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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鹿十六     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txt下载     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真相

    洞内一片黑暗,从郑念如的方向看过去,只露出丛木遮挡的一个小洞,那些丛树有的已经被踩平折断。

    而那微弱的声音正是从那些矮丛木后的山洞里传来。

    郑念如的神情也凝重起来,这声音听着像是呻吟声,像是有人哭喊着,于是拉过杏雨。

    “去找何盛,让他过来,我在这看着。”

    “郡主,这不行,万一……”杏雨不同意,万一有危险,郡主怎么办?

    “难不成让我去喊?”郑念如才不愿意走,她只要不出声,对方应该不会发现她的。

    杏雨还是不愿意走,郑念如一把将它推了出去,哪有时间让你这么犹犹豫豫的,杏雨急得剁了剁脚,转身就走。

    郑念如也没想真的进去一探究竟,虽说她死了一回,这条小命还是很宝贝的,只是远远的看着,将自己藏在深深的草丛中,守株待兔,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杏雨在密林里狂奔,祈祷她选的方向是对的,等杏雨看到了密林尽头一条羊肠山路,这才松了一口气,飞快地沿着山路向前奔去。

    “何盛公公——”杏雨终于看到了何盛公公一瘸一拐地、东张西望地往前走着,听到杏雨的声音赶紧回头。

    “杏雨姑娘,你……”何盛公公的话还未说完,已经被杏雨一把扛起来,何盛手舞足蹈,杏雨那里还顾得上解释,已经扛着何盛公公原路返回,同样穿过密林,何盛公公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要被颠出来。

    “杏雨姑娘,你,你……”何盛公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杏雨力气大,在启顺楼的时候就见过杏雨一手扛起一张衣柜来。

    “嘘,公公,我们应该找到四殿下了。”杏雨拎着何盛就像是一只大肥鸡一般。

    何盛公公立马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就已经被杏雨扔在了郑念如的旁边。

    “郡主——”何盛公公指了指眼前的山洞,“四殿下在……里面?”

    “应该是。”郑念如将所见的情况说了一遍,何盛公公陷入沉思,何盛多多少少想到了什么,可是此刻万一打草惊蛇……

    “啊——”就在这时,山洞里又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何盛公公立马湿了眼睛,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山洞里冲,被杏雨死死地压住这才作罢。

    “是,是四殿下。”何盛公公颤抖着指着山洞。

    郑念如有些不信,这模糊的一声喊叫就能听出是郑皓元的声音来,实在是难为了何盛公公啊。

    “你确定你进去就能救人?”郑念如转头问道。

    何盛一听,恨不得给郑念如磕头,他是冲动了,他进去万一救不了他们殿下,岂不是让他们殿下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了。

    “老奴,老奴多谢郡主提醒,老奴糊涂地差点害了殿下。”何盛公公说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物,一脸恳求地看向杏雨。

    刚才杏雨扛着他一路奔跑的速度他已经领教过了,此刻也只有她能做到了。

    “杏雨姑娘,请您带着这个去远一些的地方,越快越好,将信号放出去,我们殿下就有救了。”

    杏雨看郑念如,她才不想救人,她要跟着郡主。

    “快去吧。”郑念如摆摆手,她没觉得郑皓元会死,因为上辈子没死,但是上辈子郑皓元后来变成那般暴虐成性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她重活一世不就是来改变自个命的么?不改改别人的命哪能改自个的命。

    杏雨接了信号弹又飞奔了出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这一次,就连郑念如也隐隐约约听出是郑皓元的声音了。

    何盛公公两眼泪汪汪,拽着自个的袖子使劲抹眼泪,只恨不得进去替了才好。

    “啊,啊,啊——救命啊——”突然洞内传来一声尖叫声,何盛公公心跟着一紧,就连郑念如也眉头一皱。

    郑皓元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惨烈,一声比一声绝望。

    “郡主,郡主,老奴一定要进去,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殿下争取时间。郡主您快走——”何盛公公义无反顾地要冲进去,郑念如一把拉住。

    “别冲动,我跟你一起进去。”郑念如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要改变命运还是要付出的,作死的付出也是付出。

    何盛公公立刻水泡的泪眼感激地看着郑念如,情况紧急,也无需多说别的,两人悄悄地朝着洞内走去。

    到洞里,才发现洞里的动静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似乎有人拿着鞭子不断地抽打着,而郑皓元的声音就像是饱受着酷刑。

    只是,郑念如想不通,这郑沐元与郑皓元是兄弟,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郡主——”杏雨已经飞快地赶了回来,郑念如的胆子又大了一分,三人慢慢地朝着洞内走去,光线越来越暗,湿气也越来越重,先前郑皓元的尖叫声、奔溃的哭喊声此时已经慢慢地减弱,但是还有声音,至少说明郑皓元还活着。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可知道我是谁?”郑皓元的声音微弱,看了一眼黑暗中两个人影,他被扔进一片冰冷的水中才从昏迷中惊醒过来,他惊慌四下摸索,去发现这水中还有别的东西,像蛇一般从他的身体旁快速游走着。

    水池边上的人并没有回答,郑皓元又听到“吱吱轧轧”极其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人拖着十分沉重的铁器在石地上摩擦着。

    “你们,你们什么人?”郑皓元立刻感觉到又多了几个人,一条蛇又从他的腰间穿过,郑皓元的所有毛孔都颤抖着,想哭又发现自己根本已经喊不出声音来。

    “啪——”一片黑暗之中,突然一片光一闪而过,郑念如三人立刻朝着退后两步。跟着,那光慢慢地由暗转明,渐渐的,一个不足一间房子的圆形山洞出现在郑皓元的眼前,而他就身处在是洞中间的水池之中,那池面水波遴动,却不是因为活水,而是,那池子里有东西不停地游动着。

    “四弟——”郑皓元猛然就听到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惊恐地抬起头,看着背光里那个熟悉的影子。

    “二,二哥,有人要害我。二哥,快救我——”郑皓元立刻哭喊着,这一哭喊,池中的东西翻涌地更加厉害,郑皓元拼命的就要往水池边游去,这才发现,脚上似乎被什么牢牢地固定在池底,他根本就无法离开池子。

    郑皓元再抬头,就看到郑沐元站在池边,半点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二哥,是你要害我?”郑皓元就算只有十岁,也被文贵妃保护地很好,此时也反应过来,他的失踪只怕是早已计划好的。

第47章 真相2

    “是。”郑沐元的声音并不高,却从一片水声哗啦中传出来,透着一股诡异的恐惧感。

    何盛公公紧抓着杏雨的胳膊,就算是他恨不得此刻能替自个殿下受苦,但也知道,此刻他不能轻举妄动。

    何盛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而且能在十分骄横蛮狠的四殿下身边呆这么久,有他的智慧和能力。

    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何盛公公立刻冷静了下来,眼前的这一幕已经证实了先前他心中的猜测。

    而且,他在康宁那里也知道了不少乾道寺的辛密。更知道,这个银河法师暗地里都做了哪些事情,多少少男少女的性命在让二殿下苟活到今。只是何盛万万没想到,这个计划中,还需要四殿下的参与。

    “为,为什么?”郑皓元害怕这池中的东西,而突然出现的郑沐元,却让他更加害怕,他感觉到这一切都和郑沐元有关,可是为什么,二哥一向关心照顾他,偷偷地给他很多东西。

    “四弟,若有别的选择,二哥绝对不会选你。可是二哥不选你,又到那里去找一个气血如此相似,而且从小就饲喂毒物的这具身体呢。”郑沐元吃力地开口,灰白的脸庞纵然再精致也透着灰黑色的死气,支撑着身体慢慢地从银河法师身边走了过来。

    何盛浑身一震,但心里有了铺垫,此时从郑沐元口中亲口说出来,只能说明,他猜也不用猜了,这二殿下活下去的诡异的法术中,他们四殿下就是最关键的那一个。

    何盛顿时想起这两年来,晨合殿内郑沐元不断送来的毒蛇、毒虫。

    银河法师盘腿坐在池边,闭着眼,密密麻麻黑色的东西从银河法师的黑色衣摆下爬出来,缓缓朝着池水中爬去,而伴随着这些毒物而来的是一团团黑气隐在昏暗的烛光之中,阴冷倒让人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若是烛光再亮一些,更可以看到,男子身下不断爬出的黑色的密密麻麻的东西,有蝎子、有蜈蚣、有蜘蛛,密密麻麻不断聚集,谁也不知道男子身上到底有多少这些东西,前仆后继,让人头皮发麻。

    洞内的两名忠士情不自禁地朝着石壁边靠了靠,就像是空气中有什么让他们呼吸不过来。

    石洞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而这安静突然增加了恐惧的气息,银河法师突然出生,声音诡异语速更快,奇怪的字符与音调不断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像是符咒更像是什么无形的东西慢慢地收紧它们全身的肌肤。

    “不要,不要……”郑皓元意识到了危险,绝望地挣扎着,却发现脚上的铁链带着牢牢地拴着他的脚踝,根本挣脱不了。

    “扶恭不要怕,很快你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了。”郑沐元少有耐心地解释着,看着池中郑皓元强壮、胖乎乎的身子,有些支撑不住地坐在了水池边上,那些毒物在他的身边绕开路线继续朝着池水里爬去。

    血腥如铁锈一般的气息,突然从池水中慢慢地散开。

    郑皓元梦见池水中泛上了一层黑色的液体,跟着一条条蛇翻着肚皮浮在了水面之上,惊恐让他喉咙像是被人堵住一般,那种绝望的却又喊不出任何声音来,绝望地让人几乎疯魔。

    郑沐元羡慕地看着,多么强壮、朝气的身体,以后就是他的了。

    郑念如他们却看不到洞里面的画面,只能听到这断断续续传来的对话。

    “供体?你要拿我的身体作为供体?”郑皓元咽了咽口水,终于吐出这几个字来,“二哥,你想找什么供体,南郑国这么大,肯定还有别的……”

    “来不及了。”郑沐元突然笑起来,“四弟,你可知道,为了今天,我是受了多少的苦,试了多少的法子,只是,我没有时间了,你看看,你看看……”

    郑沐元卷着袖子,可是黑暗之中,郑皓元根本看不见什么,只感觉男子胳膊上坑坑洼洼,就像是蛤蟆一般。

    “我们是亲兄弟,你是我二哥呀——”郑皓元绝望地哭喊着。

    “扶恭,你放心,我会替代你好好地活下去。”郑沐元缓缓地说道,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经开始沙哑,仿佛这些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二哥,我们是亲……?”郑皓元呜咽着,明白了郑沐元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不想死,甚至连母妃都不会知道他已经死了。

    郑念如眼皮子跳了跳,似乎有些事情在无意识之间连接在了一起,如果说以后的郑皓元不是郑皓元,那么以后的郑皓元那样的行径也就可以理解了。

    郑念如脑海中闪过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救下了郑皓元,那么是不是就不会有以后的那些事,南郑国不会腐朽不堪,在郑淙元死后,她只能推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上位。郑皓元虽然年幼,但是再过几年呢?

