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6 残缺之技
按照课程表，季考结束的两周后，就是“实践月”。
下沙学员需要外出，进行社会实践。
但这一次似乎是出了变故，学院表示“因不可抗力”，实践月延后。还要求所有学员做好准备，非必要不离校，实践月随时会开始。
如此变化，自然引起大量讨论。
李德不在乎。
他练自己的。
夜深，李德平躺在床上，看到了浮现在眼前的字迹：
【是否进入高塔？】
【疲劳值：0/240。】
升到四花之后，疲劳值上限增加了60。四花二百四，一花是六十。
意识放空，下一瞬，他出现在通明之木下。
对于这位帮助自己晋升的老伙计，李德当然是感激的。他拍拍树干，说道：“也不知道高塔里有没有四季，要是冬天到了，你不用担心。我给你缠一圈麻绳，免得你受冻。”
树叶沙沙。
也不知道算不算回应。
接下来……
李德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漩涡门。
“昨天刚刚突破，今天不宜修炼。而且……我早就想拿新能力了，一个金刚不坏、一个化骨掌，根本不管饱啊！”
进吧！
绿意盎然的花园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户湖边的民居。
“铛！铛！”
打铁的声音，反复响起。
一根漆黑烟柱隆隆升起，那可能是打铁炉正燃烧。
李德看了看左右，确定这地方没有其他东西后，一伸手推开门，看到一只独眼的青狼妖挥舞锤头，正在打造什么。
这只狼，好老。
眼瞳浑浊，毛发灰白，要么是上了年纪，要么生了大病。
独眼狼看到来人，说道：“最近不接单，忙不过来了。”
李德问道：“生意不错？”
独眼狼微笑，稍显怪异：“春忙了嘛，需求很大。”
春忙？
李德转头，看到里院墙上靠着许多崭新的打造物——不是刀剑，而是镰刀、锄头等农具。
他嗤笑一声，说道：“好啊，厨子看上兵法了。你一个妖物，不锻造杀人刀剑，反倒铸造农具……怎么，你们青狼妖也开始发展农耕技术了？”
独眼狼，微微一怔。
它放下锤子，审视李德：“我知道了，你是来杀我的。”
李德露出杀意：“不错！”
“谁让你来的？”
“一个和尚。”
“和尚？不是金甲大将军，而是和尚？”
独眼狼似乎很意外。
它思索良久，然后说道：“你认错人了！我没跟和尚结过仇，他不该杀我。”
不可能认错的。
任务指引给的这么明确，几乎不可能有意外。
李德也不愿意废话，他径直说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没有认错人。动手吧，你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
“……”
独眼狼凝视李德，其后突然转身，拿起锤子又开始叮叮咚咚的敲打：“我能感受到，你很强。即便是全盛时期的我，也很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你要我死，可以；但能否让我打完这一批农具？”
李德，不答。
独眼狼继续说道：“冬天刚刚过去，田地冻得很硬，没有锄头翻垦，很难播种。少侠，你也不忍心村民饿肚子吧？”
李德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能感觉到，他应该是进了一个剧情。
距离第一次见到和尚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对话的细节记不大清，只记得和尚说，独眼青狼妖“为祸一方”——
这是为祸一方的样子吗？
“大师傅！大师傅，你在吗？”
脆生生的呼喊在门外响起，一个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来，笑道：“大师傅，爹爹让我来问，我家的锄头打完了吗？”
独眼狼指着墙根的一根锄头：“打完了，就在那里。”
“谢谢大师傅。”
小女孩一边道谢，一边看着李德：“大师傅，这位哥哥是谁？”
“……”
李德神色有些不自然。
独眼狼笑道：“这是我的朋友，专程来看我的。”
“哦——哥哥你好！”
“嗯。你好。”
小女孩不疑有他，她慢吞吞的走向墙根，一边走、一边看着独眼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独眼狼哈哈一笑，从口袋中取出糖果，递给她：“吃吧，小馋鬼。”
“哇！谢谢大师傅！”
小女孩喜笑颜开，一手攥着糖果，一手拖着锄头，兴冲冲的去了。
李德立在一旁，将所有一切都收入眼底。
作为一个玩过游戏、看过电影，对“反套路”早已见怪不怪的现代人，李德内心是警惕的。
刚刚那一幕，实在太眼熟。
现在作品的主流创作逻辑，就是越正义的越邪恶，越纯粹的越复杂。
反正就是反转，就是落差，一个乞丐要是没有身怀绝技，那就是职业技能不达标，没资格在街头乞讨的。
尤其是最后给糖果的那一幕……
怎么说呢？
刻意。
呆板。
太过温情，反而惹人怀疑。
李德哈哈一笑，诈道：“好温馨！好感人！独眼老兄，我看得要掉眼泪啦，人妖一家亲，真是好感动啊！”
独眼狼无波无澜，只是说道：“施主，心明则亮，你可以怀疑我居心叵测，却何必说如此伤人之语？要知道，尖酸刻薄乃是早夭之相，乖张暴戾实为削福之人，你要积德啊。”
我……
李德微微一怔，没想到这瞎狼这么会骂人。
“啊！大师傅，我忘记了！”
对话间，先前那小女孩跑了回来。
她两手合十，拜了一拜：“阿弥陀佛。”
独眼狼也是竖掌一拜：“阿弥陀佛。”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李德看着一只狼妖口诵佛号，莫名感觉怪异。
眼见着独眼狼又开始打铁，左右无事可做，李德走上前去，给他拉风箱、加火力。
独眼狼投来视线，李德说道：“早点做完，早点送你上路。小爷很忙的，没那么多功夫跟你干耗。”
“阿弥陀佛！施主大善！”
话音刚落，选择出现。
李德微微一怔，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独眼青狼妖敬佩你的仗义，决定教你些什么。只是它久疏战阵，已经将自身所学忘了个七七八八，能传授的，尽是残缺之物。】
【残缺也是一种境界，它在入门之下。你可以使用它们，但效果大打折扣。】
【1，月下纵身（残缺）：消耗一半法力，你可以瞬间出现在你身周（3）米内的任意位置。】
【2，千里寻踪（残缺）：施加标记，只要目标在你身周（1000）米的范围内，你将得到他的位置信息。】
【3，拜月功（残缺）：心法，运转之后，你的法力将转换为‘太阴之力’。太阴之力主爆发，主隐匿，虽不炽烈，却锋利无比。】
# 017 拜月
心法！
李德看到选项三，眼神就直了。
修行三宝，遗物战技心法。这其中，心法地位最高、最受推崇。
因为遗物有钱就能买到，战技怎么都能学一两个，唯独心法自带高贵属性，没有这个资质，那就是学不会。
在黄金修行者中，有“假黄金”的蔑称。
代指的，就是不会心法的黄金修行者。
李德深吸一口气，重新审视三个选项。
“月下纵身”不错，闪现用得好，一闪就是一条人命。残缺版三米距离够用，但消耗一半法力……
太多了吧？
好好一个终结技能，直接被砍成破釜沉舟的玩命技。
要是没能将其杀死，没了一半法力岂不是自己要死；
“千里寻踪”也是看着美，现在天上都有卫星了，一千米的索敌范围太短不说，还要事先施加标记。
再者，李德自己有个“侦察术”，效果大差不差，这个选择不用考虑。
所以……
还是拜月功最好。
心法就是心法，即便是残缺的心法，其法力的质量也一定比自然法力强。
而且，只要有条件，心法可以学很多个。
心法是一个过滤器，或者说是一个阀门，它不是被动技能。
李德如果想要使用“太阴之力”，他需要先行施展拜月功，将体内法力全数置换，然后才能使用。
其余心法尽皆如此，因此，修行者可以学习多种心法，在合适的时候选择合适法力，从而创造更多可能。
没什么好犹豫的。
选三！
【你掌握了拜月功。】
随着鲜红文字显现，一股蓝白光流直穿李德颅脑。
李德微微一怔，无端端进入观想状态，看到了自己的识海。
在识海四朵青铜花的上空，慢慢出现一弯蓝色的残月。
“这就是拜月功？原来学会心法之后，识海内真的有‘异象’……”
那么，用用看吧。
李德激发拜月功！
识海中的弯月盈盈一闪，将蓝色的月光投射。四朵青铜花沐浴蓝光，亮铜色的花瓣上沾染妖异的色彩。
下一瞬，李德身体一轻，感觉自己没了质量一样！
“不错，这就是拜月功。你已得了。”
声音，在身前响起。
李德抬眼看去，只见独眼狼笑着看他，又道：“你的悟性真好，不出一刻钟就学会拜月功……真让我羡慕啊！想当年，我足足花了十二年才摸到门槛。”
不是悟性好。
是高塔强。
李德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道：“老兄，你这拜月功有些奇怪，我感觉我的身体很轻，地心引力好像失效了。”
独眼狼不动声色：“这就是拜月功的神效了。拜月功，一共有两大神异。”
“爆发和隐匿？”
李德问道。
“……什么爆发和隐匿？”独眼狼看了李德一眼，说道，“第一，是月下藏身；第二，是穿墙幽灵。”
李德眨眨眼，没说话。
独眼狼解释道：“所谓月下藏身，就是用太阴之力将身体覆盖之后，你获得在月光下隐身的能力。月光越亮，隐身效果越强，若是满月之夜，你甚至可以近到他人一尺内而不被发现！”
隐身！
李德来了兴趣，问道：“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独眼狼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大太阳：“现在不是晚上，用不了。不过，你可以尝试一下第二特性，穿墙幽灵！顾名思义，太阴之力允许你穿墙，像个幽灵一样，你可以尝试一下。”
不用说。
一定试。
幽蓝色的法力包裹全身，李德站在院墙之前。
在独眼狼的指导下，他试探伸手，按上墙壁——
身体突然前倾。
“！？”
李德瞪大眼睛，发现他本应撑在墙面上的手掌没入墙中！
“这……”
他收回手，看着独眼狼。
独眼狼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是拜月功的神奇了。学会之后，天大地大你都去得，坚墙大牢再也无法阻挡你的脚步！不过……你要注意太阴之力的消耗，最好不要试图穿越大山，免得埋骨其中，死得冤枉。”
厉害。
没有争议的厉害。
穿墙对战斗的帮助不大，但实际运用起来能有多大效果，相信不必多说。
李德现在完全潜入守卫森严的地下堡垒执行刺杀，也不必担心遭人囚禁。
这就是心法吗？
爱了。
李德玩心大起，他再一次将左手探入墙壁，把一只手臂送入墙壁；
然后，他伸出右手按住墙壁，打算再来一次。
但……
推，推。
推不进去！
“？？”
李德发现，他的左手左腿，左半张脸、左边身体可以进入墙壁。
但他的右边身体，却不能穿墙。
他回头，问道：“老兄……怎么我右边身体进不去啊？”
独眼狼也发现了这个状况，它嘶的一声，说道：“这……这可能是你功夫还没练到家，你会了，但只会了一半。施主，不必心急，一刻钟能学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了。接下来，只需日日温习、时时修炼，很快就会完全掌握的。”
“你……”
你给的就是个半成品！
残缺的！
李德无奈，他拔出手臂，散去太阴之力，暗暗想道：“也没办法，但不是不能补救。青狼妖城内，应该有补全的方法，没道理只有这头独眼狼才会拜月功吧？”
念及此处，李德安静下来，继续拉风箱。
如此一段时间后，独眼狼终于完成了打造。
它轻舒一口气，原地坐下，抬头看着李德：“施主，来吧！众生皆苦，若能早得解脱，去往西天极乐，未尝不是好事啊！”
“……”
