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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几字微言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txt下载     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三章:盛京皇宫里的典礼

    “哦?斩获统计出来了?”朱慈烺顿时大笑。

    倪元璐又瘦了,但脸上精气神极好,显然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只不过,当倪元璐于朱慈烺一番闲谈知道 朱慈烺刚刚又白龙鱼服跑去民间后。倪元璐眉眼上喜悦之气稍稍压下来,不住地庆幸道:“还好殿下平安回来,这盛京可不太平。多尔衮主力还在……建奴亦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

    朱慈烺接连拱手,姿态放低:“城内汉民,都是欢呼王师复失地,危险纵然有,汝玉也摸过担心太甚嘛。”

    倪元璐见此,轻轻一叹,默默道:“无奈被俘者固然多数,可投敌的汉奸一样不少。殿下何必……”

    朱慈烺这一回不客气打断了,道:“汝玉可知晓,本宫历来翻阅国朝史册,对太祖、成组驱逐鞑虏历次之战,有何最大的感慨?”

    “微臣……不知……还请殿下畅言。”倪元璐情绪复杂,既是无奈又是好奇。无奈的是朱慈烺读书很多,他还真不知道 朱慈烺关心的是哪个方面。好奇呢,则是他之前太多经验教xun 让他知道 ,每每遇上这种事,朱慈烺的话语都能让他耳目一新。然后不住感慨:这天下难不成真有生而知之者?

    朱慈烺缓缓道:“本宫有时候听闻二十四史之中,汉时边境作战,每每都为卫青、霍去病等大汉名将强盛功业所钦佩。惊呼我汉儿以一敌十,匈奴纵然人数甚众,亦是不得半点便宜。对比盛唐之后,我中原汉家之国屡屡为北虏所欺,真是天壤之别。”

    “本宫……委实不甘心啊。为何我大明就复不了汉时强盛之景象?”朱慈烺问着,又道:“难不成是财赋?但以宋之富裕。却是苟延残喘,江山失落。是士气?是选官用人之法?是兵甲?是重文抑武之故?”

    “也许都有。但孤细想,就会发现 。说到底,是是文明!是生产之力。细化讲,是兵甲之坚固,是战力之强弱。”朱慈烺说着。微微一顿。

    倪元璐打起精神,转过身就去拿速记本,此刻,他却突然发现 ,不知道 何时,李定国等军中将官齐齐都拿起了速记本,静静听着。

    朱慈烺继xu 道:“是读书人的气节,让将官士兵无不以坚韧顽强作战为豪。亦是匹夫之血气悍勇,更是……农夫可以开垦天地。让鞑虏不为天灾**,白灾黑灾担忧部落灭亡,而恒能存在 。是工匠可以打造兵甲,让鞑虏不必用骨、石为武器。所以,蒙古人之强,是他们有目人打造器械,比如那回回炮。有北国汉人在北为其政权基底。但当他们被驱除长城之外后,失去开坑之地。再无工匠农人,转瞬一战一战。不断衰微,再不复起。”

    倪元璐哗啦啦地记了下来,轻声道:“臣下,受教了。”

    “末将受教了……”

    哗啦啦,左右一阵惊叹之声。

    朱慈烺见此,这才发现 原来自己又不由自主地给大家上了一堂课。他轻笑一声,摆摆手,道:“打下盛京……只是一方面的胜利,让鞑虏丢失首都士气摧垮。但更重要 的是让鞑虏步北元后尘,带走所有汉人。釜底抽薪,击垮建奴的战争潜力。这是我全面战争的战略!从方方面面,碾压对手!”

    “喏!”

    “喏!”

    “喏!”

    ……

    听着朱慈烺这么提气的话,众人纷纷一阵高呼。

    “哈哈哈……”朱慈烺一阵大笑,看着一旁的倪元璐,猛地想起来一桩事,道:“哦,对了。汝玉不是还要讲咱们这一战的斩获吗?哈哈……是我喧宾夺主啦。来来来,汝玉,好生讲一讲!这可关系着,这一战的功劳犒赏啊!”

    朱慈烺这么开腔,倪元璐哀怨之稍减,李定国、徐彦琦、虎大威以及谢洪运文武将官纷纷都是更加士气饱满了。不过这是最为关键机密的数字,大家都是知道 军中保密条例的,自觉离开出去讨论此战的结果了。

    殿内只剩下倪元璐,一个再三深呼吸的倪元璐。

    一想到那无边的斩获,倪元璐就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此战虽然逃走了万余鞑虏权贵……但是……”倪元璐悠悠地说着,目光对视朱慈烺,笑容大放:“斩获白银三千壹佰玖拾柒万三千六十九两六钱!斩获……黄金壹佰叁拾玖万四千陆佰叁拾两四钱!绸缎布匹合计三六万八千三百九十七匹,各火炮六十九门……咳咳,余下的,我实在是统计不上了精确了。就念个大概,比如高丽参三万余斤,皮货十八万张,兵甲三万余幅……”

    “咕隆……”朱慈烺吞了口唾沫。

    “等等……那金银多少……”朱慈烺捡了个最重要 的问:“三……二千万?金一……一百万?”

    “殿下记性真好……”倪元璐很是畅快地看着朱慈烺惊讶得不敢置信的模样。

    “三千万两啊……”

    “嘶……”

    “嘶……”

    “嘶……”

    ……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朱慈烺惊叹这个数字,更是惊叹满清之富有。

    他是万万相信有这个数字的。朱慈烺围歼阿巴泰的时候就斩获足足有将近千万两之巨。从努尔哈赤起,建奴就抢掠大明上下六次,剿杀了几乎全部的辽东百姓。这么残暴的抢掠,三千万两白银还真不是夸口之数。

    这不止是清国的国库,更是全部满清王公的家底啊。

    除了一部分贸易损耗换回来了大量无法变现的粮米兵甲等实物外,生产稀少,通货膨胀极为严重的满清有大量的金银积存在 各处满清王公将官的地窖里。以至于战时临清四两一石粮米就堪称天价的粮价在盛京只能说是太过便宜。要知道 ,为了吸引晋商、朝鲜商人运送粮食贩卖过去,满清开价已然到了四五十两一石,至于最终落地卖给普通百姓有多昂贵。那就是另一个概念的。

    毕竟,能买得起进口粮食的,大多也是八旗将官这类有足够抢掠所得金银硬通货的权贵。寻常百姓,能吃土吃菜根各类充饥活下去就不易了。

    但……

    无论是朱慈烺还是徐彦琦等将官,到他们手里,都不存在 通货膨胀的担忧啊!

    “这下子。将士们抚恤的标准,就可以定的高一些了。”朱慈烺感慨着道:“尤其是那些伤残将士,我在义州左近找朝鲜人要了一片土地,让伤残将士可以在义州建立荣军农场安置。这批钱粮,可以让伤残将士,阵亡烈士遗孤一股有一片可以传家的土地,尤其是牛马铁质农具之类的,都可以购置得足够一些。”

    “殿下仁心!”倪元璐肃然行礼。

    自古以来行军打仗,之所以寻常军队在百分之十的伤亡率就会崩溃。其中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将士们格外恐惧伤病。

    这不仅是古代医疗水平低下,军医稀少连军官都照顾不全的缘故,更重要 的是,伤亡了以后没好下场。

    就算是有军功,伤残军人连自己的本分军功都不一定能拿到,更何况伤残后的下半生?大多数能愿意抚恤阵亡将士,给一笔赏钱打发走已然很是让这个时代的士兵满足了。

    如朱慈烺这般,建立随军医院全力救助将士。建立荣军农场荣养伤残将士,更将阵亡将士的赏格定到百两银子附带农田农具大牲口的。那已然不是将士们无法想象的恩重。那更是开天辟地,整个历史上也未能听闻的事情。

    倪元璐回想着大明皇家近卫军团那无法让人理解的恢复能力,心中悄然有了几分明悟。

    也正是朱慈烺将身前身后的事情想得这般明白周全,让将士们毫无顾虑了,这些朴素的将士才愿意为之赴死,为之忘我作战啊。

    伤了有治疗。残了有保障,死了更有厚重抚恤让牵挂的妻小家人有后报,对于大多数朴素的大明百姓而言,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甚至,这般待遇。已然远远超过他们想象得最好的十倍了。

    也无怪乎那些受伤痊愈后的伤兵迅速成长为可靠骨干的老兵、基干军官。就是折损了十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营伍,也能在迅速补充预备兵源后,迅速发挥战斗力。

    “军机处上下会竭力安排,让伤残将士的保障安排,阵亡烈士的抚恤善后妥帖周到!”倪元璐下了承诺。

    朱慈烺相信倪元璐的能力,话头一转,说起了一个让人欢笑满脸的话题:“好啦,斩获的清单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么这一战的军功赏爵也可以继xu 进行了。”

    “论功行赏的话题很俗,但我想这个话题应该大家很欢迎。”朱慈烺补充着,看到了倪元璐纷纷带上期待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这种**裸的利益问题还是十分讲究含蓄的。

    朱慈烺作为皇太子,军政领袖、统帅,自然没有这种羞赧,很快就拿出来了准备 已久的犒赏方案。

    这一战事先考量的时候,不仅全军上下将官,就是朱慈烺自己也对于攻克盛京没有把握,认为是个风险极大的事情。

    风险极大,那回报就必须丰厚。

    故而,战功奖赏是朱慈烺早早就定得很高的方案,只是没想到,这一战竟然会改变此前只是威胁盛京的方案,真的打下来了盛京。最最惊讶的还是斩获格外惊人,这样一来,反倒是让原来朱慈烺认为十分丰厚的奖赏有些不够了。

    这难不倒朱慈烺。

    一场盛大的庆功会在清国的皇宫里召开。

    旌旗招展,一条条红绸子绣了斗大的大字挂了起来,写着:庆贺大明皇家近卫军团军功授奖。

    曾经清国上下顶礼膜拜的皇帝居所成了臭气哄哄的大头兵们的世界。他们好奇地在盛京皇宫里转悠着,若是努尔哈赤泉下有知看到了,准会气吐血。

    李定国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给军机处搭了把手以后就见到了忙碌着最终检查典礼的倪元璐。

    倪元璐看着黑瘦了一些的李定国,敬了个礼:“不错啊,下基层了,精神了。”

    “感谢长官的栽培,准许了我进入营伍。在队伍里,做事更有滋味。”李定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对开明的倪元璐满怀感激。

    “好好干。这天下很大,都等着你们年轻人去拥bao 啊。”倪元璐跟在朱慈烺身边,说话也新潮了许多。

    不知不觉,军中已经很少有人彼此在称呼大人了,不是直接称呼职位就是以长官代替。

    倪元璐都来了,显然盛京皇宫里参会的人员也纷纷到期。

    主持回忆的是倪元璐,他简介了一下此次军功授奖的概念就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场。

    皇家近卫军团在朱慈烺的主持之下一直都在朝着近代化靠拢,许多规制也渐渐成熟。比如,这一战的赏格基础是记功。参照后世,皇家近卫军团的立功重新细分了三等功、二等功、一等功以及特级功勋。

    简介完了以后,倪元璐宣布 了军功:“飞熊营飞熊校尉徐彦琦:三等功!”

    最终发起决战获得胜利的徐彦琦所部只拿到了三等功,这虽然是决战性质的胜利,但困难相对较低,只能说圆满完成任务,要拿到高含量的军功并不容易。

    众人对这个表示理解于赞赏,雷鸣的掌声响起。

    徐彦琦上前领功,没有客套,倪元璐拿着一份黄绸铺盖的精美功勋章递给徐彦琦。

    彼此敬礼,大家纷纷静候着倪元璐继xu 宣布 继xu 道:“虎大威、刘胜、猛如虎。为表彰你们在清军重围之中始终坚持不懈,尤其虎大威身为第一团朗将,深入重围的功勋。特此,授予你们二等功!其中,授予大明皇家近卫军团第一团集体二等功!”

