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天命
如果上天再给嬴慎一次机会，嬴慎发誓，自己一定在穿越之前多看看各种类型的爱情片。
长夜漫漫，嬴慎回忆了一晚上，发现自己很不对劲。
能记得住都是一些诸如《回村的诱惑》《哑巴新娘》之类的剧情。
要么就是《还珠格格》这种一年四季都在播的琼瑶剧。
完全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
总不能让自己没事拉上少司命找个山谷，来个“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吧。
嬴慎倒是无所谓，但少司命怕不是会把自己当成憨憨。
这种事不能做。
于是乎，接下来谭姑经常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少司命姑娘，你真名叫什么？”
少司命沉默不语。
“少司命姑娘，你不会说话嘛？”
少司命再次沉默以对。
嬴慎最终放弃了，用自己蹩脚的撩妹方式，来吸引少司命的注意力。
因为更值得嬴慎关心的事来了。
“天宗新任掌门晓梦也来咸阳城了？”
嬴慎是从公输朝那收到这个消息的。
因为楚南公以及名家的公孙玲珑都跟嬴政见过面，目的也是为了造纸术跟印刷术。
嬴政已经同意这两位借用纸张以及印刷机来拓印自家典籍了。
公输朝虽然无法抗旨，但通知嬴慎一声还是可以办到的。
也不会犯了忌讳。
对于楚南公以及公孙玲珑是为了纸张以及印刷术而来，嬴慎早有预料。
能把这两位吸引到咸阳城的，也就只有这两样东西了。
晓梦的出现还是令嬴慎有些意外。
但却又在情理之中。
哪怕晓梦自身性格不在意这些，天宗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自家门派的传承各家但凡有点见识的人。
都知道纸张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嬴慎原本还以为道家天宗会派一个长老之类的人物，没想到是晓梦亲自前来。
这可真是……太棒了。
自己正愁怎么接触一下道家的人问点事呢，没想到晓梦就自己出现了。
正好，凌霜剑也得收回来，不如叫上晓梦一起去阴阳家搞搞事。
嬴慎来秦时世界这么久，还没见过东皇太一那个神秘兮兮的家伙呢。
对于自己的“冰心诀”能否防御住东皇太一的幻术，嬴慎心里可没底。
叫上第三方势力一起前去，就不用怕自己中招还不自知了。
看着听完消息，起身就走的嬴慎，公输朝一脸懵逼，这是准备去哪？见晓梦？
“公子，你这是去？”
“这还用问？”嬴慎奇怪道：“十八岁的天宗掌门，你不好奇？”
难倒是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十八岁就能力压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头，成为道家天宗新任话事人的晓梦。
已经不值得好奇了？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嘛？”
公输朝弱弱地说了一句
……
小胖子，你这样迟早会被人打死的。
也怪嬴慎自己。
练武之人，记忆力好像都会变强。
嬴慎最近发现自己在回忆以前的电视剧的时候，就像重新看了一遍一样。
然后就被撒了一脸狗血。
搞得嬴慎最近看什么都觉得怪怪的。
不敢想，等下耳边又得响起《回村的诱惑》的主题曲了。
要说为什么，35集嬴慎才回忆到20多集。
“带路吧。”
公输朝消息肯定比自己灵通，人在哪，他一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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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家。
凌霜剑早已出鞘，悬浮在东皇太一身前。
当然，东皇太一也不是没有想过要用手触碰。
可惜，凌霜剑也不是什么人都给碰的。
至少东皇太一想要强行掌控凌霜剑的时候，就受到了凌霜剑的激烈反抗。
被自身内力反击，东皇太一也不好过。
而且，嬴慎一直都忘了，凌霜剑除了起死回生之外，还有令万物俯首的力量。
这股力量，说实话还挺克制各种阴阳家的术法的。
调动自然之力的时候，如果有凌霜剑的压制。
情况大概会变成这样：
阴阳术：“金木水火土听我号令。”
凌霜剑：“嗯？您们谁敢动？”
自然之力：“不敢动。”
东皇太一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也只能凭借自己强大的内力让凌霜剑出鞘，悬浮在身侧，意图查看凌霜剑能够起死回生的秘密。
不多时，东皇太一散去功力，凌霜剑自行回鞘。
月神见东皇太一将不再操控凌霜剑，任由凌霜剑坠落插在地上。
不由得好奇得问道：“如何了，东皇大人。”
东皇太一重新恢复之前神秘淡然的样子，将双手藏于宽大的衣袍之下。
听到月神的询问，沉吟了半晌。
就在月神以为东皇太一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只听东皇太一深邃的声音传来：
“此剑材质特殊，铸造工艺更是不凡。”
“以我推断，至少需要三代人，历经六十年的时间。”
“此剑，方才得以铸成。”
“至于起死回生之能……似乎，与此剑铸造之时，所用材料有关。”
“我亦无法推算。”
“还有东皇大人无法推算之物？”
哪怕之前嬴慎跟公输朝暗地里设计“破土机关犁”的时候。
东皇太一都能推算出有一物将要出世。
可现在居然出现连东皇太一都无法推算之物，月神不由得不吃惊。
要知道，东皇太一已经是阴阳家实力最强的人了，不管是阴阳术还是占卜之术都早已超凡入圣。
“天意难测。”东皇太一叹息一声：“此物顺天应人而出，人力总有穷尽时，怎可敌天威。”
“月神受教。”月神再下首福礼，但内心依旧不平静。
“有贵客来了，去接他们进来吧。”
“是。”早已察觉来人是谁的月神领命退下。
“顺天应人。”月神离去后，东皇太一深邃的声音，再次在空旷的占星殿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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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阴阳家的占星殿？”
清冷淡雅，却又傲气十足的声音在嬴慎耳边响起。
占星殿前，嬴慎与一身穿淡雅朴素青色道袍的白发女子并列而站。
虽然，嬴慎对于眼前女子这一身是道袍，表示强烈怀疑。
但在秦时，这还真就是道袍。
还是道家天宗掌门人的道袍。
嬴慎默默给玄机娘娘点了个赞。
这道袍，我喜欢。
两人正是嬴慎和道家天宗掌门晓梦。
听到晓梦的问话，嬴慎拱手道：“回晓梦先生，这里就是阴阳家的占星殿了，也是东皇太一前辈的驻留之所。”
嗯，晓梦辈分很高，至少是自己爸爸那个级别的，扶苏都得叫声先生。
不过，嬴慎也挺意外的，没想到晓梦也准备来见见东皇太一。
嬴慎就是提前在占星殿门口等着晓梦，不一会就等到了。
“你的凌霜剑呢？”
相比见识一下阴阳家的实力，来到咸阳城这几天偶然得知的消息更加吸引晓梦的注意力。
能够起死回生的剑，身为剑术大家，没人不感兴趣。
“不巧，嬴慎此来也是为了拿回凌霜剑。”
虽然是自己借出去的，但自己可没说借多久，嬴慎还真怕凌霜剑出点什么状况。
毕竟帮助自己度过那么多难关，嬴慎不可能真就不管。
“两位一起前来，可是约好了？”
月神的声音传来。
“吱呀”一声，占星殿的大门打开，月神的身影出现在嬴慎和晓梦面前。
“月神大人这就冤枉嬴慎了，我与晓梦先生只是碰巧遇上罢了。”
嬴慎解释了一句，然后就站在晓梦身后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阴阳家跟道家可是不太对付来着。
等下打起来“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道家天宗晓梦？”
“阴阳家月神？”
就这？
阴阳家真要说起来不是道家的叛徒嘛。
道家看到阴阳家的人不该清理门户什么的嘛。
咋这么平静呢？
嬴慎一脸懵逼，亏自己还以为会打起来。
结果就看这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月神微微颔首示意道。
“两位请进，东皇大人恭候多时了。”
嬴慎缩了缩脖子，真要见到东皇太一，心里还是有点抵触的。
这些个神秘兮兮的人最讨厌了，啥情报都没有，除了知道武功可能是秦时天花板以外，其他的信息基本为零。
嬴慎对于这些人一般都是敬谢不敏的。
无奈自己造的孽，含着泪也得走下去。
扭过头看了看身侧的晓梦，嬴慎感觉自己安全了不少。
道家也不是没有天花板来着。
至少那个点拨过盖聂疑似天宗高人的神秘人，大概率就是道家的战力天花板——北冥子。
也就是晓梦的师傅。
“晓梦先生请。”嬴慎用“冰心诀”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跟晓梦说道。
晓梦深深得看了一眼月神，清冷的声音响起：“有劳。”
殿外跟殿内是两个世界。
字面意思！
嬴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怎么将占星殿整个大殿内部，做得好像身处宇宙星空一般。
不过，倒是先看到了插在地上的凌霜剑。
嬴慎上前，将凌霜剑从地上拔起，朝着上首的东皇太一行礼道：
“嬴慎见过东皇大人，不知凌霜剑可还入得东皇大人之眼。”
“这是一把“天命”之剑。”东皇太一没有答复嬴慎的话，转而说道。
嬴慎闻言，轻笑一声“可，嬴慎不信命。”
“命数到时，由不得你不信。”
“纵天要亡我，我亦要胜天半子。”
不愧是你祁厅长，这话听着就提气。
第五十六章 黄老
对于阴阳家，嬴慎或许忌惮他们的高手，但对他们的目标一直都不以为意。
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用几辈子的时间去追寻所谓的“苍龙七宿”。
想用这种方法来得天下的人或者势力，嬴慎都不大看得上。
哪怕“苍龙七宿”里面真的有什么盖世神功或者核弹之类的，纵然能强压天下一时，也不可能统治天下一世。
古今多少风流人物，或许不乏有人会被长生不老迷了双眼，跑去追求长生不老。
但哪怕是嬴政，对于他们这样的千古帝王来说。
更愿意相信的是，用自己手下的文臣武将，来开创统治自己的帝国。
而不是去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意图用这玩意来得到天下。
嬴慎的话，放肆又张扬，似乎与之前的为人不太相似，月神像是第一次认识嬴慎一般。
小嘴微微张开，却又不得不为嬴慎的气魄所震慑。
对于追寻了一辈子“天命”阴阳家来说，这话可是十分不讨喜，却又无法对这种人说些什么。
一如……嬴政一般，他们不信命，只相信自己，而且嬴慎比嬴政还要自信。
至少他还年轻，不必追求长生。
“世人都以为自己可以超脱“天命”，殊不知自己所作所为皆在“天命”之中。”
东皇太一幽幽说道。
哟嚯，杠精。
嬴慎前世就遇到过不少杠精，对付杠精，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能杠。
“至少嬴慎所为，皆顺心而为，不因天命而为，不以人意而改。”
嗯，只要政爸爸不出声，自己就是大秦最靓的仔。
“但愿如此。”东皇太一放弃与嬴慎继续争执下去。
看向一旁晓梦，询问道：“北冥子可还好？”
“家师云游四海，晓梦亦不知其现在何方。”
虽然晓梦很傲，但也得看对谁，对于阴阳家的东皇太一，晓梦似乎很清楚他的实力，并没有展现出自己傲人的一面。
只是十分平淡的看着东皇太一宽大神秘的衣袍，也就只能看见衣袍了。
反正嬴慎看着东皇太一整个人包的严严实实的，只关心一件事——他不闷嘛？
“你此来为何？”
“想来便来了。”
嬴慎听得头疼！
这些喜欢打机锋的人最讨厌了。
反正凌霜剑已经到手，晓梦人在咸阳，想问随时可以找她，不急于一时。
看着两人好像准备论个道什么的，嬴慎就准备告退离去了。
“慎公子对于‘论道’，似乎，不感兴趣？”见嬴慎对于自己跟东皇太一打机锋不耐烦，晓梦询问了一声。
这是想给自己洗脑？
那就别怪我先向你开炮了。
知道跟这些人比文化比不过，嬴慎决定用时代来打败他。
“不知晓梦前辈对生死如何看待？”
“生亦不喜，死亦不悲。”
嗯，这句话嬴慎前不久才看到，是道家祖师老子说的。
“可慎认为，人终有一死，而有些人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说完发现几人古怪的看着自己，嬴慎才发现自己似乎说串了。
都怪自己昨天看了一晚上连续剧，脑子都看懵了。
心中暗下决心，争取今晚就把《回村的诱惑》看完。
免得自己天天想到前世的事，坑了自己。
为了掩饰尴尬，嬴慎只好轻咳一声，好似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般：“慎认为，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告辞。”
再不走就要露出马脚了。
“东皇前辈如何看待嬴慎。”
虽说嬴慎的话对晓梦触动很大，但一看就不是嬴慎自己说的，恐怕是不知从哪听说的这句话。
相比较于这句话给晓梦带来的触动，晓梦更好奇嬴慎这个人。
“不在命理之中，却在天地之间。”东皇太一沉吟半晌，方才幽幽说道。
“多谢东皇前辈提点。”晓梦一挥浮尘，身形渐渐远去。
“道家也被提前吸引出来了。”待得晓梦离去，月神朝着东皇太一提醒道。
晓梦的出现，说明道家也被嬴慎的做出的事吸引了。
“万事万物，冥冥中自有天意，一切按计划进行。”
随后想起少司命被月神安排在嬴慎身边，又开口吩咐道。
“少司命那边不用担心，嬴慎会替我们安排好一切的。”
月神虽然很好奇，不明白嬴慎为什么会替阴阳家安排好一切，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然后缓缓走出占星殿，去对此番机关城之事进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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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慎发现凌霜剑似乎有小脾气了。
要说嬴慎为什么知道，很简单，因为凌霜剑居然不发光了。
“别这样，乖，把你丢给坏人是我不对，回去给你烧点香，沐个浴。”
魏达一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觉得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嬴慎也早就发现魏达了，但没办法，凌霜剑的小性子一起来，不哄哄感觉过不去这茬了。
在嬴慎单方面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凌霜剑总算又发光了。
还好还好，特效没丢，不然下次遇到燕丹之流的，自己连特效都比不过人家了。
“老魏啊，可是父皇有要事？”嬴慎若无其事的询问起魏达的来意。
“公子，陛下问您，是否已经拟好章程？”魏达恭敬的朝着嬴慎问道。
“嗯？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大军的调动可没有这么快，嬴慎找人问过了，至少也得1个月往上。
嬴慎原本还准备拖一阵子，等下个朝议来着。
“陛下接见过白老了。”
明白，赢政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收老秦人的心了。
没有一个帝皇，会看着这么忠心强劲的势力不用、不管。
“下次朝议什么时候开始？”
嬴慎询问道。
嬴政主动来问自己这件事，恐怕是想和“破土机关犁”的事一起推动。
嬴政……似乎有点着急了。
“三天后。”
“三天吗？还请魏公公替我回禀父皇，嬴慎三天后必定到场。”
嬴慎朝着魏达抬手一礼，以示敬重。
“老奴可担不起公子一礼，公子放心，老奴必定将公子的话带到。”
魏达侧身避开嬴慎一礼，朝着嬴慎担保到。
“有劳魏公公了。”嬴慎执意朝着魏达一礼。
魏达只好接受这一礼，不再言语，离开嬴慎宫内。
“政爸爸可不是会朝令夕改的人。”嬴慎心中明了，恐怕朝议上自己未必就那么好过。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自己现在情报太少，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还好魏达跟自己关系不错，稍稍透露了一些情况，不然自己一脸懵逼的去上朝，恐怕怎么恶了嬴政都不知道。
“咸阳城不久，恐怕要成是非之地了。”
发现大秦内各方势力都跳出来那一刻开始，嬴慎就有所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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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前辈，又见面了。”嬴慎觉得这个偶遇不错，值得再接再厉。
“慎公子有事？”
知道嬴慎或许有话跟自己说，但晓梦与嬴慎关系并不熟，并没有跟嬴慎深入交流的想法。
因此十分直接地问道。
看着眼前没有丝毫烟火气的晓梦，嬴慎知道自己或许只有一句话的时间，只好放弃客套，询问道：“不知道家天宗可有名为萧何之人？”
这就是嬴慎一直想要问的。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萧何在人宗。
因为不太可能，这是因为黄老学说跟人宗本质上就有冲突，
而沛县，嬴慎派人去过了，并没有名为萧何的主吏掾。
嬴慎当时就知道，玄机娘娘恐怕对萧何的身份有所改动。
在考虑以史为骨的情况下，嬴慎觉得萧何在道家的可能性最高，甚至于曹参如果存在或许也在道家。
至于原因？
也很简单，因为这两人历史上都是学的黄老学说。
而黄老学说，在不管在历史还是秦时，嬴慎猜测都必定是作为道家而存在。
嬴慎现在只希望萧何是道家天宗的人，不然的话，得到萧何的时间又得往后延长一些了。
但萧何绝对是嬴慎所能争取到的最强的助力，特别是嬴慎很清楚，大秦未来需要黄老学说来稳定朝政。
不管萧何是否存在天宗，至少嬴慎觉得自己先在道家黄老一派的人那边长长脸才行，因为最起码萧何肯定是学习的道家黄老学说。
晓梦虽然看上去无为，但实际上因为其幼年的经历，注定其未来还是会介入天下风云的。
在此之前，嬴慎需要她向道家黄老一派的人传达嬴慎的善意。