李德，当然没有动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其实已经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正犹豫要如何行动时，选择出现：
【独眼青狼妖无有生之眷恋，亦无死之畏惧，它没有愤怒、没有不舍，只是平静的等待死亡，好像那里才是解脱。】
【你……】
【1，杀死。他乞求死亡，你给予死亡。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受人所托。】
【2，追究。你觉得独眼青狼妖并非恶徒，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你想搞清楚一切，于是返回初始寺院，向和尚说明情况。】
【3，无视。你根本不在乎这其中的纠葛，你也不愿意杀人，你离开了。选择此项，试练中止，高塔将推演后续发展。（普通结局）。】
# 018 渡上西天
竟然这么快就能进结局？
李德认真起来，看着选项下对于“结局”的说明：
【高塔试练有多个结局，大体分为三类：死亡结局，普通结局，真结局。】
【玩家抵达任一结局之后，将生成一个存档。存档将保留本次试练的所有收获（包括铜钱、装备和赐福），下次再进入试练时，玩家将继承存档中的一切。】
【玩家死亡时即为‘死亡结局’，试练重置，没有额外奖励；】
【通关时，如为‘普通结局’，则得到一次强化机会（可以强化任意赐福或者装备，但不包括高级赐福）；】
【通关时，如为‘真结局’，则得到一次强化机会，且额外获得一次‘高级赐福’。】
【注：同一结局的奖励仅能触发一次。除死亡结局外，其余结局皆会让高塔产生变化。】
结局奖励。
就是说……
李德看着选项三，想道：“我现在选择第三个，就得到一次强化机会？那我的望月功，是不是能入门了？”
不大确定。
毕竟“残缺”这个境界挺特殊的，搞不好不能以常规手段强化。
而且——
【除死亡结局外，其余结局皆会让高塔产生变化。】
这意味着，李德的选择不是没代价的。
如果现在进入结局，有些事情就会定下；
也会像现实一样，无法回头。
李德思忖道：“我之前杀那个囚犯，那是因为他都没人样了，救了也活不下来，活下来也是受折磨；眼前这头狼，老是老了点，但情况和当时完全不一样，我怎么下手？总不能别人说他坏，我就觉得他坏，我又不是傻逼。”
念及此处，他问道：“老兄，你来这几年了？”
独眼狼答道：“十年整。”
“打了十年铁？”
“打铁只是副业，我主要是个医生。”
李德点头，选择——
追究！
【你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你决定回到初始寺院，找和尚问个清楚。】
选择项消失，李德转身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独眼狼看着他，问道：“施主，你要去哪？”
李德转头，说道：“我回去问问那和尚，问问他和你到底有什么仇恨。”
独眼狼摇着头：“爱亦无根，憎亦无源，世间感情有何逻辑可言？施主，莫费心了。”
李德笑了笑，莫名坚定：“人生在世，认真二字。只要下功夫，没有做不到。”
“……痴儿。”
独眼狼闭上眼，李德也不睬他，抬脚就走。
作出选择之后，返回的漩涡门出现。
李德迈步入门，闯过花园，回到初始寺院。
大香炉边的和尚转头看他，竖掌一拜：“施主，你杀了那狼妖了吗？”
李德不敢走得太近：“遇见了，但我没杀他。大师，你说那独眼狼作恶多端、为祸一方？我看着不大像。”
和尚微微一笑：“施主是否觉得，它是一个好人？”
“不错。眼下是春耕时节，村民们没有农具，那独眼狼为村民打造农具，可谓是雪中送炭了。”
“嗯。”
和尚表现的很镇定，只是颔首。
李德又说道：“中途，我还碰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孩子最是无邪，我看那孩子，对独眼狼分外亲昵……大师，你试想一下，若是没有家长的言传身教，那小女孩怎么可能对一只狼妖这么亲近？你说他为祸一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阿弥陀佛。”
和尚颂了佛号，仍然冷静。
他笑着看李德，说道：“施主宅心仁厚，不愿枉杀无辜，实在可喜。若我人族多是你这样的忠厚之辈，何愁不兴！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
脸上的神色，也阴邪起来：“施主，你何不再往深处想想？小恩小惠便可收买人心，何其划算！”
李德恍然：“哦！您的意思，那都是伪装的、是有目的的。”
“不错！此举流毒无穷，这只独眼狼……真是太阴险了！”
和尚一脸痛惜。
他看向李德，又说道：“你刚刚说了，有个小女孩对它很亲近，对吗？这难道不可怕吗？”
李德点着头：“实在太可怕，细细一想，当真让人毛骨悚然。在父辈的影响下，那小女孩对青狼妖已经没了警惕，等到她长大之后，她的亲戚朋友、她的子女儿孙都会像她一样，对青狼妖毫无防备！如此三代五代，乃至十代之后，人族就危险了！”
和尚一击掌，大声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啊！施主独具慧眼，一点就通，实在难得！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施主，请你务必——斩下狼妖之头，拿来给我！”
李德笑道：“好说。不过大师，我有一个顾虑，希望你能落实一下。”
“你讲。”
“倒也不是难事。狼妖死了，就没有人给村民打造农具了。要不这样，我把狼妖杀了，你去给村民们造农具？春耕拖不得，老天不等人啊。”
和尚笑了笑：“这有何难？我答应你！”
李德又道：“为期十年。”
十年？！
和尚眉头一蹙，甩袖说道：“十年太久！”
李德看着他：“太久？是的，十年是很长的时间……可是大师，那狼妖就在那村子里待了十年，你嘴里的小恩小惠，也已经持续十年了。它能做到，你做不到？”
和尚应该是有些心烦。
他眼里分明露出愤怒，下一刻反应过来，微微闭目。
他一边捻着念珠，一边低声诵经，似乎是在平复心境。
如此两分钟后，他长出一口气，又露出微笑看向李德：“施主，不是小僧不愿意，只是小僧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小僧要学菩萨，带普罗大众脱离苦海啊！打造农具？哈哈，一两个月可以，权当是修行了；若是五年十年，岂不耽误小僧的渡世大计？此非智者所为！”
“哈哈！”
李德被他逗笑了。
他看着和尚，说道：“你装什么啊？大师，我看你就是一个键盘侠！知道什么叫键盘侠吗？心中无仁义，嘴上真道德，独眼狼利民之事一做就是十年，这十年你在哪里？你跟独眼狼学学，就在他家对面也开个铁匠铺，岂不是轻易就坏了它‘小恩小惠’的阴损毒计？”
和尚深深呼吸，躯体微微发颤。
李德继续说道：“你做不到的，因为在你眼里，你是智者。你是能救一界水火，渡万万人的活菩萨！和你伟大的事业相比，那十几二十个村民有无农具、能否饱腹，也就是无足轻重的问题了。”
“阿弥陀佛！”
带着杀意的佛号，响起。
和尚两眼直直看着李德，喝道：“施主，你已被妖邪蛊惑！莫要惊慌，小僧这便渡你——去西天！”
他一拳打来，速度奇快！
# 019 援护
夭寿了……
NPC打人了！
刚一交手，李德立刻敏锐的意识到和尚是四花青铜。
“或许有机会。”
李德稳定心神，认真对敌。
四花对四花，照理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差距。李德虽然刚刚才晋升，没有底蕴，但他识海中有一朵诡异的九瓣青铜花，多少能弥补差距。
但……
和尚晋升已久，他法力浑厚，攻势凶猛而连贯。
一通拳脚压制，打得李德头都抬不起来，连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无法发起！
双方的实力，竟然有明显的差异！
“嘭！”
和尚一拳直出，突破李德两手防护，径直击在胸口。
漆黑胄衣受到重击，当场裂出一个口子，露出底下衣物。李德连退十步，堪堪卸下力。
“好功夫！”
和尚叫了一声好。
不。
确切的说，他已经摸清李德底细。
他认为李德不过尔尔，所以才开口奚落：“小僧的罗汉拳早已小成，便是城墙也能一拳轰碎，竟然打不破你的罩衣……有这等横练功夫傍身，你算是个小高手了！”
到了此刻，李德已经明白问题所在——
心法！
和尚运功时，金灿灿的法力煌如大日，显然掌握了某种心法！
李德也有拜月功，但那毕竟是残缺之物，不能和完整心法相提并论。
他轻出一口气，默默想道：“临阵对敌，基础当然是重中之重，但只要豁的出去，未必不能以弱胜强！我和他的差距，还没大到无法战胜的程度。”
进攻。
毫无保留的进攻，是现在唯一的取胜之道！
“南无三！”
李德一声怒喝，佛光凝成的佛拳凭空出现，朝着和尚面门砸去！
李德刚刚掌握“除魔手段”不久，但今天在柳黛的帮助下，已经初步搞清楚这技能的机制。
佛光反击的威力，只和一个数据有关：
该敌人的攻击，被李德成功防御的次数。
青狼妖行刑官攻势密集，一把大砍刀打铁一般，叮叮咚咚敲打李德，前后砍了上百次。
所以佛光反击铺天盖地，将其蒸发。
现在……
李德默默想道：“这和尚明显知道机制，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重击。我只成功防御住一次，佛光的杀伤力很有限。”
“你忘记你这一招是谁教你的了吗？施主！用我的招式攻击我……你以为，有效吗！”
果不其然。
和尚面露讥讽之色，不闪不避，那佛拳击在他的僧衣上，便如泥牛入海，不见波澜。
可李德也不指望用除魔手段结束战斗。
刚刚那一拳，只是进攻的号角！
他深吸一口气，识海中的蓝色弯月闪耀，投下光辉。他体内的法力陡然转变，化为太阴之力。
太阴之力，主爆发。
爆发不单单是增加攻击时的伤害，而是全方位的提升。攻击力、反应力、无视痛楚，还有极关键的奔跑速度。
在这之上——
【潜能迸发。】
再一次，李德全力以赴！
他面目狰狞，状若恶鬼，潜能迸发的红光，太阴之力的蓝芒交相辉映，璀璨无比。
和尚目睹一切，非但不害怕，甚至很兴奋。
他大声叫道：“太阴之力！太阴之力！哈哈，好啊！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原来你是青狼妖的走狗！你身怀拜月功，你和那独眼青狼妖是一伙的！”
“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你那么污蔑小僧！怪不得你替青狼妖说话！”
“哈哈……”
“小僧才是对的……你这妖魔，说什么‘十年利民’？凭什么嘲笑小僧的救国伟愿？你露出马脚了！”
有没有露出马脚，李德不知道。
李德只知道，他的话是真的让这贼秃驴破防了。
以至于发现他掌握“太阴之力”时，他兴奋至此。
没办法。
真相才是快刀，实话最是伤人。
趁着和尚发癫，李德已经进入理想位置。他不计较消耗，全力全开，以太阴之力催动——
化骨掌！
氤氲的雾气环绕两臂，李德先击出左掌。
中！
然后，是右掌。
又中！
左右两张，切切实实打在和尚身上，李德大叫一声，双手齐出——
再中！
三掌皆中。
三掌，皆无效。
太阴之力加潜能迸发，再加元素战技化骨掌。李德全力以赴的进攻，完美无缺的执行，换来的却是……
敌人的岿然不动。
和尚像是暴风雨中的礁石，稳重的接下一切伤害。
及至此刻，李德才反应过来：“我真傻，真的。这秃驴早就说了，他在‘金刚不坏’上有极深的造诣，他在防御上的心得一定强过进攻，我为什么会觉得……我能打穿他的护甲？”
“算上一开始的除魔手段，以及刚刚那四掌……施主，我一共防住了五下。”
和尚看着李德，面容沉静，嗓音沉稳。
他笑了笑，又说道：“告诉你一个心得吧！除魔手段，最好等到成功防住五次攻击后再发动。五次以下，除魔手段只是佛拳，有可能被躲；五次之后，除魔手段就是佛光，只要不是境界悬殊，此击必中。”
李德也笑：“受教。”
“阿弥陀佛。”
佛光崩现！
