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变数与生机
“说说吧！”
几人回到咖啡馆，依旧那个包间，依旧那张椅子。壁荷转着手里的茶杯对面前二人开口。
隔音结界早已竖起，少年眉目如画，不时啜一口清茶，悠闲淡雅。
沙罗收在桌下的脚指不自在的来回抠动，她弄不清自己为什么要紧张。眼前壁荷越是自在她就越是不得劲，心底像是有只小猫抓，不停的骚挠。
室内的安静终于让她按耐不住，别扭的开口对水镜催促道：“水镜住持，你先说吧！”
水镜抬眼注视沙罗两秒，略一颔首，转而面向壁荷，娓娓道来。
“我三清山建宗至今五百余年，历经多次血雨腥风而屹立不倒，想必二位也曾有过耳闻。”水镜声音轻缓，与他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极为相衬。
也不待二人回应，他继续道：“我宗开宗祖师曾受上天恩泽，授予修炼功法及宝路，并为其开示，得占卜吉凶之能。”
说着，他目光逐渐用力，注视壁荷的眼神像是望着一尊千百年求而不得，如今终是得偿所愿摆到自己面前的金娃娃，珍视又小心翼翼。
壁荷蹙眉，自己的出现难不成在他老祖那里就有了预示？五百年？不能吧，这么神奇？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说自己会到这里是天道安排，命中注定？
她思绪乱飞间，水镜声音继续响起。
“祖师在承恩时曾堪预天象：数百年后这片大陆将迎来一场大劫，山崩地裂、生灵涂炭，再无生机。”
“他明了上天用意，便立誓开宗，传道授业，为抵御大劫倾尽全力。”
“且，在祖师羽化前，为避免传承遗失，后代再无可窥天机之人，便将这一警示交由下一代住持保管，并嘱托，必须代代相传。”
“这与我有何相关？”壁荷不解，这老头儿跟自己絮叨他们宗门秘辛，为什么是用这种眼神？
“我宗历代掌门接到那份传承时，都会再次占卜，确认吉凶，且每一代占卜后都会将结果书于其上，以供后人参考。”
“历经十七代，代代大凶！”
水镜下意识身子向前倾了倾，语调也加快了些：“直到灾祸将至，我辈绞尽脑汁想寻其生机却是未果，便再次开坛占卜。”
壁荷眉头不可见的皱了皱，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天道护佑，悯怀众生！终还是赐予我们一线生机！”
“别告诉我，你这一线生机就是我？”壁荷想跳脚了！要是这种原因，没商没量地好端端就将自己从北冥大陆劈到这里，这就过分了！
就算要伟大一回，为万民众生，让自己做一回救世主，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这么不负责任，说劈就劈啊！辛辛苦苦修炼尽千年，好不容易要升入仙阶容易吗？
还有亲亲师尊，可爱的师兄弟们，没声招呼就这样，他们能不难受吗？
壁荷心态要崩……
“正是！”水镜颤着声音，身体又向前靠了靠。
“你是突然降临的变数，是这片大陆的希望！我三清山秉承祖师遗愿，全宗上下将倾尽全力协助道友拯救苍生！”
“停停停！”壁荷蹙着眉，有些不耐烦：“你特么别倾尽全力先，我现在有点不爽！”
水镜一愣，没想到对面少年会是这种反应。
“你，你你，你先说说你们占卜出什么了？”壁荷使劲搓了把脸，让自己放松。
既然已经在这里了，总不能没等修炼到可以神魂抽离的境界，就出个意外直接嗝屁。她还想回去她的世界，回去找师尊呢！
“别提我！！！”没等水镜张口，她呵斥一声，提前警告道。
水镜讪讪，眨了眨眼开口道：“天塌地陷，山河崩裂，万物灭绝……”。
“卧槽！”壁荷忍不住一句粗口爆出，心下警觉，这场景若真是如此，莫不是这片大陆已断生机？
宇宙洪荒，万千星辰，都有其生命周期。当一片大陆内部能源消耗过量，无法供养其上生灵，便会自行进入休眠。
而每一片大陆都有它独特的休眠方式，例如：地脉震荡，冰封万里。例如岩浆迸发，火海炼狱……
但无一例外，都会生机殆尽，永陷黑暗。
直至地脉修复完毕，大地恢复平静，才会再次孕育生灵，展开一轮新的周期。
不等壁荷脑内思绪转完，就听水镜声音接着响起。
“最终，这片大陆将分崩离析，不复存在！”话落，房间彻底陷入沉默。
壁荷愣住了。她心底是惊骇的，原本以为这片大陆即将进入休眠期，这对人类，对有生万物来说，可都不是个好消息！
但一颗星体的生命周期是漫长的，只要其上生存的生灵珍惜、爱护这颗星体，那它苏醒的时间自然会延长，生命体的存活空间也便自然更大些。
可‘分崩离析’意味着什么？‘不复存在’又意味着什么？
壁荷使劲闭了闭眼，消化着听到的一切。
见壁荷神色，水镜补充道：“道友，老夫并非危言耸听。我宗每一代住持的占卜结果均是如此，直到您的出现！”
“劳烦，我问一下，那个，您占卜里我是怎么拯救星球拯救万物苍生的？”壁荷讷讷道。
“道友，您是唯一一个变数！变数即预示生机！”水镜回应。
“不是，你怎么就知道预示的是生机？万一我一变数，变得加快这片大陆的消亡呢？你就不怕违背了祖训，成世界罪人？”壁荷情绪上来了，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道友说笑了！”
“我认真的！”壁荷严肃脸。
“道友高义！”水镜站起来，抱拳躬身就是一礼。
“打住！这话你说过一次！我现在怎么这么不爱听呢！”壁荷微恼。
潇潇遥遥地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被劈到这破地方来受这种罪？！壁荷心里难受，被万物苍生压的有些呼吸不过来。
水镜注视壁荷神态，却已不再出声。
壁荷磨了磨牙，心里将这臭老道骂了无数遍，一甩头，却见沙罗满眼复杂的盯着自己，目不转睛。
心下一个咯噔，这位不会也有一个万物苍生等着自己吧？
“你又怎么回事？”
第七十九章 我是你的人
“我……”沙罗有些扭捏，有些娇羞，偷偷拿眼看了二人几眼，小小声嘀咕。
壁荷情绪处在要崩不崩的边缘，听沙罗蹦出一个字儿后，其余音儿全含在嗓子眼儿里，她有些不耐，出口提醒道：“大姐，你神交啊？大点声儿说成吗！”
沙罗一愣，嘴唇紧抿了抿，吸口气放开了音量。
“我自小开始时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小女孩儿，长得特别特别漂亮，她眼尾有一颗嫣红色小痣。”偷偷瞥壁荷眼角一眼，若无其事继续说：“白衣罗裳，长发及腰，挎一柄坠着粉色缨穗的玄铁剑，飒爽英姿。”
见壁荷有些古怪的眼神瞟向自己，沙罗清了清嗓子，加快讲述进度。
“在梦里，她指引我，教导我，亦师亦友！我长大，她也跟着长大。”
“我师傅说，这个女孩乃是我毕生之主，某一天，她会出现在我面前！到那时，我的生命，我的存在才真正开始有意义。”
壁荷眼神更古怪了。
“我知道我说这些有点奇怪！我们摩尼教以女为尊，世代掌教都是女人，而且不嫁不娶，从生到死，干净完璧！你们知道为什么吗？”说着，沙罗轻轻撩起袖子，露出臂弯上一颗鲜红的沙砾。
“为什么？”壁荷被那一点红吸引住目光，不待脑子运转，顺口便问道。
“因为自首代掌教开始，我们便在等候一人。那人，便是我摩尼之主！是我等需毕生衷心服侍、护持之人。”
“只有洁净身心，才有资格虔心供奉，也才不会污了我主之光辉！”沙罗注视壁荷的眼神又恢复炽热。
水镜一直默不作声，听着沙罗的话，他只静静注视二人，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等候？摩尼之主？……你别说那人是我！！！”壁荷脑门一鼓一鼓的疼，不明白这世界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沙罗嘴角微微抽动，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嗯！”
“我特……”壁荷没忍住，抬手扇了自己一嘴巴。
沙罗一声惊呼，急忙忙扑上前，拉住壁荷的手，一脸紧张兮兮查看壁荷的脸。
“不是，姐姐！你不说你梦里那女孩是你的毕生之主吗？现在你又说你们等候的人是我？可我像女人吗？我现在特么是男人好不好！”
壁荷烦躁的站起身，把椅子往身后一推，示意二人看着自己，认认真真转了两圈，完了两手在身体上下一划拉，停在腰侧重重拍了两把才算完。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话有点奇怪，但，从看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梦里的人就是你！”沙罗眼神里的认真和坚定，让壁荷更烦躁了。
“可，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是个男孩子……”沙罗自顾自小声嗫嚅着，心里也满满都是不解。
壁荷少见的心绪无法平静，她在屋内来回踱着步，脑袋飞快运转，想要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沙罗口中描述的，那个梦里长发及腰的女孩，正是自己在北冥大陆时的样子。
假设这二人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渡劫失败乃至穿越重生，都并非偶然！天道要干预一方大陆存亡，也不可能这般算计！
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早有人安排好一切，只等自己傻乎乎往套里钻！
这个人，或者这股操控这一切背后的力量，到底有何目的？是何居心？
假设这片大陆真的要崩坏，为什么不找一个实力更强的人前来挽救？那样，成功的机率不是更大吗？为什么偏偏选中实力不上不下的自己？
还有，五百年！如果这是场阴谋，那五百年前自己已经被算入局了？还是对方临时起意，怪自己倒霉，渡个劫偏偏就撞枪口上了？
还有，莫名出现的空间！被占了躯体的何必胜，现在的团子白泽！还有那块石头和小白！大黑……
壁荷脑袋隐隐作痛，手指缓缓抬起，按压向太阳穴。指根处那抹空间纹身若隐若现。
“弟弟，你别生气！我说的都是真的！”沙罗有点委屈，放柔了声音轻轻解释道：“从我小时候开始做那个梦起，我师傅就很激动的告诉我，我们世代等候的主人要出现了！”
“我也曾问她，要怎么认出主人是谁？我师傅说，祖辈相传，造梦者，随遇便知！”沙罗眼睛闪亮亮的。
“我以前其实是不怎么信的，但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师傅说的都是真的！”砰一声，膝盖触及地面，沙罗一拜到底。
“拜见我主！”
声音里，除了激动，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壁荷一惊，顾不得快要炸裂的脑袋，急忙忙弯腰搀扶沙罗：“你这是作什么！赶紧起来！”
沙罗扬脸笑了，笑容很灿烂：“主人，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你赶紧起来！”壁荷用力拉扯沙罗，满脑子只想赶紧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是忽略了对方眼底的那抹坚定和决绝。
水镜此时也一揖到底，铿锵道：“老夫，携三清山众弟子，愿凭老祖调遣！”
这老头，跟着裹什么乱！壁荷额上青筋跳的带动眼眶子疼，顾不得按揉，抬手又去扯水镜：“你干什么？起来！”
“老祖，古逊、贾申、陈秋生拜见！”结界外声音突然响起。
壁荷松口气，见二人终于起身，自己软软窝回椅子。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结界瞬间张开了条口子。
“进！”壁荷话落，三人推门而入，齐齐躬身。
“行了行了，找地方坐！”壁荷摆摆手，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轻啜一口。
