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35 池水
平心而论，李德和岑行霜的实力是超模的。
岑行霜的“超新星爆发”不属于青铜，这本应是白银修行者才能持有的威能。
而李德目前的战斗力，还在岑行霜之上。
此时此刻，他和她心中都有惊讶。
岑行霜惊讶的是，她之所以能有现在的实力，是殷实家底、绝高天赋和个人努力的联合产物。
简而言之——
比她出身好的没她努力；
比她努力的没她条件好。
至于比她更有天赋的……这个好像不存在。
岑行霜其实已经俱备晋升白银的资格，但她强行压制自身境界，这两年一直在夯实“道基”，以期更好的发展。
在青铜中，她一直自信自己是第一人。
现在……
李德已然能和她平起平坐，甚至隐隐压她一头！
这是什么情况？
同样的，李德也有些惊讶。
他作为外挂持有者，可以说是独占天时。
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但自身能力提升不能说是突飞勐进，只能说是空前绝后！
在数种大成级战技，乃至一个“擎日挽月”级的化骨掌的加持下，他的战斗能力理应碾压所有青铜，独占鳌头才是。
但……
岑行霜竟然展露出相当不俗，甚至看上去并不比李德弱多少的能力。
这是怎么回事？
人类的天赋，竟然能比拟外挂的加持？
这两人面面相觑，对对方都是高看一眼。
山谷之中，妖魔众多。
但在甲虫妖魔死亡之后，其余小妖小怪尽皆不敢靠近，只敢潜身缩首，在周遭观望。
李德和岑行霜在巨茧前三十米处驻足，抬头打量。
先前离得远，感受的不真切。
现在这个距离，才真正意识到黑色巨茧的雄伟庞大。人站在下面，渺小的像是蚂蚁一样。
岑行霜胆子大。
数道火流在她的掌上奔流飞旋，最终凝聚成一朵精致火莲。
她转头，说道：“我要动手了。”
李德一比手：“请吧。”
“呼！”
手腕一抖，火莲脱手而出，与黑茧粗粝的表皮相触。预料中的大爆炸没有发生，黑茧的表面泛起涟漪，竟然……
竟然将岑行霜的火莲吸纳。
“？”
岑行霜微微一怔，没料到这一手。
“真稀奇。”
她都囔一声，掌心中热力抬升，正想再次发起攻击，突然间“嗖——”一声脆响，巨茧中有一团黑丝喷出，闪电般将她缠绕，又将她往回拉去！
快。
特别快。
不论是全神贯注的李德，还是极为专注的岑行霜，都没反应过来。
黑色蚕丝不像是巨茧发射的，倒像是从岑行霜身上长出来的，一点反应机会都不给。
更恐怖的是，黑蚕丝颇有神通。
将人捆绑之后，可以释放异种法力，在目标体内横冲直撞，扰乱目标的施法，让她一个战技都放不出来。
岑行霜知道情况极其不妙，体力法力却被冲的七零八落，根本无法调用！
好在，她不是单独行动。
“嗡！”
李德眼看局面不妙，当即一个闪身上前，手中银芒飞旋，一个锐气诀砸在黑蚕丝上！
“嗡……”
轻易可以绞碎岩石的锐气诀，此刻竟毫无效果。
高速飞旋的银芒非但没有切断蚕丝，反而失去旋劲钻劲，慢慢归于沉寂。
“嗖！”
下个瞬间，又有几道蚕丝飞射，将李德也一并捆绑，朝着巨茧内部拉去。
李德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尝试调动法力，赫然发现一股莫名法力横加阻扰，不断打断蓄力。努力了半天，竟是半个战技都不能顺利发动。
“……什么情况？”
李德一头雾水！
他看着同样被慢慢往回拖的岑行霜，说道：“我没法调用我的法力。”
岑行霜面色阴沉至极：“我也不能。”
“那怎么办？”
“不知道！别问我！可恶……”
岑行霜疯狂的挣扎起来！
她顾不得体面，就地开始打滚。可无法动用法力，她的气力和普通少女差不了多少，怎么能挣脱黑蚕丝的约束？
幸好她穿的是热裤。
否则这个挣扎力度，只怕早已走光。
李德冷静的多，他劝道：“省省吧！挣不开的。”
岑行霜省不下来，怒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现在不挣扎，等死了再挣扎吗？”
李德颇为无奈：“你冲我喊什么……胡乱挣扎，只会让局势更加糟糕。我推测这个黑茧没有杀死我们的能力，你乱了方寸，反而可能错过生机。”
岑行霜停了下来。
她扭头看着李德，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自信？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现在无法调用法力，脆弱至极。如果它有能力杀死我们，不趁现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它必然缺乏终结手段，将我们拖入茧中，可能是想慢慢消化我们吧。”
“……”
岑行霜闻言，只安静了片刻。
然后，她更剧烈的挣扎，嘴里叫道：“开什么玩笑？我不想成为任何东西的食物！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给我——放开！”
翻滚。
扭动。
岑行霜展现出极佳的柔韧性，她的腰好像没有骨头，扭得李德眼花缭乱。
李德看着她婀娜又妩媚的体态，慌乱又无助的眼神，礼貌性的嗯了一下。
虽然……现在的时机很不恰当。
如此半分钟后，黑蚕丝还是无情的将他们——拖入茧中！
李德瞪大眼睛，警惕可能到来的攻击。
视野黑了一瞬，很快又充斥光明。黑茧之中并不昏暗，反而极亮。
不……
这真的是“茧”中吗？
李德发现他和岑行霜出现在一个水池之中，彻骨冰凉的池水浑浊至极，黑得像墨。
水波激荡之间，碰撞出的不是哗哗水声，而是——
“为什么我家里这么穷啊？我也想生在地主家啊！”
“唉！真不知道那个渣男有什么好的，怎么有那么多的美女喜欢？”
“他在装什么？我要杀了他！”
水波激荡间，碰撞出来的声音，竟然是一个个人阴暗的言语。
攀附在身上的黑蚕丝消失不见，李德重获自由。
他掬起一捧池水，放到耳边：“我不想工作，这有什么问题吗？”
池水，竟然会说话？
还不想工作！
“欢迎你们，人类。”
声音，在水池另一边响起。
李德和岑行霜同时抬头，看到有一团人形烟雾坐在池边，似乎正看着他们：“初次见面，我是……最初天魔。”
# 136 黄金之国
最初天魔？
“呼！”
李德还没想好要怎么应答，岑行霜已然展开行动。
她一抬手，一道鲜红匹练横贯而去，正中人形烟雾的眉心——
可惜，现在的最初天魔似乎没有实体。
火流穿过，捣碎烟雾之颅，片刻又重塑。
最初天魔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他一只手肘撑在膝盖上，面对岑行霜：“人类总是这样，一点耐心都没有。我承认你们两个很强，只是在我完全苏醒之前，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到我，节省法力吧，我会和你们战斗的。”
天魔话音刚落，无数私语莫名响起——
“每个月只这点工钱，够谁用啊！”
“唉！非是我无能，实在是风气太差，便是有才也无人识得！”
“你瞅啥？”
尽是哀愁抱怨，嫉世愤俗之语。
眼下的场面，简直叫李德毛骨悚然。
一个人两个人的恶语，听过也就算了，李德不会放在心上。
可一百人、一千人，乃至上万人的抱怨连绵响起，如海潮涌到耳边，如山峰压在头顶，实在让人心生惊惧。
李德四下观望，没在身边看到其他人。
他心有所感，抬起头来。
水池上方，有一道墨色瀑布落下，冲刷最初天魔的身体。
墨水落在水中，那些阴暗的低语愈发嘹亮！
与此同时，最初天魔的气息明显膨胀，它的身体不再是一团飘忽不定的云烟，而是愈发凝实，仿佛有了实体。
“……”
李德沉默不语，只一弹指，射出一枚法力飞弹。
法力飞弹穿过最初天魔的肩头，没有对它造成伤害。
最初天魔波澜不惊，又道：“我不是说了吗？在我彻底苏醒之前，你们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李德放下手，问道：“老兄，刚刚那些墨汁是什么？你的养料？”
“你不知道？”
“我听说，你们妖魔因‘浊气’而生。刚刚那些墨汁，便是浊气么？”
最初天魔摇头：“我等妖魔不是因浊气而生，是因邪念、恶念、贪念而生。先前冲刷下来的，是从人类身上剥离出来的‘负面情绪’，不是浊气。”
“？”
这个妖魔，在说什么？
李德又问道：“从人类身上剥离出来的负面情绪？人的邪念可以被剥离吗？倘若将邪念剥离，那我是不是一心向善了？”
最初天魔点头：“当然。不过，你们人类并不自觉，这个方法只能管一时，管不了一世，必须定时清理，方能维持你们的淳朴善良。”
“哈！”
李德嗤笑一声，摇头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世上岂不是没有纷争了？人人都是圣人，世界该何其美好！”
“……”
最初天魔，沉默。
“……”
岑行霜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看向李德。
在这阵沉默中，李德也意识到了问题——
黄金国！
最初天魔伸手一招，岑行霜口袋里的菱形芯片无端飞出，悬浮在天魔的掌上。
它托着芯片，看着李德：“真奇怪。你的女伴身上有黄金国的通行证，你对此一无所知吗？黄金国是没有纷争的净土，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他们掌握剥离负面情绪的方法，也会定期对国民施展，因而如此。”
李德面色变得凝重：“剥离出来的负面情绪会消解吗？”
天魔微笑：“消解？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们妖魔生于尔等的邪念。黄金国的人抽离负面情绪之后，立刻会将这些情绪运到别处……也就是你们这里。我们妖魔从邪念中诞生，与你们做邻居。”
这……
这怎么可能？
未曾设想的答桉突然出现，李德一时间拐不过弯来。
没有纷争的黄金国，真的存在？
黄金国之所以没有纷争，是因为他们抽离了人之邪念，让每一个人都只剩下善念？
而代价，是李德身处“世界”的妖魔丛生、妖魔不灭？！
太离谱了！
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岑行霜。
她面目严肃，开口说道：“新奇的说法。妖魔，你有证据吗？”
最初天魔看向她：“我不需要证据，你们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与我有什么关系！”
岑行霜又说道：“照你这么说，我们的敌人不是妖魔，而是黄金国？黄金国在什么地方？”
最初天魔摇着头：“我也不知道黄金国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它就在世界上，但受到结界的保护，非黄金国民无法发现。至于你们的敌人……呵呵，我不知道黄金国是否与你们敌对，我只知道，我等妖魔因人之恶念而生，所以必须吃人肉、喝人血才能延续生命，我等必然是尔等的敌人！”
李德皱眉思索，仍旧将信将疑。
也是在这个时候，阴暗的狂潮再度密集响彻。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死不瞑目！”
墨色的瀑布再度冲刷，最初天魔的气息强盛到了顶点。
血肉生长，鳞片附着。
最初天魔终于拥有真正的身体，似人非人。
它身高足有四米、腰围超过五尺，浑身上下覆盖漆黑鳞片，心脏等要害处更生出外骨骼防护。
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侧肋上长出的两双手。
这天魔可能有蜘蛛的血统，他上下一共有六只手。
“呼……”
最初天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睁开了金色的双目：“好了！人类！这是最后的恶念，我已经彻底复苏了！现在——来战斗，我要撕碎你们！”
李德感应它的气息——
顶尖青铜。
妖魔肉身强横，同境界下的战斗力远超人类。
加之眼前天魔体型庞大，非但浑身着甲，而且有三对手臂，只怕不是很好对付。
李德稳定心神，说道：“天魔，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刚刚说的那些，难道没有其他人知道吗？各国的首脑和机构，星耀以上的强者，难道世上就没有一个人知情？”