    “母妃要是知道了,母妃一定会知道的。”郑皓元哭喊着,意识里的恐惧和眼前的恐惧无限的延展着,那小小的身子在池水里不断地扑腾着水花。

    “母妃怎么会发现,你我可都是她的儿子。”郑沐元吃力地站起身,银河法师也站起身,那瞬间变成了空荡荡的黑色衣炮,就像是一个小孩偷穿了一个胖子的大衣。

    几条手臂长短的蛇这一次不再是朝着水池中去,而是慢慢地爬到了郑沐元的身上。而郑沐元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任由数十条蛇裹向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空气中的血腥气又更加地浓烈了。

    银河法师低声不断地重复着这一种诡异急促的咒语,那咒语就像是一根长满尖刺的黑色藤蔓一般,鞭打着任何能够听到咒语的人。

    黑衣少年的咒语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急促,整个石洞之内,肉眼不可见的黑色烟气四下窜动,无孔不入,郑皓元的瞳孔已经越来越暗,渐渐地,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与水池融为了一体。

    郑念如也感觉到浑身都皮肤都似乎在收紧,像是一条极度干渴的鱼,可突然让她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过。突然想起她快要死的时候,居南一在她床边上搞的那些方术,不得不承认,几次她都觉得自己活不过来的时候,再醒来还是躺在床上。

    所以,郑念如霍然意识到,这种事情也极有可能成功。

    而就在这时,银河法师朝着池水而去,那何盛公公早已经是一只离弦的箭,郑皓元此时的一声尖叫,就像是放开箭尾的那只手,直接越过了郑念如,直接扑向了池中的郑皓元。

    “殿下——”何盛公公一声大叫,电光火石之间,一窜窜黑影就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犹如那见不得阳光的鬼魅四下乱窜,横冲直撞。

    黑衣男子脸色一变,立刻出手,可郑念如也没闲着,一脚踢向坐在池边的郑沐元,让你也尝尝被水淹的滋味。

    扑通一声,郑沐元毫无反抗地跌落下水。银河法师面色一变,跟着就要上来对付郑念如,可待郑念如一转头对上银河法师,男子突然如烫手山芋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惊慌之间,那已经散出的黑烟此时突然没了去处,一部分竟朝着黑衣少年蜂拥而至。

    而另外一部分依旧朝着池水中的郑皓元而去,何盛公公抱着郑皓元,拼命地想要救出去。

    “啊,啊——”何盛公公发出惨绝人寰的喊叫声,杏雨刚踢翻了两个忠士,皱眉地捂住耳朵。

第48章 救人

    随着何盛公公的惨叫声,那池水中的那些毒物剧烈地挣扎着,跟着一条条毒蛇猛然间涨大了整个身子,像一只只被吹足了气的气球一般,翻着肚皮飘了上来。

    跟着飘上来的蜈蚣、蝎子同样像是被什么力量剧烈的撕扯开,断腿残肢铺满了整个池面。

    郑念如眼疾手快一下子拖住了就要滑入水中的郑皓元,杏雨已经奔了过来,可是一见池里的景象,瞬间又犹豫了。

    “都死了,不会咬人,快下去救人。”

    杏雨跳进了池里,一把扯断了郑皓元脚上的铁链,将郑皓元抛了上去,又一把拽过何盛扔出水池。

    “扶恭——”郑念如查看着郑皓元,呼吸微弱,还活着,赶紧拍着郑皓元的脸蛋。

    郑皓元仿佛被人从噩梦中拉起来,吃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郑念如的脸,顿时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

    “堂姐,我梦到你……来救我了——”郑皓元话未说完,身子一软又昏了过去。

    “杏雨,走。”

    “郡主,走不了。”杏雨悄悄地扯了扯郑念如的衣衫,郑念如一抬头,只见昏暗的石洞内几个人影慢慢地朝着他们靠近。

    “二殿下——”为首的男子试探地开口问道,没有任何应答,几人又继续超前走着,突然,一人踢到了什么,但瞬间反应迅速地查看地上的人。

    “二殿下——”一人惊慌出声,可是连他们也为难住了,到底谁才是二殿下,到底成功了没有?

    “法师——”有一人找到了石洞内同样昏迷的银河法师,顿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郑念如只听到银河法师的声音慢慢地响起。

    “别让他们跑了——”那几人顿时惊恐地看向一片黑暗的洞内,洞里还有人,那人不是被牢牢地拴在水底了吗?

    立刻有两人飞快地朝着池中扑来,杏雨仓皇之中一脚踢了出去,一人闷哼一声,直接飞了出去,另外两人一慌,不敢轻举妄动,一攻一守,刚开始的慌乱与大意此时已经全然不见,慢慢地朝着杏雨的方向警惕地走来,

    郑念如扯了扯杏雨的胳膊,有把握没?会不会死人?

    杏雨紧张地抓着郑念如的胳膊,她虽然天生与常人有些不同,但也从未遇到过这样惊险的事情,没正面杀过人的。

    郑念如赶紧摸索着何盛的衣袖塞杏雨的手中,只能先拿他挡一挡了,能争取一些逃跑时间。

    杏雨于是紧紧抓着何盛公公的衣衫,准备待对方一动手就赶紧扔出去,她们就趁着这机会逃出去。

    黑暗中的两人有些疑惑,对方传来的气息,根本就不是有功夫之人,就连寻常的杀气都没有,不,也不是没有杀气,只是这种杀气很奇怪。

    两人不敢轻举妄动,杏雨举着何盛的手有些生疼,怎么还不动手?

    不管了,杏雨突然发动,直接将何盛的身子扔了出去,巨大的力道让足有一百五六十斤的何盛公公竟然飞了出去,那两人心中大骇,只感觉一庞然大物带着绝对的威压扑面而来,两人慌乱后撤,却也根本逃脱不了这极速飞来的“暗器”。

    “砰——”两人逃脱不急被砸中,可是结果却不像是他们所想的那般,被砸到的胳膊、肩膀触感竟然还软软的,触感竟然还有些……“暖”。

    是个人?更有两个身影在他们眼前一闪而过,速度也是绝对的快。

    两人本能地去追,杏雨一手扛着郑皓元,一手拉着郑念如,饶是如此,郑念如也跟着十分吃力,但郑念如也知道,现在是在逃命,矫情不得。

    可没等到他们奔到洞口,后面的人虽然没追到,但听到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她们前面传来。

    郑念如脸色一变,这要前后夹击。

    黑暗中,果然来人不少,郑念如紧拉着杏雨停下,喘着气。

    “待会,将你手上的扔出去,看能不能争取点时间。”

    “可是郡主——”咱们不就是来救四殿下的么?但好像,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四殿下,总不能都死了不是,杏雨又觉得郡主的话有道理。

    可洞口的速度明显比后面的要快一些,等出现在郑念如两人面前,顿时让两人傻了眼,这么多人,砸哪一个?

    杏雨一咬牙,不管了,能砸一个是一个。杏雨正准备动手,对方却突然大喝一声:

    “四殿下——”

    紧跟着来人也总算看清了杏雨手中的人。

    郑念如赶紧扯杏雨的袖子,杏雨将郑皓元举在了头顶,愣在半空,面对着面前的一大群人,因背着光看不清来人的模样,但这好像……不是二殿下的人……

    “四殿下,四殿下——”来人立刻上前,恭敬的、感激的从杏雨手上接过四殿下。

    “四殿下——”

    “传太医,快传太医——”一连窜的声音。

    “里面还有人,有坏人——”杏雨跟着又说道,那微胖胖的脸,指着洞内一片黑暗。

    为首的人一愣,立刻挥手,一列队伍立刻朝着洞内而去。

    一刻钟后,郑念如坐在了洞外的石头上,杏雨坐在郑念如身边的地上,有些紧张地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

    刚才要是她把人扔出去了,是不是现在被当作刺客给抓了,跟着又看到抬出来的何盛公公,眼皮子就跳着更加厉害了,这何盛可是她亲手扔出去的。

    杏雨担忧地看了一眼自个郡主,郡主怎么一点不害怕。

    郑念如低头试图将袖子上一朵绣花上的污渍给弄掉,这外罩她很喜欢,就这么坏了的确可惜,倒不是心疼这十分难得的衣料和缠着翠羽的锈线,而是绣娘的手艺和她花进去的心血。

    接连被救出来的二殿下与银河法师,被侍卫背了出来,不知死活,太医已经赶紧上前查看着。

    再跟着被拖出来的几个黑衣男子不断有鲜血从身体里冒出来,但明显还活着,垂死挣扎着。

    “郡主,可要让太医为您瞧一瞧?”为首的那侍卫虽然并不认识朝仁郡主,但杏雨已经自报家门,且作为四殿下的人,多少也知道,四殿下最近喜欢与朝仁郡主玩。

    他们是何盛公公带过来的人,收到了何盛公公的信号,这才找到了这里。

    所以,这位首领对郑念如十分的客气,但也知道,如今的情况非常复杂,随着二殿下、银河法师被发现,还有几个不知身份的人。而且此刻,他已经知道了二殿下已经死了,干系太大,他不敢擅自作主。

    一切只有等贵妃娘娘前来定夺了。

第49章 不问缘由

    文贵妃不顾形象地冲到了洞前,看着一地的人,面色煞白,脚步踉跄,几乎摔倒。

    “娘娘,二殿下——”侍卫们立刻跪在了地上,文贵妃仓皇上前推开了侍卫,直接扑在了郑沐元的身上。

    “扶辛,扶辛,你醒醒。”文贵妃无助地喊着,拍着郑沐元的脸,拍着郑沐元的身子,慢慢地意识到一个事实,顿时变得声嘶力竭地哭喊了起来。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救人,快救人。”文贵妃突然转头,看着忙碌碌地众人,扶辛在这,他们还忙什么,还有什么比扶辛更重要。

    扶辛怎么会死,扶辛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娘娘,请节哀。”太医跪在地上,“二殿下殇夭了,二殿下体弱,被救出山洞前就已经没了脉搏……”

    “你胡说,还有银河法师,银河法师……”

    “银河法师重伤不醒,太医正在医治。”侍卫立刻回禀道。

    “胡说,那是银河法师。”文贵妃目光通红,一把揪起地上的太医,火奕法师说过,只要扶辛想活,银河法师就能让他活着,就算是半死不活,就算是只有一口气,就算是那么多的少男少女炼着的那一口气,那也是活着。

    “我不管,你若是救不活二殿下,我要你们都陪葬。”

    “娘娘,如今四殿下性命攸关,娘娘若是再拦着下官医治四殿下,只怕娘娘失去的就不是一个子嗣了。”此刻事态紧急,太医也并没有被文贵妃晃晕。

    “四殿下?”文贵妃身体晃了晃,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扶恭,扶恭怎么了?

    刚才侍卫禀报之时,只说二殿下遭遇不测一句话后,文贵妃就已经弃了轿子奔过来,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四殿下的事情。

    文贵妃无力地放开手,那太医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投到了四殿下的医治中。

    众人忙碌慌乱中,文贵妃不顾形象地慢慢瘫坐在地上,抱着郑沐元,一手颤抖着摸着那已经冰冷的脸。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能站着,还能跟她说话,可是为什么,半天的功夫,就已经天人永隔?

    宫女们向上前去扶,可却又不敢,跪在一旁小声地抽噎着。

    “四殿下,四殿下——”一众侍从的喊声中,文贵妃这才慢慢地回过神,记起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又瞬间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道光,仓皇地转头,看向光的方向。

    “恭儿……”文贵妃立刻上前,抱着郑皓元。

    郑皓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文贵妃焦急的神情。

    “母妃——”郑皓元吃力地开口,孩子的本性,立刻抱着文贵妃哭了起来。“母妃救我,母妃救我。”

    “恭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二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受伤?”文贵妃一连串的问题,满脑子都是郑沐元浑身冰冷的模样。她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要知道扶辛到底怎么了。

    郑皓元先前的惊喜与孩子见到母亲的依赖,此刻在闪烁的目光里慢慢地被吞噬,如果他说,二哥要害他母妃会不会相信?如果他说,二哥想要他的身子,母妃会不会也觉得应该的?甚至会帮二哥杀了自己。

    “母妃,我难受——”郑皓元低下头,并不是装出来的,浑身都疼,他要是死了,母妃在他与二哥之间应该会选择二哥的,因为母妃一向喜欢二哥。

    “恭儿,你忍着点,告诉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文贵妃强忍着要竭斯底里知道真相的冲动。

    “堂姐,堂姐有没有事?”他记得最后关头是堂姐救了自己,不要命地向自己扑来的,郑皓元脆弱敏感的心顿时间仿佛缺了一道口子,继续需求安慰,安慰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恭儿,先告诉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文贵妃死死掐着郑皓元的胳膊,快说啊,快说啊,扶辛怎么死了?你怎么受伤了,到底是谁要害你们?

    “母妃——”郑皓元感受到文贵妃的力量,脸色苍白,下一刻又昏了过去。

    “娘娘,四殿下此刻十分虚弱,您不能再刺激他。”太医赶紧上前,立刻为郑皓元施针。

    文贵妃瘫坐在地上,目光呆呆地,直至看到一旁石头上坐着的郑念如,头脑才开始运转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事情跟她有多少关系?郑皓元又是为了什么才溜出宫的,如果郑皓元没有溜出宫,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文贵妃脑海中一万个假设,没有一种是想老天爷带走她的儿子的。

    文贵妃踉跄地站起身,朝着郑念如的方向走过来。

    杏雨立刻紧张地扯了扯自个主子的袖子,别擦了,这文贵妃不喜欢咱们。

    郑念如倒不在意文贵妃的态度,只是如今却有一个问题困扰着她。文贵妃来无非是想要个结果,只是在这个结果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吗?由她说出来,文贵妃会信吗?

