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办报
作为受上任农家侠魁田光以性命相托，得以潜伏罗网的原魁隗堂总管吴旷。
虽说自己是受罗网的命令改头换面，用金先生的身份再次回到农家潜伏。
可金先生吴旷还真没想过真的损害农家的利益。
无奈，猪队友太多。
自己收到罗网的命令，自然知道这次的事是个阴谋。
吴旷还在想着怎么在不损害农家的利益之下，完成罗网任务。
可司徒万里的贪心，直接让农家掉入这个深坑。
看着沾沾自喜的司徒万里，吴旷沉默不语。
这也是吴旷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样子。
但他这次可是真的无语，才刚接到罗网的任务，猪队友就帮罗网完成任务了怎么办？
罗网要是有记录每一次的任务完成时间的话，吴旷觉得自己一定会永远排在第一，而且没人可以比自己快。
目标帮杀手完成任务就问你怕不怕。
见到突然沉默不语的金先生，司徒万里眉头一皱，以为是金先生发现了什么：“金先生这是？”
吴旷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想办法提醒一下司徒万里，虽然不清楚大秦这次具体的阴谋，但吴旷有预感农家中计的话，这次肯定会栽一个大跟头。
“此事有否可能有诈？”迟疑说了一句。
自己毕竟还潜伏在罗网，对于无孔不入的罗网，吴旷还是抱有极大的敬畏的。
只能稍稍提点一句，如果司徒万里还是执意入套的话，吴旷也没什么办法了。
“哈哈哈哈。”司徒万里一听吴旷在担心这个，顿时狂笑不已。
“金先生多虑了。”对于这个有能力，且没有太大野心的总管。
司徒万里还是比较放心的，更何况这次在他的安排下，农家近乎无损的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见吴旷眉头紧锁，为了让吴旷放心，司徒万里安慰道：“此次消息可不只是我农家查出来的，乃是多方势力默契合作，共同查询出来的。”
“而且若非真实消息，怎会触怒罗网大开杀戒。”
“此番我农家能够虎口夺食，全赖先生安排得当，待回农家，我必为先生摆酒庆功。”
说罢，司徒万里看着手上的卷轴，只觉得钱途光明。
卓东辰的事迹已经开始传出，原本不过是川蜀之地一个小小的商人。
就因为嬴慎将大秦造出的纸全部交给他进行出售，现在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商了。
“文房四宝”已经成为天下士子必备之物，若无此物便是学富五车，也没人会认同你是个读书人。
看着沾沾自喜的司徒万里。
吴旷只觉得那位素未谋面的嬴政十子，嬴慎十分可怕。
或许他已经算到会有这一幕出现了。
吴旷只希望当阴谋显露，农家的损失还在能够接受范围。
至于说服司徒万里。
吴旷已经放弃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
因为儒家的安排很重要，嬴政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一言而决。
而是在朝议上向大臣们征询了意见。
不过政爸爸要做的事，哪怕全天下反对也没什么用。
这件事嬴慎已经多次说明过了，只有儒家的人才能做好，嬴政也明白，掌控舆论这种事，找个吸引火力的人对大秦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六国遗民或许不会相信大秦开办的报纸上所散布的信息。
可儒家不同。
作为知识分子最多的诸子百家，原本就通过自己的文章知识来保持着士子以及在平民百姓中的舆论影响力。
嬴政之前是没什么办法。
现在能将舆论掌控在自己的手上，还能收服儒家，嬴政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朝堂上的儒家弟子不多，但对于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可不会错过。
而且嬴政听着朝堂上儒家之外的人抨击的话语时，露出的表情很不耐烦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够了，此事朕意已决，退朝吧。”
嬴政说完一罢手，转身离去。
只留下众位大臣面面相觑，见嬴政离去，只能不怀好意的看着儒家的人，心底微微叹息：“儒家要起势了。”
马车上。
“儒家。”朝堂上一言不发的法家大佬李斯呢喃了一句。
对于嬴政跟儒家达成了一些共识，李斯是有所猜测的，不然荀子这些日子也不会逗留宫中，每日都得到嬴政的接见。
但事到临头，李斯还是觉得超乎想象。
儒家现如今在士子中的话语权有多大，作为前儒家弟子，李斯自然有所了解。
虽说此次办报，报纸内容的审核在大秦手上，但儒家的人一句话都可以解释出花来。
李斯不觉得大秦的审核能难倒玩弄了一辈子笔墨的儒家人。
“嬴慎。”这件事背后绝对有嬴慎的推波助澜，李斯敢拿项上人头担保。
只凭儒家的人是想不出来这样简单，但非常有效的方法来掌控舆论的。
对于那群迂腐的儒生，李斯还是有所了解的。
但嬴慎背后的用意李斯就看不清了。
如果是为了儒家的势力，嬴慎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只需将办报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儒家为了此事，定然会做出一定的让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面上大秦负责审核，实际上办报的事全权交给了儒家。
可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斯想不到。
但李斯也清楚，不管嬴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自己现在应该关注的是儒家。
从之前霜月阁的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胆大妄为，敢光天化日之下非议朝政。
这次得到嬴政的命令可以光明正大的抒发其想。
天知道他们敢做出怎样的事。
而且嬴政的其他目的，李斯也有所估计。
现如今的朝堂太过平静，因为嬴政的威望摆在那，各家就算有怎样的想法，明面上也是一条心。
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非常可怕的事。
当整个朝堂只有一个声音的时候，哪怕这个声音是嬴政想要听到的声音，对嬴政来说也不是好事。
儒家此番出力，肯定会有一批儒家的人升官，入朝。
而在报纸未来的影响力显而易见的情况下，即使再怎样平和的朝堂，也肯定会掀起波澜。
“陛下，不愧是陛下。”想到这李斯轻叹一声，又想到促成此事之人。
“嬴慎。”
-------------------------------------
“啊丘”。
嬴慎打了个喷嚏，觉得最近总有人在念叨着自己。
摸摸鼻梁，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妖妇。
嗯，能被嬴慎称为妖妇的人只有月神。
对于月神来见自己的目的，嬴慎也很清楚。
还是为了纸。
之前阴阳家在自己的帮助下，得到了大量的纸张，以及印刷机的使用权限。
不管是门派传承，还是弟子的招收，都有很大的帮助。
阴阳家当时还是很满意这笔交易的，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只用一颗用料昂贵的丹药就能有如此收获，月神觉得这样的交易可以多来几次。
可是，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比起儒家来说，阴阳家之前的交易简直亏大发了。
不仅被嬴政罚，被嬴慎坑，废了这么大的力气得到的东西。
居然还没有什么都没给嬴慎的儒家多。
换作是谁，都接受不了。
“月神大人有话直说，慎知道自己的小脸清秀可人。”
嬴慎无奈得说道：“但奈何，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月神老吗？
如果不看年纪的话，面对月神，嬴慎还是可以微微一硬，以示尊敬的。
至少月神的皮肤身材都很合嬴慎胃口。
但可惜，这个女人太强势了，刚一见面就给嬴慎来了个控心咒。
哪怕保养的再好，嬴慎也没有兴趣。
更别提这女人一只手就能吊打现在的自己。
嬴慎虽然没有大男子主义。
但也希望自己能够镇压别人，而不是被别人镇压。
一个女人最忌讳什么？
当然是别人拿她的年龄开玩笑啦。
听到嬴慎拿自己的年纪开玩笑，月神虽然表面上只是眉头微簇，但内心对嬴慎的不满溢于言表。
不过，阴阳家此来可是有求于嬴慎，哪怕月神再愤怒，也不能对嬴慎出手。
更别提嬴慎可是在嬴政那里挂上号的公子。
只要嬴慎自己不犯忌讳。
咸阳城内明面上没有帝国势力敢动他。
“慎公子说笑了。”月神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月神此番前来，只是希望慎公子可以帮阴阳家拿到造纸秘术。”
儒家的起势已经不可逆转，因为嬴政已经亲自下令了。
但，阴阳家可不想自己咽下这个闷亏，对于儒家能够在嬴政不喜的情况下逆风翻盘。
消息灵通的阴阳家早就知道一些内情。
而嬴慎就是最关键的。
或许阴阳家无法介入报纸的创办，但至少也想如儒家一般把控造纸的工艺。
“月神大人这就高看我了，嬴慎何德何能，能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做成此事。”
嬴慎没办法吗？
当然不是了。
嬴慎还想跟阴阳家借点人来着。
毕竟自己的安全不用担心，可公输朝那边哪怕有着各种奇特的机关术保护。
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能否保住他一命就很难说了。
赵高的罗网倒是可以通过嬴政去借，但之前才刚警告过赵高。
虽然他不会出手，但未必不会放水。
理由嬴慎都能帮他想个几百个。
现在的大秦内，嬴慎可以信得过的高手，只有阴阳家的。
利益关系虽然不牢靠，但阴阳家绝对不会在交易完成前毁约。
但还是那句话，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想要阴阳家出大力气，自然得让他们知道。
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第四十一章 要人
对于嬴慎的话，月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嗯，虽然现在没有标点符号。
但对嬴慎的意思，月神倒是很清楚。
嬴慎是想跟阴阳家提要求。
虽然嬴慎之前的行为，算计颇多，但不可否认的是。
嬴慎的鬼点子确实多，而且很有效。
很多情况下明明赚的是嬴慎，但是会给人一种嬴慎吃亏了的感觉。
不过造纸术还是要拿的，儒家在得到造纸术后会有怎样的发展，作为率先使用纸的阴阳家，比其他诸子百家都要明白。
“慎公子有何要求，不妨明言？阴阳家能帮的上定然会全力相助。”
就等你这句话了。
早有预料的嬴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闻言答道：“爽快，既然月神大人如此爽快，慎自然不会为难月神大人。”
说到这，嬴慎严肃的说道：“我要阴阳家派遣大少司命以上的人物替我保护一个人，直到他完成他的使命，阴阳家从此与此事毫无关联。”
“公输朝？”闻言，月神淡漠的神情微微一变。
对于协助嬴慎造纸的公输朝，阴阳家即使之前不了解，这段时间也在不断的收集信息。
如今对于这个原本公输家最不起眼的嫡系子弟也有所了解。
原本公输朝只是公输家为了堵嬴慎的嘴而随意派遣的弟子，而且公输朝之前在公输家都是以不会霸道机关术出名的。
可哪怕公输家也没想到，自家嫡系里居然能出现一个如此深藏不露之人。
在造纸传遍天下的时间里，公输家比谁都纳闷。
你公输朝怎么能突然变得这么猛呢？
不说别的，自动印刷机的原理连一些辈分高的公输家长老一时半会都弄不清。
再然后……
公输朝的事就暴露了。
要不是有官身，公输朝早就被公输家逐出门庭了。
好家伙，自家家里居然有这么一个墨家的奸细？
要不是公输朝在设计机关的时候用的都是霸道机关术的理念，公输朝早被执行家法了。
但那段时间对公输朝来说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最终还是公输朝跟公输仇深谈一夜，不知谈了什么。
只知第二天。
公输仇便以现任家主之名，让众人不得将此事外传，整件事到此为止。
虽然不清楚公输仇为何不处罚公输朝，但也令各方势力查探的人明白，公输朝绝对是当世顶尖的机关术高手。
听说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夫人。
或许秦时的人不知道什么叫“人生赢家”，但知道公输朝事迹的人，也不由得感叹其运道。
若无嬴慎，公输朝不会暴露自己会机关术的秘密。
也就不会被嬴政看上，拥有官身。
即使后来被人知道其机关术理念，公输家也无可奈何。
而在月神眼中，公输朝对嬴慎的价值更加不言而喻。
若无公输朝，造纸事宜进行的不会如此顺利，更别提造出自动印刷机这等不科学的机关。
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所以一听嬴慎要阴阳家派人保护人，月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公输朝”。
嬴慎点点头，说道“公输朝受我之命在做一件事，这件事做成对他对我都非常危险。”
闭上眼，似乎在想着什么画面，嬴慎喃喃道：“我自己我倒是不担心，但公输朝虽然机关术造诣颇深，可一旦面对真正的高手十死无生，所以我需要阴阳家的人帮我保护他。。
“哪怕阴阳家此番全军覆没，只要能护得他无事，嬴慎未来必有厚报。”说着嬴慎朝着月神躬身一礼。
阴阳家不就是想要苍龙七宿嘛，不管是自己编的还是未来自己真的能搞到苍龙七宿的秘密，他们要自己就给，要是得天下真靠着苍龙七宿的秘密就就能做到。
那还要军队做什么？
还要百官做什么？
嬴慎从来就不信那玩意。
“儒家果然是嬴慎丢出来掩人耳目的。”月神心中暗道。
虽然东皇太一大人早有预料，可对于嬴慎真正要做的事，东皇太一大人也没有眉目。
只是通过占卜之术察觉到是一件会影响到天下大势的事情。
但具体是什么，这就不是占卜之术可以占卜出来的了。
理论上，阴阳家的占卜之术的确可以预知未来。
但实际上，阴阳家的占卜之术只能预知到个人或者对天下大势影响不大的事情。
这也侧面说明了嬴慎要公输朝做的事一定是会对天下产生巨大的影响，才会连东皇太一都占卜不出来。
于是，月神迟疑了。
虽然造纸术十分动人心弦，但嬴慎这次居然求到阴阳家的头上来，可见此事绝对非比寻常。
不然嬴慎也不会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更何况，需要用到大少司命级别以上的人物来保护公输朝说明什么。
说明嬴慎认为公输朝一定会出事，而且来人绝对是顶尖高手。
一般的阴阳家弟子绝对没办法保护得了公输朝。
阴阳家因为背靠秦国势力其实是很庞大的，但阴阳家因为其功法的特殊性。
真正的阴阳家核心成员只有不到双手之数。
自上而下分别是首领东皇太一、左右护法月神、星魂。
金木水火土五大长老，长老之下的五灵玄同虽然也是长老预备役，但近些年已经很少有弟子的实力能超过长老级别的人物从而晋升长老了。
想到这，月神觉得自己或许跟这位慎公子犯冲，每次见面都没有好事。
“此事月神无法做主。”
即使月神能调动大少司命，但很明显参与进此事有利有弊，甚至于弊大于利，虽然自己做主东皇太一大人不会说什么。
但万一将大少司命折进去，可就麻烦大了。
“但我会将此事禀报东皇大人，请东皇大人定夺。”
不过直接拒绝嬴慎的话，很有可能会恶了嬴慎，能被东皇大人称之为大秦最大变数的人，再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而且……
“不知慎公子吩咐公输朝所做的到底何事？”对于嬴慎要做的事，月神还是很好奇的。
以慎公子精于算计的为人来看，不应该将自己以及身边的人至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一件我以前想做不敢做的事。”对于东皇太一会不会拒绝，嬴慎并不在意。
即使他们拒绝，嬴慎还是会请嬴政下旨安排阴阳家的人来保护公输朝。
但那时，阴阳家的人未必会尽心尽力。
所以嬴慎并没有想完全隐瞒他们。
“那为何？”
为何现在又准备做？
月神话里的意思一身十分清楚，但嬴慎没有解释，站起身，看着宫外的景色。
自言自语地说道：
“此番出行，慎见识了宫外黔首的生活。”
“明白了一件事。”
见月神没有反应，只是等着自己说，嬴慎内心吐槽“你不是个好的捧哏”。
但也没有让月神继续等下去：“这世间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谁做都好，只要有人去做了，哪怕只是开了个头……”
说着，嬴慎拔出腰间的凌霜剑，淡蓝色光芒衬托得嬴慎如同神祗一般，光正伟大。
“也总会有志同道合的人将此事延续。”
“慎以前算计颇多，忘记了一些事，但从今以后——“”
“慎将作为开拓者，在这条现在没人走过的道路上披荆斩棘。”
“为天下开万世之太平。”
-------------------------------------
“这就是属下与嬴慎见面的情况。”
月神恭敬地朝东皇太一汇报道。
“如此……”
东皇太一沉吟起来。
如果说阴阳家最讨厌的是什么，那一定的是变数了。
对于原本按照既定轨迹发展的大秦在嬴慎出现后不断的偏移轨迹在发展，东皇太一其实是很惊讶的。
哪怕是当年的韩非，纵使对自己的未来有所了解，也没能改变什么，或者说他不想改变。
可嬴慎做到了。
哪怕嬴慎为人精于算计，在东皇太一眼中却依旧不放在心上。
可嬴慎似是变了。
从此次儒家的布局来看，嬴慎作为提议者，明明可以为自己谋求利益，可是他并没有做。
而是隐于暗中，若说其中没有什么异常，恐怕谁都不会相信。
但是众多势力却又不得不去针对儒家，因为没有人愿意看到儒家起势。
特别是赢政要借由儒家的力量来掌控舆论，更是值得诸子百家警惕。
儒家颠倒是非的能力可是诸子百家中最强的。
很难说儒家会不会在嬴政即将要创办的报纸上黑其他的诸子百家。