一大片金光涌现，直撞在李德的胸口上。
李德口吐鲜血，横飞二十米远，瘫在地上无法动弹。
这一次伤比上次更重，他的视线已然模糊，只能看到一个人影快步掠来，一个呼吸之后就到了面前。
他仓皇抬头，看到和尚趁人病要人命，竟已奔到面前，举起了拳。
“我动不了。”
李德叹息等死，眼角突然有黑影闪过。
有什么人突然窜出，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李德，拖着拽着，将他带往别处。
“？？”
李德微微一怔，过了好一会才发现来人是谁：“独眼狼？！”
正是铁匠独眼狼！
独眼狼背起李德，唉声叹气：“已经十几年没动武，老了老了，还被你小子逼着走一趟。”
这是……
援兵？
李德不明所以。
他将注意力从自身抽离，用上帝视角看一切，顿时从“重伤状态”中解脱，精神恢复正常。
他看到，那和尚一拳落空，很不耐烦的咂嘴，亦步亦趋的追赶而来：“老兄，他追来了！”
独眼狼嗯了一声，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无法和他对抗。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摆脱追兵……你先把这个吃了。”
它将一粒药丸塞到李德嘴里，李德以津化之，艰难吞咽。
一股热气在腹中生出，眼前也出现文字提示：
【你吞服了九炼七转丹，伤势痊愈了。】
痊愈？！
不待李德说话，独眼狼带着他冲进漩涡门，来到东边的花园中。
# 020 万灵之长
花园？
这个地方无遮无拦，林木并不茂密，称不上安全。
还是说花园中有隐藏道路，可以通往其他地方？
吞下丹药之后，李德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正想问问下一步如何行动，独眼狼却是指着通明之木，说道：“上去！”
“啊？”
“上去！通明之木有神性，枝叶也足够茂密，或可藏身。”
李德一边往树上爬，一边问道：“靠谱吗？”
独眼狼也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吧。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李德仔细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一刀把你砍了，然后对那和尚说——刚刚都是误会，大家还是朋友。这样活下来的可能性更高。”
“哈哈！”
独眼狼不怒反笑，说道：“好啊，来吧。我便学那割肉喂鹰的佛祖，成全了你。”
开玩笑，开玩笑的。
不死最好，死了也没什么，反正只是试练。
一人一狼在树冠上藏身，不过片刻，脚步声突然响起。
李德抬眼去看，只见那僧衣秃驴，单手竖在胸前，俨然追到此处。
他在通明之木下驻足，无端抬头，开口说道：“阿弥陀佛！施主，你身为人族，岂能和青狼妖沆瀣一气？”
独眼狼赫然一惊，莫名感觉秃驴正直视着它，手下意识的摸向腰侧，想要拔出腰刀。
李德伸手按住，微微摇头。
那秃驴再度开口，声震四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此刻自戕赎罪，未必不能去往西天极乐！别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了！
迷不悟了！
悟了！
花园里回荡着和尚的怒喝，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和尚面露不悦，嗤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看你能藏到几时！”
他迈步，走向不远处的小树林。
见他离开，独眼狼轻出一口气，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没发现我们？我刚刚感觉他和我对上眼了，还以为暴露了。”
李德摇着头：“我不知道，我刚刚也感觉和他对视，好像被发现了一样。按你手掌，是因为动也没用，还不如赌他使诈，坚决不动。”
“你很镇定，颇具大将之风。”
独眼狼叹口气，坐在粗大的数值上摇摇尾巴：“可惜，要是这和尚够执着，早晚会发现我们。届时……生死难料。”
李德笑道：“也不难料，无生有死而已。你是求死之狼，我是不怕死的人，死得其所。”
青年人的豁达，让独眼狼侧目。
它忽地抬手，摘下一颗翠绿果实，递给李德：“吃吧。”
李德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通明之木的果实。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果，一百年成熟，三百年只生一颗，是谓‘通明果’。这是一等一的灵药，普通人吃了延年益寿，修行者吃了可涨功力。”
还有这种好东西？
李德看着手中翠绿果实，一时无言。
独眼狼继续说道：“这等天物，与其便宜那和尚，还不如我们两人分而食之，你先吃半个——”
咔嘣！
咔嘣！
独眼狼一句话没有说话，李德两口一个，已经把通明果全部吃掉。
然后，他舔着手指头，也不说话，就看着独眼狼。
独眼狼微微一怔，问道：“好吃吗？”
李德点头：“挺甜的，水分也多。”
“……”
独眼狼抱着胸，不说话了。
此时此刻，李德腹内滚烫，识海暴动。他内视己身，看到他的识海内的灵气铺天盖地，宛如海潮一般翻涌不休。
除了那九瓣青铜花，其他三朵五瓣青铜花摇曳生姿，贪婪的吞噬灵气茁壮自身！
慢慢的——
第六片花瓣，悄然出现。
“果然！变异的不单单是第四朵花，我的其他三朵花也能养到九瓣！”
李德狂喜！
“九瓣花的威能大约是五瓣花的两到三倍，如果我有四朵九瓣花，是不是能‘同境界无敌’？”
是不是——
能战胜同为四花的，在底下搜索追杀的贼秃了？！
值得一试。
也没有其他选择。
按照道理来说，刚刚突破境界的人不宜修炼，但吃下通明果之后，李德是被迫的、不得不修炼。
识海中的灵气如此充沛，不修炼、不吸收岂不活活被撑死？
而且——
李德不是想要突破四花、抵达五花，他引导这些灵气哺育五瓣青铜花，属于打基础。
他盘膝而坐，对独眼狼说道：“狼兄，我或许能打败那和尚。”
独眼狼，不明所以。
它感受着李德身上澎湃的气息，说道：“我会为你拖延时间。”
李德郑重点头，进入修炼状态。
“嗯？”
强大的能量在花园中央的大树上迸发，和尚回头看去，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太阳。
那是……
“哈！施主，你在那里吗？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飞身而击！
和尚一跃八米高，横飞而来！
下个瞬间，树冠中灰影闪动，独眼狼拔出腰刀当头劈落。和尚不慌不忙，只是默默屏住呼吸，流转身周的佛光准备防御攻击——
攻击没到。
独眼狼作势要劈，却在最后时刻收刀，飘然而去。
在和尚决定防御的那一刻，他的冲锋势头就中止，此刻稳稳落地，没有干扰到李德。
他看着独眼狼，说道：“狼妖，何故收刀？”
独眼狼将腰刀立在身前，嗤道：“我老了，脑子还没糊涂。谁不知道，‘妖僧圣心’极擅防御，所有人在面对你的时候，都只有五次机会……如果不能在五次之内击溃你，必败无疑。”
和尚脸色大变，双眼血红：“你叫我什么？妖僧？哈……哈哈！我没想到，一头货真价实的妖怪，也好意思叫我‘妖僧’！”
独眼狼更是不屑：“你杀人无算，如何不是妖僧？”
“我杀的都是恶人！我是在渡化世间！”
“你屠戮满村，不论男女老幼尽皆死于你手！如此作为，也是渡化？”
圣心面目狰狞：“那村子已经妖化了！那里的人类竟然和妖魔和睦共处百余年，一派其乐融融！他们已算不得人，而是为虎作伥的伥鬼，非杀不可了！”
独眼狼摇着头：“你可知，此地本就是妖族地界。你们人族漂洋过海而来，若无千年前众妖鼎力协助，恐怕没有安身之地，立足之本。”
“人乃万灵之长！你个妖类……”
圣心话说道一半，突然摇头。
他面色平静下来，又说道：“我和你这妖怪说什么？我问心无愧，今后也必然践行正义，渡化世间！”
他攻来！
# 021 小成
“哈哈！哈哈！这就是当年威震九城、镇压一州的青狼妖王吗？你为什么不敢攻击我！”
妖僧圣心攻势如风。
他肆无忌惮的发起攻击，打得独眼狼节节败退，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这，无可奈何。
独眼狼久疏战阵，一身神通荒废已久，早就不复当年之勇。
如今更年老力衰，怎么能和正值当打之年的圣心相抗？
更关键的是——
“不能打。”
“除魔手段不是开玩笑的，一旦被他成功防御住‘五次攻击’，随之而来的佛光反击我无法承受。”
防守。
只能防守。
独眼狼思路明确，它知道自己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所以完全断绝了进攻念想，只是纠缠和防守。
另外一边，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法螺吹得再响，圣心也不过是个“四花青铜”，难道还能面面俱到？
他进攻能力不足。
在心法的配合下，罗汉拳耍得虎虎生风，一拳一脚皆奔要害而去，却始终无法拿到理想战果。
“这老妖怪虽不足为虑，对敌经验却也真的丰富。我的小机巧他一眼就能看穿，我不能速胜。”
圣心一边维持高强度的攻击，一边心想。
从通明之木上传来的法力波动愈发强烈，树冠中藏身那人，是那个施主吗？
不论是不是，他正在变强。
飞快的变强！
圣心又想道：“我明白了……青狼妖正在拖延时间。我不觉得那个施主有什么可怕的，但风险、不确定因素，还是要尽可能的排除。”
一拳，逼退独眼狼。
圣心嘴角露出诡异笑容，猛然飞身而去，攻向树冠中的李德！
“糟——我中计了！”
独眼狼目睹一切，登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太久没有战斗，它已经无法面面俱到。
它的防守做得非常成功，圣心一拳打来，是虚晃一枪还是暗藏杀机，它看得真真切切、没有丝毫错漏！
但……
在更大的层面上，在拳脚之上的策谋，它却没有发觉。
妖僧圣心深谋远虑，他从中途就开始策划一切，好似是专心致志的穷追猛打，定要取了独眼狼性命一般，实际上……
他在布局。
独眼狼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离通明之木越来越远，此刻俨然到了五十米开外。
先前圣心一拳，更使得两人身位调转，独眼狼和李德之间，隔了一个圣心。
眼看圣心飞身而去，独眼狼奋力追了两步，无能为力：“完了！完了！我赶不上……”
它看着快如飞箭，已然攻入树冠的圣心，又懊悔、又绝望：“施主！我愧对你啊！”
劲风扑面。
李德眯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炮弹般飞来，正是满面狰狞的圣心。
他不慌不忙，暗暗想道：“撑不住了吗？那……只有冒险一试了。”
睁眼！
睁眼！
我要退出！
“哦……”
李德猛地一抽，下意识的坐起身。
他转头一看，发现这里是他的宿舍，在圣心的拳头落下之前，他回归了。
不但回归了，而且——
“还在，还在！果然不出我的意料，我在试练吃下的通明果是直接作用在我的身体上的，即便我脱离试练，也在！”
那么，继续。
李德深深呼吸，盘膝而坐。
“雕花”的过程，就是将天地间的灵气吸入识海，炼化后灌溉种花。
其难点，第一在意吸纳天地灵气，第二在于炼化。
现在呢？
吃下通明果之后，李德识海中充满了已经被炼化的，可以直接灌溉下去的灵气，修炼最难的两步已经完成，现在要在的滋养种花，促使蜕变。
这不是苦力活，也不是精细活。
它不需要天赋，只要耐心。
黑夜中，李德体表燃起金光，宛如火炬。
第一青铜花，开出了七瓣花，然后是第八、第九瓣！