    郑念如看了一眼全场,昏迷的昏迷,死的死,那些被绑之人只怕也说不出好话来。

    那她能不能也装个晕什么的,可此时再晕也不太像,早知道一出来她就该晕的。

    杏雨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已经到跟前的贵妃娘娘,待会要是听到她自个的一个儿子想杀了另外一个儿子,是不是会特别伤心?

    “朝仁郡主,怎么哪里都有你。”文贵妃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这是现场唯一的外人,竟然还活蹦乱跳地坐在这里,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不,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一定知道什么。

    “娘娘,我们赶来时,是郡主救了四殿下出来。”主事的侍卫跪在一侧,从娘娘出现到如今,他始终没机会开口禀报情况。

    “救?”文贵妃看向地上的侍卫,又看向郑念如,“谁要害二殿下?快说?”

    郑念如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看,这样子开头还怎么能好好谈下去。

    “没人要害二殿下。”郑念如还是开口了,她也生了孩子,知道作为一个母亲,此时的奔溃。

    文贵妃转身,盯着跪在地上的侍卫。

    “你说。”

    “属下带着人赶到时,郡主的婢女正背着四殿下跑出来,随后,属下在洞内发现了重伤不治的二殿下、银河法师,还有文家忠士以及何盛公公。”

    “洞内没有别的人?”杀手呢?文家忠士在,扶辛不可能轻易遭人暗杀。

    “并无他人,属下也细细查探过,洞内再无别的出口。”侍卫想了想,还是未将那奇怪的水池和一地的毒蛇毒虫断肢残骸说出来,这山洞确实诡异,而且他细细观察过那水池,不是天然而成,而是人为用凿子凿开,这需要花费多少的功夫,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情。

    “既然如此,二殿下为何会死?”文贵妃接话问道。

    侍卫立刻低头,并没有回答。

    “属下无能。”他进去的时候,那些文家忠士地区与他们交了手,还负隅顽抗,的确可疑。只是,他觉得二殿下遭遇暗杀的可能性并不大,更像是一种什么奇怪的仪式。

    “把那些人带下去,一个一个审问,本宫就不信问不出什么。”文贵妃一指地上的那一群文家忠士,突然目光一转,直接看向了郑念如。

    文贵妃心里冷笑一声,扶辛死了,扶恭伤重,都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怎么可能放过她!

    “还有她,一并带过去审问。”

    地上的侍卫一愣,这……

    杏雨立刻站起来,一脸戒备地盯着眼前的文贵妃,亏她刚才还担心她。

    “你,你太忘恩负义,四殿下可是我们郡主救的,是我扛出来的。”杏雨挡在郑念如面前,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把郡主带走。

    “娘娘,不若……”先审了那些忠士,说不定……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带走……”文贵妃冷冷地开口,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想放了郑念如。

第50章 筹谋

    “你敢。”杏雨瞪眼看着文贵妃,要不是她是四殿下的圣母,杏雨只怕一拳已经打了上去。

    地上的侍卫一咬牙,虽然事情有疑点,但是朝仁郡主出现在这里也的确可疑,站起身走到郑念如的身边。

    “郡主,这边请。”侍卫说的很客气,可就算再客气,郑念如都没打算走。

    “如果我不去呢?”郑念如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侍卫,神情中并没有恼怒,甚至带着少女的天真,侍卫惭愧地低头,面对这样一个天真貌美的少女,谁会将她与杀人联系在一起,就是坐在这里,与眼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只怕这一切都由不得郡主了,不过请郡主相信我们。”侍卫只能这样说道,他们虽然是四殿下的人,但更是皇宫之中的御卫,虽平日里在文贵妃跟前不受重用,但他们身后代表的是整个郑氏皇族。

    所以,文家忠士是文贵妃的心腹,那他们就是郑皇族的忠士。

    郑念如闻言,饶有兴趣地看向这侍卫,话说的毫无妥协的余地,但是身体却始终十分恭敬地侯在原地。

    “还等什么?”文贵妃又开口,侍卫低着的头有些犹豫,只是如今,皇宫之中文贵妃掌权……

    “哎呦——”就在这时,一声大叫,跟着就是一连窜的喊叫声。

    “何总管,何总管,你醒醒,你醒醒——”

    文贵妃立刻看过去,顿时放下跟前的郑念如,朝着何盛公公走去。

    哪知何盛一睁眼,一把抓住了太医的衣领。

    “殿下,四殿下呢,快救殿下——”

    “何总管,殿下没事,已经救出来了,没有生命危险。”太医立刻说道,以防衣服被揪坏。

    何盛立刻松了一口气,也只是一口气,下一刻又揪起太医的衣领。

    “郡主呢,朝仁郡主呢,快救……”

    “在那,毫发无伤。”太医被揪地站立不稳,头昏眼花。

    何盛公公一看坐在石头上的郑念如,顾不得钻心疼的一条腿,连忙爬过去。

    “郡主啊,郡主,您是老奴的再生父母,是菩萨。”何盛公公立刻磕头,在他昏过去的前一刻,唯一担心的是在池水里的殿下,是他无能,没能救出殿下。

    杏雨乐了,先前的剑拔弩张立刻抛在了脑后。

    “何盛公公,你真逗,我们郡主可没有你这样大的儿子。”

    何盛一听,笑的眼泪鼻涕一股脑流了下来,立刻用袖子擦了。

    “郡主,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该死,老奴就做郡主百年之后墓前的那只大乌龟,长长久久地给郡主守墓。”何盛公公一边说,一边磕着头。

    杏雨立刻蹲了身去,想了想。

    “何盛公公,这个提议不错,我也想做一只大乌龟,给郡主守墓,你有法子?”

    “杏雨,我们走。”郑念如开口了,现在看来也不需要她解释什么了,何盛醒来的十分及时,解了她的烦恼。

    郑念如给了何盛公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她什么都没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何盛公公感激地看了一眼郑念如,千恩万谢地磕着头。

    何盛公公这才挣扎着给文贵妃行了礼。

    “娘娘,奴才失职,奴才甘愿受死,但还请娘娘容奴才伺候了殿下再死。”何盛公公开口说道。

    文贵妃早已经一肚子的气,何盛公公的那一番话解了朝仁郡主的嫌疑,只是,郑皓元出宫难道不是为了那郡主吗?若不出宫。

    “何盛,二殿下是谁杀死的?”文贵妃不想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还请贵妃娘娘屏退左右,奴才有要事向娘娘禀报。”何盛心里已经有了成算,而殿下已经死了,而银河法师也重伤,若不是朝仁郡主及时出手,他们四殿下就已经成了亡魂。

    文贵妃看了何盛公公一眼,并没有回驳,挥退了手下。

    ……

    祈祀典的大礼如常进行中,二殿下死去的消息,在祈祀典结束后快马加鞭地传到了宫中。

    只是,这二殿下经历了一年几十次的病危不治,死与不死就剩下时间问题了,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涟漪,一切该办的都井井有条地办起来,迅速从容,甚至什么仪制,死后封号都是早已经准备妥当的。

    宫中不少人认为,二殿下被病痛这么这么多年,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宫中立刻如雪堆一般挂满了白色的布缦,先是祈祀典、再是二殿下的丧礼,让整个皇宫都没能停下里。

    南门宇趁着这段时间,从容地将破庙中的南门后裔转到了一所民房之中。

    买的是一间两进两出的小院子,一进门连套门都省弃了,只有简单粗陋的东西厢房,但比起破庙已经好了不好不少。

    “世子,属下们觉得破庙也挺好。”这一套院子只怕不少钱,他们深知弄钱不容易,如今的南郑国也是混乱不堪,城外的难民随处可见。

    “如今因二殿下葬礼,朝廷有意整顿城中的难民,我们的人在破庙之中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有些事情要及早开始布置了,他已经十四,就算回不去南门国,也应该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她是端王子嗣,虽然出生有些颇词,端王也绝对不会让他嫁给一个别国质子。并且,他的家族已经势落,能靠的也只有自己,只有做出了一番事业,才能让端王刮目相看。

    现在一切对他来说都十分艰难,而且时间紧迫,她也已经十三,到了婚配年纪。

    南门宇在脑海中想了许久,懊悔被自己浪费的时间,恨自己这么没有早一些想到这些,不然此刻,也不会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

    南门宇突然停下脚步,一辆马车匆匆停下,小厮端了凳子,车上下来的人锦衣华华,南门宇后退一步,恭敬地等来人走过。

    “端王——”身后的何管家赶紧跟了上去,着急有什么用,那是在行宫,赶过去不也要时间不是?

    “端王,不能带……”这么多的侍卫……

    南门宇静静地看马车再次离开,那是她的父亲,总有一天他能够正面地站到他面前。

第51章 感动

    “啊——啊——”醒过来的郑皓元又是一阵尖叫声,可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立着的宫女们也十分面生。

    “何盛、何盛——”郑皓元高声喊着。

    “四殿下,四殿下,何总管受了伤,奴婢们是步寿宫的宫女,是娘娘让我们来照顾您的起居。”星秀有些着急地,上前几步,想要靠近,一个枕头已经砸在了她的头上。

    “快去请太医,去回禀娘娘,四殿下醒了。”门口的宫女急匆匆地去了。

    郑皓元看着最前面的宫女,有些脸熟,像是母妃身边的人。

    “何盛怎么了?”郑皓元开口问道,受了伤,何盛扑过来救他,他是亲眼看到那些诡异的黑气钻进何盛身上的。

    “回四殿下,何盛公公刚开始还好好的,人也清醒,突然又昏迷开始说胡话,如今太医们正在全力医治。”星秀隐约听得何盛的伤十分诡异,像是中毒又不像中毒,情况凶险的时候十分凶险,可是清醒过来又十分清醒。

    郑皓元听到宫女的话,立刻就要下床去找何盛。

    “四殿下,四殿下,您不能下来。”星秀连忙说道,上前去扶,郑皓元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就要出去。

    “四殿下——”星秀害怕又不敢靠前。

    郑皓元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地上的星秀。

    “你说,何盛已经醒来过?”郑皓元眼眸里闪着诡异的光,那何盛说了什么?“何盛说了什么?”