沙罗见此，急急接过杯子，转身去包厢外给主人换茶了。
古逊等人今天见识了壁荷手段，随看不到黑白二气，但那密密麻麻飞射而出的玄力众人都看在眼里，对壁荷恐怖的实力更是有了新一番的认识。
人嘛，总是敬畏强者。面前二宗之主对壁荷的恭敬态度，更是让所有修者心里有了深一层认知：壁荷老祖，招惹不起！
“老祖，今天行动很成功，众修士们也都信心满满了！”古逊率先开口，满面笑容。
“是啊是啊，大师，您今天那手可是太厉害了！我天，那玄力，那速度，那操控力……”陈秋生迷弟模式开启，嘴上各种举例夸赞，有点刹不住。
听了半天，贾申忍不住抬手打断陈秋生，若让这家伙自由发挥下去，今天就没别人开口机会了。
贾申正经着神色对壁荷道：“小祖宗，明天西山围猎，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第八十章 心已有归处
沙罗端了杯新沏好的茶进来，端端正正摆到壁荷面前。茶香四溢，汤色清幽，绝不是咖啡馆的茶叶能比。
古老鼻子使劲嗅了嗅，眼珠子溜溜转了两圈，见众人都不动声色，自己也只安稳坐着。
“西山地域庞大，山石林立，植被茂盛。明天，我们要围猎的不止军区，而是整个西山范围！所以，提前安排好阵点！”
壁荷说着，目光转向沙罗和水镜二人：“你俩玄力雄厚，明天跟他们一起，辅助维持阵法！”
“可是……”沙罗刚要反驳，壁荷话音又起。
“地域过大，以他们的玄力难以长时间维系。如果魔气还没收拾完，空间壁障破裂，会是什么后果？”
“可你自己……”沙罗依旧坚持，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壁荷挑挑眉，直视沙罗眼睛。
沙罗讪讪闭上嘴，似乎能从壁荷眼睛里读出：就你那点实力，确定不是给我拖后腿？还要质疑我的实力？忍不住羞愧的低下了头。
“明天的战场可不轻松！好了，都回去休息吧！”说完，与众人轻颔首后，壁荷率先走出包厢。
***
北冥大陆，无量山。
降龙渊密室内，文渊周身空间震荡扭曲，大量蜂拥而至的灵气如倒灌入海，在其头顶形成灵气漩涡。漩涡外噼啪作响，炸裂声不断。
降龙渊外，因灵气汇聚速度过猛，导致大地震颤，异兽被惊动，四散奔逃。
这异象也吸引着各峰主纷纷出来查探。见灵气汇聚方向，齐齐变了脸色。
文渊体内灵力疯狂运转，随着‘波~’一声轻响，最后一层屏障应声而碎。
猛然睁开眼，文渊广袖一挥，拔地而起，冲出密室，身影朝无量山深入略去。
“呦，速度挺快！走！”两道身影紧随其后。
而此时，原本清亮的天空突然阴沉，犹如被人铺盖了层厚实的棉被，黑压压，乌云汇聚，滚滚而来。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黑云间，刺目的闪电噼啪作响，穿梭来回。
“师尊突破了！”博荣兴奋的直拍身旁卓屿手臂，疼的卓屿猛吸两口气，急急呵斥：“你消停点，劫云来了！”
“对对对，师尊渡劫！我们去护法，走！”博荣继续兴奋。
“护法？”卓屿翻了个白眼：“是观摩！老二，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博荣挠挠头，一脸无所谓：“走吧，废话那么多！”
其他几位师兄弟也不约而同朝无量山深处奔去。
不等他们靠的太近，一股巨大冲击波席卷而来，几人迅速退避。再看文渊所在山峰之上，黑云已遮天蔽日，直压而下。
博荣等人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劫云，一个个面露担忧。
“怎么回事，这劫雷怎会蓄势如此之久？”文州蹙着眉，对文政疑惑道。
两人紧随文渊而来，却因劫雷声势太过刚猛而无法靠近，只得离战仙台百丈开外站定。
文政默不作声，只紧紧盯着劫云里噼啪作响的闪电，手里紧紧攥着防护盾随时准备出手。
这防护盾他已锤炼百年，乃是他炼器生涯的最高成就，也是专门为几人突破抵御劫雷而准备。
昌曲远远站着，他们的实力更是低弱，想靠近几乎等于找死。但观摩大能者渡劫，对他们来讲也是一次难得的修行机会。
只是，盯着那黑漆漆的劫云，昌曲眉头越拧越紧。
这么紧张的时刻，没人注意他的异样。
又两刻钟过去，终于，伴随一声震天巨响，一道虬结蜿蜒的劫雷劈开厚重云层，犹如开山裂地般怒砸而下，直捣战仙台。
文渊挺然而立，面上表情丝毫未变。他抬首望了眼上天，一抚衣摆盘身而坐，不及不缓。
“老三这是做甚？”
“师尊怎么坐下了？劫雷劈下来了啊！”
“师尊佩剑呢？”
……
惊呼声，疑惑声接连响起，却渐渐淹没在天道试炼中。
“这是……”文政拧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什么？”文州急急催促。
“相传，古时有位仙家在渡天劫时，为感念天地恩赐，徒手承接三道天雷以视恩德。”
“徒手？”文州撑大了眼睛注视文政。
“徒手！收敛一切修为，以初生状态渡雷。”文政也是讶异，文渊居然会如此举动。
“肉体凡胎？嘶……那位仙家最终如何？”文州吸口凉气，不敢置信的问道。
“勘破三界，飞升天道。”文政眸底一抹光，稍纵即逝。
听到这话，文州鸡皮疙瘩瞬间立起。拳头下意识攥紧，目光灼灼盯住文渊。
‘啪啦，轰……‘战仙台外山石崩裂，泥土飞扬。文渊安安静静坐着，双眸微闭，仿若天上恐怖劫雷劈砍的不是他一般，莹润白泽的肌肤没沾一点脏污。
第一道劫雷消失，黑压压的云层像是被文渊轻描淡写的样子激怒，开始了更猛烈的翻滚，重重将第二道威力强了双倍的劫雷砸出，直劈文渊头顶而去。
文渊依旧没有睁眼，安详坦然的盘膝坐着，一动不动，承受天雷的洗礼。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
文政和文州都傻了眼，攥紧的拳头关节早已发了白。他们弄不明白小三到底要干什么！就这么不遮不挡，再劈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身死道消。
远处山坡上，七个小弟子也是急得团团转。
直至承受完第九道劫雷，文渊终于动了。原本白洁清扬的长衫已然焦黑破烂，温润的面颊和一头青丝墨冠也显出凌乱。
他放开节制，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手掌于身侧一拍，旋身而起直冲天际。那飘摇的身影瞬间淹没于劫云之中。
这下，众人彻底傻了眼，不明白这番举动到底作何。
战仙台上承受过千百次劫雷洗礼后依旧完好的石面上，落下深深一个掌印。
不是不想好好渡劫，只因念一人，寻一人，心已有归处，却已两相离。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守着护着的那个人，被天道愚弄，随意磋磨，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徒手承接九道天雷，不为恩德，只当偿还。
他冲天而起，从此，不尊天道，只尊本心。
那枚小小昆仑炉被紧捏在掌心，残缺的一角深深嵌入文渊皮肉，鲜血滚滚而落。那道刺耳的声音依旧在脑内回响，久久不散。
文渊越战越勇，疯狂催动灵力与劫雷抗击。云层被翻滚搅动，在双方激烈对撞中，一道黑漆漆空间裂缝悄然撕开，而天地彻底变色。
不过两息，众人目视之处陷入一片黑暗。
只昌曲漆黑的眼瞳直直盯视前方。
第八十一章 敢问道友
西山，清早，一群游客四处闲逛着，不觉间分布在了外围各个角落。
壁荷懒懒窝在西山深处曾呆过的那座山顶，眯着眼感受朝阳撒下的每一缕光。
草叶子湿漉漉的，一颗颗饱满的水珠挂着叶尖，携了股夜里的暧昧。团子在她身侧安静趴着，小爪子不时扒拉两下含苞待放的花，一副悠哉模样。
突兀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眼前这一方宁静。
壁荷掏了掏口袋，按下接听键。
“祖宗，都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开始！”贾申的声音从听筒对面响起，严谨且认真。
“好，那就开始吧！”壁荷应声。挠了挠被草叶子搔的有些痒的手臂，缓缓站起身，对旁边闻声跟着站起来的团子道：“别逞强，量力而为！”
“知道！”团子右前爪用力往地面一砸，整个身躯迅速蜷缩，背部向下拱起，随着卷曲的力度加大，它身体也开始慢慢膨胀。直到圆乎乎小脑袋完全变了样儿，它四肢奋力一撑，身体一个腾跃后迅速舒展。一次华丽的变身，小白狗又成了样子奇奇怪怪的白泽。
而此时，防御阵法也已启动，空间壁障围绕整座西山逐渐向上蔓延。
壁荷静静伫立着，手指间几团白气来回缠绕。
不多时，穹顶闭合，大阵完成。
“去吧！”壁荷手指微抬，小小白们激射而出。
西山，作为黑气最初被发现的地点，也是停留时间最长的地点，军区内感染程度比中心医院要严重的多，壁荷早就知道。
因此，在白气击出那一刻，她便做好了出击和防御准备。
军区内，操练场上号子声和身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接连不断，而在隔离区域外，何德隆和几位老专家促膝而坐，似是在谈论着什么。
不多会儿，何爱国踩着匆匆的脚步赶来。
“怎么样，最新数据过来了吗？”何德隆率先开口，对何爱国问道。
何爱国站定，一个军礼敬完后回答道：“生命指标逐渐平稳，暂时还没出现异常。”
何德隆点点头，对身边几位老伙计开口：“老几位，你们怎么看？”
“还得再进一步观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盲目用药！”那位华发老者开口道。
“对!短期大剂量激素摄入对人体伤害是必然的，目前虽没有表现，但并不代表一段时间以后身体不会产生反应。”阁老皱着眉头缓缓开口。
“就怕应急管理处那帮人不这么想。”何爱国小声嘀咕道。
小小白在隔离区上窜下跳，忙的不亦乐乎。而被驱逐的黑气一点点增多，在被赶往壁荷所在区域途中相互汇聚，逐渐强大。
壁荷感受到放出的玄力往回运作时的滞涩感，便手指掐诀，一道道玄力再次击出，增加支援。
白泽迎风抖了抖身上的毛发，一个跃步直冲而出，朝黑气聚集地飞扑过去。
西山西北侧某个角落，一片枯萎的荒草间，横七竖八躺了一片动物尸体。而一股游荡在草木间的浓郁黑气似是突然有了感应，朝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白泽奔至被壁荷的玄力驱赶的大团黑气面前，张嘴一声狮吼，微风凛凛，震得刚要汇聚的团团黑气瞬间溃散。
它迎着吹来的风，大脑袋左右摆了摆，柔顺的长毛随风飞舞。
瞅它那臭美的样子，壁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兄弟，你能不能干点正事儿？”
“就这点玩意儿，急什么！看我的。”说着话，白泽大脑袋又迎风向上扬了扬。冲击波在口中蓄势，威力越来越强。
此时，壁荷头皮瞬间一紧。她神识覆盖范围，一股气势远盖过面前聚集的这团黑气突然出现，正朝这里飞速略来。
“团子，快！退！”壁荷一声喊，身体如离弦的箭般朝白泽方向激射而去。
白泽一愣，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另一股黑压压气体已然压来。
壁荷一把扯住它后腿向右后方一扔，堪堪缠上它脖颈的黑气瞬间远离。
壁荷顾不得看白泽反应，手指迅速掐诀，一道道灵力线甩出，在眼前迅速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劈头盖脸朝那两团巨大的已然汇聚成一体的黑气罩去。
这一次，壁荷似乎低估了黑气的成长速度。大量的人体，大量的动植物生机，给了黑气足够的养料，让他们在短短时间内疯狂滋长。
不过几息，灵力网被黑气粗鲁的撕扯拖拽，很快便不堪重负，分崩离析。
而不远处，一缕缕黑气还在向这汇聚，似是找到了大部队，他们有秩序，有目的的向这边靠拢。