“萧何？”晓梦闭目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冷傲的声音响起：“抱歉了，慎公子，晓梦并未于宗内，听过萧何此人的名号。”
果然，没这么容易呢。
但萧何未来一定会出现，嬴慎很肯定这件事。
嬴慎非常清楚，汉初三杰少了任何一个，刘季未来都成不了大事。
更别提是历史上，“镇国家、抚百姓、供军需、给粮饷”的“开国第一侯”，萧何了。
“如此，晓梦前辈还请替嬴慎留意一下。”
“另外，劳烦晓梦前辈朝宗内问问，可否借嬴慎黄老之学一观。”
“嬴慎可优先为此学说典籍，拓印留籍。”
嬴慎说完，朝着晓梦躬身行一大礼。
“公子属意黄老之学？”晓梦觉得嬴慎似乎总是能出乎自己预料。
见四周无人，嬴慎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大胆一些：“大秦如何，晓梦前辈恐怕并非不知。”
“大秦的百姓需要什么，嬴慎很清楚。”
“还请晓梦前辈，为此事多上心一些。”
“嬴慎代天下百姓谢过了。”
再行大礼，嬴慎潇洒自若的离开了。
第五十七章 写字
晓梦看着嬴慎离去的背影，心里略微起了一些波澜。
大秦如何身为旁观者，晓梦自然很清楚。
大秦的人，现如今都沉浸在一个梦中。
或许梦很美好，但梦终究是梦。
总会有清醒的那一天。
而真等到清醒那一天再醒过来，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但有了嬴慎，一切或许还有机会。
因为嬴慎没有沉浸在整个大秦上下，包括始皇帝嬴政编织的美梦当中。
他清醒，而又理智，为了唤醒更多的人从梦中醒来，做着一切力所能及的事。
“萧何吗？”
天宗确实没有萧何，晓梦没有撒谎。
虽说晓梦也不知道为什么，嬴慎会知道一个叫萧何的人，并认为他会是道家天宗的人。
但晓梦看得出来，嬴慎很想见到那个叫做萧何的人。
而且那个叫做萧何的或许与道家有一些关联。
自己应该留意一下新进的后辈弟子。
毕竟，能被这样清醒的人所看重的，一定不会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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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没能得到萧何的消息，但嬴慎也不气馁。
好歹跟晓梦聊了几句，单单看着晓梦的容颜，心情也能好上几分。
而且嬴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为三日后的朝议准备东西。
之前嬴慎提议的事，要拟个章程出来可不容易。
这件事办好了有赏，办坏了忧伤。
况且，赢政从未朝令夕改，突然要自己在三日后呈上之前所说之事的章程。
恐怕不单单是要将此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或许还有其他原因。
搞得嬴慎越发地想，尽快离开咸阳城这个漩涡中心。
所以，这件事最终绝对不能揽到自己身上。
但推给其他人对大秦也不是好事，以政爸爸的行事风格，此事必定大办特办。
嬴慎都不好劝的那种。
想要避免再将压力给到百姓身上，让百姓来承担这份压力的话，自己就得想个办法。
嬴慎已经有些眉目了。
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这份章程可是给政爸爸看的。
而自己现在的字，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虽说有前身的记忆在，但用毛笔写小篆，不是你知道怎么写就能写成什么样的。
嬴慎现在的状态是：
脑子：会了；
手：你会个毛线。
真要自己写封文书递上去，很难说看到自己的字，嬴政有没有耐心继续看下去。
不过还好，自己的字难看，可架不住自己可以叫人啊。
自己屋里就有现成的枪手。
还能顺便跟妹子合作一波，增进感情，岂不美哉？
想做就做，嬴慎带上自己书房内的笔墨纸。
敲响了少司命的房门。
“嬴慎有事需要帮忙，还请少司命行个方便。”
嬴慎站在门外敲着门说道。
听到嬴慎的呼唤，少司命的房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
嬴慎一边感慨这种隔空开门的手段，一边背负双手进入少司命的房间。
嗯，谭姑深得我意，房间一目了然，一进门就能看到少司命蒙着面纱乖巧地跪坐在案桌旁，似乎在看着什么。
嬴慎也不以为意，无非就是阴阳家的传信，自己也没听过少司命有什么亲人之类的，总不至于是家书。
及其自来熟地靠了上去，嬴慎将手中的笔墨纸放在案桌上。
见少司命直愣愣得看着自己，似乎在好奇自己想要干什么。
但，少司命就是不说话。
见此情形，嬴慎不由得玩心大起，好歹脑海中看了几天《回村的诱惑》。
嬴慎觉得：天晴了，自己又能行了。
“少司命住的可还习惯？”
少司命轻点脑袋，眼睛依旧直愣愣得看着嬴慎，似乎在问：你有什么事？
“机关城事毕，若是想来，随时可以来，嬴慎的宫殿内，永远会有你一个位置。”
嬴慎觉得这波自己稳了，听听这情话，有房的男人就是这么自信。
少司命不言语，只是依旧看着嬴慎。
直看得嬴慎心里发毛，不知其意的情况下。
没办法只好先做正事：“不知少司命的字，如何？”
说着，嬴慎将笔递给少司命，示意其写几句，让自己看看她的字。
少司命虽然依旧不解其意，但总归没有拒绝，接过嬴慎手中的毛笔，在纸上写到：你有事？
……
嬴慎选择无视了少司命这三个字背后的问号。
指着少司命的字说道：“工整秀丽，少司命写的一手好字。”
见少司命终于露出一副不耐烦，要赶人的模样，嬴慎只好跳过这个话题，将自己的正事先给办了。
前几天，少司命只要露出这个表情，基本上都会让自己见识一番
万叶飞花流的威力。
虽然不致命，但让自己狼狈不堪还是能办到的。
“三日后朝议，我需要上呈一封文书。”
见自己说完，少司命露出茫然的眼神，嬴慎也不再想其他，将自己的字丑，需要她帮忙写一封文书的事和盘托出。
少司命听完眉头一皱，似是不信嬴慎会对自己的字不自信到这种地步。
嬴慎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见提及说是因为字丑想让少司命代笔时，少司命微簇的眉头。
嬴慎只好提笔在纸上写下：这下信了？
看着嬴慎的字，少司命露出了然的神色。
默默地接过嬴慎手中的笔，跪坐下来，在纸上写到：你说我写。
嬴慎看了一眼，见其抽出另一张纸等候自己的话语，稍稍整理一下思绪，将心中打好的草稿，慢慢说了出来。
谭姑来到少司命房间为少司命送餐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嬴慎侧身像是看着少司命在写字，并说着这些什么，实则盯着少司命蒙着面纱的脸蛋，稍稍有些出神。
反观少司命，则是跪坐在案桌前，安静地写着字。
谭姑只是感慨了一句“公子长大了”。
不忍破坏这个画面，默默带上了门，准备稍等一会再来送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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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嬴慎忙着泡妞的时候，赵高也没闲着。
胡亥宫中。
听着下方汇报情况的魍、魉级别杀手，胡亥满意得点了点头。
赵高妖异的瞳孔看着胡亥说道：“十八世子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胡亥像是一个孩童得到心爱的玩具一般高兴地说道。
“那么，你们的任务结束了。”赵高意有所指的说道。
“嘭嘭嘭。”这些杀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倒下。
“赵高。”胡亥对于赵高突然让六剑奴杀了这些办事的手下很不满。
他们办的事可是令胡亥非常满意。
“世子！”赵高压低了声音：“他们可都是因你而死的。”
赵高轻轻拨弄着漆黑的指甲，朝着胡亥警告道：
“他们本不必死的。”
“但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所以必须死。”
“世子如果不想始皇帝陛下，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就应该明白赵高所为皆为世子。”
“不就是散布一些谣言而已嘛。”胡亥硬气地顶了一句，但气势已经下降不少。
“世子”赵高担心胡亥坏事，只好说得明白些：“此番针对嬴慎，乃是为了给世子出口气。”
“但始皇帝陛下最近对嬴慎颇为关注。”
“一旦他发现是你所指示，会有怎样的后果，想必世子应该有所预料吧。”
见胡亥依旧忿忿不平。
赵高叹息一声，自从嬴慎把胡亥打了一顿，还是打成猪头那种。
搞得胡亥许久不敢出门见人。
胡亥当时就恨上了嬴慎。
这次的阴谋，也是赵高担心胡亥乱来，不得已按照现有的情报，与嬴慎在政治上的一次交锋。
可手段毕竟不怎么光彩，若是不小心些，一旦露出蛛丝马迹，等待自己跟胡亥的，就是灭顶之灾。
想到这，见胡亥总算收敛一些对嬴慎的恨意，赵高提醒道：“世子，嬴慎不论如何，都即将离开咸阳城。”
“我们能，也只能针对他这么一次。”
“现在首要的目标，还是应该放在扶苏身上。”
嬴慎将报社的事都交给扶苏在安排，扶苏也打理的井井有条。
朝堂上本就属意扶苏的大臣们，经过此事，对扶苏也更为满意。
扶苏本身作为长公子，天然就有巨大的优势，如今在嬴慎的干预下，成功介入朝政。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扶苏只看到手握舆论对他的利益之处。
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危险之处。
甚至赵高怀疑，嬴慎给扶苏这样的权利，是否也有想着给扶苏下套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嬴慎确实十分可怕。
但，扶苏还是必须先对付。
不管是胡亥，还是嬴慎。
想要越过一个不犯任何错误的大秦长公子，去谋夺那个位置实在是太难了。
除非，有着嬴政明确的的认可，成为大秦的继承者。
否则，在刚刚平定天下不过一代人的现在。
周朝的嫡长子继承制，还是十分有市场的。
特别是儒家那群一直鼓吹“复周礼，行井田”的老顽固。
虽然嬴政不喜，但如果在嬴政归天而又没有明言继承者的时候。
这些原本掌控士林舆论的家伙。
完全可以通过舆论让扶苏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者。
更别提现在掌握着报纸这种舆论利器的扶苏了。
见胡亥依旧面色阴沉，赵高只得最后提点一句：“世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如果胡亥依旧不听劝，赵高觉得自己应该换个人扶持了。
“我明白了。”胡亥咬牙切齿得说道。
第五十八章 上朝
嬴慎现在心情很好，因为总算发现跟不说话的少司命交流的方式了。
不说话？
没问题，写字总可以了吧？
嬴慎为此，还特地让公输朝做了个小本子，送给了少司命，让她有话又不想说的时候，在上面写给自己看。
还用木炭在公输朝微不足道的帮助下，搞了一只碳笔。
至少随身写写字，是没什么问题的。
少司命也没有拒绝，嬴慎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真心打动她了。
虽然少司命依旧会用她冷漠，而又空洞的眼睛看着自己，但好歹有话想跟自己说的时候，还是会在纸上写明的。
比如现在，嬴慎看到少司命纸上写着“走开。”两个字。
就知道她已经不耐烦了。
见好就收，嬴慎可还得去参加朝议呢，不能被少司命搞得太狼狈。
退出少司命的房间，嬴慎深呼一口气，这种每天调戏调戏妹子的日子可不多了。
自己得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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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议虽然不经常开，但是一旦嬴政开启朝议，就不会有小事。
朝臣们都心知肚明。
这次嬴政反常的提前开启朝议，众位大臣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虽然知道可能和嬴慎搞出来的“破土机关犁”有关，但这绝对不是嬴政提前开启朝议的主要原因。
一名法家官员，在众人的推举下，不由得朝着李斯走来。
恭敬的行礼询问道：“相国大人可知，陛下此番提前开启朝议所为何事？”
“严大夫，陛下的心思，我等作为臣下，不该妄自揣度。”
李斯提点了一句，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哼，神气什么。”严姓官员挥袖而去。
当然，这话是不敢当着李斯的面说的，没人想成为第二个韩非。
李斯其实现在也很纳闷，但李斯的消息要更灵通些，知道前阵子有一些关于嬴慎的谣言。
而且知道事情被嬴政给发现并且压下去了。
这次突然提前朝议，或许跟这件事有关。
“是谁要对付嬴慎呢？”李斯喃喃自语道。
对于嬴慎，李斯还是十分有好感的，而且此番蓝田之事与“破土机关犁”之事，嬴慎的处理在李斯看来，在这个年纪的人能做到，堪称完美。
对于会出现那样的传言，李斯要是还不清楚，这是大秦内有人想要对付嬴慎，李斯就不是李斯了。
但能做到这件事，并且没有被嬴政抓住马脚的人并不多。
“会是六国余孽？”。
李斯猜测了一番，继而又摇了摇头。
六国余孽此番连连受创，不可能在大秦都城咸阳，再搞这么一出戏，而且不被嬴政发现。
六国势力要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大秦早都烽烟四起了。
“看来暗中还有我所不知道的势力。”李斯对于这件事很上心，能够瞒过嬴政跟自己的耳目的势力可不多。
如果李斯不是最近，恰好奉嬴政的命令，经由赵高在指挥罗网，恐怕首先怀疑的就是罗网了。
但罗网最近很平静，而且赵高平时对所有人都很恭顺。
李斯首先排除了罗网。
就在李斯成功排除一个正确答案的时候。
嬴慎跟扶苏连袂而来，打断了李斯的思考。
“果然是兄友弟恭。”
嬴慎听到旁边大臣的议论，好悬没有摔倒。
这还真的冤枉嬴慎了，嬴慎可没有特地等扶苏。
还真就是刚好遇上所以一起进来了。
毕竟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会成为彼此的对手。
但扶苏就不说了，君子一个。
嬴慎怕被胡亥捡漏，更不可能自己出手去对付扶苏了。
在旁人眼中扮演一下“兄友弟恭”，两人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过不同的是，扶苏一来就走上前方左侧主位，这也没什么，扶苏的长公子身份以及他现在负责报社的身份。
排在前头没人能说什么。
但嬴慎就有点令众人看不透了。
这站位，都快躲到殿外去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嬴慎也会出现在此次朝议上，但众人清楚，嬴慎必定是得到了嬴政的首肯。
不然，没有官职他哪怕是个公子，也没有资格参与朝政。
有几位对嬴慎观感不错的大臣想要提点一番，但不巧的是，嬴政已经来了。
嬴政一来就看到站在百官前头的扶苏，但并没有说什么，秦国有实权的公子，在秦廷一直都是如此。
例如当年，秦惠文王异母弟嬴疾。
哪怕当时朝中有着纵横家张仪的存在，依旧是大秦朝堂上不可忽视的力量。
但嬴政巡视了一番，才在靠近门口的大臣身后，看到了躲在一旁的嬴慎。
赢政原本有些不满的的心情，都被嬴慎这表现给逗乐了。
知道嬴慎或许猜出来今天或许不单单是为了之前的事，但赢政不会提醒他，更不会帮他。
因为嬴政，也在怀疑他。
而且嬴政也想看看，嬴慎面对政治上的陷阱，会有怎样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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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参与到朝议之中，嬴慎发现还挺无聊的。
总体而言，朝议一开始都是大臣们汇报各种情况，然后嬴政听到感兴趣的多问两句。
大秦虽说暗地里风雨飘摇，但明面上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并没有太多的大事发生。
也就扶苏站出来汇报报社的情况时，稍稍引人瞩目了一些。
但也很平静的度过。
要不是怕被人指责殿前失仪，嬴慎都想打个哈欠了。
不过很快，事情就烧到嬴慎身上了。
少府监出列：“陛下，慎公子所造‘破土机关犁’如何推广，还请陛下明示。”
嬴慎眼睛一眯，少府监明知道这东西是公输朝做的，却还是以自己的名号来说此事，要说不是别有用心，嬴慎自己都不信。
“嬴慎，你如何看待此事？”嬴政似是随口问了一句。
政爸爸哟，这个人该不会是你派出来钓鱼的吧。
嬴慎可没忘记，嬴政不让自己插手此事。
嬴政自己会忘了？
不太可能，估计后面还有其他坑。
嬴慎很肯定，自己要是敢在这件事上指手画脚，哪怕说的很完美，很符合嬴政的心意。
自己的好日子也会到头了。
打定主意，嬴慎出列拱手说道：“此物并非儿臣所造，涉及朝政，儿臣不敢妄言，父皇若有吩咐，儿臣唯命是从。”
没想到吧，我嬴慎今天就要当个乖孩子。
机关城哪怕不去，也不能在此事上多做讨论，嬴慎情愿嬴政就这么简单的反悔，让自己去负责“破土机关犁”的推广事宜。
也不想在此事上纠缠太多，多说多错的道理，在哪都适用。
嬴政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并没有在此事上多做讨论，按照原本的计划吩咐下去，让少府监到公输家调人，协助制造“破土机关犁”。
毕竟涉及机关造物，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帮忙才行。
然后又朝扶苏吩咐道：“下期报纸，主板以此事为主，夹杂农事。”
“儿臣明白。”扶苏正声答复道。
李斯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
见事情突然平静下来隐隐觉得不对，但只是站在一盘，不发一言。
嬴政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嬴慎的出现恐怕还有其他事情。
以嬴政对于朝堂的把控来看。
针对嬴慎的事，恐怕会在嬴慎的事说完之后。
大概率，会是从自己最后要说的机关城之事上面延伸过去。
而能在机关城的事情上令嬴政反常的，只有此番要派去的兵马的兵权了。