待到第一青铜花九瓣之后，李德立马驱使灵气冲刷第二青铜花——六瓣、七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强反馈的快感中，李德兴奋至极，丝毫不觉得疲劳。
“差不多……”
李德观察识海内的灵气余量，暗暗想道：“这些灵气，足够支持我修成四朵九瓣花！”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修炼也是一个道理，全身心的投入之后，时间的流逝就感应不到。
夜里三点，李德成功开出第三朵九瓣青铜花；
第一缕阳光落下，李德修炼完毕。
此时此刻，他识海中四朵九瓣花在蓝月之下随风飘荡，摇曳之间金芒闪烁，说不出来的威武雄壮！
他本人也得到巨大提升，他感应自己的身体状况，难掩激动：“我……我应该发出怎样的感想？我现在的法力总量，是先前十倍有余！更为难得的是，法力厚重如山，又轻灵似水，简直不可思议！”
很强。
不需要实战，也不需要和别人交流，仅仅只是“感应”，李德就知道——
他现在特别强！
四花青铜中，他当数第一流人物！
“呼……”
李德长出一口气，下床走到桌边，端起凉透的十全方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他迫不及待的想进入试练，找那妖僧圣心好好讲道理，又闭上眼睛，确认自己现在的能力：
姓名：李德。
境界：异化四花青铜。
天赋：压人一头（入门）。
心法：拜月功（残缺）。
战技：龟甲功（小成），金刚不坏（小成），潜能迸发（入门），追踪术（入门），化骨掌（入门）。
“噗——唔！咳、咳咳！”
龟甲功小成！
金刚不坏小成！
这？！
李德看到视网膜上的文字，惊得要喷出嘴里的十全方！
他很快意识到，十全方这东西不单单有效，而且很贵。于是忙不迭的合上嘴，苦涩药汁灌入气管，痛不欲生。
但他不管不顾，一边咳嗽一边闭眼，反复确认：
龟甲功小成！
金刚不坏小成！
不是幻觉，也没看错，是真的！
成就四朵九瓣花之后，他最为擅长的战技也得到了提升，纷纷提升一个境界。
【龟甲功（小成）：以法力凝成漆黑甲胄，防护自身。小成龟甲功可以生出法力尖刺，伤害来犯之敌。】
【金刚不坏（小成）：当你屏住呼吸时，你的防御力提升（200%）。你额外掌握技能‘除魔手段’。】
龟甲功小成之后，最大的收益还是防御力的提升。生出尖刺就是杂技，因为徒手的人真不多。
金刚不坏的小成，足足提升一倍防御力，真的不差。
“防御力提升百分之两百，龟甲功还小成……”李德将碗底的药汁喝尽，“我倒要看看，谁能打穿我的王八壳！”
# 022 在等什么
平躺下来，闭上眼睛。
【是否进入高塔？】
【当前疲劳值：55/240。】
当然选——
是。
现实世界和高塔试练的转换只在一瞬之间，场景的急剧变化自然让人晃神，李德过了一会会才反应过来。
他发现自己仍然维持着修炼的姿势，再放眼看看，发现时间拨回去了一点点——
妖僧一拳逼退独眼狼，成功转换身位之后，猛地冲来！
“这是给我一点反应时间？”
“还是说，我在战斗中退出试练，再进来时会回调到‘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
不知道具体机制如何，这一拳可以躲。
但，不必躲。
漆黑的甲胄的体表涌现，一根根法力之刺突出。
“咚！”
下个瞬间，圣心的拳头砸在李德的龟甲功上，两者相击，大钟轰鸣。
李德面无表情，看着圣心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拳头，勾起了唇角。
小成龟甲功，果真厉害！
不需要金刚不坏的辅助，就轻易挡下了圣心的攻击！
圣心手掌剧痛，但他无心顾及。
他借着反作用力抽身，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将负伤的手背在身后，说道：“施主，你的横练功夫……似有突破。”
李德穿枝过叶，从树上落下。
他微微笑着，说道：“这是龟甲功，和你的金刚不坏相比，如何？”
圣心冷笑：“呵呵……我承认你的功夫不错，但和金刚不坏比还是远远不如！”
李德点着头：“那上点强度吧。”
开始进攻。
李德快步上前，一拳稳稳当当，正冲胸口。这一拳看似威猛，实则软弱无力。
它既不是化骨掌，也没有裹挟太多法力，仅仅俱备普通威胁。
圣心不明所以，但也不躲。他体表金光一闪，轻易挡下：
“一。”
李德不急不躁，嗖嗖又是毫无力道的两拳，皆被挡下。
圣心眼神一亮，颇为激动。
他默默想道：“这……这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我观他气势巍峨、法相森严，必有极大突破，本以为会是一场血战，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现在已经第三——不，第四下了！”
思索间，李德飞起一脚，又被他挡下。
独眼狼在外围观战，此刻心急如焚：“施主！不能这么打，不能这么打啊！要小心他的除魔手段，除非你确保你能在五次之内将他击败，否则不要草率出手！”
他的呼喊，似乎晚了一点。
话音未落，李德已经一肘子横击，击在圣心体表金光之上。
“唔……哈哈！哈哈哈！”
这一肘不轻，圣心胸口一滞，往后退了两步才立稳。
然后，他张狂大笑，状若癫狂：“好！好啊！五次了！施主，你的记性相当不好！现在……阿弥陀佛！去死！”
佛号出口，漫天金光！
成功防御五次攻击之后，除魔手段的命中率和威力有了保障。圣心迫不及待的发动，看着佛光横压而去，期待李德的败北。
漆黑的法力甲胄成型。
李德看着炫目佛光，默默闭上呼吸：“小成龟甲功和小成金刚不坏……这两者碰撞，会崩现出怎样的火花？”
凝练的佛光依附体表，与漆黑的龟甲功交相辉映。
两者结合之下，胄衣突然消失不见。
下个瞬间，除魔手段到来。佛光潮汐吞没一切，却无法逼近李德。
两者之间，始终有三公分左右的距离。
李德站立佛光之下，眼前已经没有其他色彩，但他的神色激动万分。
“透明胄衣！”
“或者说……无形之甲！大成龟甲功的标志！”
李德慢慢抬起手掌，手臂仿若断水之刀——看似所向披靡的佛光，轻而易举的被他的手臂分割、切断。
就好像佛光畏惧他、逃避他一样！
“错不了的，这就是无形之甲！仿佛不存在，却有光滑表面、坚固内核，轻易就能扛住法力冲刷的无形之甲！”
大成级龟甲功，世所罕见。
算上李德，整个桑波市掌握无形之甲的不超过三个。
龟甲功是普通战技，但到大成级别，效果依然惊人——
一般防御战技，核心理念是“更厚的盾”。
防御他人攻击时，就好比是汽车撞向厚墙，要么车毁、要么墙塌，更可能是两败俱伤；
而“无形之甲”的表面极其光滑，它与战技相触时，轻易不会“对撞”，而是“滑走”。
如此一来，敌人的伤害无法集中在一点上，而是均匀分散开来，威力当然大打折扣！
可以说，大成龟甲功已经是另外一个战技。
它改变了机制。
佛光慢慢消散，李德毫发不伤，他看着目瞪口呆的圣心，露出了微笑：“大师，你说的我的龟甲功平平无奇，我看你的金刚不坏才是徒有虚名！”
“……不，不可能！”
圣心面目凝重，失神摇头。
李德继续说道：“你上次告诉我除魔手段的最佳使用时机，我获益匪浅；这一次，我斗胆，也向您指出金刚不坏的一个弊端……请你斧正。”
幽蓝色的法力，铺开。
识海中的蓝月闪耀，李德动用拜月功，将自身法力转变为更具爆发力的太阴之力。
他身如鬼魅，瞬息间出现在圣心身侧，雾蒙蒙的手掌击出，正是化骨掌。
圣心屏住呼吸，全力催持金刚不坏，成功防住这招。
李德面无波澜，他不在乎法力消耗，四朵九瓣青铜花飞旋不休，提供强劲动能，他一味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接连打出五十掌，攻势如山如潮，不见尽头！
如此进攻，打得圣心抬不起头。
他被逼无奈，只能硬提一口气，原地固化防御抵抗：“这小子真的变强了……他先前的化骨掌没有这么厉害的！现在呢？法力如此浑厚、如此生猛，他难道到五花境界了？”
绝望之下，仍有希望。
面对李德疯狂攻势，圣心暗暗想道：“好，来，继续打！除魔手段的威力，和成功防御住的攻击次数相关……你虽然变强了，但你的攻击还不能瓦解我的防御，只是我必须全力维持金刚不坏而已。你打，最好打几百下，等你停下……”
我要你的命！
六十。
八十。
一百！
李德疯狂进攻，打了足足一百下后，停了下来。
他将手掌按在圣心的脊背上，身体前倾贴住，在圣心后脑勺处开口说道：“除魔手段的威力，和成功防御的攻击数有关。我打了你一百下，你知道你现在发动‘除魔手段’，我必死无疑。你发动吧。”
“……”
圣心沉默，没有举动。
李德等待片刻，又说道：“你发动不了，除魔手段必须要口诵佛号才能发动，金刚不坏却要屏息才能维持；我的手掌就贴在你的背心上，你不能呼吸，你要是敢呼吸，我的化骨掌就能要了你的命。”
“可不呼吸，你如何开口说话？”
“不说话，你怎么发动除魔手段？”
“这，就是我说的‘弊端’了。”
“……”
圣心沉默，身体发颤。
他倔强的站立，像一截枯死的树。
李德又等待片刻，寒声道：“我在等你呼吸，你在等什么？还是说，大师你超脱凡俗，不用呼吸，也能存活了？”
“哈啊！阿弥——呜！”
圣心奋死一搏，深深呼吸之后，想要发动除魔手段。
李德怎么可能给他这种机会？
看到圣心胸膛鼓起的瞬间，酝酿已久的化骨掌击出，将圣心的后背蚀穿、将他的内脏烧烂！
妖僧圣心感觉不到疼，他的声音断绝，往前走了两步，直直倒了下去。
下个瞬间，文字提示出现：
【你击败了‘妖僧’圣心，获得5000铜钱，获得遗物‘储元葫芦’。】
【你抵达了普通结局·其三（杀生大愿），获得一次赐福强化机会。】
【高塔试练正在模拟后续发展，您将被传送至准备房间。】
【注入：下次进入，你或许会发现试练内容出现了一些变化。请适应它，高塔试练无法回头。】
妖僧圣心，死掉了。
# 023 变化
环境崩塌，地上的圣心、不远处的独眼狼都消失不见，李德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张圆凳之前。
这里，就是“准备房间”吗？
他在圆凳上坐下，一边等待文字提示，一边咀嚼刚刚的战斗。
妖僧圣心，无疑有些强度。
他一招鲜吃遍天，仗着金刚不坏和除魔手段，和相同层次的交手大占便宜。就算的面对略强于自身的，也不是没有得胜机会。
李德之所以能赢他，纯粹因为碾压。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想道：“这一次试练，最大的收获无疑是‘通明果’。吃下通明果之后，我的青铜花全部进化成九瓣花，再加上之前得到的元素战技‘化骨掌’，才让我有了足够的杀伤力。”
“缺少化骨掌，我就没有让圣心不敢呼吸的威慑力，赢的不会这么轻松。”
“缺少通明果，我就会死。”
“由此可见，实力是多么重要。打铁还需自身硬，果然不错！我要是个五花，我能让那圣心猖狂？”
进步。
还需要更多的进步。
李德暗下决心，拿出妖僧圣心爆的葫芦，仔细观瞧：
【储元葫芦：一个能储存精力的葫芦。当你的疲劳值归零之后，溢出的‘精力’化为元液，保存其中。】
【容量：0/1000。】
李德眉头一挑——
好东西！
自从知道有“疲劳值”之后，李德总是放心不下。
他觉得高塔试练的每一分钟都珍贵，因此不愿意有丝毫浪费，经常睡到一半惊醒，看一眼疲劳值才肯再闭眼。
而且，高塔试练的时间流速和现实完全一致。
李德又上课又训练，回宿舍后还要进高塔，多少有些应付不过来。
现在好了。
有了这葫芦，可以灵活分配时间。
【推演完毕。】
【现在，请选择赐福升级。】
文字提示出现，李德抖索精神，本以为会出现全部可升级的技能，但出现在的眼前仍然是三个选择：
【1，将金刚不坏提升至（大成）。在你施展金刚不坏时，所有即将到来的伤害削减（30%）。】
【2，将化骨掌提升至（精通）。现在，你的化骨掌可以击发，你的修为越高，击发距离越远。】
【3，将拜月功提升至（入门）。你将完整发挥出太阴之力的威力。】
这……
需要犹豫吗？