虽说儒家不一定敢这么做，但诸子百家的人可不会赌儒家那群人的底线。
就单单“孔子诛少正卯”的事迹可是被墨家的墨子念叨了一辈子。
没有哪一个诸子百家的人想做下一个“少正卯”。
而且嬴慎之前“告家长”的行为也让东皇太一明白，这是个及其懂得“借势压人”的人。
恐怕阴阳家拒绝了也没用，只要阴阳家还在为大秦效力，终究过不去嬴政这道坎。
与其如此，还不如答应嬴慎，顺便看看嬴慎到底要做什么。
值得嬴慎花费这么大的心思去布局。
连儒家的势力都不在乎。
第四十二章 说服
扶苏府上。
“听说十弟前些时日揍了十八弟？”
扶苏依旧是那副儒雅随和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让人如沐春风。
至少，嬴慎看着扶苏给自己倒水的动作，都觉得心旷神怡。
原本一直因为公输朝安危而浮躁的心思，也渐渐平息下来。
至于扶苏问自己的话。
别问，问就是没有。
“兄长，觉得慎是那种人？”嬴慎不答反问，将了扶苏一军。
对于嬴慎的为人，扶苏现在其实是有些看不清的。
准确来说，应该是完全看不清了。
几天过去，就算一开始没想到。
现在大部分的朝臣都大概清楚得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儒家能够被嬴政启用，嬴慎绝对有在背后推波助澜。
因为说到纸张的应用，没有人会比造出纸的嬴慎更加清楚明白。
结合近期突然在咸阳城内黔首聚集之地，出现的秦律拓本以及一旁专门负责为黔首讲解秦律的的小吏。
要说儒家起势的事其中没有嬴慎的出力，恐怕没有人会相信的。
虽说大部分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儒家接下来的动作上。
但也有部分人在关注着嬴慎。
扶苏就是其中之一。
但扶苏也没想明白，嬴慎突然将儒家推出来摆在明面上到底是为什么。
想到这，扶苏意味深长的反问道：“十弟是怎样的人呢？”
可以啊，会反将一军了。
以前扶苏可不会这样说，按照嬴慎对扶苏的了解，扶苏一般应该说：“为兄眼中十弟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你变了啊，大哥。
嬴慎觉得扶苏总不可能是被自己带坏了，估计最近有些人说了自己坏话。
大概率是楚系遗留下来的人。
嬴慎能怎么办，当然是矫正扶苏的三观咯。
“兄长莫不是认为慎会欺负十八弟不成？”嬴慎诧异的看着扶苏说道。
“十八弟与兄长一般，都是慎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
“慎对十八弟自然如兄长对我一般关爱呵护，外人误会也就罢了，兄长怎会如此？”
虽然我打弟弟，还把他揍成了猪头，但我觉得我依旧疼爱弟弟。
反正嬴慎觉得自己比起那位杀父杀母，但依旧深爱着弟弟的一打七要好多了。
至少，自己没有一上来就把胡亥折磨到开眼。
当然，肿成那样，伤势痊愈之前大概率也睁不开眼了。
“兄长莫不是在哪听到关于慎的坏话？”
嬴慎可不准备让扶苏现在就盯上自己，视自己为威胁，转移一下扶苏的目标还是很有必要的。
况且，这能在嬴政已经给这件事定性的情况下，还是这样传到扶苏的耳中。
恐怕并不简单。
“看来都是传言了。”扶苏点点头，对于嬴慎会无缘无故揍胡亥，扶苏其实一直不大相信。
虽然嬴慎为人精于算计了一些，也正因为如此，没人能想到他会做出这种欺凌幼弟给人口柄的事。
看着自己解释完就信的扶苏，嬴慎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说欺负老实人什么的，其实挺有负罪感的。
至少嬴慎觉得自己要不是会“冰心诀”，现在难免会脸红一阵子。
觉得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对自己的认知可能会突破上限，嬴慎赶忙转移话题道：“兄长对儒家得父皇之命，建立创办报社有何看法。”
扶苏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嬴慎，嬴慎会主动谈及这个话题，扶苏确实没想到。
但嬴慎主动提及了，扶苏反倒陷入了沉思。
要说儒家起势，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还真不是嬴慎。
作为大秦长公子，儒家可说是天然的助力。
因为儒家重“礼”。
而嫡长子继承制度是儒家的人认为最好的制度。
扶苏自己手下也有很多虽然不是小圣贤庄出来，但所学都是儒学的人效力。
可以说嬴慎让儒家起势却没有收为己用，实际上是给扶苏增加助力。
可就因为如此，才令难以琢磨嬴慎的真实目的。
见扶苏不答话，嬴慎也不以为意。
扶苏在想什么嬴慎还是很清楚，但扶苏身边的那些人，打嘴炮还行，帮忙就是给自己添堵。
嬴慎可不准备自找麻烦。
之所以主动提及，也是想让扶苏明白一个道理。
因此，见扶苏迟迟不答，嬴慎低声道：“儒家此番受父皇之命创办报社，最重要的就是报纸上文章的内容。”
“若报纸单单为士子所设，嬴慎也不会向父皇提及此事。”
事实上，办报哪方势力都可以，哪怕大秦自己干都没问题。
可嬴慎还是要让儒家的人参与进来，目的自然不简单。
“十弟此番行事到底意欲何为？”扶苏决定不跟嬴慎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位十弟虽然算计颇深，但所作所为皆为大秦。
因此哪怕可能会影响到扶苏的地位，扶苏也一直没有对嬴慎有任何动作。
扶苏，不是容不下强于自己的人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想起未来这位大哥会栽在流言蜚语上，嬴慎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他。
但也就只能提醒一下了。
扶苏不倒下，自己未来终究要面对扶苏。
当嬴慎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明白了，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慎说服父皇创立报社，乃欲大秦掌控天下舆论，可士子们还好说。”
“若欲使黔首对此物感兴趣，需要其上有与他们生活息息相关的事物。”
“因此，需阴阳家观天象，书天象变化之事于其上。”
大秦重农抑商，大部分人都是农民，跟农民附庸风雅，人家是不会理你的。
但谈及天气四时变化等影响农事的事情，这些人就很感兴趣了。
所以阴阳家的人即使不来找嬴慎，嬴慎也会去找他们。
真以为造纸术嬴慎要给谁都是自己说了算不成？
嬴慎可还不是皇帝呢。
肯定得找个借口，而现在，没有比将阴阳家拉进来参与办报更好的借口了。
反正那群家伙刚好会看天象，秦时的天气预报就有了。
“而且黔首大都不识字，需要有人在不曲解其意的情况下为黔首讲解。”
“当今天下，能派遣众多人员促成此事的，唯有儒家。”
因为儒家，读书识字的人最多。
实际上法家的人也不是不行，没准法家的人还会很高兴，但能够吸引到近乎全部诸子百家的注意的，还真就只有儒家。
嬴慎早就发现了，秦时的诸子百家其实对儒家都抱有一定的戒心。
因为儒家是势力保存最完整的诸子百家，儒家的核心力量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打击。
当年，秦军攻打齐国的时候，齐国直接投降，大本营身处齐地的儒家就这样近乎无损的过渡到了秦国。
“当然，慎也明白此事不能一蹴而就，办报前期，报纸上大部分篇幅会以文事为主。”
“因此慎想请兄长负责此事，避免儒家真的将报纸收为己用。”
“一些儒家的人是什么德行，慎还是清楚的。”
虽说如今的儒家因为上头有荀子压着，看上去好像十分积极向上。
但也不是所有儒家的人都是这般积极向上。
之前有儒家的人被利用非议朝政就看得出来。
嬴慎可不希望因为缺少监管，导致儒家的人在报纸上搞出一些事情来，影响到自己后面的计划。
“十弟希望为兄担下此事？”扶苏总算知道嬴慎的来意了。
“兄长可愿为大秦出力？”
这是肯定的，虽然扶苏在大秦，因为长公子的身份地位挺超然的。
但实际上，扶苏并未参与任何政事。
相当于有名无实。
嬴慎这么给机会，扶苏自然会把握住。
但扶苏还是有些迟疑，因为这件事背后有嬴慎的影子。
而嬴慎的目的未明。
“兄长不必多虑，慎自有他事。”扶苏跟嬴政比起来，真的嫩太多了。
至少嬴慎从来没有在嬴政脸上看出过嬴政的想法。
哪怕这两张脸在嬴慎看来其实很像，可人是不同的。
“十弟到底要做什么？”扶苏不相信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嬴慎要做的事会小。
“兄长等着看便是。”嬴慎没有像跟阴阳家一样跟扶苏解释。
就扶苏府上筛子一般的情况，基本保不住秘密。
嬴慎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兄长也不必担心父皇不会应允，只需询问父皇，儒家可用但可信否？”
嬴慎提点了一句，起身行礼告辞。
阴阳家的消息也快来了，能否看到大少司命这两位，嬴慎还是有点紧张的。
不单单是LSP之心在躁动，而是因为公输朝对于机关术应用到曲辕犁上已经开始有眉目了。
因为是给黔首使用的，首先价格上就不能太贵，使用上也不能太复杂。
不然加上机关术的改进就没有意义了。
曲辕犁前世能用上上千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如果调整后还不如原本的曲辕犁，嬴慎宁愿直接让公输朝造出原版的。
但如果能成功改进，那对天下百姓来说有益无害。
所以嬴慎愿意给公输朝时间去进行机关改造。
一旦公输朝改进曲辕犁成功，首先需要前往蓝田试用。
到时不必多，只需有一方反秦势力盯上嬴慎确认嬴慎在做的事。
必定会掀起巨大的风波。
阴阳家的高手如果到时没安排上，嬴慎都准备每天去公输家跟公输朝同吃同睡一同出行了。
就是苦了公输夫人。
得守着自己相公跟另一个男的同榻而眠。
虽然公输夫人身处公输家族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会安全些，但嬴慎可不敢赌那些家伙会不会闯进公输家族地内。
就公输朝对他夫人的爱意，真要出了事，万一跟自己玩个“以身殉情”。
嬴慎挂再多都救不回来。
第四十三章 标点
儒家势力的人，最近情绪高涨。
对于突然能得始皇帝嬴政的重用。
儒家的人到现在都难以置信。
要知道，嬴政虽然是皇帝，可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家人。
而法家跟儒家的核心思想基本上是南辕北辙的。
所以儒家一直为嬴政所不喜，也就养了几个博士充充场面。
但这次情况不同。
因为报纸在嬴政的同意下，后续会刊登部分政事政策。
为了普及大众让百姓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会派遣儒家的士子在报纸出售后，在部分黔首聚集之地进行解读。
避免部分新的政策被人曲解，让百姓以为大秦下达的命令政策都是对他们不利的，造成严重的社会动荡。
也因此，嬴政为了让儒家出死力，是真的让儒家的人来负责报纸各个篇幅内容的编撰。
哪怕报纸的审核，将会交由被嬴慎说动而自行请命的长公子扶苏以及部分法家官员，可对儒家来说，这可是零的突破。
虽说要留有一块不小的篇幅给阴阳家，但也只是报道七天内的天气预测。
实际上报纸的内容还是以儒家编撰的文章为主。
毕竟一张纸那么大，在商量过后，七天一报的情况下，不可能空出太多板块，那是在浪费纸。
或许因为造纸规模不大和此前并无前例，只能摸索着前行，
并且暂时只在咸阳城附近以及桑海城附近作为试点进行。
但七天一报，不说通过报纸能够如何宣传儒家的文章思想。
就是其他上报的学说文章也需要儒家的人来解读。
这可真是……太妙了。
儒家的人表示，我们就喜欢做这种事，谁也别跟我们抢。
阅文阁。
嗯，就是为这次办报，嬴政特地建立的部门的办公地点。
嬴慎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而且极为贴切。
看着扶苏埋头在一堆文章当中苦干，嬴慎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强烈拒绝嬴政要自己来搞这种事的要求。
不然迟早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十弟，来了？”头也不抬地看着文章的扶苏，看上去倒是感觉乐在其中。
“这可是大哥第一次参与政务，慎自然得过来看看。”自来熟的坐在下首，给自己斟了一杯水，嬴慎好奇道：“怎的没见其他官员。”
扶苏又不是神，要是真准备一个人处理完所有政务，嬴慎就得劝劝他了，免得他比政爸爸还早牺牲。
“方才几位大人在商讨一些文章时有些意见不同，现在应该是去进行一番辩论。”
明白，打擂台去了。
哪怕儒家自身也不是没有分歧，更别说加上部分法家的人对文章的解读了。
这就不得不说没有标点符号的难处了。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一个字都能有好几种理解。
更何况一段话，一个典故了。
在没有标点符号的现在，一句话写下来，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方式。
事实上，儒家内部对于自家典籍的解读，因为地域，传承者的不同。
也分裂出了很多的流派。
虽说现在上头有荀子压着，但也只是因为荀子辈分最高，学识最好受人尊敬，大家都服他才没搞出分裂儒家的情况。
不然儒家自己恐怕就得先打出脑浆来了。
想到这，嬴慎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自己花了一晚上标注的《劝学》首篇给了扶苏。
对于这个情况，嬴慎早就有预料了。
自己平日里翻阅典籍的时候，都得去猜那一大串文字到底要怎么分段。
更别提办报的还得排版什么的。
毕竟这是报纸，不是一整篇文章。
一堆文字堆在一起，别说要给黔首解读的儒生，嬴慎都看不懂。
“这是？”扶苏看着嬴慎递过来的《劝学》首篇很是疑惑。
荀子的《劝学》别说首篇，全篇扶苏都拜读过，首版报纸也是选取了《劝学》首篇作为其中一个大板块。
但扶苏不清楚嬴慎递给自己《劝学》首篇是什么意思。
示意扶苏先看看，嬴慎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水。
标点符号只有真正在阅读过程中才能明白到底有什么用，嬴慎可没有心思给扶苏从逗号开始讲解一遍。
见嬴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扶苏也只好放下手头上的事，先看看嬴慎给的《劝学》首篇有什么不同。
只一眼，便眉头一皱。
但扶苏相信嬴慎不会做多余的事，还是耐着性子看下去。
不一会，就全身心沉浸在纸上。
“妙极，妙极，不过加上一些符号，《劝学》真意便跃然纸上。”
扶苏总算明白嬴慎为什么还要特地给自己一篇《劝学了》。
“十弟，可是又帮了大哥大忙啊。”扶苏感慨道。
不管嬴慎是否有什么算计，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确实一直因为嬴慎做的事而得到不少好处。
甜蜜的糖哪怕有毒，还是会吸引人去吃。
扶苏虽然也有过顾虑，但奈何，嬴慎给的太多了。
不管是名望还是权势，嬴慎总有办法让自己接触到。
或许……真如嬴慎所说的手足情深也不一定呢。
嬴慎如果知道扶苏这样想，恐怕会产生一些愧疚吧。
若说儒家能吸引百家注意力，那么扶苏接手报纸审核的事，则是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哪怕胡亥赵高他们都不能无视扶苏直接对付自己。
因为这代表着最有可能继承大秦的长公子开始参与朝政了。
当然，对扶苏来说也不全是好事。
原本扶苏大可不必参与政事，只需按部就班，在自己不行差踏错的情况下始皇帝就算真的想废长立幼，也得考虑宗族，大秦上下的意见。
但参与进政事后，办得好是应该，办不好就是能力不足了。
玩政治的心都脏，扶苏当个吉祥物做个表率或许还没问题，可一旦参与政治，若还是君子风范，迟早会吃大亏。
嬴慎虽然不会对其下黑手，但对此类阳谋并没有心理负担。
好处我可以给，但你扶苏如果能力不够守不住好处，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扶苏要是真有能力成长到应对胡亥赵高六国反秦势力之流，嬴慎并不拒绝自己闲赋在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
但如果扶苏没能力，嬴慎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只能自己上了。
“大哥，不必客气，你我手足兄弟，慎不帮您，还能帮谁？”
我帮你获得权势，你也帮我吸引吸引火力，这很合适吧！
“大哥以水代酒，敬你一杯。”说着扶苏举杯敬向嬴慎。
“大哥。”嬴慎决定最后提醒一次扶苏，事不过三，不管以后扶苏如何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正如之前慎说过那般，为父皇办事，不过为尽为人臣子的本分而已。”
“大哥不必追求尽善尽美，只需尽力而为便可。”
扶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谢：“大哥知晓了。”
一看扶苏就没听进去，嬴慎也不准备多说什么。
无论是之前提醒他“人言可畏”的道理，还是现在提醒他为嬴政做事的诀窍。
都是嬴慎发自肺腑之言。
但凡扶苏未来注意一些，就凭他现在掌控的报社，很难会被那么容易算计到。
但嬴慎的善心不是无限的，自己要做的事更多更危险，没有那么多心力可以去照顾扶苏。
自己又不是政爸爸。
真要说起来，嬴慎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
“慎公子。”再次见到月神，嬴慎还是很满足的。
至少，看着月神和身后的大少司命两人一起前来，哪怕是过来跟自己聊天的，嬴慎心情也能好上不少。
月神自不必多说，虽然嬴慎一直在调侃她，但如果不是月神刚一见面就对自己出手，嬴慎并不介意跟月神深入交流一番。
至于月神身后的大少司命，那更是秦时中的人气女性角色。
御姐风大司命此时正恭敬地站在月神身后，乌鬓如柳，冷酷的一双美眸正看着嬴慎。