壁荷眉头微蹙，没想到竟然还有点棘手。
“兄弟，劳烦往后站站。”壁荷扭头，瞄一眼还半趴在地上忘了起来的白泽，目光里赤果果的嫌弃。
白泽心里委屈，实力不行，那是因为自己还是个宝宝。等我长大了的！！我可是神兽！
“神兽同学，屁股抬一抬！”壁荷似乎看穿了它眼神里的抱怨，抬脚在它毛茸茸的屁股上踢了踢，催促道。
“你！！你别太过分！”白泽气呼呼，跳脚起来往后跨了好几大步。
壁荷四周一扫，确认攻击不会波及无辜，她臣下心神，双手开始在胸前快速结印。食指翻飞，弯折成各种形状，灵巧又优雅。
黑气早已蓄势待发，趁壁荷站立不动，飞扑而上，直冲壁荷面门而去。
‘呼……‘
壁荷推到半截准备出击的手堪堪顿住，只见一身白衣，身姿高挑，发丝如墨的背影翩然落入自己眼帘。
他抬掌一挥，不见多余动作，空间便承受不住他恐怖的压力开始扭曲，那团大大的黑气如被捏在佛祖指尖的蚂蚁，弱小、单薄。
他食指轻弹，黑气团在空间中开始被挤压、揉搓，最终变成一颗小小的黑色珠子，落于一只白皙修长的掌心。
而迟迟飘来的一缕缕黑气也没有被放过。他手臂轻飘飘向天空一抬，一个猛力回抓，壁荷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迅速在四面八方蔓延。就连上空的防御空间壁也禁不住这势头跟着一阵震荡。
不多时，密密的黑色丝线从四处汇聚而来，在他掌心打了个转，便齐齐压入了那颗黑色珠子里。
盯着这突然出现的人，那熟悉的身影，轻描淡写的举止，和深不可测的实力，壁荷心脏抑制不住的开始狂跳。
“敢问道友是……”
第八十二章 你信吗
清风霁月，风华无双，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随着白衣身影的翩然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壁荷瞬间如失了魂魄，静止了空间。泪水像被困于堤坝的洪水，侵袭了眼眶，戳痛了心扉。就那样，翻滚着，旋转着，不管不顾的沉沉落下来。
白衣公子附手而立，静静注视面前情绪崩溃的少年。面色从疑惑，逐渐转为复杂。
就在现场气氛越发低沉时，一声刺耳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瞬间拉回二人思绪。
壁荷慌忙抬手，擦拭糊了满脸的泪，藏在指缝的眼还不忘偷偷瞄向对面的人。一抹红霞早已盖满了脸颊。
铃声还在响个不停。壁荷赶紧伸手在几个口袋一阵乱摸。
对面人的眼睛从转身便没在壁荷身上离开。他紧紧随着她手移动的目光，让壁荷尴尬的想找个地缝藏起来。
“喂，怎么了？”手机这回成了救星，给了壁荷喘息的机会。
“老祖，刚刚空间壁震荡的厉害，没出什么事吧？”贾申声音有些紧张。
“没事，不用担心！”壁荷强装镇定，声音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那就好！如果有问题，您随时联系！千万保重安全！”贾申没多过问，嘱咐一句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自然察觉了壁荷声音里的异样，但如此大面积的空间壁震荡，怎么可能没事发生？同样，会导致空间壁震荡的，又岂会是小事？自己这些人，又有谁能够真的帮上忙？
他心底酸涩，却也力不从心。至少，她还有空闲接听电话，起码说明她真的应付的过来吧。
贾申收起手机，给众人发讯，再次加强防护壁强度！坚持住，在没接收到信号前，这层屏障必须撑住。
帮不上忙，起码也不能拖她后腿。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嘟嘟的忙音，壁荷再次陷入尴尬。
她脚尖下意识在地上抠动，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她多想一个纵身扑上去，从见的第一眼就想，很想很想。可是，现在的自己……
壁荷缩在背后的手用力掐着衣摆，团成一圈又一圈。眼神四下乱飘，却独独不敢再看对面伫立的白衣公子。
“你……”。
“那个……”。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停下。
咳咳，壁荷抬手挠了挠脑袋，感觉身边空气尴尬到快凝固了。
白衣公子却只微微一笑，轻抬右臂，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咳咳，那个……”壁荷敲了敲脑门，想让自己脑袋赶紧转起来。这事儿太特么扯淡了，她该怎么开口？！
“但说无妨！”清雅的声音如带了魔力，让纠结不知所措的壁荷瞬间安下心。
这是这个人千百年的宠爱给她树立起的信任，只要一个字，一个眼神，她就能坚不可摧，勇往无前。
豁出去了，管他呢！壁荷暗暗给自己打气，猛一抬头，直直注视向对面人。
“我要说，我是荷儿，壁荷，你能信吗？”
足足的底气，说到最后莫名的还是哑了音儿。明明在阐述事实，可为什么内里那么难受呢……
这事儿说起来确实有些荒诞，可事实就是如此，她能怎么办呢？壁荷想不明白，眼底又氤氲起了薄雾。
就在慌乱无措的情绪再次渐渐蔓延上来时，那好听的声音又再响起。
“我信！”
壁荷一愣，反应过来控制不住自己，猛然向前一个飞扑，挂在眼眶的泪珠子也顾不得擦，顺着脸颊缓缓而落，越涌越凶。
“师尊!荷儿好想你！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文渊任由怀里这个与自己小徒儿七分相似的少年哭闹撒娇，眼里有疼惜，也有复杂。
“师尊，你是不是不信我？你怎么不抱抱我？”哭了半天的壁荷通红着眼眶抬起脸，可怜兮兮望向文渊，一脸的控诉。
“怎会不信你！”
文渊两臂往上抬了抬，却只将右手在壁荷后背轻拍着安抚。
没办法，这个身材莘长，肩宽腰窄，几乎与自己一般身高的大男孩，要怎么抱的下去。文渊微不可察的嘴角抽了抽，左手背到身后，忍不住蜷起掌心捏了捏。
“好了，莫哭了，说说怎么回事？”
文渊轻轻板正壁荷身子，干净修长的指尖在小徒儿熟悉的面颊上划过，划过一串串泪痕，和那颗熟悉的嫣红色小痣。
还是原来的地方，一样的形状。
只片刻出神，文渊收回手，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我也不知，不过，师尊，我被劈到此片大陆绝非偶然！”壁荷使劲眨了几下眼，将还残留的眼泪挤干，然后对上文渊视线，神情逐渐恢复正经。
“可有何异常发现？”文渊接着问。
“有！”壁荷点点头，脑袋四下一扫，挪了两步到团子近前，一把捞起它后脖领子一个用力，生生举到了师尊眼前：“这货你认识吗？”
团子现在可还保留着白泽的形态，被这么一拎差点勒背过气去。
“祖宗，哎呀祖宗你放手，我皮快被你扯掉了……”它蹬着四腿奋力挣扎，嘴里不停抗议呐喊。
壁荷自然不搭理它，只独独看向师尊反应。
文渊看着面前的四不像，眉头挑了挑：“放下来吧，我见过它。”
“见过？”壁荷眼睛登时撑的滴溜圆，一脸不可置信。
正在此时，识海一道声音突兀响起：“弟弟，你那多久完事儿？外头这帮小子可是要撑不住了……”。
壁荷一激灵，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围猎，外面还众多修者在苦苦支撑阵法。
她抬手狠拍了两下脑门，暗骂自己迷糊。还要继续第三下时，却被文渊一手抓住，阻止了又一次的拍击。
壁荷无奈的笑笑，顾不得解释，顶着红彤彤的脑门连忙给外面传音：“好了，可以收了！大家辛苦了，先回去休息！”
再望向师尊，墨发长衫，白衣玉冠……
“不对不对，不行不行……”壁荷嘴里念念有词，刚才谈论的话题已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是特殊时期，师尊的这副模样绝对不能被别人看到！
怎么办怎么办？先撤，避开人群，得先带师尊回去换个装扮……
看着壁荷面色变来变去，张牙舞爪，文渊轻勾起唇。果然，还是自己宠着的那个冒冒失失的小徒弟。
第八十三章 陪你
壁荷拖着文渊避开众人先下了西山，一路絮絮叨叨讲述着到这个世界的经历。
“师尊，前面人就多了，您这身打扮在这里恐怕多有不妥，要不……”壁荷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说服这个对形象及其看重的男人改一身行头。
“要如何打扮？”文渊目光上下扫了壁荷一遍，眉尾微不可见的挑了挑。
“那个，得穿这种衣服。”壁荷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色卫衣，瞟向师尊的长袍小声讷讷：“在这个世界，您这身儿容易引起骚乱！到时候，想不出名都难了。”
“那就去你府上选几件换了。”文渊声音依旧不及不许。
壁荷一愣，这么好说话？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啊，啊好。”壁荷恍惚应声，抬步往军区大院走。
没迈出几步，急急又停下来：“前面人就多了……”。
“无妨！你走便是。”不等壁荷说完，文渊一个闪身已没了踪影。
壁荷眼睛眨了眨，向周围查看了一圈，都没发现文渊的影子。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心里有些恍惚，生怕刚刚发生的一切是自己的幻想。
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用力的四下又找了一圈，已然没有。果然没有！一点痕迹也没有！
她站住，一动不动。嘴里不停低喃：“师尊，师尊……”，眼圈开始泛红，心脏像突然被人紧紧捏住，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颤抖的嘴唇，一声痛苦的呻吟即将发出，文渊闪身出现，紧紧环抱住她，把她从那个无底深渊一把拉了出来。
近中午了，阳光很好。路边的野花打了卷儿，收起娇艳的面庞。原本以为，躲过月亮就可以肆意开放，却原来，太阳那么炽热，自己的小命终究不那么顽强。
文渊轻抚壁荷的背，一下一下，如以前般，温柔、安心。
壁荷渐渐平静下来，通红着眼笑了。笑容里全是师尊的影子。可笑着笑着，又哭了，泪珠里，也全是文渊的影子。
“别怕，我在！”
“你在，真好！”
“与我这般高了，还哭鼻子，羞不羞？”文渊手指点了点壁荷挺翘的鼻尖，轻声道。
“这般高怎么了，这副身躯才17岁，稚嫩的很！委屈了就要哭！”壁荷一撅嘴，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与前世撒娇耍赖一般无二。
文渊静静看呆了眼。
“师尊，不走了？”壁荷收了哭，抹了把泪珠子问道。
“陪你！”
文渊渡雷劫，冲入劫雷中与其大战时，能量对撞太过激烈，空间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而攥在手中的昆仑炉也在此刻受到余波震荡，其内那股吸引昌曲的如漩涡般扭曲的空间扩散而出，连接了撕开的这条空间通道。
随着最后一道劫雷消失，文渊看着面前黑漆漆带有魔力的甬道，他没过多犹豫，一脚便踏入其中。
笑容再次回到壁荷脸上，蹦跳着，欢呼着往前跑，还不忘冲文渊喊：“回家，拿衣服喽~”。
军区大院常年有哨兵站岗，壁荷脚步轻盈，一蹦一蹦的往里走，看的小卫兵跟着猜测，这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壁荷自顾自的走，她知道，以师尊的实力，在这个世界，无论她走到哪里，师尊只要想跟上，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身边。
何爱国和谢爱华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姥姥刘翠英除了给壁荷做饭，其他时间也在外忙活的不见踪影。