“哈哈！蠢问题！”
最初天魔嗤笑。
它低头看着李德，又道：“我让你死个明白！黄金国的能量远超你的想象，你嘴里说的‘各国首脑’算是什么东西？黄金国不可能允许你们威胁他们，在一个国家将要成气候，俱备一定威胁的时候——”
“散布谣言，鼓动民众；”
“扶持政敌，策划政变；”
“援助敌国，武力吞并；”
“或者直接实施暗杀，改朝换代！”
“在黄金国面前，任何新生政权都太脆弱了！他们是这个世界的掌控者，要哪个国家覆灭，不过是‘黄金元老会’晚餐后的一句吩咐而已！”
最初天魔睥睨李德。
“至于‘星耀’以上的强者……晋升星耀的通道，十条有九条被黄金国掌握。没有‘黄金元老会’的授意，你还想突破黄金？可笑！”
# 137 擎日
“喝啊！”
最初天魔悍勇无双，话还没讲完，就是一拳砸落！
这一拳——
中了！
岑行霜微微一怔，她看着屹立在拳头之下不动的李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确认李德没有倒下，甚至连身体都没晃动之后，茫然想道：“……没事？”
的确没事。
无形之甲挡住了这一拳，也将所有冲击力吸收。
李德并未受伤。
只是突然之间得知的信息太过惊悚，他一时间接受不能。
妖魔竟是人造之物？
黄金国的住民为了自己生活的安全稳定，将所谓的邪念随便乱丢，导致了妖魔的诞生？
这……
难以想象，不能理解。
也断然不可能接受！
“哦？你比我想的更强一点……这一拳，如何！”
最初天魔意识到它并未伤害到李德，它再度抬起手，漆黑妖力在拳上凝聚，下一拳尚未击出，其威势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岑行霜满面寒霜，肩上青烟直冒，火花在体表闪耀。
李德转头看她，说道：“先别急，我来。”
岑行霜看了看最初天魔：“你有把握吗？现在不是讲道义的时候，我认为还是一起上，活着的人才体面。”
李德还是摆手：“小小天魔，不足挂齿。”
真的假的？
岑行霜满面狐疑，最后还是倒退了一步：“李德，希望你不是在逞强，我现在很欣赏你。”
“猖狂！你吃我这拳！”
拳发，盾碎。
第二拳落下，连空气都哀鸣。
裹挟在拳上的妖力激发，瞬间击碎无形之甲。好在拳力也是强弩之末，拳风压面，李德两步倒退，没有受伤。
“嘿！”
最初天魔嗤笑一声，低头看着李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人类。你想逞英雄，我对你们人类没有兴趣，但我看得出来——你身后的那个女性非常美丽，即便是身为妖魔的我，也能看到她的华美！你想讨好她，可你选错了对象！我会撕碎你，让你知道你有多可笑！”
李德抬头：“我还没出招。”
天魔嗤笑：“你的招数没有意义。”
李德闻言点头，口出佛号：“阿弥陀佛。”
金刚不坏晋入大成之后，除魔手段转变为降魔罗汉。
降魔罗汉只需要防御一次就能召唤，一开始能力比较孱弱，但只要在后续的战斗中不断防住敌人攻势，降魔罗汉将从搏斗中汲取营养，不断壮大。
“喝！”
金色的光流在李德背后涌现，仿佛从灯里出现的阿拉丁一样，一尊三米高的金身罗汉在光中现身。
一经出现，它就迫不及待的发动进攻，朝着天魔面门就是一拳。
“！？”
天魔倏然一惊，一个摆头躲开攻击，六只手臂齐齐挥舞，且战且退；
降魔罗汉不需要李德指挥，它步步紧逼，在最初的一拳之后专心拆解天魔招式，不断从防御中汲取营养，体形膨胀到了四米高！
“这又是什么战技？召唤术？”
岑行霜站在后头，发现自己读不懂李德。
她还记得，两个多月的李德是那样的欠缺。他什么都做不到，将龟甲功当成宝，日复一日的苦练。
可现在呢？
“你精通神秘的元素战技化骨掌，一掌拍落之威，连我本人都望尘莫及；”
“你的身法也是独树一帜，飞行速度与我在伯仲之间；”
“现在还能召唤如此强大的金色罗汉……”
“那你为什么那么刻苦的练龟甲功？我不明白。”
岑行霜实在搞不懂，她看着李德挺拔的背影，只觉得可靠。
“厉害！这是降魔罗汉！想不到，我还能见到这一招。”
最初天魔退到三十米外，开口说话。
李德有些奇怪：“你知道降魔罗汉？”
“我是不死不灭的天魔，即便被人击溃，也不过是陷入沉睡而已……只要黄金国还在，我就有重生的机会！我度过的岁月比你想象的多，见过一些稀奇战技没什么了不起。”
哒哒。
最初天魔抬腿，点了点身前地面。
它继续说道：“你的降魔罗汉还不够强大，无法离你太远。我站在这里，它打不到我。”
诚如此言。
降魔罗汉现在最多攻击二十九米以内的敌人。
最初天魔恰好站在三十米外，这距离把控实际是一种挑衅。
它很从容。
“作为人类，你们已经很优秀了。但让我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更强的人了吗？两个青铜，也敢来面对我？”
卡！
漆黑鳞片和外骨骼碎裂，一道道鲜红的裂纹，在最初天魔的体表涌现。
裂纹之中，熔岩流动，最初天魔的体形再度膨胀，实力开始飙升。
岑行霜感受到了压力：“是妖魔真身！它解放了力量。”
“好见识！我刚刚重生，即便解放真身也不能提高太多，可对付你们——绰绰有余！死在我的爪下，是你们的归宿！”
妖气如烟，汹涌喷发。
滚滚黑云之中，一双鲜红的眼睛闪亮，最初天魔解放真身，化作一条头生牛角，人立而起的百足蜈蚣。
以七寸为界。
最初天魔上半部的手臂都是人手，而下半部，皆为螯足。
更让人心境的是，它释放出来的法力波动如此强横，俨然超过青铜，抵达白银层次！
岑行霜面色凝重，开口说道：“李德，让我来吧。”
李德转头：“你有把握吗？”
“我随时可以晋为白银，只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一直在压制境界，充实‘道基’而已。现在没办法了，与其在这里死亡，还不如舍弃未来，直接突破。”
岑行霜摸出一粒丹药，放入口中。
“我估计，我能直接晋升到白银二花，即便对付不了它，也能尝试突围唔唔唔……”
李德突然近前，伸手捏住岑行霜的下巴。
刚刚入口的丹药被迫吐出，岑行霜瞪着眼睛，看着李德：“干什么？”
李德放下手，说道：“别着急，我也可以解放真身。”
岑行霜大惑不解：“你一个人类，解放什么真身？”
李德没有太大的把握：“试试，实在不行你再出手。道基夯得越实，未来成就越高，柳指导当初就是没人教，稀里湖涂直接升了白银，到现在也没办法突破到黄金，你不要重蹈覆辙。”
李德一边说话，一边催动法力。
丝丝雾气不断涌现，他身在雾中，体表逐渐焕发光彩——
擎日挽月，化龙之法！
# 138 雾中真龙
有那么一个瞬间，李德感觉自己放空，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也失去了对空间的判断。
唯一留存的，只剩下对时间的感知。
他稍稍有些无措，可在一个呼吸之后，温度、空间感，视觉、听觉尽数回归，并且成倍的翻升！
李德发现他现在甚至可以看到最初天魔眼童的纹路——
它的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还倒映着李德现在的模样。
一条下半身隐没在云雾之中，三半身纯白无瑕的东方龙。
化龙之法，彻底改变了李德的样貌！
天魔实在忍不住，问道：“你……你不是人类？你是我的同类吗？”
李德嗤笑一声：“看我的样子就知道了吧？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同类！”
天魔仍然迟疑：“……我就是看了你的样子，所以才问的。”
“我纯白如雪，是真正龙类，而你阴暗黝黑，不过一条走地蜈蚣，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
李德刻薄的嘲讽，没让最初天魔发怒。
确切的说，是不敢表露出来。
纯白之龙现身之后，李德的气息也随之暴涨，隐约之间竟然压了天魔一头。
最初天魔从未见过如此招数，看不穿李德虚实，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虚张声势，看你有几斤几两！”
最初天魔恐吓一声，数十只人手同时蓄力，每一只手中都发出漆黑的法力飞弹，一股脑轰击而来！
飞弹脱手之后，它仍嫌不够。
“哈呀”一声，天魔张开人手，手心全数对准李德。
一枚巨型飞弹在它的身前涌现，仅一个呼吸后就膨胀到火车头大小，化作光炮激射！
天魔所用技法名为“鬼哭弹”，施展之时厉鬼绝叫、恸哭震天，非但有不俗的直接杀伤力，还能有效的干扰敌人心智，阴狠毒辣。
数目如此之大的鬼哭弹一同击发，确实相当唬人。
但……
李德一动不动，认为他不需要闪避。
化龙之法不单单改变李德的形态，而且会赋予全新的技能组。
在变为龙形的瞬间，李德无师自通，理解了一切——
漆黑的弹丸击在雪白的鳞片上，自行碎成齑粉。
“龟甲功”幻化为体表大鳞，为李德提供极为突出的防御能力，区区鬼哭弹，根本无法撼动。
下个瞬间，鬼哭炮穿来，径直轰碎了几片白鳞，露出鳞下皮膜。
这皮膜，是“金刚不坏”幻化而成，防御力比白鳞更加强悍。
鬼哭光炮持续不断的轰击，未能突破护甲！
李德心下了然，暗暗想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全新技能组不是乱给的。我化龙之前掌握什么技能，就给予相应的能力。”
“龟甲功和金刚不坏，赐予我强悍肉身；”
“呼吸回血，应该是给我自愈能力，先前被击碎的龙鳞，此刻正快速生长；”
“那锐气诀和化骨掌，又是什么力量？”
李德按照施展化骨掌的方法搬运法力，突然有强烈的、想要喷点什么的冲动。
他顺应本能，先是仰起脖子，其后大张龙口，“哇”一声吹息——
他喷出暴风雪！
不，那不是暴风雪，而是宛如雪暴一般的酸性龙息！
“？！”
最初天魔没有想到李德能硬吃它的攻击，更没想到他的反击如此勐烈。
好在它正处于真身状态下，反应和速度提升了一个数量级，虽然不曾有防备，却还是成功规避。
酸性龙息轰在巨茧的壁上，轻易在茧衣上腐蚀出一个破洞。
最初天魔大惊失色。
先前那道雪白龙息中蕴含着的能量如此可怖，一旦被击中，粉身碎骨在所难免。
而且……
茧衣上的破口还在蔓延。
龙息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沾一点便不能罢休，非要将沾染到的一切溶尽才行。
仅仅几个呼吸，黑色巨茧就变成黑色的泥水满地流淌。
本应在巨茧中的一人一虫一龙，眼下已经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天魔看着茧衣上的破口，暗暗想道：“恶念之茧的防护能力母庸置疑，绝不是青铜能撼动之物，只一次随意喷吐就将它融化，这小子的战斗能力……”
该有多高！
“你害怕吗？”
声音，在身后响起。
最初天魔一怔，发现白龙从眼前消失，又突兀的出现在它的身后。
银色龙爪探出，锋利的爪尖挂在它的脖子上：“我只要勾勾手指，你就死了。”
“咕噜。”
最初天魔咽下唾沫，说道：“这没有意义。我不会死亡，只是沉睡而已……阁下，我们或许没必要兵戎相见，条件是可以谈的。”
“我想试试我最后的能力。”
“……什么？”
“拜月功。”
幽蓝的光彩，在李德体表涌现。
李德继续说道：“我想看看，在现在这个形态下，我的拜月功会变成什么样。”
暗夜，降临。
李德唤醒识海中的蓝色半月，尝试将自身法力转化为拜月功。
只是，在龙形态下，拜月功不是加之己身。
体表的幽蓝色不断汇聚，到了极限之后，天空突然暗澹下来。
一轮蓝月高悬半空，投放光彩，蓝月照耀之下，整个原初地内充斥着怪异的法力。
岑行霜微微一怔。
她突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法力凝滞生涩，调度起来十足困难。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餐饮泥沙，说不出的难受和膈应。
妖异月光之下，世间万物皆凝滞，唯独李德遗世独立，非但不受影响，而且更加强大！
李德也抬着头。
他明显到自身能力的提升，拜月功仍然强化了他，以更雄伟的方式！
李德轻出一口气，低头看着最初天魔：“我真厉害。”
银光闪烁！
锐气诀化为锋利龙爪，李德横着一划，轻易将最初天魔截成两段。