第一个不考虑，李德现在够硬了。
第二个很不错，主动击发的远程攻击手段，无疑是李德现在欠缺的。
拿下它，李德将更全面。
但……
一门完整的心法，不论怎么看都比其他的更出众。
现在的拜月功，穿墙只能穿一半，隐身估计也只能隐一半。
先前在和妖僧圣心对决时，残缺拜月功也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分明是一种主“爆发”的心法，却不能击穿敌人的护甲，最后还是靠四朵九瓣青铜花才有足够的杀伤力，这不是搞笑吗？
没什么好说的。
心法很重要，把一门残缺的心法变成完整的，最重要。
选——
三！
【经过艰苦的训练和一点点机遇，你将拜月功的境界提升为入门。】
【现在，你可以再度进入高塔试练。】
光线涌现，景色再建。
李德发现，他又一次出现在高塔之下。他慢慢走到塔门前，伸手一推——
“吱呀。”
门扉洞开。
顺着羊肠小径入内，初始寺院再度出现在眼前。这一次再没有青狼妖斥候把门，锃光瓦亮的大香炉旁，依然站了三个人。
蒙面刺客、健壮拳师仍在，妖僧圣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独眼狼。
李德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狼兄，还记得我吗？”
独眼狼合十一拜，说道：“施主说笑了，我怎么会忘记你呢？你一去数月，杳无音信，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一去数月？
明明才过了几分钟而已。
李德笑道：“琐事缠身，没奈何。呃……狼兄，你怎么在这儿？”
独眼狼道：“路过歇脚而已。”
“哦……”李德沉默片刻，“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独眼狼满面疑惑：“没有啊。”
没有……
没有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初始寺院不发任务了？
李德转头，看向蒙面刺客和健壮拳师，那两位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对李德的到来毫无反应，显然也是没有吩咐要交代。
“难道我要在更深处找到什么东西、触发什么事件，才能后续？”
搞不明白。
李德再度看向独眼狼，问道：“你没什么要我帮忙的，那你有什么能帮我的吗？”
独眼狼愈发困惑，不知道李德这话什么意思。
它细细一想，说道：“我避世十年，鲜少和外界往来，帮你什么……很难做到啊！不过，你可以从我这里买一些丹药。”
丹药？！
李德想起来了，先前他被妖僧圣心打伤，吃了一枚独眼狼给的“九炼七转丹”方才好转。
再细细一看，初始寺院中本来锈迹斑斑的“大香炉”已经换了模样，它看上去非常新。
难道——
这不是大香炉，而是个炼丹炉？！
李德忙道：“我要！狼兄，你上次给我那枚丹药太厉害了！还有吗？”
“九炼七转丹的炼制过程异常的复杂，所需药材也是珍贵至极，不好弄啊！我这里有些简单的，或许有用。”
说着，独眼狼展示了一个界面。
它又说道：“我在村子里呆了十年，给村民打造农具只是副业，主业其实是施药治病。来，你看看，你需要哪种丹。”
【止血散：500铜钱/剂。洒在伤口处，可快速止血结痂。】
【壮气丸：500铜钱/枚。吞服后，恢复三成法力。】
【增益丹：2000铜钱/枚。吞服后，小幅度加速修炼。】
李德前后看过，觉得都不错。
唯一不好的是——
他看着独眼狼，颇为不满：“怎么还要钱呢？狼兄，你忘啦！我们可是共患难的生死兄弟啊！”
独眼狼不慌不忙：“你我兄弟，我能赚你的钱？我难道没良心的么！这都是成本价！我不收你工费，纯纯都是材料钱！”
李德一侧脸：“真不真啊？你别骗我。”
独眼狼颇为无语：“行！我不卖你了！你把原材料拿来，我当场给你炼制，不收你一分钱，炼出来的全部给你，行不行？”
这……
李德赔笑道：“我、我不是那意思！你看你这人……说两句怎么还急眼了呢？行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那些材料，我给你去找。”
# 024 宝贝药囊
独眼狼略作思考，说道：“药材种类繁多，作用也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年份要求……外行很容易错判。施主，不如这样，我送你一双‘识药眼’吧！”
李德一怔。
独眼狼又道：“识药眼没有别的作用，就是在你的眼里，合适的药材会微微发光。”
李德一喜：“还有这种好事？来吧！”
啪！
独眼狼跳起来，一章拍在李德脑门上！
李德都懵了，他正要发飙，眼前出现提示：
【独眼青狼妖赋予你‘识药眼’。】
【现在，合适的药材会在你的视界中标注。】
还真是识药眼……
独眼狼又递来布口袋，说道：“这是宝贝药囊，颇为神异啊！这药囊自带空间，你别看它只有手掌大小，却能装足足一千斤药材！而且它还有去芜存菁之能，药材放在其中药性不会流失，受潮霉变的也能恢复药性。”
这——
李德细细观瞧，颇为惊喜！
这药囊能把现实的药材带进高塔！
【宝贝药囊：饰品。唯有‘药材’或者‘药品’才能装入其中，你在现实世界中得到的药材，可以借由此带入高塔；反之亦然。】
【注：】
【高塔有物品携带规则。唯有放置在‘装备栏’中的道具，才可以带出高塔，在现实世界使用。】
【如果在现实中，装备的所有权发生变更，不论此变更是主动变更（售卖、典当、赠予等），还是被动变更（遗失、被偷、被抢等），你都将失去这件装备。】
【如果你再度进入高塔时，仍未找回遗失之物，则无法再将此物带回高塔。】
物品携带规则……
李德细细读过，很容易就理解。
高塔试练有六个装备栏，分别是武器、铠甲、头盔、鞋子、视频，外加投掷物。
李德一次最多能带六件装备出去，每种各一个。
至于带出去干吗，高塔不管。李德想卖就卖，想送就送。
之前得到的那个“储元葫芦”，是高塔试练的专属道具。
因为它不是六种类型之列，放不进装备栏，也就带不走。
“咔铛。”
李德将宝贝药囊装进饰品栏，然后说道：“狼兄，给我一包止血散、一粒壮气丸。”
“承惠一千铜币。”
滴滴滴——
李德手背上的数字滑落到4100，一小袋粉末、一粒天蓝丸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独眼狼问道：“增益丹不要吗？加速修行的。”
“买不起，太贵了！”
加速修行，当然好。
李德现在全副身家不过四千一，增益丹一粒就要两千，不如不吃。
把钱留着，可能等会有用。
李德把药品装进药囊，开口说道：“我有事先走了，狼兄，之后再见。”
独眼狼问道：“去哪？”
“我手机响了。”
李德的手机，确实响了。
他脱离高塔，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意识到自己快要迟到了。
他拿起手机，接下电话，开口就是：“不好意思柳指导，我睡过头了。”
手机里响起柳黛的声音：“你啊……别把自己逼太紧，劳逸结合，方成大道。”
“明白。我现在就来上课。”
“别去教室，来战术室。”
战术室？！
李德一怔，问道：“实践月要开始了？”
柳黛嗯了一声：“这次实践月……强度很高，风险很大，不适合单独行动。你帮你物色了一个队伍，你可以和他们接触一下。”
强度高？
风险大？
李德说道：“我就来了。”
他匆忙洗漱，换上制服之后直奔战术室。火急火燎的赶到门前，李德看到门口站了许多学生，不免松了口气。
幸好，没迟到。
“李德！这边！”
一声叫唤响起，李德转眼看去，看到一个帅哥正朝着他挥手。
李德认识他。
没法不认识。
他叫刘正扬，是3-C的顶尖战力，修为无限接近五花，是四花巅峰。他是班内公认的老二，只比五花强者岑霜行弱。
李德和刘正扬接触不多。
为数不多的那几次相处中，刘正扬给他留下了相当不错的印象。
待人温和，谦让有礼。
他走上前去，打趣道：“大名人有什么指教吗？”
刘正扬给了他一拳：“我把原来的队伍退了，这一次实践月打算组个新队伍。我找柳指导推荐人选，柳指导推荐了你——你的龟甲功，小成了？”
李德笑得含蓄：“是啊，我也就会这个了。”
“了不起！小成龟甲功，整个下沙才几个？”刘正扬颇为真诚的赞许，“怎么样，来我的队伍吧！我需要你这样可靠的前排。”
这……
很难拒绝。
刘正扬实力强劲、经验丰富，跟着他做的任务一定难很多，但成功率一定不会变低。
而且实践月是有收益的，任务完成的越多，得到的评价约好，能拿到的奖赏就越多。
最终排名第一光是现金奖励就有两百万，就算满编八人队，每人也有二十几万。
李德剩下的十全方，可撑不到十天了。
他说道：“我当然愿意。只不过……我的情况你知道，要是因为我害你找不到好队友，那我罪过大了。”
刘正扬摆摆手，说道：“这你不用担心。谁要是不满，你就亮出你的龟甲功来！我敢打赌——这个班级里，能突破你防御的人不超过十个。”
那可不？
3-C班一共才七十人。
刘正扬拍拍他的肩，又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其实另一个人，也很赞成你的加入。你看——”
他伸手一指，李德看到了王远。
王远慢慢走来，笑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有你小子在，我们怕是接不了太难的任务，只能捡几个没收益、低风险的混混日子了。”
李德嗤道：“那你走。”
王远嬉皮笑脸：“我不走，我跟我刘哥混了。”
真的是……
李德不屑搭理他，他无意间转头一看，看到一个少女正饶有趣味的看着自己。
那少女眉目如星，身形如鹤，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别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围着聊天，唯独她身边五米内寸草不生，好像那是个生命禁区，入之必死一般。
诡异的是，那少女分明形单影只，却没有寂寥孤独之感。
相反，她才是焦点，即便她远离人群。
在场的男男女女——主要是男的，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意着她，盘算着应该用怎样的理由靠近，怎样离她更近一些。
她就是岑行霜。
李德默默移开视线，暗暗想道：“她刚刚……对我笑了？”
错觉。
这应该是，人生三大错觉之一的具体表现，不能当真。
# 025 拒绝
清脆的脚步声很快响起。
柳黛大波浪职业装，略施薄妆，踩着高跟鞋走来。
她看了看门前学员，开口说道：“七十人，到齐了，都进战术室吧！本次‘实践月’比较特殊，我会在最后说明详细。已经组好队伍的，到我这里来登记一下；还没组好队伍的，现在开始自行组队。”
一行人安静的走进教室，找了位置坐下。
在座的都已经上了三年学，自然熟悉实践月的流程。
说白了——
组队，接任务，出发。
要是组不到队，那就只能接一些相对简单的任务混一混。
李德打开电脑，输入ID和密码，班级内部网络出现在眼前。
他随意浏览了一下，看到了不下二十个小队。
这是招募/申请页，全班同学的帐号在侧边显示，队长可以私聊询问意向，也能直接邀请；
相应的，无队人士也能私聊或者直接申请。
【刘正扬邀请你加入‘打虎小队’，是否接受？】
刘正扬的邀请出现，李德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刘正扬的眼神。
他冲他点点头，选择加入。
加入队伍之后，映入眼帘的自然是小队页面，队员可以在上面聊天。
李德打字道：“打虎小队？可以啊！很有英雄气。”
刘正扬：“还不错吧？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王远：“必须不错。刘队，就我们仨？”
刘正扬：“别着急，我正要摇人，我们商量着来。”
刘正扬：“你们觉得岑行霜怎么样？”
