简洁,每一个字,都有四个这样的数字组成,一封密信,外人打开来看,完全不明所以,倒更像是鬼画符一般,只有内行人。才能通过些数字的组合将其翻译成具体的内容,这些东西。宁馨等人虽然已经知道,但却还没有在自己的部下采用。因为要培养这样一个精通这些密语的人,所需的时间并不短。

    不过宁馨也知道,这种加密方式,显然比起燕翎卫,虎豹骑包括黑冰台所使用的要更加安全有效。

    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宁馨注视着示警号音之后,瞬间便沸腾起来的先锋城,一队队的士兵从城内各个方向向着城头汇聚而来,每一队都有军官带领,虽然事发突然,但却井然有序,从这些战士脸上,看不到任何慌乱的情绪。上得城来,士兵们立即便奔向自己的岗位,显然,事先都已经划分了各自的职责。

    而与城内的有条不紊相比,城外头却显得乱了一些,那些正在被挑选的战俘们,虽然听不懂喇叭声响的意义,但他们却也能感受到大规模骑兵抵达的震动,再一看城上士兵的忙乱,那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便慌乱了起来,周围警戒的那些士兵则挥舞着鞭子,劈头盖脸地鞭打着那些着了慌四处奔走没头苍蝇的家伙,一边鞭打一边大声地喝骂着,指挥着这些人,向着城内撤退。

    从警号开始响起,宁馨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先前一片详和的先锋城,陡然之间,便变得戒备森严,城上,士兵林立,弓弩齐备,无数台床弩都上好了弩箭,一排排巨盾被推上了城头,士兵伏于大盾之后,在他们的脚下,放着一柄柄上好弩箭的臂张弩。而在城内,所有的非战斗人员,都回到了家中,关门闭户,先前还川流不息的街道,瞬息之间便变得安静了下来。

    什么是高效,这就是!

    许原急步走上了城楼,向宁馨躬身行了一礼:“宁副院长,可能有敌来袭,请副院长先去将军府中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宁馨却是抿嘴一笑,“许军长,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许原有些不解,“宁副院长,东胡人弓箭厉害,城上着实有些不安全啊。”

    宁馨笑着摇摇头,“我猜,来的不是敌人,或者是都督回来了,估计他是想检阅一下你们应变的能力吧。”

    许原眨巴着眼睛看着宁馨,也就在这个时候,城楼最顶处,又响起了喇叭的声音,这一次,却是解除警报,也就在这个时刻,一片红衣占据了众人的视线,这片红色在一片雪白之中格外显眼,外加上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大旗,一下子就让城头之上所有人明白了来者是谁。

    “果然是都督回来了,这玩笑可开得有些大!”许原低声道,有些敬佩地看了一眼宁馨,自己都没有想明白,这个刚来先锋城一天的宁副院长怎么就看得这么清楚。

    “这不是玩笑!”宁馨摇头道:“这是检阅先锋城战斗力的一种方式,我想,都督会很满意,许军长,你要被褒奖了。”

第六百四十二章:希望

    董壮坐在长长的条桌前,看着面前的两个白面大馍和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羊肉汤,不由有些发呆,而与他同样表情的是与他坐在一起的数十个远道而来的壮汉,他们都是在渔阳郡一战之后被俘的常备军士兵。

    这一路行程数千里,越走董壮心越寒,也不知征东军要将他们送到哪里去,反正是天气愈来愈冷了,好在征东军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在途中便给他们换上了征东军的棉衣,一路之上,看到的胡人越来越多,而且押送他们的军队之中,也有为数众多的胡人,这让许多人心中更加忐忑,在入伍受训之时,他们便被灌输过征东将军高远与胡人勾结的消息,而看到的这一幕,更让这些人印证了这些观点。

    他们大多来自燕国内地,对于边境地区的辽西,河间,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对于胡人,更是以为那只是野人的代名词。莫非他们是被卖给胡人当奴隶了么?

    抱着这个念头的人不在少数,于是在途中,也出了不少的事故,有人企图脱逃。

    虽说是俘虏,但征东军对他们的管制也不严,并没有人专门地看守他们,这为那些人制造了机会,不过董壮却不为所动,当初征东军那个将领,似乎还是一个很高级的将领曾对他说过,只要他能去那个地方干满三年,便任他自由来去,董壮不认为这样一个大人物为骗他这样一个小卒子,根本没有必要嘛。所以他还是很安心,虽然离家越来越远,心里不能说不寒怕,但一想到三年之期,心里头便又一片火热。现在心里没有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念头了,只求能在三年过后。安然返回家乡,侍奉二老百年。也算是尽了孝心。

    所以当有人勾连他一起逃跑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不仅拒绝,他还一力阻止了自己带领的这一百个士兵不得参与,因为董壮表现比较突出,又在战场之上与叶真有过交流,所有这家伙被任命为管现一百个战俘士兵的任务。

    事实证明,董壮的慎重是有道理的。

    一共三十八个脱逃者。在第二天饷午便全被抓了回来,不,应当是拖回来的,他们被拴在马尾巴后面,拖到他们面前之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些人,便被砍了脑袋。

    淋漓的鲜血震慑了所有人,再也没有人企图逃跑。在这一马平川,无遮无掩的地方,就算让你先跑上一天。骑兵们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搜索到你的踪迹,然后将你抓回来。

    董壮原以为他要从此要重操旧业,当一个农夫了,但到了先锋城,他却意外地发现,这里一片战争即将来临的气息,似乎他还是要当一个兵。

    不过这里的伙食可真是让人惊叹,即便他们在蓟城受训之时。吃得也只不过是黑面馍,七八天能见一次荤腥。但那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待遇了。而现在。他们是战俘,却吃到了白面馍馍和羊肉汤,那么大的一个海碗,里面那一块带着肥肉羊肉的骨头散发出来的香气,让董壮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其实不仅仅是他,大食堂之中,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连绵不绝。

    垂涎三尺,却没有人敢动手去拿,因为这一路行来,他们学到了太多的规矩,吃饭,只有在官长下令之后,才能动嘴。否则,是要挨鞭子的。

    有个人走到了他的对面,董壮抬头,看到的是这一路之上押送他们的一个军官,他听征东军士兵叫这个人连长。

    他不知道连长是个多大的官儿,只是这个人被指派到他所管辖的这个百人队中,负责监督,所以他们两个很熟悉,董壮知道这个人叫付晓。

    “付连长!”他霍地站了起来,看着付晓手里端着的两个大碗,不由一怔,因为对方手里拿得食物,与他面前的一模一样。

    “坐,坐!”付晓笑着坐到了他的面前,看着董壮,“这一路之上,你让我省了不少心,比起其它的百人队里事故不断,咱们这个连队,没出一点岔子,你功不可没。”

    “这是付连长的功劳!”董壮低声道。

    “不要这么拘禁。”付晓微笑着摆手,“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马上要打仗了,所以,以后我们不再是管理者与战俘的身份了,以后就都是同僚了,在这里,只有征东府的人和东胡人两者区分,而你们,作为征东府的人,自然也要同东胡人拼命,不然,谁都不能活。”

    “我不怕打仗!”董壮挺起了胸膛,“只是,我们不是俘虏么?”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士兵了!”付晓道:“也是我们征东军的士兵,哦,还是有些不同的,你们还有见习期,只有见习合格了,再能正式成为一名征东府士兵。”

    “见习期?”董壮疑惑地问道。

    “嗯!”付晓点点头,“原本你们是三年的见习期,这期间,饭管饱,食管暖,但是没有饷钱可拿,不过现在战争爆发了,这个期限会被缩短的。其实我与你一样,以前也是战俘,我是河间郡人,与征东军打了一仗,被俘了,我可是足足做了三年的见习兵,这才终于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征东军士兵。”

    董壮震惊了,战俘也可以成为征东军的军官么?

    看到董壮的神色,付晓笑了笑,“等你成为征东军正式的士兵之后,你便会明白,在这支军队里,不管你的出身,只要你有战功,便可以步步高升,没有人敢刁难你,军中有专门的军法官,记载每个人的战功。以你的本事,只要敢拼命,将来必然也能像我一样,说不定比我还要强。”

    “哪里敢跟付连长相比!”董壮连连摇头,脸上虽然谦逊,心中却是一片火热起来,与这位付连长一路同行了一月有余,董壮对他也是很了解了,如果说个人武勇,两个付连长加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他都能干到连长,那自己是不是可以更高一点?

    “董壮,这一路之上我也仔细观察过你,你也是一个憨厚的人,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第一军正在挑选一批精锐之士,准备组建一个特种大队,我已经报名参加了,如果你有意,我可以帮你报名,如果你能被挑中,马上就会成为正式的士兵,得到正式士兵的待遇。”

    “我愿意参加!”董壮立即道,反正是当士兵打仗,在哪里不能干,如果参加这个什么特种大队,马上就可以去掉身上俘虏这两个难听的字眼,他为什么不干?

    付晓却笑了笑,“这个你先考虑一下,去特种大队,那是去玩命的,危险性比一般的士兵不知要大多少,你们这些战俘兵,首先会被编在守城的队伍之中帮助守城,这样死亡的危险性大大降低,而参加这个特种大队,可是要出城作战的,面对着东胡骑兵,死亡随时会来,当然,与风险相伴的当然是高收益,只要能活着回来,升官晋级,自然是不在话下。”

    “我干了!”董壮坚定地点点头,“如果冒点风险便能换来大好前程,我为什么不干,守城哪里不危险了,你真要死,说不定在城头之上滑一跤就跌死了,只不过我没有资格报名,还请付连长帮忙。”

    “好,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去为你申请,你这样的家伙,我相信带队的将军一定会喜欢的。”付晓点头笑道。

    董壮还准备问点详细的情况,食堂远处,突然传来了短促的喇叭声,这是开饭的号声,董壮立即收了声,一手抓起馒头,一手从海碗里拎出那带着肥厚羊肉的骨头,吃一个馒头,啃一口羊肉,嚼巴几下,再俯下身子,凑到海碗边喝一口鲜美的羊汤。

    “慢一点!”看到董壮狼吞虎咽的模样,付晓不由笑了起来,“咱们这里的伙食一直是这样,以后啊,你天天这样吃,还会腻的,驻守这先锋城的士兵,每天盼着吃点鲜血的菜疏跟盼什么似的,这羊肉,在这里算不得好东西.”

    “肉还算不得好东西?”董壮瞪大了眼睛,”我在家的时候,一年上头都吃不上几次肉,你是说这里天天都能吃肉吗?”