“嬴慎不该也不会在此事上插手兵权，恐怕与之前的流言蜚语不无干系，到底是谁要对付嬴慎呢？”
李斯隐隐察觉到，帝国内部因为嬴慎的突然崛起，似乎多出了一些意味不明的情况发生。
这是李斯无法忍受的，最坚固的堡垒永远都是从内部破坏最为容易。
不过，李斯很快就回过神来。
因为嬴慎，将他拟定的章程文书上呈给嬴政了。
朝堂上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嬴政，嬴慎突然出现在朝议上的原因，或许很快就要揭晓了。
嬴政将朝堂上的人晾在一旁，自顾自的看起嬴慎上呈的文书。
文字虽然有力，但过于秀气了些，恐怕是请阴阳家暂时保护他的少司命写的。
“哼，还得请人代笔，看来最近疲懒了不少。”
嬴政轻哼一声，打定主意，嬴慎还逗留咸阳的这段时间，要好好关注一下嬴慎的学业了。
嬴慎在下方突然感觉背脊一凉。
“谁在算计我不成？”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重新经历一次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的嬴慎。
弯着腰，低头看着地毯，对于自己的意见能否被嬴政采纳，嬴慎心里也没底。
但这已经是嬴慎，所能想到的，对百姓而言，伤害最低的方式了。
虽说是自己的提议，但嬴慎可没想过要让百姓来埋单。
大秦在建造的各种未来的“名胜古迹”，嬴慎暂时改变不了。
但如果因为自己的提议再给百姓加重负担，可就违背了嬴慎原本的意愿。
赢政这时也看完了嬴慎上呈的文书。
对于嬴慎的想法也略有猜测，对于自家出现这么个事事以百姓为重的人，嬴政不好说自己是什么想法。
但嬴政知道，这些朝堂上的大臣们大概率是不会拒绝这封文书上所写的事情的。
嬴慎的想法大概率可以按照他所想的实现。
嬴政也不会在这件事上为难他。
将文书交给赵高，命其传递给朝堂诸公传阅。
嬴政开口道：“诸卿且看看罢。”
第五十九章 阁楼
王离。
在王翦故去，王贲退隐的现在。
作为大秦两大精锐之一百战穿甲兵的新任统帅，王离在朝堂上除了统领着黄金火骑兵的蒙恬，就算是李斯也不放在眼里。
因为大秦首重军功，王家作为嬴政扫平六国的过程中，当之无愧的战场主角，就算是也参加过灭国之战蒙恬也要被压上一头。
毕竟当年，蒙恬也不过是王翦手下的一名将领罢了，最多就是受嬴政赏识，深受重用。
如果不是王翦担心“功高盖主”的事发生在自家身上，在灭国之战后王家父子两沉寂下去，王家在朝堂上的威势，哪怕蒙恬李斯联合也比不上。
但作为百战穿甲兵的新任统帅，王离与其祖父、父亲最大的不同，就是年轻气盛。
在朝堂上与蒙恬针锋相对，也就是蒙恬是个好脾气，不然两家早就老死不相往来的。
对于嬴慎，王离最近一直听到他的名字，也知道秦皇纸、自动印刷机以及最近的“破土机关犁”都是在嬴慎的督造下制作出来的。
但实际上，王离一直不大在意，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嬴慎实际上动手能力为零，实际上制造出来这些的。
是公输家公输朝。
在王离看来，嬴慎不过是运气好，在不知道什么古卷残籍上发现了这些，借由公输朝的机关造诣成功复现罢了。
顶多说上一句慧眼识珠，从公输家发掘了一个机关术造诣不在当代公输家掌门公输仇之下的公输朝。
只怕离了公输朝，嬴慎很难说是否还有如今的成就。
不过，从今天起，王离觉得自己或许得关注一下嬴慎了。
因为嬴慎拿出来的，是连王离都不能忽视的提议。
“从孝公启用商君变法开始，无数人为我大秦崛起抛头颅、洒热血。”
“使我大秦从地处西陲的边疆小国，成为独霸一方的战国霸主。”
“及至父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嗯，这段是嬴慎抄的贾谊的过秦论，毕竟真要说起来，秦时就算有贾谊，大概率还是个孩子呢。
而嬴慎除了这段话，实在想不到要怎么写点古文进去装装样子。
虽然法家务实不务虚，但通篇白话文，嬴慎担心这些朝堂大佬们接受不了。
只能硬塞一段嬴慎记忆最深刻的话了。
这段话，王离自己都看得汹涌澎湃，更何况身为主角的嬴政了。
王离觉得，嬴慎这段话肯定能get到嬴政的爽点。
只看嬴政坐在上首闭目养神，似是回忆往事一般就知道，看完这段话嬴政的内心实际上也不平静。
但更令王离在意的，是嬴慎后面的话。
“但，商鞅变法，法存于秦，人亦亡于秦。”
“张仪仕秦二十载，晚年为武王所恶，其人亡于魏。”
“如此种种，若是不知其中详情，天下人莫不以为，我大秦有用人之心，而无容人之量。”
“儿臣昼思夜想，终寻得一法。”
“恳请父皇于咸阳城内，择一地建一阁楼，阁楼中供奉自孝公起，于我大秦有大功之人。”
“为其立像立画，以秦皇纸载书，记录其生平往事，以供后人瞻仰。”
“以示我大秦，从不忘有功之人。”
“但凡我大秦一日不灭，入阁之人香火不绝。”
嬴慎的这个提议，在王离看来，不单单自己拒绝不了，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也无法拒绝这样一个流芳百世的机会。
现代人可能跟难想象到，华夏的祖先们有多在意身后名。
名声这玩意不仅对本人有好处。
在古代，对子孙后代的好处更是显而易见。
孔家为何能流传到后世还有不知多少倍的玄孙。
就是因为其祖上出了个孔子。
况且，如今嬴慎的提议，不单单只是很好的满足了朝堂上，众多自认为可以入阁的朝臣。
更重要的是，让死去的为大秦做过贡献的人也有入阁的机会。
可以想象，未来他们的后人，遗留的人脉等对于提议的嬴慎会有怎样的看法。
嬴慎不相信，这世界上，诸如白老之类的人，只有白老一个。
即使真的如此，这件事对于嬴慎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至少传阅过的大臣们都给自己投来友好的目光。
这就很值得了。
……
很快王离将嬴慎的文书传递给下一位大臣查看。
王离看着嬴慎，神色不明。
要不是知道，自己跟这位公子慎毫无交集，王离差点都怀疑。
嬴慎这个提议，是不是在跟王家示好了。
虽说大秦文臣武将辈出，但在现在，真正能延绵数代，代代为大秦立下功劳足以入阁的，只有王家。
这可是连蒙家都比不过，哪怕算上蒙恬之父——蒙武。
所以，嬴慎的提议，王离虽然暂时不知其中深意。
但没办法拒绝，也不敢拒绝。
自家老子，大秦通武侯王贲虽然已经不理世事许久。
但这种涉及王翦身后名的事，王家之人当仁不让。
谁敢在此事上为难嬴慎，就是跟所有可能入阁的人以及他背后的家族为敌。
心思缜密的王离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可王离想的很好，但架不住猪队友的背刺。
王离身后的一名军方将领，看到嬴慎文书中：
“阁楼中供奉自孝公起，于我大秦有大功之人。”
这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出声问道：
“公子，若如你所言，莫不是连居功自傲，意图谋反的白起也可以入阁不成？”
这是哪来的憨憨？
嬴慎略显诧异的看着这位仁兄。
嬴慎是真没想到。
这年头，还真有人，明明可以好好做个人不去做，非要做头猪？
这句话，嬴慎都没想过有人敢问出来。
毕竟刚刚才谈及“破土机关犁”的推广。
哪怕消息阻塞之人，结合蓝田县白老的出现，以及白老老秦人的身份。
也该明白，嬴政想用“破土机关犁”来收回，因为白起之死等各种原因而伤透的老秦人之心。
现在居然还有人敢质疑白起能否入阁？
作为白起当年的亲卫，白老可才刚用“杀气诀”打杀了一大批六国叛逆份子。
现在那处农田的血迹都还没干呢。
本来以为依旧够震慑人心了。
没想到还真就有不怕死的，敢问出来这么一个问题。
反正嬴慎看着周围大臣错愕的眼神，都觉得这位仁兄这辈子恐怕很值了。
能够一次性惊掉这么多人的眼球，绝对死而无憾了。
但，思绪一转，嬴慎发现，自己还真得找个好借口。
秦时除了武功以及机关术这种不讲武德的东西。
大体上跟历史还是没太大差别的。
都讲究一个出师有名。
既然有人在朝议上提出来这件事，嬴慎还真不能无视。
不然哪怕这位仁兄必死无疑，也必定会耽搁此事，就算未来嬴政拍板定下来。
那些个六国叛逆份子会怎么在这件事上造谣，嬴慎都能想到。
无非就是“大秦连谋逆之人都能入阁，流芳百世”之类的。
这个头可不能从自己这里开启。
……
在嬴慎思考解决方案的时候。
嬴政面色也暗沉下来，盯着出言之人。
嬴慎的提议，嬴政心里其实早就已经决定，必须要做了。
对于出言不逊，影响到这件事推行的人，嬴政已经在心里默默给他判了死刑。
但嬴政并没有出言阻止。
虽然有人敢在这件事上使绊子确实出乎嬴政的预料。
但嬴政并不在意。
因为以嬴慎的脑袋瓜子，绝对能将这点小事完美解决。
如果真解决不了，那也别去机关城了，老老实实在咸阳城待着就是。
嬴慎沉思半晌，方才拱手朝着嬴政说道：“启禀父皇。”
用看着死人的眼神看着那位将领，道“儿臣以为，入阁与否。当论事不论人，论迹不论心。”
“不管入阁之人结局如何，我大秦都不该忘却任何一位，为我大秦之崛起做出过贡献之人。”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看着上首嬴政威严十足的面孔，能够站在这的除了那个将领，都是人精，哪个敢不认同？
听到赢慎的问询，众人齐声道：“慎公子言之有理，臣等附议。”
“嗯，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吧。”
嬴政凛然挥手，拍案定下此事。
“臣有一事不解？”李斯出列出声问道。
作为大秦的相国，李斯对于赢慎提议建造一阁楼以供奉对大秦有功之臣，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于乐见其成，因为李斯自信自己必定可以入阁。
但，对于赢慎文书最后的一番话，李斯还是有所保留的，故而出声问道：“慎公子文书上所言，将阁楼建造外包招标之言，所谓何意？”
嬴政也看向赢慎，对于这个儿子的一些奇特想法。
赢政虽然事先沟通过知道一些内情，但还是需要赢慎自己来说服朝堂众臣。
赢慎对此到也没觉得以外，就算李斯不问，赢慎也会解释。
不懂装懂，不问不说只会坑了天下百姓，将好事变成坏事。
“敢问李斯大人，欲建如此阁楼，花费几何？”
欲扬先搓的道理，赢慎还是很清楚，因此反问了李斯一句。
“非万钱不可。”李斯迟疑得说了一句。
但李斯很清楚，实际上花费可能还要更高。
“若全由我大秦国库负担，不知李斯大人觉得如何？”
“大秦如今各地皆有工程，恐难以负担。”李斯中肯的说了一句。
但赢慎知道他还有所保留。
何止是难以负担。
再开一个工程，对大秦来说就是雪上加霜了。
第六十章 儒商
秦时的嬴政，跟历史上的嬴政最大的相同之处。
就是他们都喜欢搞建筑，还是那种工程浩大的建筑。
嬴慎在秦时，哪怕消息再不灵通，也知道，有两个大型工程正在修建。
分别是万里长城，始皇陵。
历史闻名的阿房宫倒是没听过。
但嬴慎觉得，那座咸阳宫内最为华丽、宫室最多，却又被嬴政下令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宫殿，或许就是秦时的阿房宫。
话归正题。
李斯所说的“外包”、“招标”。
是嬴慎结合前世，国家遇到大型工程的处理办法借鉴提出的。
意在将原本大概率会让百姓承担的压力，转接给大秦境内的富商们。
大秦国策跟历史一般，虽然都是重农抑商，但不代表大秦的商业就不发达。
相反，因为机关术以及秦时各类资源的丰富，大秦的商业可能比历史上的大秦还要繁盛。
例如嬴慎现在手下的卓东辰，嬴慎就知道，他是真有万贯可以用来缠腰。
嬴慎有的时候也想不懂，为什么古代背景下的人不去剥削这些个地主老财，反而要盯着农民那点生活费使劲。
后来才明白，主要是因为成本的原因。
以卓东辰为例，在没有背靠嬴慎之前，卓东辰为什么能将生意从川蜀延伸到大秦各地？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花费了大量金钱上下打点。
使得自己的货物畅通无阻，生意做得自然就大了。
只要不涉及大秦律法，在一些可以给予方便的事情上。
其实大秦的官员还是很乐意，一边收钱一边行个方便的。
如果有人要动卓东辰，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事，多得是人不愿意看到。
还不如安安心心收钱办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动普通百姓就没那么大的负担了。
种花家的老百姓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能有口吃的，活得下去，没有谁会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人干造反的事。
所以，嬴慎才会绞尽脑汁，不想让秦时的百姓再多上一些负担了。
听到李斯话，嬴政面色不虞，但并未出声，嬴慎的办法如果更好，能说服朝中大臣同意采用，嬴政并不介意使用嬴慎的办法来做这件事。
“敢问李大人，咸阳城内家财万贯者几何？”
嬴慎再次上前一步，朝着李斯询问道。
李斯沉吟了一下，答曰：“城中家财万贯者，不下双手之数。”
嬴慎点点头，既说对也不说不对，反而朝着嬴政一拱手，向着周围的大臣说道：
“父皇，李大人，诸位大臣。”
待得众人将目光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嬴慎方才说道：
“嬴慎思虑良久，建造功臣阁一事，虽必行，但若将此事强加于百姓身上，恐于国无益。”
要不是嬴政在上面，嬴慎都想开喷了，天天就知道欺负平头老百姓。
但无奈，嬴政就是秦时最大的地主老财，甚至于嬴慎自己也是。
喷他们就等于喷自己。
嬴慎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别想着去为难普通老百姓。
“因而，嬴慎提出‘外包’、‘招标’，乃为我大秦着想。”
“公子还未解释何为‘外包’、‘招标’。”李斯追问道。
如果真的可以不用国库出钱就盖好一间阁楼，李斯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所谓‘外包’，便是将工程主要部分交给城中富商，由富商自行出资，雇佣百姓进行建造阁楼，我大秦只需派遣官员进行最后的验收即可。”
“那‘招标’呢？”
虽然对于嬴慎的‘外包’还有一定疑问，比如如何让富商愿意自己掏钱帮大秦建造阁楼。
但李斯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思路，实在不行，找几个富商宰了不就有钱了？
大秦哪个富商屁股会真的是干净的？
想想上一个出名的商人是谁？
是大秦前任相国，吕不韦。
大秦上下虽然不至于歧视商贸之人，但对商人下手，可什么心理负担。
这时候的商人就是一头头大肥猪，只要把控好度，找个好理由，想宰就宰。
“‘招标’意在由我大秦事先发出通告，规定此番工程的规模，以及各类要求。”
“而后通知各家富商，自行判断是否能如期工程，并由我大秦派遣官员进行确认，一旦中标，此事便交由负责，我大秦官员只需做好监管即可。”
“臣有一问。”将作少府右丞出列问道。
“慎公子。”将作少府右丞朝先是朝着嬴慎行礼，而后问道：“公子的办法不错，但都有一个问题。”
嬴慎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位肤色略显黝黑的将作少府右丞答道：“右丞可是想问如何让富商愿意为我大秦担下此事？”
“正是。”这不单单是将作少府右丞想问的，也是朝堂诸公想问的。
嬴慎一开始也被这个问题难住，自家想不花一分钱，空手套白狼。
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跟卓东辰私下见面聊过后，嬴慎发觉到有可以操作的地方。
“这就需要父皇相助了。”
“哦？”
这是嬴政所不知道的，嬴政也想不通嬴慎要自己如何做。
“还请父皇题字一副，上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并且应承完成此工程者，可为我大秦儒商。”
嗯，要是这样还不行，嬴慎就得想想其他办法了。
当然，以嬴政在大秦的威势，这个办法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实在不行，也总会有人让他成功的，比如嬴慎自己。
“儒商？”
这个词可太新鲜了，儒众人都知道，商众人也都清楚，但儒商并列可就真的没听说过了。
“是的，儿臣认为，若有商户舍利而重责，重德而不重利，可为天下商户之楷模，如此德行称之为儒商并无不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这话还真不好反驳，要真有这么一个愿意花钱给大秦白搭一座阁楼的人，给他这么个名号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哪怕儒家的朝堂上的人也不好反驳。
荀子在离去前将众人都召集在一起说过一句话。
“先为大秦臣，再为儒家子。”
这种对大秦来说一看就是好事的事情，众人还真不好说些什么。
而且嬴慎此举，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天下百姓，这要是反驳他，传出去名声都得臭大街了。
人家嬴慎，想尽办法不让大秦再次征发徭役，为了百姓可谓绞尽脑汁。
百姓都会念着他的好。
而身为朝堂重臣，居然还敢反对，莫不是想让大秦再次征招一批徭役？
哪怕咸阳城内不用去服役的百姓都得给你一口唾沫。
没有人真的想一直参与到徭役之中，哪怕给钱。
“臣没有问题了。”将作少府右丞退回朝臣之列。
嬴政扫视了一圈，众人随着目光低头俯首道:
“臣等无异议。”
既然已经得到了准确的答案，而且看上去有一定的可行性，众人并不介意给嬴慎一个面子。
“此事……”
嬴政原本想将此事交给嬴慎，但又想起后面的事。
虽说嬴慎才是最合适负责此事的人。
但在心里的刺没拔掉之前，嬴政决定还是将此事交给其他人。
“此事由将作少府负责，若有不解，可询问嬴慎。”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将此事交给更为了解各种详情的嬴慎。
但嬴政已经发话了，将作少府的人也只能点头领命。
嬴慎也再次退回原本的靠门位置，当起了小透明。
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今天最大的戏肉时，李斯再次出列。
拱手说道：“陛下，据线报，盖聂一行在镜湖受到卫庄带领的流沙攻击后，现正逃往墨家机关城。”
来了。
如同李斯所想一般，嬴慎也知道嬴政对自己的考研，恐怕就会在机关城的事情上。
但嬴慎却想不到，在这件事上，到底有什么可以为难自己的？
自己又不是傻子，会为了要看所谓的剧情就站在盖聂他们那一边。
嬴慎还想着有可能的话，在燕丹跟其他六国反秦势力赶到机关城之前把项少羽之类的人杀了来着。
