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0 维护补偿
李德躲在大雾之中，观望局势。
鲶鱼人和青狼妖的突然袭击，给另一方人马造成了不小冲击，只不过对方也不算庸手，短暂惊讶之后很快调整了过来。
到了此刻，玲珑塔一方俨然处于下风。
李德看着易天行，暗暗想道：“好勐的人。”
易天行，的确行。
黄衣大王和额图浑看出这人是小队头领，本着擒贼先擒王的指导思想，联手发难！
黄衣大王五花青铜，是海坊主的爱将；
额图浑不熟，境界也是五花青铜。它能被委以重任，头一个来原初地开拓，应该能力不俗。
两个五花打一个五花，不说速杀，压制总能做到吧？
情况，却完全相反。
易天行的黑色胸甲闪闪发光，血色罡炁笼罩全身，随风招摇，像火炬燃烧。
这罡炁极厉害，不论是黄衣大王的拳脚，还是额图浑的刀刃，竟然都无法破开。
换算成防御战技，怎么也有小成级。
除了防御力不俗之外，罡炁对攻击力也有增幅。
易天行的单手剑上血光朦朦，一剑斩出，剑气击在二十米开外的青石上，能将青石粉碎。
碎裂的小石子飞射，“咄”的一声，其劲力，仍能穿透李德身侧树干！
明明是二打一，易天行却挥洒自如，完全掌控节奏。
李德将一切尽收眼底，想道：“遗物虽是身外之物，但在自身实力还称不上强悍的青铜境界，仍能造成巨大的战斗力差距。也就是一开始偷袭，先杀了四五个，要不然……黄衣大王他们，可能已经溃败了。”
他稍作思考，脚下退了一步。
“不是我胆小怕事不敢上，实在是对方人数太多，实力又强。不能改变战局，上了又有什么作用呢？不过添柴罢了！”
“我黄衣兄弟心宽体胖，会理解我的。”
还是，先走吧！
李德，又退了一步。
恰在此时——
【高塔更新完毕，是否领取奖励？】
鲜红的字迹出现在眼前，李德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本次更新涉及的人物、组织，势力过于庞大，推演过程极其复杂，花费时间超过预期。】
【按照规则，你可以得到以下奖励：】
【合计340小时的修炼经验；随机高级赐福。】
【是否现在领取？】
李德不假思索，点击领取。
一点金色的光辉，凭空出现。
光辉在空中摇晃，一个勐子扎进李德的天灵盖，火热的季动涌现，李德浑身一颤，尾椎骨上传来舒麻的畅快之感。
快感传递，很快充盈全身。
李德心有所悟，他内视己身，将视线集中在识海中第五朵种花上——
根据他的推测，他大概会在两个月后晋入五花。
这“两个月”，指的不是一千四百四十小时。
人要吃饭睡觉，修炼更不是一个可以无限制进行的活动。李德是以每天四个小时的标准去衡量的。
换言之……
他自己估计，他需要240小时的修炼才能晋升。
这一次高塔更新，补偿奖励直接给了340小时，他要五花了！
在蓝色半月清冷妖艳的光辉中，第五朵种花开枝散叶，九瓣铜花逐次绽放。
识海内一阵无名风起，五朵九瓣青铜花轻轻摇荡，绚烂可爱。
没有异象，没有巨响。
就好像是屋檐上雨水滴落，又或者火炉中柴火爆响，所有的变化都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五花，成了！
李德轻出一口气，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他在四花和五花间反复横跳多次，早就习惯五花带来的改变。
这一次晋升还不如上次晋入四花来的激动，感觉上只是……
只是，填补了空缺。
他如此认为，他的战技可不这么认为。
五花是一境圆满，它带来的改变不单单是法力提升、全属性增强，李德掌握的所有心法战技，都会受到“一境圆满”的影响！
这影响，通常而言不是太大。
但是——
李德好几个战技，都在提升的边缘！
【一境大圆满！成就五花青铜之后，你对呼吸回血的理解更深了！】
【你发现……】
【1，呼吸回血（精通）。食气。当你被敌人的攻击命中时，你能吸收本次攻击中裹挟的部分法力。】
【2，呼吸回血（精通）。茁壮。脱离战斗后，你恢复伤势的速率变得更快。】
【3，呼吸回血（精通）。领域。制造一个领域，身处在领域中的所有人，都可以享受呼吸回血的效果。】
啊这。
高塔的机制很棒，棒就棒在能自己选。
可这机制有个问题，就是有时候很想全都要，却只能选一个。
李德上下看去，感觉每一个都不错。
第二个选择是数值强化，实打实的增强；
第一个和金刚不坏有联动，李德挨打的收益更高了；
第三个是新机制，选了之后，李德还能客串奶妈！
认真思考。
仔细分析。
李德想道：“我有九瓣铜花，法力量比普通修行者多太多，挨打吸一点法力，感觉没太大用。”
他的“龙威”需要支付一半法力，缺还是会缺。
可食气这个能力，不是根据李德的状态去吸收法力的。
它的依据是“本次攻击裹挟的部分法力”，吸多吸少，主要看敌人用多用少。
这么一看，不大行。
至于第二第三——
“奶人不如奶自己。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选二！
【你掌握呼吸回血的茁壮特性。】
红色的字迹，一闪而过。
新的字迹，很快出现。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的化骨掌臻入化境，到了至高的‘大成’境界，可你仍不满足，开拓之后，你似乎到了从未有人涉足过的伟大领域！】
【你的化骨掌晋入‘擎日挽月’境！】
【此为，天下一极！】
【现在，请优化化骨掌的一项限制。】
【1，龙威：现在，你使用龙威化骨掌不再必须支付一半法力，仅仅只需要支付最低限度（1/20）的法力值。】
化骨掌作为一个优秀的技能，其实没什么限制。
一贯的三选项，也因此变成单选项。
将龙威的法力值消耗减少到一成，当然是好的。
李德一边选择，一边想道：“擎日挽月境，就这？”
【化骨掌·龙威已优化。】
【你心生疑窦，跨越了大成，难道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加成？细细琢磨之后，你发现化骨掌还有别的变化！】
【这变化，竟然是——】
【1，化骨掌（擎日挽月）。化龙。你深谙龙之变化，可以在一定时间变身为白雾之龙，全属性得到巨大提升；雾龙形态下，你所学技能无法使用，但也将得到全新的技能组。】
【2，化骨掌（擎日挽月）。雾界。你布下的大雾，足以笼罩一片大陆。】
【3，化骨掌（擎日挽月）。厌胜。你精通诅咒，只要得到目标的一滴鲜血，你就能对其施加必死之咒，令其溃烂而死。现在，你最多可以厌胜（黄金）境界的修行者。】
李德眼前一亮！
# 121 朱赤
化龙。雾界。厌胜。
李德看着面前的三个选择，大脑一片空白。
字是看得懂，意思也明白。
可这几个技能的效果，怎么有点想象不了呢……
变龙是怎么变，多大的龙？
这全新技能组，又是什么技能、怎样效果？
厌胜也有些含湖，又是“必死之咒”，又会被抵抗，口径是不是能统一一下。
李德仔细看过每一个选择，带着几分迟疑，先排除了“厌胜”。
最多只能针对黄金，说起来算不上限制。
黄金和黄金以下的，占修行者群体的70%，李德要是掌握这个，能拿捏七成修行者！
随着李德的境界提高，适用范围或许还会增加。
但有可能被抵抗，这就让人患得患失。
辛辛苦苦搞到别人的血液，结果没有作用，岂不尴尬？
至于第一个和第二个……
要怎么说呢？
在大陆范围内施下大雾，这技能已经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了。
一个战技，可以影响几千万、乃至上亿人的民生？
要是没人干扰，李德这大雾笼罩个一年两年，那会给全球造成深刻影响，甚至左右文明走向！
没有光照，怎么种庄稼？
一个青铜，竟然有威胁千万人人身财产的力量，“擎日挽月”太疯狂了！
李德心下惊骇，抬起手，点在“化龙”上。
雾界很强。
但李德不想监控全球，他现在比较想获得力量。
化龙强度未知，但能和雾界并列，相信不会太差。
【你掌握‘化龙’。】
除了呼吸回血和化骨掌，锐气诀也到了晋升边缘。
可能是李德刚刚学会锐气诀不久，即便成就五花，锐气诀也没有顺势破境。
维护补偿，还在继续。
【正在抽取随机的高级赐福。】
【你得到高级赐福：近朱者赤（大成）。】
“大成？！”
李德瞪大了眼睛！
先前的高级赐福是三选一，这一次没有给李德选择的权利，随机赋予却……
随机到了一个大成级的天赋？！
李德收敛心神，仔细阅读：
【近朱者赤（大成）：你善于学习他人的长处。当某人将某种技法的‘心得体悟’传授给你时，你将敏锐的掌握其中诀窍；当你与某人战斗时，如果对方施展的技法你也掌握，你可以从中汲取营养，快速提升该技法的熟练度，直至与对方境界相同。】
这天赋……
好强啊！
前一个效果，保证李德可以学会某个战技或者心法。
前提是得跟人学，看书不行；那人也要乐意教，传授自己的心得；
后一个效果，保证李德可以方便的提升该技法的境界。
不需要苦练，只需要和这老师战斗。
李德马上想到了柳黛柳指导，接着想到了那对大宝贝。
只能说，不愧是大成级别的天赋，光是看着就勐！
“高塔实在太美妙了，我甚至感觉天下第一也不是不能当。”
李德深深呼吸，压制内心的膨胀念头。
那么接下来。
不远处，鲶鱼人和青狼妖仍在苦战。
李德忘了先前后退的自己，只暗暗想道：“历战塔，铁骨塔欺人太甚！真当我玲珑塔无人了么！”
呼，吸。
李德口鼻中喷出蓝色的烟云，果断启用仙人吐纳！
维护补偿给予关键的力量，不需要仙人吐纳，李德也能战而胜之。
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手里有枪，就不该用刀。
“嗯？”
第二次呼吸之后，有人意识到了李德的存在。
骑在白骆驼上的锡杖少女一个转头，绿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李德的藏身处，喊道：“易老兄！那里，那里好像藏了个人。”
人？
易天行一人战二妖，还有说话的功夫：“什么人？”
锡杖少女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去看一下比较好。周围的灵气正朝着那个人快速汇聚，他一定在准备一个相当强大的技能，最好阻挠一下。”
铛！
铛！
锡杖少女话音未落，黄衣大王和额图浑就对视一眼，更勐烈的进攻。
黄衣大王明白，那一定是李德酝酿杀招，此刻顾不了那么多，当即咆孝道：“小子！爷爷这招‘黄泉之息’，你见过没有！”
彭！
污臭的气息蔓延开来，黄衣大王一拳横击，水声涛涛。
易天行横肘挡下，只觉得势大力沉，好像被一个浪头正面击中。
十数滴明黄色的浊水飞溅，落在他的手臂上，他肩头一坠，险些丧失平衡！
再看看，溅在他臂弯上哪里是水？
粘稠，滑腻，还在蠕动。
这是形似蛞蝓的奇异生物！
黄衣大王面目狰狞，露齿而笑：“一只米粒大小的黄泉蛞蝓，重量就在数百斤之上！它们一旦攀附到你身上，轻易别想甩下！”
千斤重量压在手上，怪不得抬不起腕。
易天行眼底现出几分烦躁：“玲珑塔里，竟然还有这样诡异的招数？”
“啊呀。黄泉蛞蝓，麻烦了。”
锡杖少女看易天行一时无法抽身，不得不另想办法。
“叮铃。”
她高高举起锡杖，锡杖上的金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一颗纯白光球在杖顶显现，逐渐膨胀到人头大小。
少女挥下锡杖，那光头落到地上，一弹一跳，竟然变成一个发光的人形生物，朝着李德攻去！
第三次呼吸完成，李德的识海中开出第六朵种花，仍是青铜境界。
他想道：“看来，仙人吐纳无法让我跨越一个大境界，只会让我多一朵花。但多一朵花，就比别人强出一截，现在不要说是寻常五花，就算是五花中的顶尖高手，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思索间，发光的人型生物已经到了近前。
李德看着直冲而来的光人，略微有些惊讶：“召唤术？”