    三人的坚守以及第一团上下的坚韧拿到了更高含金量的二等功,雷鸣的掌声过后,是不断响起的欢呼之声。

    “一等功:徐闻……”

    “特级战斗功勋:马武……”

    拿到一等功的是带领先遣团攻克南城大南关德盛门,并且炸断吊桥又攻克抚近门的徐闻。至于特等功,那就是说服安平山悍匪加入队伍,又深入敌营策反朝鲜兵,里应外合攻占南城的先锋斥候队队正马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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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论功行赏

    盛京的皇宫里,欢声笑语依旧持续,崇祯十六年的十月是残酷的,也是丰收的。明军的将士们享受着这一战的成果。

    除了表现抢眼的将官以外,跟着徐闻的先遣团外籍将领林庆业于松井正雪都获得了正式的大明皇家近卫军团身份,同样纷纷拿到了三等功。

    海兰察与崔英贤获得了特招,同样荣获三等功,迅速完成了普通列表到上士的蜕变。除此外,李定国拿到了二等功,与李定国一同出击斩杀拜音图的祁山也拿到了二等功。

    只不过,颇为让祁山哭笑不得的是,因为军中委实没有多少高级细作,故而众人都将祁山杀死的拜音图当作了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以至于后来捷报之中传错了名字。

    不过拜音图一样也是固山额真,军功上分量一样,祁山也不以为意。

    另外还有些不同的是海兰察、梅律唐是在皇宫广场上进行的授奖,崔英贤于符礼谯则是在殿内,半个时辰前完成的授奖。

    他们都是情报系统的军官,暴露在外显然不安全。

    倪元璐念得很快,每一次军功颁布的结果都引起一阵阵的欢呼。但他知道,大家都期待着最后的重头戏。

    但这一回,念的就不是倪元璐了。

    朱慈烺走了出来,他笑容温和,笑得很轻松,一边走着一边招手,引起一阵阵的欢呼。

    “将士们辛苦了。你们的欢呼让我自豪而骄傲,这是胜利的时刻,是可以自由宣泄骄傲情绪的时刻。更是……丰收的时刻。”朱慈烺说完,又是好一阵更加热切的欢呼,好不容易等大家热切降下来,朱慈烺笑容诚挚,又说:“现在,我先来一道开胃小菜。我与军机处、内阁商议决定了。这一战,除去日常的战时补助以外,每一位参战将士都将获得辽东英雄勋章。为此。每一枚勋章配发五十两白银的奖金!所有的将士们凭借自己的军人编号,领取恒信钱庄的存根,你们可以在那里看到你们的补助与奖金!”

    “所有残疾军人,我朱慈烺保证都给与尔等一份职司。在领取奖金的同时再得五十两,所有阵亡将士,除了早已定格的抚恤金一百两银子外,未满十八的直系家属奉养到十八,可以免费入读少年军校!”

    “大明万岁!”

    “皇太子殿下千岁!”

    “大明万岁!”

    “皇太子殿下千岁!”

    ……

    角落里。李定国不由地感叹着,这可真是大手笔了。

    皇家近卫军团的待遇极好,除了本来就高于寻常军队三倍的吃喝以外,军饷也是让人惊叹。

    这倒不是军饷本身有多高。

    这个年代军饷的水平是不高的,不用银子计算军饷,一个普通的士兵一年也就十二石米。折算成银子,一个马军一月也就二两银子。就算是全**队军饷水平最高的关宁军,军饷充沛的时候也只能开到二十两银子一年。

    对此,朱慈烺的皇家近卫军团列兵一年也只有十银子。甚至低于寻常水平。虽然考核一年无过错平淡升迁为下士可以加一年二两银子。但几乎没人指望这个。

    他们指望的是各类补助。

    实战演练有实战演练补助,一天二十文。

    要是真正的实战。尤其是这种危险地区的实战,每天的危险战斗补助都有一百文,足足翻了三倍多。

    这意味着这些士兵每个人都能拿到一个月三两的补助,这瞬间超越一向以高价买命闻名的关宁军。对比大明年间的物价,朱慈烺的皇家近卫军团堪称土豪。

    这年头,上等猪肉白银1钱六分=4斤,相当于人民币4元一斤。上等羊肉白银1钱二分=4斤,相当于人民币19元/斤

    就是牛肉三斤也才白银七分五厘,不到一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又是怎样的概念?

    崇祯年间中旬,华、青美田。每亩价值十余两。上海田美者,每亩价值三、四、五两。也就是说,就算是经济发达的精华地区,一亩天地也只要十两。能买五亩做个小地主。上海县这样的地方,能买十亩做个悠哉悠哉的小地主!

    后世的人难以理解田地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百姓的概念。但只需要稍稍转换一下就能理解。

    华、青的美田五亩就相当于是京沪的一套房子加一个事业编制一般的铁饭碗。

    上海县在大明次一点,可也是江南膏腴,换后世,就是二线城市如成都重庆之类的一套房子加一个事业编制一般的铁饭碗。

    而且,是可以代代相传的铁饭碗!

    更不用提朱慈烺时时刻刻不忘记对伤残军人。阵亡烈士的照顾了。这样的大手笔,已然不仅是待遇优厚能够简单说清楚,更是代表着朱慈烺打心里拿这些为他卖命的将士当人看。

    就算是太祖、成祖那般年代,对军人的照顾也没有这般周全体贴。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大方。

    朱慈烺的大方引起无数欢呼。

    角落里,海兰察于崔英贤却徒然变得紧张了。

    他们好像预感到接下来自己要成为焦点。

    果不其然,朱慈烺招招手,一排的仪仗队走上台,每个人手捧玉盘,上面红绸遮盖,内里藏着让人尊崇的荣耀。

    徐彦琦身为高级军官,内心悄然平静,他大概已经听说了里面是什么。

    朱慈烺的声音恰是时候的响了起来:“以下排名,不分先后。徐彦琦、海兰察、崔英贤、梅律唐……”

    一个个三等功的获得者被喊了名字。

    崔英贤整个身子如长弓一般登时弹了起来,走出队列,在一个个艳羡的目光中于海兰察、梅律唐等这些三等功的获得者一起走上了舞台。

    “恭喜你,英雄们。你们在战场上的杰出表现让我们铭记,为了表彰你们在战争中的优异表现,特此颁发三等功勋章以及……一千两白银的奖金!”说着,朱慈烺掀开了红绸子,里面,纯金打造的军功章在阳光之下耀耀生光。但更加让所有人目光火热的除了这军功章以外还有身边的一张大红色印刷精美的折子。

    “那就是恒信钱庄的银票吧,听闻用的纸张比一等一的宣旨还贵。上面的防伪印记以及仿佛戏法一样的水印本事都是顶尖的厉害,绝无第二家仿制。”李定国是军机处出身,广闻博记,对金融之事有所听闻。水印古已有之。是在纸帘上用线编成纹理或图案突出于帘面,纸张抄造时此处纸浆的密度差异,迎光透视则有明亮相间的花纹。最早唐代就有衍波笺的水印纸。

    当然,水印的本事是小处。朱慈烺能够将一千两的价值都彰显在一张小本本上,最关键的还是信用。

    这些信用。首先是朱慈烺的威望在军中推广开的军饷一对一直发。

    所谓军饷直发,革新的就是从前大明军队喝兵血的弊端。一兵一年二十两银子发下来,过手户部的时候少一层,过手将领、军官一层层下来,最终落到士兵手头十两都未必有。

    深深叹息损耗的朱慈烺给所有军官士兵分发军人编号,又以此集体在恒信钱庄里给所有军人办了存折,通过存折,实现了军饷一对一的发放。军饷直接转账,不再经手任何军官。如此一来,顺利堵住了盘剥。

    为了推广此法。朱慈烺还开办了军团内部军人商店。

    商店里不接受金银货币,只接受恒信钱庄的银票。但反过来,拿到银票最方便的就得是开办了存折的客户。

    如此一来,有存折的军人不仅不用担心银子放身上失踪,更可以用恒信钱庄的银票购买军团内部商店丰富又平价的物资,以及最关键的,实现汇款,军饷下发就能迅速通过恒信钱庄遍布天下的网络将钱款转到家人手中。

    朱慈烺本来还担心这些措施纷纷使出去还不能让军人们安心,谁料,一听说办存折就不用再担心克扣。将士们一个个跑得比全世界的鸟还快,存折之法就此全面推开。

    这一回,朱慈烺拿出银票,众人也不再认为这是废纸。

    而这样的信用。除了军饷以外,还有朱慈烺本人的信用,恒信钱庄是朱慈烺的家底。加上恒信钱庄在河南耕耘,此前开封粮荒,恒信粮行直接售卖平价粮,活人性命无数。端是打下根深蒂固的声望。

    就当李定国想得深远时,他身边的祁山碰了碰李定国的胳膊,低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呢?到我们了!二等功啊,不仅如此,至少也有一千两银子啊!”

    三等功都有了一千两,更何况二等功?

    李定国的目光一下子火热了起来。

    百亩良田就在眼前招收啊!

    啊不对,是至少百亩良田!

    一想到这里,李定国、祁山以及虎大威等纷纷走上高台。

    一番激励,朱慈烺解开红绸子,说出了众人期待已久的数字:“二等功的奖金是……三千两白银!”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殿下千岁!”

    ……

    欢呼声勇气,无数人目光炙热无比。

    接下来,徐闻走了上来。

    “一等功,徐闻。奖金…六千两!”朱慈烺话音刚落,欢呼与艳羡的目光投注在了徐闻的身上。身为先遣团的将士,他们承受着最危险的环境,得到了最残酷的伤亡率,打下了最卓著的军功。

    六千两的数字虽然十分高,但每个人都认为理所应当。

    最后,马武走了上来。

    这个辽东遗民再次回到辽东土地的时候已然变了一个身份,他不再是被追杀的逃亡百姓,更是让所有鞑子侵略者仰视的胜利者。

    深入险地,招纳队友,策反朝鲜人,一件件堪称传奇的事迹在朱慈烺的口中说出,引起无数赞叹的目光。

    最终,朱慈烺说出了那个全场最高的数字:“特等功勋的获得者:马武。恭喜你,一万两的奖金就在你的存折上。”

    马武激动得话都说不顺畅了:“是……殿……殿下,属下拜谢殿下!”

    “唉……等等……”朱慈烺拦住马武的行礼:“还没完呢。”

    一阵善意的笑声响起。

    朱慈烺环视众人,道:“这一战的危险与荣耀,战前我预估过,战后,诸君站在这里,想必对这些也深有体会。”

    殿上,所有人目光一变。如此高昂的奖金数字,不仅是一种激励,更是对他们面临的危险与打下的功勋在进行衡量。

    自然,将士们也纷纷想起了一路上的危险,以及一个个倒在路上,永久离开他们的战友。

    轻叹一声,朱慈烺继续说:“可以说,当时我就定下了眼前的这一个赏格标准。一万两,对于此前大明历次作战而言的确是颇高的。但是……战后我站在这里,却觉得这一战比我想象的危险,我们面临的困难与最终视线的战绩远远超出了最初的预料。事实证明,你们的英雄事迹,必将千古传扬。同样,相应的,这个原来认为比较高的标准现在去想,反而是比较低的。”

    马武顿时明白了朱慈烺为何会说还没完了。

    原来,奖赏还不止于此!

    所有人都目光肃立了。

    “所以,所有获得军功的将士们还会得到我配发的:大明远征公司的股份。比如马武,你获得了特级战斗功勋,得到了一万两的奖金。这一次,我还将额外以我大明皇太子、远征公司全资出资人的名义向你赠予一万股本。其余将士,同样按照一两银子奖金赠送一股的规格获得股份。”朱慈烺环视着众人,看到了不少迷茫的表情。

    这一回,朱慈烺不再开腔了。

    他找出来了齐远。这个曾经水师军官在日本表现了优异的经营天赋,现在成了远征公司的掌柜。

    齐远上前朝着众人拱手,也看到了老熟人徐闻惊异的目光。

    一开场,齐远就显露了他的幽默:“在下齐远,曾经水师军官,想来诸位应该听说过在下薄名。当然,眼下殿下任命属下为远征公司的掌柜,那在下就要向几位新东家道个喜,为何?发财了!殿下给的股份是带着今年还未支付的分红的。借着这个机会,在下介绍一下远征公司,也借宝地一用,当场分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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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老将归服

    远征公司的事情将士们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军方背景格外浓郁的远征公司是朱慈烺参考后世殖民公司建造的,为朱慈烺全资筹建,拥有飞剪船战舰于福船战舰大小十七艘,往来大明、日本、朝鲜三地转运军资进行贸易,获利极大。

    齐远只是漏了几个数字,所有人就明白了为何齐远首先要道喜了。

    朱慈烺一共出资百万,占有全部股本。新来的几个股东如马武虽然只有一万股,为百分之一的小股东,但根据今年的贸易,最终分红利润却达到六十九三万零八百七十九两银子。

    这意味着,光是短短不过数月的时光,齐远就能拿到六千余两的银子。

    这等于朱慈烺给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啊!