李德一怔，没搭话。
王远也一怔，打字道：“岑行霜？？她愿意来我们队？”
刘正扬：“没有，我看她没队伍，就想着是不是邀请一下。要是你们没意见，我就去试试了？”
李德打字：“没问题，那是个大高手啊。”
王远也道：“我也没问题……我就是觉得，她应该不会来。”
李德也有同感。
岑行霜实在有名，倾国倾城、实力强横。
没有女生愿意和她同框，因为她的颜色盖过一切，谁和她站在一起，谁就像个丫鬟。
她二年级时就是五花青铜，据传近期就能成就白银。她的“八奇积分”高达2500点，成为下沙学院的“八奇学员”仅仅只是时间问题。
李德的八奇积分只有300点，王远也只有800出头。
上天给了岑行霜颜值和天赋，却还嫌不够，另外给了她家世。
岑家做遗物生意，岑氏财团是“人工遗物”领域的领头羊，掌握多种核心技术。
旗下工厂生产的遗物红遍大江南北，家族资产过千亿，是联邦的支柱企业之一。
这样的人物，本来应该在联邦皇家学院深造，不知道为什么跑到边境城市上学来了。
之前的实践月李德都是单独行动，所以很在意谁也单独行动。
他知道岑行霜向来的独行侠，不过和他不一样，他是没人组，岑行霜是不组人。
——【岑行霜邀请你加入123小队，是否接受？】
正思索间，屏幕上显示的信息，让李德一惊。
岑行霜？！
他下意识回头，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少女。少女似乎早有准备，也投来视线。
这……
“卧槽！你们看！岑行霜邀请我加入她的队伍！”
下个瞬间，王远突然在队伍聊天里发截图。李德一看，岑行霜也邀请他加入队伍了。
李德也截取屏幕，发了过去：“我也收到了。”
王远大惊，问道：“你认识岑行霜？”
李德回复道：“你不认识吗？”
“我的意思是……你和她关系不错？”
“没有。只是碰到了会笑着点头的关系。”
笑着点头？
王远又是一惊，键盘砸的噼啪响：“笑着点头？！谁不知道，岑行霜性情孤傲，从来不笑！她竟然会对你笑，还点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李德有些无奈：“我是说……我笑着点头，她看都不看我。”
哦。
那没事了。
两人交流得欢，刘正扬突然插了进来，说道：“我刚刚邀请岑同学了，岑同学说可以，但不是我的小队，而是她的小队。她说她要当队长，让我们都过去。”
原来是这样？
王远马上问道：“我们去吗？”
刘正扬回道：“去吧。岑同学实力在我之上，有她，我们能拿到更好的成绩。”
【王远退出队伍。】
【刘正扬退出队伍。】
【队长退出，你成为打虎小队的新队长。】
系统提示接二连三，李德没有妄动。
“岑同学……你邀请我加入你的队伍？”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李德转头看去，发现是雷厉。在3-C班，雷厉是一流水平，他是四花青铜，能力不俗。
岑行霜看去，面无表情：“我打算成立一个队伍，目标是三年级排名第一。因此，我给班里七个同学发了邀请——但让我疑惑的是，有几个人是瞎子吗？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接受？不喜欢来，可以拒绝的。”
这……
雷厉喜笑颜开，说道：“我来，我来！我只是……太惊喜了！能和岑同学组队，是我的荣幸。”
他按下确定。
“等等！雷哥？！”
一声惊慌的叫喊，高亢响起。
一个大光头起身，大受惊吓：“雷哥，你走了，我们眼镜蛇小队怎么办？你是主力啊！”
雷厉不假辞色：“胡队长，我们下次再合作吧。”
余下几人也快速点击确定，生怕错过什么，123小队目前已有七人。
李德看着桌面上的邀请，犹豫不决。
“唉。”
一声叹息，让躁动的教室安静下来。
岑行霜一偏头，繁星一样明亮的眼里露出几分不满来，说道：“你还在等什么？李德，只差你了，你在等我求你吗？”
所有人都看着她。
随后，顺着她的视线，所有人都看向李德。
雷厉等人眼里带着些许困惑，不理解为什么李德也收到了邀请。
李德如芒在背，问道：“你要我加入你的队伍？”
“不喜欢？”
什么叫不喜欢……
李德斟酌片刻，摇头说道：“岑行霜，如果我现在加入你的队伍，就只有一个原因——你长得太漂亮了，我想和你亲近。”
岑行霜眉头一挑：“我知道你没瞎。我也知道，我非常美丽。”
李德继续说道：“可是女人只会影响我修炼的速度，所以我拒绝。”
岑行霜不掩饰的自己意外，她瞪着眼睛，奇道：“你拒绝我？难以置信！我、我本人，竟然有被拒绝的一天？”
李德抬起手，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岑行霜却露出显而易见的不悦，抢先说道：“别再说话了，我暂时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李德，请你尽可能的沉默半小时，我需要重新考虑我对待你的态度。”
“……”
好吧。
李德沉默。
# 026 赤脚医馆
风波很快平息，组队继续进行。
王远、刘正扬发来消息劝导，李德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岑行霜那队规格太高，他去了或许是累赘云云。
刘正扬很是惭愧，说道：“我之前答应柳指导和你一队，这……要不，我回来吧！”
李德忙道：“别别，机会难得。实践月不但有奖励，而且还会增加‘八奇积分’，你不会不想当八奇学员吧？”
刘正扬迟疑片刻，很是纠结。
最后，他还是说道：“唉！李德，我欠你一次。”
李德回了个表情过去。
旋即，柳黛发来消息：“这你不去？岑行霜真的强，比我当年还强。”
面对这位“长辈”，李德倒是没有推诿托辞。
他实话实说，道：“我有点害怕。”
“怕？”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说她要打造一个‘年纪第一’的队伍，那为什么邀请我？”
李德打字道。
今天的李德，已经不是先前的李德。
有化骨掌、有拜月功，有九瓣青铜花，他认为自己除了打不过五花的岑行霜之外，其他同学应该都不是他的对手。
但——
这些信息，岑行霜应该是不知道的。
柳黛蹙眉思索，打字：“这的确有些反常……可能她知道你的龟甲功小成了吧！我之前把你推荐给刘正扬的时候，说过这事。”
这事王远也知道。
但不论是刘正扬还是王远，他们都不该和岑行霜有交际。
李德又打字道：“岑行霜是风暴眼，她可以泰然自若，但她周围必然风起云涌，不得安宁。我一个人能行，不需要靠她。”
“好吧。自己注意。”
片刻之后，柳黛发来回复。
组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个小时之后，组队完毕。
班级内七十人组成了十三支队伍，李德不出意料的自成一队。
柳黛见学员匹配完毕，敲了敲桌面，说道：“各位是三年级学员，各方面能力都有了一定保障，三花、四花青铜修行者已经是不俗成绩，要知道——百分之七十的修行者，都无法晋级白银。你们已经足够应付大多数局面。”
这话，不假。
但修行者足有数亿，青铜的确是绝大多数，白银、黄金也多的像蚂蚁一样。
星耀及以上的冒险者，倒是真的罕见。
柳黛环视众人，继续说道：“本次三年级实践月的地点，位于桑波市七百公里之外的‘郝岚市’，远近闻名的犯罪之都。”
李德闻言，感觉意外。
郝岚市，联邦合众国治安最差的地区之一。那地方官方力量衰弱，黑道势力填补权力真空，发展到最近几年，俨然是蛇鼠一窝，一起发财。
郝岚市政厅向来警惕下沙学院，好几次拒绝学院发出的合作邀请，从来不开放城门。
这一次，他们把权限放开了？
柳黛继续说道：“最近一年以来，郝岚市四大家族势力冲突不断，已经严重影响当地群众的日常生活，甚至波及到了富人区。”
富人区？
李德恍然大悟，他问道：“这么说来，不是郝岚市政厅邀请的我们，而是富人区邀请我们？”
柳黛看向他，说道：“李德，发言要先请示。你说的不错，我们这一次的确不是受官方邀请，而是以‘郝岚市商人公会佣兵’的身份，前往该地。这一次行动——”
“缺乏数据支持，没有官方协助，甚至不得不和郝岚市执法队对抗。”
“下沙学院不承认本次行动，你们需要穿常服执行任务，也无法得到学院的‘直接支援’。”
“因此，难度可谓是空前的！”
柳黛环视众人，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后，她又说道：“但不必过分担心，学院不会让你们白白送死。学以致用，以你们的战力，只要谨慎一些，郝岚市对你们的风险不大。任务库已经开启，你们自行挑选任务，切记量力而行。”
下沙学院底蕴惊人，不要说是黄金修行者，就算是星耀也有。
虽然得不到“直接支援”，但暗中支援必然存在，意外或许会有，学员遭到大肆屠戮也不现实。
李德收敛心神，打开任务库。
下沙学院有专门的情报部门，也有研判部门，那群见多识广跑得快的情报员分析任务，将难度分为十二个等级，以十二地支排序。
但十二地支难记，一般人还是直接说数字。
任务库中，难度最高的是排名第九的“卯”级任务；
最简单的，是排名十二的“酉”级任务。
李德单人成队，权限最低，选择的余地非常少。
他也不想整花活，直接看了酉级任务——
酉级任务基本都是守卫任务，看来看去，发布这种委托都是富家子弟。
给某家族看家护院；
当大小姐的贴身保镖；
当某情妇的贴身保镖。
这……
李德暗暗想道：“李某大好男儿，去给有钱人当狗？我爸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不考虑。
他开始浏览排名十一的“亥”级任务，这一看之下，倒是有了收获。
【守卫医馆：亥级任务。】
【郝岚市冲突升级，城内人心惶惶。为了保护伤患安全，赤脚医馆决定升级安保，特招募保安数名。】
【酬劳：包食宿，工资日结，500元/日。】
【要求：三花青铜或以上。】
不错。
郝岚市目前风险很大，佣兵价格飞涨。500元招募一个三花，其实有些低了。
但是看医馆的大门心里舒坦，感觉在做实事，李德非常满意。
而且——
“识药眼”！
既然是医馆，那应该有药材吧？药材中有几种能炼丹的，也不足为奇嘛。
他提交请求，片刻后得到了回应：
【任务接受成功，请于明日上午八点前，抵达赤脚医馆。】
接下任务的同时，李德得到了一个手机号码，是医馆方面对接人的。李德不急着拨打，他站起身来，朝着楼下走去。
楼下停着一溜巴士，大的小的都有。
下沙学院同一年级的实践月地点都在一个地方，成功领取任务的，可以直接下楼上车，人满就开。
第一辆大巴士的司机站在车门旁，看到了李德：“同学！来吧！就差你一个，我们可以发车了。”
李德默不作声，上了巴士。
# 027 青山
柳黛看着李德离去，难免有些担心。
守卫医馆这个任务并不轻松，如果形势继续恶化，医疗资源势必会被哄抢。
郝岚市黑道猖獗，强人强占医院，完全有可能。
到时候……
“以李德的性格，怎么可能坐视不管？他可是英雄的后裔啊！”
但让他别接这个任务，柳黛又说不出口。
赤脚医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然只给这么一点点报酬。
五百块想招三花青铜？
和平地区都少，遑论冲突地区！
愿意接这种任务的……恐怕也只有李德了。
“唉。”
柳黛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李德上车之后，马上得到了一个背包和一个战术平板。
背包中装着的是绷带止血剂等物，李德确认装备齐全，也注意到这些东西上没有下沙学院的标志。
他打开战术平板，用指纹登录之后，看到了作战系统。
作战系统整合情报，上面标注了郝岚市的详细状况——任务目标，敌人分布，态势变化等等。
作为三年级的“文综第一”，李德自然是操作小能手，他有很强的情报解读能力。
“嗡。”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李德拿起一看，是柳黛发来了消息：“出发了吗？”