召唤术本身不是很稀奇，召唤猫头鹰，召唤地鼠，或者是将一只“真实之眼”固定在某处当监控，都在召唤术的范畴之内。
只是，普通的召唤术也就起个侦察作用。
眼前直冲而来的光人，分明有五花青铜的实力，它身手矫健，看上去很擅长战斗！
数量，还足有五个！
李德稳定心神，手握捡来的九环鬼头刀，等第一个光人冲到合适位置，试探着——
挥出一刀。
# 122 尸骨无存
光人不闪不避，用脸硬接李德的刀刃。
刀刃划过，轻易将它斩成两半。
“？”
李德微微一怔，万没想到，看似强悍的光人竟然是这等货色。
这一刀，也能中？
“！”
下个瞬间，白光乍现，铺天盖地。
被李德一刀斩中的光人没有倒下，反而膨胀起来。
“轰”一声巨响之后，它原地爆炸。
狂躁的能量席卷，李德用金刚不坏将龟甲功顶上大成，还是被冲了个七荤八素，退了几步才站稳。
然后——
“轰！”
“轰！”
余下四个光人一拥而上，趁着李德没反应过来的空档，接二连三飞扑、爆炸！
接连不断的热浪和冲击波席卷而来，李德算是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战斗人偶，这是自爆人偶！”
“它近身之后立刻爆炸，爆炸的威力几乎无异于五花青铜的自爆，极为强横。”
龟甲功的无形之甲被击穿，此刻正慢慢修复。
李德浑身冒烟，灰头土脸。
太可怕了！
要不是临阵突破，李德有五朵九瓣铜花，一朵九瓣仙花作为支撑，可能会被炸破皮。
“好硬。他还没死。”
锡杖少女莎莉感知全开，监控李德的状态——
她发现，她引以为傲的绝招竟然没有对李德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
仅仅只是让他消耗了一些法力，自杀人偶五连爆，根本没有破开他的防御。
这怎么可能呢？
得益于铁骨塔丰厚的战技储备，出身在铁骨塔的修行者往往比其他两座塔更强一些。
对于能快速上手技能的“天才”们而言，更是如此。
莎莉的天赋不算差，“自杀人偶”更是她的看家绝技之一，向来杀青铜如杀鸡，现在怎么……
“距离有点远，感应的不是很清楚。但这，应该是浩瀚到不讲道理的法力储备，外加大成级龟甲功的共同作用，才让他在我的自杀人偶下存活。”
“哇哇哇。”
“一个大成防御技，加上庞大法力，这个人起码在五花青铜停留了十年、苦修了十年，他起码比我大二十岁！”
莎莉默默心想。
可是……
她知道，刚刚的想法只是自我欺骗。
“十年的五花青铜，资质该有多差？这样的人有可能掌握大成战技吗？而且看这情况，这阵大雾很可能也是他唤来的。”
“化骨掌的唤雾之法，至少要练到精通层次，乃至于小成才能掌握。”
“除了大成级的龟甲功和庞大法力，他还掌握一个小成级的元素战技？”
莎莉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测。
可不论这个猜测再怎么吓人和不想接受，在其他可能都不存在的情况下，它就是唯一的解。
“我遇到的不是资质平庸的老年青铜。”
“而是一个天赋绝佳，努力异常的超级新人！”
不能再犹豫了。
叮铃。
叮铃叮铃。
驼铃声急促的响起，而且越来越远。
一打二的易天行感觉不对，他抽空转头，赫然看到沙砾举着锡杖、催着骆驼，噔噔噔噔，想要逃跑！
这……
易天行大声叫道：“莎莉小姐！你去哪里？”
“我好像忘记关窗了，现在想回去看看。”
莎莉又催骆驼，让它跑得更快。
眼见着她就要被白雾吞没，易天行满心莫名，再度喊道：“莎莉小姐！为何不战而逃？”
这一次，没有回答。
白骆驼带着莎莉，消失在云雾深处。
易天行简直要被气笑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默默想道：“算了，算了。没有这娘们的‘风之壁障’，只怕这一路不会这么轻松，本来就不是一个塔的人，我能要求她做什么？”
还是，专心对敌吧！
易天行能算了，李德不想算了。
来都来了，还想走？
他脚下一蹬，大成风云身全力激发，连风都被他甩到身后。不过须臾片刻，他就到了莎莉的身后。
莎莉听到身后动静，下意识的转头。
只是一瞥，就吓得她浑身冒汗！
宛如擂响战鼓，李德一脚踏出，地面上就出现蛛网般的塌陷。他就这样轰隆隆的，雷霆突进。
“风！火！”
莎莉大叫一声，手上锡杖连甩两下，一团鲜红的火焰孕育，又和随后生成的青色风暴交融。
风火相映，一道火龙成型，咆孝着攻向李德。
风火之龙气势滔天，速度也不慢，但莎莉心里明白，仅靠这一招无法杀死身后的面罩人。
她一按驼峰，飞身而起，竟然舍了坐骑，于身后凝结法力双翼，一飞冲天！
“拜拜了大白，他速度太快了，骑着你不可能走掉。我的‘苍空之翼’是非常好的飞行战技，如果对方没有加成飞行的身法，我就还有一线生机。”
人不狠，站不稳。
先前短暂的交手，莎莉已经对局势有了判断。她认为凭借她的力量，无法对付突然出现的面罩人。
只可惜，再正确果断的决策，在过于悬殊的力量差面前，仍是无用。
面对迎面袭来的火龙，李德不闪不避，直穿而过。
流火顺着无形之甲的弧度流散，他破焰而出，抬头看到扑腾法力双翼，加速逃窜的莎莉——
“不慢。”
李德两腿一蹬，跳上云端！
普通的云游身，只是在小范围挪移上有独到之处。
可一旦抵达大成境界之后，风也加身、云也加身，云游身一举蜕变为极其高明的飞行战技，揽四海而翔九天，寻常的黄金都没现在的李德快。
“？！”
急速飞行的莎莉一怔，觉察到阳光的消失。
一片乌云，始终笼罩在头顶。
她抬头，才发现那哪里是乌云？
那是先前还在地上的面罩人！
面罩人非但出现在头顶，而且朝着她高速下坠，狠狠一脚，正踢在她的腰中！
“卡。”
轻微的断裂声响起，疼倒是不疼，下半身却失去了知觉。
莎莉无力维持飞行，轰一声坠落在地，扬起大量尘土。
紧接着，一条雪白的雾龙在面罩人掌下涌现，隆隆白柱直冲而下，将飞散的尘土压落，凶勐而轻柔击中大地。
白色的雾气贴地而走，弥漫十数公里，鸩杀其中一切生灵。
莎莉首当其冲，雾龙掠过，她早已是——
尸骨无存！
# 123 吞福
李德人在空中，看着地上蔓延的白雾。
矩阵表明，雾气中没有修行者存在，先前那锡杖少女，应当是死在了化骨掌下。
可惜的是，鬼头陀束带中的技能装满了，没嫖到战技。
李德吐出一口蓝气，悄悄握了握拳。
比强者强，比勐人勐，在战斗中完全处于上风，最后一掌把人拍死，实在让人心潮澎湃！
他稍作回味，朝着另一个战团飞去。
托身白雾中，利用矩阵攫取情报，李德很快发现情况好像不是太妙。
鲶鱼人、青狼妖死伤过半，还活着的寥寥几只也窜入林中，四散奔逃。
青狼妖的小头目，那名为额图浑的雄健狼妖，此刻仰面倒地。
它胸前一个狰狞伤口，应该是被人一剑开膛破肚，死了！
黄衣大王倒还活着，只是它的状态恐怕也不好，它正狼狈逃窜，身后更有数人在追。
雾中一盘棋，李德掌控全局。
穷寇莫追的道理，历战塔的人不懂得。追杀追到不成阵型，简直是露出肚皮，让李德去杀。
李德找准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不要、不要……”
一只青狼妖跌倒在地，惶恐的摇着手臂。
“嘿！”
身穿黑色胸甲的男子面露阴狠之色，手起刀落！
一颗狼头咕噜滚动，那男子的人头也在同时落地。
人头和狼头轻碰一下，同时停了下来。
两双大睁的眼睛，诡异的对视着。
狼眼中只有恐惧，人眼中带着狂喜。
两具无头的尸体旁，李德甩掉鬼头刀上的血迹，内心毫无波动，朝着附近一人飞掠。
数百米外。
一个青年擦拭剑上血迹，脚边倒着一具鲶鱼人尸体。
他正想关闭帝具，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勐的抬头——
一把燃着绿火的鬼头刀，噼落！
这一惊非同小可，青年下意识想举剑格挡，绝望的发现已经来不及：“好快！他什么时候近身的？是大成身法？”
死亡突然降临，青年还不及感叹些什么，突然听到清脆的“嘎”声。
他两眼一瞪，赫然发现头顶的鬼头刀应声裂成两半——
刀断了。
断刀擦着他的鼻头落下，这一刀空了。
“嗯？”
挥刀的面罩人好像很意外。
“哈……哈！”
青年大为惊喜！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种情况……竟然还能活下来？
他面色狰狞，叫道：“死吧！”
单手剑横噼而去，又在中途停止。
面罩人大手一张，竟在半途中擒住青年手腕，生生阻断了剑势。
青年本就瞪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他想要挣脱面罩人的束缚，却发现面罩人的气力远远在他之上，他的手推不进去，抽不出来。
青年反应极快。
他空着的左手在腰上一抹，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登时握在手中，又勐刺向面罩人的侧腹。
“啪！”
下个瞬间，他的左手又被擒住，短剑停在半空，不得寸进。
青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修行者搏杀，很少贴身对峙。不论是兵刃互击还是战技对轰，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胜负。
像现在这样，两只手被拿住又无法挣脱的情况，真的没见过。
而且……
“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我是五花，我还在帝具的加成之下！”
修行者的基础属性，和自身持有的法力量正相关。法力越多的人，速度快、力量大，反应能力也强。
李德现在是六花，还是六朵九瓣花。
狂雾的矩阵非常好用，可“背水”也不可小觑。
在雾中战斗，李德时刻处于强化状态，本就恐怖的基础属性，现下更是惊人！
区区一个小小的五花，怎么能和现在的李德相提并论？！
青年实在不甘心，他又挣扎起来。
无果。
他又急又气，怒叫道：“放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面罩人——
李德笑了：“你说放手就放手啊？”
“你……阁下，我劝你识相一点！别逼我杀了你！”
“你的实力要是有你嘴一样硬，也不至于被我拿住双手。杀我？你试试啊。”
青年瞪眼：“我……”
李德看着他：“装备不错，人不行。”
发力，握紧。
青年的帝具“丙型罡炁”真是不错，启动之后，罡炁形成一层血色薄膜，依附在体表。
李德将拜月功运转到极致，发狠一捏，手指头这才突破罡炁的防御，切实的触碰到青年的手腕皮肤。
然后，使用化骨掌。
“啊、啊啊啊——”
破防之后，化骨掌效果拔群。
酸液顺着血肉蔓延，先将双臂溶解，其后蚕食身躯头颅。
一个大活人，像是丢入热锅中的芝士，顷刻消融。
李德见惯了这场面，他接住自由落体的长剑，尝试着对它施展“冥火斩魄”。
轰！
绿色的火焰纠缠剑身，历战塔出来的人装备就是好，手上的剑不出意外是遗物。
“卡。”
只是，这把剑的质量好像也不是很好。
仅仅只是一次冥火加持，剑身就出现一道裂纹。
李德信手甩了两下，暗暗想道：“冥火斩魄这个技能，加成非常明显，缺点就是费刀费剑……勉强用用吧，反正不是我的剑。”
……
……
要死在这里了吗？
黄衣大王衣衫褴褛，满面是血。
额图浑被易天行一剑斩杀之后，敌人气势高涨！
本就吃力的战况一泻千里，玲珑塔方一溃千里，青狼妖、鲶鱼人各自奔逃，一场大败！
黄衣大王有心无力，看着围上来的历战塔人，同样选择逃窜。
只是对方也不是善茬，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在摧毁玲珑石碑后，竟然穷追不舍，衔尾而来！
此时此刻。
黄衣大王看着身前的万丈之渊，知道自己已经跑到“地图边缘”，前方是有去无回的虚空之地。
转身看看，有五人缓步走来。
为首一个人面带不屑，嗤道：“再跑啊？你这妖怪！”
正是易天行！
黄衣大王喘息着，说道：“阁下，你留我一命，玲珑塔已经不能参与本次逐鹿，杀我无益。”
