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晚年百晓生
“就是这样…”
笔童叽叽咕咕讲完想法，鼻翼抽动着，目光时不时往桌案上的礼盒瞅，又不敢在神差面前造次。
江茶留意到笔童的异样，伸手取过盒子。
这是顾客回访时送的礼品坚果，里边有杏仁、开心果、夏威夷果等，非常常见的坚果组合。
茶叶、坚果、干菇、人参、酒，都是非常常见的礼盒。
江茶递出盒子，“你要吃这个？”
笔童小心翼翼反问，“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你知道里边是什么吗？”
“闻到板栗一类果子的味道。”
“这都能闻到，厉害了。”
虽然礼盒里没有板栗，但它同样属于坚果大家族，笔童的嗅探结论算是八九不离十。
“给。”
打开坚果礼盒，里边是圆柱体塑料小桶，分装不同类型的坚果。
笔童就近打开夏威夷果的盖子，倒出三枚丢入口中。
“喂喂喂，这个要用开果器啊！”
咔嚓——
坚硬的果壳支离破碎，江茶才发现笔童满嘴牙齿也是漆黑墨色，轻易吃到果仁。
“失态，失态。”
颇为不好意思的笔童这才开始学习如何使用开果器，好让自己的吃相斯文些，不辱读书人风度。
召唤笔童需要一成不到的法力值，维持它存在的消耗微乎其微，江茶的MP甚至还在缓缓回复。
把笔童留在里屋，江茶离开礼祭用品店。
【回煞】副本暂时没法子往下查，得提前安排【浮屠照冥】的相关示意。
该托口信的托口信，该打招呼的打招呼。
秀水街是一条古香古色的老街，颇有历史底蕴，不过古时净是些三教九流、风马雁雀混迹于此，上不得台面。
时至今日，说是鼎鼎大名的淘货古街不假，但明白人都知道，秀水街里的东西，除非标明了现代工艺品，否则九成九是假货或者被过分夸大的物件。
的确能淘到真货，那得有绝佳的真本事。
街口酒坊，江茶熟门熟路拍拍陈旧的木制前台。
“十年份花雕，别拿年份不足的来糊弄我。”
“哟，江大师。”玩手机的小厮忽然来了精神，“我们哪敢用浅年岁的酒骗你呀。”
“也别兑水！我买了送山药老爷子的。”
“哈哈哈，说的什么话，怎么坑也坑不到江大师头上。”
三两下功夫，跑堂取来封泥未开的酒坛子。
“喂，江大师，找山药那人精打听啥好事情？”
“好事情自然得保密。”
“切，没意思。”
秀水街最末端，满溢杂乱药味的小破店面内，一老者歪歪扭扭躺在同样年纪不轻的藤椅上。
老者形体干瘦，像是铁棍山药，也自称山药。
江茶打小就知道街区有这么个类似江湖百晓生的老爷子。
郑崇德教授被困墓区，江茶想找合适的穿山甲接手救援任务，也是山药老爷帮着放信出去的。
迈过门槛，江茶还来不及对着邋里邋遢的山药打招呼，老爷子一个翻身坐起，原本行将就木的样子登时生龙活虎。
“花雕？有年头了！”
“至于这么敏锐吗。”
江茶手中，麻绳吊着的酒坛还未开封呢。
“江茶呀，其实我聊到你会找过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山药迫不及待搓着手，“来来来，先让我尝两口。”
“正事说完了再喝。”江茶把酒坛提溜得远了些，“山药老爷，你预判到我会来…来问什么事？”
“你是被人盯上了吧？”
“我…”
江茶心思流转。
确实是被人盯上了，山药也确实有消息灵通、能掐会算的实力。
但他猜错了，江茶不是出于被人盯上才来求解的，是想联系一年多前盗墓的资深穿山甲。
没想到山药这儿有意外发现。
“山药老爷，我是来问那个柳土獐的情况。”
当年江茶请到的三名穿山甲，带头老手名号便是：柳土獐
取自二十八星宿里的南方七宿之一。
“有点事儿，想让您帮着联系他。”
转念一想，柳土獐赚了笔大的，够吃很久，甚至金盆洗手，没必要冒风险再露面或是留联系方式。
想到这里，江茶补充道，“他如果不愿意多和外人联络，您就帮我问问，问这些年月过去，他对江茶带着救人的那个墓有什么新的看法。”
“嘿，还真是奇了怪了。”
山药当真没想到江茶蹦出这样的要求，远超预料。
“行归行，不过联系柳土獐可没那么简单，得多给点好处。”
“我这不是提着花雕来的吗？”
“呵，可你还得打听被人盯上的事儿。”
“啧，原模原样的酒，再加两坛子。”
“得嘞。”山药闪身夺过酒坛，美滋滋抱着。
能感受到他身上自然的灵气流动，且灵气随呼吸舒展起伏，和安书月他们有些不同，但十有八九是修士无疑。
江茶知道没必要无缘无故打听人家的修行履历，山药也没提江茶明摆着的灵气感知力，两人保持着基础的默契。
“山药老爷说我给人盯上了，确实。”江茶坦然回应，“您老是怎么发现的。”
“呵，这秀水街新来只苍蝇我都知道。”
山药鼻孔朝天嘟囔着，“江茶啊，今早有两人家伙在你的礼祭用品店外转悠，气息和行动轨迹隐藏得不错，然后跟着你的电瓶车一起去了。”
“两人…跟随…”
江茶当即回忆起在旧居民楼时，好不容易摆脱回煞三人组，下楼时碰上两个也要租凶宅的租客。
当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术式抹别人身上再说。
眼下细想，回去租凶宅的，高概率有问题，单纯解释为贪图便宜+胆子大，猜对猜错的概率对半吧。
“您说的两人，是不是穿那满大街常见的圆领T恤？黑色灰色的。”
“对，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算后知后觉。”
江茶效果那两人会不会也是回煞相关人员，又很快否定了猜想。
如果他们和三人组属于同一阵营，早早盯上江茶的话，江茶抵达旧居民楼时，三人组不会感到意外，另外两位同伴路上早该通风报信了。
况且术式转移后，两人还往楼上走，没有继续跟踪。
种种迹象表明两组人没有交流，不在一个阵营。
那么，我又招惹什么人了啊？！
江茶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赶紧点开游戏界面，赶忙查看副本…
第十七章 封门阵
嘶——
这破游戏，重要的事情都不给提示真的。
江茶心中哀嚎。
眼前的游戏界面果然出现了第三个副本：【封门阵】
【回煞】和【浮屠照冥】双线操作，已经让江茶相当忙碌了。
好不容易【回煞】暂时没得搞，【浮屠照冥】开了个头，再来第三个副本真的忙到冒烟。
短暂吐槽结束，江茶很快分析清楚情况。
新副本极有可能是今天遇见的两拨人引起的，和【回煞】关联性强。
而且封门阵可以看做封禁的豪华升级版，可能用到包括避封棺、封禁葬式等手法，范围更大、阵心更凶。
现阶段已知【回煞】背后的水很深，有大组织刻意为之，没准就是【封门阵】的强相关。
两个副本探查方向大致相同，不需要像【回煞】跨到【浮屠照冥】那样，不断切换两个事件探究。
“江茶，你想到什么了？”
见江茶表情风云变幻，山药抱着酒坛子在躺椅上摇摇晃晃，“惹上什么大麻烦了？”
“不是我惹大麻烦，是大麻烦惹上我。”
几分钟思考，江茶定下了新的调查方向。
还是那处避封棺所在。
【回煞】真要是和【封门阵】强相关，仅仅一个避封棺绝对不够，那坟丘也太贫瘠了，当个阵脚都不够看。
如果没被人跟踪，江茶打算再探避封棺附近区域。
“山药老爷，近期鸭梨市东区有什么邪门的家伙在行动吗？”
“你说恶灵凶案发生地？”山药的眼神略微黯淡，“那事情不一般，背后水太深，已经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能随意探知的程度了。”
江茶以往的印象中，山药有真本事，也爱吹牛皮侃大山，讲起当年那叫一个威震四海，名动寰宇。
其中当然有很大的水分，但极少见山药露出此等无奈的表情。
单纯不知真相很正常，没有人全知全能。
山药这份略显落寞的模样，就像昔日真能伸手试浓淡，晚年却失了风采。
“山药老爷，术业有专攻，其实那应该是我江大师的领域。”
“去你的吧。”山药听得出江茶有意安慰，“轮不到你小娃子来唱夕阳红。”
“哈哈哈，山药老爷好生歇息，我有事先走，不多叨扰咯。”
一溜烟跑回礼祭用品店，江茶瞄准桌上的水杯，意念锁定，准备发动攻击。
并非和水杯有什么仇，而是为了开个战斗状态。
进入战斗判定流程，虽然这寒酸的游戏不会给多少福利，但江茶要的只是测试安全。
战斗开启，且召唤笔童，激活效果，获得在场的一个术式作为临时技能。
“神差大人，这附近没有可复写的术式啊。”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在住处的不同位置开启战斗流程，江茶利用笔童的能力得知屋里不存在跟踪、潜伏之类的术式，这才安下心。
没想到哇，没想到被两拨人盯上了。
在旧楼时，江茶只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碰上了回煞三人组，【封门阵】估计和他们有关，都属于回煞仪式的深层次内容。
另一波人是真的来历不明，按现有情报推测他们可能和【浮屠照冥】副本相关，仅限于推测，没啥实际证据。
不过，局面好像变得微妙了。
回想在东区旧楼的操作，江茶把追踪术式抹在未知身份的一人身上，他们上楼去和回煞三人碰面。
不清楚他们交涉的如何，好在回来的一路没发现被跟踪的迹象，房间里也没有术式。
简直像双方忽然都对江茶失去兴趣了一样。
江茶巴不得如此，只是不知道其中缘由，也不知道今后是否都无人盯着的，亦或是短暂的一段清净期。
点击【封门阵】副本，先看个前情提要，趁着暂时没人监视，把能调查的部分处理掉。
熟悉的蜡黄书册翻看，街场景相当熟悉，是东区出事的那栋旧楼。
“尴尬。”
江茶只能吐槽一句尴尬。
前情提要展示的一般是江茶卷入事件的“起始点”。
比如【回煞】副本起始点在正云天师带着江茶的符灰水出任务；
【浮屠照冥】的起始点在一年多前的墓区救援。
开启【封门阵】副本，原因十有八九是江茶和回煞三人组接触过。
这事情用不着看前情提要的画面，江茶刚刚经历过，记忆犹新。
所以才吐槽了声：尴尬
果然，前情提要的后续画面就是江茶上楼，对碰上对方三人的剧情深入刻画。
最后是江茶下楼，前情提要结束。
说实话，江茶已经习惯这游戏的调性了。
作为玩家，得从无字句处读书，从看似没啥营养的画面中分析出有用情报。
刚才的前情提要，收尾处是江茶下楼，而且是从三楼往下走，剧情终了。
另外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在二楼转角遇上江茶，画面中未提及，便证明了他们和【封门阵】副本无关。
直接能分析出江茶卷入副本的契机是被回煞三人留意到。
“哎，我就不该这么早去看房。”
若是晚个一两天，人家已经入住，江茶一问房东就知道消息，用不着引起对方注意。
可当时没有上帝视角，调查行动当然是越早越好。
另一个能从前情提要里提取到的信息是样貌。
那三人中，其一是回煞队伍的主顾，形象在【回煞】副本的前情提要中存在。
另外两人没见过，此时对照【回煞】副本里的一队人，确实没能找到对应面孔。
“笔童。”
江茶叫来还再啃夏威夷果的小男孩，“你能看到游戏界面吧？”
“嗯，这东西叫游戏界面啊。”
“不让叫什么...”江茶指着展开的前情提要，“帮忙把这三人的模样画出来。”
“好嘞。”
身为古笔之精，笔童在书画文墨方面颇有水准，说话间便从身后抽下和它差不多长的毛笔，沾着江茶准备的墨汁在大白纸上勾勾画画。
几笔便看得出人物神韵，只不过笔童三十厘米高，毛笔也差不多长，那画画姿势就像拖地板。
好在笔童自有神通，脚踩过的地方，墨迹不受半点影响，姿势无所谓，五六分钟功夫就完成了栩栩如生的人物肖像。
第十八章 雁门
“山药老爷子！”
江茶“嗖”地垫步上前，脚掌卡住即将关闭的木门。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
“我提了半斤烧腊，给老爷子下酒。”
“有话直说。”
“嘿嘿。”江茶从怀里摸出一张A3规格的大号打印纸，“我这儿有几人的画像，请山药老爷帮着掌掌眼。”
山药老爷伸手把画纸支开，先拿走烧腊，这才回头看画。
“嚯，有水准，这画得可谓入木三分，而且是毛笔画，啧啧啧...”