壁荷知道，老太太肯定在他们那个组织里跟一帮军属忙活。
壁荷拿钥匙打开门，果然，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请进！”壁荷一个转身，笑盈盈在门口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文渊飘然出现，明媚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他轻颔首，抬步走了进去。
步入这狭小的空间，文渊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到这后，你便是住在这里？”
“是啊，何必胜家是这里，我自然要住这里的。”壁荷猜到师尊的想法，无非跟自己刚来时一样，如此狭窄闭塞，怎么能住的好之类。
“师尊，这里很好！何必胜有一位很好很好的母亲！其他长辈也都很好！”壁荷认真的看向文渊眼睛，慢慢说道。
文渊点点头，面色依旧平静，慢慢踱步参观这里的一切。
壁荷急急蹿回屋，开始翻箱倒柜扒拉衣服。
老早就幻想过师尊那神仙容貌，如果穿上这里的衣服会是什么样子？如今居然真的可以实现，她怎么能不激动！！！
没多会儿，床上摊开了一堆。壁荷来回比量，脑内的小人儿已经战的不可开交。哪件都觉得好看，哪件都想要让师尊尝试一下怎么办？
久久没等到壁荷出来，女子闺房又不得擅闯，文渊虽面上不动声色，但参观的脚步逐渐转移到了壁荷门前。
文渊左右看了看，手抬起，又若无其事般放下，来回几次，终也没有敲响面前这道门。
正预备转身，房间内却传来壁荷满是情绪的声音。
“怎么了？”文渊轻叩房门，淡淡问道，眉眼却无比舒展。
“师尊，我不知道怎么选，哪套你都试试好不好？”说着话，壁荷的身影从房间内出现，与此同时，还有满床满地的衣服裤子。
壁荷一把拉住文渊胳膊，便往房内拖：“你看嘛，感觉哪件都合适你穿！都试试吧，好不好？”
文渊被硬生生拖进房内，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荷儿，女子闺房，怎能……”
“师尊，我现在哪里像个女子？男人，彻头彻尾的男人好么！”壁荷翻了个白眼，顺手将卫衣下摆往上撩了撩，露出一片平坦小腹。
文渊手一抖，目光立马瞥向一边：“胡闹！”
壁荷不以为意。来到这世界什么阵仗没见过？被老男人看，被小女生看，当着王德顺、卫东那俩货面撒尿的事儿都干了，这才哪到哪。
“哎呀师尊，快试试嘛！”壁荷继续撒娇。
拗不过，文渊目光扫到床上壁荷摆着的几身衣服。
他二人现在身量相似，尺码穿起来也都合身。只是，卫衣T恤的休闲风还是衬衣领带的禁欲系，壁荷脑内飞个不停，完全无法选择。
第八十四章 丑
两根修长手指轻轻夹起一套白色卫衣，看上去与壁荷今天穿的有些类似。文渊开口：“就这身吧。”
“那，那这些……”，壁荷嘴边口水还没来得及擦，文渊已闪身不见。
再出现，已经是一个长发飘飘的阳光大男孩，只是，文艺气息太浓了些。
壁荷嘴角忍住笑，拉着文渊来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师尊好帅啊，果然，我师尊穿什么都很帅气！”。
文渊盯着面前镜子，小心翼翼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下镜面，心里感慨，这个世界的铜镜竟可以做到如此清晰。
“本尊头发，是否过长了些？”观摩半天，文渊声音悠悠响起。
壁荷知道，师尊是及其珍视自己这头青丝的，每日必然打理的一丝不苟。只是，在这里，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实在太过扎眼。
“师尊，你真的不走了，真的要留下来陪我吗？”壁荷再确认道。
“嗯！”文渊点头。
壁荷直直盯着文渊，一字一句道：“那剪头发吧！”。壁荷太了解文渊为人，他不会轻易许下承诺，但，一旦答应，那他必然守诺。
“反正我也是短发，以后回去了北冥大陆，我们再一起蓄发，如何？”壁荷脸上洋溢着些许兴奋，她抑制不住开始想象师尊短发的模样。
文渊沉默了数秒，抬手缓缓解下发冠。青丝如脱了束缚般瞬间扑散而下，如一卦瀑布垂落文渊身后。
壁荷静静看着文渊，等着他做出决定。
文渊对着镜子细细端详，就在壁荷以为，他不会放弃自己的长发时，一道银光闪过，缕缕青丝簌簌而落。
“师尊……”壁荷惊呼，没想到不动则已，一动手，这么干脆利落。
文渊没作声，手中匕首左挥一下右挥一下，不多时，面前人好似换了个模样。壁荷早已看呆了眼。
文渊收了匕首，在镜前随意的拨弄几下发丝，飘摇着半遮住眼睛的黑亮短发，给了他一种慵懒邪魅的雅痞气质。
那狭长凤眸里的温柔，似乎也带了几分坏坏的味道。
“师师尊，为什么不剪跟我一样的发型？”壁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文渊的脸，嘴角一丝晶莹滑落，她毫不在意，嘴上却在抱怨。
文渊见壁荷神色，唇角微微勾起。瞟一眼她那如蜷起的小刺猬般的头发，嘴上清清淡淡说了句：“丑！”
“嗯！”壁荷机械般点头应声，一时反应出来不对，直接跳了脚：“我去！我愿意丑吗？他本来就这样儿我有什么办法！！”
“嘿我这暴脾气！……”一阵大喘气，壁荷转眼变得可怜兮兮，瞪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文渊展开撒娇模式：“师尊，咱可说好了的，咱俩一起留长发，你不能这么不仗义啊！”
文渊由着她撒泼耍赖，只微微笑着，摸了摸她小脑袋道：“很快，长长了，我帮你剪。”
说完，走回壁荷房间，开始帮他收拾散落的到处都是的衣服。
壁荷知道没戏了，撅着嘴也就不再纠缠。看着文渊的背影，脸上扬起幸福的笑。
她弯下身，收起文渊刚剪下的那一束如瀑青丝，用一根丝带扎起，小心翼翼收进了空间。
电话铃声又一次响起，壁荷掏出来瞅了瞅：“什么事？”
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贾申后脖颈一缩，莫名有种这通电话打的不是时候的错觉。
“那，那什么，祖宗，两大据点收拾完了，后续工作咱不得开个会商讨一下？”
“嗯，一会儿过去！”壁荷利落的挂断电话，麻利收拾好卫生间，小碎步挪着趴到卧室门口，偷偷瞄向正在收尾工作的文渊。
虽然在做家务，文渊动作依旧优雅。各色衣服分门别类，有的叠放，有的挂起。壁荷从心底感叹，乱糟糟怎么也收拾不利索的衣柜，到师尊手里居然就这么化腐朽为神奇了。
“师尊，我帮你吧，这些要放哪里？”走到最后一堆衣服旁，壁荷问道。
文渊扫了眼，手上动作没停下：“不要了，扔掉吧。”
“扔，扔掉？”壁荷一愣：“为什么？”
“丑!”文渊依旧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犹如一把利刃，扎进壁荷胸口。
“丑……”她接手何必胜衣柜后已经做了一次大清洗，剩下的都是自己觉得还不错的，现在居然被嫌弃丑……
壁荷深呼吸，伸手扒拉那一堆。
“校服、红格子衬衣、黄T恤、校服……”每捞一件，壁荷嘴里忍不住念叨出声。
怪不得衣柜里干净又整洁，文渊将花花绿绿颜色的衣服全都给扔了，只留下黑白和浅蓝色，色调出奇的统一，能不整洁嘛。
“师尊，这是校服，去学校要穿的，不能扔！这件是何爷爷送的出院礼物，不能扔，这件……”壁荷挠着头皮，一件一件往回捡。
“人生，要懂得取舍！”
“可是，这件，这个……”
在壁荷多方诡辩和文渊的沉默应对下，最终，那一堆衣服壁荷只保住了两身校服，其他全部壮烈牺牲，文渊取得本次战役的阶段性胜利。
直到两人全部收拾好后便再次出了门。
而这一次，文渊没有再隐藏，站在壁荷身旁，身形挺拔，雅正端方。两人并列前行，吸引了无数目光。
直到进了咖啡馆，壁荷提在嗓子眼儿里那口气才终于松了松。
身边人太帅，气质太出挑，壁荷表示，压力很大……而且，莫名其妙那种觉得自己不够优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没等壁荷深想，一道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祖宗，你可算来了，大伙儿都等着呢！”贾申早早便等在门外，一副翘首以盼模样。见壁荷走来，急急迎了上去。
说话间，目光却不停在身边男人身上逡巡。
“这位是……”盯着对方目光，贾申试探性的问道。
“我哥！”不等文渊开口，壁荷抢先道。
看着偷偷向自己挤眼的小表情，文渊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向贾申轻一颔首，没有反驳。
壁荷乐滋滋，犹如偷了腥的猫咪，敲着小尾巴嘴上巴拉巴拉给文渊介绍起贾申。
第八十五章 是爱情啊
“这位，是贾博士，13区的头儿。哦对了，13区，就是之前给你提过隶属天阙国的那个地下秘密组织。他还是五大家族，贾家的少家主！前途无量的小伙子！”说到最后，壁荷忍不住摸索着下巴，总结似的砸吧嘴感叹了一句。
贾申看着面前两名少年，这位哥哥，看上去可不比壁荷大多少。这俩家伙居然叫自己小伙子，还一副看晚辈后生的表情……要不是打不过，贾申真想暴起敲他脑门儿！
但就是打不过，这个事实让人无奈，所以，贾申忍住不动手，却没忍住嘴角的抽搐。
文渊听完壁荷介绍，脸上笑容依旧，眼神里却有一股锋利一闪而逝，令人难以捕捉。
见师尊没有要跟人家客套的意思，壁荷接着开口：“进去吧，不是都等着呢？”说完，拽着文渊胳膊，迈步往里走。
直到剩下贾申一人，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壁荷刚刚说了什么。
“这位什么来头？13区这种国家机密都照说不务，看来不简单……”贾申琢磨着，默默把已知的各大势力和散修都想了一遍，也没找出一个能与这人相符的来。
咖啡馆内，见壁荷带了个陌生人进来，原本喧闹的大厅也瞬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壁荷挑挑眉，一一扫向众人，果然，论颜值，论气质这块，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于是，一脸骄傲的冲众人开口：“看傻了？开会！”
众人……
“这什么路子？”古老悄没声凑到壁荷身侧，压低声音问道。看着她那一副欠抽的表情，还有身旁那虽然一脸温文尔雅，却总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压力的男人，古逊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怪异感。
“什么什么路子？”壁荷不解，看古老盯着师尊的目光，她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眼神儿都收收！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哥，大家可以称呼他‘文大师’，圈内人。”
原以为一句‘圈内人’，可以让众人放松心态，好好开始今天的会议。却不想，那一双双看向文渊的目光丝毫没有收敛。
壁荷心底隐隐升起一丝不悦，好像自己东西在被别人窥伺，那种不爽，让她拧起了眉头。
古逊的疑惑没有解开，嘴巴刚张开，声音还没等发出，陈秋生放弃了与古燕的斗嘴，巴巴凑了上来。
“大，大师，这位文大师……好帅啊！”
众人……
壁荷额角跳了跳，转头看向陈秋生：“还用你说？！”
陈秋生……
“有点正事儿没了？”壁荷语气里透出了不耐烦，看向众人的目光也变得锐利。
文渊在一旁静静立着，看着壁荷逐渐变化的情绪，嘴角隐隐勾出一丝弧度。
“咳咳。”古老轻咳两声，将众人思绪拉回，也缓解了有些尴尬的局面。他招呼众人道：“那什么，正事要紧，大家先把其他事放一放，当务之急，是先将剩余魔气的问题解决。”