大秦内部有个赵高像毒蛇一般暗中盯着已经很麻烦了，嬴慎实在不想给项少羽时间成长起来，跟他来一场“秦楚之战”。
“大秦境内不需要这样一个法外之地。”
嬴政霸气十足的说道，这也让嬴慎知道一件事。
在自己忙于各种事的时候，剧情恐怕也在缓缓推进，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比如现在，李斯跟嬴政绝对私底下已经讨论过了。
只是要动用大军围剿机关城，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动用多少人，谁为将领，粮草辎重这都需要有人负责。
虽然大概率还是会将指挥权给到卫庄，毕竟卫庄身份是够的，不仅是鬼谷纵横这一代的弟子。
还是当年的韩国大将军。
但是动用多少人，从哪里调兵等问题，都需要在朝堂上决定。
但事情出乎嬴慎的预料，李斯跟嬴政的安排丝毫没有提及嬴慎。
仿佛不关嬴慎的事一般。
但越是这样，嬴慎反而越是不安，嬴政既然同意自己去军中历练，大概率不会出尔反尔。
不然刚才就该让自己负责督造阁楼的事。
但直到兵马调动，粮草等问题都安排好了，嬴慎也没有听到对于自己的安排。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第六十一章 难题
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嬴慎发现，自己会觉得想多了。
是因为，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
嬴慎本以为，嬴政是想，等下朝后私下安排自己的行程。
比如让自己隐瞒身份，从小兵开始做起之类。
但可惜，事到临头嬴慎才发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嬴慎何在？”
嬴政像是不经意间想起了还有嬴慎在朝堂之上，突然开口问道。
“儿臣在。”嬴慎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此番机关城之事，你也去历练一番吧。”嬴政十分温和的说道，像是对嬴慎寄予厚望一般，准备派遣嬴慎前往军中历练。
“儿臣……”
但越是如此，嬴慎越是不安。
嬴政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自己又不是丽姬。
刚准备开口谢恩，然后跑路，只听得嬴政充满诱惑的声音响起：“此番机关城之行，你可为二五百主，自行招募兵卒。”
嬴慎瞬间抬头，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惶恐，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嬴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嬴政会这么搞自己。
刚准备开口拒绝。
嬴政似乎看穿了嬴慎所要说的。
不等嬴慎开口拒绝，便露出不容质疑的表情，朝着嬴慎警告道：
“若大军开拔之日，你没有领兵前去，或者可用之人不足八百之数。”
嬴政冕旒之下，看着嬴慎的目光变得越发凌厉。
“耽误大军开拔，便按失期之罪，军法处置。”
“儿臣……谢父皇恩典。”
即使再不情愿，嬴慎也只能谢恩了。
不管如何，被封为二五百主，都是嬴政对自己的恩典。
让自己从一个没有权势的公子，变为一个即将手握军权的公子。
若非嬴政的命令，嬴慎如果投身军中从小兵做起，最起码得经历好几场大战，并且表现出色才有可能做到这个位置。
可这样的军权，嬴慎真的不想要。
但嬴慎知道，嬴政的话，就是在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不容许自己拒绝。
自己必须照办。
“退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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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慎跟周围不知所以，只知道自己即将掌握兵权，而恭贺自己的官员客套几句，转身就走。
麒麟殿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想呆下去了。
伴君如伴虎的滋味，嬴慎总算是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表面上看，嬴政封自己为二五百主，最多可执掌一只千人队伍，这是极大的恩典。
能得到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这绝对是嬴慎梦寐以求的事。
但可怕就可怕在嬴政后面那番话。
“自行招募兵卒。”
这句话听上去很美好，可嬴慎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这是嬴政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虽然嬴政动手，压制住关于嬴慎在蓝田的事流传开来。
但嬴慎知道，蓝田的事，在老秦人之中绝对不会停止流传。
因为老秦人之间的姻亲关系，并不少见。
不然当年王齮刺杀嬴政，被杀的老秦人不会那么多。
对于自己现在在老秦人心中的分量，嬴慎还是有所估计的。
不说“破土机关犁”的事，单单就是嬴慎那天替老秦人说地一番话，都足以令老秦人明白，大秦还有一人知道并关心着老秦人的存在。
更别提最后白老将死之际，用凌霜剑起死回生这种在秦时这样不科学的世界，都十分不科学的事了。
而一旦嬴慎提出自己要征兵。
这些本就为了大秦会嗷嗷叫着，上去砍人的老秦人会怎样，那画面嬴慎都不敢想。
但又不得不想，因为一旦真的出现自己想象的场面，嬴政会怎么想？
动漫中，扶苏被发配到边疆前，嬴政跟扶苏说的话，嬴慎记得很清楚：
“你本没有罪，但你有造反的能力，这就是你的罪。”
同理，嬴慎得到老秦人的爱戴有错吗？
没有。
但如果嬴慎有能力煽动老秦人造反，而且老秦人愿意跟着嬴慎一起造反。
那不管嬴慎之前为嬴政刷了多少政绩，为大秦做了多少事，在嬴政眼中都是一种罪。
而且这次的事，绝对有人在背后搞鬼。
因为嬴慎早就知道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为了避免被嬴政盯上。
明知道救了自己的白老就在咸阳宫，嬴慎都不敢去见他。
可惜功亏一篑。
嬴政还是怀疑了，并且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征兵，来的都是老秦人，死。
不征兵，时间到没有兵马报道，军法处置。
别以为军法的失期跟服徭的失期是一样的。
军法失期是真的当斩。
原本的光明大道，突然间走到一条死胡同里。
嬴慎很想哭，但却又不能哭，如果在前世，遇到这种委屈，哭两声发泄一下也无妨。
但在秦时，经历了这么多的嬴慎早就明白。
泪水，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软弱。
扶苏因为要出宫回自己的府邸，所以走得快了些。
很快赶上了，从走出麒麟殿，就失魂落魄的嬴慎。
经过嬴慎的时候，扶苏的一句话随风入耳：“有事可找大哥。”
嬴慎顿时站定，看着若无其事越过自己，准备出宫的扶苏。
总算是能回过神来，默念“冰心诀”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或许自己跟扶苏再也不复之前的“兄友弟恭”，但在这个时候，扶苏还愿意帮助自己，嬴慎还是感觉心底暖呼呼的。
扶苏的确是个君子，这样人或许不适合做皇帝。
但作为自己此生的大哥，真的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朝着扶苏弯腰行礼，目视扶苏远去。
忽而，察觉到后方来人，嬴慎转身。
待看清来人后，着向自己走来的人说道。
“相国大人可有事跟嬴慎说？”
来人正是李斯，至于嬴慎为什么知道李斯并不是路过的。
原因很简单，这是往宫内的路，扶苏因为是皇子，马车跟李斯这种大臣不是在同一个出口的。
李斯来此肯定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慎公子。”李斯十分注重自己的礼仪，时刻保持着长者之风。
“陛下的意思，你可明白？”
见李斯是来提点自己，嬴慎稍稍放下一些戒心，至少如果是李斯做的事，李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点自己。
“相国大人放心，嬴慎……会办好此事。”
见嬴慎迟疑了一下，知道嬴慎已经明白嬴政话里的陷阱，李斯不再在此事上多言。
毕竟是嬴政对嬴慎的猜忌，自己不好介入，而且这么短的时间，李斯也确实没有想到办法破局。
李斯来这是为了其他事：“不知慎公子对此事乃何人所为，可有猜测？”
别问，问就是赵高。
嬴慎很想这么说，但没有证据。
李斯现在跟赵高可是处于合作阶段，李斯不一定会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哪怕嬴慎有预感，这件事背后一定有赵高的身影。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因为最终拍板设计自己的。
是嬴政。
除非，赵高他们傻到敢派人假装老秦人入伍。
赵高要真会这么做，嬴慎当场去世都会笑醒。
可这不可能，秦时这些个LYB经历比嬴慎多太多了，不可能会这么蠢。
指望他们自己犯傻，还不如回去找少司命聊天调节一下心情，看看能不能想出办法来。
见李斯在等着自己的答复，嬴慎摇了摇头，叹息道“恐怕要让李大人失望了，嬴慎暂时没有怀疑之人。”
李斯点点头，如果嬴慎真的说出个人来，李斯反而会怀疑嬴慎是不是自导自演想陷害别人。
因为嬴政对嬴慎的试探很突然，突然到朝中大人很多都没反应过来。
如果嬴慎有了防备，绝对不会如此。
“慎公子保重。”李斯说完回身离去。
只留嬴慎在原地看着李斯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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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明日可否陪嬴慎外出一趟？”
少司命抬眼平静地看向嬴慎，在嬴慎这住了这么久，少司命发现嬴慎并不像传言中一般。
或文不成武不就，或精于算计，更像是一个……奇怪的人。
经常会蹦出些令人不解其意的话，或者做出一些十分幼稚的事。
突然听到嬴慎想要自己一起出门，少司命怀疑，嬴慎这是又不知抽的哪门子风。
嬴慎这段时间跟少司命相处也不是全无进展。
至少，哪怕少司命面无表情，嬴慎也能从她的卡姿兰大眼睛里看出她的意思了。
“嬴慎只是跟一人有个约定，想去履约。”
这个念头在“破土机关犁”造出来之后，嬴慎就想做了。
嬴慎可还没忘记跟高老头的打赌。
这顿饭，现在的嬴慎可以放心、大胆、敞开了吃。
当然，最主要嬴慎也想出去散散心。
嬴政给出的难题，嬴慎确实没有想好如何解决。
扶苏虽然愿意帮自己，但嬴慎不能让扶苏帮。
扶苏背后势力的组成成分太杂。
嬴慎之前之所以只是利用、算计扶苏，而没有跟扶苏的势力有太多的交集。
就是因为如此。
更何况，扶苏未来能被赵高他们一步步算计步入死局，很难说扶苏身边有没有罗网的人。
对于无孔不入的罗网，嬴慎还是比较忌惮的。
见嬴慎并没有如之前一般有犯傻的举动，少司命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会跟随嬴慎，然后重新恢复那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进行冥想。
嬴慎就这么看着她。
然后……睡着了。
嬴慎太累了。
第六十二章 赌债（求票求打赏）
听到嬴慎沉重的呼吸声，少司命重新睁开了眼睛。
看着嬴慎毫无防备的睡在自己身边，少司命好看的眉头一簇。
虽说自己是奉命留在嬴慎身边保护他，但阴阳家跟嬴慎的关系可算不上多友好。
月神当初刚一见面就对嬴慎试探的事，作为阴阳家的长老，少司命还是知道一些的。
可正因为如此，少司命反而有些看不懂嬴慎的想法了。
明知道自己呆在他身边的目的不纯，做事却依旧我行我素。
更别提让自己代笔写文书的事了。
少司命并非不能说话，只是单纯的不想说罢了。
而且少司命能够学会万叶飞花流，自然不是文盲。
还是能明白嬴慎的提议，会给大秦带来怎样的变化的。
可少司命并不觉得，自己有值得嬴慎这么对待自己的地方。
嬴慎总不会像是他表现的一般，看上自己的色相皮囊罢？
少司命很清楚，一个志在天下的人，很难会被美色所诱惑，例如——嬴政。
因此从未往这方面想。
少司命眨了眨眼，紫色眼瞳略显迷茫地看着嬴慎，阴阳家收集嬴慎信息的任务自己恐怕难以完成了。
即使相处时间不短，自己还是没能完全看透嬴慎。
嬴慎所表现出来的，或许只是他想让人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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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手麻了。
自己就趴在少司命房内的案桌上睡了一晚？
那算不算同居？
然后，嬴慎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少司命，回阴阳家去了。
只是留了个便条告知自己，出发的时候通知一声，她会暗中跟随保护自己。
“无情的女人，你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错过了什么。”
嬴慎略微自恋了一下，收拾好心情，出宫买了点酒肉，骑马往高老头家赶去。
……
“哦？他出宫了？”
赵高病态的肤色似乎都因为惊讶染上了一丝血色。
下方罗网的情报人员点点头。
赵高既然出手引导嬴政的想法，使得嬴政对嬴慎起疑心。
自然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管。
必要的盯梢还是很有必要的。
“可有查出他去哪了？”
赵高回身询问道。
罗网的情报人员赶忙伏低身子，汇报道：“嬴慎似乎并没有隐瞒的想法，此番是去赴约。”
“赴约？”
赵高惊讶一声，这是赵高万万没想到的，这种时候了嬴慎赴什么约？
偷偷看了一眼赵高，见其疑惑不解，下首的情报人员赶忙答复道:
“据说是嬴慎回咸阳之前，在城外的一座村庄借住时，与借住时的屋主有过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一顿饭。”
“一顿饭？”
……
真的就是一顿饭。
所以嬴慎并不介意，也完全没有想要隐瞒些什么的意思。
消息还是嬴慎自己传出去的。
也是担心，万一哪个铁憨憨觉得，自己来找高老头是有阴谋，害了高老头。
嬴慎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索性自己把消息传了出去，因为怕人打扰，嬴慎还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去找了一趟嬴政来着。
毕竟自己现在有皇命在身，作为孝子，有些个什么事自然还是得跟政爸爸汇报一声。
也免得嬴政再多想。
这万一，嬴政瞎猜，以为高老头是自己的什么联络人之类的。
嬴慎就真的要哭了。
“高老头，这玩意好用吧？”
看着高老头在田里摆弄“破土机关犁”的身影，嬴慎出声问道。
高老汉一开始，对于嬴慎带来的犁具不屑一顾。
要不是嬴慎强烈要求自己尝试一下，高老汉碰都不想碰嬴慎带来的犁。
但架不住嬴慎夸地天花乱坠，高老头觉得试一试也无妨。
原本还想着，让嬴慎明白，别以为会犁地就能真的做出更好的犁地工具。
准备在试用之后，让嬴慎明白什么叫祖宗之法。
然后……
高老汉突然醒悟了，自己以后也会成为别人的祖宗。
那这犁，就是自己以后子孙的祖宗之法了。
完全没得半点问题。
这犁是在是太好用了。
以前，高老汉自己能打理得过来的田地不过三五亩地。
但有了“破土机关犁”。
高老汉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重新成为村里头最靓的仔。
“美滴很。”高老头听到嬴慎的问话，总算将注意力从田里转移到嬴慎身上了。
“哈哈，你输了，今天必须要三菜一汤。”
嬴慎像是赢了一百万一样，开心得不得了。
疯狂地提着自己的要求。
“每盘菜都必须有肉，有鸡蛋的话，给我来个蛋花汤就行。”
“咳咳，贵人，老汉之前跟你开玩笑呢。”
“？？？”
嬴慎像是第一次认识高老汉一般，滋滋两声，像是讨债一般：
“高老头，愿赌可要服输啊。脸面还要不咯？”
要脸面接下来就得挨饿了。
高老汉可不傻，虽然不知道嬴慎的身份。
但嬴慎这种，一看就非富则贵的公子哥，会缺这两口吃的？
分明就是拿自己寻开心罢了。
而且脸面？
那玩意是什么？
能吃吗？
下定决心赖账的高老头扛起“破土机关犁”拔腿就跑。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嬴慎在风中凌乱。
自己这是被赖账了？
真的是岂有此理。
追着老头来到他的房门外，嬴慎像是鬼子进村一般噼里啪啦地敲着门。
“高老头，开门啊。”
“高老头，快开门，我保证不拿你家中一针一线。”
“再不开门我就把你家门劈了。”
说着嬴慎特地将凌霜剑缓缓抽出，剑身与剑鞘摩擦的声音在这地广人稀的村子里变得十分刺耳。
“开开开，不就是一顿饭嘛。”
高老汉听着嬴慎拔剑出鞘的声音，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好把门打开。
嬴慎满意地收剑回鞘。
看着高老汉不忿的神情，不由得失笑。
“行了，不就是一顿饭嘛。”话虽这么说，但嬴慎也知道真吃上他一顿大的，高老汉接下来的日子未必会好过。
决定不再逗他了。
“诺，马上的包裹里有肉有酒，我也不白吃你的。”
“但先说好，做得不好吃，我可就要发飙了。”
……
高老汉会做好吃的？
那是在扯淡。
反正嬴慎看着干瘪瘪的熟肉干，心中早有预料。
但也不嫌弃，上手撕下一块就酒吃。
察觉到附近保护自己的少司命。
朝着少司命的方位问了一声：“少司命可要试试？”
没收到少司命的回复，感知了一下，发现人已经不再原来的地方了。
知道少司命对这顿饭不感兴趣。
嬴慎也没强求，自顾自的吃起来。
高老汉从未喝过咸阳城里的美酒，这时候猛灌自己，像是不多喝点就会亏了似的。
很快就半醉了。
“嘿，小哥。”高老汉醉眼惺忪地看着嬴慎说道：“这什么犁？”
“破土机关犁。”
“对，这就这犁，真是好用的很呐。老汉都准备当传家宝传下去了。”
“刚才是哪个嫌弃这犁来着？”