    “当然,天天能吃肉!”付晓听着董壮的话,心里不由有些发酸,自己刚加入征东军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的,看着董壮,又不由想起自己还在河间乡下的家人,听说那里也已经开始实行征东府的新政了,或者家人的生活应当好过多了吧,算起来,自己已经有足足四年没有回家了,家里的父母,也不知又添了几多白发,弟弟是不是长高了一些,妹妹已经嫁人?如果娶了妹妹的哪家小子敢欺负了妹子,等自己回去之后,一定打得他妈都认不得他

    付晓自然不知道,在他心中这样想的时候,董壮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伙,吃得越来越慢,眼眶也红了,自己被俘了,只怕家人都以为自己死了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拼酒

    晚上的酒宴的确如高远所说的那样,席上没有山珍海味,每个人面前放着四个大碗,二荤一素一汤,有份赴宴的官员们对于羊肉早已吃得没了感觉,但那一碗新鲜的大白菜却着实难得,除了这碗大白菜让人食欲大开之外,让众人馋涎欲滴的就是高远特意拿出来的好酒了,不是一般的大路货,而是吴氏珍酿。

    先锋城的基本上都是武将,对于宁馨的到来,大家更多的都是好奇,宁馨的底细在场的人知晓的不多,但监察院副院长的身份,却足以让人敬畏,监察院是监察部门,对征东府的每一个人,都有权利进行监察,院长曹天赐和副院长易彬,天生两长木头脸,见谁都像别人欠他们钱一般,而他们麾下驻各部的军法司官员们,一脉相承,都是一个德性,在座的官员们,那一个没有被他们拿到过错处?现在居然多了一个女娇娘,大家都不由得暗自称奇。

    等得晚上见到了一身男装的宁馨,大多数人更是眼睛都直了,虽然女扮男装,不施粉黛,但天生娇颜难自弃,纵是隔帘观花,亦让众人砰然心动。

    宁馨话不多,这倒是监察院官员的风格,但却极会说话,每一句话都能搔到各人的痒处,显然来之前,她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对于在场的每一位将领的底细都摸了个门儿清,三言两语,便让对方心生好感,大有引为平生知己的意思。

    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大杀器。看着这一切的高远不由摇头叹息,他酒量不佳,座下将领们也都知道,倒也没有人来找他敬酒,三碗倒的名声,这些人也是知道的。宁馨是女的。自然也便没有人去找她,在场的官最大的不擅饮酒,而主客又是女人不好去劝酒。好在将领们之间倒还可以互拼一番,一时之间。厅内虽然热闹非凡,但高远和宁馨二人倒是门前冷落鞍马稀。

    坐在高远另一侧的贺兰燕,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特别好,坐在哪里闷闷不乐,一碗别人三两下便被扒进嘴里的新鲜大白菜被她拿筷子戳得稀乱,眼光不时地在宁馨脸上瞟来瞟去,隔一会儿又转到了高远身上,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溜哒。宁馨微笑以对,高远却给看得不自在起来,探过头去,低声道:“咋得啦,是不是今天吹了寒风,冻着了没食欲,瞧这碗别人都稀罕的大白菜,快被你戳成糊糊了。”

    贺兰燕看着高远,突然狡缬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好一个美滴滴的小娇娘。当真是我见犹怜,尤其这女扮男装,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呢。菁儿姐姐好手段,连这样的美女都能给你拐来。”

    “瞎说什么!”高远板着面孔,心里却在道,这女人的直觉还真可怕,贺兰燕还是第一次见宁馨,但直觉地便将宁馨与叶菁儿连在了一起,进而想到了某种可能。“宁副院长可是我征东府的重臣,你也知道安陆的事情,安陆铁矿对我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她手里掌握的力量。更是我们急需的,有了她手上的那股黑暗中的力量。我们监察院至少要少奋斗十年。”

    “所以说啊,一箭又雕,人财两得,你不就是打着这注意嘛!”贺兰燕一手端了酒碗,说完这句话,人便站了起来,笑吟吟地便向着宁馨走去。

    高远一惊,手伸出去却又僵在了半路上,他知道贺兰燕的性子,只怕自己越拦,她越起劲,可她的酒量比自己还不如,自己是三碗倒,她则是一碗就倒,就她手里那酒碗,怕不有半斤酒,这一碗下去,必然当场翻倒。

    她这是要两败俱伤啊,宁馨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如何喝下去这一大碗酒,下场必然是今天席间的两个女人要同时醉倒在这酒宴上了。

    正在互相捉队厮杀的将领们看到了贺兰燕的动作,霎那之间,便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目光全都转向了她们二人,贺兰燕的一碗倒之名,比高远三碗倒的名声更甚,高远是老大,是头头,众人言谈之间都还有所避讳,可贺兰燕以前与他们一样,不但亦是部将,还是一个女人,自然是众人的谈资,也就是与高远订婚之后,众人才收敛了几分。

    贺兰将军要挑战新来的女监察院长了!只是看那酒碗,怎么也是一个玉石俱焚的意思。

    宁馨站了起来,看着端着一大碗酒站在自己面前的贺兰燕,正想开口,贺兰燕却是抢在了头里:“宁副院长,咱两个都是女人,就不说那些套话虚话了,喝了这碗酒,咱们就是兄弟了!”

    高远瞪着眼睛看着两人,听了这话,不由一晒,两个女人,说什么兄弟,姐们儿,闺蜜还差不多,不过看两个人的性子,这是没什么指望的,现在他唯一指望的就是宁馨能够知难而退,给贺兰燕这个面子,让这个要强的女人小小的满足一下。他可不想一场欢迎宴,最后一帮汉子们昂首挺胸走出去,两个女人却趴下了,更何况这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女人,醉后丑态百出,可是便宜了这帮家伙看了笑话出去。

    贺兰燕在军中人缘极佳,这不仅因为她是女人的关系,也更是因为她的性子着实豪爽,与这些军中汉子对脾气,而且贺兰燕也有足够的实力得到众人的尊重,而宁馨初来乍到,又是监察院的高级官员,监察院与这些将领们,天生便是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自然有一层隔膜在里头,纵然宁馨刚刚给了们的映象不错,但现在贺兰燕一跳出来,马上众人便都来捧场了。

    率先出头的是公孙义,或许是为了拍拍他顶头上司的马屁,先是大叫一声好,接着便端起了自己的酒碗,大叫道:“宁副院长,我相陪一碗。”弄得高远恶狠狠地瞧着他,狠不得在他身上剜几个洞洞出来,不过此时的公孙义。却已是喝得有些高了,匈奴汉子的蛮劲一发作,那里还看得出高远眼中的意思。

    公孙义一挑头。一大群将领们都是轰然叫好,纷纷端起酒碗。个个大叫,“我也相陪一碗。”

    高远只觉得头痛不已,扫眼看到宁馨身侧的牛奔,见他只是含笑不语,心中突然一动,没等他完全回过味儿来,宁馨已是微笑着端起了酒碗,“贺兰将军好意。我怎敢拒绝,先干为敬!”

    殷殷红唇凑上酒碗,一口气也没有换,一大碗酒便进了肚中,脸上瞬息之间,便泛起一层红晕,翻转酒碗,先是向贺兰燕示意,接着团团一转,让厅内众将都直了眼。

    贺兰燕也是傻了。宁馨一个大家小姐出身的人,怎么有如此酒量,先前贺兰燕不过是要为难一下这个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女人。出于女人直觉,宁馨一出现,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头,再想想远在积石城的叶菁儿,心里头便有了些计较,本想宁馨定然是不敢接招,自己先压她一头再说,不成想,一脚踢到了铁板之上。看到宁馨一饮而尽。贺兰燕不由心头发慌,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一碗酒下肚,只怕自己便不成了

    “如果贺兰将军不擅饮酒,不饮也罢!”偏偏此时,宁馨樱唇微张,语音虽然不大,但却能够让此时安静的大厅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贺兰性的性子,哪里受得这般气,也不言语,一端酒碗,凑到唇边,咕咚咕咚便将这碗酒喝了下去.高远一看,不由心中叫一声苦也

    见贺兰燕一饮而尽,厅内的将领们也都不再犹豫,一饮而尽

    贺兰燕一碗酒下肚,便只觉得从小腹到喉咙,无不是一股火热在跳动,一阵昏眩立马袭来,身了晃了晃,不过要强的性子竟然使她强自撑着,面上还露出一丝微笑,自己酒量见涨啊!

    不过这微笑却在霎那之间便凝固了,因为她看到宁馨微笑着弯下腰去,两手抱起酒坛,往两个酒碗里注满了酒,端了起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贺兰将军说了,喝了这碗酒,我们两人便是兄弟了,做兄弟的这便回敬一碗,还请贺兰将军不要推辞.诸位将军,亦要作陪哟!”宁馨眼波流转,横扫过厅内所有将领,众人瞠目结舌

    不似宁馨先前酒水只是略一沾唇便罢,他们一直可是实打实的硬仗,这时节,本已经喝得二五八万了,贺兰燕挑战新来的女院长,他们实则是想着捧一捧贺兰燕的臭脚,不想一起踢在了铁板上,此时看着宁馨的眼神都是已经变了

    贺兰燕此时已经酒打头了,人也变得晃晃悠悠,手里一紧,却是酒碗被宁馨塞进了自己手里,宁馨身子前探,低低地道:”贺兰将军如果认输,便也不用喝了.”

    认输?在贺兰燕的脑子里,从来都没有过认输这两个字,虽然感到天旋地转,但被宁馨一激,仍然将酒碗端到了嘴边,咕咚咕咚往下喝去,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喝了一半,洒了一半,看得高远双手捧住了脑袋,”快去叫苏拉乌拉进来.”

    上官宏笑嘻嘻地退了出去,贺兰燕这碗酒下肚之后,果然如同她一碗倒的名声,整个人便向地下出溜而去,高远是早有准备,站了起来,抢前一步,将贺兰燕给扶住.也亏得贺兰燕虽然酒量不佳,但酒品甚好,喝醉了便是大睡,从不胡言乱语,要是她此时乱说起来,高远的脸可就没地儿搁了

    一边的宁馨再一次滴酒不漏地喝完,以空碗示向厅内众将,众将无不苦着脸再陪一碗.许原眼尖,看到宁馨身边的那个牛奔,又提起酒坛子往宁馨碗里倒酒,不由一个激凌,马上身手矫健地跳了出来,向着高远行了一礼,”都督,末将突然想起军中尚有一事未曾处理完毕,先行告退,先行告退.”