这话一落，壁荷一个眼峰便飞了过去。俗话说，人老成精，果然不是虚言。古逊这句放一放，意思就是还有拿起来的时候，呵……
“我们已经走完关键性的两步，其余魔气四散，分布范围过大，若是仍如之前一般，众人集体出动，显然是不合适的。但，魔气隐匿能力极强，修为不够，极难发现它的行踪。”贾申接过古逊的话，开始阐述自己观点。
众人思绪也逐渐回归正题，听着贾申的话慢慢正起神色。
沙罗和水镜从壁荷二人进门便一直坐在角落没有吭声，注视着文渊的目光里全是审视。尤其壁荷那异于平时的情绪波动，在二人面前崭露无遗。也让他们更想进一步猜测，壁荷口中的这位‘哥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敢问，能看到魔气的道友都有哪些？”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让四处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安静。
大家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神情便可断定，周围一圈人居然没有一个能够看到那股导致人心惶惶的‘魔气’。
这似乎有些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也逐渐的，不同声音从各处响起。其中，不乏各种质疑与不确定。
“呵……”壁荷看着面前这场闹剧，那个挑起事端便瞬间选择隐匿的人，她给古逊递了个眼色，面上挂着笑：“怎么，怀疑我？”
“能力不行，想法倒是不少！”沙罗声音悠悠响起，饱含着蔑视与嘲笑，让众人纷纷闭上了嘴。
多少年来，摩尼教被世人称为魔教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们行事乖张，不分善恶，所思所做全凭心意。而高于众人的修真实力是她们的底气，也硬生生让整个修真界闭上了嘴。
果然，两人声音刚落，原本的嘈杂瞬间又恢复安静。
一道略显苍老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桌边缓缓站起，他先朝壁荷和沙罗、水镜抱拳行了一礼，动作不及不许，之后，声音才慢悠悠响起。
“老祖，并非众人不信任，只是，对未知和不确定的恐惧是人类的本能。还望谅解。”
这就很明白了，我们看不见，所以我们不确定。我们会害怕会猜疑，这是本能，你不能剥夺和禁止人类的本能。同时，要众人好好配合你工作，相信你，支持你，你就要想办法消除众人的顾虑。
壁荷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这是她失去耐心要发脾气的前兆。
文渊手指轻弹，一道细弱蛛丝的灵力瞬间击出，悄无生息，消失在人群中。而刚才，匆匆隐出人群的男人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跪服在地，动弹不得。
文渊白皙的指尖轻轻抚上壁荷手臂，安抚的拍了拍。一颗圆润饱满的漆黑珠子塞进壁荷掌心。
壁荷一愣，低头看了看掌心，目光回到文渊面颊，危险的笑容转瞬变的甜美可爱。
文渊抬手摸了摸壁荷脑袋，一脸宠溺。
大厅内紧张的情绪突然变了味道，所有人目光齐齐盯着文渊盖在壁荷脑袋顶的那只手。这什么情况？
嚣张霸道的壁荷老祖居然这么乖的让人顺毛？这简直要惊掉所有人下巴。
而生怕壁荷会被惹生气，一直关注着二人的沙罗目光瞬间晶晶亮，看着二人的互动，拍拍小手、摸摸头……一股子说不上来的甜蜜和舒适从心底窜出，逐渐放大再放大，一发而不可收拾。
沙罗满眼冒出一颗大大的桃心。
‘这是爱情吗？是吧？是爱情吧？’
第八十六章 逆天而行
在场唯一还面不改色，一副看淡世态炎凉的人，只有三清山的水镜住持。
“虽说，此次围剿的魔气非修为高深者不可见，但，其实，大家想要一观这魔气的本体，解除心中疑虑，也不是没有办法。”水镜似是没看到众人异样的神色，坦然自若的缓缓张口。
壁荷挑了挑眉，手中黑气珠子一收，转而看向水镜：“哦，水镜住持不妨说说看是什么办法，也好打消了众位道友的这些惊惧本能……”
壁荷这话一出，还有那不遮不掩的嘲弄，让众人纷纷骚红了脸。
水镜倒是也不多说，朝壁荷一躬身：“老祖，请取一缕魔气给在下。”
壁荷没多犹豫，手一番，一个灵力球包裹着一丝黑气朝水镜飞去。到他身前，壁荷手一挥，灵力球破裂，黑气从中窜出，直奔离他最近的贾家主贾廷渊而去。
贾廷渊只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汗毛瞬间炸起，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但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敢多想，他一掌击向面前桌子，借力猛然向后倒退数步。而那黑气却是紧随其后，不给他丝毫喘息时间，直扑而上。
众人见贾廷渊突然退避的举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紧紧盯着他动作，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些重要信息。
而贾申额头瞬间惊出了汗，猛然扭头冲壁荷大喊：“小祖宗，救救我父亲！”
不怪他紧张，被黑气侵蚀后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小助理给他十分生动的上了一课，表演的淋漓尽致。他哪里敢不紧张。
事过一月，那家伙还在医院躺着行动困难，摄入基本靠流食。虽然黑气被驱逐了，但如壁荷所说，人体的生机和被严重破坏后的机体，哪有那么容易恢复。
面前状况，明显是黑气朝父亲展开袭击了，他怎么能不紧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么恐怖的事情发生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
“祖宗！！！”
“水镜，赶紧的！”在贾申又一声凄厉的嚎叫中，壁荷略带不满的对水镜开口。
“是！”水镜扬手，一股玄力击出，隔绝在黑气与贾廷渊之间。
玄力，在座各位修者都是可见的。那距离近到已然贴在贾廷渊面颊的玄力屏障，让众人纷纷看呆了眼。而作为当事人，冷汗簌簌而落，瞬间浸湿了贾廷渊的后背。
其实放着黑气胡闹，壁荷也是存了教育一下这位贾廷渊贾家主的心思的。贾申对壁荷很尽心，也很衷心，壁荷自然清楚，但他这位父亲确是有些不那么让人舒心了。
搞政治的，总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对于壁荷的各种试探，还有，虽未对贾申的行为有所干扰，但那些明里暗里对他的不满，壁荷清楚的看在眼里。
别人的事爱怎样怎样，但壁荷是个护犊子的人，既然被划到自己圈内，再想欺负，那就要掂量掂量老祖的愤怒你是否能承受的住了。
无论对方是谁，亲生父亲也不行！
这是壁荷的处事原则，在北冥大陆如此，到了这里，依旧是这样。
贾廷渊面色很难看，却也真正确定了壁荷所言的‘魔气’非虚，甚至到底有多少威力，他想他大概心里也有了个概念。那便是，碰之即死。
一直以为自己修为不错，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自信与傲气一点都不少。甚至与水镜相比，应该也不会弱上几分。贾廷渊这样定义着自己，可这短短几息的交锋，却让他心下大骇，再看向水镜的目光里全是复杂。
水镜自然不会关注他这些，手指一招，玄力壁裹挟着黑气瞬间飘至自己面前。他向众人开口：“众道友，请看好了！”
众人目光齐聚，空间内鸦雀无声。
只见水镜十指翻飞，一个个复杂的手印不停变化，而由玄力织就的一只巴掌大小的阵法盒子逐渐在众人视线中成型。
“锁妖笼……”文渊声音轻轻巧巧的从嘴边划出，只过了壁荷的耳便烟消云散。
壁荷看一眼师尊，眨巴几下大眼睛，咧嘴一笑，转头继续盯着水镜动作。
只见，随着锁妖笼的显现，被玄力包裹的黑气在众人面前也逐渐显出形态。
“众位道友，可看清楚了？这两日我们协作抓捕的，便是这魔气。”水镜声音再次不急不慢响起：“第一日在中心医院，在下与沙教主共同参与捕捉，被捕魔气数量乃是这一丝的数百倍不止。”
扭头看向刚刚惊魂未定的贾廷渊，水镜声音继续：“贾家主，魔气近身的感觉您可是亲身体验过了，感觉如何？”
贾廷渊苍白着脸色，目光有些冷陈，却是只字未吭。
若说古逊是老狐狸，在坐的，恐怕水镜要成为狐狸的祖师爷。毕竟，能坐到一宗之主，且默不作声便将事情脉络摸得清晰明了，水镜的细腻心思可不是吹出来的。
因此，壁荷对于贾廷渊的小小惩戒，水镜自然心知肚明。也甘愿为其化解。毕竟，在众多人面前，亲情总是要高于友情和忠诚的。
水镜笑笑，面对众人：“在座道友，可否还有人想尝试体验一番此魔气的威力，以便更好的破解心中疑窦啊？”
话落，周围鸦雀无声。一双双看向壁荷的目光里除了敬重，更多了丝畏惧。
毕竟，小小一团魔气就能将五大家族之首的贾家之主逼到那种境地，而面前这位，就在今天上午，孤身一人猎捕方圆近百里范围的魔气，且还是那发源地。
这一范围内的魔气体量之大，能使五十多人齐建的防御大阵都抖上三抖，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那么，这位壁荷老祖的实力，到底会有多恐怖？
如此实力，出现在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年身上，怎么能不让人畏惧！
“修者，修身破恶，大道长生，本就是逆天而行。今日，居然从修者口中听到：恐惧是人类的本能这一说辞，简直让老夫开了眼！”
水镜严厉了语气，瞬间如刀锋般犀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刮过。
第八十七章 你懂个屁
“道友，修行路上，若是不能直面本心，勇往直前，那么，你也便就止步于此了！”
水镜这一番话下来不可谓不犀利。而又句句在理，直指修炼真意。
众人有的陷入沉思，有的骚红了脸一副无所适从。而提出本能论的王家家主王学年，此刻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够了众人五彩斑斓的脸，壁荷声音再次响起。
“好了，既然看也都看见了，那么接下来，各地散落的那些零散魔气要如何处理，大家就一起想想对策吧。”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变了脸色。议论声再次响起。
“这是要放手不管了？”有人小声嘀咕。
“人家冒着危险尽心尽力为天下苍生，却要遭如此多质疑怠慢，有情绪也是应该！”
“可我们看都看不见那魔气，要如何猎捕？”
……
“老祖，是在下失礼了！”贾廷渊在水镜的话说完后就已转换了神色，面露恭谨，一揖到底对壁荷道：“我等境界不足，思虑浅薄，还望老祖海涵！”
壁荷眉峰微动，注视着他没吭声，只等下文。
“万民苍生，匹夫有责！在下虽不才，愿携众贾家子弟再出一份力！还望老祖指点条可行之路。”
那满目里的家国天下掩饰不了，壁荷看懂了，就如何德隆、何爱国一样。有些人，虽臭毛病多，但骨子里的坚持值得人敬佩。
壁荷也不再为难他，眼神淡淡扫向众人。
有贾家起了头，其他人自然紧随其后。
似乎无论哪个世界，总有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心底却没有是非，只有利益的家伙。壁荷懒得计较，一千年，她看过太多。那些没有坚持，心境摇摆不定之人，修为也不会有太大造诣。
实在要出来挑事儿，弄死就是了。