李德回复道：“车子发动了。”
“哦……对了，上次你说，看我的胸领悟了战技？”
“是啊，怎么了？”
柳黛的消息，隔了一会才响起：“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说胡话，总而言之……”
“[图片]”
这？！
柳指导，你发了什么！
李德突然坐直身体，按灭屏幕，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
他身边坐着一个学员，那学员正闭目养神，没有注意周围举动；
他身后的学员正在浏览战术平板，看到李德转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没人注意。
李德这才偷偷点亮屏幕，调整到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角度，盯着屏幕。
不得不说。
柳指导是真的伟岸。
蓝色的泳装下，浑圆饱满、白皙发亮。这是完美的椭圆球体，它有几何学的美感，像数学公式一样，是让人信服的真理。
照片露出半张脸，柳黛的红唇和尖下巴显得分外诱人，李德看在眼里，莫名涌现出想要亲吻的冲动。
这么变态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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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强自镇定，说道：“柳指导，你有这么性感的泳装啊？”
“没有。这是上次试泳衣的时候拍的。”
“太露骨了，觉得穿出去很不正经，就没买。”
“好……好看吗？”
或许是觉得不好意思，柳黛一连发了三条消息过来。
李德严肃起来，说道：“非常好看！黛姐，我现在又似乎有明悟了……总感觉，我就要掌握一种心法了！”
“真的假的？”
“我从不说谎。”
柳黛看着回复，不以为意：“你注意安全，我也会去郝岚市，到时候再联系。”
李德应道：“好。”
巴士，继续朝着郝岚市进发。
李德收好手机，向身后人打过招呼后放下椅背，平躺下来。
他进入高塔试练，哪也不去，直奔东一房间。通明之木仍然存在，李德不假思索，盘坐在树下修炼。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巴士停下。
李德睁开眼睛，看到车窗外已是夜里。
司机站起身来，拍拍手说道：“都醒醒，都醒醒！我们已经到了。”
到了？
众人看着窗外荒芜的景色，问道：“哪到了？师傅，这是块荒地啊！”
司机说道：“这一次行动比较特殊，郝岚市政厅没有给我们通行许可，我们要悄悄进去。都下车吧，有人会带你们进城的。”
李德随着众人下车，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群摩托骑士。
这些骑士是“郝岚市商人公会”安排的，他们负责将学员们送到任务地点。
李德取出手机，拨打“赤脚医馆”主人的电话。
不过片刻，电话里响起一个青年的声音：“喂？”
李德说道：“是赤脚医馆的馆主吗？我是李德，接下你们任务的人。”
“哦……哦哦！你就是下沙学员吧？我看到短信了，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在郝岚市周边，给我一个集合地点。”
“你知道郝岚公园吗？我在公园大门口等你。”
“我马上到。”
李德挂掉电话，走向一个骑士：“郝岚公园大门口。”
骑士一挥手：“上车！二十分钟就到。”
……
……
引擎轰鸣，风驰电掣。
李德甚至不戴头盔，他看着死寂的城市，暗暗想道：“城市外围都没夜生活了，郝岚市的情况比我想的更糟糕一点……等等，那是尸体？”
李德转头看向刚刚经过的路口，看到路边好像躺着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人。
桑波市是边境城市，郝岚市也是。
现在看来，似乎郝岚市的治安比桑波市恶劣一百倍，别的不说，桑波市是有夜生活的。
他权限低，接的只是十一级的守卫任务，得不到太关键的信息，无法揣测下沙学院的意图。
学院想干什么？
是击溃郝岚市“孙钱王赵”四大家族？
还是把郝岚市的黑恶势力连根拔起？
是想揪出郝岚市的“敌特”，重塑政府的影响力？
还是……
想推翻现有市政厅的领导，换上更认可下沙学院的领导班子？
“边境虽然难以把持，但形势恶化到这个地步，真是王朝末期，覆灭有日啊！联邦政府腐败至极，到头来，苦的还是人民百姓。唉！”
李德思绪散开，又想道：“如此时局，最重要的还是力量。掌握力量，退则独善其身，进可兼济天下，四花青铜还是太弱了，我必须尽快五花，甚至成就白银！”
“到了。”
摩托车停在一个公园之前，李德转头一看，看到一个西装革履、发蜡拉满的青年背着手踱步，似乎正在等人。
他跳下车，摸出手机打了“馆主”电话，那西装青年兜里的手机响了。
青年注意到了来人，他大步走来，用力握着李德的手：“你就是李德吧！久仰！哎呀……阁下这么年轻，就是三花了？了不起！”
李德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四花。”
“哦……这，是我眼拙！四花？哈哈，了不起，了不起！”
青年拍着李德臂膀，很热切的样子。
# 028 仓库保安
西装青年自我介绍，他名叫青山，是赤脚医馆的馆主之子。
青山没天赋，普通人一个。
他热情好客，开口说道：“我们发布的任务，虽然说的‘三花以上’，却没想到会有四花高手来……李德，一天五百会不会少了点？要不我给你加点？”
李德摆摆手：“我接了，就说明价位能接受。青山，你们医馆是什么状况？要是太复杂，我一个人或许应付不来。”
“哈哈！这个你不必担心……你跟我来。”
青山迈开脚步，带着李德横穿公园。
“啊！！”
“杀啊，杀啊！”
叮叮咚咚。
金铁相交的声音激烈的响起，一阵气流迎面吹来，吹动了李德的头发。
这不是风。
这是法力对撞时，引发的乱流。
李德抬眼看去，只见有两伙人正在公园内械斗。这些人大多是普通人，其中也有几个一花、两花的修行者。
他们打得很难看，没有条理可言。
但——
原始的搏斗，同样血腥。
空气中的气味让人作呕，李德转眼看去，看到许多断肢散落在地，还有人捂着肠子、奄奄一息。
他说道：“青山，我们换条路。”
青山摇头，说道：“不必。”
他大摇大摆，朝前走去。
说也奇怪，他好像自带一个广域沉默术，交战双方见他来了，竟然停下搏斗，退至两边！
青山走着走着，摇头叹息，对一人说道：“老吴，你昨天才拆线，怎么今天又在跟人械斗？你要静养，否则会残疾的！”
一人满脸不忿，嗤道：“我也想静养，老鼠帮给机会吗？我的地盘也敢抢？操他妈的！青山少爷，你走吧，今天这事没完！”
“哈哈！”
另有一人哈哈大笑，也道：“青山少爷，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先走，‘开山手吴成功’……今天一定要死在这里！”
李德转头看去，看到说话那人留了个金钱鼠尾，面目难看至极。
要是不出意外，他应该是“老鼠帮”的骨干分子。
青山不想多劝，他拉着李德，说道：“诸位，这是李德，我们赤脚医馆新招的保安。他四花青铜，了不得啊！”
四花青铜？！
吴成功面色一动，抱拳说道：“开山手吴成功，见过小兄弟。”
金钱鼠尾也点头：“李德是吧？我是翻山鼠，以后有事只管来找我，我们老鼠帮别的不说，小麻烦还是能摆平的。”
李德故作高冷，只是点头。
青山拉着他离开，在身后打斗声再次响起之后，他说道：“我们赤脚医馆专治跌打损伤，对刀剑伤的治疗也颇有心得，很受帮派分子好评。不要说是那两个不入流的组织，就是孙钱王赵四大家，也对我们客客气气。”
李德颇为不解，问道：“这么说来，赤脚医馆很安全？”
“当然！赤脚医馆两千米内，不允许发生械斗。这是郝岚市不成文的规矩。”
“哦……”
李德又问：“那你们……叫我来干什么？”
“你是怕英雄无用武地？放心放心，我们也是有需求的，我们需要一个看仓库的。”
青山哈哈一笑，显得爽朗。
他继续说道：“最近几个月，市里冲突不断，流血事件飙升，药品价格也是水涨船高。那些大组织讲规矩、要脸面，不会来偷、来骗，但有些小贼实在烦人，时不时就溜进仓库偷窃！李德，我们想要你帮忙看仓库。”
李德点头，说道：“治病救人，没药不行。看管仓库很关键，我接受这个任务。”
“你不嫌弃大材小用就好！哦……吃饭了吗？”
“还没。”
青山一拍手掌，说道：“你看看我！真不好意思啊……接风宴都没备。走，去我家吃，正好，我把贾老介绍给你，你们是同事。”
……
……
接风宴很丰盛，青山的家也很奢华。
席间不过是聊些风物，没什么可提的。
那“贾老”约莫五六十岁，穿了一件长风衣、戴着一个圆礼帽，坐下之后就点了根雪茄啪嗒啪嗒的抽，做派十足。
他是修行者，和李德一样是四花。
很普通。
很平庸。
唯一可提的，是贾老还带了个孙女。
那孙女真可爱，粉雕玉琢像洋娃娃一样。
美中不足的是，这孩子性情极为冷淡，坐在椅子上不笑不说话，食物也只少少的吃了一些。
青山拿巧克力逗她，她一巴掌拍飞，不给面子到了极点！
好在青山为人和善，哈哈一笑，只当是小孩胡闹，并不在意。
席闭，贾老带李德参观了工作地点——
赤脚医馆占地面积不算大，仅仅只有七八百个平房，床位也十分有限。
更让李德意外的是，赤脚医馆连医生带护士，竟然只有八个人！
他问道：“贾老，八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贾老摆着手：“这不该我管，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赤脚医馆广受好评，多的时候一天接待上百人，药到病除。”
是不是啊？
药材仓库就建在医馆主楼后面，边上还有一个水泥房子。
李德看到，水泥房每一扇窗户都用铁板焊丝，外围拉了铁丝网，几根大烟囱朝天，滚滚冒出黑烟。
贾老说道：“那是制药车间。赤脚医院生产一种药粉，疗效神奇。你要注意，制药车间是绝对的禁区！你最好不要靠近，免得到时候闹出不愉快来。”
“……”
李德看着制药车间，默默点头。
这之后，两人进了药材仓库。
仓库分为前后两间，前一间大约两百个平方，里面堆满了纸板箱。箱子里面，是用蜡纸包好的一包包“特制药粉”。
贾老说道：“这是成品仓库，我们守卫的重点。”
仓库后面那间是半成品仓库，一个一个一米见方的敞口塑料箱码得整整齐齐，里面堆满各色不知名的中药材。
李德进去，眼前一亮。
真正的一亮！
他发现他的识药眼发动了！
放眼看去，满屋子都是可以用来炼丹的材料。药材在李德眼里发光，每一种还都不一样：
【紫绀，止血散原料。】
【半夏，壮气丸原料。】
不一而足！
李德装作漫不经心，问道：“仓库里有监控吧？”
贾老不疑有他：“半成品仓库没有，这些东西用的快，这一屋子不过是五六天的量，也不太值钱；高科技都在前面的成品仓库，监控、红外线、自动锁，还有警报器，应有尽有。”
好啊！
# 029 升天
仓库中有保安室，室内摆设简单，一桌一椅一行军床而已。
贾老带着李德回到保安室，李德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冲她笑了笑。
小女孩没反应。
贾老笑着，说道：“唉，人一上了年纪啊，坐着都累！现在好了，我有伴了。小李，这样，以后我们分工合作，白天我来看，晚上你来看，怎样？”
不怎么样！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白天大概率无事，晚上才有风险。
什么人啊？
刚来就压榨是吧？
李德点头，说道：“行！我们轮着来，我先上一星期夜班，然后我们换换。”
贾老笑容略有收敛：“这……小李，我老了，熬不动夜。”
李德瞪着眼睛：“不会吧！贾老的意思——是让我一直上夜班啊？”
“……”
贾老看他一脸震惊的样子，觉得自己再开口，那就有些过了。