    一句话说完,风一般地便跑了,许原这一走,倪华宗,陶家旺便紧跟着找借口开溜,倪华宗临走时还拽走了勿自喋喋不休的公孙义.厅内众人转瞬之间便走得只剩下了杨大傻,左右看看,杨大傻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冲着宁馨竖起了大拇指,”宁副院长好酒量.”赞了一声,大步离去,看他的样子,倒是犹自行有余力

    两碗酒吓跑了所有人,宁馨此时却也是面如桃花,转过头来,看见高远正将贺兰燕交给闻讯而来的苏拉乌拉

    “都督,得罪了!”宁馨气定神闲

    “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宁馨,你当真是好酒量啊!”高远摇头叹息,”今儿这事后,只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你面前喝酒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血流成河

    天上没有下雨,但街道之上却有着沽沽的流水声,一队队的士兵手持刀矛,戒备地行走在街道巷陌之间,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却是无尽的惶恐和无尽的愤怒。

    地上流动的不是水,却是血,沿着略微有些倾斜的街道,向着低洼之处流去,在哪里汇聚成一团团,一汪汪的,尚自冒着热气的血泊,更多的地方,却是已经凝结成了一簇簇的紫黑,地面上,墙壁上,街道当中的筑垒之上,犹如来自地狱的恶之花,盛开的残忍而又妖艳。

    一脚踏下去,感到有些沾稠,赵牧提起脚来,看到的却是靴子上牵牵绊绊的血丝,久经沙场,见过无数鲜血的这位老将,禁然有了一种反胃的感觉。

    这里是鹤峰县城,代郡的一座小城,但就是这座小城,却将赵军足足地拖了半个月的时间,直到最后兵尽粮绝,赵军终于破城而入,等待他们的不是迎接王师的鲜花与欢呼,而是男女老少的奋起反击,街道上早就筑起了街垒,每一个巷道,每一间房屋,都成了杀人的陷阱。

    毫无防范的赵军在这座城市之中,遭遇到了惨痛的损失,攻城半月,他们只不过死伤千余人,但在破城之后,为了全面地占领这座小小的县城,他们竟然又死了千余人。

    绝大部分,都是在初入城时,猝不及防之中被杀死的。

    赵军入城,在攻击那些街垒的时候,也在逐屋搜索守城的叛军,是的,现在代郡的军队都是叛军。那些看起来瑟瑟发抖的女人,那些蜷缩在角落里的老人。甚至那些尚是垂髫的童子,会在赵军毫无防备的时候,从暗处抽也刀矛。狠狠地捅进这些士兵的胸膛,砍下他们的脑袋。

    赵军前锋将领赵尚。第一个攻入鹤锋县城的人,还没有体会到首功的喜悦,便遭受到了惨痛的损失,看着自己的精锐,没有死在城墙之下,没有倒在敌军士兵的刀枪之下,最后却莫名其妙地被老弱妇孺所杀,不由红了眼睛。立即便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鹤峰县城,陷入了血的汪洋,等到赵牧闻讯从后方大本营赶来阻止的时候,鹤峰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

    赵牧行走在血泊之中,整个人都觉得麻木了,眼前的鲜红似乎在无限制地扩大,睁眼看去,似乎世界都变成了红色,高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在亲兵的惊呼声中。险些一头栽倒。

    “没事儿,没事儿!”在亲兵的扶持之下,赵牧勉强站直了身子。定了定神,“走吧,去县衙。”

    士兵们在打扫战场,收拾尸体,每一具尸体从赵牧身前抬过,他都感到心中阵阵绞痛,这都是大赵的子民啊,他们本应当同仇敌忾,本肩站在抗击外敌的战场之上。而不应该自相残杀啊。

    县衙近在眼前,那里的建筑比别处要更高更结实。是以这里的血也流得更多,空气之中。浓郁的血腥气挥之不去,每踏上一阶台阶,都会在台阶之上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本台的台阶颜色早就看不见了。

    赵牧踏进了县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跪在院子当中的赵尚,同样的,院子里,也是血流成河,尸体摞着尸体,一层层一叠叠,竟然码得如同围墙一般,那里面,有代郡的郡兵,也有身着普通服色的老百姓。

    赵牧没有看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的赵尚,径直走到了这幢尸墙之前,他伸手,触及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童子,那个童子被一柄长矛自胸腹之间洞穿而过,他一手紧紧地握着矛杆,另一只垂在下头的手,却还紧紧地抓着一柄刀,虽然死了,却还圆瞪着眼睛,惨白色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赵牧从中读到了仇恨。

    赵牧身子摇晃了几下,这一次,他没有撑住,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了满地的血泊之中,双手抱头,泪流满面。

    “太尉,你杀了我吧!”赵尚膝行而来,跪倒在赵牧面前,放声大哭,“我不能不下这个命令,因为我的士兵在死亡,我不能让我的兄弟们白白地死在这里,都是我的过失,你杀了我吧!”

    赵牧抬起头,看着赵尚,缓缓地摇头。

    “赵尚,即便要处置你,也不是我了,我已经接到了王上的命令,要我回京述职,接替我的是赵杞,他将指挥你们讨伐赵郡,你,等他来后,向他请罪吧!”赵牧的声音几不可闻。

    “太尉!”赵尚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有活着的人吗?”赵牧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

    “接到太尉的命令之后,我军便停止了屠城,但剩下的人也不多了,这城里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起来,只是这县衙里的抵抗最为强烈,末将亲自指挥进攻,最后活捉了十数人,其中便包括这鹤峰县的县令林森。他自杀未果,被我军拿住了。”

    “把他带上来,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赵牧几乎是从喉咙里迸出这几句话来。

    林森几乎是被脚不点地的拖进来的,赵军对他的恨意看来相当强烈,粗麻绳深深地勒进了他的肉内,越发地凸现出他胸前的鲜血淋漓和那个有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伤痕正在心口之上,只是入肉甚浅。他的衣服被撕得稀乱,露出了瘦削的身躯,此刻被捆得甚紧,那一根根的胁骨都突现了出来。

    赵牧看着这个文弱书生,他曾在代郡驻扎多年,对于这位县令也曾有过一面之缘,赵牧记性极佳,但凡见过一面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忘记,此时,他看着这个浑身血污的俘虏,眼中却尽是厌恶之色。

    “赵太尉!”林森脱口叫了一声。

    “跪下!”拖着他过来的士兵厉声喝道。

    林森看到赵牧,先是一个短暂的失神,但在听到士兵的厉喝之后,反而仰头大笑起来:“跪,为什么要跪,太尉已不是我等的太尉,而是我们的敌人,我林森死则死耳,岂肯跪自己的敌人。”

    赵尚狂怒,一刀鞘便砸在林森的膝弯里,林森膝盖一弯,就要向地下跪去,但此人也真是强项,身子猛扭,竟然侧身重重地摔在地上,脑门嗑在地面之上,顿时见血,他终是没有跪倒在赵牧面前。

    看着如此强项的一个书生,赵牧即便厌恶,终也动容,挥了挥手,“扶他起来吧。”

    两个士兵将林森挟了起来。

    “为什么?”赵牧直视着林森的眼睛,手指着满院子的尸体,指着那个死不瞑目的童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鹤峰当县令十数年,我也知你爱民如子,在鹤峰民望甚高,如果不是你组织这些百姓,煽动这些百姓,他们会这样送死吗?你们,也是大赵的子民!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林森看着赵牧,却突然爆发出鬼一般的桀桀笑声:“大赵的子民?太尉,你是这样认为的么?好,那么我来问你,二十年前,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十余岁的童子,代郡那一年碰上了百年罕见的大旱,赤地千里,粮食绝收,却还要供养你在代郡的数万驻军,那时,朝廷对代郡可有一粒粮食的赈济!”

    赵牧闭上眼睛,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一年的大旱。

    “十年之前,一场蝗灾又让代郡受灾严重,但供应军队的粮食却一粒也不能少,你知道,那一年,代郡饿死了多少人吗?那一年,我已经是鹤峰的县令了,我来告诉你,光我鹤峰一县,便饿死了一千五百四十八人。那时,朝廷在哪里?”

    “大赵常备军数十万,都有朝廷供养,凭什么代郡却要以一郡之力,供养你数万大军?”他霍然回头,指着赵尚和周围的士兵,“你,你们,那一个没有喝过我代郡子民的血?”

    赵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一阵阵燥意在心头升起,“我要抵挡匈奴人,只能如此。”

    林森大笑之声不绝,“是,你要抵抗匈奴人,再穷,再困,我们代郡人也认了,自己饿死,穷死,可也没有少过你们一颗粮食,一文饷银,但是五年前,匈奴人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匈奴人席卷我代郡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林森此时的模样甚为可怖,拼命挣扎,眼眶睁得极大,两个士兵拼尽全力才按住了他,“赵牧,这几十年来,如果不是子兰郡主,代郡早就活不下去了,二十年前那场旱灾,子兰郡主散尽家财,十年前的那场蝗灾,子兰郡主饿死了一个儿子,现在,你们又杀死了他的长子,你们还想要杀死他,我来告诉你,我们不许,代郡人不许。”

    赵牧沉默了,不仅是他,连赵尚也沉默了,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赵牧挥挥手,“放了他吧!”

    赵尚一惊,“太尉,这个人如同疯子一般。”

    “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难道还能对我怎样?”赵牧冷然道:“林森,我放你走,替我代一句话给子兰。”

    “这句话就是,子兰,这便是你想要的么?”