【你击杀了最初天魔，成为原初地之主。】
【逐鹿结束。】
【所有外来客都将被传送回来处，没有你的允许，他们无法再进入此地。你可以在推演结束之后，再度入内。】
光华闪烁。
李德微微一怔，赫然发现自己回到今山武馆之中。
岑行霜也在同时回归，她明显一惊，先是左右看看，确认发生了什么之后，忽然转头，死死的看着李德。
李德扭腰转背，发现自己还是人形。
他又摸摸屁股，确认自己没长尾巴后，轻轻松了口气。
然后，他看向岑行霜，问道：“看什么？”
岑行霜满脸狐疑：“……你是人？”
# 139 请假
岑行霜的质疑，李德听到了。
但他没有回应。
突然之间变成一条龙，复又回归本体，一进一出的落差太大，稍微有点难适应。
他问道：“帅不帅？”
“……”
实话实说，挺帅的。
如此强敌，李德独力将其斩杀，实在给人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岑行霜胆子很大。
她走上前来，两手按在李德肩头，强迫他转来转去，嘴里说道：“身上没有多些零件？能不能张嘴，我想看看你的牙是尖的还是方的。”
李德一下挣脱，怒道：“干什么？规矩点！”
“我关心你。”
“不用你关心，我身上没多东西。”
岑行霜曲起手指，抵着下巴，视线直直的看着李德裤裆：“那有没有少什么？多出一些问题倒也不大，切了还是人；要是少了点……那就是一场灾难！”
不可能少！
擎日挽月境的含金量懂不懂啊？
变身类法术虽然极其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别人变得，李德变不得？
不过……
岑行霜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真少了点什么，不好交代。
李德略作思考，突然转过身去，拉开裤子看了一眼。
啊。
还在。
“哦……”
身后，从身后响起。
李德手上一抖，转头看到岑行霜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
非但到了身后，而且兴致勃勃的伸长脖子，盯着不放。
她眉头大皱，问道：“副团长，这个算大算小？”
李德目瞪口呆，一时间无法接受：“岑行霜，你干什么呢？”
岑行霜抬头：“你看得，我看不得？”
“你的给我看看！”
“我要报警了。”
“我才要报警了！”李德放下裤头，怒道，“你什么人啊！真这么饥渴，不会上网去看吗？网上一大堆！”
岑行霜面无表情：“我是在关心你。我身为团队的一员，关心副团长的身体是否健全，是应有之义。”
“……那我也可以关心关心你。”
“我又没受伤。”
好吧。
好吧。
能怎么办呢？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李德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被岑行霜钻到了空子。
下次，应当更加谨慎些。
原初地的逐鹿结束，高塔应该是能去了。
推演之后的高塔变成什么样，目前暂未可知，但有确认的必要。
而且……
最初天魔那番言语，李德十分在意。
他说道：“我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吧。”
“嗯。”
岑行霜摇摇手：“回头见。”
出得今山武馆，李德一边走向宿舍，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了父亲的声音。
李德声音生硬，说道：“我最近收了个新人，是班上同学。”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显得冷漠：“知道了，你自己决定。”
李德沉默片刻，又道：“我……得到了一个消息，令人惊悚。是关于黄金国和妖魔的。”
这一次，电话那头沉默许久。
然后，李德的父亲说道：“在学校呆着，我安排个人过去找你。在那之前不要轻举妄动……黄金国的力量，比你想象的强。”
“知道了。”
李德，挂断了电话。
……
……
今山武馆，岑行霜坐在电脑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桌面上是一个聊天界面。
【不要介入此事。】
【黄金国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强大，即便是我们也只知晓它冰山一角。可仅是这一角，就足够让我们胆颤。】
岑行霜打字：“有这么厉害？”
【虽然还没有可靠的证据支持，但有很多人认为，联邦由盛转衰的关键，就在于黄金国的介入。也有人认为，联邦大地上的种种乱象，背后几乎都有黄金国的影子。】
【据我所知，所有尝试调查‘妖魔根源’的组织和机构，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援护之手，就是最好的例子。】
援护之手？
岑行霜看着界面上的文字，陷入思索。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的事，总有蛛丝马迹可以循。
黄金国非但制造妖魔，满世界投放，而且还垄断晋升星耀的渠道，甚至在暗中“平衡”世界各国的实力……
如此大的动作，难道没有其他人察觉？
当然有。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真相埋藏在水面之下，普通人不得而知。
可一旦触摸到其边缘，成为“局内人”之后，冰封的信息立刻冰解，源源不断的浮现。
在岑行霜看来——
黄金国，简直傲慢到了极点！
他们高高在上，随意安排他人的命运，为了自身的所谓‘无忧净土’，肆意将他国变成妖魔泽国！
她可以完全不理会此事。
以她的出身天赋，人生是简单难度。只要她不搞事不闹事，安安静静当个富家大小姐，就将拥有一切。
但……
她讨厌黄金国的傲慢。
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岑行霜说道：“我要介入。”
【大小姐，三思。】
“不用劝我。我向来任性，你们不是不知道。”
沉默。
消息标记为“已读”，但回复迟迟没到。
片刻之后，回复终于来到。
【这件事，家族不会给你任何支持。】
【如果您执意要调查，我们会为了遴选死士，新建团队。】
【以及……】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内幕，可以尝试去山原古都的圣天子庙。在那里，你会得到更多的情报。】
圣天子庙？
岑行霜略加回忆，没想起山原古都有这个庙。
她问道：“没听说过，小庙？”
【久不被人提及的场所，应该算是遭废弃的庙。】
是吗？
岑行霜想了想，有了决定。
李德的表现太过亮眼，岑行霜的虚荣心多少受了一点刺激，她现在很有变强的冲动。
正好。
山原古都的“炉灰地”充斥着燥烈的火焰元素，如此在那里晋入白银，大有好处。
她打字道：“我可以向学院请一段时间的假，顺便在山原古都成就白银。你帮我安排吧。”
【是。我们的意思，本身就是借‘晋升白银’之名前往圣天子庙，否则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大小姐，明日出发，你看可以吗？】
“不。今日。”
岑行霜吩咐一句，关闭了聊天软件。
她摸出手机，给李德发了消息：“副团长我要请一个月的假，今天就走，急得不得了。”
叮冬。
李德的回复很快到来：“哦。”
# 140 扈从系统
时隔数日，李德再次登录高塔。
高塔推演了一次，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李德出现在高塔之下。
他推开塔门，举步入内。
门内第一个场景，照旧是初始寺院——
只是初始寺院的格局已经大大改变，原本就空荡荡的院落之内，现在更是寂寥。
独眼狼、花蒂不知所踪，只有身形魁梧的拳师还站在原地。
拳师看到李德过来，露出一个称不上友善的笑容，点了点头：“李先生，久仰！”
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头。
李德踩着黄叶，慢慢走到近前：“阁下终于肯说话了？”
“什么话？先前不搭理李先生，只是不知道您的实力而已……现在谁不知道，李先生一掌镇杀异格者，夺得地标，厉害至极！”
“……”
李德左右看了看，没心思和他虚以委蛇：“其他人呢？”
“其他人？”
“花蒂，独眼狼呢？”
拳师微微一笑：“杀月狼王，花蒂小姐，还有法明长老、七边一应人等，现在都在海上荒城做客。我是不是还没介绍我自己？李先生，我叫王小虎，来自海上荒城，是虎豹武馆的四方行走。”
什么虎豹武馆，根本没听说过。
李德看着眼前这姓王的，眼里已经有了不耐烦。
他说道：“做客……只怕不是做客那么简单吧？”
王小虎笑了：“您放心，他们现在安全的很。我代表静岳观、盘龙山庄和虎豹武馆，诚邀您去海上荒城一叙，您的朋友们，现在都在那里。”
李德问道：“我要不去呢？”
王小虎还是笑着：“这当然是你的自由。不过……李先生，我们一片诚心，希望您不要糟践，喝杯茶、吃顿饭，耽误不了多久。”
唰。
唰。
他话音刚落，突然有光芒出现。
十来个手握兵刃的修行者从光中刷新，站在王小虎身后，杀气腾腾的看着李德。
王小虎又说道：“李先生，考虑一下？”
李德真是操了。
不要说是以前，以前他没多少战力的时候，都不喜欢被人威胁。
现在他有了实力，竟然还有人不长眼，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胁他赴约。
这是什么呀？
这是在找死。
李德摇着头，说道：“三花，四花……就你一个五花。王小虎，你带这几个人来邀请我，够资格吗？”
王小虎还在笑：“您别忘了。花蒂姑娘，花魂姑娘，都在我们手上呢。”
“哦。”
掌出，龙击！
没有哀嚎，没有流血。
李德一掌化骨，白雾奔涌之间，带走了四五人的生命。
“啊？”
“这……”
杀戮来的太暴太烈，没有人做好准备。
余下的打手面色煞白，他们脸上再无张狂之色，白的像纸。
李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一掌，两掌，三掌！
三掌之后，初始寺院里再无其他人，只余下一个浑身打颤的王小虎，也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愤怒。
李德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走到近前，对手脚僵硬的王小虎说道：“知道为什么不杀你吗？”
“我……我……”
杀意，宛如山峦压在肩头。
王小虎看着黑着脸的李德，感受他暴走的法力，竟无一丝反抗之心。
他狂乱想道：“好强，好强！这……他真是五花吗？为什么……”
为什么像是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仅是矗立，就给人窒息般的压迫感！
李德五指成爪，指头上银光闪耀。
手爪扣在王小虎的左肩上一拉，轻易卸了他的左臂。
“呜哇啊啊啊！
鲜血狂涌，王小虎捂住断臂，满地打滚。
李德拎着他的断臂，冷眼看着。
等他稍稍冷静下来，随手将断臂丢弃，开口说道：“王小虎，回去给静岳观、盘龙山庄，还有虎豹武馆的人传个话——三天之内，把我的朋友们送回来。否则我亲自上门，一定将这三家所有人杀个干干净净，保证连狗都不放过！”
咕。
王小虎艰难的咽下唾沫，看着李德离开。
……
……
莫名遇到这种事，实在让人心情烦躁。
李德长出一口气，尽可能平复内心情绪。他先去寒潭看了看，七边总部内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七煞婆婆和花魂都不在。
在高塔活动这么久，交际圈却是没怎么打开。
李德略作思考，去了青溪坊市的“众妙堂”中。
“啊哟！李师傅，您怎么来了？”
众妙堂的孙掌柜还记得李德，连忙迎了上来：“这一个多月您去哪了？我还以为，您离开坊市了呢。”
李德微微一笑：“俗务缠身，最近才得空……掌柜的，听说海上荒城那些人，请走七边的成员了？”
孙掌柜猜到李德为此而来，不是很意外。