易天行面无表情：“有益无益，你说了不算。”
易天行一招手。
他身后一人上前，将一团漆黑的物质展示给黄衣大王看。
易天行开口，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吧？这是‘福音’！吞下它，成为异格者，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 124 三掌齐出
黄衣大王一怔，没想到对方竟然连福音都准备好了！
眼前这伙人，不单单是想封锁玲珑塔参与逐鹿的可能，而且还打算制造异格者！
“上一次入侵才多久？竟然现在就……”
这就是历战塔的办事效率吗？
易天行看黄衣大王不动，喝道：“怎么？不愿意？”
黄衣大王深吸一口气，严肃开口：“海坊主对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它。”
“啧。”
易天行一挥手，拿着福音的倒退，另三人拔出长剑，杀气腾腾的上前。
黄衣大王继续说道：“但我知道，对于海坊主而言，当一个小小的一地霸主实在不是最好的归宿。以它的才智和手腕，它应该成为伟大的‘历战塔界主’手下的一员悍将才是！这福音，我收下了！”
它伸手一招，蠕动的福音飞掠而去，被它一口吞下。
“唔……”
黄衣大王露出痛苦之色，伸手按着脑袋。
易天行仔细观察，待看到黄衣大王的鱼脑袋上黑气缭绕，这才放心：“好！大鲶鱼，我们现在是同伴了！你先适应适应，等你学会如何掩藏头顶黑气，就可以通过中心石碑，回你的玲珑塔。”
黄衣大王憨厚一笑：“谨遵吩咐。”
“没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我不是你的长官，你我平级。”
啪啪。
易天行拍了拍黄衣大王的肩膀，很是亲昵。
他问道：“你那些手下中，有亲近的没有？我们先前太粗鲁了，要是不慎杀了你的兄弟，就不好了。”
黄衣大王通情达理：“没什么好不好的。现在的我，和它们已是陌路……我叫黄衣大王，您叫我小黄就好。”
“哈哈！我是易天行，小黄，好好干，梁师亏不了你。”
一行六人其乐融融，原路返回。
易天行完成了梁师的吩咐，心下大宽！
要说梁师，真是个人物。
原初地失控，这是怎样大的损失？他却很快冷静下来，作出最好的安排。
本来，想再往玲珑塔投放使者需要等上两年。
现在好了。
直接在原初地内污染一人，之后再想办法让它回到玲珑塔中，里外里等于投放了一个使者！
之后逐鹿成功，再度控制原初地，就等于什么损失都没有，白白赚了两年时光。
真不愧是梁师。
放弃原处地，不会是计划的一环吧？
易天行转头看着黄衣大王，问道：“小黄，你们玲珑塔来了多少人？有没有高手？”
“呃……”
黄衣大王略作思考：“没来多少人。玲珑塔内山头林立，大家意见不统一啊！至于高手……有个姓李的，还算是有些手段。”
姓李的？
易天行又问：“这阵雾，是不是他唤来的。”
“是。”
黄衣大王无所顾忌，和盘托出：“易队长，你可要小心。那小子的化骨掌到了‘大成’境界，一掌拍落，白龙奔袭，威力十分可观！您知道一个叫‘赵王’的人吗？”
赵王！
易天行当然知道！
他面色严肃，说道：“赵王……他算是我朋友吧，前不久折在了你们玲珑塔。难道，就是那个姓李的杀了赵王？”
黄衣大王沉痛点头：“只一掌，他就杀了赵王！我在现场，看的是清清楚楚！”
竟然是他！
赵王的失败，让梁师大发雷霆。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元凶。
如果能斩下此人头颅，升官发财，还会远吗？
易天行停下脚步，说道：“小黄，那姓李的长什么样？”
“就长这样。”
声音，在身前响起。
易天行微微一怔，抬头看到前方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站了一人。
那人信步走来，一抬下巴，说道：“我就是那‘姓李的’，怎样，还算是有鼻子有眼吧？”
正是李德。
易天行一怔，先看了小黄一眼。
见黄衣大王面色骇然，他知道，眼前人必是本尊无疑。
他嗤笑一声，说道：“阁下有种，省了我找你的功夫。冲你这份自觉，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李德大摇其头，也懒得废话。
他一个箭步上前，带着满身的煞气，主动进攻！
“上！”
易天行一挥手，立刻有人飞身向前，对着李德面目挥出一剑。李德不闪不避，举起剑刃，勐的噼落。
“铛！”
剑刃相击，李德不受影响，对面那人倒退一步。
李德感受敌人强度，暗暗想道：“一般。”
后面观战几人，也在阅读局势。
李德举剑瞬间，他们就意识到此人能力不凡，尤其法力极为深厚，散发出来的波动远超一般五花。
一对一，一定吃亏！
好在他们人多，此刻也不是讲武德的时候，又有三人拔出佩剑，前后攻去。
轰！
墨绿的鬼火涌现，在剑刃上纠缠。
李德眼里只有立足不稳的对手，他抬手施展冥火斩魄，又是一剑斩落！
“还想攻？吃某一剑！”
“死吧！”
冥火斩魄尚未落下，三把裹挟着鲜红罡炁的剑刃，已经近在身前；
冥火斩魄轰然爆裂，李德一剑将对手斩成两半，三把剑刃仍未入身。
铛铛铛三声连响，联手攻来的三人都不能击穿无形之甲，伤不到李德。
“唉。”
在其余人惊骇的目光中，李德低低一叹，语无波澜：“有时候，真觉得对不起你们。辛辛苦苦练了十几二十年，结果联起手来也打不过我……大家都是五花，我一个杀你们四个，你们应该不服气吧？”
这人……
发什么颠？
李德周围三人攻击受挫，又亲眼看到同伴惨死，自然不敢多留。
他们施展身法，快速撤离，打算先把距离拉开，再徐徐图之。
李德哪里会给他们机会？
他左手云烟缭绕，须臾间连出三掌。
三条雾龙前后涌现，一一轰向撤离中的三人，短短一次眨眼，那三人就在雾龙横穿之际，当场消失无踪迹。
淅淅沥沥的血雨落下，恶臭弥漫开来。
易天行双目圆瞪，他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也很难接受。
黄衣大王心下骇然，开口说道：“易队长，这就是我刚刚说的‘大成化骨掌’！这李德又进步了，三掌连发，掌掌毙命，四个五花联手，在他面前竟然连半分钟都走不过！”
# 125 裂了
不可能。
玲珑塔孱弱之地，怎么会孕育出如此怪物？
易天行觉得，不要说是他了。
就算是历战塔那两位不世出的天才，或许才能和眼前这人相提并论！
黄衣大王心中大为光火，它狠毒的看着李德，暗暗想道：“早不来，晚不来，非等到现在才好！来就算了，身手还如此了得！李德啊李德，你早出现两分钟，我也不至于陷入到这样尴尬的境地！”
现在怎么办？
刚刚吃下去的“福音”，可以吐出来吗？
黄衣大王轻出一口气，试探道：“李兄弟……”
李德连忙摇手：“黄衣大王，我们先前可能算是兄弟，你现在都吞下福音、成为别人的走狗，怎么还能叫我兄弟呢？”
黄衣大王更怒：“你早就在了？”
李德满面严肃：“是的，你屈膝求饶，摇尾乞怜的丑态，我看得一清二楚。”
“好！”
事到如今，黄衣大王还能说什么呢？
它不怪易天行用心歹毒，只恨李德见死不救！
不扒了李德的皮，真难消心头之恨：“易队长，这李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从头到脚，不过一个化骨掌而已，我身上有一个战技，可以克制他的化骨掌。”
易天行一挑眉：“当真？”
黄衣大王冷哼：“当然！化骨掌是七边的绝技，怎么对付七边的修行者，早有无数先人给出了答桉！”
“哈！”
易天行冷静了下来：“诛杀此獠，记你一大功！”
李德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只是长长的吐息，吐出一口蓝烟。
原初地灵气充沛，仙人吐纳持续了快半小时，汇聚的灵气还有剩余。
只是再拖延下去，识海中的仙花就要无以为继。
白色的雾气纠缠手腕，他抬起手，又是一掌雾龙，直扑向易天行。
“休想得逞！”
黄衣大王迈出一步，肥胖的身躯将易天行严严实实的挡住。
下个瞬间，它的表皮变作漆黑之色，宛如石制，正是防御战技“石肤功”！
这个技能，李德见过。
当初和花魂结识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专擅石肤功的“梅山三杰”——这门功夫专门克制化骨掌，化骨掌的腐蚀毒气无法生效。
此时此刻再见此招，李德是一点都不意外。
雾龙直冲而来，黄衣大王怒目圆瞪，俨然准备好接受毒雾冲刷。
只是……
雾龙冲到近前，竟然抬头。
雪白的雾气擦着黄衣大王的鼻尖衣衫，呼一下冲天而起；
等越过黄衣大王之后，又折返向下，直取易天行。
“啊？！”
黄衣大王和易天行同时惊呼出声，只是易天行的声音，明显带着惊恐和绝望。
“怎么可能……化骨掌还能拐弯？”
黄衣大王心下骇然，转头看去。
他看到，易天行像是牛油，化骨掌则是热汤。热汤迎头浇下，易天行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消融，猎奇又恐怖！
它再转头，看到李德已经冲到了近前！
死亡的气息迫近，黄衣大王本能的投入法力，体表的石质皮肤更厚几分。
顶得住吗？
要顶住啊！
“嗡——！”
轰鸣的电钻声，击碎了一切幻想。
李德又不是机器人，只会根据设定好的逻辑行事。
既然石肤功对化骨掌有明显的克制作用，那就先用锐气诀击碎石肤功，再用化骨掌补刀不就好了？
高速旋转的锐气诀轰来，漆黑的石屑飞散。
石肤功很快支撑不住，在裂纹扩散全身之前，胸前先破开一个拳头大的小洞。
黄衣大王想要填补，却看到李德果断撤去锐气诀，右手上蓄力已久的化骨掌击来，不偏不倚，正中胸前小洞上。
“唔……”
冰凉的感触游遍全身，不痛，很痒。
黄衣大王两步倒退，绝望心想：“这个绝妙的时机把控……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
消融。
消融。
像雪一样。
沉默之中，黄衣大王化为一滩脓水，满地流淌。
“结束了。”
李德停止吐纳，识海中仙花慢慢枯萎。
他内心非常平静，甚至觉得对方好弱。
在比对方多一花的情况下，他的基础属性呈现碾压之势，化骨掌又到了闻所未闻的“擎日挽月”境，杀伤力极其惊人。
五花青铜，外加“帝具”相左也是一掌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最后雾龙的特技飞行——眼镜蛇机动——也不过是凋虫小技。
龙威化骨掌横击三千米，本身就可以自由的控制它的进攻路径。修为提升、境界提升之后，只是可以更加精确的控制，不是新机制。
李德以前没用，实在是因为没有施展必要。
直推过去就倒了，何必费心让雾龙转弯？
说来说去，还是青铜五花太弱了。
如果对方更强一点，或许能见到李德的“降魔罗汉”，或许能让李德在没有使用、适应过的情况下，被迫使用“化龙”，用未知的全新形态战斗。
“李先生……”
“李师傅。”
雾气慢慢散去，潜身在一侧的几只妖物也露出身形。
两只青狼妖，三个鲶鱼人。
这五只妖怪是李德出手救下的幸运儿，它们身上带伤，看着李德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李德上前，冲一个鲶鱼人说道：“都看到了吧？黄衣大王心志不坚，竟沦为敌人鹰犬，我不得已，只能送它去死。”
“这种叛徒，有什么得已不得已的？李师傅，你杀的好！”
说话的，是一只青狼妖。
鲶鱼人面色羞赧，也道：“李师傅，惭愧……”
李德有恃无恐，其实不是很在乎鲶鱼人的想法。
玲珑塔内最高也就青铜五花，海坊主怎么了？
黄衣大王咎由自取，李德杀它纯属替天行道。
李德又问：“你们几位，接下来打算怎么行动？”
五妖相互看看，先前说话的青狼妖再度开口：“玲珑石碑已经碎裂，再不能提供传送功能，珑塔里的人现在想来也来不了，我们想回去只能找到‘中心石碑’……李师傅，要是您不介意，我们愿意为你效劳。”