第六百四十六章:割袍断义

    欲取代郡郡城西陵,就必须拿下南彰,而想要拿下南彰,就必须先拿下鹤峰与建利,赵牧从知道赵拙死于邯郸之后,便知道赵王必然要趁此机会,一劳永逸地取了代郡,彻底抹去子兰这个让他不省心了几十年的同族王兄,赵牧别无选择,只能快速出兵,想要在子兰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取了南彰。

    不得不说,赵牧对于赵王的了解,或许比赵王对自己的了解还要深,当赵王的王命送到赵牧手里的时候,他的军队已经到了代郡,最初几战,极为胜利,代郡显然没有如此神速的反应,但在赵牧连取数县,直逼南彰的时候,作为南彰门户之一的鹤峰,却将他牢牢地挡了半个月。

    速取南彰的计划已经破产,现在,南彰想必已经是重兵云集,想拿下比鹤峰不知难打了多少倍的南彰,赵军必须付出他们不想付出的代价。

    而且,鹤峰一战,让赵牧砰然心惊,他知道子兰在代郡的威望极高,但万万没有想到高到这种地步,举城军民,为了替子兰争取时间,竟然愿意为子兰去死。

    事后想来,这一切,难道不是赵王一手造就的吗?子兰受封于代郡,本来就是赵国最大的一个郡治,这么多年来,为了削弱子兰的力量,赵王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可以说,赵王一手促成了今日代郡只知有子兰,不知有赵王的局面。

    赵牧是了解赵王的,但他并没有猜到赵王对他隐藏的太深的疑忌之心,特别是在对于他与子兰的私交之上,就在赵尚兵发鹤峰的时候,他再一次收到了赵王的命令,这一次是让他回邯郸坐镇。讨伐代郡由赵杞全面负责,这等于是变相剥夺了赵牧的兵权,从此以后。赵国两支最大规模的军队,一支落到了赵杞手中。一支落在了荆如风手中,赵牧,成了一个空头太尉,回到朝堂,他能做的,仅仅是出谋划策而已。

    或者,他的出谋划策,不见得还被采用。要不是顾忌赵牧在军中的威望以及对其它国家的震慑。赵王也许已经有了让他解甲归田的心思。

    孤灯凄影,赵牧寂寞地擦拭着他的宝剑,从此以后,宝剑归匣,明珠蒙尘,自己只怕再也难以上战场了。

    鹤峰一战,让赵牧明白,代郡不是那么好打的。如果自己能快刀斩乱麻,不给外界反应的时间,才是最好的结果。但现在,一个鹤峰便让赵军举步维艰,这也让赵牧意只到。从子兰解除相位回到代郡,恐怕他就在准备这一天了。

    赵杞,能是他的对手吗?

    秦国会眼看着子兰快速倒下么?不错,他们是想拿回山南郡,但他们更想看到赵国这场内乱长久地持续下去,最好是打成一窝乱仗才最符合他们的心意。

    子兰的盟友,高远,会眼睁睁地看着子兰倒下么?不,他也不会。虽然他正在征战东胡,但就算是从牙缝里挤。也会挤出一些兵力来帮助子兰。

    与燕国盟约,让燕国对高远施加压力?这只怕是个笑话。檀锋周玉,又何尝不想看到赵国再衰弱一点,好让他们能重夺五城?

    赵牧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或者,他只能寄希望于子兰能识大体,明大义,放弃抵抗,虽然不能在呆在赵国,但子兰总是可以流亡他国的。

    他放林森回去,就是要借助林森的嘴,告诉他鹤峰一战的惨状,告诉他满城军民尽皆为他死了的真相,子兰也是赵国人,他难道愿意看着赵国就此衰落下去吗?他与赵王,总必须要倒下一个。赵王既然在邯郸,那倒下去的就只能是他子兰了。

    呛的一声,赵牧还剑入鞘,头上的白发,似乎更多了一些。

    不论子兰选择走那条路,自己与他数十年来的友情,终归是走到了尽头。

    南彰,子兰卓立城头,作为代郡郡城西陵的门户,南彰地势险要,依山傍水,城池规模是鹤峰的数倍,城内有居民万户,近十数万人,从战事爆发起,子兰便坐镇在这里,开始撤离南彰的百姓,而一路路的代郡郡兵则从后方汇聚而来,融入了这座城市,更多的青壮自愿留了下来,编练成组,作为预备队,代郡现在虽然只有军五万,其中二万人,还在山南郡,但现在守南彰的,便有了近三万人,虽然这其中,只有正规军一万余人,其余的,都是从各地赶到南彰的民勇。

    子兰这数年来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他采用了高远的建议,在编练新军的同时,让退役的老兵,军官在乡间编练义勇,闲遐之时操练行伍,原本只是为了有朝一日抵抗秦军,却没有想到,这些举措,现在竟是拿来抵抗赵国的常备军,抵抗自己的老朋友赵牧。

    林森虚弱之极,现在是躺在一块门板之上,他的伤不轻,赵牧放了他之后,他单人独骑,狂奔上百里到了南彰,见到子兰之时,只剩下了一口气。

    “举城皆死!”子兰仰天长吼,泪如雨下,“父老乡亲们,我对不起你们。”

    瘦弱的子兰站在城头,涕泪交流,号淘大哭,城内城外,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他们的郡主子兰,鹤峰举城赴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整个南彰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郡主,此是赵牧之诡计,他想诱使郡主放弃抵抗,郡主万万不可上当!”身边,潘宏眼圈通红,扶着子兰,低声道。

    “我明白!”子兰擦干脸上的泪水,“十年之前,我饿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在娘胎里就先天不足,至今身体羸弱,唯一健康长大有望承我衣钵的拙儿,又被杀死在了邯郸,赵无极,你害我代郡子民,害我子兰满门,我与你誓不两立。”

    哧拉一声。子兰拔出佩刀,割下一截衣袍,大声道:“来人!”

    一名亲兵应声而出。

    “你。拿着这个,去鹤锋。送给赵牧,告诉他,这便是我的回答。”子兰厉声道。

    割袍断义,这便是子兰给赵牧的回答,也是子兰向赵无极下的战书。

    听到子兰的决断,潘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几十年前,子兰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郡主,回西陵吧,秦雷将军经验丰富,而且,赵无极昏庸透顶,竟然招回了赵牧,换上了赵杞,那是一个心比天高,却志大才疏的家伙。您只需坐镇西陵,便足够了。”潘宏劝道:“而且,秦国的使者和征东府的使者都已经到了西陵。您也应当去见见他们。”

    “秦国人,嘿,他们这一次想必是高兴得很。”子兰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郡主,这一次,您绝不能再错过机会,秦人前来示好,正好加以利用,您回西陵,我却准备入赵了。我虽不能指挥千军万马,却能为您找来更多的支援。赵国治下,对赵无极不满的可不在少数。便是子章,现在也有些后悔了。我愿以三寸不乱之舌,去为郡主谋一个璀璨天下。”

    子兰回身,伸手,握住了潘宏冰冷的双手,看着那张与自己同样已经渐渐老去的面容,“先生,悔不该当初不听你之言,放落得如今这下场,当年,如果心狠一些,当机立断一些,何来今日赵国之乱象。”

    “悔之无益,亡羊补牢,未时为晚!”潘宏低声道。

    “此去吉凶难卜,你,你要当心。”子兰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郡主这里能连战连胜,我自然是稳如山岳,即便是那些墙头草,在代郡不露败相之前,他们也不会拿我去向赵王请功请赏的,他们还想为自己留条后路呢!”潘宏微笑道。

    西陵城,白羽程百无聊赖地在城中闲逛着,代郡最为繁华的城市,如今却是戒备森严,一切都进入了战时管制状态,城墙上,城门口,严阵以待的士卒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严加盘查,一队队的巡逻兵,不时从街道之上巡逻而过,而在城外,从各地汇集而来的民勇也越来越多,他们连最基本的帐蓬也没有,竟然只是草草在城外搭个窝棚便住了下来,白羽程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他们中的许多人,带的武器居然是锄头,羊叉,铡刀等物,有的甚至只是提着一把菜刀。这些人中有经受过一些最基本的军事训练,有的,纯粹就是农夫。

    这样的人组成一支军队去打仗,白羽程简直不敢想象上了战场之上的后果,但越是如此,他越是佩服子兰,能够让治下的子民不顾生死而为他战斗的郡主,的确是太难得了。

    那些受过基本军事训练的人,被优先挑走了,其余的人却是驻在城外,不肯离去,他们甚至自备了干粮,但在白羽程看来,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他们聚在这里不走,迟早会成为西陵城沉重的负担。

    白羽程自然不是孤身而来,这几年来,在高远的授意之下,他一直在训练一支特殊的部队,这支部队被高远称之为特种大队,高远的要求就是他们能在没有后援,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

    数年时间,白羽程也只训练出了一千人,这一次,全都跟他来到了代郡,现在就驻扎在西陵城外。

    为了支撑住子兰,征东府这一次可算是出了血本,不仅是白羽程的这一支部队,中央集团军叶真所部,也派出了一千骑兵由步兵统率将在随后赶到,当然,为了照顾代郡人的情绪,这一千骑兵当中,没有一个匈奴人。

    漫步在西陵城的街头,白羽程不由想起了临行之前,蒋议政对他所说的让他震惊无比的话,打完东胡之后,代郡将是征东府的又一个目标。但现在看来,想要拿到代郡,恐怕得等子兰死了之后,才有可能得手。也许,在自己的报告之中,要将这一条,做为重中之重,汇报上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三策

    偌大的代郡郡主府内,空空荡荡,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物,子兰家世豪贵,底蕴深厚,但这许多年来,为了支撑代郡,他几乎家无余财,每当代郡有难的时候,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老底掏一些出来变卖来支撑代郡的运转,最近的一次,便是为了筹措军费,子兰将府里但凡还值钱一些的东西,全都变卖了,看到这一切,白羽程不由有些心酸,因为最近的这一次为卖便是由四海商贸来代为完成的。想到子兰堂堂赵国王族,一代人杰,所居之处如此寒酸,白羽程敬佩不已。

    子兰瘦瘦小小,乍一看去,就如一个干枯的小老头儿,如果不是深遂的双眼,偶尔闪现出来久在上位者的威严气息,白羽程很难将这个一身布衣,身上没有任何佩饰的小老儿与大名鼎鼎的子兰联系起来。

    “征东府辖下白羽程,见过子兰大人。”白羽程向子兰行了一个标准的征东府军礼,子兰微微怔了一下,对于他来说,征东府的礼节实在有些让他不习惯。

    “高都督高风亮节,子兰不说别的什么话了,大恩不言谢,此情此谊,子兰只能记在心中,如果此次子兰能撑过这次大难,以后代郡与征东府必然友为兄弟,相互扶持。”子兰双手抱拳,拱手道。

    子兰说这话,自然是其意义的,高远如今正在东,北两个方向上与东胡熬战,河套大战在即,此时此刻,说句老实话,高远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相对于东胡来说,高远也是弱小的,与东胡作战。此刻高远便是有再多的兵力,也是不嫌多的。但代郡一有难,高远竟然还拼命地挤出了一些人马,前来帮助代郡作战,怎么能让子兰不感激?

    “大人言重了,我家都督说了,他起自微末之时,便得子兰大人看重,多有帮助。征东军开府建牙之后,与代郡也保持着兄弟之仪,此次兄弟之邦有难,征东府岂能坐视不管,定然要竭力相助,末将这只是第一批,叶真将军正在筹措人马,稍后,步兵将军会带着一千骑兵来援,叶真将军说。还要请子兰大人原宥,眼下征东府,实在是难以抽出更多的人马了。”

    “如此。已让子兰感激莫名了,谁都知道征东军兵锋之利,以一挡十那是说轻了,有这些人马,足以大大缓解代郡之急。不过白将军,这骑兵?”