    惊叹如同潮水一般,生生不息地在场上响起。无数凉气倒吸入口,让人赞叹朱慈烺的赚钱的本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关键词:大方。

    方才齐远还特地提了。朱慈烺在做出前方预算的时候预料到战后财政会陷入困难,已经提前决定将本年利润全部无偿转入军方账户上了。

    那时,还没人知道皇家近卫军团会打入盛京,获得三千万两之巨的巨款呢。

    台下,其余人感叹巨额利润与源源不断的高额分红时,李定国却听出了商业气味以外的味道,不由惊呼道:“这岂不是意味着,远征公司将来能够在日本、朝鲜乃至琉球等地移民、建立军队……这俨然有建国的架势啊。这可是比封侯拜相更是厉害的权力……”

    这时,朱慈烺继续道:“往后,远征公司不仅会开拓琉球、日本外国的土地业务。更会向南,向更广袤的世界……征服!而诸位,我大明皇家近卫军团的将士,都有资格低价购买股本,与我大明远征公司的基业,休戚与共!”

    “大明万岁!”

    “殿下万……千岁!”

    “殿下千岁……”

    ……

    欢呼声汇聚成海洋,激动成了所有人心底里最热切的情绪。

    ……

    位于城西的正阳街与中街路内里的一处小巷里。朱慈烺缓缓走了进去,看着一个硕大的“祖”字,停了下来。

    这是祖大寿的府邸,这位曾经有过投降后复而投敌的曾经明将进入清朝之后就一言不发。自然而然也就得不到多尔衮的信任。

    再加上吴三桂被迫投降,祖大寿的利用价值也迅速降低。

    如果照着这么个节奏下去,祖大寿也就泯然众人,能顺顺利利养老就是福报了。

    一切都在盛京被攻破后得到了逆转。

    在策反朝鲜军队之中帮助了崔英贤的祖大寿得到了朱慈烺的垂青,这一回朱慈烺来祖大寿府邸见面便是对这位老将的重视。

    祖大寿在崇祯元年进入高级军官序列。因为宁远大捷而升任驻守锦州的前锋总兵官。虽然其后老领导袁崇焕因为京师保卫战的缘故被疑心卖国斩杀,但祖大寿在辽西锦州任上干得还是颇为不错的。

    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朱慈烺很能理解在朝廷粮饷不够齐备的情况下,祖大寿自力更生的举措。关宁军自行建立商队与蒙古通商,不断加强自立的问题。在朱慈烺看来,与其说这是祖大寿野心勃勃,倒不如说是现实所迫。

    最关键的是祖大寿打下来的战斗事迹,宁远大捷不多说。

    大凌河之战弹尽粮绝的诈降之举便是集中体现了人性复杂。

    崇祯四年七月,祖大寿奉命于大凌河筑城保卫锦州,在他修了不到半个月。城墙雉堞还没修完时,皇太极大军便兵临城下,将大凌河城包围。祖大寿只好关闭城门,仓促应战。没多久,大凌河缺兵少粮陷入围困之中。明军虽然四次救援,却被清军一一杀败。

    三个月后,祖大寿杀宁死不降的何克纲,大开城门,率众将来到金营。皇太极与代善、莽古尔泰及众贝勒众大臣,一齐隆重迎接祖大寿一行。后双方登坛发誓祭天。盟誓祭天毕,皇太极携祖大寿手进入大帐,为祖大寿设宴庆贺。

    投降后的祖大寿向皇太极建言:自己妻子儿女均在锦州城里,趁锦州不知自己已经投降。愿带一支兵马去锦州,在城里当内应,夺取锦州城。皇太极同意放祖大寿去锦州城。

    反转的是,祖大寿一回到锦州城就组织防御,抗击清军。

    就此,祖大寿重回大明阵营。

    可惜。大明的日子没多久就又陷入了战争。崇祯十二年,皇太极再度进攻大明,包围松山。松锦大战开场,依旧是围点打援的节奏。锦州被多尔衮与济尔哈朗轮番进攻,情势危急。而这时候,洪承畴亲率八总兵十三万大明最后野战主力救援。

    在皇太极亲征之下,明军粮道被切断,将洪承畴围困在松山之上。三年后,崇祯十五年,洪承畴投降清军。

    到崇祯十五年三月的时候,锦州已经陷入了整整一年的孤立无援。弹尽粮绝后,锦州城内再度陷入杀人吃人以坚持作战之局面。其惨烈,足可比拟唐朝张巡守睢阳。要知道,就算是淮阳之战,唐军也只守了十个月。

    可惜的是,张巡前后四百战,杀敌十二万,而祖大寿面对的清军远比唐朝的叛军更强大。获知松锦大战惨败后,孱弱的关宁军在缺粮少兵的情况下坚持一年后不得不再次投降。

    这一回,祖大寿再也没有诈降的机会了。

    因为,松锦大战丧失的是大明最后一支主力。大明已然如同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失去了所有的牧羊犬。

    与张巡大获全胜不同的投降结局让旁人对祖大寿议论极大。

    军机处与内阁里对这位吴三桂的舅舅意见十分复杂。有的鄙夷其两次投降,但也有的赞赏祖大寿的坚持。

    朱慈烺更倾向于后者,对这个关宁军曾经的领袖颇为赞赏。

    关宁军虽然渐成军阀之势,可祖大寿曾经投降清军复而又重新回归大明的经历还是让他高看祖大寿一眼。

    几次锦州保卫战,祖大寿都是弹尽粮绝后才投降。

    罪不可赦,其情可悯。

    再算上这一回帮助策反朝鲜军有功于沈阳战役,自然,朱慈烺也并不介意拉这位老将一把。

    重整十六年十一月一,朱慈烺在祖大寿的府邸门前见到了率领全军在接口远远迎接的祖大寿。

    这位老将加入军旅已然有二三十年了。依旧身板硬朗,站立如钟,目光明朗,举动有力。

    朱慈烺笑着走过去。打量着这位老将。

    祖大寿大礼参拜:“罪臣祖大寿,拜见皇太子殿下千岁!”

    “祖老将军免礼。你的事情本宫已然听说过了,锦州之战投降算得上是被逼无奈。虽是历来鄙夷降者,然则,我大明将士亦是**凡胎。谁都有父母妻儿。已尽全部战斗义务之下,求生是本能,其情可悯。”朱慈烺扶起祖大寿,道:“崔英贤那边,老将军做下的功业本宫是知晓的。”

    听到后半截,祖大寿顿时心下一安:“此来大明军人应该做的本分之事!”

    见此,朱慈烺缓缓颔首,与祖大寿有说有笑地入内。

    随行的军机处官员宣布了对祖大寿的军功,朱慈烺等典礼完了,进了祖大寿的书房里。那里,绘制着辽东的地图,纸质毛躁,间杂污渍,但几处修补痕迹可以看起出主人十分爱惜。

    望着墙上的地图,朱慈烺微微有些入神。

    “老臣辽地军旅数十载,却不料最终还是护不住辽西百姓。自从身在沈阳,老臣遗留之物少有,唯有这战图方便携带,也就常常看着。留个念想。”祖大寿唏嘘不已:“只可惜,眼下辽西也是回不去了。”

    前方情报其实已经传来了,热气球将朱慈烺大胜盛京的消息传了回去。

    整个盛京被端掉,各路牛鬼蛇神都要将消息传回自家主子里。自然,哪怕多尔衮在如何强势也封锁不了消息。

    京师之围解除,多尔衮大军回援。

    只可惜,国内唯一有战斗力的陈永福部也被打残,其余大军捡个残羹冷炙还可以,追击重创多尔衮是无稽之谈。

    故而。在多尔衮主力未丢的情况下,辽西山海关到锦州一线是无论如何捡不回来了。

    没有关宁军,祖大寿也只是一个仅有数十个老兵家丁的落寞老将。

    朱慈烺说:“辽西,我大明军队终有一天也会要回去的。沈阳一战完毕了,祖老将军对此战如何看?”

    “直捣黄龙,堪称百年第一大捷,纵然历数史书百战,亦是第一流的奇袭大胜。若论辽地局势,更是犹如转折,大明由颓势逆转攻势,由此开启。”说起军略,祖大寿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围魏救赵打到这程度,已然将建奴心窝子掏空,如此一来。京师之位立解不提,复辽亦是有望。如殿下战略之考量一般,由守转攻,此乃沈阳战役最大价值!”

    朱慈烺颔首:“姜还是老的辣。”

    “以往我大明进攻建奴,无不是以辽西宁锦之地为支点,一点一滴以堡垒复辽东失地。孙师在时,大凌河之战便是如此。只可惜,建奴后来吞并蒙古,京畿全境为建奴兵锋所指,几番突破长城,再也不需要一根筋从宁锦之地突破,去撞那一个个铜墙铁壁一般的防线。故而,我大明年年坚守,年年失守。这便是缺乏进击之力的缘故。”

    “按说,以孙师之眼光,以堡垒一步步蚕食失地是高屋建瓴,十分适合国情的。然则,历代朝内彼此争锋,内耗严重。东林与阉党你来我往,正派与反派……咳咳……”祖大寿猛地想起什么,一阵咳嗽起来,见朱慈烺并无芥蒂,心中大大松了口气。自从进了沈阳,他也是嘴巴大了许多,一不小心抨击政局去了,这可是武将少有敢碰的g点,想到这里,祖大寿赶忙道:“总之,这年年守势之下,朝堂不堪重负,被建奴一次次劫掠后终于失血严重,最终……落得眼下田地。”

    朱慈烺笑而不语,不以为意。

    “但是!盛京一战后,就太不一样了!这不仅仅是殿下一战连战连捷击败无数清军,砍了数千脑袋,打下了偌大的威名。让辽东半壁光复。”说到这里,祖大寿的目光一下子锐利了起来,目光闪亮,仿佛年轻了十八岁:“更重要的是,伴随着这一战下我大明也终于有了直接威胁建奴腹地的力量!由朝鲜东来,复毛文龙之旧事,这真是太及时,太关键了!”

    “从今往后,建奴也不敢轻易从西路进攻我大明腹地。毛文龙之死太可惜了……”朱慈烺轻叹了一声,毛文龙打的基础是极好的,可惜,碰上了袁崇焕这个要掌握战略主导权的。

    “殿下英明!”祖大寿继续说:“这意味着,战场从西面转移到了东面,更转移进了建奴腹地。每战损伤的是建奴治下的田地,人口。只要多来几战,建奴能供养的人口就会下降,粮荒会席卷这个被战争笼罩的伪国。”

    “好,好!”朱慈烺看着祖大寿,目光大亮:“祖老将军不愧是沙场宿将啊。这一番胸中韬略若是最终只能老死床榻,那就太可惜了。”

    “但……末将已为降将,恐怕不能为殿下效力了。”祖大寿明白自己的致命点在哪里。关宁军其实并不待朱慈烺待见,这个军阀雏形危害严重,朱慈烺绝对受不了。

    而且,在祖大寿看来,自己的关宁军已经没了,彻底投降清军了。祖大寿继续待下去,也只能在策反吴三桂上下个力气。但那是他要的生活吗?