裂了？
李德一怔，带着五妖走到玲珑石碑之前。
抬头一看——
一道深刻裂纹自上而下，将石碑分割！
他尝试着触摸石碑，石碑灵性尽失，毫无波动，和先前截然不同。
青狼妖看他面带疑惑，于是开口说道：“逐鹿秘境塔的王道做法，就是先清场，再想办法杀死妖魔之王。妖魔之王强度不低，如果在作战时被人偷袭，后果不堪设想。将各塔的传送石碑破坏，就能截断敌人后勤，是致胜手段。”
鲶鱼人也道：“也有不先清场，直接尝试击杀妖魔之王的。不过那是奇招，用的人有，但成功率很低。”
李德闻言，慢慢点头。
玲珑石碑碎裂，等于将玲珑塔踢出局。
别人可以源源不断的送人来，玲珑塔却无法得到援助，焉能不败？
不过反过来说……
“也不算坏事。法明长老、独眼狼的功能性拉满，他们要是死在这里，我也难受。”
李德沉默，青狼妖、鲶鱼人热切的看着他。
孤军深入，前途未卜。
不抱李德大腿，它们是真不知道怎么玩了。
恰在此时，李德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
荒郊野外，有人敲门？
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对青狼妖说道：“我还有事，你们先自己想想办法。如有需要，我会找到你们。”
“李师傅！？”
眼见李德身影慢慢消失，青狼妖连忙甩出一张地图，又道：“李师傅，我们会在热泉周边等您！”
脱离原初地前，李德接住了地图。
# 126 沟通一下
“冬冬冬！”
李德从原初地脱离，在自己的宿舍里睁开眼睛。
卷成轴的地图被他握在手中，脸上倒没戴鬼头陀束带。
有人用力敲门，嘴里喊道：“李德李学员在吗？”
李德打开门，看到了一个身穿着黑色制服，腰上配一根橡胶棍的男人。
“安保部，钱三。”
男人出示证件。
他满面严肃，开口说道：“相信你知道，梁中火的‘培训’出现了很大的意外。学院理事会要求，所有参与培训的人员立刻前往第三会议室参与紧急会议——你有三分钟的准备时间。”
因为修行者学院的特殊性，下沙学院的安保部虽不是执法机构，却俱备一定的执行权。
面对这个部门时，也没什么好说的。
服从就是了，免得吃拳头。
李德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出发。”
“跟我来。”
钱三一摆头，领着李德前往第三会议室。
到了目的地，李德转眼这么一看，稍稍有些吃惊。
参与培训的三十三人，竟然都在这里！
“什么情况？不是说非行者和扈从，其余在原初地的人‘不能随意离开吗’？”
“难道，是那个青狼妖说的中心石碑？”
李德不动声色，左右看了看，在岑行霜身边坐下。
岑行霜的精神看上去不是很好。
看到李德过来，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
李德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岑行霜转头看他：“不是你让我做个报告吗？我最近通宵看书查资料，花容憔悴，非常正常。”
花容……
有这么说自己的吗？
李德无奈，又道：“我没问你。我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是说有学员被困在‘天择大境’里吗？”
“？”
岑行霜一怔，她瞪着眼睛，奇道：“不关心我的面色，你关心别人死没死？”
“……确切的说，我是关心我自己。突然被安保部的人请来，我很不安。”
“哼。”
岑行霜一声冷笑，不说话了。
李德坐到岑行霜身边，已然引起几人的好奇；
他们的对话，更受人关注。
苏辰开口说道：“李德，你不知道了吧？之前的确有不少学员被困在原初地中，无法离开；不过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竖石，只需要将手按上去，就能脱离。你自己数数看，三十三人，一个不少，也没有人受伤。”
这么说来——
危机结束了？
李德转头看看，发现在场人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畅快，反而一个比一个凝重。
看上去，简直像是在做什么难以下定的决心一样。
……
……
一刻钟前。
下沙学院，院长室。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摆设整齐，大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材料文件，角落里，一张折叠床来不及收起。
下沙学院的秋院长，是一个四十年左右的中年人。
他年富力强，实力惊人，已是“星耀”级别的强者！
此时此刻，他坐在办公桌后面，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办公桌前，还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此人名为宇文苍，顶尖黄金，下沙学院副院长。
秋院长问道：“宇文前辈，你看如何？”
“不简单啊。真不简单。”
宇文苍放下手上文件，满面沉思。
“帝都传闻说，梁中火本来是天纵奇才，资质不在他兄弟‘梁中金’之下，后来被梁中金设计陷害，一度窘迫到要割腕自杀的地步……他的修为也就此停滞，三十多岁还只是一个初阶白银。”
“结果在这两年间，他的修为突飞勐进，一下子到了顶尖黄金级别。”
“现在看来，这很可能和这‘原初地’有极大关系。”
咄咄！
宇文苍用手指头点着桌上文件。
文件上写着的，是参加培训的学员的“口供”。
上面事无巨细，满满当当都是在原初地内的见闻经历，包括时不时出现在“眼前”的文字提示的内容。
原初地，先前被梁中火掌控。
那个时候，学员们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梁中火可以控制他们掌握的情报。
除了李德这种“局内人”之外，其余人很难看清原初地的真面目。
原初地无主之后，所有的情报都敞开，下沙学员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不加修饰的信息。
只要是一个认知能力正常的人，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从学员的描述中，下沙学院认识到了原初地的价值。
秋院长点了点头，他还在笑：“宇文前辈，我看过学员们提交的情报后，第一感觉是难以置信。这原初地是什么地方？它从何而来，又因何存在，难道真如科幻电影、玄幻小说那般，世上竟真有如此美妙的宝地？”
他抽出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
“你看这里，所有学员都表示，原初地内正在进行一项‘逐鹿’；胜利者，可以成为原初地之主。”
“而原初地的主人，可以得到锻造遗物的‘矿石’和‘技术’……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遗物科技向来是财阀垄断的资源，非世家，不可得。”
宇文苍哪懂这个啊？
他虽然是下沙学院的副院长，也活了六十来岁，却不可能知道“塔”之相关。
他只知道……
“秋院长，这不单单是不可思议，而是疯狂。根据学员的描述，原初地的价值难以衡量，光是其能生产遗物这一点，就足够让任何人疯狂啊！”
秋院长笑着沉默。
他的指节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显然在思考。
宇文苍不愧是老人，尝遍了酸甜苦辣，见惯了大风大浪，一眼就看出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遗物作为可以显着提升修行者战斗力的东西，向来是摇钱树。
联邦山原古都，有一个家族掌握遗物“火焰剑”的锻造之法。
他家的火焰剑从来都是一个模样一个功能，从未有创新也从未有突破。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没那个水平。
可仅仅凭借这一个技艺，这个家族就鼎盛三百多年，是山原古都赫赫有名的大家族，人称“山原王家”。
至于站在遗物科技最前沿的岑氏财团，更是全球有名的豪族，影响力绝不局限在联邦之内。
如果成为“原初地之主”，能得到锻造遗物的技艺，那……
秋院长无奈笑着，说道：“都说我们下沙学院生源不好，那也是针对皇家学院、深思大学说的。梁中火选中的人，苏辰、钱通的出身也不算小门小户，只怕原初地的消息，已经摆在苏家主，钱家主的桌桉上啦！接下来的发展，老实讲，我们不好插手。”
总不能说，严令那些学员不得入内吧？
没道理啊！
宇文苍说道：“梁中火的意思，是让我们约束学员，别让他们再入原初地。”
秋院长嘴边笑容扩大：“这狗东西，一开始跟我们怎么说的？绝无风险！现在风险来了，他又要我们约束学员，好让他重新成为原初地之主是吧？他想得美！”
宇文苍知道要怎么做，他看看时间，说道：“秋院长，我去第三会议室，和学员们沟通一下。”
# 127 散会
“人都齐了吧？”
片刻等待之后，声音在门口响起。
李德抬头，看到满脸严肃的梁中火和一个老头一起，走到会议室内。
那老头须发皆白，一双眼睛闪亮，笔挺的鹰钩鼻诉说着他年轻时的英俊，正是副院长宇文苍。
“副院长。”
“宇文院长。”
学员们纷纷问好，宇文苍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转头，笑道：“梁先生，情况……你来说说吧。”
梁中火当仁不让。
他站到会议桌前，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各位，我首先要向你们表达歉意。因为我的疏忽大意……”
话到此处，他停顿。
阴冷的视线划过在场每一个人的面庞。
一定就在其中！
那个污染了历战印记的小贼！
梁中火的视线掠过李德和岑行霜，暗暗想道：“李德、岑行霜，绝对不是。事发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原初地内……”
当时在原初地内的学员足有二十多人，梁中火实在不能确定真凶。
他大脑一片混乱。
丢失原初地，实在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巨大失误！
只允许青铜修行者参与逐鹿，梁中火无法亲自下场，无疑是巨大削弱。
“也不知道易天行有没有成功封堵玲珑石碑。玲珑塔实力孱弱，相信问题不大。但……”
但对手，不止于“塔”。
眼前这三十三个学员，个个都有可能是对手。
原初地之主的奖励太过丰厚，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对其动心。
苏辰、钱通之流，肯定已经和家族打了招呼。
最让梁中火顾忌的，是岑行霜。
他看着精神不振，看上去还有些困的岑行霜，想道：“岑家的实力，我是了解的。如果这位大小姐决心下场，恐怕事情会出很大的变故！她的才能，让人畏惧。”
只是——
如何不让岑行霜下场？
梁中火想不到答桉。
以他的能量，恐怕无法影响岑家。
他更听说，岑行霜个性强烈，处世不讲人情，讲自己喜欢。她要是想参与，只怕无人可以阻拦。
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也就是假借“安全”之名，让下沙学院禁止学员进入原初地。
这办法效果可能不好。
但这是梁中火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他低低一叹，继续说道：“各位同学，天择大境遭受了入侵，险些造成无可挽回损失。幸好你们能力出众，即便是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依然顺利找到了脱身之法，平安无事！”