    知道子兰的意思,白羽程微微一笑,“大人但请放心,这一千骑兵之中。没有一个匈奴人。”

    子兰长出一口气,“如此甚好。叶将军甚知我心,虽然匈奴人已经归顺于高都督了。但白将军也知道,数年之前,我代郡着实吃了匈奴人的大苦头,民众于匈奴人仍然恨意在心,如果来援得是匈奴骑兵,不免会多生事端。”

    “叶真将军也是虑及这一节,所以才精选了这一千中原骑兵来援。虽然他们的战斗力比起匈奴骑兵稍弱,但用来对付赵军,却也足够了。”白羽程笑道。

    听到白羽程的话,子兰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怪异,但转眼想到,如今自己可是已经成了赵国的叛逆,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子兰大人,这些天,我看到城外的民勇越不越多,依末将看来,选取其中悍勇之辈留下编练成军足已,其余的,最好早些让他们回去,留在这里,徒耗钱粮,说不定还会耽搁了田里的农活,得不偿失,依末将看来,这一战,只怕短时间内是打不出一个结果的,子兰大人还需作好长期抗战的准备!”白羽程道。

    子兰默然点头,“蒋议政也是这么看得么?”

    “这一仗,于赵国而言,是想速战速绝,而于我们而言,却是拖得越久越有利,赵军只要在短时间内不能拿下代郡,便将骑虎难下,外部的压力,将会迫使他们要么与大人议和,要么冒险选择决战,孤独一掷,这于代郡来说,才是最为有利的事情。”

    “百姓何辜?”

    白羽程摇头道:“为了千秋万代,即便是这一代人要牺牲一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子兰长吁一口气:“白将军说得对,将军的部队还驻扎在城外吧,我这就吩咐下去,让将军的部队入城,城外,太冷了一些。”

    白羽程摇头道:“多谢大人的好意,入城却不必了,我见过大人之后,便将率部进入战场,西陵,可不是我们战斗的地方。”

    子兰一惊,“去战场?可代郡现在还没有为你们准备好粮草武器。”

    “不必了,一应所需,我部都自有携带,大人不必理会我等,稍后步兵将领率一千骑兵赶到,恐怕才会麻烦大人补给后勤,您也知道,骑兵打仗的确威力巨大,但却也是一个费钱费粮的祖宗。大人,眼下只需要集中力量守住南彰,赵军便将一筹莫展。”

    “你准备去南彰吗?”

    “不,我要去的地方,是那些已经被赵军占领的地方,敌军的后方。”白羽程哈哈大笑,“大人却坐在西陵城,笑看赵军后方蜂烟起,我们上他们顾此失彼,头股生烟。”

    白羽程向子兰施了一礼,昂然出门而去。

    送走了白羽程,子兰又迎来了另一个使者,来自秦国的李斯。不过对于李斯,子兰却浑然没有了先前面对白羽程的随意,而是换上了正式的官服,在正厅之中接见了这位明显不怀好意而来的秦国使者。

    “李斯见过子兰相公!”李斯身着秦国大夫官服,一丝不苟向着子兰行礼。

    “唔,李大夫,本官时间有限,不能与大夫详谈,李大夫最好是开门见山,秦武烈王差你前来,是何用意,便直说吧!”子兰的语气很冷淡。

    秦赵近数十年来互为仇疵,攻杀不休,子兰在相位期间,更是与秦人爆发过数次大战,抱括赵牧的函谷关大战以及数年之前的夺取山南郡之战,两相之间,关系淡漠,倒也不出李斯意料之外。

    李斯淡然一笑,道:“赵王倒行逆施,我王闻之,亦是气愤异常,因此有意助子兰相公一臂之力,子兰相公,我大秦军威你也是深有体会的,只要能得到我大秦的相助,子兰相公便是打到邯郸,重夺那本该属于你的王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子兰闻言,却是呵呵笑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斯,直看得李斯莫名其妙:“子兰相公!”

    子兰摇摇头,“李大夫,你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你来之前,难道没有打听过我子兰的为人么?”

    李斯一怔,“子兰相公,如今赵王欲灭你而后快,此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不得我大秦相助,只怕子兰相公难以支撑长久,还请子兰相公三思。”

    “我与赵无极之争,只是我大赵之间兄弟之战,秦武烈王打得什么主意,我子兰可是一清二楚,于秦国,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告诉秦武烈王,我与他没有什么好谈的,他也别想混水摸鱼。”

    李斯闻言,却是淡然一笑,“好,子兰相公的意思,果然不出我王的预料,其实我刚刚所说的,只不过是其中一策,子兰相公如取,那自然是上上大吉,如果不取,我这里还有两策,可供相公选择。”

    “还有上中下三策么?倒是愿闻其详!”

    “中策便是我驻函谷在的大军,将在李信将军的指挥下,出击河东郡,进击河东大营,以此牵制荆如风之大军,不过施此策,便要请子兰相公出一偏师击河东,如此两相夹击,当可大败河东大营之赵军。”

    “如取中策,你秦国想要什么?”

    “秦国要的不多,我们只要河东郡一郡之地以及荆如风的人头.”李斯淡然道

    “想也休想!”子兰断然拒绝

    李斯倒也不失望,”那便只有下策了,我王为示诚意,决定自山南郡撤兵,代郡兵力不足,精锐程度也难比赵国常备军,而您麾下最有战斗力的军队,却也在冯发勇的带领之下驻扎在山南郡,我王愿意撤走山南郡关王剪将军的驻军,如此,冯发勇将军便能带着那两万虎贲之士回援代郡,这一战,尚有的得打.”

    “如施下策,秦武烈王又想得到什么?”

    “此既为下策,我王倒也不期望得到什么,只是希望在子兰大人赢得这场战争之后,将山南郡归还于我大秦,如果子兰大人愿意,便可与我签下合约,当然,我们还愿意在粮草,兵器以及情报之上,给予子兰相公最大的支持.”

    子兰冷然一笑,站了起来,”回去告诉你家大王,这上中下三策,吾一条也不取.”

    李斯闻言,不由微怒,”子兰相公,你可要想清楚了,假如你不答应,王逍将军挥兵山南郡,眼下山南郡士兵必然是军心浮动,打起来,我军说不定也能拿下山南郡,到时候,你不但会失去山南郡,也会失去这两万精兵.莫非子兰相公以为得了征东军高远的那区区两千援兵,便能扭转战局么?”

    子兰大笑,”你们的情报倒也灵通,回去告诉你家秦王,他想打,那便来.”

第六百四十八章:走马换将,失败之源

    赵杞志得意满地踏入了鹤峰县,时隔数年,他终于再一次得偿所愿地踏上战场,重新开始掌控军队,自从几年前与燕国在五关对阵而惨败之后,他几乎便落入人生的最低谷,爵禄被剥夺,人也被驱回了封地,他几乎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将如此黯淡地收场,但赵王与子兰的矛盾给了他机会,而他,也牢牢地把握住了这唯一的机会,重新站了起来。

    如今,他手中掌控着赵国的秘密机关虎豹骑,又重新进入了军队系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在河东手握重兵的荆如风,如今虽然甚得王上宠爱,却也没有忘了每每向自己敬献礼物,这个秦国人,还是蛮知趣的,而赵牧,虽然还顶着太尉的头衔,但是回到了邯郸,不在手握军队,便成了没爪牙的老虎,从此便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国都,做一做赵国的门面牌坊了。

    赵杞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如赵牧,燕赵边境,五城之败,在他看来,那只不过是一次意外,一次偶尔的马失前蹄而已,算不得什么,哪一个名将没有打过败仗,便是如今名震天下的赵牧,李信,又何偿没有被打得狼狈而逃的时候。

    这一次讨伐代郡,自己终于可以让人再一次见识到自己在军事之上的才华。

    他踌躇满志,对于赵牧的再三叮嘱,虽然表面上恭敬,实则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有你的打法,我有我的想法,杀猪杀尾巴,各有各的杀法。

    赵牧是何等样人,自然看出了赵杞的敷衍。长叹一声,亦不再言语,他身无长物。只带了两名各自背着一个包裹的亲兵,径直离去。

    府外。赵尚等一众将领却是都齐唰唰地候在哪里,便连赵杞刚刚从邯郸带来的将领们也一个不缺。看到赵牧孤零零的出得府来,众人一齐躬身,“送太尉!”

    将领们齐整地到场,让赵牧倒是颇为意外,又有些感动,眼眶不由有些发热,看着众人。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诸君,这一战,虽然我强敌弱,但万万不可轻敌,南彰不下,则万万不可冒进,仗打得如今这个地步,已经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如今之策。速胜已是不可,终只能步步为营,先破监利。再下南彰,然后进攻西陵,我军势强,只需稳打稳扎,便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

    “是!”一众将领齐齐点头。

    回望了一眼身后,赵牧再叹了一口气,但愿赵杞能听得进自己和这些将领的规劝吧。

    “战事拖长,非我大赵之福,外敌必然趁机异动。我回邯郸,将尽力弥补此事。”顿了一顿。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终是摇摇头。冲着众人挥挥手,上马离去。

    府内,赵杞听到亲兵的回报,脸色阴沉,那些赵牧自己带来的部将送行也就罢了,自己刚刚从邯郸带出来的军官们居然也一个不拉地去为赵牧送行,看来赵牧在军中的威望,还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撼动的。

    他嘶嘶地冷笑着,拢在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了握,赵牧,你的时代终究已过去了。

    赵牧即去,赵杞便正式升帐议事,先前在代郡,赵牧调集在五关的赵军精锐一万人,另行从他地调来两万郡兵,拢共三万人马,而这一次赵杞又从邯郸带来两万常备军,合计五万人马,可谓是兵强马壮。帐下将领,光是中郎将以上的高级将领便有近三十人,看着这些将领,赵杞不由躇躇满志。

    冷眼扫过众人,脸上笑容渐渐敛去,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两道眉毛已是竖了起来,熟悉赵杞的人都知道,这是他要发作的前兆了。

    老将离去,新人上任,自当会有三把火,只是这三把火,却不知会烧到那一个人身上去。

    “赵尚!”赵杞的目光落在了先锋大将赵尚的脸上,沉着脸点出了赵尚的名字。

    赵尚身子微微一震,低头出列。

    “你可知罪?”赵杞冷笑道:“鹤峰之战,你悍然下令屠城,城内民众,几无憔类,此等恶行,旷故未有。我奉王上之命,有临机专断之权,你虽位居前军将领,我亦有处断之权。”

    赵尚抬起头,看着赵杞,本来想要分辩两句,但蓦地想起,赵杞这哪里是要处置自己下令屠城的罪行,他分明是要清洗太尉在军中的力量,自己不辩解还好,如果辩解,只怕当真难逃杀身之祸,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赵杞掌权,可不是以前,说不定他正等着自己分辩,而后再栽一个罪名给自己呢。好歹鹤峰之战之惨烈,知者甚众,就算自己下令屠城,也算是情有可原。

    一言不发,赵尚跪了下来,低头道:“末将知罪!请大将军责罚!”