“没让你点评画技啊，画像上的人，山药老爷可否帮着打听打听。”
褶皱如老树身的眼皮一抬，山药呷着嘴回应。
“画上三人我认识其一。”
“哦？”
江茶猜想山药认识的应该是领头男子，他看着地位高，名气应该比较大。
其实不然，山药所指的是画像上站位靠后的中年女子。
“这是雁门人。”
各行各业自古以来形成了五花八门的分类，比如三百六十行、外八行之类。
雁门属于江湖流派体系之一，风马雁雀四门，属于诡计多端的盗诈组织。
不过，四大门、八小门只是个分类而已，就像“医学专业”，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履历背景、具体院校。
“这人现在属于哪方势力？”
“明面上在唐盾安保公司工作，实际嘛...背后应该是个体量颇大的宗派。”
言及此处，山药收口，“往下可没得深挖咯，再深挖要把我这条老命搭进去。”
那雁门中年女子名叫庄九兰，早年间颇有名头。
可看画像上的布局，庄九兰站在最后，明显前边的络腮胡子中年人是拿主意的领队，身份要跟高。
江茶清楚山药跟个老妖精似得，趋利避害的的嗅觉比谁都灵敏，有风险的活儿别说半斤烧腊了，黄金万两也不干。
“江茶啊，你最近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了？”山药眼神古怪，“净打听些寻常人碰不得的东西。”
“哎，我也不想啊。”
“只是小误会的话，你就踏踏实实过普通日子，那些大背景的组织探查无果，不会闲着去找你个江湖道士的麻烦。”
“谢山药老爷关心。”
拜别山药，江茶只能说声无奈。
根本不是小误会的问题，【回煞】副本剩余60%完成度，指不定哪天又有恶灵寻过来，动辄牵引【封门阵】副本。
绝不能选择装作无事发生，祈祷着用平庸让潜在敌人失去兴趣。
或者说可以表现得平庸，但一点要尽快获得实力，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不管哪个阵营，随便派点人就能威胁到江茶的生命。
打电话给小画师，定制一批新的纸符，又接待了两拨客人，江茶忙碌到傍晚方才歇下。
这段时间，江茶思考过联系郑崇德教授的法子。
每条线索指向的可能突破口都好比是一湾水潭，江茶已经朝穿山甲那边的水潭散了网，其他突破口也得把网先撒下，没准时机到了就有收获。
可郑崇德获救后完全没有主动联系过江茶，唯独他的儿子在事发后表示要支付一笔酬谢款。
时隔一年，江茶突然联系，听着像去讨钱的，顶多再次见到他儿子。
还有那个鸭梨大学副校长带的研究生，在学校就相互看不对眼更是没法靠近交流。
没头绪的事情暂时先放放，夜幕降临，正是行动的好时辰。
穿上亡人衣变化的便服，江茶召唤笔童，开启战斗流程确认附近没有术式存在。
天井小院一侧的柴火间，江茶掀开大块地面，露出下方石阶。
秀水街鱼龙混杂的历史悠久，暗室、暗道对老店来说并不稀罕。
前些天没被人盯上，江茶深夜出行图电驴方便，没走密道，现在得千千万万个小心谨慎。
进暗道，出来的位置是后街一间废弃仓库。
离开附近街区，江茶骑上共享单车直奔东区，再去看看避封棺所在的坟丘。
【回煞】、【封门阵】两个副本高概率相关，一个避封棺根本不够，得有跟多类似封禁的法术、物件存在。
【封门阵】
【副本难度：平三流】
比江茶高出将近一个大境界，而且完成条件只有一种：
击杀恶灵
从末流到平流的提升难以想象，具体多险当真没法形容。
江茶当然不会想着一步击杀，只能说先从【回煞】去揭开险局一星半子。
荒村小道，江茶留意着四周动静。
身上的亡人衣，自行车篮子里的笔童一起感知着周围灵气变动，除开阴气较重外，暂时未见别的异样。
或者说阴气较重已经很怪异了。
前次来这儿，阴气程度一般般，毕竟恶灵被笔仙游戏请走。
当前浓郁了几分，不知是相关的恶灵回来了，或是封门阵出了变数。
江茶宁可遇上前一种可能，好歹能对付。
前方不远，手电光照射下，坟丘还是修复过后的样子。
想来也正常。
恶灵离去，警方没有继续调查的必要。
这儿真有啥重要事物，回煞三人组没准会再来个仪式，或者在荒村留下眼线监视，至少不会跑到几公里外的东区旧楼居住，
“亡人衣，你进去看看。”
江茶脱下亡人衣，让它变成上次的系带蕾花三角模样，笔童连忙捂住眼睛。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呀…”
“是你想太多了，这样凉快。”
变为薄布片的亡人衣不影响实力发挥，轻而易举切入坟丘中，接触到避封棺，自棺盖与棺身接缝处往里钻。
避封棺以钉子封死，并未出现铁水浇铸或是严丝合缝焊死的设计，亡人衣轻松切入棺内。
听上去明明很诡异，它却感觉像回家似的。
江茶抱着笔童，让他用阴气驱赶蚊虫，顺带问问亡人衣的情况。
都到这份上了，里边肯定没有恶灵，否则早该有感应。
“里面是个被封禁藏式束缚住的尸体对吧？抱膝、蜷缩、捂脸固定死的姿势。”
不是的。
亡人衣传来回应。
里边并非封禁姿态的尸骨，而是一大一小两具尸骸，呈干尸状，毛发正常。
能看出是个成年女子，怀里抱着小女孩。
母女同葬的样子。
第十九章 棺下墓
“不对吧…”
江茶清楚记得【回煞】副本前情提要中，从避封棺里被钩出的恶灵是封禁模样。
尸体不以封禁模式下葬，总不能等形成恶灵了再来加个封禁术式。
而且数量也不对，两个…
提到母女，成熟女士和女孩，江茶当即想到恶灵附身的两人。
张夫人和那个艺术学院的女生。
墓中母女若是活着，过个几年也会是成熟女士和女学生的组合。
这方面对得上号，可前情提要中被封禁的恶灵对应着啥？
“棺木里有别的东西吗？”
亡人衣很快传来否定回应。
棺材能有多大，它连尸骸内部都感知过了，不存在值得留意的东西，顶多剩些旧衣服和少量银器。
“你先出来…”
江茶并未放弃，“贴着避封棺找一圈，没准外边有玄机。”
还是那家伙，对比【封门阵】，一个避封棺无足轻重，周围应该存在其他能镇魂的事物。
果然，摸索避封棺的亡人衣传来回应。
棺材底部有一块凹陷。
“凹陷？”
好比正常厚度的木板，中心靠上的位置被凿得薄了些许。
换个力气大点的普通人用力往里推，没准能把这处棺底木料推破，陷到里头去，大致摸到成年女尸的后心，也和怀中依偎的女孩头部位于同一纵坐标轴上。
有意在坚固的底部整体平面凿个薄弱点，这让江茶想到墓穴中的“虚位”。
古代大墓为了防盗，会以黏土、铜汁铁水等东西浇筑出一个防护壳，和封土层属于同类的基础防盗手段。
可这样封闭墓区又会导致隔绝内外，断了生气。
不管外边的龙脉地势再好，墓区完全密闭，也就与外界无关，变为水枯泽困之局。
因此墓区里会有个虚位，可称之为防护层的缺口、特意留出来的孔洞沟通内外气运。
但那是大墓啊，王侯将相、豪门贵胄的墓区。
江茶面前仅是一个坟丘，还没面包车容量大，有棺无椁，应该更倾向于“圆洞”。
意思是棺材底部留洞，方便灵魂离去转世。
可这是个避封棺，且底板只是挖薄了，并未开洞。
种种特殊之处想不明白，只能让亡人衣继续探查。
嗝~
【亡人衣】
【末二流】
“好家伙，你怎么这时候晋级…”
江茶哭笑不得。
前两天亡人衣吃了恶灵，一直挺着大肚子未消化，今天看不太出来，结果在坟中晋级。
真就回家的力量。
亡人衣继续往下切割，江茶查看起晋级后的资料。
【增强对阴邪凶煞之气的抗性】
这描述没变化，本就是个浮动的能力，亡人衣等级越高，抗性越强，不像五帝铜钱面罩那样有个10%的抗性数据。
带有数据显示的是加成方面。
亡人衣贴身时，原本增幅5%的左道方术增幅上升到了10%。
神差大人！
往下挖掘的亡人衣传来呼唤。
“怎么说？下边有啥东西？”
随着挖掘深度增加，亡人衣感受到了术式控制的阴气残余。
意思是原本避封棺底下有存在某种控制阴气流动的术式，现在失效了。
“果然。”
江茶先前判断过，【回煞】是【封门阵】的组成部分，避封棺顶多作为一个阵脚，此时再看，八九不离十。
继续往下挖，亡人衣发现了...墓区。
“哈？！”
亡人衣表示不会认错，虽然没见到封土层那么高端的东西，但已经穿过墓墙下到墓中了。
三立方米的空间同样有一口避封棺，这次是带着外椁的，用松脂模样的黏液粘合缝隙，同样打了钉子。
值得注意的地方有两处。
一是墓墙顶盖未完全封闭，留了脚掌大的缺口，直线往上恰好能和避封棺底部的薄弱点对上。
二是棺椁前端插了个画着特殊符号的旗子，颇有镇魂功效。
“是禁旗。”
插禁旗，也叫插指挥旗。
将暗红、暗绿色的小布旗插在需要戒备的位置，不仅能震慑恶灵，还能起到驾驭、驱使的作用。
禁旗所指朝上，墓中恶灵只能往上走，进上边的避封棺，依然是受困的格局。
综合这些线索，足够江茶分析出许多情报。
首先是棺下墓，也叫棺下压墓，墓压墓。
字面意思，新坟盖到旧墓上方了。
没事就没事，可若古墓里头的东西凶邪，顶上被压着，戾气就会越来越重。
尤其风水被破，祥瑞之地转凶煞之地，火上浇油。
当前格局，新坟压了古墓，还刻意留出虚位让下方恶灵在其间往返，并以术式控制地脉流动，淤积阴气。
恶灵又是出不去，又被阴气养着，不断变强。
同时避封棺、封禁、禁旗多方约束着它。
就像往瓶子里不断打气，使得气体密度不断增加，强行培养出更强的恶灵。
江茶几乎可以肯定，下边的墓中才是正主，才是按封禁葬式蜷缩住的尸骸。
“亡人衣，切进去看看。”
有点危险呀。
即便恶灵在外，直接触碰它的尸身，一定距离内还是有可能被感知到的。
“没关系，不用触碰，你切半个衣角进去，把里边的情况探查清楚就行。”
亡人衣小心翼翼切开外椁的溶脂，将一条系带解开，扎入其中。
下边的避封棺规格高，封得也严实，可亡人衣好歹是末二流的神怪，平A破坏力还是有的。
神差大人！
里边的用条带符纸束缚成团的尸体！
“这就对了。”
江茶直呼不容易，拿着一点点磕碜的线索，千辛万苦终于接近真相了。
【回煞】副本的前情提要，从上边避封棺里飞出的恶灵明显被封禁术式束缚着，其实是底下古墓中的恶灵趁机出去了。
还有另一方面证据证明江茶的猜想。