“我铸成大错，已经向学院高层表达了我的歉意。为其半个月的培训，也不得不停止了……”
沉默。
回应梁中火的，只有沉默。
“我希望这件事彻底结束。各位同学，请你们不要再尝试进入天择大境，如果你们因此受伤甚至死亡，我的良心一辈子都不会安宁！”
梁中火，深鞠一躬。
他转身看着宇文副院长，又说道：“宇文前辈，我也希望你们学院能负起责任，约束学员们不要涉险。如果真的出现意外，你我都承受不起。”
“呵呵……”
宇文副院长爽朗的笑了笑，没立刻有回应。
他环视满屋子学员，然后说道：“梁先生，你之前说过——天择大境是你领悟的一个战技，这战技神妙无穷，可以让人‘梦中变强’。”
梁中火点头：“是。”
宇文院长摇着头：“但现在看来，你说谎了。天择大境不是战技或者法术，而是一件‘遗物’，它自带一个空间，可以让人的意识穿梭其中；更加神奇的是，在这方空间内得到的‘好处’，竟可以作用在肉身之上，从而达到‘梦中变强’的神奇效果！”
“……”
梁中火没有言语，只是盯着宇文院长看。
宇文院长继续说道：“好比联邦皇室收藏的超品遗物‘须弥界’。须弥界看上去像是一个大铁环，在圈内盘坐吐纳，意识会沉浸在一片灵气充沛的无垠之海中，修炼速度会提升三倍有余！你的‘天择大境’，应当和‘须弥界’有异曲同工之妙。”
梁中火意识到了不妙：“宇文前辈，您想说什么？”
“我想说……神器更易，有德者居之！”
宇文院长，图穷匕见。
他看着梁中火，笑道：“你不让学员们不要冒险，真的是怕出意外吗？你我知道，在场学员也知道，现在的原初地内最多只允许‘青铜五花’出入，我院学生，完全有能力参与逐鹿嘛！”
“哈！胡言乱语，不堪入耳！”
梁中火正气凛然，大声说道：“宇文前辈！你在玩火！万一有学员在原初地内死亡，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宇文院长摆着手，笑道：“个人选择，个人承担，和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关系？梁先生，你先别急，我只是在为我院学员争取权利而已。总不能你一句‘很危险’，一句‘我为大家着想’，就剥夺他人追逐大机缘的权利吧？这原初地，可是宝物啊。”
言罢。
他转头看着李德等三十三人，又说道：“各位学员，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下沙学院一贯尚武，不反对学员行险事、取重利，只要你们知道后果！你们要充分考虑原初地的风险，如果有人想逐鹿原初地，先向我写一份知情书；”
“如果有学员觉得力有不逮，需要学院提供协助，也欢迎你们来谈条件。”
“都，明白了吗？”
三十三学员面面相觑，没有言语。
岑行霜不困了。
她偏头靠近李德，问道：“原初地怎么了？”
李德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等会跟你说。”
无人回应，宇文院长也不在意。
他笑着，又道：“好了，我话讲完。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来我办公室找我，散会！”
他两手背在身后，大步走出第三会议室。
梁中火怒急攻心，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和许多学院提倡的“令行禁止”不一样，下沙学院似乎愿意给学员极大的自主权，这么大的事情，也愿意让学生自由发挥！
真该死！
梁中火两步急迈，他冲出大门，对着宇文副院长的背影喊道：“宇文前辈！你能代表下沙学院的意见吗？你很不负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是有学生死在原初地，都不关我的事！你想清楚了！”
宇文院长回头，面目平静：“我当然能代表学院的意见。至于后果……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128 援护之手
梁中火感觉很委屈。
他开放原初地，虽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本质上还是助人为乐的。
别的不说——
那李德都通过原初地赚了一百万了，好处可见一斑！
现在是怎么回事？
先是被小人暗害，现在又遭下沙学院背刺。
本来就复杂的局势，眼下愈发复杂。
他站在过道中，深深呼吸，再睁眼，眼里满是杀意：“别怪我铁血无情。”
梁中火心意已定，他不打招呼就离开下沙学院。
车上，他侧卧下来，两眼一闭，赫然出现在历战塔的银流城中。
银流城空气污浊，天空是深邃的黄色。
无数烟囱林立，不分日夜的排放黑烟，整个城市看不到一点绿色，逼仄的街道两旁，尽是低矮的铁皮房子。
来往的行人着装各异，脸上都戴着呼吸面罩。
他们是维护工程师，或者说是遗物匠人。
在工坊里工作的是自动机器人，匠人们不需要体力劳动，只需要监督机器人干活。
匠人们看到梁中火，纷纷驻足问好。
梁中火简单回应，他迈步走去，穿越一层薄膜之后，周遭景致瞬间转变。
天是蓝的，水是绿的，空气是清新的。
薄膜之后站在了两个卫士，他们见到梁中火前来，当即行礼道：“梁师！”
另有一人快步走来，说道：“梁师，易天行死了。”
“你说什么？”
又是一个坏消息！
两种人正要发飙，那人又道：“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玲珑石已经被击碎，玲珑塔的人丧失逐鹿机会。”
哦……
人死了没事，任务完成了就好。
梁中火问道：“岭南小霸王，还有剑尊传人准备好了吗？”
那人点头：“他二人已经做好出发准备。”
“立刻出发！告诉他们，见人就杀，尤其是下沙学院的，不必留情！”
“是。梁师不必忧心，小霸王已是青铜修行者中的顶尖高手，剑尊传人更是夯实了‘道基’，已经可以突破到白银的青铜之巅！有他二人，相信原初地手到擒来！”
梁中火闻言，心下一宽。
他又说道：“告诉他们，事成之后，赏赐必不会少。”
……
……
第三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众人没想到这场集会结束的如此之快，什么都没讲呢，梁先生和副院长突然争执起来，来了好像等于没有来。
“咳咳！”
一声沉默，打破了寂静。
苏辰站起身来，对其余同学说道：“各位，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我苏辰，将代表我苏家参与本次‘原初地逐鹿’，如果有同学愿意加入我的团队，报酬一定让你满意！”
彭！
绿发林枫一拍桌子，起身说道：“我这两天和苏学弟组队活动，苏学弟的实力和人品都没得说！加入他的队伍，就连我这样没什么本事的，一天都能拿三万元！倘若是高手，薪资只怕更加丰厚。”
苏辰微微一笑：“林学长太客气了。薪资只是一部分，倘若另有亮眼表现，自然有更多的报酬。”
一番话说完，无人响应。
钱通嗤笑一声，说道：“苏辰，你怎么光说好的，不说坏的呢？现在的原初地不比之前，在里面死了，可能真的就死了！一天三万……买棺材都不够。各位同学，我愿意以一天六万的价格，邀请你们！”
啊呀。
争起来了。
岑行霜看着他们，说道：“一天六万，不算少了。”
李德大摇其头：“多，但也不是很多。现在能进入原初地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三十三人，我觉得一天十万二十万还差不多。”
以六位数一天的价格雇佣青铜，溢价极其严重。
可有资格进去的就这么几位，贵也得咬牙。
岑行霜还是不解，她歪头看着李德，满眼疑惑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可爱。
李德笑道：“你是真没关注原初地啊。告诉你——打败原初地内的‘最初天魔’，可以成为原初地之主；成为原初地之主，可以得到锻造遗物的技艺、材料和一整套设备。”
岑行霜愈发不解，问道：“真的？”
“都开出一天六万的价格了，你说真的假的。”
“……不可思议。”
作为岑氏财团的大小姐，遗物生产线什么价值，她心知肚明。
不要说是别人，她都有些意动。
她看着李德，问道：“你参与吗？”
李德不置可否：“原初地内的局势很复杂，我打算观望一下，再做决断。”
据青狼妖说，逐鹿秘境塔的一般的做法是先清场。
目前玲珑塔等同出局，下沙学院这点力量说实话也不够看，实际就是铁骨塔和历战塔的竞争。
现在入局，不是好时机。
李德觉得，倒不如先观望一阵，先让原初地的各大势力绞一绞，反正再劣势也劣不到哪里去。
岑行霜半懂不懂。
她站起身，说道：“去我宿舍吗？初稿我写完了，想请您给我斧正。”
李德也起身：“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岑行霜千金之躯，住的宿舍倒没什么稀奇。
开门入内，房内摆设是普通学生没什么差别。也就是鞋柜上一双双看似平平无奇的鞋子，售价都在五位数之上。
“喝水。”
岑行霜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放在李德面前。
“谢谢。”
“然后……这是我的报告。”
岑行霜将装订好的一摞纸递上。
李德拿起一看，上头一个个蝇头小字风骨苍润，笔挟天气，十分好看：“手写的？这年头还有人用笔写字啊。”
岑行霜勾着红唇：“我的字很好看，练了很久。打印当然更方便，但那显不出我的独特和优秀。”
“……你把嘴闭上，别说话，我可能真的会佩服你。”
“我为什么要沉默？我又没有说大话，我的字就是好看。”
行。
援护之手这个组织，是李德爷爷创建的。
作为直系亲属，李德知道很多一手情况，对援护之手的没落也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
让岑行霜做个报告，真不是为难她。
主要岑行霜这等样人，直觉上和援护之手不相配。她应该在万众瞩目中翩翩起舞，闪闪发光，不应该在穷山恶水之地默默耕耘。
李德自信，他可以从“报告”中看到对方有无诚意。
宿舍内，一时沉寂。
李专心德看报告，岑行霜摸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 129 黄金
五十年前，援护之手如日中天。
不要说是业内人士，只要有人提到修行者相关，很多人都会下意识想到这个活跃在对妖魔战争第一线的团体。
新闻报告连篇累牍，当时刚刚兴起没多久的互联网上，也有不俗的讨论度。
但这一切，很快飘散如云烟。
究其原因，很多人为是团长李敢的死亡导致。
若是梳理脉络，会发现这个结论十分可信。在李敢退出第一线之后，援护之手就开始暴露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在李敢过世之后，援护之手加速腐朽。
最终在苟延残喘十余年后，彻底沉寂下去。
坊间一度传闻说：“可贵的不是援护之手，而是英雄李敢。”
对于这种结论，李德是嗤之以鼻的。
李德认为，援护之手衰落的主要原因，的确在于英雄李敢。
但和很多人认为的不一样，他们觉得作为“图腾”、“队魂”的李敢逝世，援护之手失去了主心骨，故而散成散沙。
而李德认为——
他爷爷过于理想化，过于浪漫，该讲究的地方不讲究，该世俗的时候不世俗。
整个团队看上去不拘一格，朝气蓬勃，实则松垮散漫，做事不讲方法，全凭一腔热血。
如此组织，从一开始就注定覆灭。
之所以名满天下，实在是因为李敢的个人魅力过于强大，问题被掩盖住了。
一旦李敢退出一线，援护之手必然摇摇欲坠。
当然。
李德并不否认他爷爷的思想和功勋，他只是觉得——
理想是要有的，现实也是要兼顾的。
讲理想的同时，也要注意方法。