嬴慎阴阳怪气了一声。
“咱也不知道这玩意这么好用啊。”
高老汉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从到手就没离过身边三尺的“破土机关犁。”
像是抚摸一件精美的瓷器一般，生怕一不小心把犁给摸坏了。
“有了这玩意，老汉一人就能多耕几亩地，交完田租，还能剩下不少。”
“饿是饿不死了，日子将就着也能过得去。”
嬴慎听着高老头的醉话，心中很不是滋味。
即使有着“破土机关犁”这种不科学的农具。
高老头想着的也不过是将就过着日子。
自己做的或许已经不少，但还不够。
“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看着慢慢醉过去的高老头，嬴慎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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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高老汉酒醒后还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这位公子哥可不像是富贵子弟。
反而更像是个平头老百姓。
跟自己喝酒插科打诨也就算了，自己昨天喝醉了，还是被他带回屋里歇息的。
“醒了？过来喝点粥吧。”
高老汉怯懦得看着嬴慎身侧美的不像话的紫发女子。
哪怕蒙着面纱高老汉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比村里头最漂亮的寡妇都还要漂亮的女子。
“不必在意，这位是……我的朋友。”
嬴慎迟疑着说了一句。
少司命望了一眼嬴慎，起身离去。
附近并没有什么危险，少司命不喜欢高老头盯着自己的眼神。
如果他不是嬴慎想要见的人，而且昨天这个老头跟嬴慎喝酒，喝醉了还是嬴慎照顾他的，少司命早就把他杀了。
“真美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而且她能打三个我这样的人，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事后帮你收尸。”
嬴慎调笑了一番高老汉，能用眼神把少司命吓跑，高老汉也是第一个了。
但嬴慎也理解，秦时的美女那是真的美得不像人。
而且大都身份不低，像高老汉第一次见到这样貌美的女子。
没有出言不逊，自己找死已经是很给嬴慎面子了。
“我要走了，高老头。”
离别总是伤感的，可嬴慎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能久留。
“老汉知道，这个你带上吧。”
说着，老汉自房内拿出一物。
第六十三章 办法
“这是？”
嬴慎看着高老汉拿出来的包裹，好奇道。
“我儿子从骊山那边给我寄过来的一点小玩意。”
高老汉似乎对自家儿子很自豪。
也是，能在大秦当个兵士，但凡未来立点功劳，分分钟恩泽后辈。
在大秦想要出头，军功授爵制了解一下。
嬴慎打开包裹，发现里面只是用木头雕刻的人像。
“嘿，老汉之前除了摆弄地里的事，还会一手木匠活呢。”
高老汉自豪地说道：“那傻小子哪怕不去从军，学了老汉的手艺，至少也饿不死。”
“这说明你儿子上进。”嬴慎看不惯高老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模样，闻言杠了一句。
“恁懂个啥?”高老汉十分不满，朝着嬴慎怒怼：“老汉又不求他富贵，能好好活着就行。”
“也是，活着才有一切。”
哪怕嬴政这关真的过不去，自己至少大概率不会有事。
最差也不过是跟扶苏一样发配边疆。
只是未必会有个蒙恬作为翻盘的后手了。
真要上位，恐怕得学李世民“杀兄弑弟”，“强占弟媳”——划掉。
这样的路，嬴慎不太想走，开了这个头，恐怕大秦就会跟前世大唐一般，每个上位的人都会搅起一番腥风血雨。
嬴慎不希望大秦出现这样的情况。
“骊山？”嬴慎恍惚间好像想起了些什么，又似乎没有。
“是啊，听说近期骊山那边又押了一批刑徒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刺头。”
高老汉感慨了一句。
“次奥，刑徒军，我特么怎么把这给忘了？”
嬴慎眼神一亮，心中顿时开朗。
自己还在纠结兵源，却没想到大秦其实还有一个最大的兵源。
就是在骊山修建始皇陵的刑徒们。
章邯为什么历史留名，就是因为其带着骊山将近七十万刑徒军给大秦续了一大口命。
如果不是遇到项羽那个猛男，以及朝中有胡亥跟赵高在乱搞，没准还真能续命成功。
“高老头，我还有事，就此别过。”如何收服800刑徒，嬴慎得回去好好想想。
现在可不是历史上章邯领兵平乱时的境况。
那时候大秦风雨飘摇，赵高胡亥乱政，实在没办法了才需要刑徒军出场。
现在大秦，可还在嬴政的掌控下。
而且还不是普通大秦。
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
哪只不是天下一等强军。
还好嬴慎也不需要多，只需要800人，想想办法还是能做到的。
嬴慎来不及找到少司命通知她了，翻身上马就走。
没事撩她一下，还能说是调节生活。
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嬴慎可不会真的被美色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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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朕何事？”
嬴政对于嬴慎的突然求见，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时候嬴慎会来找自己，有些出乎嬴政的预料。
在嬴政的想法中，嬴慎现在应该很惶恐地在想尽一切办法征兵。
而且征的，还不可以是老秦人。
因为嬴政现在确实放心不下，嬴慎在老秦人心中的地位。
没人比嬴政更清楚，老秦人能爆发出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嬴政也是在蓝田的事情发生后才注意到。
这个大秦最值得信赖又不在自己掌控之下的势力。
老秦人太低调了。
一直在默默为大秦输血。
缺粮食了，老秦人埋头种田。
缺兵源了，老秦人披甲带钩就能上战场。
哪怕知道嬴慎不会犯傻真的起兵造反。
嬴政也容不下，自己的国度内有这样一股势力，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再次见到嬴政，嬴慎深刻的感受到帝心如渊的道理。
嬴政未来被赵高蒙骗，将扶苏发配边疆，未必是因为他中了赵高他们的圈套。
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但是突然发现了不被自己所掌控的事。
嬴政不能接受这一点，才会那么做。
但事后也很快清醒过来，并给了扶苏翻盘的力量。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嬴政或许低估了赵高他们的胆子。
但嬴慎不会。
这次之所以栽了，也是嬴慎掉以轻心了。
之前的顺风顺水忘记了，现在一切都是在嬴政的掌控之下，没有人可以越过他。
也不可以有人越过他。
哪怕自己是他最近很看重的儿子。
默念“冰心诀”，将自己心中繁琐的思绪抹去。
嬴慎恭敬地朝着嬴政说道：“关于征兵一事，儿臣有事需要父皇相助。”
“哦？说来听听。”嬴政看得出来，嬴慎并没有之前一般惊慌失措了。
对于嬴慎要交的答卷，嬴政还是很好奇的。
“儿臣需要一道赦免诏书。”
嬴慎语出惊人道。
嬴政凝望着下方，十分恭敬行礼等候着自己答复的嬴慎。
章台宫内陷入一阵沉默。
“可。”
最终嬴政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个字，表示同意。
“谢过父皇。”
嬴慎再次行礼，转身就要离去。
“朕的用意，你应当清楚。”
嬴政的话从嬴慎身后传来。
嬴慎深吸一口气，回过头，看向嬴政。
瞧着嬴政依旧严肃的面容，平静地说道：“儿臣明白。”
“去吧。”
“儿臣告退。”
看着嬴慎步履稳健地走出章台宫。
四下无人的章台宫内回响起嬴政的呢喃声：“不要令朕失望。”
也不知道是否希望嬴慎听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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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家，少司命向月神以及东皇太一报告嬴慎的近况后。
月神跟东皇太一都陷入了沉默。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在秦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是口口声声说着“兼爱”的墨家。
在燕丹统领墨家之后。
没有一个统领能像嬴慎一般，如此关照底层的百姓弟子。
更别提一起耕田，一起喝酒，喝醉了还照顾醉酒的人歇息。
更别提嬴慎是什么身份。
大秦公子。
嬴政的十子。
莫说可能因为征兵的事，嬴慎可能会落魄。
就算是嬴慎一如既往的不受宠。
能得到嬴慎如此关照，也是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事。
可嬴慎似乎习以为常，并不在意自己跟他人的身份之别。
“东皇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月神对于东皇太一很恭敬，不仅是因为东皇太一武功是阴阳家最强的，更因为东皇太一不管看人，看事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至少比月神看得准。
“仁义。”东皇太一沉思许久，最终说道：“嬴慎试图在用他的仁义拯救秦国。”
“他能做到？”
月神好奇道。
秦国内里的骚动阴阳家自然也知道。
虽然不知道嬴慎如何用所谓的仁义，来拯救秦国。
但是月神相信东皇太一不会看错。
比起知道嬴慎如何做，月神更关心结果。
“没人能知道。”东皇太一摇了摇头。
如同荀子一般，东皇太一也大概猜出嬴慎的想法了。
但，这是一条从未有人真正踏足的道路。
嬴慎能否做到，怎么去做，东皇太一也不清楚。
仁义可是儒家的核心思想，连荀子都不清楚嬴慎到底该如何去做，更何况是东皇太一了。
“东皇大人觉得，嬴慎是否可以解决征兵之事？”
月神转而问起另外一事，不管嬴慎将来如何，嬴慎目前还有一道难关要先度过才能言其他。
“骊山。”
结合少司命提及的嬴慎听到骊山之后，抛下她自己先回宫的情况来看。
东皇太一很容易就将骊山跟征兵的事联想到一起。
“刑徒嘛？”
月神听东皇太一提点了一句，也大概猜测到了嬴慎可能要做的事。
“这可不简单呢。”
骊山的刑徒都是些什么人？
不是违法乱纪的亡命之徒，就是六国遗民罪臣之后。
想要收服他们可不容易，嬴慎会怎么做，月神还是很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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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梦前辈来找慎有要事？”
嬴慎刚来到自己的宫内，就遇到了在自己家里，悠然自得喝着水的晓梦。
搞得嬴慎一头雾水。
自己跟晓梦的交集好像不多啊？
总不会帮自己找到萧何了吧？
嬴慎眼前一亮，要真是这个原因。
自己绝对要以身相许。
谁劝都没用那种。
“我并非有萧何的消息。”
嬴慎的表情太过丰富，心思澄明的晓梦很容易就看出来他在想什么。
当然，更深层次的想法嬴慎还是知道得掩藏起来的。
所以晓梦并不知道嬴慎后面的想法。
不过，听到晓梦没有“萧何”的消息，嬴慎倒是略微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很想得到萧何，但绝不是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时候。
“晓梦前辈也想见识一下凌霜剑？”
嬴慎现在越发发觉这玩意就是个坑。
卫庄见识过，想得到凌霜剑的想法都摆在明面上了。
当初要不是身边还有一些影密卫在护卫，而且嬴政的威慑力足够，在加上凌霜剑的反抗。
能不能把凌霜剑带回来都是个问题。
特别是在听说凌霜剑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之后，嬴慎周围的人貌似也对凌霜剑很感兴趣。
例如公输朝。
这个小胖子居然想把凌霜剑融了，看看能不能提取其中的材质。
好家伙，当初要不是嬴慎按着凌霜剑，凌霜剑都准备自己飞出来劈了他了。
现在晓梦也盯上了。
上次在阴阳家没让她亲眼看看，这次估计是躲不掉了。
第六十四章 骊山
琢磨着晓梦也不太可能会抢剑走人，嬴慎决定还是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
“既然是晓梦先生的请求，嬴慎自当从命。”
解下剑鞘，将凌霜剑连剑带鞘一并递到晓梦面前。
“听闻此剑只有公子能用？”
对于凌霜剑的消息，晓梦也收集了一些。
然后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越收集越感兴趣，越感兴趣就越想收集有关。
有关于凌霜剑的传闻很多，最神异的莫过于起死回生，以及只有嬴慎能使用这点了。
“自然……不是。”
要不是那天看到凌霜剑在舔嬴政，嬴慎也以为只有自己能用。
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凌霜剑居然是个势利眼，知道自己也得在政爸爸的虎威之下瑟瑟发抖。
被嬴政拿过去之后，恐怕瞬间就跪舔嬴政了。
当时本就会发光的凌霜剑还一闪一闪的。
要不是不会唱歌说话。
嬴慎觉得，它没准就是想唱首《小星星》来跪舔嬴政。
那模样，跟“嬴政功绩面板”一个德行。
时刻不忘谁才是爸爸。
见晓梦姣好的面容因为自己的话眉头一簇，嬴慎只好明说：
“天下都是父皇的，凌霜剑父皇自然也能使用。”
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密卫什么的在偷听，希望这句话能传到嬴政的耳朵里。
马屁再多都不嫌多。
晓梦眉头舒展开来，觉得这是应有之意。
若真是神剑，神剑有灵，除非这把剑想要被重铸，否则没有谁敢违逆嬴政。
接过凌霜剑，甫一入手，晓梦便感觉到凌霜剑那股独有的气息。
那是“天命”的气息。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晓梦无法解释，但确实可以感受到剑上那种非比寻常的气息。
更为令晓梦心惊的，是凌霜剑本身就蕴含着的力量。
“确实是一把天命之剑。”晓梦看着凌霜剑喃喃自语道。
“又来了？”
这些个修道的人，神神鬼鬼的家伙是不是都很喜欢说什么“天意”、“天命”。
“它只是一把剑。”
嬴慎实在受不了，而且也还有点怕。
怕等下传出去以后，指不定越传传得多离谱呢。
晓梦没有反驳嬴慎，因为她很清楚，嬴慎的想法上次见过东皇太一的时候，嬴慎已经说过了。
“胜天半子”的气魄可不是谁都有的。
哪怕嬴慎只是口嗨，但敢当着东皇太一的面说出这句话，已经超越天下九成九的人了。
晓梦缓缓拔剑出鞘，只觉得室内随着凌霜剑的出鞘，变得明亮起来。
周围的自然气息都沉淀了下来。
“？”
晓梦疑惑地看了一眼嬴慎。
说好的只有你能用呢？
框我的？
“我提前跟它打过招呼了，他不会吸你的内力。”
嬴慎可没撒谎，自从发现凌霜剑有自己的小脾气。
还能被自己忽……劝解。
嬴慎就知道这小东西绝对可以沟通。
刚才也是嬴慎稍稍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不吸晓梦的内力。
晓梦点头，嬴慎也不知道他是表示了解了，还是在说你说了算。
只看晓梦转而看起凌霜剑，莹亮的剑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给人一种正气磅礴的感觉。
握剑在手时，只觉得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在传入自己的体内。
令晓梦觉得自己现在的实力都变强了不少。
“果然是把神剑。”
收剑回鞘，晓梦将凌霜剑交回到嬴慎手上。
“公子最好小心，天下绝大部分剑客都难以拒绝，拥有凌霜剑这样一把剑。”
晓梦提醒道。
“剑自然是好剑，可也要看在谁手里。”
嬴慎意有所指的说道。
凌霜剑也就是没变成魔剑，不然谁用谁知道。
走火入魔的滋味可不好受。
剑给回了嬴慎，晓梦恢复那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起身准备离去。
嬴慎看着晓梦这幅高冷的样子，只好摸了摸鼻子，将凌霜剑重新系在腰间。
“公子最近似乎有些麻烦？”
正当嬴慎以为晓梦就此离去的时候，晓梦问了一句。
“慎已有解决办法了，不劳晓梦先生费心。”
自己的事，任何势力插手都有可能导致更坏的结局，嬴慎可不想别人插手，自己又不是没有办法了。
而且晓梦这完全就是送上门来给自己调戏的。
有了解决办法，嬴慎心情好了不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晓梦先生是在关心嬴慎？”
“人活在这世上本就要经历苦难，你又何必强求。”
晓梦没有回复嬴慎的话，反而没头没脑得说了一句。
但嬴慎听出来晓梦的意思了，反驳道：“生而为人，如果什么都不去做，枉来人间走一遭。”
……
送晓梦离开后，嬴慎准备回到自己的院子，路过少司命房间时，发现她已经回来了。
想想自己把人家丢在荒郊野外，得亏人家不是弱女子，不然自己绝对当场社死。
犹豫了半晌，还是敲了敲少司命的房门，轻声问了一声：“可歇息了？”
“吱呀”一声，房门自动打开了。
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嬴慎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进去。
见少司命安然无恙的跪坐在案桌前，恬静秀丽的身影。
嬴慎稍稍放了一下心。
歉声道：“嬴慎之前有要事，先行一步，还请少司命见谅。”
少司命面色平静得看着嬴慎，点头示意她知道了，然后定定地看着嬴慎。
嬴慎突然觉得气氛又尴尬了起来，只好转移话题到：
“嬴慎需要前往骊山住上很长一段时间。”
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这段时间少司命不必跟随。”