那便是头发长度。
前情提要里蜷缩的恶灵，长发能包裹住整个身躯，而楼上的母女干尸，母亲顶多是个披肩发型。
如此一来，答案渐渐浮出水面。
上边避封棺用来激活下方墓主人的凶戾之气，母女的灵魂应该是被恶灵吞了，成为分身类的事物。
因此才有艺校女生、张夫人两个灵魂波动一模一样的恶灵。
【回煞】副本完成条件中，不论是击杀恶灵还是从新封存恶灵，都是针对下方墓区里的正主。
第二十章 复写技能
啪唦，啪唦。
不断有沙土被布料包裹着，从地底抛出。
亡人衣挖出一条手臂粗的小通道，直达下方墓区。
上下避封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米，斜挖个洞，距离会长些，但总归在十米之内。
这样的小洞道顶多进去个老鼠，江茶铁定无法通行，为的只是能用手电光照到下边的避封棺、禁旗，看看是否存在游戏道具。
没有放大镜提示，江茶往边上招招手。
“笔童，你过来。”
目光锁定深处的避封棺，江茶心中做出攻击意思。
判定进入战斗流程，笔童的效果激活，随机获得一个战斗判定范围内的术式，变为临时技能。
游戏界面，可以看到笔童边上多了个旗子模样的小图标。
【禁旗】
封印、震慑之外，还能强行控制并驾驭目标。
具体什么情况能限制、什么情况能操控，还是老尿性，得玩家自己摸索去。
硬实力到位、技巧到位就能玩得更6。
“这不是废话吗...作为游戏技能，也忒随意了。”
江茶收起战意，附近也没有持续造成威胁的事物，战斗流程解除，临时获取的禁旗技能消失。
现在要做的是另一件事，让笔童获得永久技能。
笔童的第二个效果：
【解析正在使用或刚使用完的术式，复写度满额时学会对应术式】
刚才战斗流程中能识别到禁旗术式存在，且亡人衣在下边行动受到些许压制，说明这个阵脚看似被遗弃了，但术式内的灵气未完全散去，算是正在使用/刚使用完。
笔童缩小身形钻入洞中，里术式近些，复写起来较为方便。
半小时过去，随着笔童的操作，游戏界面出现半块技能图标，和刚才临时读取到的一样，是个简单的旗子图案。
禁旗，技能复写进度55%
笔童把禁旗技能学了一半半便止住。
“神差大人，下边术式残缺，只能复写到这个地步。”
“没事，你先上来吧，封门阵肯定不止一处阵脚，也不止一个禁旗术式。”
经过这么长时间，亡人衣先前挖出的通道坍塌。
打洞是个极端讲究的技术活，在没有支撑工具的前提下，普通人能挖几米深多半是因为当地沙土粘着性较好。
点击游戏界面，召回被关在地下的笔童和亡人衣。
他们不在身边，江茶给秋天的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
“笔童，问你个事儿。”
“神差大人请讲。”
在看到笔童的游戏效果，或者是特殊能力时，江茶便有疑问。
如果笔童能复写其他神怪的术式，哪怕自身底子再差，也具有非常可怕的上限。
已经不是写轮眼级别了，是图图犬了。
可是，看笔童当前的样子，别说copy出技能数据库了，它自身都不带技能的。
“回神差大人，是这样的，能解析术式是我的才华、才学，但我学不会呀。”
笔童和亡人衣自带的能力在古时被称为“神通”。
山精野怪有点道行便会产生自己的神通，除非修炼到一定结界，否则掌握不了常规意义上的术式。
之所以出现禁旗技能图标，是以游戏系统作为媒介生效的。
被志怪游戏请来的笔童能使用复写的技能，解除这层关系则不行。
“这游戏…来头不小啊。”
江茶实在想不明白哪个神怪和游戏挂钩，而且得是超脱上、平、末体系的大神，否则给不了异世界请仙的权限。
暂时可以肯定的是，提供游戏的大神目的善良，两个副本指向于消灭恶灵。
【浮屠照冥】的完成条件则是毁去/消灭核心的凶邪之物，和干掉恶灵的性质差不多。
现在实力低微，暂不去考虑那么遥远的事，确认任务向善即可。
当前时间，凌晨2点，江茶并不打算回去休息。
末二流的底子在身，精力状况挺不错。
寻亡人衣摸索到的阴气脉络，大致朝向更东面。
再往东要进山了。
鸭梨市往东5公里左右是山岭地貌，没啥宏伟的山峰，也没听说啥大吉大利的风水宝地。
野山普遍不高，山坡乱石犬牙交错，较缓的区域近些年修了盘山公路、打了高速列车隧道，本就没啥玄机的格局破得一塌糊涂。
“神差大人，待会儿要战斗吗？”
“尽可能避免。”
江茶明白急不得，先锁定【封门阵】阵眼所在，然后推测其他几个方位的阵脚。
把阵脚都翻一遍，有道具拿道具，没道具让笔童画画，白天就在店里老老实实不离开，猥琐发育。
在此过程中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灵气波动，直接溜走。
听上去有点丢脸，但是保命管用。
沿山道往上，亡人衣飘在最前，它确认没事，江茶才会以最低亮度打开手电跟上。
“这神差当得太委屈了。”轻轻拨开灌木，江茶忍不住吐槽，“也不给个夜视之类的技能。”
肩膀上，笔童慢条斯理解释着，“每个得到的角色神通各不相同，神差大人能从异世界招我们过来，已经非常厉害了。”
“你们毕竟是外力呀。”
即便知道志怪游戏极为厉害，江茶依旧没有忽略自身变强的重要性。
自己的等级高，懂得东西多才最踏实。
山地上有条带蕾丝边的系带三角正快速爬行，看着无比诡异。
亡人衣忽然止住动作。
神差大人，有淡淡的灵气波动，不确定是远处的术式，还是自然状态下灵气偶尔出现的现象。
“宁可信其有，就到这儿。”
不算无功而返，江茶所在位置恰是个小山脊，再爬上树梢便能获得较大范围的视野。
坡底是山坳，偏沙石地质，植被稀疏，星月光辉得以通透撒下。
树冠上，江茶小心翼翼拨开枝叶，借着月华眺望。
三四百米外的山坳底部视线良好，能看到几条像是桅杆的木料支起，自上而下挂着白纱。
有薄薄的人形事物悬吊其上，轻飘飘的，风一吹便左右摇晃。
隔着太远，江茶没法开个那么大范围的战斗判定区，笔童也解析不到具体术式，好在能看出些端倪，依旧是插禁旗的手法。
“这是…拿纸人之类的东西做禁旗旗幡啊。”
第二十一章 意外业务
可以确认封门阵在山坳下的某处，江茶借着通透月华眺望下方风水格局。
阴宅风水中以山脉为“龙”。
除祖龙、主龙等名山大川外，普通山地像样些，也可称各种小龙。
当前山坳地形好不到哪去，和江茶对鸭梨市东边山岭的印象差不多。
勉强一条还算连贯的小山脉挨着山坳，入眼乱石嶙峋，犬牙交错。
“是斗斧。”
笔童一愣，“豆腐？”
“不是吃的那个啊！”
直龙枕险又无缠护，左右前后却有鬼曜，翻身横作，连山取水，以接生气，情如斗斧拱揖。
选险地下葬，江茶还能看出那帮人有意把流经山坳的溪水截断，引到别处，搞了个水枯泽困的局面。
山坳底部原本生长着一些植物，现已枯萎朽烂，隐隐发黑，显然存在某种毒素。
地面上有纸人旗，墓区里想必也用上了避封棺等手法，再用术式连通阴气脉络，是要养个厉害的恶灵出来。
“撤。”
江茶看清格局，在对照之前棺下墓所在位置，大致能判断出还有四方位的阵脚，与山坳处四方纸人禁旗朝向一致。
一晚上探查到这份上，效率已经很高了。
现在是凌晨4点过半，再不返回，天该亮了。
下山，在荒村路边找回共享单车。
这地方不属于共享单车定位的停车区域，没法上锁归还，一直在计费。
“好家伙，一晚上骑共享单车花了15b，够去老街小馆子吃一顿盖浇饭了。”
熟悉的城南，江茶将共享单车停好，走小路到秀水街后街，依旧是进密道回礼祭用品店。
盖上暗道盖子，江茶开启战斗流程，确认房间里没有术式痕迹。
吃泡面的同时，还把今晚的监控录像看了一遍，依旧无恙。
“那些前天盯上我的家伙…只要给我三个月时间就好。”
江茶随口说着没啥逻辑的话。
要是对方三个月没理会名不见经传的礼祭用品店小老板，意味着彻底对江茶失去兴趣。
吃饱喝足，洗去一身尘土味，屋外已有鱼肚白照亮街区。
江茶卷上被子，呼呼沉睡，直到被手机铃音吵醒。
一看来电人，江茶略微愣神，只觉得自己没睡醒。
“张夫人？”
恶灵操控她来礼祭用品店袭击后，张夫人就被修理部带去治疗了。
她失去了那段关于袭击的记忆，修理部只让警备署告知她是晕倒家门口，被前去探望的江茶发现。
“江大师，抱歉没打搅您休息吧？”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9点。
对于礼祭用品、淘货鬼市之类的行当来说，还不是开门营业的时候。
“没事，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有一单业务想介绍给江大师。”
张夫人心中满是感恩，她出院后电话联系，感谢过江茶，又觉得救命恩情不能仅此而已。
今天早上，一通电话打到他们家，说是想请正云天师帮忙辟邪驱魅。
可惜正云天师已经不在人世，张夫人就想着把业务介绍给江茶。
有业务当然是好事，但江茶感觉怪尴尬的。
什么救命恩人...警备署就不能说是他们巡逻时发现张夫人昏迷的吗？
非得把我的名字报过去。
吐槽归吐槽，钱还是得赚的。
“咳咳，张夫人，能具体说说情况吗？”
“是这样的...”
鸭梨市东区有户人家，女儿近期忽然心神不宁，一周前夜归时更是说看到了鬼魂，吓得无心饮食，闷在房里瑟瑟发抖。
家人带着女儿看过医生，也做过心理咨询，均无结果。
事已至此，只能拜托东城颇有名气的正云天师。
然后就有了张夫人当前的联络。
“对方家人说，只要能治好，给1万b的酬谢。”
“行，我试试。”
结束通话，张夫人已经将对方的基本信息发来。
家住鸭梨市东区，出问题的女生叫楚环，是艺术学院的学生。
“艺术学院？”
出门叫了两笼煎包，江茶拨通了小画师的电话。
“咦——，昨天你才刚给我道符图纸，今天不会就来催稿了吧？！”
“不是道符的事情，我问你个人名，楚环，也是你们艺术学院的学生，认识不？”
“认识啊。”
“这么巧？”
“一点也不巧。”小画师的语调有几分惊惧，“她...她就是那个被请去玩笔仙游戏的女生啊。”
原本出租屋里的女生邀请小画师凑四人，小画师怕死，坚决不去，于是她们找到了好朋友楚环。
果然“好朋友”...