让嬴慎最为好奇的，是其黑袍红袖下露出一双常年修炼阴阳合手印而变得犹如火焰般赤红，并且呈现出奇异的银色花纹的双手。
自从从颜路那恶补了一些武功常识后，嬴慎对于秦时的武功总算是有一些常识性的认知了。
像大司命修炼的阴阳合手印这种会有异象外显的武功，如果想要练到像大司命一般双手看不见肉色的情况。
至少需要20年以上的功力，并且天赋異稟，及其适合修习这门武功的人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而且到了她这种境界，普通刀剑难伤。
当然，凌霜剑除外，敢空手硬接凌霜剑的人一定会后悔。
“果然是个蛇蝎美人。”虽然御姐风的大司命很好的撬动了嬴慎的LSP之心，但嬴慎可是知道其美艳的容颜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
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女人。
对阴阳家以外的敌人动手不会留有任何情面。
当然，你要是她上级，还是那种能在武力上完全压得过她的那种上级的话，大司命还是很听话的。
至少，不用担心她突然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所以嬴慎才会希望阴阳家派她过来保护公输朝。
相比星魂跟云中君这两个老阴B，这种人狠话不多，但办事很牢靠的人更容易得到嬴慎的信任。
最起码，在没有利益冲突之前，大司命是会尽职尽责的办好事情的。
而这，就是嬴慎需要的。
第四十四章 三天
至于少司命。
看着如同娃娃一般精致，站在月神身后的紫色身影。
嬴慎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应该……或许也需要保护。
哪怕有影密卫暗中护卫，哪怕有凌霜剑，哪怕“天意四象诀”嬴慎已经练到“火神怒”的境界。
“算了，公输朝的小命要紧。”
终究是对公输朝的安危放心不下，嬴慎决定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但，欣赏一下少司命真人，一饱眼福还是可以的。
说起来嬴慎以前以为自己是能跟“曹贼”称兄道弟的人物。
现在见到少司命，嬴慎才发现。
自己很可能只是一个单纯的LSP。
与月神和大司命不同，少司命穿着的是传统的阴阳家弟子服侍。
不过相比简单的阴阳家子弟衣饰，作为长老级别的人物。
少司命的服侍更显大气。
整套长老服以紫色为主，不仅很好的展现了其姣好的身姿，也将少司命整个人笼罩在一种神秘的氛围之中。
也不知道阴阳家的衣服都是找谁做的？
或许自己可以问问，找那人也做一套？
满头紫发，面纱上眼神淡然却给人一种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少司命，突然发现嬴慎一直盯着自己在看。
不由得将原本放空的眼神转到嬴慎身上。
“这种感觉？”
嬴慎接触到这双眼睛心中一动。
这可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可惜嬴慎没有看过关于少司命的动漫特别篇，不然或许能猜出什么。
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也不合适。
嬴慎很快回过神来，这三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代表着什么嬴慎还是很清楚的。
这次为了表达诚意，嬴慎可是在还没等阴阳家明确是否交易之前，就跟嬴政提议让阴阳家的人也参与到办报事宜的。
原本就打算“先礼后兵”。
现在看来礼他们收了，兵自己或许不用出了。
“月神大人，看来东皇大人是有决策了？”
心知肚明的嬴慎假装不知情地询问道。
“正是，公子的诚意阴阳家已经看到了，东皇大人特地抽调回大司命以及少司命前来襄助公子。”
月神也不戳穿装傻充愣的嬴慎，只是面色淡然地答道。
并在“特地”这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看来阴阳家或许注意到墨家等反秦势力要做些什么了。”
对于最近的咸阳城局势，嬴慎还是有些了解的。
自从上次跟嬴政联手布局坑了他们一次，这些势力没有就这么善罢甘休。
反而有不少参与了此事，但损失不少而且没有多少收获的势力潜伏下来。
特别是在嬴慎丢出儒家这个诱饵之后，即使原本想离去的势力，也不得关注起此事。
尤其是此事与嬴慎脱不了干系的情况下，这种情况更严重。
谁让嬴慎之前太出名了，而关于嬴慎的资料却又太少了。
更何况上次被设计得这么惨，这次的儒家的事一看就不小，众人就更不可能放心的走了。
至于墨家，与阴阳家彼此之间的纠葛可是不少。
不然阴阳家也不会特地创出“六魂恐咒”这种专门针对墨家武学的诡异术法了。
嬴慎还知道，面对“六魂恐咒”，除非中咒的墨家弟子将墨家的内功心法修炼到第十层境“兼爱”的境界，否则毫无救治方法。
“也不知道自己的‘冰心诀’能否克制这玩意？”
对于这种术法一类的东西，哪怕嬴慎开挂后各种特效齐全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平安无事。
嬴慎目前对阴阳家唯一的反制手段只有“冰心诀”，还不知道上限。
虽说阴阳家不太可能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手，但嬴慎从不喜欢这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手上的感觉。
防范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这事目前不着急，阴阳家目前跟嬴慎还在‘蜜月期’。
在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没那么容易撕破脸皮。
更何况嬴慎还等着阴阳家派大司命去把燕丹给阴死来着。
屁股决定脑袋，前世嬴慎可以津津有味的看着各种反秦势力蹦跶，那是因为不关自己的事。
但是自己现在作为政爸爸的儿子，大秦的公子，自然不可能看着这些反秦势力一直蹦跶。
特别是燕丹这种人，嬴慎如果有机会，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嬴慎朝着三女抱拳说道：“此番阴阳家的助力，嬴慎铭记在心。”
言罢，又朝着大司命以及少司命分别行礼，脸上挂满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公输朝需要在家中将事情做好，得劳烦两位暂住在其院内。”
这也是没办法的安排。
要是公输朝做的事突然被发现了，等自己知道了，再叫上大少司命去救他，黄花菜都凉了。
大司命看了一眼月神，见其没有反驳嬴慎的话，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两人需要听候嬴慎的安排。
微微点头，妖媚而又傲气的声音传来：“但凭公子吩咐。”
嬴慎又特地看了一眼少司命，发现果然不说话。
见嬴慎看着少司命，以为嬴慎是误会了，月神开口道：“少司命性子如此，公子不必在意。”
“额……还请月神大人替在下跟东皇大人道谢。”知道月神误会了，嬴慎赶忙转移话题。
点点头，月神重新恢复如同月之神女般的清冷姿态缓缓离去。
只留下嬴慎在原地跟大少司命两人大眼瞪小眼。
嬴慎虽然想法多，可架不住母胎单身，跟应该能撩的妹子还没真正单独接触过，生怕自己说错话。
至于这两位，一个进入了唯命是从的工具人模式，一个本来就不喜欢说话。
“事不宜迟，两位随我来。”
嬴慎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只好发出提议。
先去保证公输朝的生命安全，再想怎么撩。
-------------------------------------
公输朝觉得自己突然没有做机关的欲望了。
虽说知道嬴慎是为自己的小命着想。
也付出了许多代价才请到阴阳家赫赫有名的大少司命两人来保护自己。
但是往后一段时间这两人要住在自己家里，还是让公输朝下意识的觉得不妥。
特别是看到这两位各怀风情的女子，在嬴慎的安排下各找了一个房间住进去之后。
公输朝看着自家夫人杀鸡的模样总觉得后背一凉。
“别多想，那两个女人我都不敢动，你要是真有什么特殊想法，我明天就给你收尸。”
嬴慎看着公输朝两只小眼瞄来瞄去，调侃了一句。
“公子说笑了，我公输朝此生对夫人一心一意，绝无其他念想。”
看着公输朝还特地提高声调表明忠心，嬴慎哑然失笑。
转而严肃地朝公输朝说道：“我最近发现我有些失算了，只想着掩盖此事，却忽略了儒家入政所带来的影响。”
这也是嬴慎结合最近的局势，才发现的，关注儒家的势力有点多了。
以前儒家不受重用，虽然有人在朝为官，但都是芝麻小官。
众人的关注有限。
可如今不同，作为势力庞大的诸子百家之一，嬴慎还是低估了儒家入政的影响力。
特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嬴政要借由儒家掌控舆论。
各方势力对此都有算计。
嬴慎本来想以儒家作为明面的掩护，自己与公输朝暗中行事，待得公输朝曲辕犁改进成功后，试用确认没问题便借办报之风将曲辕犁推行天下。
到时各方势力反应不及，曲辕犁的影响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天下，稳定民心。
这是嬴慎原本定下的计策。
现在想来，嬴慎发现自己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
儒家成功吸引了火力不假，但吸引了太多的火力。
特别是嬴政参与进来后，为了让儒家最短时间内可以办好此事，提拔了一批儒生。
也因此，儒家目标太大了，嬴慎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只希望公输朝可以尽快改进成功，试验完毕确认可以使用，尽快推行天下。
否则各方势力反应过来，只需在嬴慎将消息传出，还未推行天下时，将公输朝杀死，将器物损毁。
嬴慎就做了无用功，哪怕后续再让公输家其他人造出此物，众人有了防备，要抹黑本就以“暴秦”著称的大秦，再容易不过了。
这是嬴慎不想看到的局面。
“公输朝，三天，我最多再给你三天。”嬴慎咬了咬牙，三天已经是嬴慎计算过此事泄露的最极限的时间了。
“三天后，不管改进成功与否，曲辕犁必须运往蓝田试用，哪怕直接用未修改之前的，也好过此事功亏一篑。”
嬴慎当然也希望百姓可以用上更好的工具，但大秦情况如此，内外都有人要拖后腿的情况下，嬴慎还是懂得取舍的。
“三天……”公输朝觉得这个时间太紧了，还想着争取一下。
公输朝明白嬴慎这并不是在给自己压力，而是嬴慎在担心自己安危。
可公输朝不想让嬴慎失望。
三天还是有些紧张了。
“就三天。”嬴慎一看公输朝还想跟自己讨价还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时间的问题吗？
这是关乎你公输朝以后还能不能跟你家夫人秀恩爱秀自己一脸的事。
嬴慎虽然经常被喂一嘴狗粮，但公输朝这小胖子乃是嬴慎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真心以朋友的姿态相对的人，嬴慎不想他出事。
“此事没得商量，公输朝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此事做成后我自己也未必安全，你必须尽快从此事摘出去。”
嬴慎很清楚，公输朝造出此物后，名望传遍天下时，那些人未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他。
毕竟反秦之人反的是“暴秦”。
更何况公输家也不是好惹的，自家出了个这样的人物，哪怕以前还想着对他如何，此事过后恐怕得供着他。
所以，只要曲辕犁成功推广天下，未来那些人的目标就是自己了。
因为公输朝这样的工匠好找，但嬴慎这样在为大秦安抚百姓的公子只有一个。
第四十五章 发现
“师叔，最近盯上儒家的势力似乎有些多了。”
纵然以颜路一直以来淡泊的性子，对于此次儒家被这么多势力盯上，还是觉得略有不妥。
况且此番是在嬴慎算计以及嬴政推波助澜之下才导致这个情况的，颜路更加不可能放得下心来。
哪怕颜路之前对嬴慎的观感很好，而且嬴慎以及嬴政的布局很完美，但涉及整个儒家的安危，颜路不由得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此番儒家有惊无险。”荀子老神在在看着手上从扶苏那借过来的《劝学》首篇。
正是嬴慎用标点符号标注的那份。
不由得感慨嬴慎的才智，很多人没看到的，嬴慎都能看到。
而且嬴慎对《劝学》的标注，很符合荀子实际要表达的意思。
荀子自然很满意。
见颜路还是愁眉不展，荀子只好出声宽慰道：“我等如今在大秦腹地，若说反秦势力或者诸子百家想出手，先要过的就是罗网影密卫那一关。”
作为嬴政把控力最高的大秦皇城，咸阳城内各方势力不论做任何事，都只有一次机会，而且还得报着必死的心去做。
荀子对于当前的局势看的很清楚，如果没有嬴慎的事，恐怕儒家就得遭受一波风险。
但知道嬴慎可能要做的事情后，荀子很清楚，嬴慎的时间不多了，至少得在第二版报纸发出之前将他要做的事做完。
否则一旦等报纸热头一过，各方势力盯上他，危险的就是他跟公输朝了。
因为前不久才出现一次各方势力齐聚咸阳城的情况，各方势力不太可能这么快动手。
儒家，只需办好第一版报纸，后续各家火力自然会转移。
只要第一版报纸不出大问题，儒家从此也算在大秦立足脚跟了。
“与其在此担忧，不如看好第一版报纸的发售以及后续事态的延续反响。”荀子告诫了一声，自顾自的看起嬴慎标注的《劝学》。
嗯，决定了，后续回到小圣贤庄就给自己写的书都标记上。
荀子又不由得想到嬴慎以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不由得叹息一声。
别的事儒家都能帮，就此事儒家反而不好出手。
嬴慎能否扭转大秦的局势，即使是荀子也看不清。
儒家就算是要押注，也不可能在天下瞩目的情况下押注，那会使儒家成为众矢之。
天下反秦实力绝非儒家一家之力可以抗衡。
荀子倒是希望嬴慎可以真的做成他要做的事，这对天下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
第一版报纸在扶苏的协调下很快就安排发售了。
虽然中间经历了不少插曲，但读书人的意见不同时的情况，还是让扶苏大开眼界了。
扶苏觉得自己之前可能对这些读书人有一些错误的认知。
不亲身经历，很难想象平时儒雅随和的读书人，能够在意见不同时上演全武行。
扶苏大概理解为什么当年孔子能周游列国了，身边带着三千小弟到处跑，就问你怕不怕。
更别提孔子自己本身或许也是个高手，还是那种从体型就能看出来是高手的高手。
反正这几天扶苏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
所幸，扶苏的为人注定他很适合当个和事佬，在扶苏的协调下，第一版报纸还是有惊无险的正式发售了。
因为纸目前的产量不多，第一版报纸的价格暂时只能便宜到普通士子能买得起。
但在嬴慎的意见下，儒家还是派了一些儒生在百姓聚集之地当托，给百姓讲解报纸上的信息。
而且不出嬴慎所料，对于常年在地里头的人而言，谈论文章附庸风雅百姓不感兴趣。
但谈及气象变化等，百姓们还是很有兴致的。
至少看着下方围观的百姓，嬴慎想要的结果已经有了。
“能够做成此事，十弟功不可没。”
扶苏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茶楼上，扶苏跟嬴慎找了个包间，坐在窗前看着下方的百姓，津津有味地听着一些儒生在谈阴阳家搞出来的“气象预报”。
扶苏觉得这幅景象很美好。
现在扶苏才明白嬴慎为什么要用到儒家的人，黔首大都不识字，若无人讲解，恐怕就算买了报也看不懂。
而其上如果没有阴阳家的“气象预报”，百姓更本不会在意，更别提关注报纸了。
“此事乃大哥办成的，跟慎可没有太大的干系。”
嬴慎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
虽然整个办报的局是嬴慎布的，但是能将此事做好，还是扶苏自己的能耐。
让嬴慎真的去看那些文章，嬴慎头都会大一圈。
“十弟过谦了，十弟提供的标点符号可是帮了大忙。”
扶苏摇了摇头，谈及了标点符号的事。
能够如此快的解决各家分歧，也是因为标点符号的诞生。
事实上秦时并非没有标点符号的存在，只是不完整不统一。
但嬴慎提供的标点符号及其完善，扶苏只是让人将一些本就分段清晰的文章进行标注。
那些人就明白标点符号出现的含义了，要不是还得工作，早就都回去，准备对自家典籍进行修订注释。
但即使如此，众人也是不停地将消息传出，让自家人将典籍采用标点符号进行注释。
不要以为这不算什么，儒家历史上为什么会分为各种儒学学派？
就是因为各个学派对儒家典籍的产生了不同的理解导致的。
不抢险注释下来，未来怎么抢话语权。
没看荀子都离开咸阳准备回去小圣贤庄的藏书阁修订典籍了嘛。
“荀夫子何时离去？”最近嬴慎还真没有跟荀子打过交道，只是知道他准备走了。
“明日。”
这老头不是知道自己准备去蓝田，所以跑路了吧！
嬴慎暗搓搓的想到。
但嬴慎也不好说些什么。
荀子要走没人可以强留，嬴政都不行。
古代对老人家可是很宽厚的。
因为老人家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代表。
不由得人们不敬重。
“可惜了。”嬴慎感慨了一声：“明日我尚有他事，无法相送。”
“哦？”扶苏好奇的问道：“十弟要做的事准备好了？”
对于嬴慎一直在准备着做些什么，扶苏一直很清楚，但嬴慎保密做的很好，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扶苏也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准备好了，扶苏也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嘿嘿，大哥别问了，此事还需保密，大哥若有闲情，不若去霜月阁找姑娘门谈谈风月？”
嬴慎心情不错，还有心思调侃扶苏。
说起来那位月虹姑娘最近可是很有名的，哪怕被嬴慎之前影响了一波，但其姿色，舞姿依旧扣动了不少人的钱包。