    自然不是,他要的是金戈铁马。

    更何况,以大明言官那种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嘴皮子恐怕也是不会放过祖大寿这个有两次投降经历污点又丢掉自己军队的老将。

    朱慈烺笑着道:“国内,的确是不好待下去了。但……这大好山河,天下之大,难不成没有祖将军立功封侯之地吗?”

    一阵击掌声响起,随行的军机处见习军师挂起了一副东亚海图。

    “这里,全新的世界,等待我大明儿郎去征服!”朱慈烺声音清朗,震耳发聩,让祖大寿徒然心潮澎湃。

    【题外话:正版是起点中文网,我的qq读者群:15146926,其余的都是假冒伪劣盗版哟。欢迎书友来群催更讨论剧情哈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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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皇位之让

    盛京祖大寿的宅邸里,崇祯十六年的冬天显得颇为暖和。这样的暖和并非是**上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祖大寿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

    “陆地上,的确有太多纷争了。但只要睁开眼,跨越那波涛浪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太大了。朝鲜一战过后虽然与大明还算亲密,但我大明对外的藩属关系上绝不能仅仅只有朝贡。所以,扩大对朝鲜的贸易、输出对朝鲜的移民就是必须的举动。日本一向觊觎朝贡,但那要的只是好处,内里依旧桀骜。东亚之地,不能容忍有这么一个不服王化的地方。”朱慈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看得祖大寿猛地一阵心潮澎湃。

    “但是,在征服的道路上,注定不会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这就意味着……必须以武力作为后盾。当然,事涉两国关系,大明官军就不能轻易动作,那么……此前我提及的远征公司,就可以出动了。”朱慈烺看着祖大寿,悠悠地道:“如何?比起在国内尔虞我诈,这扬我中华之威于域外的感觉,老将军尚能饭否?”

    “一饭斗米,肉十斤!”祖大寿大笑,继而大拜:“愿为殿下前驱!”

    “哈哈哈……好!”朱慈烺大笑,扶起祖大寿:“既然如此,远征公司的军务,就拜托你了!”

    一文一武都配备齐全了,殖民公司在东亚的攻城略地,朱慈烺算是安心了。

    论功行赏暂且告一段落,城内却并没有安静下来。

    伴随着朱慈烺重建里甲、保甲,沈阳城内都陷入大建设的激情之中。无数大车打造,一艘艘的小福船也在浑河岸边紧急打造起来。

    浑河是通海的,只不过,逆流而上困难太大,明军只能临时打造船只。

    但这样总比驽马套大车回去方便。三千万两就是三百万斤,一百五十万公斤,换算下来就是一千多吨的重量。更别提城内数万汉民扶老携幼,带上全部家当。

    好在,能留在沈阳还没被鞑子害死的百姓都是有一技之长的,要寻打造舟车的匠人也格外方便。在高涨的爱国热情与逃离魔窟的动力下,只是用了短短十日的功夫城内百姓就打造大小船只四十余艘,大小车辆数千。

    紧锣密鼓的大搬家行动开始了。

    “继续留在盛京没什么意义了。”在城墙上漫步着,看着城墙根里一个个人影耸动,他们是在挖城墙。

    这是朱慈烺身边倪元璐下的命令:“殿下,军机处方案已经拟定,开始回撤了。这一战就要进入尾声。收获,真是前所未有啊。我们……竟然打下了盛京。收获真是太多太多,太大太大了。创记录的战功、创纪录的缴获、创纪录的攻破盛京,以及反过来达成的战略优势。”

    “但盛京,不是久留之地。”朱慈烺思路很清晰:“我需要一个吸铁石,将建奴的兵牢固扎在这里。扎在凤凰城可以威胁到的地方,就如同……山海关与京师一样。”

    他看着远方,仿佛看到了多尔衮焦虑的目光。

    “战争,要结束了。”倪元璐看着城内忙碌的人们,感叹着。

    朱慈烺缓缓摇头:“战争是结束了。但收获……还没有结束呢。”

    “大家都得到了封赏,不知道父皇……要如何奖赏我啊。”朱慈烺遥望着西方,出神了。

    这一战的对于朱慈烺的收获很大。

    比如成长成了一个合格的统帅,打出了一个个惊天地动鬼神以少胜多的胜利。

    比如获得了无边的威望,整个皇家近卫军团以他为神灵,朝鲜上下在他身前匍匐,建奴被他击败,无数大明子民将他视为中兴之主。

    但,来自朝廷的奖赏,却还空缺着。

    对比朱慈烺的豪爽大方,这一回的崇祯皇帝恐怕要作难了。

    ……

    只是,比起崇祯皇帝的为难,更加为难的却还有另外一个人。或者说,另外一群失败者。

    崇祯十六年末对于清国上下是死气沉沉的日子。日夜行军,一路到了锦州后快速朝着沈阳进发的多尔衮吃了一堆的土。

    那是沈阳城塌,扬起的无边灰尘。

    当十六年的年末进入十二月底时,清军主力回到了盛京。

    如果他们是明军,那朝廷的邸报里定然可以喜气洋洋地说收复了首都,击败了明军云云。

    然则,清军是务实的。他们不得不推头丧气地发现,他们收回了一个空城。一座废弃了的空城。当然,严格来说空城是不恰当的。

    比清军早一步回来的还有逃到了辽阳的谭泰,他护着逃亡的满清权贵先一步回来。

    但是先一步回来的满清王公们暴走了,他们发现自己数十年的积蓄都被抢掠一空,城内除了坚持留下来的千余朝鲜人、汉人以外,就只剩下那些沦落贫民跑回盛京的满人妇孺。

    没错,几乎所有的满人都成了穷光蛋。

    除了没有大开杀戒杀害妇孺,但几乎所有的满人都被驱逐出了盛京用以保卫城内的治安。其后,自然全部家当都被搜罗一空。

    唯一可以让多尔衮松一口气的是,盛京没有被朱慈烺毁灭。除了城墙被拆毁不少地段以外,城内屋舍大多数还在,屋舍内的大件家具们也没丢。大军回来总不至于露宿荒郊野外。

    但大多数的满清将领却只能对着空空如也的宅邸无声哭泣。

    也有愤怒的清军怒而兴兵,东去追击。

    但是,他们很快都被挡在了太子河外。

    清军没有渡河的能力,一路上毁坏的满清村庄更是让清军失去了粮食可以补给。满清上下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严酷的问题……

    缺粮。

    辽东大片的土地反过来开始成了明军的牧马场。

    与此同时,皇家近卫军团的主力也已经退到了凤凰城。

    朱慈烺决定凤凰城建立、斜烈站、通远堡建立一系列的兵站堡垒,如同楔子一样扎在辽东的土地上。

    这里距离鸭绿江稍近,一路又有草河可以转运军资,是个稳固战线的好地方。

    撤回的数万汉民与从四面八方回来的辽民重建家园,朱慈烺也转而任命虎大威就地扩军,驻守九连城,防区为辽东、朝鲜之地。而朱慈烺自己,则带领着舰队前往渤海,汇合了从浑河南下的船队登录登州。

    无他,一切只因为在辽东大地陷入平静,一道圣旨传来打破了平静。

    朱慈烺等到了他的封赏。

    或许,那也不单单只是封赏。

    而是……

    实至名归!

    只是,当朱慈烺紧接着拿到京师北疆的全部战报时,他意识到了这些荣耀背后藏着的无数刀枪利剑。

    ……

    京师、紫禁城。

    崇祯十六年十二月二十的夜里,朱由检抬起头,看向夜色里的星空,凝望着银河浩瀚,久久失神。

    他在回忆。回忆即将过去的崇祯十六年。

    端庄典雅的周皇后轻移莲步,手捧一副大氅,轻轻为朱由检披上,疼惜地道:“万岁爷,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会着凉的。”

    “是皇后啊……”朱由检伸出手,握住了周皇后的手,接过大氅,紧紧盖住,轻声道:“睡不着,就出来多看看。”

    “今年是个高兴的时候呢,烺哥儿那边那般多喜讯传来,便是遇上了不高兴的事情,拿几件多看看,岂不是就开心了。”周皇后笑容温和,握着崇祯皇帝有些冰冷的手,话语转瞬释放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感受着周皇后手心的温暖,朱由检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露出笑容,而是道:“也是啊。只要有咱们烺哥儿在,多少麻烦,都变不成麻烦。我们大明的这个太子……”

    朱由检说不下去了,脸上的笑容显得意兴阑珊,全然不是那种为儿子骄傲的表情。

    周皇后维持着笑容,内心里却是有些紧张。

    朱由检并不想让周皇后卷入这些麻烦里,他轻轻执着周皇后的手,轻声道:“皇后回去歇息吧,朕没事,朕……自己细细想想便好。”

    周皇后凝望着朱由检的眼眸,低头行了一个福礼,悄然离去。

    这一晚,朱由检凝望着天空,手头拿着皇家近卫军团登州号飞剪船快船运进京师的战报与战功,久久沉默。

    战报上,将朱慈烺登录仁川后数次大战前前后后的战果都报了上来。最为让朝廷气氛微妙的不止于此,汇报战功,那是应当的。毕竟,这是朝廷啊。大明是中央集权,万事都得圣上应允。

    然则……

    坏就坏在这中央集权上。

    朱慈烺竟然以南京监国,南京六部内阁的名义将封赏给坐实了。

    于是,战报里面除了战果以外,竟然还有各个有功人士的封赏结论。既然是结论,那当然说的就是既成事实。比如四个不同级战斗功勋,大明从来未曾出现过的勋章体系,散发出去耗费百万两白银的军功赏赐。

    一个个大手笔震惊京师的时候紧接着也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这么大的手笔,到底大明朝廷的正统在京师,还是在……南京?亦或者,大明的权柄到底是在朱由检的身上,还是在朱慈烺的身上?”无数人疑问着,然后又带出了另一个问题。

    一环套一环一般,所有的东西最终还是落在了朱慈烺这个死结上。

    “我大明的困难越是艰辛,敌人越是嚣张危险,皇家近卫军团的功勋也越是卓著。然则,越是卓著,这一切的核心,一切功勋最高的存在……便是最麻烦的存在。圣上皇太子殿下的功劳,要如何赏赐?”吏部尚书李遇知的话语回想起来,仿佛犹在耳边。

    功高震主。

    赏无可赏。

    君臣离心。

    中枢与地方权力失衡……

    一个个的字跳在朱由检的眼前,让他有些眩晕。

    朱由检曾经也是被一代代文臣誉之为明君英主的角儿,一登基就掀翻了魏忠贤这个气焰嚣张,被朝廷士大夫视之为奸邪的一代权臣。可谓是一开场就拿到了主角光环。

    其后,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

    一个个忠勇的名臣浮现,他们为这个皇帝抛头颅洒热血,为这大明江山奋战。

    十六年了,孙承宗、满桂、熊廷弼、曹文诏、卢象升、杨嗣昌、孙传庭、洪承畴……

    一张张面孔在朱由检的眼前浮现。

    他们有的人已经为大明的江山战死累死甚至忧愁之死了。有的不知所踪,更有的直接投降了他战斗了十六年的对手——建奴。

    大明的英才一茬一茬冒出来,又一个又有一个地死在了岗位之上。有的是敌人杀死的,有的是疾病,不少更是朱由检痛下杀手后发现杀错的。

    朱由检从来未曾愧疚过自己的付出,他夙兴夜寐,竭尽全力就如同一个勤奋的中学生一样,挑灯夜战,宿舍关灯了还要拿着手电筒在厕所里学习。

    但,现实这一堂考试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挂科。

    有的挂科让他失去了一生只有一个的挚友与忠诚的手下,如杨嗣昌。

    有的挂科让他无奈于世事变换的无奈,如曹文诏。

    更多挂科让他发现了自己的无能,如孙承宗,卢象升,让他越来越惊慌,更是越来越感觉愤怒与羞愧。

    有时候,人是经不起对比的。

    朱由检十六年的皇帝任上功勋只在开头的几年后就再无进展,其后频频负分。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朱慈烺才两年,就已然拉出了一支举世瞩目,直捣黄龙、封狼居胥的强军。

    这些战功,让世人刷新了大明的军力,终于让大明面对鞑虏久违地挺起腰杆子。

    朱慈烺越是耀眼,也就越是衬托得朱由检这个皇帝无能。

    “朕这儿子……还真是不省心……”朱由检放下了手中的奏章。里面全都是想办法给为朱慈烺奖赏的。

    但里面说的办法,却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要说美人,朱由检费心给朱慈烺的赐婚都还未达成呢。

    要说赏银子,朱慈烺豪掷百万犒劳大军,户部拿得出来?