“嗤。”
另外一边，那小女孩突然笑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戏谑的看着贾老。
贾老知道眼前青年不是温驯的人，也不再多讲。
他点头道：“好吧，轮着来。小李，你从今晚开始值夜，乏了可以在保安室眯一会，别睡太死了。”
李德也点头：“明白。”
“明天我带你去宿舍看看，我们先走了。”
“好的。”
李德目送贾老和他孙女离开，仓库很快只剩下他一人。
保安的工作，并不复杂。
主要的工作，就是两小时一次巡视整个仓库，看看门窗是否完好，是否有入侵痕迹，药品是否缺失。
如果有人过来取药，进门需要核实身份、核验清单，出门需要检查物品，看看数目是否和清单一致，有无夹带。
其余时候，就是盯着监控视频而已。
李德将红臂章戴在手臂上，有些想去半成品仓库搞点药材，又觉得不合适。
若是歹人，属于黑吃黑，李德没有道德负担；
可赤脚医馆怎么说也是在治病救人，拿他们的东西感觉像个卑劣的小偷，李德不很情愿。
而且……
拿少了炼不了多少，拿多了难免会暴露，没必要。
“我不必着急。贾老说了，那些药材也就是五六日的用量，赤脚医馆必然有稳定的进货渠道，我跟着买点，花不了多少。”
李德打开战术平板，开始更新自己的信息。
【编号3C-02，已进入任务地点。】
【任务内容较为轻松，我负责看管仓库，具体工作为……】
【经过初步了解，赤脚医馆似有崇高地位，很受当地修行者敬重……】
李德事无巨细，一一写上一切情报。
这看似没用，实际大有作用。
下沙学员不是孤岛，他们是整体。小队接受任务，除了全队上下齐心协力之外，也可以要求临近小队支援，或者支援临近小队。
拿李德现在的处境来说，赤脚医馆似乎很有名望，郝岚市大小组织都会给他们一个面子。
那么，有学员遭受通缉，在城内寸步难行，李德就可以为其提供庇护。
这就是上传自己情报的作用。
“管理员”将统合情报，在必要时为学员们提供最佳方案，帮助他们度过危机。
李德将信息上传，其后展开侦查术——
侦查术用法灵活，不拘一格，此刻李德是展开领域，确保有人踏入他的侦查范围时他能第一时间发觉。
然后他平躺下来，进入高塔。
通明之木出现在眼前，他直接开始修炼。
……
……
赤脚医馆的工资一天一发，李德看着到手的两千五百块，意识到今天已经是来到这里的第六天。
这几天来，他勤勤恳恳、恪尽职守，每天都把疲劳值拉满。
现在，第五朵青铜花已经发芽，长势喜人。
至于工作方面——
这六天风平浪静，没有丝毫异常，可以说是李德自参与“实践月”以来最为轻松的一次。
但对于其他学员来说，这个实践月没这么简单。
作战系统每天都会通报各小队情况，为了保密，小队只以编号代称。
李德统计过，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有一百三十八个学员负伤，其中有近十人伤重昏迷，有生命危险。
三年级一共才七百多学员，短短六天，负伤率接近20%，这个数据相当不好；
一百四十余支小队，已经有六十多支因为各种原因宣布任务失败，转入后方休整，他们或者回归校园，或者编入他队继续实践。
如此一算，失败率已然接近50%，这同样是一个李德没见过的数据，要知道实践月才过去六天。
“李德！”
仓库门口响起喊声，李德认出是青山的声音。
抬头一看，果然看到青山带着一个披萨饼过来，笑道：“辛苦了！给你带了宵夜来。”
“青山少爷太客气了。”
这青山是真的客气。
李德干了六天，他天天晚上来送宵夜。青山进了保安室，李德看他神色有些疲劳，于是问道：“怎么，有急诊？”
“刚送来十三个伤患，都是三竹会的。个个挂彩，有五个生命垂危，不成人样了都！”
青山摆摆手，显然有些疲劳。
他又看着李德，不无埋怨的说道：“你们下沙学院，也是不讲武德！”
李德奇道：“我们怎么不讲武德了？是你们商人公会请我们来的！”
青山呵的一笑，又道：“商人公会请你们来，是想为他们提供保护。可你们呢？你们越界了！别的不说，就刚刚那十三个人，显然是你们下的黑手！”
李德问道：“真的？”
“你不知道？”
“我就一普通学生，我知道什么呀？青山少爷，你看到了，我真的在当保安。”
青山略作思考，确实。
别的学生不知道，这李德还是恪尽职守，除了工作就是蹲在宿舍里，没见他出门。
他叹口气，笑道：“跟你说个事——商人公会的会长，昨晚全家被杀。孙赵两家授的意，青虎帮主动的手，连狗都没放过。”
李德眉头一挑。
青山又道：“这是报复。这六天来，郝岚市真是乱成一锅粥了，你们下沙学院也不知道想干什么，说好了是来当保镖的，结果四处出击，不知道打死了多少帮派分子！这不，会长被人恨上了，毕竟是他把你们招来的。”
李德呵呵一笑：“这可不关我的事，我就一小保安。”
# 030 毫无信任
青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没有责备李德意思。
郝岚市哪天不流血？
下沙学院之所以给人“动静很大”的感觉，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个——
这几天躺下的不再是郝岚市的底层修行者，而是那些平时制造流血事件的“食利阶级”。
猴子被打了，很正常；
老虎被打了，我的天，吓死人了！
饱经风霜的郝岚市民并没有恐慌，他们只是觉得新鲜，感受到了一些兴奋以及……
一丝期待。
在他们眼里，这几天重拳出击的下沙学院不是暴徒，更像是从天而降的侠客。
保安室里只有一张椅子，青山坐在行军床上，说道：“我小的时候，赤脚医馆不大，前后三间房，没有住院部。家庭也不富裕，糊口罢了。”
“后来孙家、赵家飞速崛起，郝岚市的治安急剧恶化……”
“赤脚医馆也是从那时候扩建、扩建，逐渐到了现在这样。”
“钱是越挣越多，生活是越来越好，走在路上，人人都知道我是‘赤脚神医青原’的儿子，个个对我恭谨有加。”
李德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青山笑了笑，又道：“我说这话可能有些矫情，不过我还是觉得少挣点好。赤脚医馆挣得少，流血事件也少。”
李德摆摆手：“不矫情，谁不期望和平安宁的生活？”
更何况，青山还不是修行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青山难得吐露心扉，见李德赞同他的想法，很是欣喜：“说起来，李德，你们下沙学院想干什么？”
李德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
就在刚刚，有人翻窗进入了仓库。
他面色陡然严肃，起身说道：“有人进来了。”
青山一怔，又是一惊：“小偷？”
“应该是。”
李德操起桌上橡胶棍，朝着仓库中走去。青山胆子大，竟也跟了上来。
“侦查术”这个战技，有类似于雷达的用法。
李德将侦查术展开覆盖仓库，一旦有人进入其中，他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
并且，根据“入侵者”修为不同，呈现在侦查术上的色彩也不一样。
李德的侦查术仅仅入门，精确度很低，但该有的功能还是有。
他知道——
入侵者只有一个，四花青铜左右，现在正在半成品仓库中。
这小贼明显没有经验，事先没有踩点，也不知道止血粉的所在地，就这么莽莽撞撞的进来了。
李德一马当先，稳步走向半成品仓库。
“唰！”
轻微的破空声响起，在李德走入库门的那个瞬间，一道寒光在眼角闪烁。
小贼在视野盲区埋伏，又在最佳时机偷袭。
这一招——
显然在李德的预料之内，他反应迅速，漆黑色的甲胄展开，生生扛住偷袭。
其后一拳横出，奔向小贼面门。
“唔……”
这一拳，中！
小贼倒退两步，仓惶抬头，其后露出惊讶面容：“李德？！”
李德回以问候：“胡谦？”
胡谦，3-C班学员，眼镜蛇小队的大光头队长。
胡谦看着李德体表的黑色胄衣，显然有些惊讶：“你龟甲功小成了？”
“厉害吧。”
胡谦不答：“……你怎么在这？”
“我的任务要求我在这，你怎么在这？”
李德一边说着，一边想起青山刚刚说的——“今晚来了十三个伤患”。
他问道：“你有队员受伤了？”
胡谦点头，说道：“伤了三个，还有一个被抓了……有个伤员伤口很深，止不住血，我听说赤脚医馆有特效伤药，就来拿一点。”
“……”
你这并不叫拿，叫偷。
伤了三个，被俘一个，任务就算成功了，也是惨胜。
怪不得胡谦着急来偷，他心态崩了。
青山听到了对话，上前问道：“认识？你同学？”
李德点头：“青山少爷，我拿几包药可以吗？钱从我工资里扣。”
“什么话？救人要紧。”
青山大步朝着成品仓库走去，打开密码锁后，将一箱子止血药交到李德手中：“我可以出诊。你们在仓库门口等等，我去开车。”
言罢，他风风火火的走了。
胡谦没料到事情这么顺利，他看着李德手中药箱，有些迟疑：“等不等？这人可靠吗？”
李德不确定，但他选择相信：“等吧！他是医生。”
青山少爷果然是忠厚人，他很快开来车，车上不单单有急救用品，甚至还带了一个保安过来顶替李德。
一行三人上车，在夜色中疾驰。
胡谦留了个心眼，一开始胡乱指路，就是不暴露真正的目的地。
李德不熟悉路况，一时没有察觉；
青山猛一踩刹车，转头怒吼道：“你带我兜圈子！你知道多拖延一分钟，就可能让一条生命白白消逝吗！你信不过我，你来开车吧！我蒙上眼，到了地方再摘下眼罩，保证不知道你们的藏身处！”
胡谦面色仓皇，正要服软，李德按着他的手掌，怒道：“胡谦！你太过分了！青山少爷是我朋友！好，那你去开车，我来蒙住青山少爷的眼睛，这样总可以吧？”
啊？
哦。
两人下车换了坐席，李德一脸晦气，又道：“青山少爷，您消消气……胡谦就是这样，小时候受过创伤，他不信人！”
青山愤怒脱下西装，胡乱缠在自己头上：“你也别假惺惺！李德，我发现了，你童年也不完整，你心眼不少！”
声音从西装下响起，闷闷的。
“……”
李德自知理亏，不言语了。
如此五分钟后，车子在一栋民居前停下。
青山扯下蒙眼西装，也不说话，提着医药箱就走。
李德和胡谦亦步亦趋，进到民居之后，看到了眼镜蛇小队的成员——
垂头丧气，宛如斗败公鸡的成员们。
胡谦开口说道：“医生来了。”
众人转头，多少松了口气。
青山气归气，专业是真的专业，他的“特效止血粉”也足够神奇，往伤口上一涂就见效。
遇见深伤口，他手脚麻利的缝合，再抹上药粉，奇迹般的止血结痂；
若是情况更严重，则拿出一粒黄黑色药丸，喂进伤患口中：“不要吞，含化。”
“咳、咳咳！这什么？”那学员干呕不止，“味好冲！”
青山见怪不怪：“家传秘药。”
如此忙碌近一个小时，三名伤患的救治基本结束。
眼看伤势最重那个都已清醒过来，似无大碍，眼镜蛇小队内的气氛终于活泼了一些。
青山走到窗前，对看着窗外风景的李德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可疑分子？”
李德一怔：“什么可疑分子？我在看风景。”
“不是吧！李德，我刚刚打了个电话，叫了一车面包人，你们还是快点走吧！免得被我奸计得逞，将你们一锅端了！”
“青山少爷，你……你真的！我怎么可能不信你？”
其实是不信的。
侦查术早就铺开，李德正在监听周围一千米的动静。
“哼！”
青山少爷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他虽然阴阳怪气，但似乎心情不差。
李德看到，青山颇为自得的看着伤势大好的伤员们，嘴角露出满足微笑。
他似乎……
很享受救治。
胡谦凑了点钱，走上前来，恭谨说道：“青山少爷，谢谢你的义举！这些，是诊金。”
厚厚一沓。
青山扫了一眼，说道：“出诊费五百，加急另算三百，手术费一百。四副止血散八百，一粒大保丸一千二。合计是……两千九，你这多了点。”
他抽出两千九，又转头说道：“李德，我先走了，你呢？”
李德想了想：“我明天再去上班。”
“旷工半天，今天工资减半。”
青山拍了拍李德肩膀，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