“十弟不愿说便罢，何苦调笑为兄。”扶苏苦笑一声，埋怨了一句。
扶苏还真没去过霜月阁，但也听过那位新花魁月虹的名声，卖艺不卖身，而且舞姿妖娆动人，其人更是魅力十足，吸引了不少裙下之臣。
-------------------------------------
霜月阁
今日月虹特地接见了一位特殊的人。
此人并非因为才学或者官位、钱财，才能得到月虹特地接见。
只是因为这个人，姓公输。
一曲终了，沉迷在月虹舞姿当中的公输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对于自己能突然得到花魁的赏识，成为入幕之宾，公输维是真的没想到。
不过公输维来着本就是喝闷酒的，只是恭维了月虹一句，就闷头喝起酒来。
善解人意的月虹看出眼前这位公输家子弟似有心事。
不由得坐在其身侧，为他添了一杯酒。
似是埋怨道：“可是月虹照顾不周，影响了公子雅兴？”
公输维一听这话，赶忙回过心神来，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月虹，连声说道：“没有，没有的事，月虹姑娘不但舞美，人更美，怎么会影响我的兴致。”
“那公子？”月虹眼角含泪地看着公输维，似是被欺负了一般。
“不瞒姑娘。”似是要发泄自己的情绪一般，公输维将自己的对公输朝的不满都说了出来。
诸如运气好遇到嬴慎的赏识参与造纸，印刷术的铸造，才会被嬴政赏识有了官身，以及强取豪夺才娶到公输夫人之类的。
月虹只是静静的听着，这些情况月虹知道的比公输维还清楚，她想知道的不是这些。
但很快，月虹就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了。
“就这样他还不知足。”公输维似是醉酒了，暴怒的说道：“我亲眼所见，他院子里还藏着两个女人。”
然后，魅惑的声音在公输维耳边响起，公输维只觉得这声音很好听，好像还问了自己什么，自己答完就不省人事了。
-------------------------------------
“阴阳家的人在保护公输朝！”赵高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
阴阳家的人会去保护公输朝，绝对是跟嬴慎之间的交易。
之前赵高还很奇怪，为什么嬴慎会突然之间提议阴阳家也参与到报纸的事情上。
现在明白了，他们之间进行了交易，目的是为了让阴阳家派人保护公输朝。
“看来这位慎公子在隐瞒一件很重要的事。”赵高身侧，将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掩日说道。
“这位慎公子似乎还想更出名。”赵高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罗网深受陛下重用，慎公子既有此心，我等自该相助。”
“将消息暗中传出去吧。”
“我倒想看看，慎公子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第四十六章 值得
墨家据点。
秦时或许很多地方都与历史不一样。
但有些历史还是没有变化。
例如墨子黑孔子的事，在秦时还是可以从史书典籍中查到的。
虽说因为燕丹继任墨家巨子后，为了反秦大业，努力地在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
但一直置身事外的儒家跟墨家，若非有张良参与其中，墨儒之间的关系可真不见的有多好。
更别提此次儒家居然在位为嬴政做事。
哪怕这件事谁都看出来对儒家来说极为有利。
可在将一生都奉献给反秦事业的燕丹眼中，儒家为嬴政做事就是不应该。
故而一直关注着此事，可惜距离上次动手还没过多久。
即使想用上一些手段破坏此事，也得找个好时机，不然只会让本就损失惨重的墨家雪上加霜。
“巨子，城内有消息传来。”
有墨家弟子将消息传递给燕丹，燕丹只看了一眼，便面色一变。
盖因纸上只写了一个人名“公输朝”。
“原来如此，儒家只是推出来做挡箭牌的吗？”燕丹呢喃了一句。
朝身旁的墨家弟子吩咐了几声，弟子领命离去。
燕丹看着天上的皎洁的月亮，心底隐隐有所不安，消息是谁传递过来的呢？
现在墨家的势力刚受打击，城内可没有太多的消息来源。
突然间得到这个消息，若说燕丹没有怀疑那是不可能的。
但燕丹也可以肯定，这个消息一定没有问题。
因为嬴慎在儒家这件事上太不显眼了。
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可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太过反常。
之前各家之所以没有盯上嬴慎，是因为有更重要的目标。
但是现在儒家办报之事已成，而又发现了嬴慎或许在利用公输朝做着什么。
该盯着谁就不言而喻了。
“恐怕不止一家收到消息吧！”
-------------------------------------
盯上嬴慎的自然不止一家，很多势力都明里暗里收到了消息，知道了嬴慎或许在做着什么事。
对于这位慎公子，各家之前虽然一直有关注，但十分有限。
即使造纸以及印刷机的诞生确实给众多势力带来不少的冲击，众人也没放在心上。
但此次连儒家办报的事都只是作为掩人耳目之事，就不由得众人不好奇嬴慎到底是在做什么了。
可惜，嬴慎对此一无所知，但嬴慎还是想加上一道保险，所以又找了一次嬴政。
“父皇，之前儿臣所说之事将成，儿臣想跟您再借点人增加一些安全感。”
嬴慎露出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表情看着嬴政说道。
“嗯？此事就如此危险？”嬴政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还有心思关心一下嬴慎。
不然这个时候，嬴政恐怕关注的就是事情本身了。
你的大秦在玄机娘娘的安排下危机四伏，我也很无奈啊。
嬴慎觉得自己应该是来错地方了。
这要是历史大秦，嬴慎搞着兵权想办法拉上韩信萧何，都有自信大秦能横推过去，但秦时不行。
这些个反秦势力个人武力爆表，各种暗杀，刺杀防不胜防。
更别提各种机关术这种不科学的科学工具。
按照历史对照，嬴慎甚至怀疑未来秦时的楚霸王项少羽估计会开挂到能一人单挑一万军队的那种实力。
要是不通过曲辕犁先动摇百姓对大秦的印象一步步来。
未来这些势力卷起的反秦风暴将会席卷整个大秦。
建设难，搞破坏容易，大秦就是再有钱再能造，也比不过被煽动的百姓皆反造成的损失。
到时，光是派大军各地灭火就够麻烦的了，更别提想让百姓过好日子。
嬴慎为什么要在各方势力注意到之前把曲辕犁推广天下。
就是担心其他势力知道后，通过各种手段去黑曲辕犁，导致嬴慎做了无用功。
秦时这种有“朱雀”的世界，嬴慎不觉得消息传递会有多慢。
嬴慎想要的不是一个千疮百孔，烽烟四起的大秦，而是一个可以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大秦。
更何况，与自己不单纯的目的不同，公输朝是真心赌上生命在为百姓做事的人，嬴慎自己没有这种觉悟，但佩服这样的人，不希望他出事。
一旦成功将曲辕犁推广天下，虽然不能完全消除百姓的痛苦，但能够缓解因为滥用民力而导致的民怨。
种花家的百姓其实很淳朴，只要能吃得饱饭，没有那么多百姓会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跟人一起造反。
只要给嬴慎时间，嬴慎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大秦。
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不伤及百姓的情况下去改变。
这就是嬴慎未来想要做的事。
见嬴慎不说话，还以为是有什么顾虑，嬴政更加好奇了。
但早已打定主意将他自己这次要做的事，作为其历练的嬴政，还是没有多问。
有些事不经历过，永远不会成长。
但嬴慎的安全还是很受嬴政重视的。
嬴政考虑了一番，最终还是点点头。
“朕会让章邯助你，你去吧。”
“多谢父皇。”
这是在咒我还是祝福我？
不管嬴政什么意思，但有了章邯，又给自身安全上了一层保险。
“事情朕不会多问，不管遇到任何事，任何结果，都需要由你自身承受。”离去前，嬴政的话音在嬴政耳边响起。
“呼。”嬴慎深呼一口气，认真的朝嬴政行礼：“儿臣明白。”
对于自己可能遇到的情况，嬴慎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了。
但相比什么都不去做，在见识过秦时普通百姓的生活后，嬴慎愿意去努力做做看。
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
“又见面了，章邯大人。”嬴慎彬彬有礼地朝章邯问好。
章邯淡淡地回了一礼：“慎公子。”
“此番求助影密卫事出突然，路上解释。”说着，嬴慎示意章邯进一起进马车。
章邯迟疑了一下，示意周围潜藏的影密卫跟上。
自己上了嬴慎的马车。
突然收到嬴政的命令要按照嬴慎的吩咐来办事，章邯挺懵逼的。
但对大秦的忠诚以及对嬴政的狂热，让章邯不会忤逆或者对嬴政的命令阳奉阴违。
马车上，对于完全值得信任信赖的章邯，嬴慎没有隐瞒，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知。
如果在现在的大秦，章邯都不值得信赖，那嬴慎决定趁早去非洲找黑人兄弟学习如何撸猫。
章邯听完嬴慎想要做的事顿时一惊。
虽说不知道为何嬴慎如此有信心，认为曲辕犁必能对以农业为主业生存的百姓产生有利影响，但章邯并没有怀疑嬴慎的话。
如果不是确实有效，嬴慎绝不敢面见嬴政借人。
稍后曲辕犁将会送往蓝田县进行试验，一旦试验结果不符合预期，嬴慎便犯了欺君之罪。
敢当面忽悠嬴政的人。
章邯或许不知道，但嬴慎如果知道章邯的想法，只能呵呵一笑了。
嬴慎还真知道有一个人敢当面忽悠嬴政，那就是云中君——徐福。
嬴慎自己自然是不敢忽悠嬴政的，特别是用这种很快就要看到结果的事。
君不见，徐福都只敢用看不见影子的事来忽悠。
嬴慎能这么自信，也是因为曲辕犁是经过时间的验证的。
不然也不敢这么有信心。
“公子高义。”章邯朝着嬴慎抱拳道。
嬴慎可不是来跟章邯客套的，随着时间的临近，嬴慎一直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跟以前电视剧要出事之前男猪脚的感觉一模一样的那种。
不然嬴慎也不会跟嬴政要人寻求安全感。
“慎不愿此事功亏一篑，但影密卫出手目标太明显，还请章邯将军到时先隐于暗处，暗中保护即可。”
嬴慎虽然有不好的预感，但也不清楚这预感从何而来。
自然不好现在就让章邯出现在明面上，不然谁都知道自己这次出行绝对有问题。
这可不是嬴慎想要的结果。
“章邯明白。”
章邯的影密卫作为嬴政的贴身侍卫队，对于大秦如今的境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自然明白嬴慎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嬴慎为此事如此费心，章邯也很佩服。
在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什么的情况下，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面对的。
嬴慎不但克服了自己的恐惧，也在为大秦努力的做着事。
章邯自然也希望嬴慎的事情能成功，不过是隐于暗处罢了，影密卫本就是暗中进行着各种任务的特殊组织。
这对章邯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出事的话，第一时间保护公输朝，不必担心我。”
嬴慎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章邯的影密卫作为嬴政派来的卫队，若说没有收到嬴政的命令保护自己，嬴慎是不太相信的。
但相比嬴慎自己，公输朝此番外出危险性更大，嬴慎不希望他出事。
“这……”
“章邯将军不必多虑，慎有凌霜剑，自保无虞，凌霜剑可不单单只是好看，若有需要，必会令章邯将军大开眼界的。”
章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声：“公子，如此这般值得吗？”
我以前算计得那么明显嘛！
感觉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算计颇深的人。
嬴慎觉得这样可不行，没人会喜欢LYB。
决定挽救一下自己在章邯眼中形象的嬴慎，看着手中的凌霜剑，轻笑一声：
“为大秦，便值得。”
第四十七章 老秦
人都是逼出来的。
嬴慎看着眼前被公输朝改造成功的曲辕犁，不由得再一次感慨起机关术的不科学。
公输朝正在一旁喋喋不休地，为嬴慎讲解着改进后的曲辕犁：
“公子，您提供的曲辕犁图纸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原来只需进行一些细节上的改动就可以让工具方便许多。”
“嗯。”
这很正常，嬴慎早就发现公输朝其实一直是个天才，能通过部分机关理念举一反三是基本操作。
“我在曲辕犁原有的基础上，借鉴我公输家“破土三郎”的设计理念，成功改进犁头，只需一人操控，犁地之事无往不利。”
“嗯。”
破土三郎嬴慎也清楚，那玩意就是模拟穿山甲制造而成的，本身就是破土攻城的利器，能被公输朝用在这上面嬴慎不觉得奇怪。
“而且为了方便犁地后及时浇水撒种，我还在上面增加了一小节机关设计，可以让使用者提前预设准备好种子以及水，一边犁地一边播种浇水。”
“嗯。嗯！？”
这就开始了？
“为了方便操作，我将控制开关的操纵杆设计为按钮，只需一人把控好平衡，通过不同的按钮就可以操纵此犁进行耕种，无视地形，且完全不需要其他人手。”
“我屮艸芔茻。”
嬴慎发现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自己只是要让秦时百姓过得更好，但公输朝是准备帮秦时的百姓开挂。
只看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就能知道公输朝做出来的这玩意到底有多离谱。
这不是我所知道的曲辕犁！
嬴慎觉得自己内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决定跟大司命聊聊天，抚慰一下被能制作外挂的人伤透的心。
至于少司命……
嬴慎觉得自己很失败，完全撩不动。
不管嬴慎说什么，只要是无关任务的事，少司命一直都是用她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双眼看着嬴慎。
好像在问嬴慎：你有什么事？你在说什么？
把嬴慎搞得头皮发麻。
哪像大司命，作为她现在的上级。
嬴慎就算只是跟她扯淡闲聊，大司命最多不咸不淡的说一句：“公子还有其他要事？”。
但至少，不会把嬴慎当空气。
看着一旁，原本抱X靠墙而站的大司命，听到公输朝的描述后，不由得被吸引住目光，垂落双手，挺直身子看向机关术版本的“曲辕犁”。
嬴慎不由得调笑一声：“大司命何以突然对此物感兴趣，之前公输朝造物时，您可是挺瞧不上眼的。”
大司命闻言，不由得身子一僵。
大司命虽然奉命保护公输朝，但实际上对公输朝是不大看得上眼的。
特别是住在公输朝家中这几天，天天都能“不经意”间看到公输朝跟他夫人秀恩爱。
对大司命来说可不算什么美好的事。
但即使大司命不通农事，也能明白改进后的机关术版本的“曲辕犁”对天下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
别看阴阳家的人好似只会打打杀杀，实际上没点文化还真不一定能看得懂阴阳家的典籍。
但这几天天天被嬴慎S扰，大司命已经学会跟嬴慎打交道的方式了。
至少不能顺着嬴慎的话题来。
“公子可有下一步计划？。”
看着大司命说完重新恢复刚才抱X靠墙而站的身影。
嬴慎摸了摸鼻梁，自己这是——被嫌弃了？
将这个想法甩出脑外，嬴慎知道越是关键时刻，越需要小心。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赶往蓝田县。”
-------------------------------------
蓝田县，作为大秦一统天下之前的两大军事重地之一，后世赫赫有名的蓝天大营就坐落此处。
也因此嬴慎选择了蓝田县作为试验之地。
马车上，嬴慎想了想，想起公输朝对机关术的看重，不由得跟公输朝再次唠叨一遍：
“如果路上遇到任何问题，必须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东西没了还可以再造，人没了我可没办法跟你家夫人交代。”
从公输朝对新造出来的“曲辕犁”，不，应该叫“破土机关犁”的爱护，就能看出来，对于这件机关作品，公输朝很满意。
不管是“破土机关犁”的功能还是其上的设计，对公输朝来说，这都是其研习机关术至今为止最好的作品，没有之一。
相当于公输朝半个儿子一般。
嬴慎还挺怕公输朝给自己来个“机在人在，机毁人亡”的。
“公子你为何一直觉得会有人对你我不利。”
公输朝觉得嬴慎是不是太过于担忧了，这种对天下百姓都有益处的事为什么会有危险呢？
“若此物试验没有问题，推广开来对我大秦百姓来说自然是好事。”
嬴慎惆怅地说道：“但不想让大秦好的人，绝不会愿意看到此物推行天下。”
六国反秦势力有多庞大？
墨家，被燕国旧太子燕丹掌控。
楚国项氏一族暗地里也在招兵买马。
儒家有着因为韩非的死，韩国被灭的仇恨而对大秦怀恨在心的“谋圣”张良。
农家还有个生死不知的前侠魁田光，正在暗地里进行的不为人知的阴谋。
而田光之前可是一直都是昌平君的手下，没记错昌平君跟所有的反秦势力还定下了所谓“青龙计划”。
这种情况他们会愿意大秦得民心？
这不比相信燕丹反秦是为了天下百姓还离谱。
嬴慎不觉得自己真遇上他们能说服他们为天下百姓着想。
但对于公输朝就没必要说的太明白了，这小胖子胆子还是很小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自己黑着一张脸吓哭。
见公输朝还有疑问，嬴慎也不准备细说了，只是宽慰道：“别担心，只要你遇到危险躲起来，不会有事的，”
自己这算不算又给他立了个flag?