    要说爵位官阶,皇太子已然超品。

    如何赏?

    “唯有……将朕身下这皇位……给出去了。”朱由检说出了这句话,猛然感觉放松了百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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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预备登基

    京师内外忽然传言四起。

    “今上要退位,太子不日就要登基!”

    吴甡闭门于大宅之内,却还是阻挡不住从四面八方透过来的那些想要探寻的声音。无数个拐了七八道弯透进来的消息让吴甡不厌其烦。

    “阁老,当真……圣上春秋鼎盛,真要退位?”打着探亲名义进来的外甥客套了一大圈,最终还是落在了这个话题上。

    午后本该轻松的阳光里,端坐花厅上的吴甡一听,立刻就耐不住烦躁端起茶杯,气氛一下子僵硬下来。

    “夫君……”一个举止端庄,随时年岁颇大却不掩年轻时秀丽面容的中年女子走进来,轻声道:“世贤进来探听这些,那也是本着上进的心思。人家还没多说几句话呢,你就要端茶送客,赶人走了?这般满城风雨的事情,瞒得住谁?”

    吴甡扶着额头,摇着头道:“好好好。老夫我敌不过夫人你这一份口才。这些天啊,老夫也是被这些来来去去的话语弄得不堪其扰了,本想躲入内宅,没想到还是不安宁!”

    “是晚辈叨扰了……”黄世贤低眉顺眼的,别提多乖巧了。可嘴上说着叨扰,屁股在椅子上却是生根了一般,仿佛没看见吴甡提起来的茶杯。

    一旁,黄氏缓声道:“皇位更迭这般重大的事情,夫君你身为内阁次辅,又岂是想躲能躲得开的?世人都说夫君与殿下的大伴司恩走得十分相近,夫君纵然到时候想要躲个倾清静,往后这一件件的事情也会迎头撞过来,绝无幸免之理。”

    “老夫我又如何不知道?”吴甡摆摆手,站起来,指着西面说道:“京师里处处都只听闻圣上要禅让的事情,又哪里知道内里千般因果。比如东面山海关的清军,比如西面……已然渡河的……”

    “阁老!”忽然间,一个大步跑进来,气喘吁吁,道:“首辅黄大人急寻大人入宫!”

    “好,我知道了。”吴甡面色凝重,大步入内,自然也撇下了屋内几人。

    眼下的首辅黄景昉是去年末晋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阁的,他运气极好,接连碰上了周延儒假冒军功被革职论罪,陈演逼迫大将索贿下台,加上蒋德璟不得帝心与陈演一起被签连,以至于迅速登上了内阁首辅之位。

    但黄景昉能顺利就任,却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继续发挥礼部尚书的职司,首辅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现,秉政大权先搁着,一切以今上退位太上,太子登基皇位为主。

    好在,黄景昉也是个看得开的。他在大佬接连落马的北京城里只能说是个小码头,更不是强力部门的强力人物。对于当下政局也只是勉励维持罢了。

    新皇登基,这些老臣的权力肯定维持不下去。可无论如何,一个体面的结局肯定是有的。故而,黄景昉对于自己的结局也算是认命,并不抵触继续当一个礼部尚书一般的首辅。

    至于其他大学士也是差不多,他们都明白,这样的结局对于一个权力不多,政令难出北京城的内阁而言,已然是最妥当的结局了。

    次辅吴甡紧急进了内阁,他很快就知道了一个新的消息。

    “皇太子殿下在天津卫登陆了,随同的……”黄景昉朝着吴甡招手,表情既是紧张又是放松:“有差不多两个团的兵力。殿下抽调了位于武昌一线的三个营,加上近卫团本部。京师里皇家近卫军团的兵力又超过一万人了。”

    曾经女真人有个口号,女真满万不可敌。

    现在,大明反过来喊出了这个口号。

    大明皇家近卫军团,人数满万不可敌。

    吴甡注意到了黄景昉表情的奇怪,有些理解这一位的首辅大人的心境。前几日,朱由检紧急召集了在京的大学士宣布了一个仓促却格外重大的圣旨:退位太上皇,太子朱慈烺登基。

    而这一切,都是来源于皇太子的耀眼举动。

    寻常的功高震主当然是以中枢压制权臣为结局,可在皇太子过于耀眼强大而皇帝又孱弱的时候。朱由检的退位反而获得了众人由衷的敬意。

    这避免了无数刀光血雨,让风雨飘摇的朝廷获得了难得的平静。

    这个时候,皇家近卫军团进入京畿就不再是逾越与意图谋反的紧张,而是带给众人帝国强大不可侵犯的安全感。

    关于皇家近卫军团的战斗力,只有全军三分之一兵力的陈永福部第二团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只有三分之一就击退了多尔衮的清军主力,要是全军来了,那还了得?

    “那可要速速安置好。这典礼、人物统筹首辅全权掌握。我为次辅,就去将这其间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都先调配好吧。”吴甡说完,黄景昉顿时大喜。

    要黄景昉主持寻常典礼的问题,那自然是无碍。以黄景昉礼部尚书出身,办一个登基典礼是小事。可眼下京师久久围困,诸事繁杂,京畿又被战火摧残,要筹措人力物力可真是艰难了。

    当然,人力物力说穿了又都是财力。为了守住京师,朱慈烺几番上缴的财赋都被花销进去了,国库空空啊。

    “那就辛苦鹿友了。”黄景昉放松地笑着一礼。

    吴甡谦逊完了,就出去找司恩了。

    司恩是朱慈烺的大伴,也是朱慈烺留在京中明面上的情报头子。从前,司恩一个太监,纵然是宫中大档,只要是明白其与朱慈烺关系的京师显贵们都无心去交结。自然,澄清坊朱慈烺的老宅里就是车马稀落。

    可自打朱慈烺越发得势,一战又一战的大功打来,司恩门前的车马就顿时喧闹起来。

    尤其是到这一回朱慈烺攻克沈阳,陈永福部击退建奴后,朱慈烺的声望达到顶点,门前一条街都时常拥堵起来。

    这样的拥堵,在朱由检退位的消息传出来后瞬间成了东城澄清坊左近所有住户心头的唯一词汇。

    吴甡动作很快,换了便装骑马到了澄清坊。

    可吴甡动作再快也架不住一路上隔着三条街就发现被堵得严严实实,让他不由惊叹再三。

    “敢问是吴阁老?”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问了出来。

    吴甡看过去,发现是个面目普通,丢到人堆里也看不出的男子,不由心中疑惑。他对自己彼乔装打扮的功夫还是有些信心的。再加上这一届内阁变动太快,许多都是外省入京,如他吴甡一样,断没有路人皆知的水平。

    仔细看了一眼此人你,虽然寻常人看都会觉得这男子面目普通看不出一点稀奇,但吴甡的直觉却告诉他:此人不平凡。

    直觉让吴甡应了下来:“是我。”

    “在下果然没认错。”那年轻男子一笑,过去牵马,朝着一道小巷过去了:“方才小人收到消息,说阁老可能会来澄清坊。如此,在此候着,为阁老引路去见阁老相见之人。”

    “哦?你家主人是……”吴甡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直觉认为此人不平常了。因为,澄清分此刻到处都是要去走关系的各路官宦贵戚。为了提前抓住朱慈烺登基之前烧冷烧灶的机会,各家都是头面人物亲自出动,纵然身边带着家仆,那也定是举止得体,锦衣华服,连奴仆都穿得比寻常大户还要好。

    这般景象,如何会有这么个不起眼的人混在其中?

    “阁老见了就知道了。”那年轻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吴甡收声,一路进去,目光一亮。

    他看到熟悉的东西。

    脚踏牛皮长靴,身着赤色立领军装,身板笔挺,眼神有力。全无各路勤王之师那种乞丐一般的精气神,如何让吴甡认不出,这就是皇家近卫军团的士兵?

    果不其然,随着逐渐进去,吴甡在庭内看到了陈永福部步兵校尉施展邦。

    “见过阁老。大家都在里面等着阁老呢。”施展邦侧身一让,示意要为吴甡带路。

    当施展邦看到吴甡身侧那带路前来的年轻人时,微微一笑,打了个招呼:“从前的张镇而今也成了张指挥了。给咱们你老兄弟长脸啊!”

    “老十七啊,这一回,第二团的兄弟们不也是给咱们大明军人立威了?一样可喜可贺!”张指挥当然说的就是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张镇。他随伺朱慈烺左右,倒是参加了盛京的军功大会,也得到了升职。张镇是朱慈烺的老人,澄清坊如他是老家一般。

    至于施展邦,原名老十七,名字都是朱慈烺给的。也是老人,当年和张镇差不多都算得上不打不相识的交情。老友相见,又是沙场老兵鬼门关前回来的经历,两人见了,都是分外热络。

    “比不过跟着殿下的兄弟们啊,能在鞑子的伪皇宫里庆功,真是忒大的威风!羡煞我了!”施展邦感叹着,也谦逊了几句。

    吴甡目光一跳,终于明白了里面是谁。

    果不其然,朱慈烺清朗有力的声音从屋内传来:“鉴于我大明皇家近卫军团第二团将士们在京师城外与鞑虏野战的表现,此战,本宫议定了,为你颁发一等功军功章。为全体第二团将士颁发集体二等功!你相应的六千两奖金,以及第二团保卫京师的勋章、奖金都会显示在存折里。这一战,你们的牺牲,我都知道。辛苦你们了!”

    说着,一阵欢呼声猛地响起。

    那是第二团的将士们在庆贺着自己的功勋。

    “末……末将拜谢殿下!”陈永福微微哽咽地说着:“第二团的将士们无怨无悔!”

    朱慈烺轻轻扶起陈永福,微微有些歉意:“盛京的军功大会单独召开,这一回进京又不能大张旗鼓。这些表彰,还是委屈你们了。我已经嘱咐军机处扩大人力,优先保障好第二团的抚恤、伤残保障事宜。你回去,和将士们解释一下,莫要让将士们心里太委屈。”

    “殿下厚待,末将铭感五内。军中军心士气,末将定不负殿下嘱托!”陈永福高声应下,殿内一阵欢声笑语。

    这会儿,朱慈烺也终于注意到了屋外不敢靠近的吴甡。

    “刚刚就听阁老要来澄清坊寻大伴。只不过,大伴在我身边,倒是不在老宅。为了免得你苦等,我就让张镇过去请你了。”朱慈烺对着吴甡打招呼。

    “微臣拜见殿下。殿下关心,是微臣之荣幸。”吴甡也不怯场,上前与朱慈烺见礼。待他凑近了,果然看到了朱慈烺身边的司恩。

    朱慈烺走出屋内,一番没营养的客套话过后,陈永福等军将各自去忙军务了,司恩远远候着,一行人走进后院池中小亭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朱慈烺与吴甡。

    “父皇……”朱慈烺张张口,有些叹息道:“还好吧。”

    “圣上得闻喜讯,这些天精神与身子都好了许多。”还有句话吴甡不敢说,自从要退位的事情公开以后,崇祯皇帝的政务也骤然减少。除了大家都知道朱由检不再有兴趣勤勉政务以外,人情冷暖也纷纷浮现。这话,吴甡当然不会说给朱慈烺听。

    朱慈烺点点头,有些尴尬。

    登基之前,他恐怕都不合适进宫了。

    这不仅是南京内阁、军机处以及一应随员们对朱慈烺安危的担心,更是因为天家内的关系的确尴尬。

    可想而知,朱由检的退位也许有些自寻解脱,对这皇位心灰意懒。但不管朱由检如何想,谁都会觉得是迫于朱慈烺光芒太甚,灰心于朝廷大权旁落,更有内因让朱由检的退位变得怨气蓬勃。

    “吴阁老一向以举动雷厉风行为名,今日所来,恐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朱慈烺轻笑着,强行转过话头。

    吴甡亦是十分直接:“老臣的小心思都瞒不过殿下。的确如此……眼下内阁已然分工,各司其职。其中,首辅大人黄景昉总揽全局,调配典礼、人力。微臣负责筹措财力物力。李建泰已然出京。方岳贡、范景文各辅其事。老臣此来便是大战过后,京师钱粮都太短缺,万事不得寸进。”(未完待续。)

第一章:太子的阔气

    吴甡来得直接,朱慈烺也心情放松。要是那些什么繁文缛节的,他还真会有些怕。可这个话题……

    他怕得什么?