见少司命露出好奇的神色，嬴慎轻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露出其他的表情呢？”
说完便见少司命又恢复那副面无表情的平静模样。
嬴慎自讨没趣，只好转身离去。
“少司命可以继续住下，若有需要找谭姑即可。”
说完最后一句话，嬴慎毫无留恋的离去。
只剩下少司命看着嬴慎离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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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嬴慎不管前世今生都没来过。
对于始皇陵所在之处，嬴慎还是十分好奇的。
可惜前世嬴慎对于旅游不感兴趣。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
旅游，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到别人活腻的地方。
嬴慎一直奉为人生信条。
但来到骊山后，看着秦时世界的骊山，嬴慎觉得不管结果如何，这一趟终究没有白来。
嬴慎赶到骊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整座骊山辉映在金色的晚霞之中，景色格外绮丽。
纵然嬴慎对于所为美景不怎么感冒，也不由得觉得这一趟能看到这般景色，至少没白来。
当然，嬴慎来到这是有正事的。
来到骊山大营，此事大营内已经灯火通明了，虽说服徭役的人，不会被不当成人一样使用。
晚上还是会正常安排休息。
可骊山不仅仅只有服徭役的普通百姓。
还有数十万刑徒。
而且随着时间的增长，恐怕还会有更多。
对这些刑徒，骊山大营的兵士可就没什么负担了。
只要做不死，就往死里做。
因此，嬴慎来到骊山大营的时候，除了轮值的士兵，还有一排排正在搬运石料的刑徒。
有男有女，甚至有小孩。
嬴慎心中了然，这其中恐怕不少是六国遗民。
现在还没到赵高胡亥乱搞的时候，此时的刑徒大都是始皇帝嬴政巡视天下时，抓捕的六国复辟贵族及其随从的民众。
以及部分缺失触犯秦律的法外之徒。
而嬴慎的目标自然不会是那群法外之徒，自己要的是军队，不是一群流氓。
秦律嬴慎也不是没有看过，除了规定严格了一些，大部分的刑罚并不重。
至少，比起后世的“满清十大酷刑”来说。
大部分的刑罚，虽然在现在的看来是侮辱，但至少小命保住了。
“慎公子。”驻守骊山大营的林旭将军看到嬴慎来到，主动上前行礼道。
虽然嬴慎之前不受宠，但嬴慎这几个月在咸阳城做的事，都不是小事。
骊山大营虽然因为只负责始皇陵的修建而消息比较阻塞，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到消息。
至少，林旭身为驻守骊山大营的将领。
对于这位慎公子的传闻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更别提嬴慎要来之前，已经请示过嬴政。
嬴政在知道嬴慎的想法后，已经通知过林旭，无论嬴慎来骊山要做什么，都由着他。
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林旭差点怀疑是有人假传消息。
不是说始皇帝陛下对这位慎公子有所不满，安排了一个必死之局嘛？
这算什么？
父子间的玩乐不成？
但再三确认消息无误后，林旭只得照办。
而且对于嬴慎，林旭还是有不少好感的，就凭他为白起入阁之事发声。
“论事不论人，论迹不论心。”
这一句话成功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视白起为一生偶像的林旭，自然不会在嬴慎要做的事上为难他。
但嬴慎来到骊山大营后做的事还是让林旭惊呆了。
先是召集了所有不是因为触犯秦律而作为刑徒的人。
这个没什么问题，林旭虽然不知其意，但还是照办了。
然后嬴慎又从中挑选了800名，家中尚有老幼的壮年男子。
逐一询问姓名，确认他们是否能在一个月内往返于家中以及骊山。
再然后……
下令将他们全都放了。
林旭顿时目瞪口呆。
第六十五章 放人
“公子，这……”
林旭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八百人全放了？
虽说有嬴政的命令，但林旭还是觉得嬴慎太过大胆了。
“林将军借一步说话。”
嬴慎自然知道林旭的顾虑，但嬴慎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可不能让林旭破坏自己的计划。
将嬴政的诏书给林旭看了一眼，林旭方才松了一口气。
但，林旭顿时又有新的疑问了。
看着林旭欲言又止的模样，嬴慎哪能不知，林旭对于自己有诏书还要直接释放刑徒有些疑问。
但嬴慎不会跟他解释。
因为这既是给释放的刑徒一个考验，也是嬴慎给自己的一个考验。
嬴慎发现，想当个好人，当个仁义之君真的挺难的。
各种算计迎面而来，就算自己再怎么规避，都难以完全避开所有陷阱。
嬴慎提前释放刑徒，是在赌。
赌这些人离去后会在期限内回来。
如果这些人不回来，嬴慎也会用嬴政的诏书凑齐八百刑徒。
但那时，嬴慎或许就不再是嬴慎了。
“宁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嬴慎很喜欢三国中的这句话，但一直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可如果这个世界注定给不了嬴慎一丝温暖。
那赢慎只能强迫自己去扮演这么一个人。
至少，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算计时，嬴慎不会再因为所谓的仁义，让自己陷入被动。
林旭见嬴慎没有解释的想法，知道这位慎公子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
只好领命释放刑徒。
但这下，反倒是这八百刑徒迟疑了。
大家都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各自心里都有数。
很多都是在始皇帝大巡天下时，被六国贵族裹挟不得不参与到反秦势力之中的。
毕竟战国时期，除了秦国，大部分六国之人因为战乱等原因，都成为了各国贵族的奴隶或者家仆。
为了活下去，即使六国不复存在，也只能跟随六国贵族遗民参与到反秦活动当中。
但这些个贵族吃喝玩乐还行，阴谋造反真就是一群弟弟。
很多都是沉迷在故国的辉煌之中，梦想着自己登高一呼，六国反秦势力一呼百应。
然后，遇到嬴政出巡的时候，就被抓了。
大部分刑徒对于给谁卖命其实并不在意。
反正都是给人家当牛做马，给谁当不是当？
但嬴慎的操作却让人看不懂。
虽然嬴慎一来就明说了，他需要一支800人的军队，所以才选中众人。
但直接释放众人回家，要众人一个月后回到骊山报道是什么鬼？
就不怕众人一去不回？
或者是想等众人一跑出军营，就下令把离去的人都杀了？
以秦国传闻中的残暴来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所以众人都迟疑了。
嬴慎也不着急，反正命令已经下了，不愿意走的话，在这跟自己耗一个月直接带去机关城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样的话，这支军队就是一次性用品了。
“敢问这位公子，在秦国是何地位？”
甘良原本是赵国一个贵族的家生子，原本不出意外的话。
从出生到老死，都只能作为赵国贵族的奴仆活着。
但嬴政一统天下，荡平六国，使得原本的六国贵族不再享有特权。
如果不是被裹挟，甘良并不想一直作为家奴而生活。
因此，甘良对于原本的主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留恋。
甘良一直记得，自家父亲临死前，私底下跟自己说过的话：
“若是在秦国，我儿没准能出人头地。”
甘良读书不多，不明白，当年坑杀了自己母国四十万降卒的秦国，为什么会让自己的父亲这么向往。
但，父亲从未骗过自己，可多年的颠沛流离，让甘良明白。
只有跟随一个好主子，自己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刚才被押过来时，甘良就注意到了嬴慎，一身华贵的黑袍，清秀的面容之上，有着如同宝石一般明亮坚定的眼神。
与骊山大营所有人格格不入。
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在他底下受用。
甘良壮起胆子出声问道。
“哦！？”
嬴慎看着这个敢第一个出声的少年郎。
跟骊山大营的刑徒一般无二，都面黄肌瘦。
但与他身后死气沉沉的人不同，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的眼神是明亮的。
嬴慎前世看过不少被玩坏的人的眼神。
十分空洞，眼神没有交集。
但眼前这位青年，虽然因为营养不良有些瘦弱，他的眼神告诉嬴慎，他并没有就此沉沦。
如果嬴慎不来，或许再过一段时间，麻木了的他，眼神中的亮光会消失。
但现在，嬴慎愿意给他个机会，让他展现自己的价值。
“我乃大秦始皇帝陛下十子，嬴慎。”
嬴慎面带微笑地看着甘良说道。
“蒙父皇恩典，被授予二五百主职位，需要800兵士，但我不需要800具行尸走肉。”
说到这，嬴慎诱惑道：“所以，我给你们一个月回家探亲的机会。”
“你们大可走出军营，骊山大营没有人会拦住你们。”
“只需一个月后，回到骊山大营，入我军中为我卖命”
“若是我们一去不回呢？”
似乎是被甘良感染了，这些人渐渐有了些许生气。
听到人群中不知谁问了这么一句，嬴慎扫视了这800刑徒一圈，只是淡然地说道。
“若你们一去不回，就当嬴慎识人不明。”
“事后，嬴慎自会向父皇请罪。”
嬴慎话音刚落，场中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嬴慎很想吐槽，不吸气不能表示你们的惊讶不成？
但嬴慎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也懒得再搭理他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思考起嬴慎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大秦被黑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人对大秦的信任无限接近于0。
也就是嬴慎作为大秦公子，身份够高。
而且一旁的骊山守将林旭并没有反驳，众人才没有出言不逊。
不然早就朝着嬴慎开喷了。
你是傻子还是当我们是傻子？
还有这种好事？
还真有。
有个刑徒按捺不住起身想要离开大营，见周围的秦军没有阻拦，胆子稍微大了起来。
正准备快步走出骊山大营。
“慢着。”嬴慎出声阻拦到。
周围的秦军顿时执戟拦住了那人。
就在众人以为嬴慎改变心意的时候，只见嬴慎从刚进骊山大营的马车上，搬下来一个箱子。
打开箱子，是一袋袋钱。
你问为什么众人都知道是钱？
因为嬴慎捡起一袋钱丢给了那个刑徒。
“此去山高水长，若无钱财防身，就凭你赵尚现在的身子，恐怕有命走，没命回。”
满不在意的捡起另一袋钱。
嬴慎朝着场中的刑徒说道。
“所有人离去前，都可以在我这领一袋钱，你们这一个月的生活费，我嬴慎包了。”
赵尚，就是第一个准备离去的人的名字。
听到嬴慎居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赵尚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打开钱袋，发现确实是满满当当一袋钱。
赵尚俯首跪地，朝着嬴慎行一大礼：“公子放心，待赵尚见过家中老母，必定回营复命。”
说着，连磕三个响头起身往骊山大营走出去。
其余人见赵尚不单安然无恙的离开大营，还能带走一袋钱，顿时不再犹豫。
都朝着嬴慎而来，嬴慎每每都能叫出要离去之人的名字，并将钱袋亲手交到他们的手上。
目送他们一个个离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留下的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剩下第一个出声的甘良还留在原地了。
“甘良，你怎么不走？”
嬴慎甘良还是很有好感的，就是因为他第一个出声，嬴慎才能破除众多刑徒的顾虑。
见他留在原地不走，还以为是有什么问题，不由得问了一声：
“可是家中有什么难事？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甘良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跪伏在地，朝着嬴慎说道：
“甘良有罪，秦军询问之时，甘良谎报了，家中早已无有亲友。”
“这样啊。”嬴慎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得看了一眼甘良。
最终还是罢了罢手，示意甘良起身。
方才严肃的说道：
“本公子可以不在意你的谎报，但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都必须老实回答。”
“是。”
见甘良态度恭敬，赢慎点点头，考虑了一下问道：“你可识字？”
“未曾读过书，谈何识字。”甘良自嘲一声。
也就作为书童的家仆有机会随主家的公子读书习字，大部分人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这可不行！”嬴慎不悦道：“想在我手下受用，必须读书习字。”
“可……”甘良欲言又止。
嬴慎自然知道甘良想说什么，这年头，读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纸张刚刚准备推行天下的现在，能读书的人依旧掌握在诸子百家手上。
因为知识依旧掌握在诸子百家手上。
但供养一个人读书，嬴慎还是可以办到的。
“不必担心，这段时间你随我读书练字。”
嬴慎会想读书？
当然不是。
只不过因为离宫之前，嬴政强行塞了一堆书给自己。
要自己回宫之前必须全部看过一遍。
《商君书》、《五蠹》这种法家经典更是必须熟读，理解其意。
回去嬴政还准备考校自己。
不找个人一起读书，嬴慎觉得浑身难受。
第六十六章 发酵（求票求打赏求评论）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嬴慎朝着略显迟疑的甘良说道。
“士兵我随时能招，你若想在我身旁受用，必须努力学习。”
“但我怕我学不好。”
甘良迟疑得说了声，虽然读书习字很让人羡慕。
但从未接触过书文的甘良，担心自己的进度未必能令嬴慎满意。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嬴慎想起了前世这句名言。
准备将之送给甘良。
“如今我需在骊山大营等上一个月，你若有心，随侍在旁。”
“一日记一字，一月便是三十字，总有能将字认全的时候。”
“况且，我也不是要你做个编纂文档经典的博士，只是想让你先从习字开始，这就受不了了？”
说着嬴慎露出失望的眼神看向甘良。
甘良见状，顿时俯首在地：“公子放心，蒙公子厚恩，愿意传授甘良读书习字，甘良必定用心。”
嬴慎听到甘良的保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扶起甘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期待你一个月后的表现。”
自己躲不过嬴政的“模拟考”，嬴慎自然也不会让甘良太过轻松。
嬴慎都想好了，到时就给甘良，照着“三年模拟，五年高考”的试题来一套。
让他提前感受一下读书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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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慎在骊山的动静还是蛮大的，毕竟一次性释放了800刑徒。
更何况嬴慎现在可是有皇命在身，一举一动本就引人瞩目。
突然跑去骊山，还做出这么大的事，关注着嬴慎的人自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大人，可要让人参嬴慎一本？”
赵高也不例外，甚至最先收到消息的就是赵高。
毕竟嬴慎见过嬴政之后，带走了一道旨意的事，赵高虽然不在场，但还是略有耳闻的。
听到底下人的询问，赵高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直看得底下之人头皮发麻。
赵高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不必了，嬴慎必定是得到了陛下的首肯。”
“私放刑徒的把柄，嬴慎可不会这么傻，轻易就交到别人手上。”
下首恭敬跪着的杀手闻言，朝着赵高提议道：
“归家的刑徒如何处置？是否需要在其返程之时狙杀？”
“……针对嬴慎的事，到此为止。”
赵高看着底下卖弄着自己的杀手，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虽说大部分罗网的人都被赵高把控。
但不乏有些自作聪明的人，总是奢望着能被身份地位都比赵高高上不少的胡亥所看上。
刚好，眼前就有一个。
跪在地上等候赵高下文的杀手突然心中一紧。
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赵高抽出丝帕轻擦了擦手，似乎想要擦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心中微微一叹，自己何尝不想出手。
但从猜测到，嬴慎释放刑徒回家，是经过嬴政同意之后。
赵高便再也不敢在此事上做任何手脚。
以赵高对嬴政的了解，嬴政恐怕已经开始怀疑些什么了。
此时不管任何势力出手，都决计讨不了好。
嬴政终究是这个帝国的主人，能够威压天下可不单单只是凭借着大秦的诸位先人积累。
嬴政自身的经历以及见识，才是嬴政可以从13岁继位到一统天下的底蕴。
这其中，嬴政本就经历了不少尔虞我诈。
任何伎俩，只要嬴政有所防备，都难以奏效。
这也是赵高为什么为了安抚胡亥愿意出手一次，但也只有一次的原因。
赵高太了解嬴政了。
或许嬴政收到消息，决定试探嬴慎的时候没有察觉。
但事后，嬴政一定会反应过来。