后边的事情江茶反倒更清楚。
恶灵的分身之一附在楚环身上，掐死正云天师，已经被修理部干掉。
另一恶灵分附在张夫人身上，恰好江茶前去吊唁，让恶灵嗅到了参与回煞之人的气息，夜晚前往礼祭用品店发动袭击。
这可太耐人寻味了。
楚环的父母肯定不知道女儿在鬼怪控制下杀了正云天师，否则不会打电话给正云天师求助。
只能说修理部处理得滴水不漏，张夫人也不知道楚环，估计得面对面见到才能认出她是店内监控画面中的凶手。
“那个叫楚环的女生最近是不是不对劲？”
“一直不对劲啊。”小画师夸张吆喝着，“从失踪返回后相隔内敛很多，后来又请假了几天，回学校经常说她感觉到的世界和眼前不同...之类的话。”
“这...”
江茶很快下了个猜测，怕是觉醒灵气感知能力了。
猜测而已，没啥根据。
没听说被恶灵附身，大难不死就会觉醒，人家张夫人也还是普通人。
只是结合楚环的说词以及她看到神神道道的东西，推测觉醒感知力比较符合逻辑。
“我知道了。”
“你...”小画师的语调愈发惊恐，“你不会是背着我在外边找其他画师了吧...哇——花心大萝卜——！”
“别犯傻。”
江茶颇为无奈。
和小画师认识许多年，近一年更是有大量合作，是个性格活泼开朗，活力四射女生，而且饭量惊人...还笨笨的。
第二十二章 官方神棍
颇为老旧的小区外头，江茶骑着电驴停驻。
身穿古式衣袍的模样辨识度相当高，很快有人上前搭话。
“是...江大师吗？”
中年男子言词间带着几分犹豫，江大师比他想象中年前太多，但又是正云天师那边介绍来的，不好质疑。
“对，是我。”
“里边请。”
跟随主顾进入小区，时不时有路人指指点点，说着这户人家要被江湖骗子骗钱了。
外人哪知道主人家的无助。
寻医问药，也找过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女儿状态不见好转，身体每况愈下。
几乎绝望的情形下寻求鬼神之法，只要不被坑太多钱，哪怕能得个心理安慰也好，算是变相买个心理安慰了。
上楼过程中，还有热心肠的街坊邻居一把抓住江茶。
“年纪轻轻出来行骗！再不滚回去我们就要报警了！”
“行骗？”江茶淡定拍掉对方的手掌，“你问问这位先生，我有收他半点钱吗？”
此话一出，堵着楼道的邻居哑然，目光转向主顾。
中年男人有些不好意思，“感谢各位关心，江大师说是让我家楚环好转后才收费，否则分文不取。”
“这...”
先前来掐江茶手的大叔悻悻让出身位，嘴上依旧逞强，“别想糊弄他们家，楚环小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
江茶没有回应，心里清楚这些邻居本质不坏。
绝大多数跳大神、趋吉避凶的仪式都是空架子，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真有可能出现超自然的现象。
随主顾进屋，他的妻子有些谨慎地和江茶打了个招呼，轻轻敲击女儿卧室的门。
“楚环，我们请了大师给你驱邪。”
“呜——，你们都不相信我，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女生还算冷静，情绪没有失控，只不过声音发虚，健康状况不咋地。
“乖，听话。”
楚环是较为温顺的性子，即便说的话没人信，总被人认为多多少少精神出了点问题，但依旧听父母的呼唤，开了门。
“你好，我是江茶。”
“江大师好...”
对方是个很普通的女生，普通的样貌、普通的身材、常见的长直发，气色肉眼可见的差。
江茶打量楚环时，楚环也在观察。
江大师并非想象中白胡子老道人的模样，是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反倒没那么多的隔阂感。
用不着过多废话，江茶已经得出结论了...
天地灵气自然在楚环体内流淌，并随情绪起伏波动。
普通人体内也有自然存在的天地灵气，但远到不了流淌、随精神律动的地步。
“你这情况，有点棘手。”
“啊？”
见面才打了句招呼，江茶直接确诊的断言惊到这一家子人。
门外看热闹的邻居摆出“果不其然”的模样，江湖骗子总是如此说道，见面丢出印堂发黑、血光之灾等话。
他们预想中，江茶一惊一乍说房里有脏东西的表演并未出现，却见江茶取出了手机。
“喂？杨警备。”
场面端得诡异，跳大神的江湖道人居然给警备署打电话。
“江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这里有个情况特殊的女生，需要借你们的力量帮忙治愈一下。”
这下不仅是围观者惊呆了，楚环也微微张开口。
这是江茶能想到最为直接的解决方法。
若是不先声夺人摆出看似官方背景的姿态，就得想办法和楚环私聊、带她去警备署；
要么就是江茶突然遛到外边打电话，突然警备署来车把楚环接走...
两条路子不太对味，还是当众摆开架势最好。
电话里，杨清竹的思绪转得很快。
前次做笔录时，他们告知过灵气浓度抬升导致的普通人觉醒现象。
现在江茶突然打电话提及情况特殊的女生、需要官方出力帮忙治愈。
听着关键词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什么地方？我们马上过去。”
江茶报上地址，结束通话，转而对楚环一家解释。
“你女儿的情况偏向于一种特殊的精神异象，结合官方仪器治疗效果最好。”
“啊...呃。”
楚先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江大师要把楚环带到别处，他肯定不答应。
可看眼前的态势，是警备署来接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江茶指了指门外，“我到楼下接应一下警备员，你们就在屋里呆着。”
不排除家中存在其他玄机的可能性，待会儿修理部肯定要上楼排查隐患。
“是，好的...麻烦江大师了。”
江茶这一步迈出，街坊邻居纷纷让开道，眼中神色变化无穷。
有惭愧、有惊讶、有感慨。
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果然有门道，鸭梨市存在真正的得道大师啊！
小区外头，江茶立于人行道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警惕。
还没来得及防备，已有两道人影一左一右搭住江茶的肩膀，与此同时，后心处传来硬物抵住的触感。
“两位...这是...”
剧情发展有点跳脱，江茶能想到对方要么和回煞副本相关，要么是山药提及的窥视者。
只是没想明白对方昨天已经不跟踪了，这时为什么突然跳出来。
“你身后组织太过界了吧。”背后一人冷冷回应，“在东区出租屋，我们已经警告过那两个人别插手了，还派你来干涉此事。”
话语模糊，听得人云里雾里，江茶还是能从其中分析出些门道。
警告过那两人...
说明现在江茶背后的是回煞三人组一方。
他们其实并未在礼祭用品店盯着江茶，否则江茶上楼前应该已经被制住。
回煞背后的势力之所以安排人在此，当然是为了楚环。
张夫人接触恶灵后生病了，身体还是正常人级别；
楚环接触恶灵后觉醒了灵气感知力，应该还有其他异常，所以才被人监视着。
具体还有什么玄机不得而知，江茶今天前来，再次被对方认为是幕后组织指使，干涉大计划的。
至于回煞背后的大计划内容，当然是封门阵内养的东西。
Wu~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门对着江茶。
左右有高手挟持，背后有凶器抵着，彻彻底底的困局。
车门开启，面色冷峻的中年女子下车，一身紧致衣裤将气质衬托得尤为干练。
是那种非常能打的干练。
江茶眼神微眯。
这人在东区旧楼出现过，笔童描绘后，山药认出此人。
雁门，庄九兰。
第二十三章 端水大师
“江大师，又见面了。”
庄九兰嘴上打着招呼，语调中不带一丝和气。
想也知道，她其实没打算在这儿询问江茶得到的指令，而是想直接把江茶塞车里带走。
“庄女士，别来无恙。”
对于江茶喊出名号，庄九兰半点不意外。
他们知道江茶背后有个实力不俗的神秘组织，只是不知道什么组织这么不要脸，别人搞的封门阵也要抢。
虽然庄九兰只是摘星楼里一个小角色，但为宗派办事容不得随意欺负。
要不是封门阵养煞实在见不得人，上次在旧楼里，庄九兰的上级肯定会报宗派之名，让对方知道知道什么叫敬畏。
“别废话了，跟我们走吧。”
“不，你们带不走我。”
江茶有恃无恐。
今天的遭遇说倒霉也倒霉，说好运也好运。
换做平时，江茶根本没有契机接触庄九兰等人，眼下形式看着被动，其实属于千载难逢的好家伙。
庄九兰误会江茶是某个组织的下线，那个组织也认为江茶是庄九兰阵营的人，否则不会在见过回煞三人组后放弃对江茶的监视。
干脆让这个误会加深，两个神神秘秘的组织去互相调查去。
“怎么？你有什么本事？”
庄九兰嘴上不屑，心中警觉，难不成有伏兵？
两位同伴摇摇头，“这姓江的虚张声势！我们蹲守小区附近，短时间内的情况了如指掌，附近没有埋伏。”
“可惜，已经不是短时间了哦。”
前方有警备署车辆转过弯角，江茶露出胜利的笑容，抬高嗓子
“杨警备，这边！”
这一嗓子把庄九兰三人惊呆了。
他们私底下为宗派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对方组织又何尝不是隐匿门道，低调行事。
江茶居然敢把警备署的人招来…
若只是常规意义上的警备员，庄九兰有人脉支开。
问题在于那警备署车门把手上有淡淡的羽翎图标，是修理部的车！
修理部这名字听着土，实则代表润玉国官方修士管理机构，哪能乱招惹。
“你在干嘛啊。”
杨清竹留意到些许异样。
大白天的，四个人跟久别重逢似的在大马路上贴贴，怎么看怎么奇怪。
庄九兰反应很快，已经让同伴收手。
可当下时刻，撤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恶狠狠看着江茶。
不甘心也得承认，局面的主动权握在这个势单力薄的假大师手上。
“呀，杨警备，没啥事。”江茶亲热地拍拍身边男子的肩膀，“遇见老同学，灰常激动啊。”
“老同学…”
杨清竹的眼皮子跳了两下。
那两个二三十岁的男子也就罢了，靠近车门的女士看着起码35岁，怎么着也不可能和江茶是同学。
“她是我以前的教官，嗨呀，可凶了。”
江茶这套说辞没啥毛病，山药提及过，庄九兰明面上在唐盾安保公司工作，有时真的会到学校帮忙军训或者教授一些防身知识。
“行吧，你刚才说的异常人物在什么地方？”
“跟我来。”
江茶亲切地朝周围三人道别，还约好下回一起吃宵夜，转身便带着警备署一行人进入小区，留下庄九兰和同伴风中凌乱。
“他…那个江茶，他什么毛病？”
“不知道啊…”