    不就是钱么,有的是。当下朱慈烺就笑着道:“要预备多少银子?”

    “耗费之数,恐怕要预备银两三十万最低。”吴甡一狠心,报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好。”朱慈烺道的回复亦是果决:“办得风光些。尤其是京师宫阙,也修补仔细。父皇一切用度,都给宽敞。父皇勤政十六年,不能有一丝委屈了。”

    朱慈烺说得不够仔细,但意思隐隐间很清楚。

    见朱慈烺很是孝心,吴甡心里赞赏,但还是不由感觉为难。

    “殿下,户部经过建奴来犯一战,光是筹措勤王之师的军资已然艰辛了……恐怕……”吴甡犹疑地看着朱慈烺。

    “所以便给国库批三十万两预备着。”朱慈烺瞥了一眼,顿了顿,道:“等等……”

    吴甡刚刚惊喜朱慈烺竟然这么“老实”爽快地补足了这个数字,但转而听到朱慈烺后面半截话,顿时心凉了下来。

    咱们这个皇太子不会是穷大方吧,光是嘴皮子厉害,真给钱了就要泄气了?

    要知道,他这可是来找朱慈烺要钱的。不是让朱慈烺来决定国库里用多少钱出去的。

    心中一叹,吴甡不由地安慰起了自己。也对,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接连大战,不说后续恢复战力要多少银子丢进去,就说前头那跨海远征的事情,也定是让朱慈烺口袋空空了吧。

    就当吴甡左思右想之际,朱慈烺幽幽道:“三十万两,你这恐怕是压缩了又压缩的数字吧?不行,时间不多了。我批给你五十万两,南京内阁会迅速派人进驻户部,不会让其中有所克扣。这一场登基典礼,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办得漂漂亮亮,风风光光!”

    “是!”吴甡一颗心肝落回肚子里,开心得简直想要跳起来。

    “等等……”朱慈烺又叫停了下来。

    吴甡愣愣地看着朱慈烺,还没等他胡思乱想,朱慈烺这一回开口很快了:“新君登基历来会有犒赏之类的事宜。不说那些赦免死囚之事,文武百官拖欠的俸禄、按例要加的犒赏。你都列个单子,做个计划,呈上来。除此外,本宫还打算添个新鲜事儿。这一战击败建奴,就给天下战区官员加一月双俸犒赏吧!全军的军饷暂缓,清理了再弄。嗯,暂且这些罢。”

    吴甡目光瞪得大大的,方才胡思乱想的猜测一下子牙了下去,直愣愣地盯着朱慈烺,心中满是不信,本着好心,吴甡道:“殿下,国库不甚宽裕,听闻内库亦是如此。这一战后开支已经是寅吃卯粮,再这般……这般……”

    眼前这个太子爷的心性可是让吴甡吓了一跳,可别是个好面子又刚愎自用的。新君登基固然是个好事儿,按例都要搞搞面子活收收心,可那也不是现在啊。

    这可不是挤一挤就能筹措出的五十万两银子,大明百官拖欠的薪俸那可就不是哥小数字了。如果是把在京的官员,那万余官员的薪俸补一补,还算是的想象范围。

    可要是全国上下所有官员都要补全俸禄,吴甡发誓,自己都没动过这念头。实在是太不可能了!

    更何况,还有天下战区官员加双俸,这国库又不是提款机,哪里还能变出银子来不成?

    “阁老,您若担心,暂且说个数字好了。比如定缓急之序,先将京师的京官们拖欠的俸禄、应发的双俸算算,要多少银子?”司恩笑着,缓和了气氛。

    吴甡决定实话实说,打消皇太子不切实际的念头,道:“京师官员上万,不计军饷,却也应将军粮备上。若依照殿下的法子大赏天下,至少要准备……准备……”

    朱慈烺笑容浅浅,目光悠然地盯着堂外,心思不知道漂到了哪里。吴甡还以为朱慈烺分心了,却不料朱慈烺悠然道:“只管说。”

    “至少,再加一百万两!另外,光发银子也不成。京师不缺有钱人,但此战过后京畿元气大伤。通州残破,物资就转运成了问题。必须得有实物进来,尤其是粮米,更不能短缺。要不然,米价腾贵,发了银子亦是让人指责朝廷无力弹压市面……还有布、盐、纸……”

    司恩抱怨道:“怎么纸也要?”

    “纸钱……烧的。”朱慈烺轻叹一声,他知道这一战京师死人众多。

    司恩顿时默然。

    “总之,依照老臣初步所算,得百万两银子,以及至少等同一般价值的实物。”吴甡一脸毅然,仿佛是那个做好准备触怒君王后从容赴死的直臣。

    “噢……如此,倒也还算简单。嗯,一百五十万,都拨付进去。”朱慈烺开了口,朝廷以往一年财政四分之一的预算就这么被朱慈烺敲定了:“司恩,你带他去寻先赶过来的谢洪运。这事儿,内阁特批一下。还有,飞剪船都调动起来,先把粮食等日用品海路运过来。哦对,银船也要一艘。算了,这些细务内阁敲定了报我审批吧,我得去寻礼仪官,先熟悉下了。”

    说完,朱慈烺就走了。

    吴甡望着朱慈烺的背影,有些呆。

    好在,这会儿司恩还在,他笑着看着吴甡,是要去带路的:“阁老,愣着做什么呢?”

    “啊……啊……是银子的事情啊。一百,一百五十万两啊!”吴甡有些发懵,好像才刚刚醒来。

    “殿下已经答应了呀。”司恩笑着,很是理解,脾气极好。

    “一百五十万两啊,就这么答应了?我大明往常税赋一年也不过几百万两,那可是要开支天下的。可……这就,这就批了?这……”吴甡难以理解,再三确认着道:“真批了?”

    “是真……”司恩拉着吴甡,一路出门,很快就见到了谢洪运。

    “当真?”吴甡看着谢洪运。

    谢洪运从司恩手中接过手令,道:“自然是真。殿下既然应允了,那就是金口玉言。”

    “不是……不是……”吴甡忽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更加急切了。他担心朱慈烺给不出钱,穷大方啊。只是,这样的质疑又不好说出口。

    也亏得吴甡有急智,看着谢洪运,知道这位在南京呆过,是个还算熟悉的高级官员,应该是个靠谱的,顿时就盯着他道:“殿下应允的是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其中,还有至少五十万两得是实物呢!”

    “手令上殿下说了,是这样没错。”谢洪运明白了,笑呵呵地看着吴甡:“一百五十万两,以价值五十万两的粮米布帛盐纸等日用品从江南转运过来。”

    吴甡终于明白了过来,没有人诳他。朱慈烺真的答应了这么一个天文数字,下面的人一样信誓旦旦,显然也不是说拿不出银子。

    朱慈烺而今,的确已经强大到了他远远想不到的地步。

    “按照殿下的指令,我们会组织人马,集中飞剪船队,迅速海运从江南调拨进入京师。尤其是以工代赈,以京师灾民组织车马从天津港转运物资进京,这些,我们都是做熟了的。阁老,您就安一百二十个心吧!”说着,谢洪运凑了过去,略略透露了一下皇家近卫军团在盛京的举动,比如洗劫了盛京肃亲王的宅邸。

    顿时,吴甡明白了朱慈烺的底气何在:“我……明白了。这就……这就回去宣布好消息,好消息啊!”

    吴甡晕晕乎乎地回去了,这登基典礼,也就这样在充沛的财力物力的支持下顺顺利利开展了起来

    ……

    崇祯十七年正月。

    京师一片喧闹,家家户户们庆贺了京师保卫战开打成功以后,又迎来了另一个值得万千百姓们欢呼的事情:崇祯退位,新皇要登基了!

    这一喜讯传遍全城,人人欢呼着。

    因为,这是一个传奇的少年太子。这也意味着,这一次权力更迭将会正统而平稳,不会给这座多灾多难的城市带来更多的苦难。

    而这一位新皇的传奇与军功,更是给了渴望胜利,渴望改变久矣的大明百姓们一个全新的期待。

    这是一个杀败了国内乱民叛乱,保卫了中原腹地不为鞑虏深入,第一次围歼建奴主力,划时代攻克建奴首都大获全胜的传奇太子。

    这由不得他们不为之欢呼!

    崇祯十六年的年末,朱慈烺重新回到了京师紫禁城里,他在奉先殿里见到了久违的崇祯皇帝朱由检。

    再次见到崇祯皇帝,朱由检的目光满是复杂:“父皇……不孝子朱慈烺,叩见父皇。两年不能尽孝,儿臣请罪。”

    “太子起来吧。能养育这么一个麒麟儿,朕已经知足了。十六年没做多少大事,至少你身上,朕总算对得住列祖列宗。”朱由检扶起朱慈烺,拍了拍朱慈烺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朱慈烺,道:“孩子长大了啊。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长成了我大明百姓们引以为依靠的好太子。你打下了盛京,稳住了江南,朕也终于可以放心……将这天下交给你了。”

    两相对视,朱慈烺不敢刺激情绪不甚稳定的朱由检。

    至少,无论如何,朱由检这一番心胸让他钦佩不已。换做他自己,是绝不会在这般境况心甘情愿退步的。

    两人并没有多少闲聊的时间,他此番进宫并不是闲聊的。

    暂且客套完了,朱由检在前,朱慈烺在后,一起走出奉先殿。他们走到了祭天之处,一同行礼。

    此时,奉命去太庙后殿祭拜的东阁大学士范景文前来行礼,一行人在太庙后殿祭拜后转身来到皇极殿。

    崇祯十七年的正月初一,天朗气清,晴空万里,一派好时辰的景象。

    上午辰时时分,崇祯皇帝的銮仪卫陈卤簿到达皇极殿前,他乘坐着天子象征的步辇通过皇极门,眼见五辂、及驯象、仗马、黄盖、云盘、纷纷在午门外齐备。

    这时,礼部官员们指挥着乐手将中和韶乐放在皇极殿前檐下,丹陛大乐于皇极门内。导迎乐、及龙亭、香亭、均于午门外。

    銮仪卫在皇极殿中楹里面摆好行拜礼的垫子。内阁礼部鸿胪寺的官员们纷纷表情肃穆端正地赶到皇极殿东楹摆好诏案,又在西楹摆好表案,以及将黄案放在拥有专用名词“陛”的台子下。

    这时,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黄景昉拿着传位诏书在东楹案上。礼部尚书王铎拿着陈传位以及贺表在西楹案上。

    王承恩等司礼监太监们在太上皇帝御座左右伺候着,摆好几二。

    内阁首辅黄景昉在乾清门外请出皇帝之宝。内阁学士纷纷面色恭谨地跟随其后。

    不多久,排位最后的范景文、方岳贡两位大学士二人立在大殿檐下。

    内外王公以下文武百官此刻纷纷身着最是隆重的朝服聚集在大殿外广场上。朝鲜、安南、暹罗、日本等国使臣列于班末。

    礼部官员低声说着什么,在一旁都察院御史的帮助下维持着秩序。

    待到此时,日头升起,阳光渐盛。皇家近卫军团的仪仗队,缓缓入内。

    他们身着赤红立领军装,脚踏皮鞋,正面25人,纵深14排。身量高大,举止英武,352人正步入内,犹如一人。被选为仪仗队的执行队长李定国与军旗手缓缓入内,一举一动,皆是散发强军气象。