    赵杞微微一愕,赵尚是军中有名的火爆脾气,亦是赵牧的心腹之一,本以为他一定会跳起来与自己争辩,那自己便可以明正言顺地再给他加一条不敬主帅,咆哮公堂的罪名,堂而皇之地推出去一刀砍了,但眼下赵尚却是服服帖帖,自己这当头一把火,不免烧得有些不旺了。

    心中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装出一服老实模样,我就会放过你吗?

    “好,既然知罪,我也不为己甚,暂留你项上人头,罚你去死士营当一名普通士卒,此战,如果立下功劳,自有复起之日,你好自为之吧,来人,剥了他的将军服饰。”

    大堂之上,一阵哗然,谁也没有想到,赵杞竟然将赵尚一撸到底,不,不仅仅是一撸到底,这是换了一个方法要将赵尚置于死地,死士营,但凡冲锋陷阵,都是冲在最前方的一批人,历来由犯了死罪充军的人才被分派进死士营,但赵尚战功赫赫,便是鹤城屠城,也是有因由的。

    “肃静!”赵杞猛一拍面前的大案,“你们是在质疑我处罚不公么?”

    帐内安静下来,赵尚苦笑一声,自行脱下了身上的将军袍服,向帐内诸人抱拳团团一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赵希烈,赵尚既去,前锋一军,便由你来担任。”赵杞转头看向左侧一名年轻将领,温声道。

    赵希烈,赵杞之子,以前一直在邯郸守备部队之中任职,此次赵杞出征,便也随同一齐前来,当然是看准了代郡是一个软柿子,要来趁机捞一把战功了,前锋军,向来是军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部队,就这样交给一个从未单独领军作过战的年轻将领,帐内众人脸上都是精彩无比,任人唯亲,也不必作得如此明显好吧?

    但赵杞现在权势熏天,不但手握重兵,更掌控着虎豹骑,那可是一个要人命的机构,不仅对外,更是对内,想要罗织一些罪名来整治人,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杞很开心地看到,任命前锋大将的事情,由自己一言而决,下头数十位将领,竟是无一人敢滋声,他终于是尝到了一言九鼎的滋味,当初在全城边关之时,自己做出什么决定,那个赵猛总是会吱吱歪歪地发表一翻异论,那有现在这样痛快。

    “诸位,王上命我来掌军,自是因为赵太尉前番军事不顺,令王上很是不满,我大赵前段时间虽然力挫秦军,但秦人岂会苦心失败,定然时时窥伺一侧,所以这一战,王上要的是速战速决,我军数万大军,岂能为了区区南彰一地便踌躇不前。子兰叛贼,手下才有多少人马,区区五万人而已,而且其中两万精锐,驻扎于山南郡,其它三万,不过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而已,我们有多少人,整整五万久经战争的精锐大军,双方力量对比,如此悬殊,赵太尉却推进迟缓,王上大为不满,王上的意思,便应当高歌猛进,经泰山压顶之势,碾灭不自量力的公子兰,将其锁拿进京。”

    “现在,我命令,赵希烈,统带先锋军本部一万人马为左路,候希逸率一万人马为右翼,本将率一万人马为中军,绕过南彰,直扑西陵。”

    “喏!”两人出列,向赵杞施礼领命。

    “李明骏!”

    “末将在。”

    “你率一万人马,监视南彰,南彰贼将秦雷如敢出击,就给我灭了他,如他不敢出击,你也不必强打,待吾破了西陵,不怕此人不降。”赵杞冷然道。

    “胡亮!”

    “末将在!”

    “你率五千人马,维护后勤通道,保障后勤辎重的畅通。”

    “末将遵命!”

    “覃春华!”

    “末将在!”

    “你率五千人马,携死士营,攻监利,拿下监利,使我后方再方敌军滋扰!”

    “遵命!”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去,赵杞冷然道:“诸位都听好了,此战,只许成功,如果哪一路出了漏子,便自己砍了自己的脑袋送回邯郸去向王上请罪吧!”

    赵军数万大军在鹤峰休整数日之后,隆隆启动,分别年扑向不同的目标,而与此同时,在距离鹤峰数十里外的小孤山一片隐蔽地域,白羽程听着探子带回来的情报,不由瞠目结舌。

    “还有比这个更白痴的主帅么?”

    “想快?是想快点去阎罗王哪儿报到吧!”

第六百四十九章:风雪连天刀锋寒(1)

    虽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褂子,宋宏新却依然汗流浃背,奋力地挥动着手里的铁锹,将地上的积雪铲进筐子里,然后由手下的士兵将雪垒到堡垒之上,几天的功夫,他这个只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堡塞塞墙变厚了整整一尺有余,长高了米许。

    将铁锹插进地上,宋宏新看着堡寨周围被自己挖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疮痍,满意地笑了起来。“行了,差不多了,寨子差不多了,将剩下的这些积雪垒成砣子,敲紧一点,这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礼物,让我们不用费劲便可以做成无数的拒马,鹿角,拦桩,让东胡骑兵吃屎去吧!”宋宏新粗鲁的话语,让一百多条汉子都大笑了起来。

    又是半天功夫,寨子周围,树起了无数千奇百怪的雪砣子,一人来高的雪砣子乱七八糟的星落棋布,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一夜寒风,就能让这些雪砣子变得比石头还要坚硬。

    宋宏星巡视着兄弟们的成就,看着那些奇怪的造型,不由大笑起来,“这是那个王八蛋弄得,居然还将五官也活灵活现的给做出来了?有这功夫,你不知道多垒几个么?”

    “连长,是我!手艺不错吧!”一个年轻的士兵跳了出来,看起来,是一点也不怕连长。

    “手艺是不错,特别是下头这玩意儿有特色,一柱擎天,小海子,你气血壮,这家伙是不是你每天早上的造型啊!”宋宏星指着这雪人两胯之间那根柱子,笑问道。

    “小海子的还没有长成呢,蚯蚓一般,那里有这雄壮,这是小海子在臆想呢!”另一边,一个络腮胡子不怀好意地道。

    “你的才像蚯蚓呢。胡子,敢不敢当着大伙的面,掏出来比比!”小海子满面通红。

    “比比就比比!”大胡子作势去解裢腰带。小海子却是一转身,一溜烟地跑了。引得众人都是狂笑起来。瞧两人的身板和年龄。那铁定是没得比的了。

    “走,回寨子去,估摸着,也就这两天,东胡蛮子就要来了,咱们好好歇两天,迎接这些恶客吧!”宋宏新很满意于手下兄弟的轻松,大战之前。这种轻松,代表着大家高昂的战意和必死的决心。

    回到寨子里,大家立马便换下了身上已经有些湿哒哒的衣服,加入征东军之后,宋宏新最大的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每个士兵手中的装备实在太好了,看着手下弟兄们戴上只露出眼睛的头套,才套上头盔,厚厚的棉衣虽然看着有些臃肿,但在对战之时。却顶得上一层皮甲,人手一双手套,使得士兵们即使在滴水成冰的天气之中。仍然保证能将刀柄枪杆握得牢牢的。再看看密布在寨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床弩,以及后方整整齐齐码在一起的臂张弩,他不由得感叹,战斗力有时候与士兵的勇气无关,而取决于手中杀人的利器,当是他这个百多人的寨子,所装备的这些远程武器,在以前的燕国常备军中,足以装备半个军。

    “杀伤。”这便是团长陈斌给宋宏新下达的任务。“兄弟,我不想瞒你。你们是最前头的寨子,说九死一生都是轻的。如果你不能活着回来,那么,我希望你能拿下十倍于你的敌人来为你填命。”

    “死吗?”宋宏新笑了起来,自己早该死了,能多活这些年,实在已经是赚翻了。十多年了,在自己的内心,一直有一条毒蛇在啃啮着他的内心,让他日夜难安。那时的他,与一队弟兄奉命去山中捉拿一个盗匪,高山密林之中,他们中了匪人的埋伏,全队都陷入了贼匪的包围之中,唯有他一人,做为哨探,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匪徒放过了他,诱使后方几十个兄弟落入了包围圈。

    这些年来,宋宏新一直都在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敌人的埋伏,兄弟们是那样的相信自己,结果自己将他们带入了死地,而战斗爆发,弟兄们陷入苦战之后,他却并没有回身去救援,而是可耻地逃跑了。

    最后,几十个兄弟,除了他,全军覆灭在那座山上。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魔障,以后的十数年中,正是这股魔障让他不得安宁,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血淋淋的兄弟,总会出现在梦中。

    出征东胡,他奋勇向前,每一战都冲在最前面,他想用自己的勇猛,鲜血,或者是敌人的脑袋来证明自己不是懦夫,他甚至想就这样倒在冲锋的路上,死在敌人的刀下,如此,他便有脸面去见那些过去的老兄弟了,但命运就是这样奇怪,他不畏死,不怕死,却偏偏每一战,都能安然无恙,虽然遍体鳞伤,但却没有一处是致命的,身边的兄弟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他仍然活得好好的。

    他心中没有庆幸,只有更深的痛苦。

    这一次守卫这个寨子的任务,是他向团长陈斌讨来的。也正是因为他历来作战勇猛,毫不畏死,陈斌也放心地将这里交给了他。

    “十倍的敌人!”想起陈斌的话,他不由得嗬嗬笑了起来,“老陈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呢,我这儿一百多人,十倍,就是千多东胡人,这个任务有点难。”

    一阵寒风吹来,宋宏新打了一个哆嗦,脸上像小刀子刮过一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了神儿,头套拿在手中,竟然没有套上去,自失地笑了笑,套上头套,一股暖意由心底而生,他大步走到寨墙之上,吆喝着手下的弟兄:“喂,都歇够了吧,弄水来,浇墙,咱们把寨子弄得再牢固一点。”

    一桶桶水被抬上来,然后浇在外头的雪墙之上,瞬息之间,便化为了一层亮晶晶的冰层,一层又一层,士兵们不厌其烦地为他们的寨墙穿上了一件钢铁般的外套。

    堡塞被冰雪盔甲围住,除了防御上的增强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好处,就是保暖,这几天,寨子里比起先前,要暖和多了。

    吃过晚饭,宋宏新坐在堡寨最高的望楼之上,瞭望着远方,做为一个十几年的老兵,他总有感觉,战争,应当就在这几天要爆发了。

    “胡子,弟兄们都做好准备了吗?”他回头看向大胡子。

    胡子用力点点头。

    “食物,水,柴禾,弩箭,这些东西,我们能支撑多久?”