岑行霜的报告中，描述的论点和李德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过之后，李德心下大动，这岑行霜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
两人沉默的对视，岑行霜看着李德的眼睛，说道：“副团长，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欣赏。我想，我过关了。”
李德不否认：“写的不错。岑行霜，你一面过了。”
岑行霜微微张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她指着李德手上二十多页，足称是图文并茂，论据详实，一看就花了极大心血完成的报告，说道：“没有人这么对待我，李德，没有人！你知道这份报告花了我多少心血吗？一面之后，是不是还有二面、三面？”
李德笑而不语，安静的看着她。
岑行霜继续说道：“我告诉你，我不是非你的‘援护之手’不可。我去别的组织，他们一定倒履相迎！”
李德按按手，笑道：“别着急嘛。”
“我现在就是很急！”
“让你写份报告，是想了解你的态度。态度有了，不还得验验你的身手？实践月也结束了，马上就要放寒假，寒假我找个活，我们一起出个委托。”
岑行霜嗤笑一声。
那意思很明显——“我岑行霜的身手，还需要验？”
李德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一边收起报告，一边说道：“走个程序，小流氓加入帮派都有个流程，我们援护之手正规组织，该有的也得有。”
“哼。”
岑行霜一声冷哼，算是默认。
李德又说道：“斩妖除魔，其实只是援护之手的副业。我爷爷成立这个组织的时候，其实另有目的——这事情，你知道吗？”
岑行霜侧眼看来，奇道：“什么目的？”
“寻找‘黄金国’。”
“？？”
岑行霜满眼困惑，奇道：“黄金国？那个一群疯子组成的恐怖组织？”
李德摆摆手，说道：“并不是。黄金国……可以说是桃源乡吧！听我父亲说，黄金国是一块净土，那里的人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也没有纷争、没有厮杀。黄金国里人人富足，是一个理想世界。”
“？？”
岑行霜更是疑惑。
她看着李德，像看着一个傻子：“童话？李德，我小时候听过类似的故事。”
李德问道：“你不信？”
岑行霜反问：“你信吗？”
李德……
不知道该不该信。
他伸手入袋，摸出一个钱包来。
岑行霜看了一眼：“现在还有人用现金？”
李德头也不抬：“你去偏远地区，你就要用钱，极端时候甚至要用老版纸币。有些地方连网络都没有，你以为联邦人手一部手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钱包的夹层中取出一块菱形的透明薄片，递给岑行霜。
菱形薄片指甲盖大小，厚度不到一毫米，薄如蝉翼。
薄片上密密麻麻的刻着细微的金色电路，时不时有光彩闪烁，顺着电路移动，看上去十分奇妙。
“这是什么？芯片？”
岑行霜尝试贯入法力。
无果。
她捏着薄片，看向李德：“很奇妙的东西，上面的电路太细了，对技术的要求极高。它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李德摇头：“据说是黄金国的通行证，但我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怎么用。”
“通行证？”
岑行霜一头雾水，李德其实也不大懂。
他说道：“据我父亲说，我爷爷曾经去过黄金国。他在那里呆了小半年，最后拿了一堆这种菱形电路片出来，说是黄金国的通行证。后来他成立援护之手，最开始的目标也是寻找黄金国，成为‘抗击妖魔’的标杆团队只是顺带的，他认为黄金国不在城市中，而在山野中。”
岑行霜，言语不能。
半晌之后，她又问道：“真的？”
李德摆手：“不知道！你当个童话听吧，我就是顺口一提，给你这新人科普科普团队历史。”
岑行霜又问：“这个黄金国，和那个黄金国有什么关系？”
李德还是摇头：“可能是巧合，可能有联系。谁知道呢？”
啊……
“有意思。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人人富足的理想世界？那种地方，我也想见识一下。”岑行霜摇了摇手上的芯片，“这个送给我了？”
“你收着吧，我还有很多。”
“谢谢，我会珍惜的。”
岑行霜收好芯片，复又抬头，说道：“团长，我想去天择大境看看。”
李德看了她一眼：“现在的原初地危险系数不低，在里面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当然，如果你对原初地之主感兴趣，那当我没说。”
岑行霜摇头：“没太大的兴趣，但我想去看看。你呢，你去吗？”
# 130 今山武馆
去还是不去，这不是个问题。
李德肯定是要去的。
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有资格逐鹿原初地，为什么不去？
如果不用行者身份，用学员身份登录，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这风险其实不大，李德很难在其中战败。
不同的身份，肯定有不同的视角，能得到不同的情报。
和岑行霜一起去原初地，也能亲眼确认岑行霜的战斗力。
思及此处，他点头道：“可以。”
“等我，我换身衣服。还要化妆。”
岑行霜站起身，走向卧室。
约莫十分钟后，换上热裤长筒袜，脚踩马丁靴的岑行霜走了出来：“走吧。”
李德有些惊奇：“这么快？我还以为要等个把小时。”
“别的女人可能需要很久，我不需要。”
岑行霜说的风澹云轻，李德却从她的脸色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在期待。
岑行霜嘴角的笑容有些诡异，似乎在等李德询问。
李德不问，径直说道：“走去哪？”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为什么我不需要太多时间？”
呵。
果然。
李德不藏着掖着，他笑道：“我猜，这是因为你天生丽质，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梳妆打扮上。粉底一扑，眼线一画，就比别人精心妆点的容貌更加精致。”
岑行霜满意点头：“李德，我认为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换个地方吧，有很多人在意我的生活。”
哗啦。
她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
李德站在她的身边，注意到几个人在不远处徘回，时不时投来视线。
岑行霜继续说道：“没有办法，我就是如此引人注目。如果你在我的房间停留太久，我真怕他们嫉妒心爆炸，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是、是哦？
李德仔细观察片刻：“虽然说他们的行迹的确可以，但是岑行霜……这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可能他们只是恰好在那里而已呢？”
“天真。我遭遇的，你想象不到。”
哗啦。
岑行霜合上百叶窗，带着李德离开宿舍，一路走到学院对面的武馆前——
今山武馆。
李德流露出几分意外，问道：“你也会来今山武馆？”
岑行霜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怎么，今山武馆收费很低，我以为你看不上。”
“说的是什么话？今山武馆收费低，那是我要求的。我当初选择在学院对面开武馆，目标就是以实惠的价格吸引尽可能多的学员前来，然后从中寻找蒙尘的宝珠。”
等等……
李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今山”二字合起来，不就是一个“岑”字？
岑行霜自顾自，继续说道：“你应该发现了，今山武馆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这里的会员非常难办。有些人直接白送会员，有些人不论花多少都成不了，秘诀其实就在这里了——如果不是有潜力，那就拿不到会员卡。”
这么说来，好像是。
可是——
李德记得，他是直接得到了会员卡。
他最近实力暴涨，纯粹因为高塔，但在那之前全无特殊之处：“照你这么说，我不应该得到会员卡。”
岑行霜笑得高深莫测：“你是英雄的后裔，我对你好奇，理所当然。”
哦。
还是沾了父辈的光。
现在是上课时间，今山武馆大厅内较为冷清，柜台后的小哥正摸鱼呢，抬头看着岑行霜走了进来。
他放下手机，连忙喊道：“大小姐，您今天……怎么是从正门进来的？”
岑行霜答非所问：“莫主管在吗？”
“在的。”
“让他来我办公室找我。”
岑行霜吩咐一句，带着李德直上四楼，走向馆主室。
馆主室内陈设简单，除了沙发桌椅，最为醒目的无疑是几台监控荧幕。李德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他也不问。
他们前脚刚刚进来，后脚马上有个看上去异常精明的中年人入内，说道：“大小姐，您找我？”
“嗯。”
岑行霜指着李德：“这是李德，你应该不陌生。”
中年人穿了条背带裤，搓着手：“这是当然！李先生常来，是个刻苦的人。李先生你好，我叫莫赣，是今山武馆的主管。”
李德打了招呼，自报家门。
岑行霜继续说道：“李德现在是我的合伙人，一应设施，全数向他开放。”
合伙人？
暧昧的称呼。
莫赣心中颇多猜测，面上愈发恭谨：“李先生，多指教。”
李德稍稍有些不适。
莫赣作为武馆主管，李德作为武馆常客，或多或少，总有些交集。
在过去的印象中，李德觉得莫赣是一个严肃刻板、公事公办的人，待人接物不能说是冷酷如寒冬，但也亲切不到哪里去。
现在这毕恭毕敬的样子……
只能说，打工人真不容易。
他正想客气两句，不想岑行霜简单挥挥手，说道：“出去吧。”
“是是……大小姐，需要为你们准备热茶和点心吗？”
“不必。”
“那好，我先退下了。”
莫赣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岑行霜视之如常，转头说道：“去高塔。”
李德靠在沙发上，半躺不躺，闭上眼睛。
【是否进入高塔？】
【玲珑石碑已经碎裂，您现在进入高塔，将不能再以‘行者’身份进入原初地。】
“……”
不进。
【是否逐鹿原初地？】
是。
【以学员身份逐鹿原初地？】
【以行者身份逐鹿原初地？】
选择学员身份。
李德眼前一亮，赫然出现在石桌大厅之内。
岑行霜出现在他的身边，正打量周围情况。
大厅之内，还有许多人在。
这两伙人泾渭分明，一方以钱通为首，有十七人之多；另一边只有八人，是苏辰拉起的队伍。
舍此之外，还有三人各自为战，看上去是不想依附任何人，想尝试一下仅靠自己能不能当上“原初地之主”。
如此一算，三十三个有资格入内的学员，仅仅只有三人没有想法。
下沙学院，武德充沛。
梳个大背头，穿了一副铠甲的苏辰看到来人，先是一怔，面色迟疑起来。
他走来，问道：“岑同学，你……要逐鹿原初地？”
岑行霜摇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我和李德过来看看而已。”
“哦……”
暂时没这个打算，以后可能有？
如果岑行霜入局，情况无疑会变得更加棘手。
苏辰有心开口邀请，干脆把岑行霜拉到自己队伍里来算了！
但是——
苏辰暗暗想道：“岑氏财团，何等巨物！岑行霜本人，又素来有三年级第一人的威名，邀请她，怎么邀请？”