-------------------------------------
蓝田县令是个看上去很精明干练的壮硕男子，约莫三四十岁，手上的老茧说明其也是一个用剑的好手。
嬴慎知道这个人，孟河，曾经乃是一名秦军将校，累功升迁被嬴政委以重任转为文官成为了蓝田县的县令。
嬴政很信任他，这次嬴慎要来蓝田做的事也提前知会过他，但从蓝田县没有其他人员前来的情况来看。
这位县令很不简单，对于事情的保密做的很好，嬴慎稍稍安了一下心。
“孟县令。”嬴慎对于忠心大秦的人都十分有好感，并没有因为自己大秦公子的身份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反而朝着孟河行了一礼后，方才说道
“想来父皇已有安排，车上的器物须则一地农田进行试验，还请大人尽快准备一番。”
东西好不好，嬴慎说了不算，公输朝说了也不算，必须要在田里忙活了一辈子的农民说了才算。
嬴慎哪怕对公输朝造出来的“破土机关犁”很有信心，但最终是否能够推广天下，还是需要让人看看实际效果。
空口白话只会令人嘲笑。
“公子放心，臣方才已令人悄然通知蓝田农户，我等现在直接前往此地最大的农田即可为蓝田农户演练此物。”
孟河条理清晰的诉说着自己的安排。
嬴慎点点头，这个孟河确实是个人才，难怪会被嬴政委以重任。
他可不知道嬴慎到底要做什么，只是大概知道嬴慎要在农户面前试验一物，是一件对农户十分有利的器物。
但他的安排既不张扬，也十分对嬴慎的心思这就很难得了。
“有劳孟县令了，还请头前带路。”
成败在此一举。
嬴慎来到蓝田最大的农田时，即使早有预料内心还是稍微叹了一口气。
别看嬴慎平日里接触的人都是锦衣华服，但是实际上，对于大部分一辈子的生活都在地里的寻常百姓来说。
即使是天明那身有补丁的衣服，寻常农户也不会作为常服来穿，大部分需要务农的农户，怕弄脏衣服。
例如眼前，大部分农户都只穿着一件略显褴褛的短衣便出现在嬴慎眼前。
看着他们略不安，略惊恐的眼神，嬴慎明白，大秦的风评恐怕真的差到极点了。
不管是被黑的还是真的忍受不住大秦的统治，这对大秦来说都很危险。
要知道，这可是蓝田，隔壁就是蓝田大营，往西数十里就是大秦的都城咸阳。
连这里的农户都对现如今的大秦有所不满，其他地方的情况可想而知。
而且……
“各位父老乡亲，可是老秦人？”
嬴慎制止了孟河想要说的话，上前一步出声问道。
蓝田自秦献公起至嬴政一统天下，一直是大秦的军事重地。
作为最早就在为大秦流血流汗的地方，聚集的自然都是秦国原本土地上的人一直在为大秦流血的老秦人。
“……”
但看着周围一片沉默，嬴慎也不由得摇头叹息。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嬴慎还真没什么办法。
秦时在秦昭王之前，“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也是有的。
但可惜，当年有个被所有老秦人奉为杀神的男人，死在了秦人自己的手上。
秦时白起的死因，明面上一直都是“居功自傲，意图谋反，不成，畏罪服毒自尽。”。
但这对一直为大秦浴血奋战的老秦人来说打击太大了，毕竟连白起那样的人都死在自己人手上，何况是他们？
更别提因为白起副将王齮的刺杀，嬴政下令灭三族的事了。
王齮可是地地道道的老秦人，嬴政这一波杀下来，老秦人血泪都快被杀干了。
对于前人的作为嬴慎不作评价，毕竟身处当时的境况，如此作为很难说清楚对错。
但嬴慎想去试着抚平老秦人心中的创伤，不为别的。
就因为老秦人，为大秦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第四十八章 白老
“大秦从未忘记老秦人为大秦流过的血。”
嬴慎突然高喝一声。
原本神色躲闪，甚至带着防备、畏惧的蓝田县民眼中都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但转而又恢复原本的神色。
嬴慎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先祖孝公继位之时，魏国势大，若非老秦人为我大秦浴血奋战，大秦危矣。”
说是危矣，实际上当时的秦国已经处于亡国之际了。
嬴慎翻阅过宫中典籍，看过秦时的历史。
作为启用商鞅进行变法的君主，秦孝公继位时的环境可并不好。
当时的秦国跟战国后期的韩国没什么两样，地处西陲，地寡民少。
若不是老秦人凭着一股血性死战，硬生生拼得魏国不敢再打，担心被其他国家占便宜，秦国早就亡了。
看着周围，稀稀疏疏有了些许动静的老秦人，嬴慎知道火候不够，还得继续。
“商君变法图强，然手段酷烈，亦是老秦人为我大秦牺牲良多，方使变法得成，我大秦才得铸一统天下之基。”
商鞅变法对大秦来说确实很重要，可是也损害了大量老秦人的利益，若非当时老秦人心中也明白，秦国已经到了“不变则亡”的地步，牺牲自身的利益促成变法。
秦国定鼎天下之基可不是这么容易就立下的。
说道这，嬴慎命人将“破土机关犁”拿上来。
指着“破土机关犁”喝道：
“慎奉父皇之命，督造此新式犁具，乃为老秦人而造，还需一人亲身试验，哪位愿意一试？”
这种收买老秦人的心的行为必须得带上政爸爸的，嬴慎虽然心绪繁杂，但时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不能飘。
原本嬴慎也想说这犁是为天下人造的。
但看情况，不先把老秦人的心安抚下来，自家根基不稳，更别提去通过此物去安抚天下百姓的心了。
老秦人才是大秦的根基所在。
低情商的人，会在老秦人面前说：这是为天下人所造。
嬴慎情商还是很高的，当看到蓝田的老秦人对大秦的不信任，畏惧以及……防备。
嬴慎自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先做什么。
至少，不能让老秦人再这样敌视统治着大秦的赢氏宗族。
历史上，原本在一统之前能够为秦国，“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老秦人。
为什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让大秦彻底倒塌。
嬴慎现在或许有些理解了。
嬴慎可不愿在秦时世界，再发生这样的情况。
商君“徙木立信”使得大秦变法通畅。
嬴慎今天也准备来个“田中犁地”，重拾老秦人对大秦的认可。
周围的农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人上前。
老秦人确实被大秦伤透了心。
本以为大秦一统后，生活会更好，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甚至于可能还不如一统之前。
暗中掩藏身形的章邯，看着嬴慎说完无一人响应，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嬴慎的话对章邯的触动非常大，章邯也从未想过，一直为大秦流血流汗的老秦人对大秦的感情竟然已经淡泊至此。
同时也对嬴慎的所作所为感到庆幸，若非嬴慎，不单单是章邯，嬴政或许都不会看到老秦人对大秦的观感。
就在章邯准备派遣影密卫上去当个托的时候，只听下方农户中，有一位断臂老农走出，中气十足的大喝道：
“我来！”
嬴慎盯着这位老农的断臂伤口，忽而肯定地问道：“老爷子上过战场？”
那断臂愈合处的伤口不是江湖打斗的剑伤，更像是从战场上受的伤。
“嘿，娃儿。”
虽然知道嬴慎的身份非富则贵，但断臂老农并没有太过客气。
因为老秦人不欠大秦什么，反而是大秦欠了老秦人太多。
满头白发，但自从站出来眼神就变得凌厉的老农，朝着嬴慎说道：
“眼力见不错，老头子我当年参与过长平之战。这条胳膊就是那时候断的。”
“嘶！”嬴慎一听倒吸一口凉气。
能从长平之战那个战场上活下来，并活到现在，这个老农身份绝不简单。
似是能猜到嬴慎所想，老农谈谈地说了一句：“老头子当年乃是上将军的亲卫。”
遇到大佬了！
这是嬴慎现在唯一的想法。
能被在长平之战中活下来的老兵，称为上将军的，只有一个男人。
武安君，白起！
嬴慎连忙躬身行礼，周围的人也不由得朝着老农躬身一礼。
不管白起因为什么原因死的，但白起对秦人而言，依旧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战场上的不败神话，即使是在一统战争中灭了五国的王翦，也比不过白起在秦人心中的地位。
而这位老农乃是白起的亲卫，必定跟随白起南征北战立下过不少功劳。
可如今却只是在蓝田作为一个老农务田而生，怎能不让人感慨。
“老爷子姓甚名谁？大秦永世不忘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之人。”
嬴慎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询问道。
这位老者实在是此番来到蓝田的意外惊喜。
“叫我白老头就行，名字？早都忘咯，当年若不是因伤退役，老头子早就陪着上将军一起去了。”
白姓老农感慨一声，对自己受伤退役耿耿于怀，恨自己当年没能陪白起走完最后一程。
“这东西，有啥用？”
见嬴慎还要说些什么，白姓老农止住了嬴慎的话头，问道。
知道白老并不想再谈及往事起，嬴慎也不强求，总会有时间跟这这位好好聊一聊的。
转而说道：“此犁具经由公输家公输朝改造，相比现有直辕犁更为轻便，且操作灵活、功能齐全，只需一人便可使用，白老不妨一试？”
白老点点头，对于退役后只能以农活养活自己与自己一家子的人来说，如果这东西真有嬴慎所说的效果，那这犁具的价值便不可限量了。
而自己此时暴露身份，也是值得的。
-------------------------------------
“原来如此。”
暗中关注着嬴慎的势力，听完潜藏在农田四周的探子汇报后，恍然大悟。
虽说暗中有影密卫的存在，但在提前知晓消息的情况，诸多势力想要暗中盯梢嬴慎以及公输朝，还是能办到的。
各方势力现在都十分庆幸收到消息对嬴慎的行动进行盯梢。
难怪嬴慎会将儒家推到台前，难怪嬴慎会一直暗中行事。
一切全都明朗了！
但这个消息对于诸多反秦势力可不是个好消息。
嬴慎敢带着东西来到蓝田当着众多秦人的面进行试验，肯定是已经对此物的效果有十足的信心。
而如果那新式犁具真有嬴慎所说的那般好，不说嬴慎所说的好处全部实现，只需比原有的直辕犁更为好用一些。
只怕这些老秦人的心都会再次回到大秦身上。
这可不是周围的反秦势力愿意看到的。
老秦人的战斗力自不必说，当年白起带领下的老秦人可是杀到六国胆寒。
一旦老秦人再次恢复当年“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血性，哪怕天下动荡，大秦依旧有翻盘的机会。
即使没有经过商量，各方势力依旧有了一个共同的认知：不能让此物传出。
而且一直布局在做此事的嬴慎，和造出此物的公输朝，绝对不能再留了。
反秦势力可以容忍大秦有一个谦谦君子一般的公子扶苏。
但绝对无法容忍大秦有一个在试着收服民心的嬴慎。
而且看情况，嬴慎是有能力，有可能做到的。
“动手！”
-------------------------------------
“嗯？”
原本，在农田中使用“破土机关犁”轻快犁地的白老，和时刻关注着周围的章邯以及阴阳家的大少司命还有嬴慎。
都突然感觉到不对劲。
有杀气！
对于杀气这玩意，嬴慎只是见过盖聂泄露出一次，但一直令嬴慎难以忘怀。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只要经历过一次，就会令人永世难忘。
特别是自从嬴慎的“天意四象决”进阶到“火神怒”阶段以后，嬴慎对周围的感知力度提升了一个档次。
对于这种明晃晃的杀意，嬴慎不可能视而不见。
“两位，有劳保护好公输朝。”
嬴慎朝着在公输朝附近的大少司命两人说道。
对于周围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盯上自己，嬴慎已经没时间去想了。
现在嬴慎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
至少在章邯的影密卫脱身前来相助之前，以及嬴慎的后手来临之前——活着。
可看着眼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嬴慎觉得可能有些困难。
“墨家巨子！？”
既是疑问句，也是肯定句。
毕竟，即使只是看过动漫，墨家的服侍还是很好认出来的。
看着眼前身穿墨家衣袍，头戴斗笠，脸上有着被鲨齿划过的痕迹而导致破相的现任墨家巨子——燕丹。
嬴慎丝毫没有惧意。
“天意四象决”中关于剑祖剑法的记载，第一句就是。
用剑者，当切记：
“勇者无惧，智者无惑，诚者有信，仁者无敌”。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心中对另一人怀有惧意的时候。
战胜他。
哪怕双方实力天差地别，如果连出剑的勇气都没有，纵使剑法在高，内功修为再深。
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嬴慎一直深以为然。
特别是跟卫庄一战后，嬴慎对这句话的理解更为深刻。
或许，当初嬴慎不过是凭着一腔怒火，才有勇气对卫庄出剑。
但现在，即使面对着稍弱卫庄的墨家巨子，嬴慎发现自己依旧能够平静对待。
或许是因为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信仰？
第四十九章 交战
手持墨眉的燕丹是第一次见到嬴慎，相比传言中，文不成武不就的嬴慎。
真正见到嬴慎的时候，燕丹就知道了，传言不可信，嬴慎分明身怀高深武学修为，虽然功力不深，但已绝非一般江湖好手可以对付得了的。
还好燕丹第一时间就将自己的目标锁定嬴慎，不然很难说嬴慎能否逃离。
但旋即燕丹眼神一凝，看着嬴慎身旁的大少司命两人。
不由得心中一沉。
少司命暂且不提。
单单是大司命一人就足以令燕丹打起12分精神了。
大司命可是阴阳家专门负责追杀大秦叛逆或异己分子的绝顶战力之一。
暗中跟墨家交过很多次手，每次出手都不留活口。
其阴阳合手印的威力，见过人都死了。
想在她面前杀了嬴慎，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其身旁，还有同为阴阳家五大长老的少司命的存在。
见身后这两位没动，嬴慎气不打一出来，她们担心什么嬴慎自然清楚，不就是怕嬴慎死了，阴阳家对嬴政不好交代嘛。
将凌霜剑自剑鞘中缓缓抽出，嬴慎警告一声“有凌霜剑在，我不会死，但如果公输朝死了，我与阴阳家不死不休。”
说着，看到原本在白老身旁指点白老的使用“破土机关犁”的公输朝身侧出现不少人影。
嬴慎急切地大吼一声：“还不快去，真要等人死了与我不死不休不成？”
少司命闻言看向了身旁的大司命，虽然两人职位相同，但此次出行，遇到难以抉择的事都是由大司命做主的。
大司命思考了一番，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凌霜剑上。
对于这把“水中神剑”，阴阳家早有耳闻，甚至阴阳家还知道嬴慎凭借此剑与没有全力出手的卫庄硬拼了一记。
农田动静这么大，迟早会惊动蓝田的守军，他们的并时间不多。
嬴慎凭借着凌霜剑，未必不能撑到蓝田守军到来。
“公子可得小心了。”
大司命提醒了一句，深深地看了一眼墨家巨子燕丹，朝着对公输朝出手的人飞奔而去。
少司命用淡泊的眼神看了一眼嬴慎，身形随风而起，很快就落在了公输朝身边。
手上缓缓捏了一个法印，农田间的落叶随着其手指挥动，如同一条绿色长鞭一般，朝着一个方向甩去。
“不愧是阴阳家的少司命，万叶飞花流使得如此出神入化。”
只见一浓眉大眼，毛发飞扬的壮汉突然现身，手持大戟，将少司命内力凝聚的树叶长鞭拍散。
“农家的人也出手了嘛……”嬴慎看着少司命的对手，不由得呢喃一句。
忽而心中警觉，抬剑向前格挡。
“裆”。
嬴慎走神之下失了先手，硬吃燕丹一记横扫。
凌霜剑上传来的力道，让嬴慎不得不使出剑祖剑法中的泄力法门。
身形向后退去之时右脚跺地，将多余的劲力宣泄出去，避免被燕丹一招重伤。
但即使如此，嬴慎依旧喉头一甘，若不是强自咽了下去，只怕一口血吐出，气势一泄。
接下来就要面对燕丹，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了。