他低低一叹，说道：“是啊！您走之后没多久，大概也就四五天吧，海上荒城派了百来个人，冲进寒潭，把七边的人都请走了！这事儿闹腾了一阵，最近还有人提呢。”
李德问道：“起冲突了吗？”
“这倒是没有，七煞婆婆理智的很，海上荒城也没动武……李师傅，他们好像是奔您来的！盘龙山庄的少庄主放话说，他们不会对七边的人怎么样，只是想请您去海上荒城说说话。”
“……”
李德闻言点头，没什么表示。
他和海上荒城的人约了三日，高塔的时间流逝和外面完全一致，只是没个固定的住处，别人怎么和自己接洽？
李德看着孙掌柜，说道：“掌柜，我想在你这里盘桓三日，不知道行不行？”
“可以！当然可以啊！空房有很多，您请。”
孙掌柜非常客气。
他亲自带路，去后院给李德找了一间客房。
李德也不挑剔，有个屋顶就行。
送走孙掌柜，他坐在房间里，看着眼角闪烁了很久的提示：
【你已有开启扈从系统的权限，是否开启？】
扈从系统。
李德点击确定，看到了详细：
【自古君王，多数才智不及幕僚，勇武不及部曲，之所以登基称帝，能得人心，知人善用而已。没个能干的手下，怎么能成大事？扈从系统，正是因此而生。】
【你现在最多招募的扈从数：1。】
【目前可以精确征召的扈从为：柳黛，岑行霜，胡谦，饭铲头。】
# 141 真有
扈从最多可以招募一人，可选的有四人。
柳黛、岑行霜和胡谦也就算了，都是学院里的人，多少沾了点逻辑。
这饭铲头是什么情况？
李德愣了一下，才想起饭铲头是郝岚市福老板的手下。
长按之后，“选择池”的条件才显现出来：
【精确征召：唯有认可你实力，且对你产生信任的人，才能通过‘精确征召’召唤为扈从。】
哦。
看起来，李德在郝岚市里的表现折服了饭铲头。
李德点击详情，看了看扈从系统的详细解释：
【扈从在高塔活动，与行者无异。他们可以接受赐福的强化，行为也会影响高塔发展，在‘本塔’中死亡亦不影响现实。】
【你对扈从有绝对的控制力，但凡被你选择为扈从之人，必然生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且无法用任何手段摆脱，甚至连你也无法放弃这个权利。】
【你可以对扈从进行的操作有：】
【1、权限的赋予和回收。没有你的允许，扈从无法登陆高塔，也不能和高塔任何人、物互动，你可以随时更换扈从；扈从在高塔内的一切行动，都将以文字形式形成日志汇报于你，无一遗漏。】
【2、封印记忆。你可以屏蔽扈从的记忆，令其在登出高塔时，遗忘和高塔有关的所有记忆。】
【3、定夺生死。一入你手深似海，从此自由是路人。不论扈从身处何方，只要他登录过高塔，你就可以控制扈从的行为，甚至命令其自尽。】
这可真是……
相当严苛的控制。
只不过，比起这些限制而言，当扈从——或者说当李德的扈从好像全部都是好处。
李德不可能让自己不喜欢的人进入高塔。
高塔是他的私有物，让讨厌的小鬼进入怎么得了？
精神洁癖受不了这个；
他认可的人进来，即便是犯了什么大错，李德也不大可能剥夺她的生命。
他又不是恶魔，最多剥夺资格、封印记忆。
如此一来——
扈从岂不是大占便宜，得到的只会是好处？
要真这么说，那岑行霜也不得行。
选择池中四人，也就对他关照有加的柳指导有这个资格。
柳指导拿好处，李德甘愿。
对系统的说明，还没结束。
【扈从在高塔中活动的时长，将以特定规则折算成‘贡品’上献。你可以自由选择贡品的种类，并随时获得。】
贡品……
再看看，贡品一共两种。
【修炼时间：直接提升你的境界。】
【战技境界：直接提升你战技的熟练度。】
原来在这里等着。
简而言之，扈从等同于李德的分身。
只要扈从在塔内活动，就相当于李德进行修炼。随着扈从数目的提升，李德慢慢就会达到“修炼自由”的境界——
不需要自己辛苦，修为自动上涨！
这简直是……
放置手游。
目前李德只能征召一个扈从，估摸着没办法“收租”收到口袋满满，选谁也是一个大问题。
李德点击柳指导的名字——
【玲珑塔不允许这么牛逼的人存在。（目前，你只能选择修为在青铜五花以下的扈从。）】
这……
能选的只有岑行霜，胡谦，饭铲头。
老实讲，不好选。
这三人硬要选只能选岑行霜，其他两个都是谁啊？
但李德又觉得，他和岑行霜的关系还没密切到那个份上。
另外。
行者对扈从的控制太绝对了。
岑行霜那种人，恐怕不会容忍自己被别人控制。李德尊重她，不想以“为她好”的理由强行把她变成扈从。
四个备选，没有一个好选，也是在这个时候，李德看到了一个很小的UI——
随机征召。
点击详情。
【随机征召：】
【有别于精确征召，随机征召将自动征召与你相同修为的人进入高塔。用这种方法征召而来的扈从，和一般的扈从没有差别。】
【需要明确的是，随机征召是风险之举。】
【扈从在高塔内的行动将影响高塔的‘剧情’走向，将不知底细的人招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不可预知。或许，他完全不会理会你的指示，肆意妄为。】
【当然，你可以定义某些条件，从而降低风险。】
李德操作两下，点下“随机征召”的按钮。
【是否进行随机征召？】
是。
【您打算如何处理随机扈从的记忆？（你可以随时在扈从系统内更改选择。）】
随机扈从在登出高塔后，所有和高塔有关的记忆都被封印；在看到进入高塔的选择后，相应记忆才会复苏。
【请设置贡品。】
增加修炼时间。
【请设置扈从的性别。】
李德骨碌一下，坐了起来。
性别是要好好考虑。
男的不行。
男的很野蛮，力气又大，万一意见不合打了起来，可能有风险。
这里，应该选女的。
【请设置扈从的年龄。】
十八到二十五岁。
太小不行，幼稚；
太大也不行，随机扈从和李德境界相同，超过二十五岁还只是个青铜五，多少有点不堪了。
【请设置扈从的三围。】
啊？
哦。
三围是吧……那肯定是胸大腰细屁股翘啊，看着幸福感都强。
当然，李德没有别的意思。
能管理好身材的人，一般执行力都比较强，对自己也够狠。
这样的人，比较优秀。
李德想要个优秀的扈从。
【请设置扈从的感情史。】
？
这也要设置吗？
感情史有什么好纠结的，李德是来找扈从的，不是来找对象的！
选从未有过，免得麻烦。
【请设置平时的着装风格。】
性感。
【请设置性格。】
隐忍。
【请设置性癖。】
？
这个扈从系统，真的正经吗？
李德越来越无语，选到最后都麻木了，闭着眼睛乱选。
【正在搜索合适人选……】
如此一通乱选之后，终于进入征召环节。
李德看了看琳琅满目的条件，暗暗想道：“感情史是‘从未有过’，颜值是在‘常人之上’，身材又是‘极为突出’，为人更‘隐忍坚毅’，性癖还喜欢‘被控制’，关键我还要求她‘志存高远，为人刻苦’……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吗？搜索半天，恐怕是无结果。”
“叮！”
【搜索完毕，请挑选你想要的扈从。】
提示出现，一张照片出现在李德面前。
“……”
真有啊？
# 142 插标卖首
说是选择，其实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李德看到照片，立刻一怔——
这人他认识。
确切的说，是知道。
照片上的女子笑容温暖，一双眼睛有如一汪秋水，格外动人。
再看看她左眼下的泪痣……
她应该是五年级的学姐，在校内颇具知名度的秋元秋学姐。
在岑行霜到来之前，秋元向来被认为是下沙学院的院花，无可争议的美女。
岑行霜入学之后，无可争议还是无可争议。
只是无可争议的不是秋元，而是岑行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岑行霜的美貌在她之上。
但秋学姐并未消沉，名气反而更大。
有可能是为了博得更多人的关注，在岑行霜横空出世之后，秋元的着装风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简而言之——
不论她穿着花样如何繁多、配饰如何复杂的衣服，那条海沟总是要露的。
在必须要穿制服的场合之外，秋学姐真是豁了出去，一天到晚招摇过市，白花花的闪瞎人眼。
学院内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相较之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都穿制服的岑行霜暗然失色，讨论度和关注度都没有秋学姐高。
柳指导对秋学姐的做派很是不满，觉得她没个学生样。
私底下闲聊时，也透露过对秋学姐的看法——
怪可怜的。
秋学姐家道中落，她本来好好在皇家学院学习，刚读半年就因家庭变故转学到了下沙学院，心里头有落差在所难免。
一时间自暴自弃，也不是不能理解。
“竟然是同校的……可为什么是秋元？”
李德皱着眉，心中有些不理解。
“我明明选了‘没有感情史’，可学校里都在说……秋元学姐的男朋友是五年级的钱大胜吗？”
真是奇怪。
而且——
“志存高远，为人刻苦”这八个字，秋元学姐担得起吗。
李德思索片刻，打算换个条件，换个人选。
想了想，没必要。
随机扈从的记忆是被封印的，就算她认出李德，他们的交际也只限定在高塔内。
同校问题不大。
他要的是扈从带来的“贡品”，又不是别的什么。
李德不再迟疑，点击秋元照片——
【确认征召：家道中落的世家之后·秋元。】
【你可以通过玄石掌握秋元的动态。】
一块漆黑的石头，出现在李德手中。
李德低头去看，看到了两行信息：
“秋元已登录高塔，现在所处的地点：高塔门前”。
“秋元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片刻之后，更多信息出现。
“秋元选择初始天赋：金刚不坏”。
“秋元发现自己果然掌握了全新技能，她又惊又喜！她推开塔门，带着强烈的期待和兴奋，抵达初始寺院”。
事无巨细，一一罗列。
简直像是文字冒险游戏一样。
初始寺院本来是有青狼妖斥候守卫的，但被李德杀掉的东西，当然不会重复出现在高塔中。
她只能吃李德吃剩下的东西。
“好久没练功了，不能懈怠啊……”
李德放下玄石，点燃通明香。
他一边等待海上荒城的回复，一边开始修炼。
……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这三天李德是哪里也没去，有疲劳就在高塔里修炼，没疲劳就在今山武馆里练习锐气诀。
他刚刚得到了新天赋“近朱者赤”，可惜柳指导被委派到郝岚市督战，没法找她练，自然也得不到天赋的加成。
至于高塔内的情况——
李德觉得自己真是被小看了。
给了海上荒城三天时间，海上荒城却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眼见着疲劳值回满了，李德也不做犹豫，直接登录高塔。
眼前出现众妙堂客房的场景，他推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众妙堂内，已有大批人聚集。
他们看到李德出来，纷纷投来视线，却是一言不发。
李德看了看他们，问道：“各位这么看我干什么？”
一伙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壮汉出列：“李师傅还认得我吗？”
李德认出，他是先前来众妙堂闹事，被自己收拾了的修行者“高一头”：“是高兄啊，今日也是来砸场子的？”
“哈哈！”
周围人哄笑，高一头老脸一红，说道：“岂敢！李师傅神功盖世，那天没有一掌将高某灭杀，实在让高某感激……李师傅，事情都传开了，您是要和海上荒城那伙人作对，是吗？”
李德点头：“高兄应该知道，我是半个七边人。海上荒城绑走七边全员，明显是奔着我手上的‘地标’来的。既然他们不愿意放人，那我也没有办法，只能上门，和他们理论理论。”
高一头忙道：“李师傅，要是不嫌弃，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
李德看着他，不言语。
高一头说道：“实不相瞒，我和七边的花魂姑娘关系不错。这一次她落难，我岂有不救之理？我愿意和你一道，去海上荒城讨个公道！”
哦。
原来是花魂的朋友。
“还有我！我也去！”
“七煞婆婆当初救我一命，我也不能落后了。李师傅，带上我吧。”
“哼。海上荒城那伙贼子目中无人，某早看他们不惯！李师傅，我追风剑愿与你一起，共襄盛举！”
有一个持剑客，如此开口。