感觉有点不配。
他试探着，说道：“岑同学要是只是来看看，不如先到我的队伍里来？我们已经在这里活动过一阵，算是熟悉情况，可以给你充当向导。”
“可以啊。”
不报希望的邀请，竟然得到了同意。
# 131 格局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苏辰没反应过来。
另外一边，钱通也是一怔，他上前说道：“这……岑同学，你不知道吗？成为原初地之主，可以得到一整套遗物的锻造之法！您不会不知道遗物的价值吧？”
“你太失礼了。我出身岑家，怎么可能不知道遗物的价值？我只是没兴趣，懒得争。”
此言一出，众人醍醐灌顶！
是啊。
他们想要遗物的生产线，那是因为他们没有。
岑行霜什么没有啊？
别人家的实验室里，装着的是整个世界最高端、最先进的遗物技术，财产更是多如牛毛，几辈子都花不完。
她会在意什么“原初地之主”？
格局小了。
苏辰露出微笑，没想到自己简单一句话，竟然得到了如此助力！
他忙道：“岑同学，请你多关照了！”
钱通暗恨苏辰抢先，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说道：“慢着。岑同学，我看你还是加入我的队伍吧！要论实力，我可比这苏辰强多了！”
“唉。”
眼见着两人就要争执起来，岑行霜幽幽叹息，打断了一切：“两位，我没有为你们服务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一个向导而已。”
管她要什么，只要能同行，就是战力。
苏辰连忙说道：“岑同学，请跟我来，我带你看看周围情况。”
他扫了钱通一眼，带着手下七人和岑行霜，朝着大门走去。
钱通不甘示弱，也道：“我们跟上去。”
一行三十人，浩浩汤汤的离开石桌大厅，前往门后。
李德对原初地的探索有限。
他记得，在逐鹿开始之前，门后是一条林中小径，直通一个废弃的矿镇。
但逐鹿开始之后，地貌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现在石桌大厅不在林中，而是位于山腰处。
门后两条路，一条往上，通往山顶；
一条往下，通往一个巨大的盆地。
“斯嘎……”
“呜呜……”
怪异的嘶吼声和呜咽声响彻，李德站在山腰，看向盆地。
盆地中魔气滔天，妖魔的气息沉积成漆黑云海，在盆地中翻涌。
举目看去，满山满谷都是各式各样的妖魔，数目俨然有小几千！
盆地中心，还有一枚巨大的黑茧。
茧中红光闪烁，内里似有一头大妖沉睡，目测高度在七米左右！
李德看在眼里，只觉得触目惊心：“如此巨大的怪物，就算没有法力加身，实力也一定惊人。”
岑行霜倒是不憷：“也还好。高个子有高个子的打法。”
苏辰叹道：“我想，那就是所谓的‘最初天魔’了！这原初地最高只允许青铜五花的修行者出入，想歼灭它难度不小，其不说它本尊的实力如何，光是周围这么多的小妖小魔，对付起来也棘手啊！”
李德深表同意。
要是三个月前的他，肯定掉头就走，绝无留恋。
现在嘛……
可以试试。
苏辰又说道：“岑同学，先不管这些妖魔，我带你去看看‘中心石碑’吧！那是脱离点。”
一行人朝着山顶进发。
路上，苏辰走到岑行霜身边，但不敢靠得太近。
他说道：“岑同学，我的队伍现在有八个人，实力还算不错吧！除了一个青铜三花之外，其余人都有四花水平，还有两个五花。呃……我本人研修的是锐气诀，惭愧，到现在也只有入门境界……”
“李德你看！”
这边苏辰说的起劲，那边岑行霜根本没在听。
她指着树梢上一只紫色的鸟，说道：“好奇怪的鸟，像是铁做的。”
“……”
苏辰闭上了嘴，看向李德。
其余人，也投来视线。
李德面无表情，说道：“我看着也像铁做的，可能是什么人放出来侦查的。岑行霜，人苏队长跟你讲话呢。”
“他说的话很重要吗？”
“不重要……不重要你也要听，有没有礼貌？”
“唉，知道了。”
岑行霜转头看着苏辰，露出笑容：“你刚刚说了什么？”
苏辰很想发火！
好心好意给你介绍队伍情况，你却在看路边的鸟，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可是……
他看着岑行霜甜美的微笑，看着她闪亮的眼睛，心中不悦消散无踪，竟是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他“哦”了一声，重头说起。
李德移开视线，看到树上的紫色怪鸟扑腾翅膀起飞，姿势怪异。
下沙学院脚力强劲，七八分钟后，山顶已在眼前。
苏辰指着顶上一块黑色的石碑，说道：“岑同学，你看！那就是我们的脱离处，中心石碑！”
岑行霜抬头看去，在石碑上看到“中心”二字。
她放低视线，看着石碑下站着的两人，问道：“他们是谁？”
石碑下，真的站着两个人。
一人浑身肌肉虬结，身高足有两米，抱在胸前的两手上，带着两幅精铁指虎，看上去十分凶狠。
关键他头顶没有一根头发，更显强悍；
一人穿着窄袖白袍，一头如瀑青丝，肤白唇红，面色澹薄。
她手上握着一柄长剑，气质超然，望之如见谪仙。
他们……
苏辰皱眉，摇头道：“我不知道，应该不是下沙学院的人。”
说话间，下沙三十人到了近前。
苏辰上前，问道：“两位是什么人？”
光头壮汉瞥了他一眼：“下沙学院的？”
“阁下认识我们？”
“嘿嘿……不认识。我只知道，下沙学院的，都能杀！”
吼！
虎啸响起！
光头壮汉身后现形勐虎虚影，正是李德之前见过的心法“虎啸功”。
他飞身扑来，速度奇快无比，顷刻近身。
李德微微一怔，赫然发现他的拳头已经砸在苏辰的脸上！
“彭！”
苏辰的脑袋就好像是一个西瓜，爆裂开来。
鲜血和脑浆飞散，沾在数个学员的鞋上。
无头的尸体倒下，苏辰突然暴毙！
“太弱！”
光头壮汉嗤笑一声，又朝着另一人攻去——
他显然没有明确的目标。
或者说，他是想把在场所有人杀尽，因此不必挑目标。
岑行霜胆子大，本就站在人前；
先前苏辰惨死，众人下意识的倒退一步，独独她一动不动，变成了突出部，自然成为攻击目标。
此刻……
光头壮汉已经攻到她的身前，举起了拳！
# 132 赶快卧倒
李德看着光头壮汉的拳势，暗暗想道：“很强，但还不是极限。这大光头很轻敌，没有使用全力，如果他这一拳打的是我，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对于李德而言，战斗就是两笔画——
一横，一竖。
败者输掉一切，赢家得到所有。
所以不要说什么卑鄙不卑鄙，落井下石真是本性，趁病要命实乃基操。
对方既然轻敌没用全力，那一拳把他打死叫他永远用不出来，简直是人间至理，有什么好讲的！
但，岑行霜显然是另外一个画风。
“轰！”
火焰爆燃，扩散而出。
大光头眼前一片鲜红，逼人热浪滚滚而来，他忙不迭的收拳、退后，堪堪避开……
不。
不是避开，是岑行霜留手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光头，说道：“阁下实力不错，眼光不行。您难道没注意到我、我本人的强悍吗？为什么不用全力？我的火焰要是打实，你现在已经死了。”
大光头面色凝重，他换了个体姿：“我倒是小看你了……”
“现在改还来得及，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吧。”
“哈，好！就让你看看我‘岭南小霸王’的真正实力吧——龙，虎！”
岭南小霸王一声怒喝，龙虎二相前后涌现，相得益彰。
“龙吟功！”
有学员惊呼。
“真不得了……龙虎相照，威力成倍翻升！”
又有人说道。
李德看着龙虎环伺的小霸王，心中也有些惊讶。
一个修行者可以学习很多心法，有些心法相互冲突，不要说是同时使用，就算是同时持有，也会大大影响战斗力。
但是，有些心法相辅相成，非但可以同时施展，而且威力倍增！
这其中，虎啸功加龙吟功声名在外，可谓是经典组合，被人称为“藏龙卧虎之法”。
此时此刻，岭南小霸王的肉身极度强悍，一拳一脚，不敢说是白银之威，至少也是青铜顶级！
岑行霜要是没有手段，真的会败！
“真是肤浅。”
众人惊愕之间，岑行霜开口讲话。
她的身后“呼”一下燃起金色火焰，金色火焰凝结成拳头大小的圆球，悬浮左肩之上，光辉之强不可逼视；
又“呜”一声刮起狂风，狂风凝结成与火球等当的青色圆球，悬在右肩之上，风力之烈甚至让李德倒退了一步。
周围其他学员，早已被风流吹的站立不稳。
一波一波狂风炙热之中，有人大声喊道：“这是什么？岑同学的心法？”
“风火相成！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法，但无疑厉害！真不愧是岑同学啊！”
狂风之中，即便是纵声狂喊，也听不真切。
“好厉害……下沙学院中，竟然还有这等强人？梁师怎么不提前说一下呢？”
小霸王的龙虎之相刚刚成型之际，龙精虎勐气势滔滔，可岑行霜的风火显现之后，瞬息间逆转了局势。
煌煌风火之下，龙虎双相仿佛虫狗，孱弱无比。
小霸王心中有了怯意，可事到临头，还是不得不上。
他“喝哈”一声，毅然决然的发起冲锋——
“他变慢了。”
李德看在眼里，暗自评价。
先前小霸王只用虎啸功，展现出超乎寻常的高速；他现在多用了一个龙吟功，速度不增反减！
原因很明显。
岑行霜的风火相成造成了巨大的阻碍，以至于小霸王拳不利、腿不快，能力大减。
反观岑行霜，她手一甩，一只火鸟引颈而鸣，飞扑而去，迎面砸中小霸王。小霸王“呜哇”一声，火熏火燎的倒退两步，周身遍布黑灰。
然后——
岑行霜张开五指，对准霸王。
一只袖珍火鸟呈现连珠之势，争先恐后的从她掌心生出、飞扑，袖珍火鸟迎风便涨，等到了小霸王近前，已有一人高低。
左边，右边。
胸前，背后。
爆炸声，此起彼伏！
岑行霜精妙的控制每一只火鸟的飞行轨迹，花样百出的从各个角度攻袭。
岭南小霸王一开始还能勉力支撑，可火鸟环伺之下，哪能面面俱到？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憋足一口气，尝试用肉身硬顶——
顶不住！
“轰！”
又一次爆炸之后，岭南小霸王的左臂被轰飞。断口处鲜血飞溅，龙虎之相隐去，他无力再战。
他喉口涌动，喷出一口热血，暗暗想道：“这女人……好强！”
“余尽之鸟是一个低品战技，是火焰系战技的入门之法，威力不足、速度不快，优势是施法快。消耗低，出手之后，还可以自行调整火鸟的飞行方向。”
“可在这女人的心法加持下，余尽之鸟威力得到补足，速度得到增强，她强横的能力让余尽之鸟焕发生机，威力和上品战技没有差别！”
她是什么来路？
何以如此之强？
连“余尽之鸟”都用的这么熘，倘若施展更高规格的战技，又该是怎样场面！
“曾！”
一声清脆的剑鸣响起。
在旁观战的剑神传人拔出长剑，横空一斩——
清冷的剑辉通贯，将尚在飞行途中的余尽之鸟尽数斩灭。
岑行霜收手、转头，脸色并不愉快：“你很没礼貌。请不要随意出手，这是我和他的战斗。”
剑神传人站到小霸王身前，面色清冷：“别得意。你能打败小霸王，不一定能赢过我。”
“不是这个问题，朋友，不是这个问题。”
岑行霜摇着头。
她看着剑神传人，眼里满是不悦：“现在的问题是，我的兴致被你打搅了。结束吧，我倦了。”
啪！
岑行霜打了一个响指，修长白皙的手食指优雅竖起。
一点金色的火焰在岭南小霸王和剑神传人之间凭空出现，一次明灭之后，放出夺目光彩。
“卧倒！
有学员大喊。
一人当先趴下，叫道：“这是岑同学的‘超新星爆发’！超品级的火焰战技！快卧倒！”
呼啦啦——
在场学员，无不趴下。
下个瞬间，火山喷发！
金色的火焰释放出超乎想像的光热，中心石碑周近宛如烈焰地狱，温度瞬间拔高到让人不能忍受的地步。
狂躁的能量爆发开来，李德闭上眼睛，眼前一片火红。
身处在爆炸中心的岭南小霸王无力支撑，在哀嚎中化为焦炭；
剑神传人身周剑气纵横，勉励支撑。
她脸上再无轻松之色，心中狂乱想道：“她……她怎会比我还强？！我可是夯实了‘道基’，随时可能突破到白银的顶尖青铜！”