“嬴慎何德何能，竟能劳烦墨家巨子亲自出手对付。”
说好的反派杀人前，会叽里咕噜说一堆废话，给好人机会的情形呢？
哪有反派一上来就偷袭主角，准备一剑下去全剧终的。
嬴慎战斗经验还是太少了，没有哪个高手敢在生死对决还分神的。
嬴慎现在只希望燕丹是个话痨，愿意跟自己多扯两句，让自己调息一番。
可惜，燕丹也很清楚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而且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能在最短时间内杀了嬴慎或者看到农家的人杀了公输朝，这次出手就功亏一篑了。
不理会嬴慎的话语。
刚才的试探让燕丹已经清楚，嬴慎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哪怕他手上那把剑颇为神异。
但燕丹相信只要自己全力出手，他绝对活不下来。
不在犹豫，燕丹握剑朝天手指并拢从剑柄处缓缓朝着
墨眉无尖的尾部划过，周身劲气将周遭渲染得如同水墨画中的场景一般。
将周围包裹起来，盘旋着的墨色剑气更是令嬴慎心惊肉跳。
但也明白燕丹的心思，方才那一招，嬴慎一时不察被燕丹偷袭得手。
本就气血涌动，难以自恃。
燕丹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哪怕嬴慎没有吐血，依旧看得出嬴慎已然受了不少内伤。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是个人都明白，燕丹自然不会给嬴慎时间进行调息。
这是准备直接使出墨家剑法奥义，要一击击杀嬴慎。
嬴慎虽然战斗经验少，但看着周围的墨色剑气等特效。
顿时明白，燕丹这老贼居然想开大秒了自己！
老爹说过：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同理，能对抗敌人大招的只有大招。
嬴慎一个后翻，双手持剑立于胸前，强行用内力调动周围的风火自然之力，风助火燃，火属性自然之力威势顿时一涨。
相比之前面对卫庄时，嬴慎对“天意四象决”的感悟越发深厚。
四象，四象。
四象之力彼此之间可以相互助长，不论是对内功的提升，还是对剑招剑势威力的提升都有很大的帮助。
嬴慎也是发现自从达到“火神怒”境界后，多种自然之力互相交融时，“天意四象决”的威力至少比之前翻了一倍不止才发现的。
火红色剑气与墨色剑气呈对立之势，分割开两人。
“火神怒”。
终究是嬴慎受了内伤吃了大亏，最先承受不住庞大劲力汇聚，给身体带来的负担率先出招。
火神法相随着嬴慎挥剑而出，法相身影向前覆压。
霸道的火红色剑气令得周围气温骤然上涨。
燕丹也莫名的感到些许不适。
对于嬴慎的“火神怒”威力略感意外。
但终究是燕丹占了先机，而且燕丹本就功力深厚，墨家心法早已达至第八重“尚贤”的境界。
随着燕丹挥剑一指，脚下足间轻点，墨眉朝着嬴慎的剑势最薄弱之处点去。
墨色剑气压过了火红色剑气，破去了嬴慎的“火神怒”，火神法相也渐渐消散不见。
只留嬴慎略显萧索的身影的持剑驻地。
勉强站在燕丹面前。
嬴慎知道自己可能凶多吉少了。
“开挂还打不过人家，肯定不是我的问题，是外挂太拉胯了。”
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嬴慎暗暗自嘲了一番。
若再给嬴慎一些时间，嬴慎一边布局，一边提升自身修为，将一切都安排的尽善尽美再来做这件事。
或许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但，半眯着眼看着公输朝，回想起刚才周围农户看着白老一只手驾驭着“破土机关犁”，不过一小会就犁地半亩时的表情。
嬴慎没有感到丝毫的后悔。
错的不是自己，是这个世界，是这些人。
凌霜剑似乎感受到了嬴慎心境的变化。
原本散发出淡蓝色幽光给人一种正气凌然的凌霜剑，突然在正气十足的蓝色幽光与魔性十足的红色幽光之间闪烁。
“这是？”
原本想上前的补刀的燕丹停下了脚步，作为苟了大半辈子，还通过假死脱身的人
燕丹深知阴沟里翻船的道理。
故而并未有上前查看。而是准备使出剑气远程击杀嬴慎。
-------------------------------------
与此同时，发现嬴慎处境不妙的大司命原也准备回防。
哪怕会被嬴慎怨恨，大司命也不能坐视嬴慎就这样死在阴阳家的人面前。
嬴政对嬴慎的关照或许嬴慎不清楚，可大司命早已有所猜测。
毕竟能让大批影密卫随身保护的公子，一直以来都只有扶苏。
胡亥如果不是拜赵高为师，绝对享受不到罗网保护，更别提影密卫了的护卫了。
“在下应当不至于，可以让阴阳家大司命无视吧。”
手持雪霁负于身后的逍遥子，面色从容的看着急于离去的大司命，淡淡开口道：
“在下虽不敢言说必胜，但拦住大司命一会应当还是可以办到的。”
“道家人宗逍遥子？”
大司命眉头一皱，开口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拦住自己还好说，可逍遥子作为道家人宗当代掌门，即使是大司命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提越过他去救嬴慎。
何况嬴慎可是要自己优先保护好公输朝。
自己真的放下公输朝不管去救他，很难说嬴慎会怎么想。
毕竟离开前嬴慎的话，语气很重。
特别是嬴慎如果活下来，他的“不死不休”阴阳家可不想承受。
“正要领教人宗掌门的手段。”
打定主意，只能期盼嬴慎还有后手，大司命决定试探一下逍遥子的武功。
“还请赐教。”
-------------------------------------
本就奉嬴政命令听命于嬴慎，并且接受嬴政暗地里的命令优先保护嬴慎的章邯。
此时也遇到了自己的对手。
一个身穿黑袍，看不见真容的男子拦在了章邯面前。
“此路不通。”
男子温和儒雅的声音传来，让章邯面色一凝。
“阁下何人？为何与我大秦为敌？”
知晓自己没可能直接越过此人去救嬴慎，章邯反而关注起眼前之人的身份。
不论哪方势力，至少都有迹可循。
可眼前这人，却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是大秦势力内部的人，就是其身份有问题，一旦暴露会影响到其他人。
“在下不过是一个，因为秦国无家可归之人。”
第五十章 杀气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公输朝跟白老附近反而是最平静的，有着阴阳家两大顶尖战力拦住各方势力的顶尖高手。
其余的一些小鱼小虾米连公输朝的机关术那关都过不去。
但看着连蓝田县令孟河都拔剑参战，自己却在一盘被机关术保护着看戏，公输朝还是十分难受。
但还好，公输朝并没有突然脑子一热冲出去想要自己保护嬴慎，公输朝明白，在这样突然的袭击之下。
不去添乱就是对嬴慎最大的帮助了。
嬴慎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为给公输朝立的flag，全立自己身上了。
“这犁……很好。”
总算停下的白老神色平静的看着“破土机关犁”说道，仿佛周围的境况不存在一般。
“这能不好嘛，这可是慎公子费尽心机查阅到的一种犁具图纸改进而来的。”
公输朝略带泣声地说道。
对于嬴慎的说辞，公输朝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但曲辕犁的图纸确实是嬴慎带给自己的。
如果没有这图纸，公输朝虽然自信也能做出曲辕犁，但绝对不可能只花费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出来。
“慎公子嘛。”
白老的声音幽幽响起。
-------------------------------------
在嬴慎请来的高手都被阻拦的时候。
嬴慎此时也遇到了此生目前为止最大的危机。
燕丹纵然不敢轻易靠近手持凌霜剑，周身劲气在正气魔气间来回疯狂转变的嬴慎。
但秦时世界的用剑高手，基本都能做到剑气外放。
未免夜长梦多，燕丹抬手挥出一到剑气杀向嬴慎。
察觉到魔剑在跟心剑争夺主导权，因而正默念“冰心诀”抵抗魔性的嬴慎。
自然也发现了这道冲着自己来的剑气。
嬴慎发现自己突然没有选择了权利了，不提升功力自己现在重伤的情况下必死无疑，而魔剑提升功力恐怕会让自己走火入魔，泯灭人性。
自己或许，再也无法扮演，自己希望走下去的仁义之君的道路了。
就在嬴慎准备放弃束缚，让自己陷入走火入魔提升功力来对抗燕丹的时候。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甩出，挡住了这道剑气。
燕丹不由得停下手，看向将此物甩出的老者，正是在公输朝身侧的白老。
刚才被甩出抵挡燕丹剑气的黑影，正是“破土机关犁”。
燕丹纵身一跃，往后退去，站定后看清黑影的真容。
面色一变，转而凝重的看着白老。
“破土机关犁”毕竟是给普通百姓所用，材质大都以木头为主，只有少部分地方为了接连机关，而使用公输家最为熟悉的青铜来进行改造。
普通的木头可是挡不住燕丹的一道剑气。
而白老只用一块木头就挡住了燕丹的剑气。
这说明白老绝对是个高手，但无论怎么看，白老似乎都不像是个内家高手。
不由得令燕丹心惊，如果不是白老修行到返璞归真的境界，那以他的身份，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娃儿可是我大秦的公子。”原本佝偻着身子，像个普通老农的白老直起身子。
一股沙场宿将的才有的气息弥漫开来，而且是那种手上人命过千的人才有的杀意笼罩全场。
杀意凌然的眼神扫视一圈，只有看向嬴慎的时候露出些许笑意。
白老浑厚而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农田：“咱老秦人可还没死绝呢，想动他，先过咱老秦人这关。”
“杀气诀。”在场众人一眼就看出白老的修习的功法。
然后，嬴慎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好像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看着突然退后汇聚在一起的各方势力人员，以及停下手回到嬴慎身侧，惊讶的看着白老的大少司命以及章邯等人。
嬴慎觉得自己发现了盲点。
“杀气诀是什么。”
不懂就问，才是个好孩子应该做的事，嬴慎看了看周围，决定还是问问大司命。
大司命沉吟了一下，似是在回复嬴慎，又似是自言自语道：
“传闻当年白起所修炼的就是杀气诀，特别是随着白起征伐六国造下无边杀戮后，其修行的杀气诀已经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说着抬起头朝嬴慎说道：
“此人当年或许真的是白起的亲卫，其杀气诀经过多年的沉淀捶打，若论杀气决养出的内力之精纯，恐怕还在当年白起之上。”
但有句话大司命并没有跟嬴慎明说。
白老刚才之所以能震慑住所有人，是因为其杀气诀猛然爆发开来，一瞬间的杀意汹涌而出，才能震慑住所有人。
但白老毕竟不是白起，相比当年令六国胆寒的白起，白老不仅年事已高，而且杀气诀本就是沙场宿将才能修习成功的功法。
这样猛然间的爆发出来全部威势。
白老只有一个下场。
-------------------------------------
要说对白起的实力最为了解的，恐怕就是农家的人了。
毕竟农家最为出名的事迹，就是前任农家的六大堂主用“地泽杀阵”围杀了白起。
但是，农家的田猛此时已有退意了。
田猛在农家的地位不低，也见过炎帝六贤冢中的六大长老，对于白起最后一战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
正因为对白起此生最后一战的了解，田猛才更加明白，现在在场的势力面对一个会“杀气诀”的老头会遇到什么情况。
特别是这个老头是一个愿意为大秦牺牲的老秦人，而且这个老秦人恐怕还抱着必死的觉醒在使用“杀气诀”，稍后会是什么情况，田猛已经有所预料了。
“司徒堂主，带上你手下的农家的弟子，现在就走。”
田猛急切的说道，虽说两堂有分歧，但是田猛如今已经加入罗网，准备利用罗网的势力，对一统农家进行布局了。
自然不希望农家大批精锐折损在这。
“田猛，你这是？”司徒万里看着面色露惊色的田猛，觉得其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
周围各方势力的高手具在。
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而已，纵然他会当年白起的“杀气诀”难不成还能把周围的人都杀了不成？
然后白老就用事实告诉了司徒万里，他还真可以！
原本被白老杀气所震慑住的众人，一看是目标是个老头子，顿时回过神来。
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哪怕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实力，众人也不认为他能力挽狂澜。
然后，准备围杀白老的人，就再也无法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了。
只见白老一拳一脚，一板一眼，都是军中最为常见的杀伐之术。
但众人就是挡不住。
每一拳，每一脚，经由白老使出，都有莫大的威力，即使是内力深厚之人。
硬碰硬跟白老对上，也被白老的打得连连退却。
燕丹在一旁瞧准机会，用墨眉出手偷袭白老。
原本是想逼白老回防，救下即将被他杀死的墨家精锐弟子。
谁知白老纵使察觉到了，也不避不闪，愣是硬生生挨了燕丹贯注内力的一剑，也要将眼前的墨家弟子先行斩杀。
哪怕是无锋无尖的墨眉，经由高手贯注内力后，莫说寻常人，就是内功深厚之人凭空承受一击都必定重伤甚至死亡。
可白老仿佛没有知觉一般，杀了墨家精锐弟子后，反手一拳过去击退燕丹。
继而毫无停歇的继续斩杀周围的人。
白起的事迹毕竟已经过去很久了，除了农家以外，很多六国反秦势力都早已忘记白起的恐怖了。
而白老，成功让人回忆起当年被白起支配的恐惧。
嬴慎看着这一幕，似是猜到了什么，眼眶湿润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古老的战歌随着嬴慎起了个头，越来越多的老秦人眼神渐渐明亮，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跟着嬴慎一起高声唱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凌霜剑终究还是变回了淡蓝色的光芒，因为嬴慎明白了。
或许自己未来的敌人很多，或许未来的敌人不单单来自外部。
但是自己在做着的事，是对的。
六国反秦势力之所以这么齐心协力的对付自己，不是自己有多厉害，是因为他们害怕自己。
害怕老秦人“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的血性。
自己不需要去怀疑自己，怀疑世界，因为从今天起，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有一群愿意随时为自己牺牲的支持者在背后默默支持着自己。
听着秦风·无衣，眼见事不可为，再纠缠下去，恐怕莫说是章邯，大少司命他们出手。
看着周围原本畏惧的老秦人的眼神就知道，哪怕用牙咬，这些已经在白老以及嬴慎刺激下恢复血性的老秦人恐怕都不会让众人轻易离去。
“事不可为，撤吧。”
最终，还是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温润青年声率先提出。
众人知道此时不是可以逗留讨论的时候，当断则断，留下少部分弟子断后，分散逃去。
今日之事很快会传遍天下，反秦势力也很快会明白一件事。
“大秦不好对付了。”
今天这一幕给众人的冲击还是很大的，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农，只为了嬴慎所说的“老秦人”三个字。
竟能爆发出如此令人心惊的实力。
虽说有老农跟白起关系非凡的缘故，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的人出现呢?