李德看大伙群情激奋的样子，意识到七边的口碑和人缘属实不错。
出了事，有人帮。
更让他在意的是——
最后开口的持剑客身边，好像说自己叫“追风剑”。
这几天，李德一直用玄石监视秋元。
他知道秋元结识了一个名为“追风剑”的五花游侠，昨天开始就一直一起行动，那追风剑就是这个持剑客？
这……
不好答应。
李德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秋元。
他微微一笑，说道：“各位的美意心领了。七边的事，七边自己解决，不用麻烦各位。”
言罢，他举步就走。
高一头忙道：“李师傅！莫要轻敌啊！海上荒城是人族大本营，高手云集！”
追风剑也道：“虎豹武馆、盘龙山庄都有高手，贸然前去，只怕不是好的选择。”
李德摆摆手：“高手云集？我看他们不过插标卖首之辈罢了。”
# 143 凶残
自从得知七边的人被“请走”之后，青溪坊市无端端多了一个港口。
通过这个港口，可以前往海上荒城。
李德见怪不怪，很是澹定的付了三百铜钱的船资，上船等待。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多少有点超出控制的意思。
按照李德本来的打算，他不想这么快就卷入到“界主”之争中去，无奈树欲静而风不止，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
给他们三天时间好好想想，结果一点回音都没有……
海上荒城，根本就没把李德放在眼里！
船舶乘风破浪，驶出六七百米后，穿过一个漩涡门。
【请选择你的目的地。】
【1，盘龙山庄。】
【2，静岳观。】
【3，虎豹武馆。】
海上荒城似乎由三个部分组成，一个修行者势力霸占着一块地方，倒也算是泾渭分明。
李德没怎么迟疑，选了虎豹武馆。
他先前放回去那个“王小虎”，就是虎豹武馆的人。
光影转换。
李德眼前一亮，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扇朱红大门之前。
门上一块匾额高悬，上书“虎豹武馆”四个大字，每个字上都用金粉装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前没有人在，只有两尊石狮子摆放。
看上头日晒雨淋的痕迹，有些年头了。
李德举步向前，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大门洞开！
三四十人手持哨棒，分两列从门中奔出，站在两侧。
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手持折扇，信步而来：“李师傅，你终于来了，叫我们好等！馆主已在厅内备下宴席，请随我来。”
李德左右看看，想动手。
转头想想，还是暂且忍耐一下，人可以杀，话得让他们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武馆。
虎豹武馆是当地一霸，奢华可见一斑，专门的宴会大厅当然不会少。
入得厅堂，只见是珍馐满桌，佳肴盈目，有人打开酒坛子，一股浓烈酒香弥漫开来，即便是李德这种从不喝酒的人，也能从这股香气中认出这坛子酒的珍稀和贵重。
厅堂内还有个戏台。
看到李德进来，上头的乐师吹吹打打，好戏正要上演。
李德心里明镜一样。
虎豹武馆这不是在彰显诚意，他们纯粹是在秀肌肉，给李德下马威而已。
要真的诚恳，前面那三天他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等李德上门，用气派的场面给李德开开眼，显摆下家底，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李师傅，久仰。”
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客客气气的抱拳一礼。
他浓眉大眼，一张脸上有棱有角，称得上样貌周正。强健的大腿肌肉将裤子撑得满满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上去练得不错。
稍加感应——
哦。
四花。
李德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在下鲍三郎。是虎豹武馆馆主之子。”
“哈，你父亲呢？怎么老子不来，来了个小子。”
李德言辞间的不敬，聋子都听得出来。
鲍三郎暗暗心想：“什么阿猫阿狗，也想让我父亲来迎！区区一个五花，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能这么说。
鲍三郎客客气气，又道：“我父亲临时有事，让我代为招待。李师傅，之前我们派人和您交涉过，好像闹出了一点误会……王小虎，过来！”
他转头一喝，身后一个断臂青年走了过来。
正是数天之前，被李德扯下一条胳膊的王小虎。
王小虎面色颓唐，却是规规矩矩的走了上来。
他还完好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一碗酒，递到李德面前：“李师傅，先前是我太鲁莽了……这碗酒敬你，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冒失。”
酒水清澈，倒映人脸。
王小虎眼里的怨毒和仇恨，在碗中倒影的一清二楚。
也是。
谁会服气呢？
明明是替组织传话，未曾想这李德是个蛮夷，一上来就杀人、断臂，何其粗鲁。
然后组织非但不帮自己出头，竟然还让他来赔礼道歉！
王小虎能忍下这种委屈，称不上豪杰，但也算狠人。
只是……
李德根本不领情。
他一甩手，径直将酒碗打翻，其后看着又惊又怒的鲍三郎，问道：“我是来喝酒的吗？”
鲍三郎面色铁青：“李师傅……你让我难堪了。”
“让你难堪了，然后呢？”
咄咄逼人！
鲍三郎看着李德，仿佛看着一具尸体：“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德！你真以为我虎豹武馆怕你吗？！”
李德面目平和，简单说道：“你发现了吗？我没问你七边的人在哪、他们现在怎样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鲍三郎，沉默。
李德继续说道：“我不是不关心他们，七边给了我帮助，她们是我的朋友。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不管七边的人是死是活，结果都不会改变了。我给了你们三天时间，你们没珍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是定局了。”
鲍三郎身后一人上前，喝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杀个天翻地覆，看到血流成河啊。”
“哈！我看你——”
大成级的云游身，给了李德超乎寻常的高速。
只一个瞬间，李德就出现在那人身后，五指扣住他的天灵盖，狠狠一捏。
彭一声响，脑花四溅。
新死的人还没倒下，李德立刻发起攻击。
宴会厅内，穿着虎豹武馆制服的人约莫十五个上下，实力在二花到四花不等。
这种级别的对手根本不值一提，李德砍瓜切菜，甚至没有动用战技，顷刻间就杀了个七七八八！
及至此刻，第一个遭毒手，被李德捏爆头的人才堪堪倒地。
“畜生！吃我一拳！”
宴会厅后，转出一人。
这人身高一米八上下，龙精虎勐，气势滔天。
他修为足足五花，正是虎豹武馆的鲍馆主。
鲍馆主一直在暗中观察情况，看到李德暴起杀人，还一下子杀了十余个，怎么不怒？
他顾不得隐藏，立刻跳出来，抬手就是一掌！
鲜红的法力化成豹影，朝李德凶勐扑去——
李德灵活转身，轻易闪开。
他没有停留，一个飞扑撞坏窗户，到了厅外院中。
鲍馆主一怔，想道：“跑了？哈，听说这李德悍勇无比，现在看看，也不过如此！”
“啊！”
“你是什么——呃！”
“咕嘎！”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鲍馆主眉头一皱，不知道什么情况。有一个弟子跌跌撞撞的跑进宴会厅，大声叫道：“师父！师父！杀人了……有个狂徒见人就杀，好多师兄弟都被他宰了！”
“……什么？”
鲍馆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等等……难道李德不是逃跑，他刚刚破窗，是为了去杀我的弟子？”
不会吧！
不可能有人这么凶残吧？
“唔！”
先前说话那弟子突然发出短促的哀鸣。
一只手掌从他的胸口穿出，带走了他的心脏。
飙射的鲜血中，鲍馆主看到，李德抽出沾满鲜血的手，意味深长的和他对视一眼。
然后，他在一阵云雾中消失。
# 144 纵横一世
是夜。
虎豹武馆内，气氛压抑。
鲍馆主端着饭碗，大口大口的吃，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咀嚼的声音。
饭桌上，其余人面色惶惶，不怎么动快子。
“彭！”
鲍馆主将饭碗拍在桌上，对满桌子人说道：“愣着干什么？吃饭！”
“……”
“……”
众人面面相觑，象征性的扒拉两口。
鲍三郎面色不忿，抬头说道：“父亲！那李德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他伤人在先，杀了好些人，还断了王小虎一臂！我们好心好意请他喝酒，他竟然……如此不识抬举！这事绝不能这么算了！”
“是啊！师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该死的畜生……今日有二十个师兄弟，死于他手！”
群情激奋！
但，是部分人的群情激奋。
鲍馆主是粗人，但他心细。他不动声色的看过众人，暗暗想道：“连这张桌子上，都有人不敢吱声！唉，这一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虎豹武馆势力庞大。
光是正式弟子都有三百多，记名的更是不计其数。
寻常弟子，哪里有和鲍馆主一起吃饭的资格？坐在这里的七八人，那是鲍馆主视如己出的关门弟子。
可即便他们，也不是一条心。
有几人面色阴沉，不置一语。
没办法！
那个李德，真是残忍又可怕。
他闹将一阵之后，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可虎豹武馆内的惨状无法忽视，消息也不可能封锁，短短半天，武馆内部的气氛发生巨大改变，人人头上都好似悬了一把利剑！
“师父……”
桌上，一人开口。
他看着鲍馆主，说道：“这李德，还会来吗？”
彭！
鲍三郎一拍桌子，怒道：“大师兄，你这是什么话？那么多师兄弟惨遭毒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管他来不来，我定要杀了李德！”
“鲍师弟说的有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李德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活腻了！”
虎豹武馆大师兄——
先前在门口迎接李德的那个折扇书生面色凝重，只是叹气。
鲍馆主看着他，说道：“阿鹤，这里都是自己人，你有话就直说吧。”
鹤师兄这才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师父，还有各位师弟，这件事是否还有折中斡旋之法？李德的身法，你们也看到了，他悍勇无双、神出鬼没，先前宴会厅一阵冲杀，他甚至没有用战技，只用了个‘云游身’！而且，我看他身法，那必是大成级的云游身无疑了！”
饭桌上，出现沉默。
有的人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有的人怒目而视，极为不屑。
鹤师兄继续说道：“要是他摆开阵势，和我们正面对决，我们人多势众，倒也不怕他；倘若他只搞偷袭暗算，绝不与我们正面交锋，又该如何是好？一日两日，倒也无妨；倘若十日、百日，乃至一年半载……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武馆，总是要开门的啊！”