    星秀心下一惊,但也不敢隐瞒。

    “回殿下,奴婢不知,何盛公公屏退了所有人才与贵妃娘娘说的。”星秀颤抖地回答道,那知郑皓元听完直接就要出去。

    “四殿下——”

    郑皓元的身影还没到门口,文贵妃已经带着一大帮的人赶到。

    “扶恭,你怎么样,那里不舒服?”文贵妃一把抓住了郑皓元的胳膊,上上下下细看了遍。

    郑皓元眼眸子里的光退缩了半分,有所胆怯地想要逃离这个怀抱,母妃是不是知道了,知道二哥要做什么,可并没有得逞。

    “母妃。”郑皓元的声音弱弱的,就如同惧怕威严长辈的儿童一般。

    “快,快回床上去,让太医再看看。”文贵妃说着,亲自拉着郑皓元往床上走。

    郑皓元并没有反抗,看着文贵妃金丝银绣的裙脚堆在他的脚边,又随着移动在地上展现出原来的突然,盛开的牡丹、鲜绿的叶子,雍容华贵。

    文贵妃看着郑皓元乖乖地躺在了床上,又催了一回太医,这才坐在了床边。

    “扶恭——”文贵妃挥退了宫女,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不过十岁的郑皓元,她不是不相信何盛的话,何盛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编造这样的谎话来诓骗她。

    只是这样的真相让她一时间五味杂陈,一边是她愧疚无比的大儿子,一边是她寄托了无比希望的小儿子。

    文贵妃深吸一口气,万事只能向前看了,如今她剩下的只有眼前的这个唯一的寄托了。

    “扶恭,何盛说得不清楚,有些事情母妃想问你。”文贵妃尽量用十分平和的语气去问这件事。

    郑皓元顿时一紧张,慌促的目光在与自己的母妃短暂相触后,立刻又低下头。

    “母妃,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那山洞里,然后,然后就是二哥他,二哥说,他要我的身子。”郑皓元颤抖着、眼眶立刻通红,眼泪一颗颗如滚落的珍珠。

    文贵妃抓紧手中郑皓元的小手。

    “恭儿,别怕,母妃并不是要责怪你什么,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文贵妃耐心地说道,可是却又十分动摇,她还要问什么,文家的忠士招了,那银河法师深受反噬重创,长贞法师亲口所说。

    至少说,这件事情中眼前的郑皓元是无辜的。

    “母妃,是儿臣错了,儿臣要不不来行宫,就不会发生……”郑皓元立刻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向文贵妃。

    “不是你的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文贵妃心一软,不是这一次,也是下一次,况且,只怕出宫也早已经被计划好的。

    何盛的能力她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将何盛放在郑皓元的身边。

    “是我的错,我要是好好在皇宫里,二哥就不会死了……”郑皓元立刻又说道。

    “恭儿,母妃告诉你,不是你的错,何盛说的很清楚,带你出来的那两个文家忠士也找到了。”文贵妃心一软,伸手抱住了床上的郑皓元,抚摸着少年的后脑,“母妃如今只剩下你一个儿子,母妃怎么舍得再怪你。”

    “母妃——”郑皓元带着哭腔扑进了文贵妃的怀中,从醒来到现在,他的心才第一次真正地落在了胸膛里。

    “娘娘……”

    文贵妃让开身,太医赶紧上前诊脉。

    ……

    “真是好心没好报,凭什么将我们关起来?”雪柳隔着院子大声地叫着,门外的侍卫纹丝不动,将整个院子的所有出口都围住了。

    云娘前前后后转了三遍,这才从杏雨的口里将整个事情扒拉清楚了。

    “哎呦,我的个娘,早知道,你去救什么救。”云娘终于发出一声与雪柳一样的感概。

    “郡主,您怎么不着急,任由文贵妃欺负人?”云娘坐不住,这里又不是皇宫,真当她文贵妃一人说了算了,说关就关,好歹是一位郡主。

    郑念如倒不以为然,二殿下死了,这结局似乎是对的,又不是对的。

    前一世她与郑皓元根本也没有交集,也并不知道在二殿下死前后,郑皓元的性格是不是有着强烈的反差。

    而文贵妃此时关着他们,无非是她怕这丑事被她们泄露出去而已。

    自己的一个儿子要杀了另外一个儿子,这样的剧本似乎也不算什么新鲜的事情。

    当今的圣上也杀了不少的亲兄弟,她父亲端王似乎也想杀皇上来着。

    “郡主还笑得出来。”文娘小声地抱怨着,她早就说,这四殿下根本就不是她们的菜好不。放着好好的太子殿下,不去勤奋耕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现在好了吧。

    这行宫这么远,首先消息能不能传到太子耳朵里都难说,太子殿下来不来救她们就更难说了。

    “郡主,要不我们给太子殿下传个消息?”给端王也行呀。

第52章 发作

    郑皓元乖乖地吃了药,乖乖地躺在了床上,等众人都以为他睡着了,宫女们都去打了瞌睡,这才悄悄地睁了眼。

    地上的宫女换了个,但郑皓元更陌生,甚至都不能确认自己有没有在步寿宫里见过。

    郑皓元蹑手蹑脚地越过趴在床脚上打瞌睡的宫女,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行宫的院子郑皓元不熟悉,但是行宫的院子比起皇宫里要简单的多,院落廊回巡查也没有那么严密。

    郑皓元出了院子,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何盛此刻在哪里,但是再回去又不甘心,去找堂姐?

    郑皓元犹豫了,他要知道何盛到底说了什么才行。

    就在这时,一名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地朝着院子走来,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太监可不就是他宫里的。

    郑皓元立刻跟了上去,那小太监回头,顿时一哆嗦又给郑皓元瞪眼给吓了回去,郑皓元指着前面的路,看向小太监,小太监颤抖地点了点头。

    “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发作了?”

    “大人,小的们一刻也没敢离开,总管的力道十分地吓人,四五个侍卫都没能镇得住,那脚上的黑气又开始往上冒了。”

    郑皓元皱了眉,黑气?脑海里又闪现出那个那一团活的黑气,那到底是什么?

    郑皓元还没走进文贵妃一旁偏僻的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何盛传来的恐怖的叫声,那声音已经嘶哑,甚至都能听出喉咙里带出血来的竭斯底里,说明何盛这样大喊大叫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太医面色为难,但还是提了袍子赶紧走进去。

    “哐当——”一个花瓶砸在了门框上,又是一个圈凳跟着飞来,哐当一声,力道之大,木头散碎了一地。

    “撤走,怎么还没撤走?”太医抱着头,一边畏畏缩缩地往前走,一边大喊着。

    几个侍卫往外抢着搬东西,谁也没有注意到太医身后多了一个人。

    郑皓元看着满地的狼藉,那何盛更是手舞足蹈,犹如疯了一般,头发披散着,身上的衣衫撕成了一条条的,露出肥腻的肚子和粗胳膊来。

    郑皓元皱了皱眉,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待要转身走,太医已经很熟练地一路避雷到了何盛公公的身旁,手里的银针看也不看直接朝着何盛公公的脑门插了进去,何盛公公立刻像被人定住了一般,手还高举在半空中,一旁两个侍卫拖拽着胳膊,腰身处还挂着两个侍卫。

    “好了,快去将这安神汤浓浓的熬一碗灌下去,绑在床上,千万不能放了。”太医嘱咐着。

    郑皓元果然见何盛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何盛公公一哆嗦,紧跟着瘫坐在了地上。

    “总管,总管。”两个小太监连忙去扶,一边哭一边收拾着何盛身上已经不叫衣服的衣服,重新披上了一件外袍,将何盛搀扶到了床上。

    “殿下呢,银子,看着殿下了吗?”何盛突然转头,抓着其中的一个小太监,焦急地问道。

    “总管,殿下没事,有娘娘照顾着。”小太监急忙说。

    郑皓元见此,心中一喜,正要上前,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贵妃娘娘到——”郑皓元躲闪不及,见一边侧室有纱帘遮挡,立刻窜了过去,躲在了一张多宝阁后。

    “老奴,老奴——”何盛挣扎着要起来,他的话还没说完,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眼前一黑,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不必了。”文贵妃挥手,“法师,请您再去瞧一瞧。”

    郑皓元隐隐约约见文贵妃身旁有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一身白衣是乾道寺法师的打扮,只是看这模样,应该不是乾道寺里掌司以上的法师。

    长贞法师?郑皓元隐约记得这个法师与母妃相熟。

    只见长贞法师已经走向前,一手掀开何盛的衣袍,露出褴褛的衣衫。

    何盛一慌,要躲避,却被长贞法师一把按住了。

    “总管不必惊慌,法道面前一切都是幻象,一切都虚无。”长贞法师声音清透温润,双手已经摸上了何盛大腿上的黑色印记。

    从整只左脚到大腿根部,从整个皮肤内蔓延出的黑色,就像是一整片的胎记一般。

    “法师,这是何种方术,如此厉害?”文贵妃关心的不是何盛,而是这方术会不会再次害人。

    “娘娘,这是一种谤术,与银河法师的谤术相吻合,这黑色瘴气应该也是一种形式的力量转移。”长贞法师说的很含糊,“不过,这谤术十分的厉害,只半天的功夫已经到了大腿根部,如今,只能先用法术镇住,等回禀了火奕法师,再做定夺。”

    “如此,劳烦法师了。”文贵妃说着,只见长贞法师手指在半空中圈画出一道道符咒,先看之时也看不到什么,渐渐的,那圈画之处道道金光闪灭,跟着长贞法师的一声低喝,直接缠绕住了何盛的大腿根部,在黑色印记上方徒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圈印。

    “多,多谢法师。”何盛再谢。

    长贞法师并未多做逗留,立刻离去。

    郑皓元却疑惑,母妃怎么不走。

    “娘娘,不知殿下的情况……”何盛的一颗心都在郑皓元的身上,恭敬地开口问道。

    “扶恭很好,本宫且问你,山洞里的事除了你与那朝仁郡主几人,还有他人知道么?”文贵妃高高在上的目光落在何盛的身上。

    何盛微微一愣,却也比郑皓元更快地反应过来。

    “娘娘放心,其他并无人知晓,奴才也会绝口不提,而朝仁郡主,就更无需操心,郡主原本就见不到宫中其他人。”

    郑皓元微微一愣,隐约听出何盛话中的意思。

    空气中的沉默慢慢地延伸了出去,恐惧与害怕却不断地凝聚着。

    “本宫却只相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虽然,本宫知道,你十分忠心,但是事关大皇族名誉,事关到二殿下与四殿下的名声,你能死了,也是一种荣幸。”

    郑皓元猛然转头,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的母妃口中说出的。

    何盛公公却像是意料之中一般。

    “娘娘,老奴没用,让殿下陷入危险之中,早已经罪该万死,哪里还有别的奢求,只求娘娘好好看顾殿下,以后,殿下就是娘娘您唯一的希望了。”

    何盛公公凄凉的一笑,从他说出来,要为自个主子讨个公道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第53章 危机

    文贵妃挥手,身后一个影子立刻朝着何盛而去。

    “住手——”郑皓元箭一般地冲了出来,扑在何盛身前,伸开双手挡住侍卫。

    文贵妃脸色大变,本能地要去拦,好在那侍卫身手灵活,速度更是灵活,从郑皓元冲出来的一瞬间,已经收回了手。

    “殿下——”侍卫恭敬地行了一礼,依旧退到了文贵妃身后,那身形样貌十分寻常,在人群中更不显。

    “母妃,为什么要杀何盛?”郑皓元抬头看向文贵妃,带着委屈与愤怒。

    何盛已经是他唯一剩下的,对他好的人。

    文贵妃惊慌伸向前的手这才慢慢地放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高贵。

    “恭儿,你怎么在这里?”文贵妃不想解释,那样的事情,她多提一个字都不愿意。

    “母妃,如果我现在不在这里,是不是以后就见不到何盛了?”郑皓元站起身,小小的身形挡在了何盛面前。

    母妃已经说了,不再追究这件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当二哥是意外身亡,可是转过身来就要杀他的人。

    “恭儿,大人的事你不懂,母妃这样做有不得已的苦衷。”文贵妃坚持着,并没有改变主意。

    “儿臣以性命担保,何盛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郑皓元冷冷地说道。

    “殿下,老奴一条贱命。”何盛公公望着自个的殿下,此时哪里还有什么委屈的,只恨不得不要为了他生了隔阂才好。

    “何盛,你是我的人,你的命也是我的,只有本王才能决定你死着还是活着。”郑皓元打断何盛的话,掷地有声。

    文贵妃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还没有开口,郑皓元已经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她。

    “母妃,你已经答应过我,此事不再追究,可一转身,就要杀了我的人,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么?”郑皓元一字一句地说着,强压着胸腔中愤怒的起伏。

    “恭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母妃也只不过是……”

    “只是什么?认为儿臣的人不可靠?那就请母妃细细盘查文家忠士,连同往日里二哥送来的那些毒物,依旧还在儿臣的宫里,母妃稍稍去查一下,就能知道出处。”

    “恭儿,母妃只是一时心急,有些莽撞了。”文贵妃上前一步,没有回答郑皓元的话,而是慢慢地拉起郑皓元的手。

    “我又怎么会不相信你,母妃只是不想你以后还想起这件事,所以才动手。”文贵妃温和地说道,“如今,母妃只剩下你这个唯一的皇子,自然什么事都要为你考虑。”

    郑皓元愣愣地转过头,有些不相信这样温和的话是从往日里不是训斥就是责罚的母妃口中说出的,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

    “好了,母妃如今改变主意了,只是,以后遇到什么时候,不能这样冲动,万一刚才的奴才不长眼伤了你怎么办?”