有人在算计嬴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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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
刚收到消息，嬴慎突然被嬴政猜忌时，农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老的结局众人已经知道了，本以为必死无疑。
却没想到嬴慎的凌霜剑，居然能令人起死回生。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限制。
但是白老当时的情况，农家没有参与进围攻的人，可都十分清楚。
不说以伤换命的事，单单全力爆发“杀气诀”。
田猛可是跟炎帝六贤冢的长老们再三确认过了，能有那种威力，绝对是施展者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使用。
就这样还能被凌霜剑救回来，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神迹了。
在田猛以及司徒万里的提议之下，农家对嬴慎的关注，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也因此，嬴慎释放800刑徒的事，很快就传回了农家。
“没想到嬴慎，竟有如此魄力。”
看完探子传来的消息，神农堂的堂主朱家感慨一声。
不由得切换了一副面具，由喜转哀。
不管嬴慎的目的是什么，单单他敢“义释刑徒”就足以令天下大多数人佩服了。
若不是因为其嬴政儿子的身份，便是朱家也想结交一番。
可当做出这件事是嬴政的儿子的时候，只会令反秦之人恐惧。
这说明，只要有需要，嬴政或者其继任者都可以来这么一手。
秦国瞬间就可以多出数十万兵卒。
在配合大秦的“军功授爵制”，就是天下皆反，大秦也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了。
这对天下意图反秦之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巧，农家因为昌平君的资助，一直是坚定反秦的反秦势力。
“当时我便有所察觉。”田猛叹息一声，道：“嬴慎此人，极善攻心。”
“当时若非诸多势力撤退及时，恐怕那群蓝田县的老秦人都要扑上来了。”
想想那个场面，田猛都觉得后怕。
一群原本可以任人宰割的普通百姓，在嬴慎的煽动下。
居然将在场的人，都当成仇敌一般敌视。
田猛甚至可以想象到的，当年的先辈遇到那群悍不畏死的老秦人时，到底有多无奈。
那种明知敌不过，就算死也要咬上一口的血性，田猛实在是不想亲身见识到。
“若真是如此，这位慎公子，确实不好对付呢。”魁隗堂田蜜娇声娇气地说道。
作为一个喜欢玩弄人心，而且成功了好几次的女人，田蜜很清楚这样一个人的可怕。
“害死咱们这么多弟兄，岂能就这么放过他？”
田猛的弟弟，蚩尤堂的现任堂主田虎，见自己的哥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脾气火爆的他根本忍不住，当即就提议道：
“他不是想收这八百人组军嘛，咱们派人把人都杀光便是。”
说着，提起虎魄剑就往外走。
“二叔请息怒。”温婉柔和，如风铃般的声音，轻声细语地响起。
有着农家“女管仲”之称的田言出言道：“此事不可为。”
“呵！”
田虎并不大看得上这个体弱多病的侄女，闻言不屑道：
“侄女莫不是怕，嬴慎事后知晓此事，报复于我等？”
田言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朝着在场众人福了一礼，方才说道：
“若嬴慎为人。若果真如父亲所言，岂会私自做出如此授人以柄之事？”
“言儿有何高见？”
田猛眯着眼看着田言，对于这个便宜女儿，田猛一直都很防备着她，却又不得不利用其才智。
还好，田言的武功并不被田猛放在眼里，所以田猛才能心安理得的利用田言。
“父亲容秉，依田言看来，嬴慎所为必定请示过嬴政。”
田言十分肯定的答复道。
“嬴慎本就为嬴政所忌，若非嬴政首肯，嬴慎决计不敢私下做出此事。”
虽说田言不清楚，嬴政为何会同意。
但田言敢肯定，嬴慎必定是经过嬴政的同意，才敢，才能做出“义释刑徒”这件事。
否则骊山的守将绝对不敢，只是为了跪舔嬴慎，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那又为何，不能杀被嬴慎释放的刑徒。”
田虎虽然是个粗人，但粗中有细，知道田言的分析不无道理。
可作为田言名义上的二叔，还是梗着脖子反驳道。
“二叔可是要农家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田言却没有理会田虎，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这话什么意思？”田虎暴怒道。
“够了，要让人看笑话吗？”
田猛一拍桌子，制止了田虎跟田言起争执。
“哼！”
田虎对田猛十分敬重，闻言只是冷哼一声，重新坐下来。
朱家跟司徒万里只是淡然得看着，并未出声。
别人的家事，还是少管微妙，想看戏也不是这个时候。
“田言侄女说的有道理。”
见田虎不再吭声，朱家开口说了一句。
“那嬴慎所放的，都是原先的六国遗民，若是因为嬴慎放了他们出了事。”
朱家十分戒备得说道：“秦国现在可是掌握着报纸这个舆论利器，随时可以将事情推到包括我们在内的六国反秦势力身上。”
秦国在儒家的帮助下掌控了舆论，对反秦势力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也就是大秦如今确实有许多地方做的不足，众多势力还可以借此煽风点火。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效果恐怕会越来越弱。
更别提嬴慎搞出来的“破土机关犁”。
即使暂时还没推广开来，但其效用，连田猛都看得内心火热不已。
“难不成，我们还得保护他们不成？”田虎闻言呛了一句。
“那倒不必，嬴政未必会真的撒手不管。”
“我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朱家面具一阵变幻，从哀变为乐。
“即使那些人回去骊山大营了，也未必就能真心为嬴慎所用。”
“更何况，他们也未必会回去。”
第六十七章 体操（二更）
墨家机关城。
拥有着特殊传递消息工具的墨家，可能是众多势力中最先收到嬴慎消息的组织了。
此时墨家机关城已经十分热闹，不单单只有墨家子弟，在班大师的接应下盖聂带着天明，以及楚国项氏一族都齐聚墨家机关城。
“仁义之举。”
班大师看着传来的消息中，嬴慎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感慨一声。
哪怕嬴慎目的不单纯，可嬴慎所做的事本就有着极大的风险得不到回报。
但嬴慎还是选择释放了800刑徒。
单凭这一点，所谓真正有着墨家精神的班大师也不得不得佩服嬴慎。
“的确不简单。”
身着淡雅朴素医者服饰的端木蓉能理解班大师的心情。
秦国出了嬴慎这样一个人，对反秦势力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听闻盖先生当年在咸阳宫时，还是这位公子慎的剑术老师？”
范增，历史上“楚汉之争”中，唯一一个智计不输张良的谋士。
在秦时中作为楚国项氏一族的少主，项少羽兵法上的启蒙老师，也必定是日后协助项少羽成就霸王之业的重要谋士，对项氏一族忠心耿耿。
对于秦国出现这样一个人抱有极大的戒心，迫不及待地想了解嬴慎更多的情报。
从嬴慎布局推出儒家作为挡箭牌，只为暗中推广“破土机关犁”的事上看。
这位始皇帝十子正在用“温水煮青蛙”办法，慢慢的消除对秦国不利的影响。
而且成效肉眼可见，至少当“破土机关犁”结合报纸推行天下之时。
大部分以农事为主的百姓，恐怕都要承秦国和嬴慎这一份情。
想要对付一个人，就必须先了解敌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故而范增朝着盖聂发出了疑问。
“不知盖先生如何看待嬴慎。”
众人也都看向盖聂。
嬴慎是怎样的人呢？
盖聂发现自己也看不透了。
在自己离开之前，嬴慎的各种算计，盖聂虽说不在意，却不愿与这位慎公子有太多交集。
而且这位慎公子早就猜出自己会叛逃离开咸阳城，早就做好避嫌的准备。
两人唯一一次接触，也不过是嬴慎为了给天明送个钱袋，而接触自己。
很难说当时这位慎公子有何目的。
至于嬴慎前十六年的默默无闻，盖聂只当其是在掩藏自己。
但随着叛逃后，嬴慎越来越多的消息传来。
盖聂却发现，嬴慎似乎变了许多。
至少以前的嬴慎，所谋所求皆为自己。
但现在却不是这样。
“我看不透他。”
盖聂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
“连盖先生也看不透嬴慎此人嘛。”
范增虽然对此抱有疑虑，却还是选择相信盖聂。
嬴慎起势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变化却很多。
盖聂离开咸阳的时候，嬴慎确实还在算计着纸张等能为自己谋求的利益。
与之后布局儒家、犁具时的目的大相径庭。
但也正因为如此，嬴慎才变得更可怕了。
一个玩弄阴谋诡计的人，众人并不害怕。
论谋略，反秦势力中，智计高超的人不在少数。
众人害怕的是，能如嬴政一般，携堂皇大势碾压一切的人。
在大势面前，任何阴谋算计，都无济于事。
而嬴慎，有可能甚至于正在成为这样一个人。
“情报还是太少了，如今我们连嬴慎释放刑徒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也不便出手，嬴慎这一手确实高明。”
……
因为嬴慎的“义释刑徒”的目的不明，众人见实在讨论不出什么，只好散去。
回去的路上。
“大叔，秦国的家伙不都是坏蛋吗？”
天明的小脑袋瓜子里并没有太多的墨水，在小孩子眼里，世界都是非黑即白的。
在天明的认知里，自己跟盖聂都是在被秦国的人追捕，那么秦国的人就都是坏蛋。
可天明看着众人讨论嬴慎的时候，却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众人对于嬴慎的评价好像都挺正面的。
盖聂闻言站定，神色不明地看向天明。
“大叔，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怪渗人的。”
天明被盖聂看的头皮发麻，不由得出声问道。
“天明，你要记住。”
盖聂收回了目光，只是语气平淡而又严肃的告诫道：
“一个人到底如何，只能由你自己去分辨，别人的话语，只能作为参考。
“哦~”
天明怯怯地应了一声，觉得盖聂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明明都已经是秦国的叛逆了，却好像还在替嬴慎说话。
“对了大叔，你以前真的是嬴慎的剑术老师吗？”
小孩子心性，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明现在反而更关注另外一件事。
但却好巧不巧get到了盖聂的盲点。
就嬴慎之前表现出来的武学天赋，说句不客气的。
盖聂觉得，哪怕自己不学剑都可以让他一只手。
但实际上似乎并非如此。
能与墨家巨子硬拼一击，还是在失了先手的情况下。
嬴慎的武功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
而且……
凌霜剑。
这把在各种情报中多次提及的剑。
是在自己离开咸阳后才到嬴慎手上的剑。
其来历十分传奇。
是顺着水流飘到咸阳宫内嬴慎的手上的。
还有种种神异，甚至于起死回生。
作为一名剑客，没有人不想见识一下这把剑。
盖聂也很想见识一下这把剑，而且盖聂知道，自己或许很快就能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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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嬴慎一直都十分清楚这件事。
好比自己，如果不开挂，在秦时基本就得做好当个战五渣的准备。
但也不至于，连读书写字都比不过别人有天赋吧。
自己可是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男人。
嬴慎看着自己的纸上歪歪曲曲的毛笔字，再看看甘良自己跟着抄写的字。
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自己恐怕随时颜面扫地。
“甘良。”嬴慎唤了一声。
“公子有何吩咐？”
甘良恭敬地问道。
这些时日，甘良觉得自己果然没跟错人。
嬴慎并没有公子哥的脾气。
这段时间，甘良除了在睡觉时间会被嬴慎赶出他的营帐。
其余时间都和嬴慎在一起学习。
学习使我快乐。
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甘良都觉得自己学习得很快。
现在《千字文》自己已经能全篇默写下来了。
嗯，是嬴慎特地为了甘良，拿出了《千字文》学习识字。
不然直接从各家典籍开始，嬴慎怕自己都会教的想死。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甘良的字都比嬴慎漂亮了许多。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初学者。
“你最近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很好，我很满意。”
嬴慎内心十分痛苦的说着违心的话。
甘良的进步是嬴慎没想到的，为了转移一下甘良的注意力，嬴慎决定教给他其他的东西。
“这是……嗯，你可以当他是一种练兵之法，算是一种兵家手段，你要好好琢磨，尽快把上面的东西学会。”
说着嬴慎掏出一张长长纸，将纸张交给了甘良。
“练兵之法？”
甘良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兵法基本都是各家不传之秘，没想到慎公子居然愿意传授自己兵法。
“嗯……咳咳，这个我不会具体传授，能从中悟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话说完，嬴慎准备去外面透透气，不然嬴慎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
嬴慎给的真的是练兵之法？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严格来说，这次“国家成就面板”给的奖励，嬴慎也不知道在秦时该称之为什么。
但在后世，这次的奖励有个非常响亮的名字。
“广播体操”。
还是小篆版本的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
嬴慎第一次见到这玩意的时候，内心是十分懵逼的。
就这？
“破土机关犁”的奖励就这？
再三看了好几眼“嬴政政绩面板”。
只见上面最新显示的是“新式犁具”。
“您所在国家的农业获得巨大提升”
“奖励已发放”。
简单明了。
可嬴慎无法接受。
自己拼死拼活，就给了自己一套广播体操的图纸？
还是听都没听过的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
嬴慎还将图纸重新折叠好，塞回原本夹着这张图纸的书籍内。
想看看能否被回收，换个奖励什么的。
可惜，最终事实证明。
“货物既出概不退收”的道理全世界通用。
只剩下嬴慎，看着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的图纸欲哭无泪。
这次“顺书”而来的奖励，哪怕换上一门轻功身法让自己学都好啊！
在“天意四象决”的加持下，嬴慎现在修习武学进度一日千里。
嬴慎很有自信，再让自己跟盖聂学剑，绝对不会连看都看不懂了。
可这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嬴慎翻来覆去看了不下十遍。
还抱着极大的羞耻心在营帐内做了一遍。
确实没有发现有什么神异。
最终才不得不放弃。
但，嬴慎不甘心。
最终还是决定将这玩意给甘良去琢磨。
甘良的天赋嬴慎看在眼里。
万一真要能被甘良琢磨出什么来。
至少也能说声不亏。
好过放在一旁吃灰。
甘良看着嬴慎离去的背影，默默发誓，自己一定要悟透这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
不负公子对自己的培养。
第六十八章 母子（三更）
章台宫。
今日章台宫内，嬴政罕见地没有在处理政务。
而是在接见一位老者。
正是在蓝田县血战濒死，却又被嬴慎用凌霜剑救活的白老。
“白老可知嬴慎所为？”
嬴政朝着白老询问道。
对于白老，嬴政是十分敬重的。
不单单因为白老白起亲卫的身份，更是因为这是一个一辈子都在为秦国默默付出的老秦人。
“宫内外都传遍了，听说还有人想参公子一本？”
白老似是跟多年相交的好友一般，跟嬴政聊着，一点也不见外。
到了白老这个年纪，很多事都看得很开，很透彻。
自然知道嬴慎此举必定是经由嬴政的同意的。
但嬴政接下来的话，却让白老心中一惊。
“想参他的人确实很多，但都被朕压下来了。”
嬴政将手里参嬴慎的奏章放在白老面前，语气沉重的说道：“但朕只是给了嬴慎一道诏书，并不清楚他会如此行事。”
“陛下！”白老赶忙起身想要求情。
嬴政罢了罢手，示意白老不必着急：“朕虽然也很好奇他如此做的理由，但朕不会过问。”
“陛下这是？”
白老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自己打打杀杀还行，这些个算计白老要是能看懂的话，当年白起也不至于被猜忌了。
“朕只是想看看，那些算计他的人会不会再跳出来。”
对于突然之前突然冒出来，在自己略有察觉就不再传播的谣言。
嬴政自然不会相信。
不过身处嬴政的位置，哪怕不相信，必要的警告还是必须要有的。
嬴政很清楚，在自己这个位置上，不能存在可能，只需要一定。
但，在察觉到是有人算计嬴慎之后。
嬴政自然不会被牵着鼻子走，所以嬴慎想去骊山，想要诏书，嬴政都给了。
但嬴政也确实没想到，嬴慎在有诏书的情况下，还玩这么一手。
“虽然嬴慎的事，确实出乎朕的预料，不过也好。”
嬴政站起身，背负双手，目光深邃的看着自己身下的位置。
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经历过多少阴谋诡计。
但只有真正坐上这个位置。