    “很多,只要不被敌人攻破,我们可以至少顶一个月!”

    “一个月啊!”宋宏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可真有可能拉十倍的敌人来填命呢!胡子,也许今夜,也许明天,我们这里周围,都会是密密麻麻的敌人,我们看不到援兵,只能孤军奋战,你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胡子脸上的络缌胡子似乎一根根多硬了起来,“来多少,杀多少!”

    宋宏新大笑起来,“好,就是这样,胡子,呆会儿你带几个人去将寨门封起来吧。堵死,浇水凝冰,我们不再出去了,就在这里,战斗到最后胜利,或者死亡。”

    “是,连长!”胡子用力地点头。

    “小海子,今天的瞭望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睡一会儿。可别睡着了,小心地瞧着你那个一柱擎天吧!”用力地拍拍小海子的肩膀,宋宏星哈哈大笑的走下了望楼。

    这一夜,宋宏新睡得很香,那些经常在梦中来看望他的血淋淋的战友们,没有再来打扰他。他反而梦到了自己纵马在冰雪之中狂奔,手里的大刀割韭菜一般地将东胡人砍翻在地,一马纵横来去,好不快哉!

    自己的战马好厉害,每一脚踩下,都似乎在地动山摇。

    地动山摇,宋宏新霍的睁开眼睛,腰身一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不错,堡子似乎在摇晃,犹如发生了地龙在翻滚,那是骑兵,成千上万的骑兵造出来的动静,宋宏新刚刚从床上挺身而起的时候,望楼之上,示警的军号已经响起。

    安警的堡寨之内,立时沸腾起来,一百多士兵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枕戈以待,听到警号,大家立即便提着家伙,冲向寨墙。宋宏新一边随着大伙向寨墙上冲去,一边听着手下的弟兄们正在兴奋地喊着。

    “狗日的,终于来了。”

    “杀光这些蛮子,可等死老子了。”

    “干翻他们。”

    一百多士兵冲上了寨墙,床弩之上的毡衣被掀开,一根根崭新的保养的极好的弓弦被从盒子里取出来,小心地安装了上去,然后摇动手柄,将巨大的弩箭安装了上去。征东军经过改良的床弩,发射速度已经大大提高了。。

    一些士兵蹲在地上,正从盒子里取出一根根小的弓弦,安装在臂张弩上,这鬼天气,有好处,自然便也有坏处,比如这些弓弦,便需要小心保养,否则在这极冷的天气之下,很容易便损坏,而这些东西,却是他们杀伤敌人最大的利器。

    宋宏新站在城墙之上,远处还在黑暗之中,已经能听到如雷的马蹄之声,却还看不到敌人的踪迹,他抬首向天,天空的雪花飘得比白天更密集了一些,在堡寨的灯火映照之下,犹如一片片舞动的精灵。

    “兄弟们,看着我杀敌吧!”他在心里默然道。

第六百五十章:风雪连天刀锋寒(2)

    天空渐露光明,堡寨之上的征东军士兵看着铺天盖地从远处卷过来的东胡骑兵,都是被震住了,骑兵上千,无边无际,骑兵上万,连天接地,现在,堡寨之上的征东军士兵看到的便是连天接地的骑兵呼啸着割断漫天的风雪,一眼,竟然望不到他们的后队在哪里。****

    “我操他奶奶的,这阵仗,有些惊人呢!”宋宏新身边的胡子喃喃地道,作为一名曾经的中原步卒,一辈子是很少有机会看到如此多的骁勇的骑兵聚集在一起的,即便是在和林城下,他们与东胡骑兵血战数场,但他们所看到的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永远只能看到自己面对着那些骑兵,但现在,他们站在堡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东胡骑兵的军容。

    宋宏新清楚地听到了寨墙之上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事到临头,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有了紧张的情绪。

    “弟兄们,大家不要躲在墙后头了,露出头来,好好欣赏一下东胡蛮子给我们表演一番马技吧,他们这活儿可耍得好哦,轻易可是看不见的。”宋宏新大笑着,两手不停地挥舞着,“来来来,大家瞧瞧,看东胡的马儿会不会爬墙。”

    轰的一声,寨墙之上的士兵都是大笑起来,宋宏新诨谐的话语,有效地缓解了士兵们的紧张,大家轻松地站直了身子,将大部分身体暴露在了寨墙之外,这个距离,东胡骑兵所使用的骑弓,是很难射到寨墙上的。

    望楼之上,小海子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远处的东胡骑兵挥着手,“嘿,东胡蛮子。给爷耍一个。”

    “耍一个,耍一个!”望楼之下,城墙之上,所有的征东军士兵起哄地叫了起来。骤临强敌的紧张在一阵阵的笑声之中,烟消云散。

    远处,东胡河套行营前锋大将军磨延咄看着眼前的这个堡寨,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在图纸上看过这些堡寨的模样,那是哨骑们用性命为代价,刺探回去的情报。但现在看起来,那些图纸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因为眼前的实物与图纸上的模样大相径庭。中原人对于城池的理解,的确不是他们这些习惯于在马上对决的勇士们所能比拟的,他们竟然靠着冰雪,在最短的时间内,几乎重造了一座冰城。

    寨墙之上的火把还在毕剥剥的燃烧,火光映在那光滑反光的墙体之上,流光溢彩。看起来煞是美丽,但对于攻城者来说,这却是致命的诱惑。

    不仅是突然变高的墙体,还有离城墙数十步远。但却一直延伸到近百步开外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雪砣子,相信那是敌人用来阻挡骑兵的。

    磨延咄轻轻地摇摇头,己方利用这个冬天辽河封冻的机会,可以轻骑跨越天堑。但对手却也充分利用了河套这里漫天的冰雪来加固自己的城墙,这使得东胡勇士们要流更多的鲜血才有可能将这些堡寨一一拔除。

    数万骑兵过河,不可能留下这些钉子在东岸。这漫天冰雪之中的进攻,对于东胡的后勤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压力,是万万出不得一点差错的,数万人马,人吃马嚼,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要是任由征东军在东岸还保有一支力量,哪怕对手基本上都是步卒,对于东胡大军来说,也是在悬崖之上跳舞,一个不好,就会跌得粉身碎骨。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这些钉子完全拔除,将东岸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看到寨墙之上的征东军士兵欢呼跳跃,磨延咄有些奇怪,回问左右,“他们在干什么,看起来非常欢喜的模样?”

    左右都是摇头,他们之中,并没有人懂得中原的语言,听不明白堡内征东军士兵的挑衅,不过凭直觉,大家都能感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磨延咄将军,要不要先攻一攻试试?”来自铁勒部的骨吉利问道。

    “不好打,我们以前做的云梯等都短了一大截,士兵们爬不上去,先安顿下来,让后勤辎重加长云梯后再来时攻,这个寨子左右也只驻了一百多人,等我们做好了云梯之后,四面围攻,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了他。”

    “是!”骨吉利点头道。

    东胡兵制改革,各部以前都是全民皆兵,闲时放牧,战时作战,索普立国,称王,设常备军,自各部族之中拔除精锐成立常备军,平素之时,常设前中后三军,这些部队成为职业兵,和平时期也不在从事生产。战时,东胡王自左中右三军抽调部队或者整支派出作战,统兵大将都是临时任命,平素左中右三军的军权尽数都在东胡王手中。

    兵制改革以后,东胡各部族族长,被剥夺了军权,自此以后,他们只能是东胡之中地位尊崇的贵族,但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握有实际权力的人物,对东胡的政治影响力开始逐渐降低。而管制整个东胡的权力正在向以东胡王为核心的官僚集团手中转移。

    像这一次出征河套的河套大营,主帅由颜乞担任,但麾下部众却是左中右三军都有,更有东胡王的私军宫卫军五千人,而麾下的将领更是来自各个部族,像磨延咄,是回纥部,而骨吉利,却是来自铁勒。

    寨墙之上,看到东胡骑兵开始后退,征东军士兵们更是大声欢呼起来,不知是谁擂响了战鼓,战鼓声中,胡子爬上了冰墙,叉开双腿站在墙垛之上,竟然解开了裤带,掏出胯下那硕大的玩意儿,冲着城下撒起尿来。

    宋宏新歪着头,看着胡子胯下那玩意儿,若有所思地道:“原来小海子在城下垒的那造型是按照你的尺寸垒的。”

    胡子得意地大笑,“小海子的尺寸羞于启程,自然只能按照我的来。”

    望楼之上,,胡说,我明明是按着我自己的尺寸塑的。”

    “是么,那掏出来比比!”胡子仰着头,挑衅地握着那家伙,冲着小海子摇了摇。

    小海子脸憋得通红,手在裤腰带上摸了摸,终于还是没有解开,却是哧溜一声,缩回到了望楼之中,下头顿时爆发出阵阵轰笑之声。

    “胡子,你火有些点大,尿好黄!”宋宏新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对着胡子道。

    “火能不大么?”胡子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过等到与他们干起来后,这火自然也就泄下去了。”

    宋宏新还没有来得及答话,便听到了马蹄的隆隆之声,回过头来,不由吓了一跳,刚刚正准备退走的东胡人,就在他们这几句对话的时间内,竟然掉过头来,一队骑兵约数百人,正在向着他们的堡寨扑来。

    “我擦!”宋宏新不由一惊,“想搞偷袭啊!弟兄们,准备作战!”

    其实东胡兵不是来偷袭,他们是被气得。先前征东军士兵在寨墙上的挑衅他们听不懂,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最后,胡子爬上了城头,掏出那玩意儿抖弄,甚至还往下向撒尿液,伴随着城上士兵的轰笑声,听不懂征东军士兵说什么,但难道还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么?东部人愤怒了。

    磨延咄也怒了,作为一个主将,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他自然不会因此而昏了头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不过他也知道,面对着征东军士兵如此的挑衅,如果不作出回击,不但会让己方的士气受损,更会让下头的部将,士卒认为自己软弱.这可不是自己以前带着的本族士卒,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绝不会有人质疑,如果自己不能让部将信服,不能让士卒用命,以后这仗还怎么打?自己还怎么带兵?