带着满脑子雾水，庄九兰先和同伴一起撤走，在街对面的咖啡厅角落静静呆着，直到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楚环上了警备署的车。
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庄九兰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大脑飞速运转，愣是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封门阵内的剧毒恶灵逐渐成形，需要撤去四个阵脚，缩小控制范围，封印并压制恶灵带回宗门。
其中一个阵脚在以回煞收阵过程中（-隔开-）出了问题，阵脚恶灵溜走。
无伤大雅，慢慢追回便是。
在此过程中，庄九兰和上级意外发现楚环觉醒了鸩脉，属于一种和毒蛊术式契合度很高的天赋，适合作为剧毒恶灵的温养容器。
于是庄九兰派人盯着，等楚环自然完成彻底的觉醒，只在偶尔恰当的时机让下属搞出点神神鬼鬼的东西刺激她。
没想到今天江茶突然来此，把楚环带走…
如果是对方组织抢人也就罢了，江茶直接把楚环交给官方，真的让人看不懂。
难道他还有官方背景？
官方神棍？！
不不不。
庄九兰摇摇头，把毫无逻辑的离谱猜测甩出去。
但不论如何思考，楚环被警备署带去，都是一种对摘星楼没好处，对对方组织也没好处的结果。
而且要说楚环的鸩脉，稀罕归稀罕，资质等级不算太高，拥有特殊天赋的中上人才，没啥好抢的。
“庄姐。”
“怎么了？”
“对方不会只是为了恶心我们一下吧？”
“没那么孩子气。”
江茶背后的神秘组织如果真就这么单纯，庄九兰反而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
没点气量，当反派的都当不像。
庄九兰宁可相信刚才是江茶的逃生之计，比如提前发现被人盯上的端倪，在口袋中摸着手机操作，联络之前接触过的修理部人员。
这听上去还合理些。
尤其最后，江茶并没有刁难庄九兰三人，说明他清楚以自己微不足道的下线人员地位，搞到两个大组织撕破脸皮，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呵，真是端水大师的。”庄九兰拍桌起身，“走，回去汇报情况。”
“是！”
端水大师。
评价放在江茶身上还算准确，刚才真的在端水。
江茶考虑过处理纠结局面的几种方式。
直接和对方撕破脸肯定不对，山药提及过庄九兰背后有相当大的组织。
一旦让杨清竹把三人带走，江茶要么亡命天涯，要么得在修理部的庇护下龟缩不出；
同样的，江茶也不打算完全依靠官方。
莫名其妙给出封门阵之类的情报，江茶根本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发现，以及相关的能力从何而来。
到时官方肯定不会把江茶这么个问题人员纳入体系内，江茶还得面对邪恶组织的报复。
干脆趁此机会一碗水端平。
借官方三分力、给庄九兰三分面子、自留三分主动性。
最后摆出一分神秘组织看不懂的操作，让他们小小伤个脑筋。
第二十四章 鸩脉
“江先生，你给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警车里，杨清竹开口询问。
江茶正常回应，“就是你想到的直白情况啊，我被请去跳大神的时候发现这姑娘有灵气感知能力。”
“做得不错。”
世界上存在恶灵的事情还不宜公开，普通人看不见绝大多数妖魔鬼怪，获知消息容易引发未知恐慌。
遇上觉醒灵气感知力的人，官方会将之登记在案，告知其中利害。
发现比较棘手的家伙觉醒，甚至会采用消除记忆、废去感知力等手段处理。
江茶和杨清竹交流之际，楚环在座椅上瑟瑟发抖。
前一阵子她的苦恼在于告诉别人“我看到了亡灵”，无人相信。
现在可倒好，车上的江大师好警备员直接聊起修行者、灵气等事情，简直像大学玄幻社团线下开会。
“小姑娘，这世界一直和寻常人所知的不一样。”
要不是警车进入鸭梨市警备署，楚环都有点怀疑眼前的警备员是假扮的。
可她自己又确实见到了鬼魂模样的东西。
楚环被带入修理部的讯问室，江茶没打算进去。
反正杨清竹讲的还是一模一样的故事。
实际上本就有灵气，有人能修行，只不过灵气浓度一般般。
出现异世界碎片融入当前时空，变为“秘境”不断外泄高难度的灵气，给了修士往更高层面修行的可能，也带来新的危险。
这些是安书月告知江茶的，事实上杨清竹和常规修理部成员没讲的这么详细，大致还是灵气复苏那么一套说词。
单说楚环的事情，其实江茶没必要跟来。
江茶的形象是个棘手的棋子，又难对付，地位又低，庄九兰他们继续跟踪必要性降低。
没跟着最好，如果跟来了，见到江茶坐着修理部人员进入警备署，也该觉得这是有点官方背景，不敢对江茶轻举妄动。
啪嚓。
讯问室的门打开，杨清竹带着记录走出。
“有点稀罕，是个鸩脉。”
“什么鸩脉？”
“一种和毒蛊术式契合度很高的经脉天赋，虽然不算上佳，却也够罕见的了。”
“是嘛...”
江茶随口回应，思绪已经发散到凌晨见到的封门阵所在处。
山坳底下有许多枯死、发黑的植物，想来封门阵里炼制的邪物极为歹毒。
【回煞】副本里还未被干掉的恶灵可能也是那个调性。
杨清竹转头对负责记录的部员交代，“考虑到楚环情况特殊，后续可以尝试着培养成辅助部员。”
修理部在发现各个觉醒者的同时，也会物色人选纳入培养范围。
官方自家从零养起来的修士往往比招进来的靠谱。
鸩脉特殊，品级中偏上，楚环过了20岁，可以判断出她难有多高的修行建树。
但官方修士非常缺人手，尤其需要大量基础部员。
一旦有一天公开灵气背景，或是因为大灾难导致消息掩盖不住，必然需要大量的巡逻人员让普通人安心，维持正常的社会运转秩序。
“这待遇可够高的。”
想前些天江茶被带入修理部讯问室，真就一副犯罪嫌疑人的样子，杨清竹还斩钉截铁告知江茶没希望进官方组织。
“你跟她能一样吗？”杨清竹指着房间里，“这是个根正苗红的姑娘。”
楚环的父母都是老师，爷爷辈在鸭梨市警备署工作过，楚环本人也相当争气，拿了不少声乐艺术方面的荣誉。
相比之下，江茶曾经是学霸没错，招穿山甲救教授也是无可奈何，但确确实实使得国家珍贵文物外流，确确实实有案底。
属于杨清竹不好给负面评价，又不能轻易招揽的角色。
“随口说说而已。”江茶表示无所谓，“我有其他事业要完成，真给我抛橄榄枝，我未必能接啊。”
“你的事业。”杨清竹的笑容颇为尴尬，“官方神棍吗？”
先前去小区带回楚环，杨清竹留了正式的警备员在他们家，以免家人胡思乱想，起太多慌乱情绪。
这么一操作，真就像江大师能协同官方执行任务似的，解释不清了。
最终，楚环承诺保密，为陌生的世界和全新的自己感到畏惧又激动。
她在回家后按修理部的说词告知父母，之前的异样属于特殊的精神状态波动，和官方近期重点研究的某某精神卫生学项目相关，情况不严重，短暂治疗已经痊愈。
等江茶回到礼祭用品店，外边夕阳只剩残角。
吃过晚饭，社交软件接到楚环的消息。
转账10000b，这是她父母求助大师时约好的金额。
另一条消息写着：感谢江大师为我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
这话意味深长。
不仅是因为摆脱了寻医无门的“精神疾病”，还让楚环知道了世界深层次的内容。
杨清竹和她交流过，楚环愿意在自然觉醒程度更为彻底后接受修理部的指导修行，成为官方的基层修士。
确实是新的人生。
江茶回了一句祝福，感慨着这姑娘胆子大。
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怕是得消化个几天才能拿注意。
这样也好，江茶知道【回煞】副本还有恶灵在外行动，修理部有在留意楚环，也算一层安全保障。
不去花过多心思关心别人，江茶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处理。
晚饭后先睡，晚饭后先睡一大觉，深夜醒来，让笔童确认周围安全，像昨天一样走暗道出发。
骑共享单车往东离开鸭梨市。
昨夜见到封门阵中四面纸人禁旗的方位，江茶已经推测处另外还有三处阵脚所在，估计也是避封棺压棺下墓的格局。
沿市外道路骑行，江茶今晚选定的是离常规公路最近的点位，相当于封门阵南面阵脚。
掌握大致方位，不易判断的是距离。
还按老办法，变成火辣三角的亡人衣在前边行动，江茶抱着笔童慢慢跟随。
放笔童出去，搜索效率会高些，但江茶会被秋季深山里的蚊子吸成木乃伊。
啪嗒。
踏出树林的脚掌结结实实踩在平地上，非常舒服的平坦脚感。
江茶手中的电筒照耀前方，杂草自水泥裂缝中茁壮生长。
“这是…废弃的山间公路。”
第二十五章 获取技能
咔
江茶关闭手电筒。
山间废弃多年的道路，怎么想都是个不同寻常的点位，又在封门阵南禁旗所指方向上，绝不能掉以轻心。
“亡人衣，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退回灌木丛中，江茶收到回复。
亡人衣发现道路下坡处是个山间裂谷，另一端似乎是隧道，还没走近观察。
废弃道路、裂谷、废弃隧道。
结合情报，江茶回忆起十多年前的新闻。
小时候鸭梨市对外交通并不便利，官方花大力气开了山间公路和隧道改善，可惜在十五六年前遇上地震，山区被撕开裂谷，隧道也塌了。
后续地质评估判断这儿地质其实不适合造路，新的道路和隧道也就改走了别处。
说到底，又是一处风水不咋地，还出过灾难的凶地。
神差大人！
隧道附近有游魂。
亡人衣提及的游魂属于末三流开外，没啥战斗力，借着鬼鬼祟祟的存在欺负普通人还行。
不过，隧道外的游魂被某种术式控制，只在特定路线往复，看着像...巡逻。
“应该是我们找对地方了。”
江茶召回亡人衣，小心翼翼摸索着靠近隧道。
虽然没法在枝叶遮蔽月华的漆黑林间夜视，但江茶能感觉到特殊的阴气团移动。
身上穿着亡人衣，生人气息被完全屏蔽，江茶询问笔童，得知距离隧道二十米左右。
江茶感知游魂对应的阴气位置，下攻击决定，先看看有啥术式存在。
战斗流程开启，触发笔童的特殊效果。
读取场中一个正在生效，或是刚刚施展完毕的术式转为临时技能。
【禁旗】
“果然是类似的手法。”
插禁旗不仅像【封禁】那样能封印目标，还有驾驭、控制灵魂的效果，所以土话也叫：插指挥旗。
这些游魂在禁旗的控制下巡逻，发现异常或被击杀，禁旗内部术式将会有对应波动，只是不知道远在鸭梨市的修士能否感知到。
还是说他们特地留了人手在附近日夜盯着阵脚。
可能性比较低...留人蹲守的方法怎么想都挺笨的，但不可不防。
江茶先解除战斗流程，让笔童开始解析术式。
之前复写了55%的禁旗技能，现在接着复写。
万一待会儿要撤离，没法深入探查，笔童捞个永久技能回去也算赚了。
解析开始...