才会明白，只靠鲜血，阴谋诡计是无法坐稳，坐久，坐好这个位置的。
所以，嬴政并不害怕阴谋，也并不畏惧只会使些阴鬼伎俩的人。
如果那些算计嬴慎的人，敢在嬴慎遣返的刑徒上动手，或者嬴政还会高看一眼。
但如果连动都不敢动，那在嬴政看来也就如此而已了
“陛下。”
白老知道这些个阴谋算计自己绝对没有嬴政看的透彻。
可人老成精。
白老知道如何打动这样一位铁血帝皇。
“陛下可知老朽为何愿意站出来？”
“愿闻其详。”
白老的身份很敏感，毕竟白起明面上是大秦的叛臣。
虽然大秦上下的人，心里都门清，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先祖父留下的问题，即使是嬴政也不好说些什么，
也就是嬴慎在朝议上提出“论事不论人，论迹不论心”。
白起入阁之事才没有太大的风波。
对于白老会突然自曝身份，嬴政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既然白老愿意提及，嬴政觉得听听也无妨。
“老秦人被遗忘了太久了。”
白老感慨到，别看现在什么黄金火骑兵，百战穿甲兵名号有多么响亮。
实际上，真的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的话。
这两只军队对上白起时期，由大部分老秦人组成的军队。
哪怕当时的装备比现在的差上不少，但白老很肯定，输的一定会是大秦现在的军队。
因为论及血性，没有一支军队能比得过老秦人组成的军队。
那是一支，战损超过一半，都还能嗷嗷叫向前冲锋的军队。
那是一支，哪怕半饿着肚子，也能比天下所有军队都还要有士气的军队。
白老就是其中一员，太了解当年那支军队的恐怖了。
长平之战，打到最后就是双方国力，军队意志的比拼。
结果很显然，秦国的国力，军队的意志都比赵国强上一丝，所以秦国赢了。
“自上将军仙逝，老秦人已被秦国遗忘太久了。”
“并非是老朽选择帮助慎公子，而是慎公子让咱老秦人知道，大秦还记着老秦人。”
“咱们这些个老秦人，对权势并不看重，只想秦国好罢了。”
白老声泪俱下地朝着嬴政说道。
“唉。”
嬴政叹息一声：
“白老不必如此，朕虽然无法为武安君平反，但武安君入阁一事已成，也可告慰其在天之灵了。”
嬴政第一次觉得，嬴慎虽然经常搞出一些事情来。
但提议建立功臣阁，确实让自己对于大秦的掌控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或许，不单单是人，精神也可以为帝王所操控。
并且，当国内的精神意志统一，只为一人所用的时候，或许比操控人要更为牢靠。
白老毕竟是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人，很快就调整好心情。
朝着嬴政询问道：“陛下认为慎公子缘何如此行事？”
刚才嬴政的话，白老可没忘记，连嬴政都没有完全告知，白老不知该说嬴慎胆子大还是嬴政太宽容了些。
如果这些刑徒有人没回骊山，嬴慎可就讨不了好了。
“或许只是他一个天真的想法罢了，朕现在倒是很好奇，结局会如何。”
嬴政也在等，等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出来。
嬴慎的想法嬴政虽然没有完全猜出来，但有一点嬴政很清楚。
那就是嬴慎在赌，拿自己的前程在赌。
结果只有两种。
要么，嬴慎赌输了，要为自己的天真买单。
要么，嬴慎赌对了，那他将拥有一支可以为他效死的兵马。
结局如何，嬴政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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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尚觉得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错。
回到家中以后，虽然因为自己的刑徒的身份。
还是有些许不便，但因为有了嬴慎给的钱财。
至少在家这段时间，让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有肉味的饭菜还是没问题的。
平日里帮助母亲挑水灌溉农田后，更多的时间，赵尚就是陪在自家老母亲身边陪她唠嗑。
但，好景不长，赵尚的家离骊山并不算太近。
如果要在一个月的期限内回到骊山，今天就必须出发。
可……
看着因为自己成为刑徒后，独自一人生活，而两鬓斑白，华发渐生的老母亲。
赵尚犹豫了。
嬴慎并没有登记也没有询问众人的去向。
换句话说，只要自己从此隐姓埋名。
完全可以用嬴慎给的钱，陪着自家老母亲安稳的度过余生。
没准还能娶妻生子，只要不再参与到反秦之事，不被发现刑徒的身份。
就能过回平静的生活。
而回去给嬴慎卖命，加入他所说的军队，可能会随时死在某场战斗之中。
该怎么选择，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但赵尚不知为何，就是下不定决心。
只要想起嬴慎将钱袋交给自己时，那一声“赵尚”，赵尚原本硬起来的心肠，不知为何又软了下去。
赵母虽然对于自家儿子能回来很开心。
但也知道自家儿子是犯了忌讳，被抓去骊山做刑徒，本不该现在就回来。
但赵尚不说，赵母原本也不想深究。
毕竟，能见到自家儿子平安归来，赵母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看到自家儿子最近神思不属，不是撞到桌子，就是踩到门槛。
赵母知道自家儿子必定有心事。
恐怕与其能够回到家中，还带着大笔钱财回来有关。
见赵尚又再次不小心被开水烫了手。
赵母一边上前为其处理，一边问道：“我儿可有心事？”
赵尚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便将自己这次能回来的前因后果都跟自家母亲说了一遍。
见自家母亲听完眉头就没舒展开来过，赵尚只得轻声道：
“娘，不是儿子不愿回去。”
赵尚眼含泪光地看着自家母亲，为自己辩解道：
“只是孩儿舍不得娘你，在家孤苦无依。”
“若是离了儿子，该如何是好。”
“混账东西。”
赵母本就听得火冒三丈，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反问道：“不说公子慎对待你是何等宽厚。你可知，为何咱家那几亩地，为娘一人便可耕耘？”
听到赵母的话，赵尚诧异地问道：
“不是村里头其他人帮忙的？莫非与公子慎有关？”
赵尚不傻，听到自己家老娘这么说，自然清楚此事跟嬴慎有着莫大的关系。
赵母点点头，朝着赵尚解释道：
“不错，你回来得晚了些。”
“前些时日，村里头刚刚分配到一种，据传乃是公输家造出的新式犁具。”
“破土机关犁”的推广已经开始了。
在公输家加紧建造之下，虽然无法做到一家一户都有一具。
但咸阳千里之内一村共用一句还是可以做到的。
赵母见赵尚依旧面露疑惑之色，想到他不知道新式犁具的厉害，只得解释道：
“那新犁，莫说妇道人家，便是老幼亦可单独操作。”
“为娘便是有幸用上此物，才得以赶上耕耘。”
“若是如此与公子慎何干？”赵尚疑惑不解道。
赵母叹息一声，说起原因：
“我原也不知，但老王头前阵子去了县里一趟，刚巧遇到儒生在县里读报提及此事。”
“据那些儒生所言，此物实际上是始皇帝十子，那位释放你回来的公子慎提供图纸，再与公输家合力造出。”
“莫说是为娘，便是村里的孤寡，都要承这位公子慎的情。”
虽说，此时报纸暂时还是无法传播到大秦各地。
但是在儒家卖力干活的情况下，在嬴慎不知道的时候，硬生生将报纸推广到咸阳千里之内的各大县城。
一些知道内情的儒生，自然不愿功劳都被公输家那群匠人所拿。
在读报时，偶尔会泄露一些实情
也因此让赵母得以知悉“破土机关犁”与嬴慎有所关联。
第六十九章 豪赌（最后一更）
“公子慎如此为我等着想，我儿岂可陷他于险境？”
即使赵母见识不多。
也知道，一个公子是没有权利释放刑徒的。
能做主的，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始皇帝陛下。
虽然不知道嬴慎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赵母也明白。
私放刑徒，若刑徒一去不回，对这位公子慎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娘，咱们原也不是秦国之人，何必……”
赵尚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母打断了：
“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国不国的，但却也知道，没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看着赵尚沉默不语，赵母虽然心痛，却还是出声劝诫道：
“儿啊，为娘也舍不得你，但看你最近连连失态。”
“我便知你并非全无感觉。”
“公子慎为人，为娘虽未亲眼所见，却也能你的话中，从他的行为中，感受到他的仁义之心。”
“回去吧，跟着这样的人，未来你我娘俩总有再见之日。”
“孩儿不孝。”赵尚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将头枕在赵母的膝盖上嚎啕大哭。
半晌，赵尚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起身给赵母连磕三个响，只留下一些路上需要的盘缠，将剩余的钱财都交给赵母。
回屋收拾一些衣服后，赵尚出来朝着赵母说道：
“孩儿此去不知结果，若有来生，孩儿还愿做娘的儿子。”
说罢，强忍着不去看赵母的表情，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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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之日。
嬴慎今天起了个大早，前往骊山附近的河流，准备去钓鱼。
当然，最主要也是避难。
甘良自从拿到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就跟着了魔一样。
每天都看着记载着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的纸张。
听说是在研究其中的派兵布阵之法，以及练兵之法。
嬴慎很想告诉他，上面的方阵图案，其实就是画的一群小学生排排站而已。
至于类似练兵之法的体操。
嗯……
这个不好说，体操嘛，本来就是用来强身健体的。
而且体操都是按照科学设计的动作，天知道这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练久了有没有什么特殊效果。
反正那套动作，嬴慎做过一次，没发现有什么特殊，就不想在做了。
更何况是像甘良一样，每天都要做操好几次。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要知道，第二十八套“广播体操”的动作，以嬴慎现在的脸皮，都觉得羞耻心爆表的好吧。
真要练功，练练“天意四象决”不香吗？
这玩意可是全方位，多层次提升属性的功法来着。
做操等于社死。
想拉上自己一起社死，是不可能的。
因此，为了自己的脸面，嬴慎最近一直都躲着甘良。
实在是怕他误会自己对这玩意很了解，硬要请教自己。
教吧，社死。
不教，甘良那小眼睛一直盯着，能让自己羞愧欲死。
所幸直接躲着他算了。
“章邯将军，既然来了不妨一起钓个鱼，偷懒一下？”
听到嬴慎的话，章邯的身影从阴影处浮现。
嬴慎一看果然是他，将另一支简易制作的鱼竿丢给章邯，示意他坐下一起钓鱼。
“慎公子最近功力见涨。”
章邯也不客气，接过鱼竿随意找了个位置就坐下，陪着嬴慎一起钓鱼。
对于嬴慎能发现自己的踪迹还能知道是自己，章邯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位慎公子，每次见面可都是给了章邯不少惊喜。
章邯都有些麻木了。
“最近勤快了点。”
嬴慎随口说道。
但实际上，能发现章邯，除了凌霜剑的力量。
确实有嬴慎最近功力增长不少的原因。
但功力的增长是因为勤快？
嬴慎不过是在口胡罢了。
要是勤快就有用，高手岂不都是一些六七十岁的老爷爷了？
那晓梦这种十七八岁，功力就顶得过除北冥子外，道家天宗那些老爷爷的人，又算什么？
嬴慎之所以功力提升如此之快，是因为嬴慎发现，同时运转“冰心诀”跟“天意四象决”的时候。
自己的修炼速度会加快一倍不止。
特别是自己深层次进入“冰心诀”的“天塌不惊”心境的时候，功力的提升像是坐火箭一样，蹭蹭往上涨。
要不是嬴慎害怕功力提升过快，留下什么隐患。
嬴慎早就沉迷修炼无法自拔了。
但即使如此，每天打坐嬴慎还是会忍不住享受一下功力飞速提升的感觉。
不为别的，爽！
用嬴慎前世老家的话来说，就是：小孩子放炮，又怕又要。
章邯斜眼瞥了嬴慎一眼，装作没听到他说的，跳过了这个，由自己起了个头的话题。
虽然章邯不知道“凡尔赛”，但也看得出来，嬴慎是在胡说八道。
勤快点就能将功力提升到可以发现自己？
那得有多勤快。
虽说猜测可能有凌霜剑的原因，但章邯并没有询问，凌霜剑的事始皇帝已经下令封口了。
至少明面上，没人敢议论凌霜剑的事。
章邯作为嬴政的心腹，自然不会自找麻烦。
为了避免嬴慎继续满嘴跑火车，章邯只好转移话题道：
“公子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担心什么？”嬴慎装疯卖傻地反问章邯。
“若是刑徒们一去不回，公子可知，这是捅了多大的篓子？”
“哦，你说这事啊？”嬴慎笑意研研地看着章邯，可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章邯心下一沉。
“若是他们负了我，从此……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公子……”
章邯想劝慰嬴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章邯很喜欢那个站在蓝田田野间，为激励老秦人而放声高歌的嬴慎。
并不希望见到，嬴慎成为他所说的那样的人。
“哈哈，吓到你了吧，放心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
嬴慎大笑几声，将水中原本要上钩的鱼儿都惊走不少。
开玩笑吗？
章邯觉得未必。
刚才嬴慎虽然一直面带笑意，但说话的语气却很认真。
章邯不觉得，嬴慎刚才完全是在开玩笑。
“太阳才刚刚升起，结果如何，章邯将军如果需要向父皇汇报，恐怕得陪嬴慎一天了。”
说着，嬴慎重新恢复那副慵懒的模样，靠着树，等待着鱼上钩。
章邯虽有千般思绪，却也只得无奈陪着嬴慎钓鱼。
原本章邯也想派遣影密卫，跟随那些刑徒一起回去的，可惜嬴政拒绝了章邯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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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等，等待着刑徒们的消息。
可是目前得到的消息，对嬴慎来说并不乐观。
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回到骊山大营前来报道。
距离800之数还差得远。
甘良今天做完体操，也罕见的没有继续研究。
而是在嬴慎的帐篷内，借用嬴慎营帐内的纸张默默练起了字。
自从学会写字，甘良一直都很喜欢用写字来平复心情，来思考。
离去的刑徒们，很多甘良其实都认识。
虽然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
但因为都是被充作刑徒，在骊山修建始皇陵。
彼此之间休息的时候，都会聊聊天互相照应一下。
但甘良对他们是否会回来心里也没底，只能不断写字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骊山大营的守将林旭也是。
林旭本就不太理解，嬴慎为何要释放刑徒回家省亲。
眼见嬴慎与众多刑徒约定的最终时间临近，归来者寥寥无几。
不由得。为还在跟章邯一起钓鱼的嬴慎，捏了一把汗。
“公子，已经午时了，释放的800刑徒，归来者不过双手之数。”
林旭觉得自己还是提醒一下嬴慎为好。
没准嬴慎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虽说嬴慎有着始皇帝的诏书，但林旭后来也反应过来了，嬴慎实际上完全是属于先斩后奏。
若非等了这么久，嬴政还未怪罪下来，林旭早就想先去请罪了。
“林将军，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实在担心不如陪我钓钓鱼？”
嬴慎看着替自己着急的林旭，说不感动是假的。
毕竟自己与林旭只是见过一面，顶多因为他偶像白起入阁一事，令他对自己颇有好感。
但林旭能关心自己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人品过硬了。
可嬴慎确实没有什么能做的。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说明自己选择的道路没错，而且还能收获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
赌输了，嬴政最起码不会让自己死。
但那时，嬴慎或许还会想办法让秦时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却不会再让自己有被他们辜负的机会了。
甚至于，必要时，嬴慎不介意牺牲一些人来达成自己的最终目的。
说到底，嬴慎前世也不过是个小老百姓。
来到秦时后，因为一个注定悲剧的结局，不得已走上这条路。
在见过秦时大部分百姓的生活以及感受到老秦人的血性之后，嬴慎也确实想过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但不代表嬴慎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被嬴政猜忌、试探后，嬴慎也在思考着自己所做所为到底有没有价值。
最终决定，将选择的权利，交到秦时的人手上。
该做的嬴慎都做了，如果结果不能令嬴慎满意。
那嬴慎只能让自己的价值观，变得更适应这个世界。
这个残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