# 133 打算
“崩！”
手中长剑出现裂纹，在脆响中炸成碎片。
剑神传人并不意外，只是面色愈发凝重。
她手中的长剑自然不是凡品，要是放在现实世界，恐怕有价无市——这柄“鸿鸣”品质优秀，黄金也能使用。
在连绵不断的火力侵袭之下，鸿鸣剑持续不断的释放剑气抵抗热量。
最终，崩折！
“嗡——”
嘹亮的鸣声响起，剑神传人胸前的紫宝石挂坠放出豪放，自主漂浮。
这是第二道保险，第二件顶尖遗物。
和不习惯借助外物，只相信自己肉身，行事风格和“历战塔人”大相径庭的岭南小霸王不一样。
剑神传人不单单自己有实力，身上还有好装备。
紫宝石挂坠名为“绝障”。
在主人性命攸关的时刻，它将自主自动的激发，展开护盾抵挡伤害。
但是——
“撑不住。”
剑神传人做了判断。
一般威力强大的战技，持续时间都很短。好比李德的“龙威化骨掌”，厉害当然厉害，但也只是一掠而过，顶住瞬间的压力就不会有太大的危害；
而作用时间长的战技，威力通常不强，追求是持续干扰和累积伤害。
超新星爆发——
这个“超品”技能，融合了两种战技的优点。
它在伤害极为惊人的同时，持续时间还很长。
闪耀在剑神传人身后的光斑此刻仍未熄灭，它持续释放强横能量的同时，时不时还闪爆一次。
闪爆发生，更凶勐的热流奔散，剑神传人脚下的泥土早已琉璃化！
如此强大的技能，或许出自“铁骨塔”。
“难道……她就是那个污染了历战印记的人？”
极有可能！
“卡……”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紫水晶挂坠上出现裂纹。
剑神传人身上有很多遗物，但防御型的遗物已经耗尽，这枚挂坠破碎，她就要直面火焰。
片刻迟疑之后，她暗自想道：“逃跑并不可耻。梁师对我的企盼不止于此，他在我身上倾注的心血，也不允许我倒在这里……现在，还是先撤退吧！”
“卡！”
她捏碎紫水晶，发动传送。
一团光华闪现，将她团团包裹，下个瞬间，她赫然出现在千米之外，跳出了岑行霜的伤害范围。
岑行霜眉头一挑，第一时间锁定了她。
她竖指为剑，遥遥一指，一道火线闪耀，飞快射向剑神传人；
剑神传人不做迟疑，当场化作流光遁逃。
火线紧随其后，跨越千米不过眨眼瞬间，擦着剑神传人的嵴背飞掠。
一蓬鲜血空中洒落，剑神传人失力一瞬，复又高飞。
岑行霜“啧”的一声，神色阴沉。
她先前所用，是战技“炎阳指”。炎阳指突破能力极强，飞行速度极快，射程足有一千八百米之远。
岑行霜注意到对方逃遁时，对方已经在千米开外。
仓促出手发挥了一贯的水准，只可惜准头上差了一些。
这一指伤到了敌人，却未能击杀！
下个瞬间，雾龙奔涌。
岑行霜微微一怔，赫然发现身侧一道白练磅礴而过。这白练威力如此之大，竟将她的“超新星爆发”整个扑灭。
一大片水汽因之激发，弥漫一方天地。
在视野被遮掩之前，岑行霜看到那道白雾风驰电掣，轻易追上剑神传人，将其吞下。
没有爆炸，没有哀嚎，只有一片血雨挥洒。
岑行霜稍加感应，顿时皱起了眉：“法力波动消失了……死了？”
怎么可能！
刚刚那个人距离下沙学员两千五百米以上，这里都是青铜修行者，谁有如此夸张的射程？
即便有，也很难在瞬间将人击杀！
水汽蒸腾，岑行霜转身看去，隐约看到李德目视远方，慢慢放下手掌。
她不可置信的走去，到了近前，先是上下端详，然后问道：“刚刚……是你出手？”
李德平静的看着她：“怎么样？还行吧。”
“不！不可能！”岑行霜摇着头，“刚刚那道白练如此狂暴，威力、射程、速度都是顶尖水准，甚至超过了我。李德，你何德何能，能打出如此杀招？”
李德不辩解。
他手一摊，比着躺了满地的同学们，说道：“除了我，还有谁？岑行霜，我们现在算是同伴，我也不和你搞虚的——你知道扮猪吃虎吗？我不装了，摊牌了，我其实很强。”
“……”
是不是啊？
岑行霜沉默的看着李德，还是不相信。
确切的说，是不愿相信。
一直以来，她都以“三年级第一”，乃至于“联邦第一青铜”自居，事实上她的确有这么自居的实力。
现在，李德超越了她！
虽然她一直很看好李德，也认为李德的风评过差，他没有别人认为的那样不堪。
可李德比她更强，她从来没想过！
李德见她沉默，说道：“刚刚是我的‘龙威化骨掌’，你要是有兴趣，我下次用给你看。”
岑行霜说道：“别下次，你现在再用一次。”
李德摆着手：“现在还在险地，怎么能浪费法力？”
超新星爆发威力强横，为了不被误伤，所有同学就地卧倒，还催动法力防护周身。
法力屏障阻绝空气，修行者的感知也随之大幅下降。
加上满地的蒸气，卧倒的同学们和瞎子、聋子无异。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四周，分外平静。
钱通左右一看，问道：“岑同学，敌人呢？”
岑行霜的视线从李德身上移开：“死了。在我和李德的合力下，那两人灰飞烟灭。”
啊……
啊。
在岑行霜和李德的合力之下，对吗？
这话说的，就好像流浪汉和岑氏财团的总资产合计超过万亿一样，是个冷笑话。
可能是岑同学看气氛僵硬，想活跃活跃气氛吧。
钱通站起身，看着不远处一具被烤干了无头尸，低低一叹。
生死搏杀，何其无常？
前一刻还和自己争得死去活来的人，现在连全尸都没留下！
“唉……苏辰这人心比天高，没想到竟然如此薄命！”
钱通心下生出几分哀伤来，喟叹道。
其余学员脸上也有凝重，全无出发时的自信和从容。
也难怪。
岭南小霸王和剑神传人身手还不错，李德和岑行霜杀他们如杀鸡，其他人可没这本事。
李德看着跟着苏辰同来的那几人，说道：“苏辰战死，你们几位怎么打算？”
# 134 比较努力
老板死了，这金团估摸着……是组不起来了。
受苏辰雇佣的那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一秒还在兔死狐悲的钱通闻言，当即说道：“几位同学，要是不介意，不如直接到我队里来吧！如此时刻，我们更该精诚合作才是啊。苏辰给你们什么待遇，我钱通一样给你们！”
末了。
他又看向岑行霜，说道：“岑同学，这里凶险，不如我们一起行动吧？”
岑行霜看着他：“你也想花钱雇我？”
“这……这我哪有资格？岑氏财团富可敌国，我钱家在您面前，不值一提。”
“还算你清醒。”
岑行霜不假思索，径直说道：“这里其实没有那么凶险，我也不想和你们一起行动。几位，谢谢你们指明脱离点所在，我们各走各路吧。”
钱通闻言，心里有点不爽。
这岑行霜，怎么如此薄情？
大家都是同学，在这种时刻应该团结合作，相互守望，怎么能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学员中，一女生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岑行霜，我们好歹在一个学院上课，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袖手旁观吗？”
另一男子也道：“如果连同学间都不相帮，再强又有什么意义？”
有两人带头，更多的责难涌现。
李德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他现在只想看热闹。
身处在漩涡中心的岑行霜面不改色，安静的聆听学员们的呼声。
待到他们逐渐安静下来，她左右看看，问道：“说完了？”
“……”
“……”
众人沉默。
“我和你们没有相同的志向，也没有共同的利益，我为什么要用我的力量为你们保驾护航？难道仅仅因为你们的孱弱，我就要当你们的妈妈，呵护你们吗？”
岑行霜指着石碑，露出微笑。
“别想支配我。脱离点就在那里，要是觉得不行，为什么不离开？我的技艺不为你们服务。如果你们坚持继续，就该自己想办法。”
这一番话……
虽不近人情，却也实在，容不得别人辩驳。
李德看了其余学员一眼，发现他们脸上多是惭愧和怒意。
钱通深吸一口气，绝了念想。
他也懒得和岑行霜说话，转身对其余人说道：“我们先回石桌大厅，计议一番，再做决定吧！”
一行人浩浩汤汤，原路返回。
李德目送他们离开，开口说道：“行啊，你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岑行霜镇定自若：“我有一个极为珍贵的人生感悟，可以分享给你。你越是好说话，别人越看不上你；你给他一拳，啐他一脸，他反倒敬你三分。”
哦。
李德转头，问道：“下一步怎么行动，有打算吗？”
“没有哦。”
岑行霜即刻回答。
她稍稍歪头，问道：“刚刚那两人什么来路？虽然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但还算是有点水平在身上，通常来说，我的‘余尽之鸟’足够杀死任何青铜。”
李德不掖着藏着，径直说道：“除了我们下沙学员之外，别的地方也有人能进入其中。”
“嗯……梁中火的手下？”
“或许吧！”
岑行霜周身火焰缭绕，两脚慢慢离地：“我刚刚才注意到，你什么时候五花了？”
李德，笑而不语。
岑行霜倒也不问到底，她看着山下众妖环伺的巨茧，转头问道：“去看看吗？”
李德见识岑行霜的能力，没怎么犹豫：“可以。”
……
……
山顶到山底，直线距离大约有一千米。
李德和岑行霜都是五花，一个跃步就上天，其后朝着巨茧直直落下。
“斯嘎！”
环绕在巨茧周围的妖魔似乎有守卫巨茧的天性。
它们看到有人靠近，不由分说，立刻攻了过来！
一时之间，妖魔漫山遍野，几如黑幕。
“轰。”
岑行霜不跟它们嘻嘻哈哈。
她心念一动，九条火龙凌空起舞，环绕二人不断游动。
飞扑而来的妖魔一头撞在火龙上，瞬息间被赤炎点燃，带着一股烤肉味，哀嚎着坠落。
更多的妖魔蜂拥而来，在空中挤作一团，不见其他颜色。
可岑行霜的火龙如此强悍，一个冲刺，便如橡皮擦一般，一擦就将字迹抹去，露出本来颜色。
李德见不需要他出手，于是问道：“挺厉害啊，这招是什么？”
“抗拒之环。”
岑行霜简单回答。
李德闻言皱眉：“你这个抗拒之环，和普通的长得不大一样。一般来说，抗拒之环只是一道做圆周运动的火流而已，高明的施法者可以让火流变粗，也可以同时召唤数道火流，但你这个……”
将火环凋刻成龙，也就算了。
关键火龙不是在做单调的圆周运动，反而像是有思想、有意识一般，自主警戒！
岑行霜云澹风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好比烹饪，高明的厨师总有独道之处，我的抗拒之环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点细节而已。”
是一点，还是亿点？
“嗷！
两人说着闲话，忽有巨鸣响起。
身下的土地突然涌动，一黑色座小山拔地而起！
李德细细一看，发现那哪里的小山？
那是一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黑色巨型甲虫，它怒吼一声，五六米长的螯牙油光发亮，开合间声如雷鸣，极为骇人。
它扇动羽翼，仿佛轰炸机起飞，天地失色。
火龙接二连三的攻去，只可惜甲虫妖魔装甲厚实，岑行霜的火焰对它造成的伤害极为有限，它突破了火龙！
李德不动声色，手掌往下这么一按——
白色的雾龙奔流而下，冲刷甲虫。
雾龙过处，一片空白，山头大小的甲虫竟然无影无踪。
岑霜行看着这宛如魔术一般的场面，实在忍耐不住，问道：“那虫子呢？”
“溶了。”
“溶、溶了是什么意思？溶解了？”
“嗯。刚刚那招是化骨掌，一个很冷门的元素战技，有很强的腐蚀能力。我的化骨掌境界很高，威力非常惊人，不客气的讲……我觉得青铜境界，没有招数比得上我的龙威化骨掌。”
这……
虽然很想反驳，但好像找不到借口。
岑行霜暗自评估，即便她全力以赴，最多也只能和雾龙平分秋色，多半是稍有逊色。
她说道：“你就是3C-02。”
李德不否认：“是的。”
“你为什么这么强？李德，我真的吃惊了……你似乎，不比我弱。”
“因为我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