由于笔童不在禁旗边上，只能靠来来回回的游魂间接解析术式，进度比前次慢许多。
前次的棺下墓，废弃的禁旗只能提供55%的复写度，好在这次是完整的插旗术。
随着时间推移，游魂来来往往，亡人衣判断出共计三只。
一小时后，笔童解析完毕，复写度100%的禁旗图表由原本的半透明飘忽状态变得稳定，成为永久技能。
神差通过游戏界面召唤神怪，支出一定的法力值。
被召唤的神怪自身也带有法力值，用于战斗攻防、奇巧神通。
只要笔童的法力值够用，由它插禁旗，用不着江茶额外耗蓝。
收获一个技能，已经很赚了，江茶思考着...要么再贪一波。
直接进隧道会被游魂发现、击杀游魂也会留下记录。
那么...封禁呢？
用笔童新掌握的禁旗术式抢控制权不太对，该用上次结算到的【封禁】技能暂时封印游魂，会不会被发现不好说，可以小贪一波试试。
即便无法夜视，眼前一片漆黑，精神锁定阴气团时，依旧会有准星锁定目标。
作为游戏技能，【封禁】没有固定的耗蓝量、没有固定的效果尺度。
想进行什么程度的封印、对应支出多少法力值，全靠玩家摸索着拿捏。
江茶在家有时会拿无辜的亡人衣做封印实验，还算上手了。
此时技能锁定游魂，能感觉到对方的那股子气息蛮弱的，一点点蓝就能将之彻底封印。
只是不知道封印后会不会引发其他预警设置。
保持随时可撤离的状态，江茶确定使用技能。
仅消化微乎其微的蓝量，游魂逐渐偏移原本的轨迹，漫无目的飘往隧道边悬停住。
游魂可以理解为残魂，没啥智力，剩余动物性的本能，思考能力低下。
压制灵魂后相当于进入发呆状态，也不会有相关记忆生成。
江茶没有轻举妄动，静静呆着，等待其他游魂的反应。
第二只游魂巡出隧道，距离被封印的同伴不足五米，未做出任何特殊举动，又反身往回，完成自己的训练职责。
看来以它们的思考与信息接收力，只有戒备陌生事物的功能，对同伴出现的bug无动于衷。
微微耗蓝，第二只游魂被封禁。
加大耗蓝量的话，江茶能把游魂掰成封禁葬式标准的蜷缩模样，甚至压缩得更小。
不过没必要，封印行动与感知力，保持它们原模原样的发呆状态即可。
封禁第三只游魂，江茶还是没有轻举妄动，只等着周围的变数。
宁可多花点蓝续一下封禁，也不能轻举妄动。
“神差大人，你也太能蹲了吧？”
笔童嘀嘀咕咕。
不怪笔童吐槽，江茶真就在封印游魂后原地安安静静呆了一个小时。
“必须的。”
江茶不清楚修行圈的情况，保不准修士能超远距离感应到禁旗。
一个小时时间，够他们从鸭梨市赶来了。
又是十来分钟，笔童都快睡着了，江茶终于动了动。
“神差大人，要进洞窟了吗？”
“不，亡人衣先爬进去。”
“啊你也太谨慎了吧...”
本想要活动一下的笔童又躺回地面，无聊得打滚。
亡人衣在江茶的指挥下伸出系带，扣住隧道岩石，倒挂在洞顶上往里爬。
神差大人，里边好像是堵死的。
“是的，外边的道路因为地裂阶段，里边的隧道垮塌，一头封死。”
之前蹲着的一个多小时，江茶也没有干等，打开手机用极为糟糕的信号缓慢搜索到了当时的灾情新闻，和亡人衣探查到的场景差不多。
区别之处在于隧道深处多了个乱石垒叠的坟丘，隐约能看到里头的棺椁。
“好家伙，亡灵游荡的废弃隧道里头埋人的石碓，花岩怪（鬼盆栽）剧情了是吧...”
第二十六章 虫足怪物
神差大人！
棺里头有恶灵！
倒吊在隧道顶部的亡人衣没敢靠得太深，它已经能模模糊糊感觉灵魂波动了。
之所以近距离感知研究不那么清晰，是因为避封棺、禁旗等效果都在。
这就不好搞了。
江茶能无声无息封印外边的游魂，可没把握无痕解除棺下墓一整套禁制。
强开的话，得面对复数的末二流恶灵。
“回来，我们去下一处阵脚。”
召回亡人衣，江茶解除游魂身上的封禁，快速改变策略。
哪怕真的要强攻，也不能由我亲自动手。
什么时候被另一方组织跟踪，江茶会尝试把对方引过来，让两个组织互掐去。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尽可能把剩下两个阵脚的情况摸清楚。
否则这儿一旦出事，庄九兰背后的势力意识到有人在破封门阵，肯定会加派人手。
到时江茶就没这么容易逐个摸索阵脚了。
收回笔童。
两只神怪同时在场时，江茶的法力值自动回复速度已经无法覆盖消耗。
现在减轻一份支出，维持亡人衣在场，法力值还能微微回复，等到下个点位，需要笔童的时候再说。
在草丛中捡回共享单车，当前时间是凌晨1点。
幸亏今天出门早，否则笔童复写和等待之后，江茶就得回家了。
天亮后路上人多，骑个共享单车在市外山地实在容易暴露。
顺山坡往上，江茶不断推测方位。
以封门阵为中心，回煞的避封棺算西面阵脚，隧道则是南面阵脚。
绕过封门阵所在山坳往北去，路程太远，时间不足，江茶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东面阵脚。
有先前两个点位参考，江茶大致判断出阵心和阵脚的直线距离大致在一公里内。
至于实际路程，得看具体地形了。
方位差不多，江茶把共享单车往草丛里一藏，调低手电筒光亮，低调进山。
没走多远，手电已经用不上了。
这儿的自然条件比较好，算是山中一块起伏较小的草地，月光朦胧洒下，视线较为清晰。
“我...其实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吧。”
江茶探头望向夜空，云层挺后的，被遮挡住的月亮剩下个光团。
换做普通人，这么点光线不足以看得如此清晰。
消耗少许法力值召唤笔童，它回复到满满当当的状态。
亡人衣出动。
目标明确，用不着多做寻找。
三四百米外的丘陵背后，有一根杆子竖起，与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那可能是啥新款式的禁旗，要么是相关的事物。
夜风吹过丘陵区，形成含糊不清的怪响。
江茶藏身的边缘林地，枝叶沙沙作响。
不止枝叶摩挲音，江茶敏锐捕捉到一阵树枝折断的响动。
有东西在靠近，力量不小！
“亡人衣，回来。”
黑色衣袍覆盖身体，江茶的下半张脸被铜钱覆盖。
佩戴五帝铜钱面罩，对正道、左道术式各有10%的抗性，对左道攻击有反伤效果。
树干开裂的咔咔声近在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野猪出没。
江茶迅速向音源反方向撤离，就见残枝断木中冲出个肢体交叠的怪物。
“画风不对啊！”
之前对上的恶灵不外乎影视作品中常见幽灵模式，要么是志怪游戏里古香古色的神鬼。
眼前这家伙，勉强的人头之后是拉长呈板车状的身躯，两侧各有三五个不对称的虫足，大致是蜈蚣腿放大版的模样。
江茶原以为世界上存在灵气、修士、仙怪之类，是偏玄幻的画风。
可对面的怪物，放到废土末世背景才叫毫无违和感。
“看来灵气背景不是我想象中的单纯模样。”
虫足怪物发出车胎漏气般的细微响动，两米余长的身子猛冲，常人大小的口腔硬生生向后开裂，张出了能塞入足球的程度。
江茶连忙侧向狂奔，战斗流程已展开。
“笔童，读取到什么技能了？”
“没有...”
笔童在身后抱着江茶的脖子，小小的身子因为颠簸而上下摇晃。
它感知过，对方并未使用术式，也就没得复写。
之余变形和似乎带有毒液的肢体，属于特殊能力。
就像笔童的解析、复写，亡人衣的变幻与抗性，在神怪领域名为“神通”，不算额外修行的术式。
“行吧。”
江茶知道在速度上没法和虫足怪物追赶，回身准星锁定。
封禁！
能感知到虫足怪物的级别还行，有末二流水准，没比江茶强到哪去。
麻烦在江茶只有防御手段，攻击方面顶多靠亡人衣包住对方，吸收灵气和灵魂能量。
怪物的肢体忽然一绊，原地滚倒，在草地上凿出深浅不一的凌乱孔洞。
“笔童！”
“知道！”
灵气构筑的棍子插中虫足怪物，延展开三角旗帆。
封禁与禁旗共同生效。
但江茶并未放亡人衣过去，禁旗技能有点不对。
短暂禁锢住虫足怪物，封禁效果还在，而禁旗因为挣扎，变得旗竿形体不稳，旗面千疮百孔。
“呀——这也太难控制了！”
笔童的法力值大幅扣减，转眼掉了一半。
它的待遇和江茶差不多，得到的技能不像常规游戏那么稳定，技巧和消耗全靠自己磨练。
这才第一次使用禁旗，笔童又只有末三流，在江茶先手束缚后依旧难以配合。
“没事，先松开。”
让笔童收回术式，江茶也放低了封禁强度，虫足怪物的速度只是受到限制，立马支起身子，张口猛撞来。
叮叮叮——
一连串金属撞击硬物的响动过后，是虫足怪物漏气般的嘶吼声。
它的身体被暗器击中，明显能看到开裂的痕迹。
“神差大人，有此等法宝怎么不早拿出来…呃。”
笔童惊喜望向江茶，又当场愣住。
本该被遮挡住下半张脸的江茶，此时露出了嘴巴。
五帝铜钱面罩被挖了个空洞。
江茶将五帝厌胜钱从面罩上拆下，灌入灵气，作为暗器甩出。
虫足怪物攻击铜钱，触发装备削减10%攻击的效果，以此反伤左道攻击。
单次反伤不算什么，可刚才有五枚铜钱被虫足怪物扫飞，瞬间反伤五次。
局面变成了虫足怪物不反击，就会被灌注灵气的铜钱打中，反击则会被反伤。
有封禁术式限制它的行动力，躲又躲避开。
“没办法。”
江茶又卸下几枚铜钱，并召回之前投掷的，“这游戏给的东西太少，太抠门，我只能自己开发奇招了。”
第二十七章 似乎来自秘境
嘭——
沉闷的撞击响动，江茶的身影倒飞入灌木丛，压断大片枝叶。
“神差大人，没事吧？！”
笔童焦急呼唤着。
因为江茶下过指令，让它不得使用禁旗，以至于笔童在边上看着干着急。
“咳咳，没事。”
江茶瞥了一眼游戏界面的玩家数值。
生命值剩余六成左右。
半小时的游走交锋，江茶被虫足怪物正面撞上过一次，侧面击飞过一次。
即便封禁限制了它的势头，伤害仍旧不容小觑。
好在没有中毒。
虫足怪物不以毒系攻击见长，肢体上一两条尖刺带着深紫纹路，避免被扎中即可。
嘶——
沙哑漏气声不止，虫足怪物的情况更惨。
浑身千疮百孔开裂，像是被数不尽的乱刀切割似的。
五帝铜钱面罩的反伤效果如此，反伤并非针对某个部位，而是把伤害反馈回去，非常均匀，所以才搞得对方便体伤口铺陈。
啪沙
虫足移动的轨迹偏转，怪物带伤调头，作势要逃。
江茶哪能让它溜走。
打了这么久，不知动静是否会被封门阵相关人员探查到，至少不能让虫足怪物溜回去通风报信。
“笔童！”
自第一次使用禁旗后，江茶下令笔童旁观，为的就是等待时机。
虫足怪物有末二流实力，笔童末三流，用尽全力难以有效封印，更别提控制了，之前直接掉半管法力值，毫无建树。
眼下虫足怪物生命值剩余四成，江茶把所有法力值押在封禁上，再让笔童插禁旗。