壁荷转向角落里的沙罗和水镜，冲二人使了个眼神，二人立刻会意，走到大厅中央分别认领了自己的任务区域和小队分组。
作为一只高二狗，想踏马寻花简直痴心妄想。自然的，帝市周边所有区域也就归到壁荷手里。这次会议到此也便告一段落。
看见壁荷眼眸深处的遗憾，文渊敲了敲她的小鼻梁笑着安慰道：“别着急，世界之大，有机会想去哪里，我们一处一处走。”
壁荷洋溢的笑晃花了周围众人的眼。
古燕面色古怪，一直有留意她的陈秋生在众人目光都聚集在壁荷二人身上时，悄悄凑进古燕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这么个表情？”
“你，觉不觉得……”古燕一句话在嘴里来回打了两个转，扭头看一眼目无旁人狂撒狗粮的二位，再转回来看向陈秋生：“觉不觉得他俩，还挺般配？”
“啥？”陈秋生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错愕的下意识回问，声音有些大。
古燕一巴掌拍过去，眼神四下扫了眼，见没引起旁人注意，才没好气的翻了他个白眼，不耐烦的哧一声：“吼什么吼，滚！”
“哎不是，怎么个意思？”陈秋生没皮没脸的贴上去，压低声音追问道：“他俩是都长得挺好，跟我差不多帅，但俩大男人，你想什么呢？”
“俩男人怎么了！你懂个屁，滚滚滚！”古燕不耐烦，懒得再跟这个榆木疙瘩叨叨。
“切，我啥不懂！”陈秋生不服气，小声反抗：“咱俩挺般配还差不多，俩大男人有什么好配的！”
贾申找了个二人没再腻歪的空挡，来到壁荷身边，给他交代着近段时间国家方面对疫情所采取的种种举措和进度，特别提了一句，激素运用在临床取得的显著效果。
壁荷虽在炼丹方面颇有造诣，但毕竟到这里时间尚短，很多现代医学知识掌握的并不完善，自然，对于众多专家的研究成果不会多言，也只是听过，知晓了而已。
而从始至终，古逊古老家主的目光从文渊进门，就没有再离开过他身上。
文渊依旧面色浅淡，嘴角微微上翘，一副和善但不好亲近的模样，让古逊几次想上前搭讪都迟迟没能迈出脚步。
待壁荷与贾申的谈话告一段落，那个会议开始时引导舆论给壁荷造成麻烦的男人被蒋平升扭着胳膊扔了进来。
“呦，这不张扬的狗腿子葛志新，不对，现在叫，张志新！”陈秋生一脸看不惯你先恶心死你的嘴脸，贱嗖嗖道：“咱重来一遍！”
“呦，这不张扬的狗腿子张志新吗？”
众人……这兄弟居然真的重新来了一遍，这恶趣味……
壁荷挑了挑眉，看着张志新感慨道：“张家好雅兴啊！”
一股从骨头战栗到灵魂的危机感早已将张志新的腿吓软，他苍白着脸色，哆哆嗦嗦瘫在地上，嘴里一个劲的求饶。
这里所有人，对他的恶感和敌意都不少，自然也就没人察觉出异样。
只蒋平升跺到古逊身边，低声汇报了抓捕张志新时他身体的异常状态。
古逊还记得，壁荷给他使眼色时，眸底的那丝冷厉，自然的，出手夺了王志新行动力的人，古逊在心底认定了就是壁荷无疑。
从而，对于壁荷的实力之恐怖，更让他加深了与之好好交往的心思。
“志新啊，你说，你对张家这么忠心耿耿，死而后已的，我该怎么处罚你好呢？”壁荷声音轻轻灵灵，像是在聊着夏天的风吹过树梢，几片柳叶随风飞舞，荡开了湖面的波纹，吹散了天上几朵凑一起热热闹闹的云。
“这么爱搅和事儿，把舌头拔了吧。”沙罗懒洋洋声音响起，一丝邪魅的笑容挂在眼角，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居然那般恶毒。
“是个好主意！”壁荷应和。
“什么场合都能插一脚，这腿也没留下的必要！”古燕的声音接连响起。
“嗯，有道理！”壁荷继续应和。
周围一圈男人头皮一阵发麻……这些女人也太特么狠了，惹不起惹不起！
壁荷转悠着手里的杯子，欣赏面前跪着的早已吓脱了型的张志新，表情讪讪。
文渊宠溺的看着她，小声道：“玩够了，走吧？”
“没劲，走！”壁荷撇撇嘴，朝古老扬了下脸：“交给你了，看着处理吧。”
说完，跟文渊并肩向咖啡馆外走去。
而在众人没注意的地方，文渊手指轻抬，一道灵力直击张志新丹田而去。
第八十八章 最大股东
一场会议，众人的表现自然都逃不过文渊的眼。
看着面前这个披着少年皮囊的小小姑娘，从来都是撒娇胡闹自由自在的性子，到这个世界短短几十天，却面对了众多的复杂烦扰。
开始懂得处事分寸，开始懂得拿捏人心，甚至在众多未知面前要放下惊惧和不安，孤军奋战。要扮演另一个人的角色勉强自己过另一种人生。
文渊紧紧注视面前的人儿，漆黑的眼瞳像是要将她吞没。那些心疼，那些不舍，却是藏也藏不住了。
文渊内心是惧怕的，怕自己的感情太炽烈，也怕这违逆了伦理纲常，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情感吓坏了被自己从小呵护长大的姑娘。
所以，他小心翼翼，他循规蹈矩了几百年。
这里不是北冥大陆，这里没有无量山，没有三尊，没有师傅和徒儿，在这里，是不是可以摆脱所有束缚，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所以，文渊的目光不再收敛，他的嫉妒心和占有欲全部爆发，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的小姑娘，说说也不行，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唯独在壁荷面前，他是收敛的，他依旧温文尔雅，依旧如沐春风。
他会慢慢渗透，会细水长流，他要让他的小姑娘慢慢接受自己，顺其自然的，无法逃脱的完全属于自己。因为，他的世界他的所有，早已完全属于他的小姑娘。
“师尊，你晚上住哪里好呢？”
壁荷一手捏了捋文渊过耳的发丝在指尖缠绕，半边身子斜倚在他身上，无骨般被带着往前走，一边脑袋转悠着如何安置师尊合适。
哎，没钱还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她微抿着唇，眉头轻微蹙着，一副忧思模样。
“不能和你一起住？”文渊语气里夹杂了些幽怨，让壁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倚靠在文渊一侧的身体被稳稳扶助。
优雅端正的师尊，什么时候也会撒娇了？这甜腻腻黏糊糊的感觉……壁荷浑身一激灵。
“那，那个，何家就那么大点儿您也看见了，而且，而且姥姥还在家，被发现了没办法解释啊。”
文渊注视着壁荷因努力解释而有些泛红的面颊，继续幽怨开口：“那要如何？我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且这世界的财帛我也是身无分文，要住到哪里才好？”
壁荷也是为难，脑袋咕噜噜转着，想着要不让古逊给安排？但那群野狼般赤果果的目光，总有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怎么样也不放心让师尊住到那边。
该怎么办好呢？
文渊盯着壁荷那纠结的小模样，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些，换了个话题又问道。
“这世界灵气稀薄，你来后平日里是如何修炼的？”
壁荷想也没想，扬起右手，将指尖那浅浅淡淡的图腾递到文渊面前说道：“空间，穿越赠品。”
“哦？白泽平时也是呆在你的空间？”
“是啊，它的记忆好像会随着修为提升而一点点恢复，外界灵力太过稀薄，在空间修炼会快一些。”壁荷认真解释道。
“我修为刚突破，尚未稳固便到这里了。荷儿，能否让哥哥也进你空间修炼呢？”文渊清澈的眸光中透出丝渴求，听的壁荷忙点头如捣蒜。
那哥哥两个字压根就没入了她的耳。
文渊狭长的眉眼弯成月牙，一副感激的神情摸摸壁荷脑袋：“谢谢荷儿。”
又走了不短距离，壁荷才堪堪回过神，师尊这意思是直接住进自己空间，不要再另外安排住所了呗？这样合适吗？
她有些纠结，在无量山，师尊的住所何其大气奢华，师尊所用哪一个物件不是精美绝伦？到了这里，却要屈居自己那破败的空间。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总觉是自己太失败，才让师尊受这种委屈。
看来，赚钱大业要抓紧提上日程了。
***
盛唐集团。
唐骏无疑是一名优秀的商人，他完美的继承了父母在商业领域的天赋。
从接管盛唐，在众人对这少年满是怀疑和猜忌时，唐骏便顺势大刀阔斧，利用极短时间熟悉集团业务与财政情况，以雷霆手段快速掌揽大权。
并利用二号仓库的货给陈旭东来了个一锅端，将其受贿及贪腐的款项全部清剿，最终直接将人送进了监狱。
再将那批残次货物在大庭广众之下焚毁，并通过各大媒体进行造势宣传。
上一任管理者的种种恶行还在人们的茶余饭后，唐骏紧接上演这一出，不得不说他的商业头脑和行事胆魄都是值得称赞的。
盛唐的形象在其管理者的更迭中得到挽回，也同时给了众人一个保障：诚信做人，良心做事。严把质量关，争做良心药！
盛唐的业务逐渐步入正轨，除了唐骏过人的管理能力外，还少不了壁荷利用唐二爷转移的资本进行鬼手操作，低价快速吃进盛唐百分之五十九的股份，以此作为唐骏大展拳脚的底气。
唐二爷的所作所为，对唐老爷子而言，无疑是残酷的。法律面前没有情面，很多人也不希望在这件事情上存在情面！
因此，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唐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全都失去了，唐家唯一血脉，或者说唐家人唯一承认的血脉，只剩唐骏一人。
唐二爷钟爱的那个私生子没有得到身份的肯定，也没有继承到一分唐氏的财产。甚至，在唐二爷走到尽头时，连看一眼这个儿子的举动都没有。
人类的自私和欲望，有时是超乎理性所能想象的。他会超越亲情、友情、爱情。超越所有的一切，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只存在自己。
而唐二爷，正深陷漩涡之中。
唐老爷子晚年在商场也是叱诧风云的人物。为了给孙子撑场子，他苦苦支撑，嘴边仅剩的一口气硬是挺到了唐骏彻底拿下盛唐那一刻。他是闭上眼睛咽气的。
而与此同时，盛唐百分之三十九的股份划归了壁荷名下。从此，壁荷成了盛唐集团最大的股东。
这是唐骏与爷爷共同的决定。
商场是残酷的，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再能抗，面对狂风暴雨也一样如一片孤舟。
在这场权力与阴谋的较量中，壁荷给了唐骏以及盛唐重生的机会，也让唐老爷子找到了安心放手的支撑。
而这一切，壁荷还一无所知。
第八十九章 一所大房子
这是文渊第一次踏进壁荷的空间。
一片半尺高的青草地，几株栽的歪歪斜斜的灵草，一条蜿蜒曲折的灵气化水的小溪流，还掐头去尾的隐藏在薄薄雾气之中。
溪流边，一块黄噗噗的蒲团上窝着一只白泽，而在白泽几仗之外，一块石头静静躺在溪中。水汽氤氲，石头上一股白气缭绕，一株小小的植物蹿到膝盖那么高，油亮亮的叶子铺展开，给整个空间带了些生气。这或许是这片空间唯一能下眼的景色了。
壁荷有些尴尬，她三两步跑到溪边，将睡得正熟的白泽一脚踹开，捞起被它睡出一个浅坑的垫子仔细拍了拍，殷勤的摆到文渊面前，挠挠头饱含歉意的开口。
“师尊，您先坐，先坐。今天匆忙了些，看都需要什么，明天我们去置办点放进来。”
文渊笑意清浅，按住壁荷肩膀，让她坐到垫子上，自己就地盘膝，坐于她身侧，缓缓开口：“无妨！我储物戒中还有些储备，过会儿给你这空间布置一下。”
“储物戒？”壁荷上下打量文渊，没见他身上哪里有储物法宝的影子，不免有些奇怪。
文渊刮刮壁荷小鼻子，宠溺开口：“突破仙尊，体内会自成一片小空间。”
“仙尊？师尊你已经突破仙尊了？”壁荷又欣喜又吃惊，眼睛睁得滴溜圆：“太厉害了，不愧是我师尊！！那体内的空间与储物法宝有何不同？活物可以放进去吗？”
“尚还不可！步入仙尊，仅是开辟一方净土。以后随着修为再度提升，空间也会随之成长。混沌之始，天地初开，万物有灵，自成一世界。”