而引起这些变数的，就是嬴慎。
不管以前对嬴慎有着怎样的看法，众人都明白。
或许未来嬴慎会成为众多反秦势力最大的敌人。
第五十一章 起死回生
众多势力之人刚撤退，便有一阵马蹄声传来。
“吁”。
为首身穿天下闻名的战甲——苍云甲的中年男子一拉缰绳，翻身一跃而下，手臂一举。
随行而来的骑兵也一并止住马匹，迅速的安抚住狂奔而来气血翻涌的马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这是一只令行禁止的大秦骑兵，也是秦时中大秦最强的骑兵——黄金火骑兵。
为首的正是嬴政爱将蒙恬。
这也是嬴慎的后手。
在出发前往蓝田的时候，嬴慎想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想了个好理由可以让嬴政调动蒙恬前来相助。
可惜就跟所有电视剧中的警察一般，事情结束后蒙恬才姗姗来迟。
“末将来迟，还请公子恕罪。”
蒙恬一看农田之中的情况，便知道自己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赶忙朝着看上去状况不太好的嬴慎请罪。
“蒙将军言重了。”嬴慎强撑着身子给蒙恬行了一礼，方才说道：“若非蒙将军及时赶到，贼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习武之人大都耳聪目明，嬴慎刚才哪怕状态不好，都已经发现地面的震动，反秦势力若不是发现蒙恬他们骑兵赶到，恐怕不会这么轻易退去。
因为白老已经力竭了。
终究是年事已高，而且还是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若非“杀气诀”似乎能让人忘我杀戮，白老恐怕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即使如此，白老现在的状况也不好，反秦势力一退，白老精神一松，整个人便要倒下。
还是伤势最轻的孟河率先发现扶住白老，才没让白老倒下，但透支身体的情况下，白老已经油尽灯枯了。
“白老头/白老爷子。”嬴慎、公输朝当地县民等被白老救了一命的人惊呼一声。
蒙恬见状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位老爷子是何人物，居然能得众人如此关心。
当听闻白老乃是白起亲卫，而且刚才舍命救下嬴慎，并且单人打退众多反秦势力份子时，也不由得考上前去。
嬴慎在凌霜剑协助疗伤的情况下，伤势有所好转，见状立刻上前握住白老的手。
“白老爷子，撑住，我这就派人请大夫。”说着，嬴慎就要吩咐他人前去。
“公子！”白老似乎回光返照一般，原本瘫软无力的手突然握住嬴慎。
眼神凌厉的盯着嬴慎，问道：“老秦人可有负大秦？”
这是一个为大秦奉献了一生，只换来一身伤病，临了却还在为大秦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老秦人的呐喊。
嬴慎很想哭，但嬴慎更清楚老秦人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
握拳的手突然用力，指甲嵌入肉中，剧烈的疼痛让嬴慎强打精神，肃然的答道：“老秦人从不负大秦。”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白老点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可嬴慎觉得两世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笑容。
“公子，你的心意，老头子，蓝田县的老秦人都看到了。”白老扫视一周，周围的蓝田县秦人都双眼含泪的看着白老。
即使是原本跟在父母身旁玩闹的老秦人稚童，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不吵不闹地看着这一切。
“公子，大秦没忘老秦人，老秦人便永远是大秦的老秦人。”
说完，白老便越发的虚弱了。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嬴慎念叨了一句，白老眼神一亮。
旋即又暗淡下去，气若游丝地说道：“若是上将军在，哪容这些贼子猖狂。”
“终究是老了，不然……老头子真想看看，出了你这么个娃儿的大秦未来会怎样。”
白老从长平之战因伤退隐下来后，见过太多老秦人为大秦流血，也见到大秦是如何一步步遗忘当年为大秦牺牲奉献的老秦人的。
虽说其中不乏因为为首将领，或者当政者受到来自大秦内部中伤而引起的矛盾。
但大秦终究是慢慢遗忘了老秦人的存在，哪怕老秦人依旧在默默地为大秦输血。
但嬴慎的出现，让哪怕已经年过七旬的白老依旧看到了希望。
老秦人没有被大秦忘却的希望。
“破土机关犁”如何，只是体验了一小会的白老自然清楚。
不管对老秦人还是天下间务农的百姓来说，此物都可以说是神物。
连自己这样行将就木的独臂老者都能轻易驾驭进行耕种，更别提家中尚有劳力的寻常百姓了。
不管此物是不是嬴慎真的专门为老秦人而做的，只要嬴慎说他是，并且辅助行动，优先在老秦人聚集地诸如蓝田等地进行传播。
再加上自己的命，足够老秦人再次回忆起，那段大秦需要着老秦人，老秦人也在为大秦牺牲的日子。
白老本可以救下嬴慎不死的。
但白老不敢赌。
不敢赌嬴慎是为了作秀才这么说，还是真心想为老秦人做些什么。
白老只希望用自己一条命，可以让这个，注意到大秦境内还有老秦人存在的慎公子。
记住一辈子。
“公子答应老头子一事如何？”隐约觉得自己将要失去意识的白老恳切的朝着嬴慎说道。
“白老爷子但说无妨，大秦赢氏一族嬴慎必定做到。”
嬴慎用自己的姓氏许下诺言。
这代表着嬴慎一旦答应，必须做到，不然会被天下人唾弃。
“老头子就要死了，只希望公子以后不管如何，能对老秦人好些，可惜……老头子看不到了……”
白老活了大半辈子，看透了许多事，知道如今的嬴慎能做的事不多，只是稍稍提了个要求，便要慢慢的闭上双眼。
连胸前的起伏都渐渐平静下来。
“我不答应！”
嬴慎突然的话语惊呆了众人，这种时候哪怕做不到，为了安慰即将要死去的白老不也应该应承下来吗。
公输朝甚至都及其失礼的用手肘顶了顶嬴慎。
但嬴慎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只是定定的看着，白老临死之前不解、失望的眼神说道：
“此事纵使嬴慎答应，白老也该亲眼看着，若嬴慎违背了白老的之意，还需白老敲打嬴慎，让嬴慎涨涨记性。”
说着，嬴慎拔出凌霜剑。
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将被白老握住的手抽出，反抱住白老的手，将凌霜剑握在白老手心。
嬴慎一直都很清楚，凌霜剑是能够起死回生的。
这个能力，嬴慎原本是准备瞒着一辈子。
但现在嬴慎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嬴慎绝对无法看着白老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暴露就暴露吧，除了嬴政，谁来嬴慎都不怕了。
要是连一个为大秦奉献了一生的老爷子都不敢救，嬴慎觉得自己穿越到秦时就是个笑话。
原本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凌霜剑，似是知道嬴慎想要自己救人一般。
一股奇特的能量波动散发开来，能量的剧烈涌动甚至产生了电流，在凌霜剑上上下闪烁。
原本气息早已微不可查的白老，在凌霜剑传递能量的过程中呼吸逐渐增强。
不一会，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白老清醒了过来。
慢慢恢复意识的白老，看了看眼前面带笑意的嬴慎，又看了看手上紧握着的凌霜剑，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嬴慎抢先开口道：“看来老天爷也看到老秦人为大秦的牺牲，不愿意白老就这么死去。”
“白老可要好好看着，看看嬴慎能否做到。”
将凌霜剑收回剑鞘，无视众人惊奇的表情。
嬴慎将白老扶起来，朝着周围的蓝田秦民询问，转移话题道：“诸位，可还有人想要试一下‘破土机关犁的’？”
虽然白老近乎起死回生的表现，震惊了周围的人，但离远些的蓝田县民众只当天佑白老，闻言不复刚才冷淡的表现。
“我来，刚才就看白老用过，看上去方便不少。”
“我来，公子连白老都能救活，东西想必不差。”
“我来……”
看着似是从新恢复生机的蓝田老秦人，嬴慎朝着公输朝吩咐了一句，让他留下帮助村民适应“破土机关犁”的操作。
又吩咐蒙恬带兵保护他们，安排完毕后。
精神方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嬴慎其实早就精神不佳了，不管是挨了燕丹一剑，还是后来心神不定，魔剑要趁虚而入时为了对抗魔剑用“冰心诀”进行压制。
对嬴慎的精神意志都是很大的考验。
现在一放松，自然而然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公子！”
嬴慎昏迷前只听到一声声惊呼，就失去了意识。
-------------------------------------
农家众人好不容易避开各种封锁撤退出来，总算找了个地方安顿。
“田猛，你怎么会来此。”司徒万里质问道。
司徒万里此番损失极大，一同前去的弟子基本被白老杀了个干净。
毕竟农家的服侍还是很好认的，白老对于江湖传闻还是略有耳闻的，自然优先针对农家的人杀。
司徒万里如果不是被田猛提醒了一句没有出手，恐怕也凶多吉少。
但比起白老屠戮农家弟子，田猛的到来更加令司徒万里不安。
之前抢夺造纸术，可没见到田猛。
现在突然出现难不成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第五十二章 醒来
田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这就不得不说田猛现在暗地里的身份了。
明面上田猛是农家烈山堂的堂主，但自从发现自己的夫人，居然是罗网叛逃的惊鲵后，田猛细心观察之下，发现了罗网对农家在进行渗透。
田猛为了自己一统农家的野心，加入了罗网，成为了新任惊鲵，为罗网办事。
虽说在田猛看来，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和罗网之间互相利用以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但田猛也明白自己在罗网的身份不能暴露。
否则别说当上下任侠魁，能否在农家全身而退都不一定了。
这次田猛会这么巧出现在蓝田，有两个原因：
一是收到罗网的信息，想探查一下嬴慎的真实目的。
二则是在发现嬴慎与公输朝弄出来“破土机关犁”后，想据为己有。
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知识产权保护法。
农家虽说是在昌平君的资助下，才能成为江湖第一的门派。
但农家自家学说等都是代表着农民的利益，农家的弟子也大都是在大秦生活不太好的农家子弟。
“破土机关犁”不管被那个农家的人掌握，在农家的话语权都会大增。
只要杀了嬴慎，掳走公输朝田猛觉得自己离侠魁又更近了一步。
可惜，功亏一篑。
先是与阴阳家的少司命交手，虽然少司命年纪不大，可那一手“万叶飞花流”的确实不容小觑。
即使是田猛也没有把握短时间内解决少司命。
更别提后面出现的会“杀气诀”的老头。
田猛现在还是很庆幸的，自己对于当年白起的功法“杀气诀”有所了解。
当机立断让手下撤退，不然自己的势力恐怕要受到极大的打击。
能被带来在离咸阳城数十里地的蓝田搞事的弟子，基本上都是各家精锐。
但田猛知道，在一个抱着必死决心的会“杀气诀”的人面前，永远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不然司徒万里就是最好的榜样。
上次抢夺造纸术都没牺牲多少弟子，结果就因为头铁硬钢一个老头子，弟子死伤大半。
当然，真实目的田猛是不会跟司徒万里明说的。
听到司徒万里的询问，田猛冷笑一声：“四岳堂堂主亲身带领手下前来咸阳城，怎能不令人感觉好奇。”
但想起嬴慎以及会“杀气诀”的老头，田猛还是放弃继续冷嘲热讽。
严肃的说道：“我本来是听说儒家在嬴政的支持下准备掌控舆论。”
“来到咸阳城后就收到消息，嬴慎跟公输家公输朝似乎在准备着什么阴谋，没成想……”
后面话田猛没有明说，司徒万里也没有问。
毕竟刚才已经亲身经历过了。
而且自己这次瞒着农家众人来盗取造纸术的秘密毕竟不光彩。
只好转移话题：“‘杀气诀’是怎么回事？当年白起死后杀气诀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田猛没好气的说道。
见司徒万里面色惶恐，田猛倒也没在刺激他，反而宽慰道：
“不过，那老头定然活不下来，你倒是可以放心。”
“那老头功力不高，而且早已入土半截，如果不是拼命催动‘杀气诀’，是绝对挡不住众多势力联合出手的。”
“但全力催动‘杀气诀’，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
嬴慎再次醒来的时候，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咸阳城中，咸阳宫内自己的卧室里。
“呼。”原本紧绷的精神一下放松下来，嬴慎由不得长舒一口气。
“公子，你总算醒了。”守护在身侧的谭姑听见声响，进来便看到已经清醒过来的嬴慎。
脸上的忧愁散去，眼含泪光的看着嬴慎。
“慎睡了多久。”
“三天。”
……..
是不是昏迷一般都是这么久？
“让谭姑姑担心是慎的不是。”宽慰了一句，嬴慎看了一下，没找到自己的凌霜剑，疑惑道：“谭姑姑可有见过慎的凌霜剑？”
“凌霜剑被陛下派人取走了，陛下还让奴婢在公子醒来后，让公子前去章台宫见驾。”
……
假的，都是假。
嬴慎还以为自己能享受到电视剧的场景，皇子受伤，皇帝关心得不行，亲自察看。
结果不仅啥都没有，自己才刚醒过来就得去见政爸爸。
而且，这次用凌霜剑救人看到的人可不少，再加上凌霜剑顺水而来的事迹，嬴慎觉得自己可能又要出名了。
“政爸爸是怎么想的呢？”
担心无用，嬴慎在谭姑的服侍下穿戴好衣物，往章台宫而去。
-------------------------------------
章台宫。
嬴慎一来就看到嬴政正手握凌霜剑在端详着。
“次奥，这小东西绝对在跪舔嬴政！”
凌霜剑有着一定的意识嬴慎还是十分清楚的，不然也不会只有嬴慎能使用。
可嬴慎现在看到什么？
凌霜剑在嬴政的手上跟乖宝宝一样，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光芒。
这要有《小星星》的配乐，嬴慎觉得这就是一副父慈子孝的场景。
“咳咳。”
见嬴政像是没看到自己一般依旧把玩着凌霜剑，嬴慎只好轻咳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伤势可好些了。”
嬴政似乎刚刚发现嬴慎的身影，但只是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声。
“回禀父皇，儿臣已无大碍。”
嬴慎说完就老神在在的呆在一旁，看着嬴政把玩凌霜剑。
不气不气，“国家成就”面板都是嬴政的舔狗，出产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
嬴慎对此早有预料。
“果然是一把神剑。”嬴政轻抚凌霜剑剑身，感受着凌霜剑的力量，只觉得自己的疲劳都好了不少。
“看来这把剑并非如你所说只有你能用。”
凌霜剑能这么舔你我也是没想到的。
但话肯定不能这么说，嬴慎听过的马屁不少，自然知道这时候拍马屁虽然可耻，但有用。
抬起头，一脸正色地说道：“父皇乃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区区一把凌霜剑。”
区区一把能起死回生的剑。
嬴政很想反讽嬴慎，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虽然知道这是嬴慎的马屁，但嬴政还是十分受用的。
将凌霜剑收回剑鞘，甩给嬴慎，嬴政回到案桌前跪坐下来。
嬴慎的小心思嬴政还是很清楚的，不就是担心自己昧下凌霜剑吗？
即使嬴政对凌霜剑能够起死回生很好奇，但也不至于跟自己的儿子抢。
当然，如果嬴慎一来就表现出凌霜剑是自己的，要自己给回他的态度，那就是另一个故事结局了。
两人心知肚明，刚才的一波谈话是彼此之间的试探。
但都没有说出来。
不过，嬴慎是感觉挺无语的，嬴政的想法嬴慎当然猜出一些才会那么答。
秦时毕竟是个古代世界，古代人对于“天命”还是很看重的，君不见后世各种谋朝串位的都说自己是“天命加身”。
嬴政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也不会完全无视，要不是凌霜剑的表现还算可以，嬴慎恐怕就再也看不到凌霜剑了。
嬴政终究是始皇帝，对于天下的掌控欲非常强。
凌霜剑即使再好，若不能为他所用，嬴政不会让凌霜剑继续存在着。
“这次的事，办的不错。”
不错=很好=我很满意。
了解！
但在嬴政面前嬴慎可不会飘，只是将事情的功劳都推到公输朝跟嬴政身上。
“此番得成，皆赖公输朝机关术造诣以及父皇全力支持，儿臣于其中不过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此事如何朕心中有数。”
嬴政止住了嬴慎还要吹捧自己的话。
“接下去如何推行，朕会派人负责的，你不可插手。”
“是，儿臣明白。”
嬴慎心中明白，这是嬴政要开始收老秦人的心了。
白老这次出手不单单嬴慎看在眼里，嬴政收到消息也不会无视。
因为他们的声音，其实也代表着大部分老秦人的声音。
以前嬴政因为王齮的事，杀了一大批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老秦人。
赢政以前或许不在意，毕竟敢刺杀王驾，灭三族其实还算轻了。
但看到消息称，白老古稀之年依旧愿意为大秦血战牺牲。
赢政不得不重视了。
大秦各地的军人当中，有多少老秦人谁也说不清。
正好嬴慎提议创建的报纸也可以利用起来，让这些老秦人，为大秦征战多年的人知道，大秦从未忘记为大秦流血牺牲的人。
不过……
嬴政在上首低眼看着嬴慎，沉稳而又凌厉的声音响起：“你觉得，昭王是否该杀白起？”
“心若冰心，天塌不惊”。
嬴慎赶忙给自己上个冷静buff。
这话可不好接啊，没有一个帝皇愿意后继者说前任的坏话，哪怕明知是错的，也不想后来人谈及自己的过错。
曹老板在他人评价中，有一句话嬴慎很喜欢：“知错改错不认错”。
放到始皇帝，昭王身上其实也很适用。
但嬴慎不是那样的人，至少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的嬴慎，认为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嬴慎也不傻，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谈及先祖父的过错。
思来想去，嬴慎决定给嬴政来个“王炸”。
“儿臣不知，但儿臣有一事相商。”
第五十三章 偶遇
“哦？”
嬴政原本以为嬴慎是想转移话题，但听着嬴慎提出的建议，眼神越来越亮。
待得嬴慎说完，嬴政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沉默不语。
虽说嬴慎在嬴政看来，某些行为非常稚嫩、天真，但不可否认的是，嬴慎的某些奇思妙想总能让大秦得到不少好处。