    “儿臣知道错了。”郑皓元低头,语气真诚地说道。

    “我的殿下,您怎么来了?”何盛感动不已,伸手想摸一摸眼前的郑皓元,却又半途放下了手,与礼不和。何盛立刻跪了下来,“老奴谢殿下救命之恩。”

    “起来吧,来人——”

    两名侍卫应声入内,恭敬地等着指令。

    “把何盛的东西收拾收拾,搬到本王的院子里去。”

    两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却以最快地速度应声,去收拾东西。

    郑皓元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脸上的神色从愤怒到沉静,他了解母妃为什么这样做,……郑沐元已经死了,这样的丑闻根本就没有必要泄露出去,所以,知道这个秘密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郑皓元突然身形一僵,堂姐。以母妃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堂姐。

    郑皓元拔腿就跑,何盛开口要喊,可是以何盛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此时郑皓元想到了什么,只能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郡主是殿下的贵人。

    郑皓元片刻都不敢耽搁,脑海里甚至不能确定,母妃会不会已经动手了,何盛好歹是自己人,堂姐根本不是。而且,堂姐虽然是端王的人,但如今端王无权无势,无一兵一卒,母妃根本就不会顾及。

    “殿下——”

    “滚开——”郑皓元一脚踢开郑念如院门口的侍卫,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

    “堂姐,堂姐——”

    杏雨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进到郑皓元立刻裂开嘴笑起来。

    “四殿下,你醒了?”杏雨立刻打开门,又见倒在地上的两个侍卫,幸灾乐祸地准备再补一脚,郑皓元已经拉住了她,虽然母妃可恶,但是,杏雨这样做,只会让那个母妃更加想杀了堂姐。

    “杏雨,堂姐在吗?”郑皓元有些迫切地问道,不等杏雨回答已经朝着院内跑去。

    “四殿下,四殿下——”杏雨连忙去追,郑念如已经从屋内出来,郑皓元立刻跑了过去,不管不顾地抱住了郑念如的整个腰身。

    “堂姐,是我不好,差点害了你。”郑皓元鼻子一酸,堂姐还救了他,母妃想恩将仇报,他却根本保护不了堂姐。郑皓元恨不得自己此刻也能像杏雨一般力大无比,那样就能保护堂姐。

    ……

    端王一下马车,连喘气的功夫都嫌浪费时间,就往行宫了赶来。

    他从郑淙元那里得到行宫的消息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了来。

    宫里对外的说辞是二殿下发生意外,且久病早已经耗尽了精气。可是从郑淙元口中得知此事竟然与念如有着关联,能有什么关联,那二殿下连说一句话都喘三回,路走不了几步,出得了院子吗?又怎么可能认识念如。

    端王看到郑念如院子外的侍卫时,顿时有些怒了,好歹是郡主,那文贵妃当真以为整个南郑国已经是她做主了不成?

    “端王——”刚刚爬起的两名侍卫见来人,立刻心虚地……

    “滚开——”端王一脚踢开侍卫,“给我滚回去,本王的人也轮到你们来插手。”

    那两名侍卫见此,也不敢硬站在这儿,一人偷偷地回去禀报。

    端王立刻推开了院子的门。

    “王爷——”杏雨迎了上来,正要笑,顿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要回院子。

    “慌什么,站住,出了什么事?”端王脚下未停,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也没准备听杏雨的答案,已经推开了内院的门。

    “堂姐,我回去将库里的宝贝都给你。”郑皓然不依不饶地依旧抱着郑念如的胳膊,半个身子挂在郑念如的半边,看着廊下的兔子吃草。

    端王一个踉跄,差点没因眼前看到的给跌死。

第54章 生气

    “王爷——”拂冬一转头看见了端王,立刻跪下行礼,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郑念如。

    郑念如转头,就看到怒气值飙升的端王。同一时间,倒是郑皓元更心虚地往旁边让了让,念念不舍地放开了揪着郑念如衣摆子的手。

    “父王,您怎么来了?”郑念如起身,就朝着端王走来。在她成婚后,与端王联系就频繁了许多,远比这个时候熟络。

    “见过皇叔。”郑皓元正儿八经地行了一礼,丝毫不敢马虎。

    “四殿下,本王烦请你去禀报贵妃娘娘,说本王奉太后娘娘之命,前来护送二殿下的遗体回宫。”端王严肃的脸没有半点笑容,这小子多大?十岁了吧,不知道男女大防?文贵妃整日里都教得些什么!

    “是。”郑皓元不敢多留,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父王,怎么了?”郑念如上前挽着端王的手,眉眼笑着,灵动如春日下的蝶,衣袍拖尾,金丝银线的枝蔓花朵随着女子的动作如活了过来。

    “还笑的出来,我且问你,那……那郑皓元……四殿下,怎么在这里?还有二殿下的死怎么和你有关系?”端王顾不得其他,不是二殿下么?怎么又牵扯了四殿下,等等,四殿下不是应该在宫里。

    “父王。”郑念如见此,把郑皓元来行宫之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至于那些她猜测的并没有说,只是实事求是地看到的,所做的都说了一遍。

    端王呆住了,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屋外的其羽、其金五味杂陈,刚才端王进内院的那一幕,他们看得真真切切,郡主与四殿下,就算是堂姐弟的关系,这关系也太……

    其羽突然想到,郡主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往太子府跑了,因为有了新玩伴?

    养兔子?还和四殿下一起养兔子!

    其羽冷哼一声,这是觉得他们殿下没有利用价值了准备一脚踢开了?朝仁郡主绝对做得出。

    “要不要……”禀报殿下?

    其羽立刻狠狠地瞪了一眼其金,禀报什么?告诉太子殿下,你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人家有了新欢?

    其金张了张嘴,是不是以后郡主就不来了?

    其羽不屑地回了一眼,不来怎么了?我们还求着她们来不成?就应该这样。

    “你,你,你简直不要命了,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端王听完更是坐不住了,“那银河法师本来就邪恶,你冲出去之前没想象后果?万一被那些毒蛇什么的咬伤怎么办?”

    端王满眼都是郑念如,那什么郑沐元、郑皓元的根本想都没想到。

    端王恨不得直接将郑念如带回去,在他眼皮底子下才放心。所以,应该是念如救了那小子?那小子才会在郑念如这里?

    端王暂且认为,那小子还有些感恩之情,粘着郑念如是因为这救命之恩。但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又岂是念如能知道的。

    二殿下虽然卧病在床,外界传言的二皇子仁慈敦厚又能够相信多少,那银河法师本就走的见不得人的暗黑路线,就算是郑沐元原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真的要死了,有这样一条救命的办法摆在眼前,谁又能拒绝。

    端王虽然对郑沐元、郑皓元之间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也不想去搞清楚,但是涉及到念如,端王不得不拎一拎。

    “父王听闻那郑皓元也是个小霸王一样的人物,以后能不见就不见,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好。”郑念如乖巧地点头,云娘小心翼翼地送上糕点,不敢看端王的神色。

    端王见郑念如答应地如此快,心里微微有些不好受,念如性子软,很听话,可怜从小没有人在旁边教导一二,这才会将先前那样的事认为是寻常之事。若是以后遇到其他的男子,三两句岂不是就被人骗跑了。

    所以,还是放在自个身边才能安心。

    “念如,为父会想办法让你回王府,咱们爷俩也能多说说话。”端王想到这就有些伤心,情不自禁想起这么些年来,孤苦无依……

    “父王是会为了送灵柩回宫之事来行宫的吗?”郑念如扯开话题,“那我能与父王一起回宫?”

    “自然是。”端王欣慰地笑了笑,“对了,外面的那些人怎么回事?”

    “听说是为了行宫的安全,增加了些守卫。”郑念如不在意地说道,这点子事她还不至于让父王担心。

    ……

    文贵妃亲自扶着郑沐元的灵柩,全不顾任何礼仪,哭得昏过去了几次,依旧不肯离开,最后只能与灵柩一并出发。

    二殿下的那一辆最大规格的马车此时给了郑皓元,郑皓元用一个铁笼子将马车一分为二,里面关着的是依旧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银河法师,两名侍卫一刻不离的看守着。

    郑皓元打量了这个黑衣男子足有半天的时间,郑沐元一死,母妃自然顾不了其他人,这银河法师就被郑皓元弄了来,郑皓元想从这半死不活的银河法师嘴里知道点什么,至少能救何盛才好。

    何盛躺在一辆马车中,跟在郑皓元的仪仗后面,两三个太医也一并跟着,防止何盛公公突然间病情反复。

    “为什么拒绝?”郑皓元眉头一皱,不高兴已经写在了脸上。

    “四殿下,郡主也许不想太麻烦——”小太监唯唯诺诺地禀报着,看了一眼四殿下,银河法师还在这,谁敢来呀。

    “下去——”郑皓元眼神暗了暗,上了马车就小厮赶着马车向前去,此时大队伍还没有出发,一路都是忙着装行李,整装待发的宫中各位主子。

    郑念如带着云娘等人,将收拾好的行李一箱箱地搬上了马车,依照以往,她们还需要在行宫呆上几天才能够回去的,只是因为二殿下觞矢,而祈祀典也已经过了,所以急急地回宫。

    郑皓元待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刻下了马车,毫不犹豫地小跑而去,跟着的太监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

    “堂姐——”郑皓元露出一个比花开更灿烂的笑容,“堂姐,我跟你一起走。”

    “扶恭,你的马车应该在前面。”郑念如没有直接拒绝,但是端王的话还在耳侧,她没想与郑皓元有什么过多的牵扯,也不是她十分听话,只是,前一世,她气了端王那么多回,这一世就听话一些吧。

    “堂姐,那怪人还在马车里,我呆在你这里才自在。”郑皓元使出杀手锏,轻轻地摇着郑念如的衣袖,双目星星闪闪,随时等着郑念如同意就散放光放彩。

    “扶恭——”郑念如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扶恭——”

    郑皓元立刻像软脚的虾,默默地退了一步。

    “太子哥哥。”

    郑念如平静地转身,同样行了一礼。

    “太子哥哥。”他并没有和父王一起来,应该是刚赶到,事情又多,要安排的琐事也多,怎么会有空。

    “快走了,扶恭快回车上去。”郑淙元说完也不看向郑皓元,转向郑念如。“端王让本宫来接郡主去前面的马车。”

    郑皓元见此,犹如泄气的气球一般,不舍也只能恹恹地走了。

    郑淙元转身,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面前,其竹坐在赶马小厮的一旁。其竹跳下马车,拿下凳子,“郡主请,行宫回去的这一路赶时间,定然颠簸,坐这马车就舒适多了。”

    “上车——”郑淙元掀了帘子,也不看郑念如,率先上了车,车帘子甩的哗哗作响。

    带着气。

第55章 哄

    郑念如没任何情绪地上了车,坐在了郑淙元身边的软垫上。

    这是生气了?朝中的事情?又发生了什么灾情?还是朝中拉帮结派的事情太出格了?

    拂冬狠狠地瞪了一眼其竹,这算是什么事,让她也坐马车外面?

    其竹赶紧作揖,姑奶奶,快上车吧,没看见他们爷生气了。

    “驾——”驾车的小厮经验很足,车驾得又快又稳,绕开了大队伍朝着最前方领队的队伍而去。

    郑念如想了一会,也没想出,这个时候的郑淙元有什么足以让他如此烦心的事,这个时候,他还是群臣拥戴的太子殿下。

    郑淙元能巧妙地处理各派系之间的党羽之争,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慢慢地为朝廷培养了一批新生的力量,一大批的有识之士在后来成为了南郑国的栋梁,这就是郑淙元的聪明之处。

    所以,他会因什么生气呢?