    磨延咄很清楚,即便是没有做好准备,即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此刻自己也要做出强硬的回应.或许今天自己在这冰雪寨墙下将留下不少儿郎的鲜血,但这些鲜血也将成自己再次发动进攻时强有力的助推剂

    一百多骑术了得的骁勇纵马跃入了那些千奇百怪的造型的障碍之中,仗着他们精湛无比的骑术,在其中竟然速度并没有减少多少,纵马直趋堡寨

    宋宏新先是被吓了一跳,但接下来看着仅仅百多骑人马冲了进来,顿时明白了对方主帅的意思,嘴角不由噙上了一丝冷笑,你要来给我送礼,我当然要却之不恭,老子本来就没打算从这里活着回去,钉在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尽可能多地杀伤对手

    “放他们到城墙下后再动手,床弩不要动,用臂张弩,备好四百支弩,每五十箭一轮,连射四轮,我们要将他们全都留在城下.”宋宏新冷狠地道

    一百多骑兵在无数的碍障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在他们第一波刚刚冲出来数步,第二波冲出来的时候,第一轮弩箭迎头便射了下来

    臂张弩强劲的力道,在一百步之内,使人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几乎是箭啸之声刚刚响起,弩箭便已经到了东胡骑兵的面前

第六百五十一章:风雪连天刀锋寒(3)

    势若雷霆的打击,让所有东胡骑兵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堡寨之下,人摞人,马摞马的尸体层层叠叠,鲜血刚刚沽沽流出,便已经被寒风冻结,这使得除了倒下尸体的地方,堡寨下的其它地方,仍然洁白晶莹。[

    红与白,在此时,形成了如此之大的对比差异,冲击着所有人的视野。

    磨延咄眼中露出了震惊之极的神色,本来,这百多骑人马,只是他回应这个寨子里的征东军挑衅而派出,在他的想象之中,即便是战死,这些士兵也能表现出东胡勇士的能力,给敌人造成一些伤害,但如此烈度的打击,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一个小小的堡寨,百来兵丁驻扎,根本不会有太多的远程武器,能给他们造成威胁的,也就是那些光溜溜毫无抓手的冰墙,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料错了。

    他突然有些庆幸,假设自己不是派出这百多人去试探一下而是一来就起大举进攻的话,只怕现在躺在城下的便不只是这百多骑人马,而是更多的数倍的东胡健儿。

    他突然感到肩上的担子有些沉重,在这片地域之内,以那个被征东军命名为都播寨为中心的十多个寨子,难道都是这样吗?如果都是这样的话,那自己要付出多少生命的代价,才能将这片地域扫成一片净土?

    中原人,可真是富有。磨延咄在心中突然泛起一股无力感,以他的经验,这百多个征东兵手里,起码人均装备了两具强力弩箭。事先便上好了弩,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形成如此密集的一波连着一波的打击。

    “撤军!”他沉下脸,径自拨转了马匹,“骨吉利。派一个人过去,跟他们说,我们想收回儿郎们的遗体,看看他们答不答应?”

    “遵命,大将军!”亦沉浸在震惊之中的骨吉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百多条人命啊,一眨眼的功夫,便全都没有了。

    城上,看到东胡大军转身后退,征东士兵们振臂欢呼。而连长宋宏新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欢容,对手难对付呢,他倒希望因为这一击无情的打击,而让对手的主帅愤怒异常而不顾一击的动反击,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以趁着敌人手中并没有多少针对性的武器,尽可能多地杀伤一些敌人,也好挣个够本,但显然。敌人的统帅是一个非常冷静的家伙,一击不利,毫不恋战,光棍得退走了。

    当他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他在心里吁了一口气,自己这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一百多条东胡人的性命就摆在城下呢,自己和手下的这百多个兄弟。已经挣够本了,接下来,每杀一人。便是赚了一条性命啊!

    知足常乐吧!

    “连长,怎么有东胡人打着白旗过来了,莫非被我们打怕了,投降了?”胡子凑了过来,浑然不知,正是因为他胯下的那玩意儿,才刚刚将这一百多个东胡兵葬送在了城下。

    “屁!”宋宏新啐了他一口。

    骨吉利在部众之中,好不容易寻了会讲几句中原话的东胡兵,举着白旗,绕过障碍,走向城下,有了前面这些骑兵的顷刻之间覆灭的下场,这几个东胡兵不免有些战战兢兢,生怕城上不讲理地便又是一阵箭雨下来。

    穿过障碍,城上仍是一片安静,几个东胡兵不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时,却是吓了一跳,堡寨之上,乌黑的箭头密密麻麻,正引而不地对准着他们。

    “长官。”为的东胡人举起手中的白旗,挥了几挥,躬身向城上行了一礼,“我们,收,勇士的遗体,请,允许!”

    “原来是想收这些蛮子的尸体,连长,答不答应他们?”胡子问道。

    “你说呢?”宋宏新反问道。

    “这个,我觉得还是行的。”胡子摸了摸满脸的硬胡须,道:“人死为大嘛!”

    “答应他们,让他们来搬,不过每次只能过来十个人。”宋宏新点点头。

    胡子探出脑袋,“你们,一次,十个人,搬走!”

    城下的东胡兵,倒没有想到如此顺利,几个东胡兵都是深深地向着城上鞠了一躬,几人扔掉手中的白旗,走到尸体堆边,一人弯腰背起一具死尸,大步向回走去。

    随即,每十人一批,东胡兵们空着双手,穿过了障碍,一批批将同袍的遗体背走。

    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身影,宋宏新却是在心里叹息起来,当自己与麾下的这些兄弟战死之后,也不知道到时候是谁来替自己这些人收尸,或者就这样爆尸荒野吧!

    腾格里,在被征东军毁掉的那片营地之上,东胡河套大营便设置在这里,颜乞的中军大帐之中,来自前锋大将磨延咄的使者,正在向颜乞讲述着他们在都播一带碰上的征东军的堡寨群。

    “大将军,磨延咄将军请求大将军支援攻城器材,最好是有攻城车。”信使躬身道:“那些堡寨群远程武器配备乎相象,如果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恐怕我们将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让骑马的勇士去攻击坚城,磨延咄将军认为是愚蠢的。”

    颜乞哼了一声,“攻城器材?我也想要,不过我也没有,来自齐国的工匠,并没有打制出多少攻城器材,像攻城车这样的东西,整个东胡也没有几台,更不可能运到这里来,那几台宝贝现在是我们东胡工匠模仿的模型。咱们自己的工匠还不会打造啊,而那些齐国人,现在是王上的宝贝,怎么可能将他们派到前线这样危险的地方来替咱们打造攻城车!”

    “哪,哪怎么办?”信使急赤白脸地道:“大将军,磨延咄将军起了试探性的进攻,但一百多勇士,连城墙都没有靠近,便尽数被敌人射杀了,咱们不能将勇士们宝贵的性命拿去硬碰坚城啊!”

    “屁的坚城!”颜乞大怒道:“一个百多人的小寨子,便将统兵上万的磨延咄给吓住了么?你回去给我告诉他,攻城器械我没有,让他自己想办法,东胡勇士,马上无敌,下了马,照样也能做到以一挡十,这也是对我们东胡勇士的考验,如果连这样小小的堡寨都无法拿下,以后我们打到中原,凭什么攻下敌人的那些县城,郡城,国都?那才是真正的坚城,告诉磨延咄,这些人数不多的小寨子,正好让他练练如何攻城,打好了,以后我们兵中原的时候,他仍然是我的先锋大将!”

    使者被颜乞一顿吼给吓得脸色惨白,腰都直不起来了,“是,大将军,我一定将大将军的话转告给磨延咄将军。”

    “不要怕死人!”颜乞放缓了语气,“打仗,哪有不死人,关键是,他磨延咄要在消耗掉了我东胡勇士的性命的同时,学会如何攻坚拔寨。攻城器材不是我舍不得,而是真没有,不过我会派两个军官去协助他,这几个军官都是原来燕人的军官投降过来的,深谙攻守之道,相信可以帮助他。”

    “多谢大将军!”使者大喜过望。

    使者兴冲冲的离去,颜乞却走到了身后的地图前,凝视着地图,这一战,他必须要挣取时间,在辽河化冻之前,便奠定胜局,否则,辽河解冻之后,自己可就麻烦了。那时候,数万骑兵的后勤供应可就成了大问题。

    征东军在河套可也是有规模不小的骑兵部队的,而且这些骑兵部队以匈奴人为主,那些该死的匈奴人在马上的能力,可不会输给东胡勇士。宇文恪的兵败,便足以给颜乞敲响警钟,征东军的骑兵虽然在人数上不能与本部抗衡,但在质量之上,却丝毫不输给自己

    拿起炭笔,颜乞在地图上统万城和先锋城,以及都播三地,重重地画上了三个圆圈,然后又在大雁城的方位所在画了一道虚线围成的圈子,盯着这几个地方看了一会儿,他将炭笔掷在了地上.转过身来,大声喝道:”来人,擂鼓聚将.”

    宋宏新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远处的东胡营帐,连着三天了,东胡人并没有动进攻,而是在不断地分兵,看着一部部的东胡骑兵离开向着不同的地方开拔,宋宏新知道,对手这是仗着自己兵力上的优势,准备着同时出击攻打以都播为核心的这些寨子了

    都播寨用不着宋宏新操心,但其余的寨子,他便不由有些担心了,自己这里,算是战斗力最为强劲的一处所在了,其它的地方,能撑多久?

    开战之前,都播寨议事,各堡寨守将便已经约定,平安的话,每天一股狼烟,如果寨子将破,便将燃起红烟,这几天下来,青烟不断从各个方向之上升起,这代表着他们都已经遭遇了敌人的进攻,但暂时却还是安全的

    “自己这里也要快了!”宋宏新在心里道

    远处响起沉闷的鼓声,听着熟悉的聚将鼓点时,宋宏新却是精神大振,与其这样煎熬地等着,还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更加痛快,对手在聚将点兵,终于是要开始了么?

    看着对面依然在飘扬着的主将旗帜,宋宏新不由有些自傲,对方的主将倒也看得起自己,居然还亲自留在这里,没有去都播寨

    既然如此看得起自己,自己当然也要对得起他罗!他不由嘿嘿的笑了起来

    “弟兄们,准备开斋罗!”他扬声大喊声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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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王介绍:
上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我就绝不会让出卖和背叛再一次发生,这一世,我要用铁血和利刃来维护我所拥有的,这是属于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我为王.
我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