鹤师兄这一番分析，称得上用心良苦。
别的人义愤填膺，或许还不能理智分析局势；但冷静的人，已经看出其中凶险。
关键一点在于——
李德很强，比虎豹武馆绝大多数都强。
能和他正面对抗的，可能只有寥寥几个五花。
倘若那李德豁了出去，就硬跟你耗，专门杀虎豹武馆的一般弟子，那怎么办？
武馆还开不开，生意还做不做？
那李德孤家寡人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虎豹武馆这么大的产业还要不要了！
鲍馆主也有此虑。
他问道：“阿鹤，照你看……要怎么办？”
鹤师兄微微低头，说道：“师父，我还是那个意思。我们要当界主，何必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呢？把七边的人放了，与李德公平竞争，也不见得会输。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当上了界主，也胜之不武。”
放了？
虎豹武馆和静岳观、盘龙山庄同进同退，怎么能说放就放！
“啊！
“又来了、又来了！是李德！”
“李德来了！抄家伙啊！”
鲍馆主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一阵惨叫哀嚎。
他虎目一瞪，脚下生风，立时朝着声音来源奔去——荒丘院。
荒丘院是虎豹武馆比较高档的院子，住在这里的人是虎豹武馆的杰出弟子，修为至少四花。
他们不但身手了得，更是武馆的中流砥柱。
平日里有什么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勾当，鲍馆主一般都安排他们去做。
此刻的小院之中，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尸体。
断肢残骸遍地，鲜血四溢横流，血腥气冲天。
“唔！”
鲍馆主到时，正好看到李德手上拎着一把长剑，插入一个弟子的心口之上。
他勃然大怒，叫道：“李德！你都干了什么！”
李德微微一笑，有恃无恐：“我在城里打听了一下，这荒丘院里住着的，都是些凶恶之徒。我心善，见不得歹人，顺手扫扫世上污浊。”
鲍馆主出离愤怒，竟然冷笑起来：“你在找死！”
李德愈发好奇：“您打得死我？”
“哈、哈哈！我鲍天勇纵横一世，想不到今天被个毛头小子挑衅……你吃我这一拳！”
鲍馆主发了狂。
他脚下一踏，如同离弦之箭，闪电般出现在李德身前。
拳上蓄满了愤恨，他迎头一击，打得空气都扭曲！
“铛——”
悠长清脆的撞钟声响起，李德的无形之甲，将鲍馆主的拳头挡在三公分之外。
“好强的防御力……”
铛！
铛！
铛！
鲍馆主不愧是有名姓的人物，身手的确不差。
他人还没落地，又是三拳打出，每一拳都威力十足！
可惜，没有一拳能击碎李德的防御。
李德心里有数，说道：“就您这水平，也别腆着个脸，说什么纵横一世了。不要说我，就是岑行霜也能打你十个。”
他在说些什么东西？！
岑行霜是谁？
“呲——”
尖锐的放气声，一场大雾笼罩小院。
鲍馆主不知底细，连忙退了几步。
“鲍馆主，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虎豹武馆的人，一个也别想活。你是最后一个死的，你会知道我说的话算不算数。”
李德的声音，在雾中远去。
# 145 歹毒
虎豹武馆外，海上荒城内。
一间小客栈中。
李德走向客栈掌柜，掌柜头上顶着一个问号。
他看到李德过来，说道：“李师傅，你杀了十个虎豹弟子，功德无量啊！”
【你完成了声望任务‘为民除害’，获得5000铜钱，10点声望值。】
【目前的声望：488（略有耳闻）。】
之前李德在宴会厅内杀了几人，然后马上就走——他的目的，是想给虎豹武馆的人带去恐惧。
他要用这个方式，让海上荒城的人知道害怕。
至于花魂花蒂，还有七边成员的安危，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只要鲍馆主还想要李德手中的“地标”，还不想撕破脸皮，就不敢对七边怎么样。
至于虎豹武馆是不是会失去理智，做出疯狂举动来……
李德判断，不大会。
即便虎豹武馆想要暴走，静岳观和盘龙山庄也会拉着的。
他们三家不可能一条心，只会相互掣肘。
真正让李德没想到的是，他在海上荒城找住处，竟然找到了一个声望任务！
海上荒城格局相当稳固，虎豹武馆、静岳观和盘龙山庄各自为政，互不干涉，共同经营了许久。
当土皇帝当久了，虎豹弟子逐渐放肆起来，经常欺压周围百姓，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眼前这位“云来客栈”的云掌柜，就深受其害。
李德到了一看，云掌柜头上有个声望任务，杀一个虎豹弟子可以得到一点声望！
这……
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事，没有拒绝的理由。
云掌柜喜笑颜开，抱出一壶酒来：“李师傅，您喝酒。”
“不饮酒，来杯茶吧。”
“好好……”
云掌柜拿出珍藏茶叶，笑道：“您房间我备好了，天字一号房，保证干净舒适！李师傅，我带您去看看？”
李德还是摇手：“不着急。等夜深了，我还要去一趟虎豹武馆。”
啊呀！
云掌柜欢喜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忙道：“我给您煮宵夜去！”
过不了片刻，一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就端了上来。
李德一怔，看到打卤面上有文字：
【爱心打卤面：食用，恢复五十疲劳。】
还有这种好事？！
云掌柜又递上一盘切牛肉：
【切牛肉：食用，恢复五十疲劳。】
好！
李德拌着面，开口问道：“云掌柜，我让您打听的事儿怎样了？”
云掌柜说道：“打听清楚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七边的人都在静岳观中。静岳观的道士，算是侠义心肠，他们虽和虎豹武馆、盘龙山庄结缔了盟约，行事作风却相当正派，和其他两家不同。”
李德点着头：“如此说来，七边成员暂时安全？”
云掌柜也点头：“李师傅宽心，我想没有太大的问题。我听人说，静岳观是反对软禁七边的，但其他两家却强硬的要求。碍于盟约，静岳观不得不答应，条件就是——七边的人，必须到他们静岳观中居住。”
“……原来如此。”
“李师傅，我不打扰您了。有事，您叫我。”
云掌柜打了招呼，复又回到柜台后。
……
……
时间是凌晨三四点。
两个精壮汉子手执哨棒，在门口站着。
一个寸头回头看了看，只见武馆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他踱了踱脚，说道：“这天可真冷！”
十二月的深夜，的确寒冷。
另一人神色漠然，和平常时候一样板着个脸，没有应答。
“刘哥，你说那‘李德’会来吗？”
“……”
“我是觉得不会来。他晚上才来过一次，怎么会再来？他要真这么张狂，也不会搞了偷袭就逃跑，横竖是个蟊贼，馆主何必如此紧张？”
“不可掉以轻心。”
寸头一怔，奇道：“刘哥，刚刚是你在说话？”
刘哥依然冷着脸：“有什么问题吗？”
寸头露出无比惊奇的眼神，说道：“没怎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话，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无聊。
刘哥沉默片刻，又道：“这个李德，很不一般。我去荒丘院看过，现场没有多少打斗痕迹，住在院里的十个精英弟子却全部死亡！李德的实力，必然高强！”
寸头知道李德杀了几个好手，却是不知道详细。
此刻听闻，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他问道：“真的假的？应该是偷袭吧！荒丘院里的师兄，功夫可不一般。”
刘哥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你也知道荒丘院里的弟子身手斐然，普通偷袭，他们不会反应不过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德不但偷袭，而且十分强大。”
又强大，又偷袭？
寸头思忖片刻，还是摇头。
虎豹武馆作威作福太久，玲珑塔的整体实力也太菜。两者叠加之下，让寸头的危机意识极为澹薄。
即便刘哥给出了正确答桉，他仍然不信：“刘哥，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我看李德，不见得强。”
“我不强，难道你强吗？”
声音，从正前方响起。
寸头转头，看到一个黑发青年信步而来，不免皱眉：“你是谁？”
青年笑道：“李德。”
啊也！
还敢来！
寸头一怔，握紧手中棍棒：“好啊！你自投罗网！”
嘿呀！
他虎跃而起，一棍噼向李德脑门！
“冬。”
无形之甲激发，挡下这一棍。
寸头心下一惊，没料到全力一棍竟然没有取得任何成效。此刻他人在空中，倘若对方趁势反击，岂不要命？
“嗡——”
轰鸣声响起，李德拳上银光缭绕，他一拳，击向身侧。
寸头鲁莽进攻，本是取死有道，可他身边的刘哥极为老练，竟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做出了完美的反应。
他矮身勐冲，在寸头棍棒落下的同时冲到李德身侧，其后一脚飞踢，正和寸头做了一次完美的配合！
倘若是寻常对手，只怕不是吃寸头一棍，就是吃刘哥一脚。
李德并不寻常。
银色钻头直冲，与刘哥的飞踢撞在一起，血肉顿时飞溅！
刘哥面色煞白，亲眼看到自己的右腿被绞烂绞碎，心下骇然：“他果然是高手啊。”
钻头余势不绝，吞噬他的右腿之后，又咬住他的胸膛，轰碎了他的内脏。
“……刘哥！”
寸头瞪大眼睛，看着满地的血污和半具残破的尸体，童孔震荡。
旋即，一只笼罩在云雾中的手掌，占据了他的视野。
“哗啦！”
泼水声响起，李德铁血无情，将其融化。
“何至于此……李德！何至于此啊！”
愤怒的无奈之声，在虎豹武馆门前响起。
李德转头，看到鲍馆主还穿着白天那件黑袍子，站在匾额之下。
他瞪着李德，眼里简直要落下血泪来：“你怎么能……如此歹毒！”
# 146 大意代价
看着微微打颤的鲍天勇，李德露出了笑容：“鲍馆主，一日三见，我们还真是有缘。”
什么有缘？
只有仇恨！
鲍天勇深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如果说——
他之前自信满满，觉得李德不过黄口小儿，轻易可以拿捏的话，那现在的鲍天勇心里剩下的只有懊悔。
“不该招惹他的”。
李德的实力在他之上。
在荒丘院中，鲍天勇含恨出手，怎么可能有留手一说？
只是那全力以赴的几拳，竟然无法攻破李德的护罩！
这个李德，非但有强大的防御战技傍身，法力的数量和质量也必定超乎寻常，绝不是一般五花！
这种人本身就难对付，关键他做事还阴险极端。
明明身手如此了得，却一点宗师气度也没有，专门搞偷袭、搞暗杀！
这样下去……
如何是好？
鲍天勇气势内敛，往前走了两步：“李德……我可以原谅你之前的冒失。七边的人不在虎豹武馆，这件事也不是我虎豹武馆主谋……收手吧，我们不是敌人，没必要兵戎相见。”
李德笑了：“是吗？”
鲍天勇痛恨李德显得轻浮的笑容，但他还是好声好气，继续说道：“没有人受伤，也没有死亡。七边所有成员，现在都很好。这样吧！李德，明日清晨，我带你去见七煞婆婆，顺便也和海上荒城的话事人们见见，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李德看着他：“没这个必要了吧。”
鲍天勇笑着：“李德，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们出事吧？”
李德面无表情：“退让一步，失去所有。像你们这样下三滥的恶人，永远不知道收敛，我哪怕露出一丝软弱，你们就会围上来，将我蚕食殆尽！只有比你们更心狠，比你们更手黑，才有可能得到好的结果。鲍馆主，我现在默认七边所有人都死在了你们手里，一切行动，都以复仇为基准！”