    而郑念如不喜欢看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容易让她想到将来,而且,就算是看在这么多年来,郑淙元对她的照顾上,郑念如也绝对应该去哄一哄的。

    郑念如往郑淙元的方向挪了挪,一手就去拉郑淙元的衣袖,只手指还未碰到那衣袖,郑淙元别了过去,衣袖在半空中飞过,郑念如抓了个空。

    郑念如一愣,有些记不起,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经常遭遇这样的事情。

    好像、约莫是,那也不值得生气。

    “太子哥哥。”既然抓不着,那就开口吧。

    一片沉默,郑念如有些意兴阑珊,她懒,也不怎么会哄人的,尤其是到后来,她被居南一宠得是她发脾气的时候居多。

    “太子哥哥,生气呢?哪个不长眼的臣子惹你生气了?杀了就是了,不杀留着过年吗?”郑念如开口说道,声音甜美,如蜜糖如砒霜。

    其竹撇了撇嘴,随随便便就杀个大臣,郡主还真敢说。

    “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别生气了。”

    “太子哥哥——”郑念如就没能抓住郑淙元的一片衣角。

    “郑淙元——”

    拂冬手里的帕子紧张地差点掉了,有些担忧地转头看了一眼。

    郑念如满意地将男子堵在了马车的一角,男子转头不看她,冷漠清冷,仿佛把自己封在冰封中一般,连靠近的人都染了一层霜。

    “你在生什么气?”郑念如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好像这气是冲着她而来,郑念如索性一手扣住了郑淙元的腰带,不容男子凭着伸手挣脱。

    郑淙元被郑念如这突然的举动一愣,跟着就要去拿开郑念如的手腕。郑念如不让,男子就用力,郑念如突然低头,一口就咬在了男子的手背处,挑衅地就是不松手。

    “放手——”男子隐忍地发出低沉的声音。

    “不放——”郑念如含糊地挑衅着,但也没真咬,牙口摩擦在手臂上,郑念如突然地伸出舌头,添了添在自己口中的那块……肉。

    郑淙元立刻感觉到了,在那怪异的感觉从手掌传到大脑还未来得及回到心脏之时,仓促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啊——”郑淙元感觉到手背上的痛,同时也听到了郑念如吃痛地低呼一声,郑淙元立刻又懊悔自己的冲动,又伸出收回去的手,似乎要重新塞进对方口中。

    下一刻,郑淙元好笑地意识到自己的荒唐。正要开口,脑海里又浮现出那郑皓元亲昵地拉着她衣角的画面。

    郑淙元收回了手,神情也重新冰冷起来,想起这段时间,她竟一次也没有来。

    郑念如下一刻抬头,眼眶子微红,这是真生气了?这样了也不哄着她?

    看吧,看吧,是她自作多情,从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他最后的选择从来都是家国天下,是纲常礼法。

    郑念如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也好,明知道一错再错的路,何必再自己轻贱地再选择一次,也是,她本就不想再与郑淙元有什么关系,既然如今闹开了,索性就闹开了也不是不可。

    马车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其竹反而有些着急了,焦急地去看拂冬,拂冬给了其竹一个白眼,你也听到了,一直是我家郡主哄着你们主子呢,怎么的,还想跪下来求你不成,爱谁谁去。

    其竹赶紧叨扰,姑奶奶,好歹想想办法。

    拂冬就去扯回自己衣袖,别别,你们清高,别上赶着来。

    “驾驾驾——”马车已经到了前方队伍,端王的马车已经早早地停在前方等着。

    其竹小心翼翼地打开车帘,郑念如提着裙摆就下车,车帘甩的哗啦啦直响,头也不回地就朝着端王的马车走去。

    其竹也不敢看自个主子,半天也没听车内传来任何指令,端王的马车已经出去一箭之地。其竹一咬牙,自作主张地让小厮跟上去。

    ……

    郑皓元无聊地坐在那一辆宽大的马车中,盯着眼前铁笼里的银河法师发呆已经足足半个时辰,终于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银河法师的呼吸要比他慢了许多。

    就好比,他已经呼吸了三个进出,笼子里的银河法师却只吸进去了一口气,迟迟也不见吐出来。而且男子蜷缩着身子,瘦弱的身体以怪异的姿势卷成了虾的模样,头深深的埋在臂弯里。

    回程的路上又带着灵柩,文贵妃伤心病倒也始终要跟着灵柩,何盛公公病情反复更没有脱离危险,就更无人管着他了。只有一个小太监索索弱弱地跟在一侧,也不敢开口,也不敢离开。

    郑皓元突然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小太监。

    是何盛公公的小徒弟,心思最蠢也忠心,何盛一手调教出来的。

    “苍耳,你说端王喜欢什么?”郑皓元又想起这个问题,有些伤脑筋,那是堂姐的父王,也是皇叔,本来还和他的父王有些不合,能喜欢他才怪。

    “回殿下,奴才不敢瞎猜,不过奴才回去了可以去打听。”小太监很诚实地回答道。

    “也,不必了,我亲自去问堂姐就是了。”郑皓元赶忙挥手,问别人干嘛,哪有人比堂姐更清楚。“不过,你觉得本王送东西给端王会不会……”

    让人感到奇怪,毕竟端王……

    “殿下说的是,朝仁郡主又聪明又漂亮,还心善,对殿下您更是真心实意的好。殿下可以以救命之恩这个理由给端王送一份礼。”小太监到底是何盛公公亲手调教出来的,虽然比郑皓元大不了几岁,却很有脑子。

    笼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在郑皓元二人交谈之中,朝仁郡主这四个字闯入了耳中,银河法师突然有了生的欲望。

    那个女人。

第56章 捕风捉影

    身为翰林院侍讲学士的居南一一路从行宫到皇宫外,又马不停蹄地朝着太子府而去。

    在行宫发生之事,他虽没有亲自参与,但事情捋下来,并不难猜。

    “居大人,您这边请。”其羽将人领到了外院的一处见客厅处,见客厅的一排排木窗望过去,就是一片辽阔的沉水湖,春日里锦瑟绵重,走廊依湖而建,尽头就是太子的书房,院落不大,却十足巧夺天工。书房后是假山,沿湖的另一侧隐隐约约可见的院落,应该是太子的内院了。

    只是,太子如今虽已经十六,但因圣上病重,而火奕法师占了天象是嗣远,不宜早婚,太子殿下的婚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皇后娘娘更是一心礼佛,为圣上祈愿,对太子殿下的婚事也不闻不问。所以,太子的内院之中,除了些打扫的婆子,常年都空着,甚至从书房到内院的门也常年锁着。

    居南一收回目光,重新落在了书房之上,这些传闻又怎么能信。

    太子见臣子一般都在这外院的见客厅里,也只有肱骨大臣,太子的心腹才能到那书房里参与议事。居南一从容地收回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地站在窗前,依旧眺望着这一湖碧绿葱郁的湖水。

    “南一来了?”居南一听到声音立刻恭敬地转身,正要拜已经被郑淙元一手扶起。

    “不必多礼。”

    “多谢殿下。”居南一眉头微皱,牙印,太子殿下的后背上怎么会有一排牙印,且那一排牙印颗颗圆润小巧,不像是……男子的……

    “让你查的事可有眉目?”郑淙元开门见山,手中的书信也未放下,随意地坐在了桌前,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居南一也坐下。

    居南一晃开脑子里的那一排牙印。

    “殿下,这一次二殿下突然觞矢,并不是意外,而是方术失败所致,那银河法师也反受吞噬,重伤不醒。”

    郑淙元抬头看居南一,郑沐元在做的事情,他多少有些知情,虽不同意,但是文贵妃执意如此,他不好强加干涉。

    “也就是说,那些少年男女也就白白的送了姓名?”郑淙元低头,对于无法挽回的事情,多说无益,“此事如此善了,你想一个稳妥的法子,安抚民心。”

    “是——”居南一应下。

    郑淙元又抬头,见居南一还没走。

    “还有事?”

    “回太子,下官的确还有一事。”居南一知太子殿下两次为端王出力,应该是有了拉拢端王之意,那么这件事就可大可小,就不算都是他的私心。

    “说。”

    “文贵妃已经开始对知道此事的人下手,不分敌我,如今知道的侍卫已经死了近一半。这其中还有一位有些特殊的人,是那端王的子嗣朝仁郡主,似乎也牵扯到其中。”

    郑淙元闻言突然抬头看向居南一,见男子一脸平静,尤其是说到这个名字时就像是说起任何人一般,没有半点感觉。

    郑淙元恍惚地,怎么与她又有干系?她做了多少?

    居南一倒也是个办事稳妥的人,买通的是拷打文家忠士的侍卫,得知这位郡主在关键时刻救了四殿下,或许也间接地导致了这一场方术的失败,也未可知。

    郑淙元听完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银河法师反噬重伤不假,端王耳提面命地让郑念如安分守己也不假,看来,端王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如此不知深浅、不知死活地去送死,她怎么不摸摸自己脖子上有几颗脑袋。

    那银河法师就连火奕法师都忌惮的人,她能破坏了银河法师的方术。郑淙元宁愿相信郑念如只是碰巧救了那顽劣的郑皓元而已。

    “知道了,退下吧。”郑淙元重新看回手中的折子。

    “其羽——”郑淙元又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其羽二丈摸不着头脑地看了一眼刚刚出去的居大人,进了屋。

    “派两个稳妥的人守着启顺楼。”郑淙元开口说道。

    其羽一愣,人还不够,已经又一个高手,如今再派两个,三个高手就看着启顺楼,殿下怎么办?

    “是——”其羽还是应了下来,见郑淙元没了指令,准备退下来。

    “慢着——”郑淙元突然开口,随意又算了,还是不去了,今日已经不愉快,他们的确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以她冲动的性子,早晚会出事。

    其羽又慢慢地退了出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如今,这太子府中的侍卫本就不多,其令又派去在端王身边帮着打点二殿下送殡出殡等事宜,其竹又奉命去办事,如今殿下身边只剩下其金和他,再派出去两个稳妥的人,太子身边的侍卫就更少了。

    但是,自从上次以后,其羽在朝仁郡主的事情上还是不太敢乱开口的。想了想,咬咬牙从殿下的十一个暗卫里又抽出了两个,立刻安排去了启顺楼。

    调去两个暗卫之后一连窜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加上先前已经调过去的一个,就在那郡主身上,就抽走了殿下六个暗卫,几乎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力量。更不用说这些暗卫的吃食、一应调度、随行。

    ……

    南门宇第一时间得知的郑念如回到启顺楼,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去,却没想到,在穿过皇宫那一条最肮脏的小路到达他破落的囚禁之处时,郑念如竟站在那里等他。

    南门宇第一时间就是看自己那一身还算干净的衣衫,虽面料样式都普通,但清朗的少年就算是如此,也能站出一片天地来。只是这个少年并不自知,甚至有些局促,那些局促瞬间又被欣喜冲走。

    她该是碰巧走到这里的,这里离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庭院并不远,也算是角落里。

    不可能特地是来等他的。

    “你总算来了。”郑念如看见南门宇,松了一口气,以前要传消息给南门宇的时候,约定的地点就在这里,郑念如不知道这一世有没有用。

    “你在等我?”南门宇微微愣了愣,有一丝的不真实。

    “嗯,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办,算是你欠我的。”郑念如开门见山上前一步。

    南门宇眼眸子的光暗了一瞬,却是舍不得拒绝的。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

    “无妨,只需尽力就好。”郑念如说着,已经从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了南门宇的手中。

第57章 遇刺

    “你出得了城去?”郑念如问着,她知道南门宇能出城的。但此时,她应该开口问一下才显得正常。

    “我不在后宫内,因此管的也没有那么严。”南门宇据实相告,知道这样做,有可能暴露自己,可是,却忍不住相信眼前的郑念如。

    “那就好,你明日出城去,在城郊有一难民处,我从行宫回来时见到的,还有小儿脊骨嶙峋,十分可怜,你且去寻一寻,我只记得其中有两个五六岁孩童,并不难找,其中一孩子额头有一褐色蟒状胎记直到眼尾。”郑念如说拿出一个绢袋,绢袋里是一袋重重的银子,足以让南门宇去办成这件事。

    南门宇微楞,难民,可是他见过她杀人的模样,也不像是有悲悯之心的人。

    郑念如将绢袋塞进少年手中,她当然不是可怜那些人。

    而是今日她在城外见到难民之时,想到了一件事,在她成了太后之后,发生了一次叛乱,叛乱的头领原本就是一个难民,因头上褐色蟒状胎记在明间传成了神龙下凡,此事给南郑国给她都带来了重创,郑念如算着,这个时候,那人应该是个孩童,黄口小儿。后来虽兵败,那二十来岁的男子仍旧视死如归,雄赳赳气昂昂,半点不怕死,倒是淬着唾沫指着她骂了个欢。

    “去处我也想了几个,不过我觉得在城里买下个店铺、茶馆之类的,养家糊口的都可以,让他们有口饭吃,有个地方住。”这样的话,总不能再叛乱了吧。

    南门宇不语,也说不出不用她出钱这样的大话来,他却银子,这一包银子所能做的事远比郑念如说的多。

    “只救那两个孩童?”南门宇问道。

    “嗯,若有家人一并安顿了。”