    乾清门外,礼部堂官王铎位列门阶之下。前引大臣站在皇极殿后阶之下。左右序立俨然,霎时肃穆。

    王铎高声奏请朱由检一身礼服称作肩舆出宫。

    而此刻,朱慈烺跟随着王铎在前方引路。身后,军乐队奏响了由朱慈烺“亲自”谱曲,实则来源于后世拉德斯基进行曲的大明进行曲。

    当一行人到了中极殿后,肩舆降下。崇祯皇帝进入中极殿入座。朱慈烺入内面向西方站立。

    与此同时,鸿胪寺官引在京七卿等全部高级官员行九叩礼。侍班官先走出,对着朝班位肃立。

    这时,古典的中和韶乐奏响,朱由检静静听着,犹如隔世。

    这是登基大典啊。(未完待续。)

第二章:登基大典

    这一天清晨明媚,气候罕见地比寻常暖和了一下。似乎,大明这个泱泱大国的皇帝更迭之时连老天爷都给了面子,让这京师不仅晴空万里,亦是阳光直下,洒下了初春的温暖。

    朱由检在这样好的天气里心情既是放松又是感叹,他有些沉溺于对过去的缅怀上。

    上一次听这些曲乐时,朱由检还是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而这个代表着革新过去,新帝上位的曲子,他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也有活着听到的那一天。

    大明历代皇帝,他朱由检或许是那唯一的太上皇呢。至于大明历代之中能在第二次登基场合里听到的,似乎也仅有他一个人。

    为新帝奏乐,旧帝要么被囚禁九层宫阙内,要么就是已然驾崩仙去,再也不复关心人间烟火了。

    “这么个独一份的,也算得上是殊荣吧?不管怎么说,这也算对大明好的一个开端罢?”朱由检想到了自己当初登基时的心情。

    那时候,朱慈烺还是个一心想着革新天下,将木匠皇帝治下一塌糊涂的大明治理中兴的年轻人。他放眼望去,似乎中兴之主的地位已然在朝着自己招手。

    现在,十六年过去了,已经到了第十七个年头,大明没有在他的手里变好,反而因为这个皇太子才一次次转危为安。

    决定将皇位交给朱慈烺后,朱由检忽然重新释放了青春活力,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下来

    不用在担心反复恶化的国政,不用去管让人心力交瘁的军略。更不用担心大明这****上国竟然有一天糟糕到需要克扣皇帝衣服的地步。

    崇祯皇帝是个走路都不敢快步走的人,因为一旦走得快了,龙袍里的棉絮就会悄然飘出来。大明皇帝仪表放哪儿搁去?

    但而今,崇祯皇帝再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朱慈烺见了周皇后就奉上了一道大礼,这是绕开内库里一堆蠢虫的进献,实打实就有五十万两。

    再也不用担心用私房钱贴补朝政的朱由检胆气十足,当日就雄风振作了一晚上,自此,却也越发感慨朱慈烺这个儿子心细与厉害了。

    想着那五十万两,朱由检轻声道:“也许,这才是真正中兴之治的开始吧。”

    崇祯皇帝在座位上发呆。朱慈烺可没闲着,他殿内面向西方,打量着,等候着下一步的动作。

    这会儿曲子停止。台阶之下,三声抽鞭子的声音又是响起。其后,丹陛大乐响起,这是庆平之章。

    朱慈烺听不懂这些,只在礼部尚书王铎的带领下朝着殿中一拜行礼然后退后站立。

    鸿胪寺卿领着王公文武百官以及外国使臣云集就位。朱慈烺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望着一个个恭谨的目光,带领他们朝着崇祯皇帝行礼。

    行礼完毕,宣表官从西檐进入大殿右门,从西楹案上拿着传位表到殿檐下跪。

    内阁大学士范景文与方岳贡二人一通捧着展表进来,至此,乐声停止。朱慈烺还没喘口气,宣读官退出,路过发呆喘气的朱慈烺时丢给了他一个眼神。

    朱慈烺明白了过来,到他了。

    只见他依旧面向西边立着,有些没明白这么多头大的礼节。好在有人带他,大学士范景文与方岳贡引领着朱慈烺走到崇祯皇帝的御座前。

    左边的范景文捧着皇帝之宝跪进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走过去,拿着皇帝之宝递给朱慈烺。

    朱慈烺走过去,肃然一礼,将皇帝之宝缓缓接过来。

    朱由检看着朱慈烺,轻笑着缓缓点头,仿佛肩头之上万重大山纷纷飞离,心头一阵畅快:“太子,往后,你就是我大明皇帝了。我为太上皇,只在意悠游天下。但我相信,这大明,会在我的麒麟儿手中,龙飞九天,中兴于世!”

    “儿臣……”朱慈烺刚一开口,就看到四周目光齐齐望来。他凝望着手中的皇帝之宝仿佛感觉到了使命汇入心底。

    这一刻,一个古老的帝国落在了朱慈烺的肩膀之上,他的心怀里,再也不能只装住自己的喜怒哀乐,而是这个帝国万万人的命运。

    边疆的战乱,内地的分裂,百姓的贫苦,王侯的野心。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全部与他有了最深切的关联。

    朱慈烺深深呼出一口气,再睁眼时,已然一片坦然,万千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朱慈烺再无所动,心中一片沉稳,笑道:“朕,定为大明再造盛世!大明诸君,皆可正眼已待!”

    只听朱慈烺话音刚落,殿内群臣就纷纷在内阁首辅黄景昉、次辅吴甡、大学士范景文以及方岳贡的带领之下,齐齐朝着重新坐在太上皇御座旁边的朱慈烺,这位大明的新皇帝行九叩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此时,乐声齐奏,气氛达到**。

    当礼节完毕后,乐声停止,礼部尚书王铎高声宣唱道:“帝王之礼成!”

    殿外,鸣鞭之声再度响起,中和韶乐作奏响和平之章。

    朱慈烺转身望去,宫阙之上,百官朝拜。紫禁城之外,万民欢呼。

    ……

    太上皇帝朱由检回到自己的宫殿保和殿暖阁里更换礼服。

    内阁大学士方岳贡捧着传位诏与皇帝之宝放在皇极殿的中案上。

    王铎捧着豫奉登极贺表,将其放在大殿东楹案上。其余百官侍立在保和殿外,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朱慈烺目光落在王铎的身上,果不其然,王铎忙完了就朝着朱慈烺道:“圣上,微臣请奏殿下入中极殿。”

    朱慈烺依言而去,中极殿大上,六部九卿在京的高级官员纷纷在列,见了朱慈烺来,各自拍着此前仿佛排练了千百回的次序一样,对着朱慈烺再度行九叩礼。

    朱慈烺一步步走到皇极殿,看着大殿中心那座皇帝宝座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身边响起中和韶乐作奏元平之章。仿佛背景音乐一样,将这样的景象衬托得格外肃穆,一直到朱慈烺缓缓坐下,乐声才重新停止。

    当朱慈烺坐定后,鸣鞭之声如方才一样响起,丹陛大乐奏响庆平之章。宣表官从东檐进入大殿左门,捧着东楹前案里的上表文进来。

    乐声停止,宣表官高声宣读着上表文。

    背景音乐恰此时重新奏响,外藩各国使臣行九叩大礼。朱慈烺平静地看着寥寥无几的外国时辰。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就是那个大胆被朱慈烺派入盛京明军策反的朝鲜王子,凤林大君李淏。朱慈烺朝着人群里的李淏笑了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朱慈烺为大明皇帝新君,无论是群臣百姓还是外国使者都分外关注这一点。见朱慈烺朝着凤林大君李淏打招呼,所有人都将李淏心中的评级悄然迅速抬高。谁都知道,这个曾经不被朝鲜国内上下看好的凤林大君距离朝鲜国王之位已然不差分毫了。

    李淏更是激动,又是隆重一礼拜下,也不管错了齐整的队伍,恭恭敬敬地行礼,又仿佛像是炫耀自己新的的表彰一样。

    果然没有人怪他,外藩使者退回班次。

    大殿左门里,大学士范景文看着吏部尚书王铎走到屋檐之下。理了理思绪,忙活了一个早上的范景文感慨着还好这是冬天,要不然,这一堆理解都能弄的人一身汗臭了。这时,他打了一个激灵,连忙告诫自己收心。回想着上一个步骤,范景文奉诏从闑东出大殿中门,授王铎。王铎跪受。接过诏书捧着到丹陛中黄案上恭敬摆好,又行三叩礼。然后又小步走着从中阶下到丹墀,将诏书放进云盘内。

    此时,等候的礼部官员规则接受。

    忙完这一切,王铎从中间走出,高声道:“礼成!”

    这一刻,如果王铎知道范景文的感慨,恐怕会恨不得同饮三杯,礼节繁重啊!

    还好,接下来的典礼就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鸣鞭之声像是标配一样继续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中和韶乐奏响的和平之章。

    朱慈烺回了宫,内阁大学士,次辅吴甡捧着皇帝之宝恭送到乾清门。

    当朱慈烺入宫后。礼部、鸿胪寺官此刻已经到了**楼上。他们声音清朗,宣读万众期盼的太上皇帝传位诏书。

    “朕缵绍丕基。抚绥函夏。勤求治理。日有孜孜。仰赖上天眷佑。列圣贻谋寰宇稍安。蒸黎康阜。声教四讫。中外一家。御极以来。铲除奸臣魏忠贤、平定滇南沙普之乱。缅甸、安南、朝鲜以及外藩属国咸震慑威棱。恪修职贡,其自作不靖者,悉就殄除。恩覃**。庆施惠,蠲逋赈贷,不下数千万亿。振兴士类。整饬官常。嘉与万邦黎献。海隅苍生。同我太平。跻之仁寿。朕持盈保泰。弗懈益虔。勤念雨旸。周咨稼穑。于庶言庶狱庶慎。靡不躬亲。宥密单心。时几交敕。用亹上副祖宗付畀之重。下抚亿兆仰戴之诚。日慎一日。六十年于兹矣。回忆践阼初元。曾默吁上苍。若纪年周甲。当传位嗣子。不敢仰希皇祖以次增载。今敬迓洪厘。幸符初愿。原康强逢吉。九旬望袠。五代同堂。积庆延祺。光于往牒。非昊慈笃祜。申命用庥。曷克臻此。天生民而立之君。使为司牧。授受之际。敢不兢兢。溯自癸巳南郊。即以嗣位皇子之名默奏上帝。并于成京恭谒祖陵。敬告列祖在天之鉴。昨冬颁朔届期。特宣布诏旨。明定储位……”

    城楼外,李定国屏息以待。

    “另奉圣上之命,定洪武元年为公元,以我今甲申年为公元二百七十六年!豫敕所司敬议归政典礼。皇太子秉性谦冲,胪诚固让,率同内外王公大臣等、具章请朕至百岁始行斯典。但天听维聪朕志先定。再四申谕、勿得恳辞。皇太子仁孝勇武,克肩重器,宗祏有托。朕用嘉焉。已诹吉祗告天地宗庙社稷。皇太子于丙辰正月上日即皇帝位。朕亲御皇极殿。躬授宝玺。可称朕为太上皇帝。其尊号繁文。朕所弗取。毋庸奏上。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朕未至倦勤。不敢自逸。部院衙门及各省题奏事件。悉遵前旨行。履端首祚禅授上仪。宜沛新纶。同敷恺泽。所有合行事宜开列于左。”

    “另……”这时,内阁首辅黄景昉站了出来,道:“奉今上之命宣布。在京文武百官,俸禄皆于十五日内发放完毕,绝无折钞克扣。因京师恰逢大战,圣上命令,认定京师为战区,再加一月俸禄于文武百官,另赐各官最低一石米为恩赐,依品级不同各异。”

    “内外文武大小官员。俱加一级。内外大小各官。除各以现在品级已得封赠外。凡升级及改任者。著照新衔封赠一、文官在京四品以上。在外三品以上。武官在京在外二品以上。照现任品级各荫一子入监读书。”

    “内外文职自四品以下。武职自三品以下。降革留任。及信俸罚俸处分。准其开复。”

    “会试额数。俟礼部临期奏明人数。请旨酌量广额。乡试大省加三十名。次省加二十名。小省加十名。……”

    “各直省入学额数。大学加七名。中学加五名。小学加三名。国子监贡监生。及各官学教习。免坐监一月。各直省儒学。无论府州县卫。俱于本年以正贡作恩贡。次贡作岁贡。每府州县卫各举孝廉方正……”

    “官吏兵民人等有犯。除谋反叛逆子孙谋杀祖父母父母内乱。妻妾杀夫。奴婢杀家长。杀一家非死罪三人。采生折割人谋杀故杀真正人命。蛊毒魇魅毒药杀人。强盗妖言十恶等真正死罪不赦外。军机获罪隐匿逃人……”

    “天下之本农为重。各府州县卫、果有勤于耕种。务本力作者。地方官不时加奖以示鼓励。年老之人。自古所重。军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一丁侍养。免其杂派差役。八十以上者。给与绢一匹。棉一斤。米一石。肉十斤。九十以上者倍之一各处养济院。所有鳏寡孤独。及残疾无告之人。有司留心以时养赡。毋致失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定国高声大呼,他的身后,万民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未完待续。)

第三章:天下烽烟起

    这天下之中呀,有一种职业能解决你万千忧虑。

    缺美女?三宫六院等着你,不够?天下秀女等着凑。

    缺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成。一句话下来就能使出超级大招:收税。不需要费心思,就能坐收天下渔利。

    怕人欺负?笑话,大明皇帝麾下雄师百万,揍谁都可以。

    这就是皇帝,天底下最至尊,最独一无二的位置。

    整个世界仿佛都触手可及,随意掌控。权力的滋味醉人心脾,让人忘却一切忧愁。可真正当人坐上去的时候,朱慈烺猛然发现了另外一处风景。

    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危急,这皇位,比他想象得更加复杂。

    想享受这无边的荣耀?