而且随着嬴慎经历越多，嬴慎已经学会将自己的某些想法，站在天下的角度去看待，去实现。
“很好的想法，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嬴政打断了侃侃而谈的嬴慎，反问道。
打断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行为，哦，是政爸爸啊！
那没事了！
虽说突然被嬴政打断自己想说的话有点膈应。
但没办法，人家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稍稍考虑了一下，嬴慎说道：“从古籍残卷中翻阅查看到的。”
咸阳宫残卷古籍有多少？
反正嬴慎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看不完。
嬴政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拟个章程，之后在朝议上提出来。”
“额，可儿臣……”
嬴慎一脸懵逼的看着嬴政，自己又没有官职，上次也是因为造纸的事有嬴政的允许才能在朝议上露露脸来着。
“盖聂已经逃往机关城。”嬴政随口提了一句。
嬴慎顿时头皮发麻，没有人手就这点不好。
嬴慎也不过之前，在谋划嬴政未来会派遣去机关城的军权的时候，问过一些盖聂的追踪情况罢了。
这点小心思恐怕已经被嬴政看穿了。
只能装疯卖傻道：“父皇希望儿臣前去机关城？”
“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嬴政像是十分好奇的反问道。
看破不说破，政爸爸哟，你这样难怪没朋友。
但机关城还是得去的，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接触到兵权的地方。
而且自己搞了这么多事，还被一堆六国反秦份子盯上，肯定还是得按照之前的计划去兵营里躲躲。
但，可不敢让嬴政认为自己是为了兵权。
不然现在两人相处有多平静，自己的下场就会有多惨。
还好理由是现成的，直接捡来用就行。
“荀夫子上次给儿臣留了一本书，儿臣觉得其中有句话说得很好。”
“哪句？”
“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
嬴政眯着眼看着嬴慎，这可不像嬴慎的为人。
虽然嬴慎搞出来的都不是小事，可嬴政早就发现嬴慎内里的小心翼翼。
嬴慎说的这句话嬴政自然知道，出自《公羊传·庄公四年》。
不过这句话可不是在说私仇，嬴慎将其用在自己跟反秦势力的仇恨上，嬴政虽然理解但却不愿看到。
想成长，就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嬴政当年恨吕不韦，恨赵姬，但从未被仇恨蒙蔽自己的双眼。
因为嬴政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一直朝着那个目标在努力。
想到这，嬴政劝诫了一句“仇恨，只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看不到这天下。”
知道嬴政可能是误会了，嬴慎只好躬身抱拳答道：“儿臣明白，儿臣从未在意六国反秦势力。”
“真要说起来，儿臣还得感谢他们呢。”
“哦？”嬴政听嬴慎这么一说，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
见嬴政等着自己说下文，嬴慎只好解释道：
“原本儿臣对自己所做之事尚有疑虑，但六国反秦势力此番出手，反倒让儿臣看出他们色厉内荏的模样。”
“这不正好说明，儿臣所为对大秦来说是对的吗？”
六国反秦势力如果不是着急了，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机会对付自己，但是他们没有，反而在蓝田就动手。
虽然给嬴慎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也让嬴慎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动摇了他们触动大秦根基的条件。
或许未来自己遇到的危险会更多，但嬴慎心中一直以来的恐惧却消失了。
一个人，一旦有了信仰，本就是最为可怕的。
-------------------------------------
“南公，您可小心着点。”
宫外，一身形丰腴，以一娇媚面具覆盖脸面的女子朝着正在下马车的老者提醒了一声。
身穿宽厚白袍黑领衣物，满头白发眉宇间更是长髯覆面的老者，闻言没有回复女子，反而朝着刚巧路过的嬴慎说道。
“咳咳，那边的小伙子，不来扶老头子一把吗？”
“老人家真需要我扶？”嬴慎已经认出来这两位了。
“老头子年事已高，行动可是不太方便，公子可愿扶老朽一把。”
楚南公站在马车车沿边上询问嬴慎。
“应该的，荀夫子前些时日，可是一直教导慎，如何尊老爱幼。”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遇到楚南公跟公孙玲珑，但在这宫门前，嬴慎自然不会失礼。
上前搀扶楚南公下车，感受到楚南公身上浑厚的阴阳家内功，嬴慎暗道一声：“果然。”
对于楚南公这个大概率在阴谋反秦的LYB，嬴慎自然想要试探一番。
方才嬴慎扶着他的时候，悄然运转“天意四象决”，想要试探一番，结果度过去的内力都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
嬴慎顿时明白，这个虽然是阴阳家，但游离在阴阳家之外的老者，又是一个如同荀子一般，秦时天花板级别的人物。
而且，按照动漫的表现来看，这个人或许未来会是自己的敌人。
因为他一直在暗中，引导着反秦势力汇聚，还给反秦分子送秘籍、送外挂。
嬴慎有些心累，玄机娘娘给大秦安排的敌人有点多了。
偌大的大秦一眼望去，好像都没几个是真的向着大秦的。
不管心里如何想，在这样一个老者面前，嬴慎可不能失礼，将楚南公扶下后，嬴慎朝着楚南公行了一个大礼，方才说道：“嬴慎见过南公。”
看着隔壁的用手上娇媚面具遮脸的丰腴女子，若不是知道其真实面貌，只看其行走间的婀娜身姿。
嬴慎恐怕也会认为，这是个珠圆玉润易推倒的弱质女流。
可惜……
知道真实情况的嬴慎，现在只希望她不要把面具拿下来，给自己保留点幻想。
无奈事与愿违，嬴慎的身份，以及现在的名声还是不错的。
公孙玲玲对于这位始皇帝十子，最近颇受信赖重用的情况也有所了解。
以面具示人可是很失礼的事。
故而将手放下，停在腰间福了一礼，矫揉造作得朝着嬴慎说道：“想来这位就是近些时日闻名天下的公子慎，奴家公孙家公孙玲珑见过公子。”
“见过公孙先生。”
嗯，公孙玲珑还未婚嫁。
嬴慎估计他还在肖想着张良，也不知现实世界的张良是何等风采，能被这么一头……
一位妙龄女子如此念念不忘。
嬴慎露出职业性的假笑，朝着两人歉声说道：
“慎不巧约了大哥，无法随行，两位若是需要求见父皇，还请自便。”
说完，嬴慎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这位慎公子看上去很忙呢。”用面具遮住下半边脸看着嬴慎离去的公孙玲玲说道。
语气略微有些不满。
“听闻慎公子与扶苏公子兄友弟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南公当然看得出来，嬴慎到底为什么当场跑路。
但也不想伤了公孙玲珑的少女心，只能如此说道。
-------------------------------------
“兄长，你可是不知道，慎方才看到公孙小姐的真容，可是好险没把内伤给憋出来。”
虽然嬴慎没有系统性的学过轻功，但内力加持下跑得并不慢。
很快就在横冲直撞中来到扶苏的书房，也不客套的拿起水壶对上嘴就喝了起来。
扶苏府上的人都知道，慎公子与自己扶苏公子感情甚笃，乃是天下兄友弟恭的典范。
因此，也没像前几次一般拦着嬴慎。
扶苏正在查看文章，闻言好笑得看着嬴慎，公孙家公孙玲珑扶苏自然知道，扶苏还见过公孙玲珑的真面目来着。
自然知道嬴慎所言……不虚。
但一直以来的良好修养，让扶苏无法如同嬴慎一般如此直爽，听到嬴慎的吐槽，只好转移话题，关心起嬴慎的伤势。
“慎弟伤势可有好转？”
嬴慎拍了拍胸膛，不小心触动了伤势，轻咳几声，看着扶苏担心的模样，只能板起脸，面无表情的说道：“兄长不必多虑，慎的伤势已无大碍”
扶苏看着嬴慎搞怪的样子，摇了摇头，朝着门外伺候的孟老吩咐道：“孟老，将之前父皇赏赐的珍贵药材给慎弟备上一份。”
“是，公子。”孟老领命而去。
“兄长可是有话跟慎说？”嬴慎见扶苏支开孟老，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虽说两人之前见面身旁都没什么人，但扶苏特意支开人手，这可是第一次。
“慎弟可有心想坐上那个位置？”
听到扶苏的问话，嬴慎沉默了。
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嬴慎一直都有所预料。
从自己下定决心真的为百姓做事的那时起，自己不可能再如之前一般，凡事都可以拉上扶苏。
因为嬴慎很清楚，自己如果想要真的改变大秦，只有坐上那个位置。
但这一天的到来还是比预想中的要快。
而且，扶苏是怎么想的呢？
第五十四章 喝水
扶苏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嬴慎。
等候着嬴慎的答案。
扶苏对于嬴慎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以前嬴慎行事尚有顾忌，并未有太过出格的举动。
但这次……
嬴慎看着扶苏板起脸，与嬴政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庞。
忽而轻笑一声：“自然是想的。”
说罢，又恢复刚才慵懒的神态，只是语气更为认真地说道：“兄长难道会因此就想杀了慎？”
扶苏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嬴慎见状更为咄咄逼人地问道：“那兄长是认为，嬴慎会对付兄长？”
扶苏沉吟了一下，迟疑得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嬴慎不以为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兄长未曾想过对付嬴慎，嬴慎也从未想过迫害兄长。”
“嬴慎所为皆为大秦。”
说着，嬴慎起身朝着扶苏躬身一礼。
“他日，若是兄长登临大宝，慎自当为兄长贺。
“只希望兄长，能够善待大秦的百姓。”
况且。
有句话嬴慎没有跟扶苏说。
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嬴政属意的人。
嬴慎看的比谁都清楚。
不管嬴慎跟扶苏如何争如何抢，只要恶了嬴政，除非学习胡亥或者李世民，否则绝对没可能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嬴慎才会劝慰扶苏，不希望扶苏将精力浪费在和自己的内斗上。
毕竟，背后还有个十八弟胡亥以及他的推手赵高。
要是最后还是便宜这两位，嬴慎决定在被胡亥烹杀之前，先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离去前，嬴慎决定转移一下扶苏的目标，免得扶苏真想不开就此跟自己死磕。
“此番蓝田之事，恐有消息泄露之故。”
“大秦内部或许早就不平静了，兄长自己也要小心。”
“慎弟。”
扶苏听着嬴慎的提醒，不由得唤出声。
嬴慎站定回头等候着扶苏的话。
扶苏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眼神与之前已大相径庭，再不见迷茫。
“为兄不会输给你的。”
“哈哈哈哈……”嬴慎仰天狂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方才说道：“那嬴慎拭目以待。”
至少两人从此刻起虽非敌人，但不会再有交集了。
-------------------------------------
凌霜剑能够起死回生的事，并没有想象中传遍大街小巷的情况发生。
当嬴慎发现这个情况时，便知道，是嬴政出手了。
内心稍稍安慰了一些。
这年头，有个天底下最有权势的老父亲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至少明面上，没人讨论这件事对嬴慎来说就足够了。
“天命”这玩意嬴慎不需要，嬴政也不需要。
或许嬴慎来到这个世界有着所谓“天命”、“天意”的存在。
但嬴慎从来相信的都是“人定胜天”。
最起码也要学祁厅长有“胜天半子”的勇气。
当然结局不能学他。
不过，“天命”这玩意对于阴阳家来说或许还挺重要的。
嬴慎回到宫中发现有三个女人在等着自己时，心中暗爽。
哪怕她们目的不纯，但养眼不是？
“月神大人近日可真闲啊！”嬴慎嘲讽了月神一句。
对于这个妖妇，嬴慎也不知为啥，总想扎一针看看月神不复从容炸毛的模样。
“大司命，少司命，这番蓝田之事，还未向两位亲自道谢，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朝着站在月神身后的大少司命抱拳道谢一声，嬴慎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水。
嗯，这是从咸阳城外引进咸阳宫中的山泉，挺好喝的。
“慎公子此番所行之事，可是让东皇大人都赞叹不已呢。”
月神给嬴慎续上水，感慨了一声。
“慎这点小事，还能惊动东皇大人？”
嬴慎略显诧异地看着月神说道。
东皇太一的关注对嬴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阴阳家的终极目标是为了苍龙七宿，可谁知道那玩意是什么。
而且以阴阳家之人的行事风格，很难说这群家伙对自己的出现有怎样的感觉。
万一觉得自己是他们获取苍龙七宿秘密的威胁，想把自己咔嚓了怎么办？
阴阳家的人未必做不出来。
“‘破土机关犁’影响深远，慎公子不会看不出来吧。”
月神反问了一句。
嗯，最起码用到机械化时代没什么问题。
反正那玩意已经无限接近全自动机械了。
嬴慎对于机关术这种不科学的科学已经有很强的免疫力了。
反正对公输家来说，这玩意的制造基本属于有手就行。
“所以？”
你阴阳家一个务农的人都没有，一直趴在大秦身上吸血，阴阳家会关注这个？
嬴慎没心思跟月神兜圈子，大家有话敞开来说比较好。
“东皇大人想看看凌霜剑。”
我就说没那么简单。
相比于“破土机关犁”，凌霜剑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异才是阴阳家最为上心的。
嬴慎将凌霜剑拔了出来，室内瞬间一亮。
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凌霜剑月神跟大少司命不是第一次见到，原本也以为这不过是一把有些许神异的剑罢了。
但，涉及起死回生，那就另当别论了。
“事实上，凌霜剑并不能真的起死回生。”
嬴慎决定实话实说，不然天天被惦记着也挺麻烦的。
“只有气息未尽的人，凌霜剑才能救治。”
“若已气息全无，纵有凌霜剑，亦回天乏术。”
“原来如此。”月神轻声呢喃一句，对于凌霜剑起死回生有限制不管是东皇太一，还是月神早有预料。
但即便如此，只要一息尚存，凌霜剑都可以救治，还是令月神微微失神。
更别提亲眼见过，凌霜剑现场救人的大少司命两人了。
看着两人都略显惊奇看着凌霜剑的小眼神。
嬴慎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东皇大人想亲眼看看凌霜剑？”
“正是。”
嬴慎假意沉吟了一下，故作为难道：“可惜，慎不日就将出发前往机关城，还需凌霜剑护身。”
“慎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月神一听就知道嬴慎又有要求了。
东皇太一不过是想看一眼凌霜剑罢了，能耽误嬴慎多少时间？
嬴慎这种打蛇随棍上的能力，月神早就见识过很多次了，自然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面对方式。
“咳咳，慎此番前往墨家总部，直面墨家叛逆份子，一直在为安全担心啊。”
被月神看穿自己的小心思嬴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的目的不单纯。
“若能请动大少司命一人相助，便是借凌霜剑给东皇大人一看，也不是不行。”
“就是不知阴阳家的意见。”
至于为什么不同时要两人一起保护自己。
一是因为没必要，这次除了大军随行，还有流沙的助力，墨家自顾不暇，更没可能在万军从中对付自己。
二是因为，嬴慎不想耽误阴阳家派人去阴燕丹一波。
燕丹必须死。
月神眉头轻皱，回身看了一眼大司命跟少司命两人，嬴慎对这两位似乎很感兴趣，莫非……
将这个想法抛出脑外，月神更相信嬴慎是对阴阳家有所算计，也不相信嬴慎会被一副皮囊所吸引。
至少，霜月阁的花魁，罗网月虹已经试过好几次了，嬴慎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但凌霜剑是东皇太一想亲眼看看的东西，而且此番机关城之事，阴阳家也有算计，派一人保护嬴慎也不是不行。
沉吟片刻，月神最终还是指定一人：“慎公子此番前往墨家大本营乃为大秦出力，阴阳家本就为大秦效力，自当扶助公子。”
“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流想来公子也见识过了，阴阳家派遣其协助您，不知您意下如何？”
妙啊，太妙了。
当然，嬴慎心中怎么欢呼都无所谓，脸上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如此，此番机关城之行，有劳少司命协助嬴慎了。”
“凌霜剑在此，还请东皇大人掌眼后尽快归还嬴慎。”
说着，嬴慎毫不犹豫的将凌霜剑交给月神。
至于凌霜剑的意见，那不重要，敢去跪舔嬴政，嬴慎早就决定给它一点教训了。
自己才是嬴政的儿子，敢跟自己抢政爸爸的欢心，我不答应。
月神得到自己想要的凌霜剑后，带着大司命行礼告辞离去。
留下了少司命随身。
毕竟盯上嬴慎的人不少，哪怕在咸阳城，嬴慎也未必就一定安全，留下少司命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以上都是嬴慎的说辞。
看着少司命如同娃娃一般精致的面庞，嬴慎内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来到秦时这么久，嬴慎的女性缘似乎一直都不好，能接触到的靓丽女子，不是另有目的，就是人Q。
也就是嬴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生命安全都心有戚戚，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小命上，不然早就心态爆炸了。
前世母胎单身，这辈子在秦时这样的世界，嬴慎不求后宫佳丽三千，也不希望成为孤寡老人。
不过该如何跟女孩子相处，嬴慎还真没有什么经验。
想了半天，嬴慎最终憋出一句：“喝水吗？”
少司命用淡泊的眼神看了一眼嬴慎，摇了摇头，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己问人家要不要喝水？
决定在脑海中将前世看过的爱情连续剧回忆一遍的嬴慎，只好先叫来谭姑，先给少司命安排一个房间先住下。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