    ……

    事情并不难办,南门宇在城外的难民中找了三天,又有南门一族原本曾在难民中呆过,耳目也多,很快就找到了郑念如口中所说的那个孩童。

    那孩童兄弟二人,跟着父母叔伯一家五六口人出来逃难,流离失所。

    等南门宇赶到的时候,荆门叔已经一家五六口人捆了来,关在了他们新买的院子柴房里。

    “绑了干嘛?说清楚没有?”南门宇觉得有些不妥,她的意思本是要救人。

    “哎呀,世子,你不懂,这些人犟得很,说什么也不走,我们嘴皮子都磨破了没用,硬说我们是抓人去卖,是人牙子。”荆门叔十分气愤,给世子看手上被咬的牙印子,撕破的衣裳。

    南门宇这才作罢,店铺已经买了,但是要安顿人还需要些时日。

    “世子,去看看人?”荆门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既然是南门宇吩咐的,他自然照办。

    荆门叔让族中的人将那孩童带了上来,南门宇果然见到男孩额上十分明显的褐色胎记,且形状怪异,仔细看去,的确像一条盘旋的蟒蛇,十分显眼诡异。

    那也怪不得郑念如能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出这个孩童来。

    “放了我们。”孩童虽小,眼睛里却是十分愤怒的光,怒气冲冲地朝着南门宇大喊道,南门宇并未理睬。

    “小子,我们不卖你们,给你们找个干活吃饭的地方怎么样?”荆门叔开口说道。

    “你们骗人,我们就要当难民。”小孩几次要挣脱荆门叔的手,到最后被荆门叔提溜了起来,双手双脚还在半空中挣扎着。

    南门宇知道解释也没有用,等那边安排妥当,这些人自然就知晓了,索性也不解释,让荆门叔将人带了下去。

    “荆门叔,你把族中几个管事的都叫来,我要说件事情。”南门宇说着,这个想法也不是一日两日,而且郑念如给的那一包里也并不是银子,而是整整一包金子,别说买一个铺子,就是买一个街的铺子都可以。

    ……

    城外的难民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足足成百上千人,朝廷的政策起了一定的作用,大部分的难民已经返乡,仍有不少老弱病残早已经没有再千里迢迢走回去的力气。

    难民区里却也不全是难民,除了难民,还有被官府通缉的罪人,躲债的穷人,三教九流、形形色色都隐藏在那一张张黄土似的面孔之下。

    也有其他的,其中就有泽均郡平湖六十余户失去了儿子、女儿以及被无辜杀害了亲人的泽均郡的农民,泽均郡平湖让村与其他村不同,有祖代相传的营运,帮着一些商户押送货物,久而久之,泽均郡平湖村的村民们已经成了一家,比其余的几个村都要富裕,也更团结。

    因一夜之间被抓走了二十多名少男少女,平湖村的村民们一路从泽均郡找到了郑都城外,只因那如今的泽均郡的郡县是太子的门生,他们想找到机会,将发生在平湖村之事告诉太子。

    却不想,他们刚刚查出一点动静,那些孩子的失踪竟与裴郡守有着关系,里应外合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下一刻,平湖村唯一剩下的两个孩子竟然失踪了,他们立刻在难民村里寻了个遍。

    只说,一伙难民将这一家落下都绑走了。

    平湖村的村民立刻知道,这哪里是难民,动作迅速,一个不留,分明是知道他们的身份,才下的毒手。

    一想到死去的二十多个子女,还有如今突然失踪的平湖村村民,怒气高涨的平湖村村民终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伸冤无门,那么就干一票大的,让全郑都都知道平湖村的恶行。

    ……

    是夜,郑淙元从皇宫中出来,十分疲惫的郑淙元处理完二殿下的殡葬琐事,又将几日里堆积的折子中重要的事情安排下去,夜已经过半。

    郑淙元眯着眼睛,才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他也许不应该发火,她根本就不懂那些,只由着自己的性子。也不是不应该生气,总不能涨了她的焰气。

    马车突然减速,郑淙元猛地睁开眼,在还未意识到危险之时,郑淙元已经在猜测对手是谁?

    毕竟,在他主持朝政的这几年里,他一向自认为朝廷的风气已经十分缓和。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郑淙元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撞向车身。

    “有刺客——”其羽大喝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

    “砰砰砰——”几柄长矛直接朝着马车劈头盖脸射来,贯穿了整个马车。

    郑淙元左肩一阵剧痛,两手都抓着根长矛。

    “保护殿下——”其羽、其金震破夜空的声音,脚底下都是被击落的箭矢,其金腿上还插着两根。

第58章 惊险

    “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等太子府的侍卫赶到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对方的人死了大半,剩下活着喘气的也身受重伤。

    太子受伤的事情发生在半夜,所有的消息都在一个时辰内被锁死。太医一连贯地从皇宫里进了太子府就没有出来过,整个紧张地气息从太子府彻夜未熄灭的灯和进进出出的人中蔓延到每个角落,却又死死地被关在了太子府大门之内。

    其令匆匆赶回来,就见其羽跪在院子里,院子里的侍卫明显增加了许多,进进出出的太医与侍从形色匆忙,血腥气从房内一直飘到了院子里。

    此时谁也顾不上其羽是不是跪在那里,其令甚至能够闻到其羽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只怕受伤也不轻,其令中了几箭此时昏迷不醒。

    其令刚进书房,就见师傅亲自在书房内,指挥着太子府的一切布防。

    其令立刻去看太子,只见内间更是一片血腥气,两三位太医跪伺在旁,一根十分粗的矛尖此时还插在郑淙元的肩头,十分靠近心脏。

    内间人多且丝毫不见一点声音,两名太医亲自将不断渗着血的纱布换下,伤口涂药,转眼功夫,纱布又染红。

    “快去回禀祝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箭头必须拔出来。”太医嘴角已经燎泡,神色焦急却顾不上,“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利。”

    其令慌地转身,直接进书房里。

    “师傅,太医让尽快做决定。”其令声音有些颤抖,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他的头脑一直都是嗡嗡的,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到现在亲眼所见殿下躺在床上。

    从师傅启用他们四人跟在太子身边到现在,太子府就算连一次小的暗杀都未曾遭遇过。

    太子仁良,且代理朝政以来,与各方势力都已经形成十分微妙的平衡关系,谁也不会这样的时候动手。所以,他们疏忽了。

    这是这样的疏忽大意,却让那么一群根本就不值一提的人得了手,他们哪里还有脸面在待在殿下跟前。

    祝温此刻没心情去管这几个徒弟,直接进了内间,进去之前,只丢给其令一句话。

    “让那混小子也回去,别在这添乱,殿下醒了,自会处理他们。”

    其令领了命令,再出去见其羽时,发现对方受的伤比他想象的更严重,一夜的时间,脸色近乎死灰色,跪着的膝盖那一圈都是血渍。

    “师傅让你先回去,这个时候不是问罪的时候,等殿下醒了再说。”

    “殿下不醒我不走。”其羽倔强着,心如死灰,他们四人中,属他的武功最高,平日里,殿下一应外出的安防布置都是他负责,可是,他竟然疏忽了,忘了师傅的教诲。

    以为几年都没有发生任何事,就天下太平,他们就如寻常的侍卫一般么?以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单身一人就能保护殿下,所以撤了那些繁琐的忠士,去交派别的任务。

    所以,殿下遇险,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羽……”其令不知道该劝什么,“我们四人定是罪责难逃,难不成,都要跪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做,给殿下,给师傅添乱吗?”

    其羽一根筋的神情终于露出一丝茫然,看向其令。

    其令叹了一口气,看了其羽一眼。

    “其竹已经进宫请皇后娘娘,你就跪在这的功夫,就赶紧包扎了,随我进去一起照顾殿下。这几年,殿下都是我们近身伺候的,没了我们,谁能照顾的好殿下。”

    其羽立刻爬起来,地上果然汪了一滩血渍,其令也不心疼,甚至觉得有些活该,自己作死。

    其羽跟着其令一并进去了,让一名御医简单包扎了一番,知道也劝不动其羽去休息,任由他呆在内间,守着郑淙元。

    “娘娘怎么来没来?”太医着急地开口想问,已经不能拖下去了,总要有一个做主的人。

    祝温不动,看了一眼太医,看了一眼床上的殿下。

    “太子昏迷前有令,在他为脱离危险之前,不得告知皇后娘娘。”

    “这怎么行……”太医还未说完,一柄剑已经抵在了他脖子上,太医哆嗦了一声,其令丝毫的迟疑也没有,若是祝温一句话下去,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一剑割开太医的颈脖。

    太医不敢再说话,立刻挥了挥手,让人准备东西。

    片刻的功夫,一切都准备妥当,郑淙元胸前的暴露在空气中,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着,此时在止血汤药的作用下,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慢慢的少了,太医待选好角度,飞快地拔出尖端,顿时血如喷泉一般涌了出来,床上的郑淙元立刻痉挛着跳不规则跳动着。

    “快拿止血散。”太医声音高亢急促,纵然着急也十分镇定,从容处理着伤口会出现的各种状况,整个太子府紧张得几乎在每个人的一呼一吸之间。

    直到太医终于扔下了手中的刀,换了另一名太医包扎好伤口。

    祝温紧张地上前,期待太医能给一句肯定的话。

    太医何尝不想给一句肯定的话。

    “只要过了今晚,太子的伤就算稳定了。”太医累得几乎虚脱,额上汗珠、双手微微抖动着。

    “扶几位太医去侧间休息,随时听从召唤。”

    祝温吩咐好一切,又看着郑淙元的呼吸逐渐平稳,其令、其羽守在一旁,离开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了。

    其令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床上的郑淙元,其羽在床榻的另一侧,面色苍白,嘴唇已经裂开了数道口子也丝毫不觉,只一双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

    “高热?”祝温还没有离开半个时辰,就听到急急报的侍卫,立刻扔了手中的飞快地朝着书房赶去。

    其令湿了冷帕子不断地擦拭着郑淙元的全身,其羽不断地换着水,太医换着手诊脉,神情严肃,一连换了两剂汤药。

    祝温本想开口问,只是瞧着太医的神色,突然有些不敢问出口了。

    “去请皇后娘娘。”祝温转头向一侧的侍卫说道,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殿下的命令了,侍卫飞快地应声出去。

    郑淙元烧的迷迷糊糊,其羽放下一盆刚打好的井水,猛间郑淙元在张了嘴,模糊之中喊了一声什么。

    “殿下——”其羽立刻凑近了去,隐约模糊听到郑淙元的一丝声音。

    下一刻,其羽突然红了眼,在众人一连期待的目光中突然冲了出去。

    “其羽,你去哪?”祝温冷喝一声,可哪里还有其羽的身子,祝温脸色冷沉。

    太子殿下如今的状况不能泄露消息,这小子是要干嘛?