文渊声音温和，耐心与壁荷解释道。
“自成世界？我去，这么厉害！！”壁荷震惊了，眸中的光盈盈发亮：“师尊，要到什么境界，才会自成世界啊？自成世界，是不是就意味着摆脱天道，自命为神？”
文渊点头：“差不多。自成一世界及其困难，要突破道祖，升至神灵境界，才可与天道匹敌。”
“匹敌？”壁荷不解：“为何要匹敌？天道不是万物之祖，平衡众生的吗？”
“何为天道？又如何平衡？”文渊缓缓解释：“无非站在高处者制定其规则，低处者遵循其规则罢了。”
“因何会有规则？利益、冲突！当高处者利益受到威胁，便是触犯了他的规则，要受到天道惩戒。可利益如何分配？冲突缘何产生？无非高位者之间的游戏而已。”
‘游戏而已’？壁荷目瞪口呆，文渊这一席话彻底打破了壁荷对于天道对于规则的认知。她讷讷开口：“师尊，您的意思是说，天道所行不一定对，而修炼至一定级别，便可突破天道，逆天而行？”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文渊摸摸壁荷毛刺刺的脑袋，已然适应他这副少年身躯。
“可，可以前，您不是这么讲的啊！”壁荷结巴了，回忆无量山时，文渊每每因弟子对天道出言不敬而对其斥责的话语：“您不是常说，切勿轻言天道吗？”
“勿言，并非勿逆！成就大道，必然要寻自己内心所坚持。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与魔都为道，走到极致，都乃天道所不能束缚。甚者，自成世界之主。”
“不被天道所束缚，自成世界之主？……”壁荷喃喃，细细咀嚼这番话，脑内逐渐陷入一片空灵。
而其周身，灵气随着壁荷进入顿悟状态开始疯狂运转。原本平静无波的溪面荡起涟漪，小白离开石头蹿出老高，围着壁荷头顶打着旋儿，汇聚过来的灵气经过小白的一番洗礼，变得更加纯粹了几分。
文渊瞟了眼正蹦的欢的白气，微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体内灵气运转，一股精纯无比的淡金色灵力飞出，直奔壁荷眉心而去。
待那金色灵气彻底没入，原本安详顿悟的壁荷周身盈盈泛起一层金光，周身汇聚而来的灵气也似被牵引着再三压缩，层层过滤，直至精纯无比才堪堪流入壁荷体内。
做完这些，文渊起身不再打扰壁荷，转而走到栽了几颗灵草的那片空地。
他四下打量一圈，寻了一处较为满意的位置，伸手一挥，一座二层庭院瞬间出现。
没有翡翠琉璃盏，没有美玉夜光杯。只一座灰瓦白墙无雕饰，木窗石椅竹几支。清清淡淡，悠悠扬扬，倒是雅趣的紧。
再看看那杂乱无章的青草地，文渊挽了衣袖，收起裤脚，亲自动手开始打造一片属于二人的小世界。
壁荷这次顿悟足足持续了两天，而为了不让刘翠英发现，文渊也是尽力了。冒充壁荷早出晚归，来回折腾，倒也算是蒙混过了关。
直至两天后的清晨，壁荷睁开眼，修为已至金丹中期。
而空间内场景，更是让她看出了神。
“这这这……”
“喜欢吗？”文渊如弯月般的眼睛满含期待。
“哇塞，这也太漂亮了！师尊，你是怎么做到的？嗯？怎么做到的？我的天……”壁荷在花间砌的小路，竹林边的石桌，沿着白色墙壁攀援而上的火红色花朵间来回疯跑。
“小心些！你实力提升，空间又扩大数倍。有什么想要的，我们还可以接着造。”文渊看着壁荷开心的样子，眉眼间全晕染开了笑。
听着文渊的话，壁荷突然停住脚步，转身严肃的开口：“师尊，我会努力赚钱，给你在外面买一栋大房子，很大很大那种！可以观海，可以种竹，可以看日落东升！”
那眼神里的坚定和热切，满到要溢出来：“师尊，你相信我！很快，很快就可以！我不会让你委屈的一直住在空间里！”
文渊紧紧盯着壁荷的眼，心早已融化成一滩水。这就是他的小姑娘，怎么疼惜都不觉多的小姑娘。
就在阳光正好，空气正好，二人氛围也正正好的时候，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悠悠响起。
“抱，抱歉，打扰一下。”
白泽那明显长大一圈的毛茸茸大脑袋插到二人面前，有些尴尬，但明显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硬着头皮凑上来开口。
第九十章 狂欢
壁荷回神，看向白泽比先前大上不少的体型，模样还真是更怪异了。
她开口：“怎么，升级了？”
不待白泽回应，一道犀利如寒冰般的目光从头顶刮过，骇的它忍不住一阵颤栗。
小心翼翼瞥文渊一眼，那冷厉的眼神，果然，白泽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的不赶眼色点了根蜡。但叨扰都叨扰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顶着千斤压力，白泽点头：“嗯，升级了。”
“有收获？”壁荷接着问。
没注意文渊与白泽的机锋，对于这一次升级后，白泽的记忆盲点会有哪些增补，而他们心中的疑惑和猜测是否会得到解答，壁荷有些期待。
白泽磨蹭到壁荷身侧，胖屁股往她身后藏了藏，顶着被凌迟般的目光颤着声音低低开口。
“我，好像挺牛逼的”
“什么？”
“那那个，我好像是我们那块的头儿！”白泽说这话，自己也感觉挺虚，但看着壁荷那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就忍不住扯起嗓子辩解。
“真的！我真是我们那片大陆的老大！所有生灵见我都要跪拜的！五体投地，很大的那种礼！”白泽表情认真。
“嗯嗯，你老厉害了！”壁荷翻了个白眼应付道。
“不是，哎，你什么表情？我没吹牛，我说真的！”白泽见壁荷表情有些急，转而看向文渊：“我说真的，真行大礼都，大师，你信我吧？”
文渊眼里哪有白泽，柔和的面庞下嘴角微微勾着，不知在想什么。
“哎不是，你们什么意思？我真……”白泽还在试图挣扎，壁荷声音悠悠响起。
“行，你老大，你是头儿！”语气里掺杂着哄孩子般的无奈：“头儿，还有别的没？说点有用的！”
“哎我去！我特么……”白泽蹄子使劲踏着地面，来回踱步。
“行了，别浪费时间！”文渊声音突然响起，低低的，轻轻的，却让白泽到嘴的抱怨戛然而止。
“我……我我不记得其他的了。”盯着两双注视的目光，白泽讷讷。
壁荷无语，翻了个白眼对白泽讥讽道：“合着您升个级，光惦记自己当老大的威风了，有用信息一点没记起来？”
“想知道什么，我帮你查便是。”文渊手掌轻抚上壁荷毛刺刺的短发，对白泽的记忆似乎没有任何期待。
细长指尖压住一缕碎发，缓慢推移，看着松开的手指处一根根直立弹起，似是找到了新的乐趣，玩的不亦乐乎。
白泽大脑袋越垂越低，亏着有毛发遮挡，否则，通红的面颊估计能掐出水。
*****
在壁荷忙完升级，和文渊带上小部分人马开始清剿帝市周边残存黑气时，沙罗与水镜带着两队人全国各地奔走，成果倒是十分显著。
而那个临时成立的应急管理处也是动作不断。
“简直胡闹！”
西山，陆军指挥部大会议室内，阁士贤阁老的声音严肃里充斥着愤慨：“他们这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在接收到中心医院提交的激素注射对病危感染者临床治疗成果提报后，应急管理处便选取了几例感染者进行激素注射实验。
初步呈现治愈效果后，他方便向相关部门提交了此次疫情解决方案。
银发老者安抚性的拍了拍阁老肩膀，转而对何德隆语重心长道：“何首长，激素药物对人体的影响我们已经探讨过多次，如此大剂量一次性输入，危害肯定不会小！应急管理处如此不计后果，直接推广应用，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谁都无法保证！”
“如果可以，希望您能想办法制止他们的行动！”
何德隆眉头紧蹙，与这老几位从这次疫情初期一直走到现在，他怎能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只是，玩弄政**治的又有几个善类？
从应急管理处第一次提案推广激素治疗，何德隆就以充分数据资料为依据提出反对。但他身处隔离区，对外部局势把控力度降低，未能阻止得了这件事情的发展。
他内心是愤慨的。但在军区，作为脊梁和支撑，他不能随意展现自己的情绪，他需要冷静和持重。
“我会尽力！”何德隆应声，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呆在这里一天，这件事的操作难度他就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做到。被困于此的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位老者都是过来人，又有谁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
只是，对于这帮为了功绩，就这么急功近利将大众人身安全当儿戏的玩弄权力的人，他们深恶痛绝，却也无能为力。
大会议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而全国各地市医院，一股喜庆的氛围充斥其中。只因，那带给人灾难却为了不引起全民恐慌致使各医院秘而不宣，隔离救治的疫情，得到了解决方案。
那些对医学保有严谨负责态度的医院，对待感染病人处理方案相对保守。得到解决方案后，他们组织专家开会探讨，仅针对病危或者病情十分严重的病人进行激素注入治疗，而症状较轻者，依旧采取保守措施。
而相对激进的医院，则完全无脑的照本宣科。无论病情大小，全部以上头传导的方案对病人采取措施，只求早日脱离疫情困扰。
应急管理处的这一番操作，效果是显著的。
疫情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收尾。各地市区域小范围的骚动也很快恢复平静。
除了西山军区和帝市中心医院，再没有人，或者说极少人，还在关注那些采取特殊措施摆脱疫情困扰的人，他们的后续健康状况如何。
人们似乎都陷入了一种重生后的疯狂喜悦。
在暑假的尾巴，冷清了许久的军区大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刘翠英拎了大包小包蹒跚着进了家门，对卧室内老实呆着学习准备入高三的壁荷大声招呼道：“金孙，快来帮姥儿个忙，快来。”
声音中的兴奋与喜悦壁荷许久没有感受到了。她闪身出了空间，开门几步跨到门口：“姥儿，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是有什么喜事儿？”
“你爸妈今天回家！还有你老不靠谱爷爷，今天也能回来了！”刘翠英眉眼弯弯，眼尾的褶皱像经历了无数岁月风霜的槐树皮，难看，却饱含了故事。
“真的？解禁了？太好了！”壁荷一愣，心底的愉悦紧随而来。
“嗯，真的！”刘翠英用力点头，对壁荷安排道：“金孙，这些先搬厨房，今晚姥儿要大展厨艺，作顿大餐，庆祝咱们一家团圆！”
“好嘞！我也帮忙！”壁荷揽过大堆菜蔬往厨房拎。
夹杂其中的一只不起眼的袋子里，一束如杂草般胡乱塞着的植物，散发出奇怪味道悠悠进入壁荷鼻腔，引起了她的注意。
第九十一章 解禁回家
壁荷回头望了眼忙碌着的刘翠英，伸手从袋子中捻起一节杂草放到鼻尖细闻。
味道有些熟悉，但又似乎与自己认知中的那种草药略有不同。壁荷思索着，刘翠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金孙，那不是菜！”
她踩着细碎的脚步匆匆而来，接过壁荷手里那节枯枝，顺手用毛巾把壁荷手指沾染的碎屑擦了擦。
“这是你刘奶奶托人从她老家弄来的一种药材。”
“药材？干嘛用的？”壁荷问道。
“那个……”刘翠英表情细微变化着，壁荷捕捉到她的犹豫，却没有放弃的打算，迎头追问道：“治什么的？跟这次疫情有关？”