亡人衣兜住虫足怪物，开始吸食阴气。
起初，虫足怪物的反抗颇有几分强烈，渐渐疲软下去。
“你也去吃点。”
江茶指挥空蓝状态的笔童上去分享战利品，自己依旧戒备着。
“谢过神差大人。”
笔童靠近虫足怪物，将身后的毛笔缓缓刺入目标体内。
可见它的战斗力不出彩，吸食阴气的劲头也不像亡人衣那么猛。
毕竟吞食活人气息、灵气，都是亡人衣自带的能力。
随着虫足怪物生命条破碎，战斗流程解除，江茶这才松一口气。
敌方准备逃跑时，江茶最后的决定是全力封印，不再使用铜钱镖，原因在于直接伤害太低。
虫足怪物不去反击五帝铜钱面罩的组成部分，就不存在反伤效果。
与其给铜钱灌注灵气，不如全押封印，让末二流的亡人衣上。
“神差大人不吸收一点吗？”笔童腮帮子鼓鼓咀嚼着，“都给我们，不太好吧。”
“我的修为不是这样结算的，是…”
说到这儿，江茶突然发现【封门阵】进度条纹丝不动。
刚才击杀的虫足怪物，连1%的进度都没推进。
【封门阵】副本，平三流难度。
对江茶来说是很强，但绝不至于比末二流强100倍，强到击杀虫足怪物的进度低微得无法显示。
最有可能的解释是…
“这东西是野怪，和封门阵无关！”
真没想到遇上了野生的恶灵，够少见的了。
这一周以来，江茶的活动范围和频率巨大。
可是，除了附身在张夫人身上的恶灵，真没见过多少灵魂体。
想想也是，如果恶灵随处可见，官方根本封不住消息。
倒是这个恶灵的形象，实在和江茶固有印象相去甚远。
不是常见的幽灵模样，也不是鬼灯笼、蛇妖之类的传统造型。
“神差大人，这个家伙挺不对劲的。”
“怎么说？”
“它似乎生活在灵气结构和我们不同的空间。”
连文采风流的笔童都有些难以描述，“这个怪物…灵气运行、力量施放，和我们有些差别，差别不算大就是了。”
“灵气结构？”江茶想到个事情，“你说它会不会生活在灵气浓度更高的地方？”
“嗯嗯！不愧是神差大人，说得挺准。”
安书月提及过秘境。
异时空碎片嵌入当前主世界，形成秘境。
里头有不同寻常的妖物，灵气浓度也更高。
虫足怪物极有可能从秘境中逃出…
对秘境的情报不足，江茶没法凭空瞎猜，眼下先把封门阵的阵脚探查清楚。
这么久的战斗结束，三四百米外那根杆子依旧安安静静竖着。
亡人衣吃饱，鼓着大肚子前往，很快传回消息。
那土丘背后是个五米深的大坑，杆子插在坑里，顶端有个满是雕纹的木刻人形。
确认周围无异样，江茶凑近，识别出那是个简易版本的禁旗。
深坑里原本应该也是棺下墓的格局，已经被取走，留下特殊的禁旗暂时稳住阴气脉络。
随着禁旗的灵气耗尽，失去控制力，阵脚的作用也会缓缓消失。
此举作用只在避免阵脚断得太突兀，影响封门阵稳定性。
这么看来，那些人在筹划着慢慢拔去阵脚，收拢封门阵，说明里头养的凶煞差不多到火候。
江茶若是不再快点，庄九兰他们达成任务，带走恶灵，【封门阵】副本难以完成。
不完成副本，经验没得结算，更难的副本糊脸上…无限恶性循环。
感慨一声人生多坚，江茶靠近禁旗。
虽说阵脚已经被移走，禁旗术式也复写过了，但这东西上边有放大镜图标。
是特殊道具！
点击抽取，文字提示滚动：
【获得：死囚桩】
“这什么玩意儿？”
道具图标上，一个穿古式囚服的人反身死死绑在木桩，头部扬起，脖颈也被紧紧勒着。
眼下不是抽卡的时候，时间推移到凌晨4点过半，比原先预计的耗时久太多。
更关键的是，江茶的法力值耗尽，笔童被强制收回。
幸亏法力值恢复能抵消亡人衣在场的消耗，还富余些许，否则亡人衣也会强制回到游戏里。
江茶赶紧扯掉身上破烂不堪的外套，将地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兜起。
虫足怪物并非恶灵那样的纯能量体，而是存在少量实质的骨骼、外骨骼。
被亡人衣和笔童吸尽后，它留下了一条勉强像脊柱的东西，以及四条尖刺，对应其中四肢带毒刺的虫足。
亡人衣表示，若无灵气激活，尖刺不会外溢毒素，江茶这才敢将掉落的东西一并捆了背在身上。
“走，回家。”
第二十八章 贯灵箭
下山找回共享单车，江茶一路接近鸭梨市市外，方才安心些许。
随着神经放松，疼痛与乏力感席卷全身。
血肉之躯和神怪没法比，亡人衣在战斗中破了几个大洞，依旧吃饱饱，心情不错。
江茶是真的疼，也不知道是否被撞出肋骨骨折之类的严重伤势。
看游戏界面的玩家状态，生命值和法力值有在回复。
受伤前、受伤后，红蓝回复速度不受影响。
志怪游戏抠门到连个药水瓶都不给，红蓝回复倒是能算不错的小福利。
秀水街后巷，江茶从地道钻回自家杂物间时，外边天空已然蒙蒙亮。
困得很，还是得洗个澡，处理掉破衣服，然后看看【死囚桩】能请来啥好东西。
将【死囚桩】放入请仙祠的召唤界面。
文字提示：需要消耗10点功德
看这消耗量，江茶凭经验判断是个装备。
短暂的过场动画流转，新的图标展现在眼前。
【贯灵箭】
【攻击时，直接伤害-50%】
【额外追加+50%灵魂伤害】
【击杀一个敌对目标后，下一发直接伤害正常，灵魂杀伤力追加100%】
可以理解为物理攻击减弱，额外增加灵魂伤害的暗器。
重点突出：扎心
“哎，要是来得早一点，我也不至于拿铜钱砸虫足怪物。”
查看新获取的装备，江茶明白它和死囚桩的关系。
贯灵箭听起来偏文绉绉。
按俗语、俗名，大白话叫“射鬼箭”，是契丹的祭祀文化。
出征前将死囚绑在木桩上，众将士骑射，直到有箭贯穿天灵，图个好兆头。
也有说法是用那些箭支可震慑敌方魂胆，摄人心魄。
又是个没有基础攻防数值的装备，和五帝铜钱面罩一样。
无意间瞥到五帝铜钱面罩，江茶的神情微微一变。
面罩没有“防御力+5”的基础数值，只列了对术式的抗性10%。
此时再看，抗性变成了11%。
“这装备带成长的吗？”
志怪游戏给的装备，不仅没有基础数值，也没有“末三流”这样的等级划分。
还是那句老话，靠玩家的实力，自己摸索去。
可是…江茶不记得这东西有吸食灵气之类的情况，抗性数值是怎么增加的？
除此之外，五帝铜钱面罩图标呈现破损，其实还有隐藏的“耐久度”设定。
好在这些个请来的东西不论是神怪还是装备，都能用灵气修复，江茶有蓝就行。
召唤笔童。
出于回蓝考虑，让晚上让它守夜。
“话说，你这是快晋级了吧？”
印象中末三流还蛮容易晋级的。
江茶是结算了60%的【回煞】副本进度晋级的，亡人衣则是吃了末二流的恶灵。
差别可能在于张夫人身上的恶灵被封禁束缚，状态还行，而虫足怪物千疮百孔，半死不活后剩余的灵气量小。
“是…我没法一口气吃那么多。”
亡人衣有刻意照顾新来的小弟，等笔童先吃饱。
可笔童没那种天赋神通，不能像亡人衣那样吃到怀孕状态，消化好几天，算上之前的浊灵，大吃了两顿比自己等级高的存在才晋级。
【笔童】
【末二流】
“真不容易…诶？神差大人…”
笔童还没解释完，床上的江茶已经四仰八叉睡着。
“真是的，光着身子，好歹盖盖被子吧。”
屋外秋风萧瑟，笔童先是踮起脚尖抖动毯子，给江茶盖上，再跳上窗沿，关窗，挂上老旧的风钩。
桌面上有几本杂志，是老街区购物时送的附属礼品。
前一阵子，笔童绝佳的文字亲和力学完了古今字体相关的词典，可以阅读正常的现代文学，顶多有点遣词造句方面的不适应。
夜里外出时江茶骑的自行车，以及偶尔从道路上掠过的汽车，全在笔童的认知范围外。
亲眼看到大卡车迎面而来时，那种压迫力令它产生发自内心的恐惧。
这个世界百年前不同，可最让笔童感受到陌生的并非什么“科学技术”的发展，而是天地灵气的构成。
亡人衣也说过，曾经它们呆过当前世界，时隔数百年再被志怪游戏召唤过来，明显感觉到灵气中多了一分陌生的气息。
总归都是灵气都能用于修行，这种差别好比喝惯了家乡的水，在外漂泊总觉得水的味道有些不同。
没想到故地重游，家乡的变化日新月异，水的味道也变了…
清晨，屋外鸟鸣声啾啾。
随着太阳逐渐挂高，城市像从睡梦中苏醒般，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街道变得热闹，充斥着烟火气息。
江茶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坐起身，日头已经有点偏西了。
拿出手机查看时间，一觉睡了12个小时。
这么长的跨度，即便维持着笔童的请仙状态，法力值也已经回满。
生命值满满当当，意味着昨夜所有伤势消解。
“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笔童…”
江茶开口呼唤，想深入发掘系统的可能性，却发现笔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边是好几本杂志。
也真难为它了…
笔童有着很强的文字亲和力和文化功底，但学习杂志上的现代常识非常困难。
就好比想跟它介绍电视机，不是三两句话能搞定的。
先让笔童睡着，作为一天的开端，江茶到外边吃了顿不知该算午餐还是晚餐的饭。
起床时叫笔童，是想让他好好研究一下昨天学到的禁旗技能。
通常情况下，笔童虽然能通过自己的理解力分析其他术式，但不能复制过来。
复写成技能的能力是志怪游戏授予的，也仅在请仙状态下才能使用。
再让它多练练手。
眼下笔童还在睡觉，江茶研究起了其他东西。
有个很奇怪的设置，江茶至今没搞明白。
玩家抽到的符卡，不管是装备还是神怪，都放在道具栏的卡包分栏里。
除此之外还有个卡槽，一开始限制为两个格子。
卡符卡放入卡槽，战斗中可以直接请仙；
如果卡槽空着，战斗中只会从卡包里抽出符卡召唤。
这叫什么限制啊？结果不是都一样吗？
江茶起初以为只有在卡槽里的符卡，才被识别为“佩戴”，战斗中可用，其实战斗中也能抽卡包里的卡。
真就搞不懂差别。
第二十九章 卡槽玩法
随着江茶上到末二流，卡槽扩容到三个格子。
当时恰好亡人衣、笔童、五帝铜钱面罩三张符卡可以全放进去，做不了任何实验。
现在江茶有四张符卡，可以试试看。
目光锁定桌面上的手机，心中想着破坏它，战斗流程开启。
卡槽里预先放置了笔童、亡人衣、五帝铜钱面罩三张卡。
笔童被召唤出来，对应的符卡从卡槽消失，腾出个格子。
游戏默认经过一个回合之时，贯灵箭被抽到了空的卡槽里。
“嗯？这个限制其实力度不大呀。”
江茶可以理解为神差实力有限，预先准备随时召唤的符卡只能有三张。
召唤后空出对应的卡槽格子，每回合能从卡包里随机会长出来。
研究研究玩法，完全可以把限制的数量翻倍。
战斗开始前，江茶直接戴好面罩，召唤好笔童、亡人衣。