消失！
不对，不是消失，是高速移动。
李德施展云游身，化成一道流光，轻易翻越墙头，闯入武馆之中。
鲍天勇一怔，忙不迭的追上去，嘴里叫道：“站住！”
“啊！”
“呜咕……”
李德铁血无情，他进了一个院子，一掌击毙两个守门的虎豹弟子，穿入房门。
鲍天勇亦步亦趋，冲进房间——
房内充盈血腥气。
大通铺上没有一个人在。
被褥上满是鲜红的脓液，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截断腿落在地板上，像点燃的纸巾，在滋滋声中化成猩红的黏液。
“……”
鲍天勇转头，看着完好的四壁门窗，看着空无一人的室内，不知道李德去了哪里。
“是李德！他又来了！”
“他怎么进来的？”
“呜哇！”
隔壁突然响起尖利的呼声，鲍天勇下意识想要冲出房门，又突然意识起什么，转而一个冲撞撞碎墙壁，跳进隔壁房间。
这个房间，同样成为地狱。
鲍天勇抬头，正好看到李德穿墙而过，登时明白过来：“拜月功！你竟会青狼妖的心法！”
第三个院子；
第四个院子。
在穿墙幽灵的协助下，李德随心所欲的穿越墙壁，肆无忌惮的展开屠杀。
鲍天勇发了狠。
他蛮横的冲撞，撞塌一面面墙，想要跟上李德屠杀的脚步。
可惜……
李德的杀人效率实在太高了！
前后不超过五分钟，已经有上百个虎豹弟子死于他手，那上百人拼起来，竟然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鲍天勇又是惊惧，又是绝望。
作为虎豹武馆的馆主，海上荒城的话事人之一，不要说是见过的杀伐，便是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早已超过一百个。
可就算是这样的他，此刻也感到害怕。
他到底招惹到了什么？
每一个修行者都是宝贵的，虎豹武馆之所以是海上荒城的三巨头之一，靠的就是手下这三百弟子。
现在好了。
短短几分钟，死了三分之一！
且不论培养这些弟子需要多少钱财，光是时间就要以年计！
更加关键的是……
其他活着的弟子见到如此惨状，心还齐吗？还会为虎豹武馆效力吗？
这个李德，在毁他的根基！
“畜生啊！
鲍天勇决眦欲裂，怒吼出声。
他法力外显，鲜红的能量流包裹全身，更凶狠的冲锋。
武馆墙壁仿佛是纸做的，无法抵挡野兽的狂奔。
鲍天勇一路冲，一路撞，很快穿透一排屋，到了一处空地上。
多面承重墙被毁，连成排的房间接连倒塌，扬起的尘土遮蔽了月。
“李德！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空地上，鲍天勇握拳四顾。
周围空无一人。
他双目赤红，大声叫道：“出来啊！我要——杀了你！”
愤怒的吼叫，在夜空下回荡。
没有人影。
没有回应。
李德无端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在倒塌房屋的砖瓦下流出的鲜血，和烟尘也掩盖不了的血腥气证明他来过、他杀戮。
鲍天勇空有一腔激愤，却不知道如何发泄。
他原地转了两圈，胸中一口气实在无法咽下，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热血来。
“李德！
“出来！我要、我要杀了你！”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鲍天勇一个转身，赤红双目往前盯去，倒把来人吓了一跳。
鲍三郎只觉得被一头怒狮盯上，登时停下身形，结结巴巴的问道：“父、父亲……你怎么了？”
不是李德。
是他儿子。
鲍天勇问道：“李德呢？”
鲍三郎更是困惑：“李德又来了？我没看到他……父亲，发生了什么？李德又来行凶了？”
何止是行凶？
简直是灭门！
鲍天勇深深呼吸，依然无法冷静。
他颤抖着，说道：“去……把所有弟子都叫上。我们立刻前往盘龙山庄，和左庄主商议对策。”
鲍三郎不敢多问，只是说道：“我立刻去安排。”
看着自己儿子走远，鲍天勇的心情慢慢平复。
“啪！”
他抬起两掌，狠狠击在自己脸上，使劲搓揉一番。
再放下手，他的面目——
已然平静！
鲍天勇轻出轻出一口气，暗暗想道：“人生于天地间，小沟小坎在所难免。我鲍天勇顶天立地男儿郎，怎可因一个毛头小子乱了方寸？今日之难，只是功成名就之后的一笔谈资罢了！”
# 147 不可！
海上荒城三大势力，最为张扬的无疑是盘龙山庄。
盘龙山庄建在盘龙山上，山头有多大，山庄就有多大。和虎豹武馆这样的后起之秀不同，它从来都是王者。
山庄庄主“虬龙”左先锋，已经闭关五年。
据说，左先锋随时可以晋为白银，只是为了寻求更光明的未来，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
“鲍馆主，这是怎么了？”
盘龙山庄的马管家到了门前，看到面前浩浩荡荡、将近百人的队伍，微微一怔。
什么情况？
虎豹武馆跑盘龙山庄搞团建来了。
嚯。
这么多人，倾巢而出啊。
鲍馆主看到来人，笑了笑，拱手说道：“马老，我等不告而来，还望见谅。”
马管家指了指他身后的虎豹弟子：“这是……”
“唉！”
到了此刻，鲍馆主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他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来。
马管家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问道：“鲍馆主，对方就一人而已？”
鲍馆主点头：“从头到尾，只有一人。”
“哦……这李德，当真这么厉害？”
“他非常强！”
鲍馆主斩钉截铁的回答，没得到马管家的重视。
马管家暗暗想道：“李德厉害，理所当然。他毕竟是一掌轰杀异格者的人，化骨掌用的出神入化，不可小觑。只是……这李德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呢？单枪匹马，杀得整个虎豹武馆丢盔弃甲，以至于连大本营都不要，带着全家老小来我盘龙山庄了？”
“所以说……三大势力，亦有差别。”
“今日之后，看你虎豹武馆还有没有脸和我盘龙山庄相提并论！”
心里不屑，脸上不能表现出来。
马管家面色凝重，应道：“想不到这李德凶狠至此，我们还是小看他了！鲍馆主，快请进——我盘龙山庄占据地险，更有老庄主庇护，料那李德不敢造次。你且进来，我们好好商议一番。”
鲍馆主忙道：“如此，叨扰了。”
入得庄内，少坐片刻，盘龙山庄的少庄主也走了出来。
少庄主名为左飙，五短身材，耳廓鼻大，称不上潇洒，还有些丑陋。
他听鲍馆主说了事情始末，微微一笑，道：“鲍馆主，言过其实了吧？”
鲍馆主看着他，不言语。
左飙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一月之前，那李德不过是个四花而已。就算他现在五花了，也不过是初入五花，有什么神威可言？我承认，他的化骨掌似乎有些功底……可我盘龙山庄的‘秘龙宝甲’，最是克制化骨掌！”
鲍馆主叹着气：“左少，切不可轻敌啊。那李德，真的厉害！”
左飙看着鲍馆主灰头土脸、神不守舍的样子，大为不屑！
他暗暗想道：“这鲍天勇如此不堪，怎么能和我父亲齐名？真丢我们海上荒城的脸！”
马管家心中不屑，但他不会说。
左飙养尊处优，年轻而有天赋，性格上自然张扬很多。
他哪里懂得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的道理？
他大摇其头，说道：“鲍馆主，我不是批评你啊……我觉得，你真该放下身段，好好学些别的战技了！别抱着你的狂豹拳不放，你们虎豹武馆的功夫，落后了。”
鲍天勇不生气。
他唉声叹气，说道：“我言尽于此。左少，那李德现在就在云来客栈中留宿，你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忍气吞声固然可耻，却总比丢了小命好啊。”
彭！
左飙一拍桌子，转头叫道：“备马！”
马管家一怔：“少爷，你要去哪？”
鲍天勇站起来，又道：“左少！三思！那李德真的厉害，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左飙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这李德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鲍馆主怕成这样！立刻备马，我要去云来客栈！”
……
……
高塔的时间流速，大多数时候与现实完全相同。
在李德没有触发任何事件时，高塔的时间自然流逝；
一旦李德触发了某个事件，高塔的时间变化将变得紊乱——
有时候李德下线六小时，高塔内却只过去一两分钟；
有时候，则是一动不动，彻底冻结。
昨天骚扰完虎豹武馆，李德直接下线，等到疲劳值完全回复才重新上线。
上线之后，天才蒙蒙亮。
他从客房走出，走到客栈大堂，发现大厅中已经坐了好些人。
其中一个女子，竟是秋元学姐！
秋元学姐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吃回复50疲劳的打卤面。
她身上穿着高塔服饰，看上去和花魂的着装很是相似，只是她公主切的发型显然不属于高塔，眼下的泪痣十分迷人。
她听到脚步声，转头看来，和李德对上视线。
“……”
李德移开视线。
“……”
秋元微微皱眉，好像在哪里见过李德。
“李师傅，您醒了？”
恰在此时，云掌柜从后厨出来，笑着对李德打了招呼。
李德点了头：“醒了。”
“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云掌柜，打卤面、切牛肉，还和昨天晚上一样。”
“您稍等，我立刻安排。”
云掌柜点着头，又回去后厨。
秋元听到对话，立时放下快子，问道：“你是李德吧？”
李德一怔，没想到秋元认识他：“你是……秋元学姐？不会吧？！”
“啊！真是你！我在青溪坊市听到你的名字，就在想那是不是学院里的那个英雄后裔！”
秋元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走到李德边上。
她非常自然的伸出手，很是亲昵的按在李德的手背上，柔软的手心带着温度，触感滑嫩：“学弟，你怎么到这里的？”
李德又是一怔。
好熟练。
没破绽。
秋元学姐身上的香气包裹了他，她按着手掌微微用力，从手背上传来的力度中，李德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诚意。
李德知道这不正常。
普通的女孩，不会上来的握着异性的手，更不要说在今天之前，李德和秋元没有一丝交际。
但……
即便知道不正常，李德还是不由自主的，对秋元学姐产生了亲近感。
谁会拒绝一个美女的热情示好？
李德用强大的自制力，慢慢的抽出了手掌：“学姐是怎么到这里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秋元好像没有注意到李德的拒绝。
她靠得更近，笑道：“我前几天刚到的。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那天我在上课，突然间感觉非常疲劳，一闭眼就看到一条莫名的提示信息，然后就到了这里。学弟，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能出入这里？”
我叫你来的。
这种话，李德暂时还不打算说。
# 148 那就走吧
李德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疑惑，摇头说道：“我的情况也差不多，我是在两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高塔具体是什么机制，李德还真不知道。
好在，秋元并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桉。
和刚刚来到高塔的李德一样，秋元也沉浸在高塔伟大的可能性中！