刘翠英参与的那个军属组织从疫情爆发就一直频繁活动，对于他们的行动力壁荷是见识过的，因此，也好奇这帮老弱妇孺在这件事中能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刘翠英踟蹰了片刻，扯过壁荷胳膊拿了两张小凳并排坐下，语气有些严肃的开口。
“金孙，我下面说的有些可是军事机密，你可得保密不能给泄露出去！”
壁荷忙点头应承：“放心吧姥儿，我肯定保密！”
这个情节让壁荷想起刘翠英给他讲述军区刚发现石头时的场景，不由更专注了些，总感觉又是一个大瓜即将被爆出。
“嗯！”刘翠英没注意壁荷情绪上的变化，她整理了下思绪再开口。
“这次的瘟疫治疗方案最初是你妈医院给个快不行的小兵用的抢救措施，没办法，人快死了，顾不上那么多，肯定是想办法先保住命，所以就用了不常规的药。”
“听说啊，那药副作用很厉害。但当时正乱着，管这事儿的那帮人就想着赶紧控制局面，赶紧解决问题，就不管那些，直接给这个药就给全国各地的用上了。”
刘翠英表情严肃，甚至情绪有些愤愤。
“中心医院那个主任，就是第一个用这个药救人那个主任知道这个事儿后直接跟他们院长翻脸了，骂他院长不负责，说对不起大众，愧对医生这个称谓，要不干了要辞职，被人好一顿劝才没走。”
“什么意思？是那个治疗方案不行？”壁荷疑问。
“那个方案据说保命用行，但那些个普通感染的，用了以后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刘翠英皱着鼻子斥道。
“姥儿，那跟你这个草药有什么关系？”壁荷指着被刘翠英拿回去的那一节枯枝，语气略微上调：“不会那个药的后遗症出来了，这药是治那个后遗症的吧？”
刘翠英急急伸手堵到嘴边嘘道：“小祖宗，小点声！”嗔怪的眼神瞪壁荷一眼，接着开口。
“哪那么容易知道！全国都为疫情过去了高兴呢，这个时候，那帮人哪能让这种事儿放出来！”
“那您不也知道了。”壁荷撇撇嘴，对刘翠英挤挤眼，坏坏的笑道。
“我宝贝金孙，什么都瞒不过你！”刘翠英捞过壁荷脑袋，照着脸蛋吧唧亲了一口，继续道。
“你陈大爷不是在中心医院搞卫生嘛，他弄出来的消息，说之前用过那个治疗方案的小战士里头，有三四个出症状的了。”
“什么症状？”壁荷不关心陈大爷是哪个，但自己废那么大劲处理完了黑气，如果在剩下这点小问题上出岔子，导致人员损伤，想想还真是有点不得劲。
“骨头坏了！”刘翠英紧皱着眉头小声道：“你说小小年纪，都当兵的，他们骨头坏了以后可怎么办！”
“骨头坏了？”壁荷也跟着皱起眉头。
“可不！听说学名叫骨头坏死！”刘翠英思索了下，重复道：“都坏死了，那还能有好？不用说当兵打仗，就说还能不能站着走路都成问题！他们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都年纪轻轻的，哎……”
话语里的惋惜和心疼满满当当。
“股骨头坏死……”壁荷突然想起，之前贾申似乎跟自己提过一句，对感染者关于激素治疗的问题，当时没上心，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政权和专家过于信任。
显然，这份信任背后给到的后果并不理想。
“你刘奶奶老家有个偏方，就那些骨头断了、腿脚坏了的，用这个草煮水烫洗，严重的洗个仨月半载，轻的洗上一月半月就能好。可管用了！这不就给托人弄来了些，寻思你妈快回来了，让她拿医院去给那几个小战士试试，看能不能有点用。”
刘翠英把手里攥着的那节枯枝重新装回袋子，又仔细整理了整理，让杂乱无章的枝桠看上去规整了些。
壁荷看着这些枯枝，终于记起它的名字：‘节骨草’。一节一节，貌如骨头般盘地生长。却有接骨再生之功效。只不过，需与其他药材相配，淬炼成丹后效果才会体现。
如刘翠英所讲，煮水烫洗伤处，效果十分缓慢且见效甚微。估摸着那位刘奶奶家乡的传闻里掺杂了不少水分。
壁荷自然的上了心，想着回头给贾申去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再说，便也就放下了这个话题，专心陪刘翠英收拾起饭菜。
傍晚，六点过后，何爱国、何德隆、谢爱华三人陆续回来了。
餐桌上摆满丰盛的晚餐，只等着欢聚的时刻。
但三人进门后，多日不见的思念和家人平安的喜悦里，却充斥着难掩的疲惫和对接下来事态的忧虑。刘翠英感受到了，壁荷自然也感受到了。
二人没有多问，很熨帖的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待一顿饭吃完，给三人留出空间，各自回房处理起自己的事务。
壁荷关好卧室门，闪身进了空间，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复述给文渊听。之后略带沉思的开口：“师尊，我若是炼制一批生骨丹如何？”
“也好。”文渊目光温柔，小姑娘要做的事，他从来不会反对。
“你的小伙伴不是有家制药企业？将生骨丹成分简化、解析，交由他生产吧。”
壁荷眼睛一亮：“是哦！名正言顺的赚钱机会！嘿嘿，师尊，还是你厉害！”
文渊额角跳了跳，十七岁的中学生，无来由拿出一批丹药给到病患，先不说可信度有多少，光是质疑声和对丹药的追究，恐怕也要将她生生淹没。
没做过多解释，文渊生咽下这一夸奖。
“先了解清楚了目前具体什么情况再说，不然，这丹方出来的过于突兀了些。”壁荷没注意文渊的面色变化，自顾自琢磨着。
从口袋掏出手机，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第九十二章 什么关系
贾家老宅。
“你那个小助理怎么样了？”贾廷渊手里托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后对下首坐着的儿子问道。
贾申端正着身子回答：“养着呢。”
“应急管理处推行的法子没给他用？”
“他状况比较稳定，考虑保守治疗更好些。”
贾申摸不清他爸喊他回老宅的用意。贾家主行事作风一贯强势，自小对贾申管理十分严格。也幸亏贾申自小聪颖过人，童年才不至于过的太惨。
多年前他正式开始工作便在外买了自己的房子，每月除了初一十五或者有特殊日子外，很少回来。
“嗯。”贾廷渊低低应声，手上茶盏轻拨，陶瓷盖子碰撞杯沿发出清脆的刮擦声。
贾申静静坐着，等着父亲接下来的问话。
两口过后，茶盏放回桌上，贾廷渊弹了弹袖口看不见的灰，拉开了今天的正题。
“应急管理处的这次操作，你怎么看？”
“13区是科研所，对这类问题不合适参与意见。”果然是这件事，贾申心底默默吐槽。不让干政的是你，要意见的也是你……
“自己家里，但说无妨！”贾廷渊皱了皱眉，对儿子的态度有些不满。但科研不干政也是自己一向的主张，倒也不好说什么。
“但说无妨？”贾申盯着贾廷渊眼睛，随口重复了一遍确认道。
“说！”贾廷渊厉声，眸中多了些严父的味道。
“哦，吃相太难看！”声音不大，传到对方耳中却异常清晰。场面一时陷入安静。
贾申突然抬头，意识到自己话的不妥，连忙找补：
“我的意思是，他们做事太急功近利了些！再想尽快解决问题，也需要在方案反复得到验证没问题后再实施！毕竟，性命攸关，不是小事！”
预想的火气没有爆发，贾廷渊眉头依旧皱着，常年的习惯致使他在眉心陀出一团疙瘩，两道深深的凹痕，诉说着主人是位多么不苟言笑的性子。
“爸，听说第一批接受过治疗的的患者已经出现症状了？”贾申观察着父亲神色，小心翼翼问道。
贾廷渊抬眼看了看自己儿子，没有否认。
“相关部门有处理措施了吗？”贾申接着问。
“你认为这件事，怎么处理最为妥当？”贾廷渊没回答，反而问道。
看来当局也正为难呢，这个应急管理处背景不简单……贾申心里琢磨，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
“尽快研制治愈办法，减低群众对政府的不信任，依法追究行事者责任，严肃处理，给百姓一个交代。”
最官方的回答，说不得错，也没什么建树。说白了，跟放屁差不多，半点用没有。但在贾申而言，这是给贾廷渊最好的回答。
果然，贾廷渊听后没有作声，只是眉头依旧紧皱着，不知在思虑什么。
贾申抬手看了眼时间，再看看父亲依旧严肃的脸，挪了挪坐的有些僵的屁股，调整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继续板板正正等着。
而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贾申从口袋掏出手机，向父亲颔首示意后走出房间按下了接听键。
不多时，挂了电话，贾申弹着手指返回，正正对上贾廷渊注视过来的眼神。
他不自然的蜷起手指，老老实实坐回椅子。
“医药研究领域，你们13区预备什么时候开始涉猎？”预想的追问没有来，反而贾廷渊又将一份工作上的问题抛了过来。
“暂时不会考虑！科研，在专在精，涉猎过多不见得是好事！”贾申回复：“况且，国家有生物研究所，相关研究部门不少，不差我这一处。”
“对于这次的激素后遗症，你有什么想法？”
原来在这等着，还真是别扭的小老头。
“这不是我的研究课题，没办法给出有用意见。不过，我倒是建议可以开展对外照标，让全国各大医药科研企业参与进来。”
“有句俗话，叫高手在民间！当然，到底有没有高手，或者高手到底在哪，总要将网撒出去，鱼儿才有机会上钩。”
话落，贾廷渊没有回应，反而再次端起茶盏，细细抿了起来。
贾申猜不透老爷子这又要闹哪出，只能静坐陪着。
一盏茶慢慢喝完，贾廷渊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你跟那个小助理，是什么关系？”
“关系？”贾申有点懵，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小助理？什么什么关系？”
贾廷渊没再开口，双眼紧紧盯着贾申眼睛，一动不动。那目光里的探究和怀疑太过赤*裸，似乎要从对方眼神一直挖到心底，要将他心底所有最隐秘，最不能启齿的秘密全部挖掘出来。
贾申浑身开始发凉。他懂了，懂了父亲的眼神，也终于明白今天让他回来的真正目的。
那些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原来都是在钓鱼，而下了诱饵等着上钩的竟然是自己，呵……
“他是我的助理！13区一号实验室的负责人！”贾申冷了神色，也冷了声音，回视贾廷渊，一字一句道。
“只是个助理，你需要那么上心”？
“上心？”
没想到，对人命的看重，对他人的负责，也会被误解成别有用心。真是自己的好父亲呢。
“怎么，如果不是有别的关系，如果不是我别有所图，只是一个小助理，出了这样的事我就应该不管不问，随便给他用什么方法治疗，管他去死是吗？”贾申拳头攥起，指尖隐隐掐进掌心，一股刺痛微微在心底漾开。
“爸，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多肮脏，多龌龊的人？”
贾霆渊沉默着，看着儿子逐渐泛了红的眼，攥着杯盏的手指更用力了些。
“呵，您要是实在觉得我看不下眼，丢了你的人，这个儿子您不要也罢！”
“放肆！”杯盏砸落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贾廷渊面色阴沉的如能滴下墨。
“怎么了怎么了？”随着瓷器碎裂声音响起，贾母急匆匆的脚步伴随着关切的声音从后堂跑来：“刚聊的不还好好的，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了？”
上前几步抓住贾申的手，贾母慈言安慰：“你爸那臭脾气，小申别生气，咱有话好好说！好不容易回来，来，坐下先坐下！”
贾申被母亲拉着坐回椅子，有些颤抖的手硬是咬牙压的平静。
“老头子，有什么事你就不能跟儿子好好说？这么大年纪了还动不动发火……”贾母的唠叨声在耳边回荡，贾申的心却沉进谷底，久久得不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