    其令愣了愣,突然想到一种结果。

第59章 不顾一切

    其羽跌跌撞撞冲进启顺楼的时候,是半夜,轰然之间撞开了启顺楼的大门,黑暗之中发出刺耳的声音。云娘、杏雨从床上跳了起来,来不及披衣服,噼里啪啦一连串门被撞开的声音。

    云娘跳下床连忙奔了出去,就见一黑影横冲直撞地朝着内室而去。

    “有贼——”云娘大喊一声,杏雨已经冲了出去,来人动作更快,也不跟杏雨硬杠,踉跄地飞身直接撞开了内室的门,其羽也滚落在地,顾不得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内室郑念如的床榻爬了过去。

    早已经被惊醒的郑念如,被拂冬和念夏裹在被子里,惊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念夏手里抄着一根灯柱子,随时准备一棍子下去,跟着就看到爬进来的其羽。

    拂冬和念夏愣在了原地。

    其羽是太子府里最有出息的侍卫,武功最高,那外院的侍卫都归他管。此刻衣衫破了几处,染了暗红的血渍,一片狼藉。

    郑念如也是一愣,可是其羽身上太子府侍卫头领的衣服没有错。

    “其羽,出了什么事?”郑念如先冷静下来,不是贼人,其实云娘第一声喊有贼之时,郑念如就觉得蹊跷,这个时候,她应该默默无闻,有什么人会想着浪费人力来杀自己。

    郑念如第一个想到的是文贵妃。

    “郡主,求求你,救救殿下。”其羽猩红的眼眶吓了郑念如一跳,杏雨刚收了步子,认出了其羽,拉起了已经爬不起来的其羽。

    其羽气喘吁吁,一路狂奔过来,连衣衫被树枝挂破了数处也没感觉,更像是在泥里沙里滚过了一般,此时一听到其羽说到郑淙元,郑念如已经一步奔到了其羽面前。

    “郑淙元怎么了?郑淙元怎么会出事,谁会杀他,他是南郑国的希望,贤能之名无人不认同。他除非自己动手,谁能杀得了他。

    “殿下伤重——”其羽还未说完,郑念如赤脚就朝外跑去。

    “郡主——”

    “鞋子。”云娘拎着鞋子,杏雨拖着其羽赶紧跟了上去。

    反应过来的拂冬、念夏找衣服、找披风,郡主穿着单衣,怎么能出去。

    “哐当当——”郑念如碰倒了走廊上一连串的花盆,侍卫们急匆匆赶过来,立刻又赶紧退了回去,头恨不得垂在了胸口。

    祝温听着声音赶出来,只见一袭白衣在夜风中飞舞,如风吹起的纱幔翻飞如夜仙子,越过他直接进了书房,祝温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是几条人影急匆匆地赶过来,也不看他一眼,越过他直接进去了。

    祝温刚要开口,就看到被杏雨扛在肩上的其羽,那杏雨也不废话,见了人,直接将其羽扔在了地上,也不说话,直接跟着进去了。

    “郡主——”其令还没来得及让开,郑念如直接推开了他,伸手就去摸郑淙元的头,郑念如手一颤,目光就看向地上的其令。

    “他怎么了?”郑念如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想过无数种这一辈子郑淙元的下场,任何一种没有她的前程,在郑念如看来都是光辉的前程,是南郑国最辉煌的未来。

    谁允许他现在就病危?谁允许老天爷这样荒唐地作弄命运。

    “殿下遭遇刺客,被一箭射中了胸前。”其令不敢隐瞒。“太医说,此刻殿下的情况很凶险。”

    云娘手一哆嗦,赶紧将外衣披在了自个郡主的身上,这里都是人。

    先前太医被郑念如冲进来的阵势给吓住了,此刻清醒过来,颤抖地却依旧好奇来者的身份,其令的那一句称呼只刚开口一个字,另一个字只见淹在了喉咙里,所以,纵然是地上一群人,除了其令,却也无人知道郑念如的身份。

    郑念如立刻天旋地转,一把抱住郑淙元的头颅。

    “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不去死,连自己的主子都保护不了,那些刺客是三头六臂吗,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你没死,这么能让他受伤?”

    云娘不敢抬头,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给郑念如清理着脚上的泥土,穿上了袜子,纵然是穿上了袜子,在这么多男人面前那也是,那也是……

    跟着进来的拂冬、念夏被内间这么多人给吓住了。

    跟着进来的祝温沉默不语,虽然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但也隐隐猜出,这个时候,这个样子冲进来,而且其令、其羽显然认识。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祝温皱眉,太子府如今没有太子妃,太子有这么一两个侍妾显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竟然没有半点风声,他竟然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可就是如此,一个侍妾,能对他的徒弟如此大吼大叫,可谓无理之极。

    郑念如此时已经不看其令,慌乱却强迫冷静了下来,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疯狂地蔓延着,就算是有着前一世,她也同样占不了任何先机。

    “帕子——”郑念如身后,云娘赶紧挤了冷的汗巾子递了过去,拂冬、念夏赶紧上前帮忙。

    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他还会出意外,在这个不靠谱的一世中,竟然因为暗杀而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郑念如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感觉自己就是命运捉弄的那一个小丑,什么先机,什么前一世,都是狗屁,他会死,不自戕也会死。在她的怀里,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一点点流失的生气。

    就像是……

    前一世。

    “郑淙元,你听着,你不能死,你敢死,我会让你做鬼都不安身。”郑念如念着。

    多荒唐、多可笑,她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无非是让他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一个没有她的未来,可以大展宏图,可以他的家国天下,可以活下去。

    郑淙元昏昏沉沉之中,只感觉一双柔的不可思议的手在他的身上,他很想伸手抓住,却始终用不上力气,张口想要喊,却也没有半点声音。

    郑淙元只能任由脑海中的那个身影慢慢的模糊。

    “郡主——”云娘红了眼眶,傻孩子,那是太子,本来就跟你……

    整个房间内安静地可怕,一种沉重极致的悲怆被床榻前的郑念如渲染到呼吸不过来,其令深埋着头,不敢抬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想这样死去。

    郑念如突然不擦了,愣愣地突然看向郑淙元,其令连忙上前。

    “太医、太医。”其令连忙大喊。

    太医急慌慌地进来,又是一阵忙乱,汤药灌了进去。

    郑念如抱着总淙元的头,亲自坐着力所能及的事,谁也不让靠近,云娘不敢去劝,其令也不敢去劝。

第60章 晨光

    天色微微亮,冲破黑暗的那一道黎明没有往日的力量,晨光微弱不显,闪烁着黑暗中的光。

    一辆马车极速地划破无人的街道,马鞭如雨点一般落在马背上,车夫几乎喊破裂的声腔带着恐惧与慌张。

    车上的人更急,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再也顾不得往日的高高在上,不断地掀开车帘,催促着马车。

    “快点,再快点,这么还不到。”皇后娘娘颤抖的声音,手紧拽车帘,一旁的麽麽抓着自个娘娘,生怕这极速奔驰的马车将娘娘颠出去。

    “吁——”马车刚到太子府,早有两个侍卫飞快地接过缰绳,皇后娘娘等不及马凳,直接跳了下来,直接朝着书房冲去。

    “娘娘——”祝温接到走廊,也不废话,“殿下总算稳定了下来。”

    “废话,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们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掀开内间的帘子,哗啦啦一地的人立刻挪出了一条路来。

    萧皇后就看到那床上的郑淙元,立刻奔了过去。

    “我儿——”

    郑念如被挤了下去,云娘立刻来扶,心里骇然几乎浑身颤抖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来了?也是,那是她亲生的儿子,皇后娘娘怎么会不来。

    那么郡主,郡主怎么能在这里。

    云娘立刻顾不得别的,拽着自己的郡主就往外走,拂冬立刻也醒了过来,面色苍白,与云娘一起拉着郑念如就往外走。

    郑念如岂有不知来人是谁。心里却冷笑一声,知道了又如何,前一世也是姗姗来迟的萧皇后,来了又如何,不来又如何。

    但郑念如到底走了,一夜虽然凶险,但太医说了,如今已经算是稳定下来了,那也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郑念如离开了内间,正碰上往里冲的其竹,其竹唬了一跳,顾不得别的,亲自送了郑念如出去。

    好在萧皇后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床上的郑淙元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郑念如的离开。

    念夏端着水,见自个主子走了,悄悄地挪动着步子,也准备退下去。可皇后娘娘要亲自照顾,一旁的嬷嬷唤了念夏上前,念夏不得已又端了水盆在侧。

    慢慢的,郑淙元的烧退了,伤口也开始收住,剩下的就是好好调理,几位太医也同样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总算是保下了自己的那一条小命。

    萧皇后依旧忍不住又骂了一回太医,已经经过郑念如一顿骂的太医此时已经有些心理承受了,且皇后娘娘的骂虽然胆战心惊,但没有那小女娃子狠,句句都往他们的心窝子上捅刀子,仿佛救不了殿下他们就是千古罪人,对不起百姓、对不起祖宗一样。

    “娘娘,殿下需要休息,您一路奔波也累了,不如先在外间休息一番。”祝温上前,太子殿下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了。

    “祝温,你跟我来。”萧皇后看了一眼内间,起身离开。

    一到书房,祝温立刻跪了下来。

    “属下失职。”

    “刺客查清楚了吗?”萧皇后虽然不问世事,但也不是傻子,她也料不到她的儿子会被刺杀,况且郑淙元在朝中呼声很高,刺杀没有道理。

    祝温愣了一瞬,还是将查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尤其是二殿下抓走的那数百名少男少女,才导致了民愤激起。

    萧皇后听完,愤怒地将书房上一套文书套给扫了下去,哗啦啦墨汁溅了一地,祝温没敢让,溅起的瓷片划破了手背、额头。

    “文贵妃,我原想着她也是为了二皇子,那些出格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却不想害了淙元,那郑沐元早已经是死了的人。果真是……”因果报应四个字萧皇后没敢说出来。

    那银河法师虽然诡异,但法术强大,能做常人不能之事,对于他所行方术,萧皇后又岂不知。只是,这件事情上,萧皇后保持着观望态度,既不参合也不反对,毕竟,能起死回生那意味什么谁都知道。

    “娘娘,殿下醒了——”嬷嬷立刻来禀报,声音里都是喜极而泣。

    萧皇后立刻收回思绪,起身就走。

    念夏给其令使眼色,我可以走了吧,赶紧的。

    其令微微点点头,那嬷嬷出去了,赶紧让念夏离开才行,念夏悄悄地走到门口,折返的嬷嬷立刻拉着念夏的手。

    “快,快把水端来。”念夏欲哭无泪,她走就走,干嘛要端个盆子。

    念夏又被留下,那嬷嬷似乎使习惯了她,甚为称心。

    萧皇后坐在了床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就看着已经醒过来的郑淙元。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已经……”萧皇后立刻不让郑淙元说话。

    “你刚醒,不要说这么多话,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先把药喝了。”萧皇后一脸温柔地说着,从念夏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喂药。

    郑淙元的目光就落在念夏身上,有些恍惚,他昏迷之时,似乎听到她的声音,不是幻觉,而是她真的来过。

    只是……

    郑淙元又看了一眼萧皇后,到底没有再看向念夏。

    ……

    文贵妃原以为送到乾道寺的帖子要几日后才能到火奕法师的手中。

    却不想,一天的时间,文贵妃得知火奕法师的消息,让长贞法师将何盛与银河法师一并带回乾道寺。

    文贵妃并没有那么看重何盛的命,只是此时牵扯到银河法师,且长贞法师的意思,何盛的病与银河法师的病同宗病理,只有火奕法师才能解决。

    只是长贞法师准备妥当,准备带人离开之时,却发现,银河法师不见了。

    那个一直蜷缩在铁笼里的长贞法师不见了,连铁笼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但是银河法师却彻彻底底的不见了。

    文贵妃也慌了,将整个步寿宫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银河法师的影子。

    而另一边,启顺楼里,杏雨打扫着启顺楼后院的木廊里枯萎的花枝,郡主想要弄一个紫尾的藤花做个花廊,所以要把原先的蔷薇移到别处去。

    于是,杏雨就在那一丛密布丛生的蔷薇丛里发现了那个黑色的影子。

    杏雨捅了捅,发现黑影子不动,杏雨眼皮子跳了跳,怎么是个熟人。

    “活着就快走,不然我把你埋了做花肥。”杏雨才不傻,这人明明还活着,那黑衣服很怪异,但架不住杏雨见过啊,这人不能惹,是个狠货。

    不过她还是好心地要放对方一条生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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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介绍:
郑念如从一个随时会被害死的郡主一步步走到太后的位置,权倾天下,不甘的是最后没落到一个好的下场,可郑念如认为,这事放谁身上,也救不了南郑国。
然而她重生了,痛定思痛也反思了几个前世里的错处。一是不该高门低嫁一个气量狭窄的小门户里走出来的居南一,满心只想着儿女情长,与她抵死缠绵,不足以辅佐南郑;二是不该杀了乾道寺所有的人,那是南郑国百姓的精神支柱,毕竟有更好的办法不是,色诱啊;三是不该自信邻国君主一定会拜倒在她裙下,相信那出尔反尔的邻国君主的承诺,才导致了两国几年的拉扯战。
嗯,郑念如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要好好活着,想当一个好太后的。既然重活一世,可为什么要她重活一世?难道还准备让她再将南郑国搅得天翻地覆不成?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成权臣的心尖朱砂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