她当然有疑惑。
但和高塔种种好处比起来，这些疑惑如此微不足道。
她看着李德，问道：“学弟，你在这里得到了什么？”
“太多了！”
李德感叹一句。
他回以视线，说道：“学姐能认出我，那应该听说过我的传闻吧？我的天赋十分不堪。”
“嗯……”
秋元露出几分为难。
但她很快露出笑容，说道：“这个的确……不过学弟，我欣赏的是你不屈的意志。我之所以能一眼认出你，主要还是听说你没有放任自流，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啊这。
李德实在没有想到，他的事迹不单单在班级里流传，竟然连高年级学员都知道。
他笑道：“学姐不用顾及我的感受。在进入高塔之前，我能力十分有限，但是现在……”
李德鼓动法力。
强劲的波动四溢，秋元眉头一挑，认出这是青铜五花的波动！
“短短两个月，你五花了？”
“是的，短短两个月。”李德亮出抬起手，手掌上云雾缭绕，“除此之外，我还从这里得到了一个元素战技，并且将它练到了大成境界！”
“厉害！”
秋元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更期待自己的成长。
她又问道：“学弟，你会保留关于高塔的记忆吗？我每次‘出去’之后，会忘记关于高塔的一切，直到看到文字提示之后才回忆起一切。”
李德点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我也是。而且我的进步太大了，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的力量是怎么来的……直到今天，我在高塔外也是一脸困惑。”
“哈哈！两个月时间到了五花，还掌握了一种大成战技，换我我也费解。”
“谁说不是呢？”
李德和秋元毕竟不熟。
这儿交流起来，多少带了点尴尬，也不知道讲些什么才好。
尤其是在“封印记忆”的情况下，他们两人的交际只可能发生在高塔内，在现实还是陌路人。
这新鲜至极的“社交关系”，实在让人茫然。
现在要怎么做？
把对方当成网络世界的好友吗？
秋元之所以到海上荒城来，主要是七边的事闹得很大。
青溪坊市里人人都在说，一个叫‘李德’的人，为了七边要和海上荒城开战！
秋元一开始不在意，后来转头想想，下沙学院不是有个李德么？
她能莫名出入高塔，那和她同校的李德，是不是也可以？
正是怀揣这样的想法，她才过来一看，结果还真被她猜到了：“学弟，你现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李德摆摆手：“也不算什么麻烦。”
“需要学姐帮忙吗？我可以帮你。”秋元微微笑着，“我们毕竟同校，总比高塔人贴心。”
这……
也不是不行。
扈从系统的奖励不错。
秋元每在高塔中消耗100点疲劳值，就会给李德贡献1小时的修炼时间。
她现在是五花，疲劳值上限300。
不严谨的计算，秋学姐每在高塔中度过一天，就会给李德贡献三小时的修炼。
一天才几小时啊？
让秋学姐在自己身边活动，方便不方便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起个监督作用——
疲劳值没满，你就要下线？
还想不想变强了！
“当然可以。”
李德满口答应，抬起了左手手背：“学姐，你有多少铜钱？”
秋元亮出手背：“我只有三百。”
“三百不行，高塔用钱的地方不多，但每种货品的效果都很好。青溪坊市有个茶摊，真灵露五百一碗，能恢复100点疲劳，实在不得了。”
“真灵露我看到了……太贵了，我不舍得买。”
李德微微一笑：“我转你一点，你有钱再还给我。”
秋元摇着头：“这不好吧？我——”
滴滴滴！
李德手背上数字飙升，四位数、五位数，六位数！
最终，定格为185000。
十八万五千！
秋元的眼神都直了。
她看了看李德手背上的数字，又看了看自己手背上的300，一时间无语凝噎。
片刻之后，她问道：“学弟……你怎么这么有钱啊？”
“本来也没多少，这两天赚的。”
只能说，虎豹武馆是个好副本。一个三花虎豹弟子就价值1000铜钱，倘若是四花，身价飙升到5000。
如果是五花弟子，更是一个一万铜钱！
李德将手背贴在秋元手背上，说道：“学姐，先给你转五万。记得不要乱花，真灵露、打卤面这种恢复疲劳的性价比高，其余的没什么搞头，看看就算了。”
滴滴滴。
秋元看着手背上暴涨了五万的存款，心里暖暖的：“知道啦！谢谢学弟，我会还给你的。”
她看看时间，又说道：“学弟，我得走了。明天有个很重要的任务，关系到我能不能拿到毕业证。”
哦。
又到了毕业季了？
李德点头，说道：“好。”
秋元又道：“我明天下午就会来高塔，下午两三点左右。”
李德耸肩：“我也记不住啊。”
“万一我们很有默契呢？好啦，我走了。”
唰！
光华闪动，秋元下线。
李德坐着不动，转头，看向大堂内另外一桌——
一个面目凶狠丑陋，身穿锦衣华服的矮小男人，在几个带刀护卫的簇拥下，坐在角落一张桌子上。
他迎着李德的视线，拿起桌上酒碗，说道：“那女人不错，胸大腰细屁股翘，你好福气。”
李德问道：“阁下是谁？”
“我就是左飙！”
“……谁？”
彭！
左飙摔了酒碗，骂道：“连我都不认识，真是个不要命的！我是盘龙山庄的少庄主左飙，现在知道了吗？”
盘龙山庄……
李德点着头，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盘龙山庄的，怪不得看我的眼神那么怪。左少庄主，我学姐不在了，这里只我一人，你打算动手吗？”
左飙一摆头：“我也不欺负你，免得你说我胜之不武！现在去街上，一对一、单挑，你敢不敢？”
“走吧。”
“来啊。”
李德和左飙同时起身，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外。
# 149 全尸
桌子上，左飙的护卫们相互看看，不知道该怎么行动。
一人站起来，正要出去帮帮场子，却听见马管家说道：“干什么去？坐下！”
护卫看着门口：“马管家……可以吗？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马管家抬眼：“怎么？你觉得左少爷打不过李德？”
“我当然不是这意思，只是兹事体大……”
“坐着！左少爷身手高强，连老庄主都说他出类拔萃，是真正人杰！小小一个李德，有什么威胁？”
马管家端着酒碗，饮下。
“哈！”
客栈门外，响起左飙的呼喝声。
看来，已经打起来了。
“哒、哒。”
下个瞬间，脚步声响起。
李德面色平静的走进客栈，在一张桌子前停留。他拿起桌上的布团，慢慢擦拭手上的……
鲜血！
马管家一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护卫上前一步，问道：“阁下，你怎么进来了？”
李德转头：“打完了就进来了。”
“……我们少爷呢？”
“那个左飙？”
护卫急道：“别装傻充愣！左少爷呢？”
李德信手扔掉布团，笑道：“左少爷实力超群，称得上青年俊杰，只可惜他棋差一招，不幸身死。”
什么？
不可能！
马管家两眼一瞪，愣是没反应过来。
身后几个护卫急急而走，奔到门外一看，惊呼立刻响起：“左少爷！”
“这……这可如何是好！”
马管家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但他仍然不愿相信，亲自冲到门口一看——
我的天！
街面上一具无头尸，看服饰身材，定是左飙无疑了。
他指着尸身，问道：“头呢？”
护卫眼神仓惶，摇了摇头：“我在周围找了一圈，没找着……”
“头呢！左少爷的头呢？！”
马管家情绪失控，大呼小叫。
李德此刻也到了门前，他笑着说道：“老人家，省省吧。头不头的，现在还重要吗？快拉回去葬了吧，留在街上，有碍观瞻。”
该死的……
马管家回头，哪还有先前的从容？
他满眼都是血丝，看着李德的视线，简直能剐人：“左少爷的头呢？”
李德一派镇定：“对不起，我手重，捏爆了。”
“你找死啊！”
马管家一声长啸，勐冲过来！
李德早有准备，抬手就是一道云雾，云雾过后，马管家当场蒸发，死得悄无声息。
“卡铛。”
不受化骨掌影响的铁器落地，护卫低头去看，认出那是马管家的短刀。
“……”
“……”
本就无人的街道上，愈发沉寂。
盘龙山庄的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
片刻之后，有人背起左飙尸体，说道：“我们先走！”
众人回过神来，一人跑着，一边回身指着李德鼻头，叫嚣道：“等着！左庄主不可能善罢甘休，你等死吧！”
李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盘龙山庄的护卫们灰熘熘退走，倒也没有阻拦。
他转头，看向街道对面站着的一个蓝衣道士。
那道士冲李德点点头，打了个稽首，说道：“李师傅，久仰。小道蓝山，出身静岳观。”
李德神色澹漠：“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位道爷，你又有什么指教？”
蓝山微微一笑，面目很是平和：“指教不敢当。观主有请，李师傅可否赏光，去静岳观一叙？”
李德摇着头：“武的不行来文的，我发现你们海上荒城挺有手段啊。要是文的也不行，下一步是不是该拿七边的人威胁我了？”
“李师傅何出此言！实不相瞒，将七边成员请到海上荒城，以此胁迫你出面，不是我们静岳观的本意啊。”
“哦，你们是被裹挟了。”
蓝山神色严肃：“正是。我静岳观和虎豹武馆、盘龙山庄结缔盟约，需要同进同退，眼下这件事，实在是另外两家一意孤行，我静岳观不得不参与啊！”
李德闻言，更是不屑：“我听说静岳观是海上荒城的三大势力之一，还以为是名满天下的大观，想不到竟然是没有自主能力的应声虫！道爷，既然你们静岳观无法忤逆虎豹武馆、盘龙山庄的决定，那我还跟你们谈什么呢？浪费我时间。”
蓝山一怔，硬是没答上来。
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李师傅，稍安勿躁！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可你能否听我说两句？”
李德不置可否，站着没动。
蓝山继续说道：“李师傅，你手上有地标，相信你明白——玲珑塔不是世外之地！铁骨塔、历战塔虎视眈眈，他们时刻想要侵略我们，将玲珑塔收为己有啊！眼下固然是一派平静，但警惕心不可失去，内耗不但毫无意义，而且凶险至极！”
蓝山满面严肃，声音越来越响，语气也越来越严肃。
“李师傅，你登岛之后的作为，我静岳观看在眼里。我不得不说一句——你杀性太重了！那么多好手，尽皆死于你手！倘若有朝一日，外敌大举来犯，而我玲珑塔缺兵少将，抵挡不得……届时该怎么办？你不能成为玲珑塔的罪人啊！”
此等康慨激昂的义愤之词，李德听着……
觉得可笑。
如果李德实力差一些，没有一个人杀穿虎豹武馆，没有一掌捏爆左飙的脑袋，这蓝山会现身，会突然颇具家国情怀，说什么内耗毫无意义吗？
显然不会。
李德拳头硬，打得他们疼。
他们认为就算拿下李德，自己也必然折兵损将、元气大伤！届时不要说是铁骨塔、历战塔的外敌，就是海对面的青狼妖、鲶鱼人就够他们喝一壶！
所以，他们才来服软、求和。
蓝山继续说道：“李师傅，这样吧！我们想要什么，您应该清楚——地标是成为‘界主竞选者’的必须之物，我静岳观来当这个见证人，我们摆个擂台，虎豹武馆、盘龙山庄和我静岳观各出一人，分别上台与你打擂。倘若你赢了，地标还是你的，如何？”
“哈！”
他话音刚落，李德笑出了声。
他看着蓝山，说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打擂台啊？”
蓝山脸色转黑：“李师傅，大局为重。你也不想成为玲珑塔的罪人吧？”
李德嗤笑一声，径直说道：“你回去告诉盘龙山庄和虎豹武馆的人，不把他们杀个精光，我不罢休。至于你们静岳观……立刻把七边成员原原本本的送回去，否则我连你们一起杀！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保证没有一具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