这样一来，开启战斗的同时，3个卡槽会直接空出来，本回合就能抽到第四张符卡：贯灵箭
真正受限制的情况是突发战斗，第4张、第5张以及后续符卡没那么快抽到。
这就得玩家自主去配置阵容了。
放在卡槽里的首发3张卡要么是攻防兼备的万金油，要么恰好针对当前副本配置。
游戏的限制灵活性大，江茶需要考虑的策略性更大。
现在确实简单，贯灵箭不进卡槽就是了。
击杀一个敌人后，贯灵箭才会叠加上buff，稳重起见不放在首发卡组里。
今后若是拥有10张以上的符卡，且法力值够用，配置上花费的心思得呈倍数增加。
刚才笔童在场，开启战斗流程没有读取到技能，也就意味着没有修士窥探屋子或是标记江茶。
理所当然，江茶把自己塑造成身份又、低情报又少、又难搞的组织小弟形象，嘲讽度缺缺。
卧室角落有一件脏兮兮的破衣服，底下盖着几根长条状物体。
其一是虫足怪物类似于脊柱的骨骼，还有4根大概小臂长度，筷子粗细的尖刺。
江茶拿捏不准怪物的来由，只是全凭猜测，猜它来自安书月提到的秘境。
带上一根尖刺，去找山药问问。
出发之前，江茶小心翼翼感知着尖刺的情况。
这东西里头透着一股特殊的阴气，也就是阴属性的灵气，和恶灵的阴气有所差别。
附身张夫人的恶灵，阴气没这么…浑浊的感觉。
江茶也不知道用“浑浊”二字形容是否准确，有点儿白开水和矿泉水的差别。
说是差别…本质上又差不多。
稳妥起见，江茶消耗些许法力值，引导自然状态下的灵气在布包内部游离，掩盖尖刺本就不算强烈的特殊气息。
离开礼祭用品店，转角进酒肆。
“老板，来点好货。”
“哟，江大师。”老旧柜台后边，顶着小毡帽的掌柜探出半身，“又是要去找山药老爷子？”
“别问我那么多，拿点压箱底的东西出来。”
上次江茶拎十年份的花雕酒，请山药帮着联系个资深穿山甲。
这次要问的东西分量重太多。
况且山药收半斤烧腊，就提供了庄九兰相关的重要情报，江茶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同时也是对山药的尊重。
“嘿嘿嘿，江大师搞到什么好宝贝了吗？”
没点智谋，在秀水街根本混不下去，酒肆掌柜一看江茶的样子，大致猜出所以来。
需要买好酒上门拜访山药，身后又背了个瘪着的登山包。
显然里边放了很贵重的东西，个头不大，却用了大包来装。
“啧，你能不能少嘴欠。”
“嘿嘿。”
掌柜笑了两声，掀开帘子过穿堂，5分钟后提溜着个朴实无华的土窑酒坛出来。
“二十年，家酿白酒。”
“嚯，果然好东西。”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掌柜自家酿的白酒。
在外边没啥名气，秀水街以及一些懂门道的老江湖才知这酒真的好。
二十年份，一大坛，售价在2万b左右。
难得之处在于这东西几乎不往外卖，掌柜不愿意，开价20万也没用。
“这…怎么舍得把你家的精酿卖给我。”
“嘿嘿，我听说江大师混出头啦。”掌柜凑近，八字胡一跳一跳，“都能配合官方斩妖除魔啦！”
“你这什么顺风耳…”
掌柜的意思很明显，没听说哪个跳大神的能和警备署协同办理业务，而且江茶是秀水街自己人，示好搞个关系不亏。
一方收钱、一方领酒。
江茶心中妥帖，这样才配得上山药给的情报。
临出店，江茶转回柜台靠近掌柜，“我今天要给山药老爷子看的东西，你就别瞎打听了，真拿捏不准是宝贝还是灾星。”
掌柜心中了然，知道江茶绝不是小题大做之人，表面上依旧笑嘻嘻回应。
“嘿，我就是个爱侃大山的小老板。”
“可真谦虚。”
离开酒肆，江茶已经提前把白酒收在登山包里，否则将会成为秀水街最靓的仔。
结尾药店，山药还是那副模样，躺在和他年龄似乎差不多的藤摇椅上晃晃悠悠。
“嗬，又是你小子。”
见江茶进店，山药翻了个身，面朝内侧明显的不待见态度。
“山药老爷，唉，我这不是来串门嘛。”
地面上散落着用来捆烧腊的细绳，江茶麻利拿起簸箕，把药店打扫得干干净净。
“你快停手吧。”山药坐起身，“突然这么殷勤，你是要作妖啊?”
“这个…”
江茶搓搓手，轻轻关上店门。
还没得山药继续质问，朴素酒坛就在他眼前晃动。
酒封得极好，以山药的诡异嗅觉，也不能像上次的花雕先一步嗅到。
不过，单看酒坛，在秀水街生活了一辈子的山药已经知道内容。
“这…你…你把这东西搞来，是捅着什么天大的篓子要我帮忙吗？”
嘴上说着戒备的话语，山药已经忍不住在酒坛上摸来摸去了。
“山药老爷，我哪能坑你呀。”江茶露出了和酒肆掌柜差不多的嘿嘿笑容，“就是有点想问题想请教。”
“又是打听哪个棘手人物的身份？”
“不是身份，是收了些东西，请山药老爷掌掌眼。”
“什么好货，我…”山药的话语僵住。
显然，他探知了登山包里的事物，感受到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
“臭小子，这货可不兴收啊！”
第三十章 浊灵
“山药老爷，不瞒您说。”江茶指了指自己，“我觉醒灵气感知能力，也被修理部找过了。”
“哎，没想到你有这机缘。”
“可是，我只知道秘境、恶灵之类的。”江茶从包里拿出尖刺，“这东西好像不太对劲。”
“明明是未修行的小家伙，感知还真敏锐。”
山药细细看着尖刺，也不问东西哪来，“这是浊灵的物件。”
“浊灵？和恶灵什么关系？”
“秘境里存在的家伙被分成两类，一是浊灵，一是仙灵。”
浊灵可理解为攻击人类的妖魔，和恶灵差不多，只是来源不同，身上带着秘境中的灵气，消灭后掉落材料锻造的法宝也更适合未来的高浓度灵气环境。
仙灵和浊灵本质上没有差别，区分度体现在仙灵能沟通，会教授修士一些改良修行法门、提高灵气利用率的手法，被作为仙家供奉。
可以这样理解，江茶凌晨干掉的虫足怪物，如果能好好说话，给与好处，就会被分到仙灵梯队。
攻击人类则属于浊灵。
以对人是否有益进行区分，标准没啥问题，所谓的“益虫”、“害虫”也都是站在人类立场上划分的。
江茶不能理解的地方在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仙灵居然会被供起来，作为仙家顶礼膜拜。
“那些心高气傲的修士宗派怎么拜得下去啊，要拜也拜我们土生土长的神怪。”
像啥泰山府君、真武大帝，就是本土人士得到成仙成圣。
秘境里的东西，在江茶感觉上像是外星人，可以友好交流，但哪能去供奉它们。
山药摇摇头，“没得选择，况且宗派供奉仙灵已经有四五十年的历史了。”
亡人衣和笔童提及过，它们估计离开当前世界超过百年。
看样子并非传统神话一走就有异世界秘境嵌入进来，中间还隔了大几十甚至上百年的空档期。
山药躺回摇椅上，目光似乎穿过天花板，望向遥远的天穹。
百余年前，第一个大型秘境被发现，灵气浓度之高，比所谓的福地洞天还要夸张好几倍。
可人类数千年研究出的修行法门只适合正常环境，不是说换个高浓度灵气环境就能高效修行。
好比把营养元素超高的压缩食品吃下肚，别说吸收了，不出问题谢天谢地。
面对入宝山无法取用的情况，当时的宗派界可谓心急如焚。
他们能想出的办法只有占领秘境出入口，让里头的灵气外泄出来，和主时空灵气调和，浓度升高又不至于太高，形成升级版福地洞天的修行效果。
这样几年，修士界逐渐发现不太行。
起初秘境只有一个家门大的口子，很快放大到城门乃至城墙幅度，继续倾泻下去，整个世界的灵气浓度都会提升。
大量普通人觉醒、恶灵的产生和强度更快提升，加之秘境缺口越来越大终有一天整体土崩瓦解，里头的浊灵也会完全释放
那就不是谁多得一点利益的事情了，而是世界浩劫。
于是乎，修士圈开始想方设法压制已经不止一个的秘境，并尝试和其中可以交流的浊灵达成合作关系。
其中一部分浊灵能教导修士如何高效吸收灵气，也会通过特殊的神通加力量分出一部分给修士。
前提在于信仰。
只要虔诚供奉那些可以沟通的浊灵，就能得到好处。
起初宗派圈的主流态度也和江茶一样，哪能随随便便来个异域怪物就当成仙家供奉起来。
可提前放下面子供奉浊灵的宗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获得好处，大有迎头赶上的态势。
宗派联盟想要禁止，却发现顶尖宗派中也有供奉浊灵的存在。
随着时间推移大大小小的秘境逐渐开口，很难以强硬态度完全禁止，况且高效吸收灵气的法门也实在诱人。
求道者谁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去探寻超脱生死的大道。
于是，那部分愿意给修士提供帮助、接受供奉、分享神通的浊灵有了新的称谓：仙灵
说到这份上，江茶也知道没啥好BB，不可能站在当代角度去批判以前的策略。
哪怕穿越回去当个宗派领袖，其他宗派尝试获得新的能力，颇有武器迭代的意味，自家也不得不跟进。
“山药老爷，浊灵的材料要怎么处理？”
“官方回收，也能私下卖给修士，你这材料品级不咋的，炼制提纯后还会大幅缩水，值不上酒坛里的一小杯。”
山药的眼皮微微抬起，“应该还有其他的吧，你不方便卖，所以今天找我帮忙转手？”
这话算猜对了一半。
江茶看中的并非那些钱，而是借力攻略【封门阵】副本。
之前想得很清楚了，虽然不能完全依靠官方，但可以配合官方、借官方的力处理危险。
江茶希望找个合适的人手，浊灵材料交给官方，让修理部知道鸭梨市东面山里有浊灵出门，进山探查，发现封门阵，端了。
咱这边坐等进度结算。
大方向上非常的美好，需要注意的细节也非常多。
能和修理部通风报信，本身就得是个修士，而且足够可靠，拿钱办事，不找后续麻烦。
交给山药，肯定能找到靠谱的人选。
江茶还得提供个适合的发现地点，要离阵脚足够近，让修理部尽快发现线索，又不能引导的离阵心太近，否则那个修士反而会受猜疑。
“山药老爷。”
“嗯？你想报个心中预期价码？”
“不是，这浊灵我想提交给官方，得这样操作…”
江茶把先前思考的策略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山药原本悠然自得的表情逐渐僵硬。
“你小子最近越来越会挑事了。”
“所以我才弄了这坛好酒嘛。”
短暂沉默，山药干脆应下，“行，看着平日里买不到的好酒的份上，这事情也交给我吧，找到合适人选再通知你，看你想什么时候提交给官方。”
“当然是越快越好。”
昨晚到今天凌晨的探查，那个木雕死囚禁旗所在，说明封门阵已有被渐渐收起的趋势，必须尽快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