    想掌控这人上人的权柄?

    想征服这片世界?

    朱慈烺当然想。可难题,就这么直接端上了朱慈烺的案台上,一点缓冲都无。

    大明新历二七六年,亦是清国顺治二年,正月十九。紫禁城的乾清宫里,朱慈烺微微发了一下呆。

    此时,这一届的内阁开始依次进入乾清宫,应着朱慈烺的召唤前来。

    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黄景昉,内阁次辅建极殿大学士吴甡,文华殿大学士(群辅)范景文、武英殿大学士(群辅)方岳贡四人缓缓入内,空缺数人的内阁显得孤单而萧瑟。

    四位内阁大学士进了乾清宫后纷纷都是沉默寡言,彼此对视,眼中都嗅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朱慈烺端坐上首,注视着几人的到来。

    “怎么,几位爱卿到现在,还要报喜不报忧不成?”朱慈烺端坐上首,环视两人:“都想我朱慈烺刚刚登基,就做那亡国之君不成?”

    “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

    哗啦啦,四人纷纷拜在地上。

    最终,还是黄景昉开口,道:“殿下,此事并非隐瞒。按律,朝堂商讨一月也是正常。更何况朝中一切事务,都需为大典让位。尤其京中文武百官补发俸禄,加封赏赐,都是排前……”

    黄景昉说着,语气也渐渐动摇起来,不再坚定。

    朱慈烺脸上表情渐渐放缓,看着几人,道:“所以,李自成俨然自成一国,兵发两路,山西、河南两地纷纷凶险。此事,你们也就足足拖到现在?还真有靖康的风范!”

    “微臣死罪!”黄景昉跪在地上,一脸平静。

    吴甡轻叹一声,道:“微臣亦是有罪。”

    黄景昉与吴甡纵然与李自成坐大没有直接责任,但一样有富有中华特色的领导责任。

    反倒是范景文与方岳贡眼观鼻鼻观心,都是各自站着,不为所动。范景文是工部尚书,不与此事相关,领导责任也排不到他这个第三号人物上。方岳贡更是奇特,他是左副都御使,开了大明先河的以阁臣之贵还兼了本职御史的身份。身为监察官,方岳贡更是极难有所签连。

    见两人服软,朱慈烺没有多说。他没有如几人所畏惧的大喝一声下入大狱,亦是没有如前朝朱由检那般发怒。

    朱慈烺只是平静地从案上拿出一封奏报,轻声念了起来道:“倡义提营首总将军为奉命征讨事:自古帝王兴废,兆于民心。嗟尔明朝,大数已终,严刑重敛,民不堪命。诞我圣主,体仁好生,义旗一举,海宇归心。渡河南而削平豫楚,入关西而席卷三秦。安官抚民,设将防边,大业已定。止有晋燕,久困汤火。不忍坐视,特遣本首于本月二十日,自长安领大兵五十万,分路进征为前锋;我主亲提兵百万于后。所过丝毫无犯。为先牌谕文武官等,刻时度势,献城纳印,早图爵禄;如执迷相拒,许尔绅民缚献,不惟倍赏,且保各处生灵,如官兵共抗,兵至城破,玉石不分,悔之何及……”

    “都听听,听听。”朱慈烺环视三人,道:“都道是我大明中兴气象已露,直捣黄龙,攻克盛京,武功之盛,直追太祖成祖。可结果呢?唐皇兴国之地,都跑出来一个大顺国了!”

    黄景昉、吴甡、范景文以及方岳贡闻言,都是沉默。

    这阵子,满城都是恭贺新帝登基的消息,似乎朱慈烺登基之后大明就骤然中兴了。可事实上,朱慈烺接受的却是比崇祯接手时还要糜烂的大明。

    这个时候,就连他们也不由心中揣测。与其说朱由检是迫于朱慈烺功高震主而选择退位,还不如说是这一番烂摊子已经超出了崇祯皇帝可以处置的能力范围。如果皇帝与皇太子依旧离心,权力二分,那么这大明也的确是要完了。

    新帝顺利登基固然喜事,可朱慈烺一登基却徒然发现,自己原来竟是被蒙在鼓里已然多时。

    朱慈烺在朝鲜是高歌猛进,攻入辽东盛京后将在京畿肆虐的建奴大军生生逼退,可猛然回首,却发现大明这个基本盘在崇祯皇帝的治理之下竟是落得半壁将士都不复朱慈烺所有。

    李自成这个手下败将自从开封一战被朱慈烺大兵杀败后就消失在了朱慈烺的视线里。

    朱慈烺在开封筹建了皇家近卫军团,北上击败比起农民军更加强大的建奴八旗军队。章丘之战,一举成名天下知。就是后来火速南下入京,亦是迅速解决了左良玉这个军阀败类,克复武昌,将耀武扬威的张献忠一路赶到四川去。

    那时,李自成就在湖广与河南的交界地带,以襄阳为中心苟延残喘。

    朱慈烺南面为尊,以南京为中心组阁,俨然大明******。南北二京的格局在崇祯皇帝让朱慈烺监国时悄然铸就。当然,朱慈烺是个懂事的。为了避免过度刺激崇祯皇帝,亦是为了避免引发内斗,朱慈烺最终决定远征朝鲜优先解决辽东问题,而国内的问题自然也是丢给了崇祯皇帝。

    只可惜,朱慈烺在朝鲜与辽东都是打了满分又答对了加分题。可崇祯皇帝却是因为心急证明自己而频繁催促孙传庭,惹得崇祯皇帝麾下唯一大将马失前蹄,陕西秦军在南阳被李自成打败。

    孙传庭退守潼关,李自成却积蓄已久,一路狂奔,攻克潼关,席卷陕西。其后北上,陕西全境为之占据。一路驰骋,俨然又有了当年那枭雄之姿。

    而这时候,京师上下,满朝文武却都陷入了另外一种狂欢。

    朱慈烺攻克盛京,崇祯皇帝宣布退位为太上皇,朱慈烺登基为帝。满朝文武忙着庆贺粉饰太平,上下都是顾着欺上瞒下,坐待大顺国攻势如火如荼。

    就当朱慈烺宣布西元1644的甲申年为大明二七六年时,李自成亦是宣布了难产两个月之久的大顺国年号,永昌元年。

    永昌元年正月初八日,李自成统大顺军主力由西安出发,开始了向北京的进军。行前,李自成命权将军田见秀留守西安,李自成之妻高氏和一部分六政府官员也留在西安。包括丞相牛金星、军师宋献策在内的另一批大顺朝廷官员则随军行动,称之为行在。

    “贼军以西安为起点,南北两路分兵钳形进攻。首先是南路……”朱慈烺平静地寻人摊开了一张地图,缓缓解说起了局势:“有人说:寇大至,络绎三百里,羽旂铁甲,炯烁夺目。尘坌纷起,昼为暝;马嘶人喊,海沸山摧……”

    南路顺军的主将是刘芳亮,他率领的左营开始南线作战。

    历史,在这里开始了全新的拐点。原定历史上,此刻的河南已经被顺军全部攻占。但在朱慈烺所在时空,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开封一战胜利后,河南依旧掌握在大明朝廷的手中。

    驻守河南的是新任河南布政使司布政使黄澍,负责河南军事的则是新编大明皇家近卫军团第三团朗将傅如圭,他带领着编入第三团的第四步兵营陈德以及第五步兵营虎子臣,以及由傅如圭亲掌兼任的新编第十步兵营。

    三个营驻守河南,兵力总计超过七千。

    “若不是刘芳亮兵出潼关,从复为贼军所据的洛阳出兵,被傅如圭一头堵在洛阳。恐怕朕还不知道,这大明江山,已然三省不为朝廷所有。”朱慈烺平静地说着,盯着地图,道:“南线,不算严重。严重的是北线……过了山西,就是京畿啊!”

    大顺军主力渡过黄河后,于正月二十三日到达平阳,知府张璘然投降。军队略事休整后,即向太原进发。

    在此前后,大顺军镇守陕北的李过等部也按照统一部署抽调兵力,由葭州渡河,沿河邀击守渡官兵,以绝太原之援,而开西来之路。

    对比大顺军对的气势滔滔,明军这边可就难堪多了。

    面对顺军的攻势,山西的百姓却是迥异于朱慈烺所期待的表现。在顺军的宣传之中,大顺军不杀不**,不征税。口号一喊出来,百姓们纷纷不再如同建奴入侵一样竭力反抗,而是纷纷期待新潮新气象,不再苛责他们这些小民百姓。

    山西巡抚蔡懋德倒是消息畅通,立刻寻找山西名士傅山一道,将大明皇太子朱慈烺大胜建奴,攻克盛京,不日就回师护晋的消息传出,又说大顺军军纪糜烂,一路**掳掠,到处张贴,试图掀起百姓们的反感,坚守太原。

    只可惜,朱慈烺这番功勋委实太过逆天,加上最主要的此刻大明官员信用透支严重,税收都加征到了数十年后,为了少交银子,百姓们也是选择纷纷不信。

    比起公信力,更加让蔡懋德头痛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形势越危急之刻,城内的的矛盾也越加错综复杂。蔡懋德以一省巡抚的身份亲赴平阳部署防河事宜,想要扼守黄河渡口。但由于粮饷无着,蔡懋德有心无力,防务沦为空想。

    为此,蔡懋德不得不请求封在平阳的晋藩两位郡王西河王和交城王带头劝缙绅士民捐饷。结果又是一如既往,没有一个人答应捐钱。防河计划尚未落实,晋王又派人催他回太原守城。

    无奈,蔡懋德回到太原。这时,巡按御史汪宗友又劾奏他擅自放弃平阳。

    按照原定历史,得知消息的崇祯皇帝盛怒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会将蔡懋德革职下狱。好在,此刻大明新旧皇帝更迭,奏章被压在了案台之下,等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朱慈烺得到全新情报的时候了。

    除了大明朝廷原来的一番体系外,朱慈烺的锦衣卫系统运转得可谓是名至实归了。骆养性悄然间退职,锦衣卫全盘落入朱慈烺手中。一番适应后,源源不断的军情就进入了朱慈烺的案台之上。。

    蔡懋德虽然没有如原定历史一样被革职,依旧与同左布政使赵建极、巡道毕拱辰日夜苦思死守太原,可谁都知道明军士气低落,难以坚守,若无外力,太原这等千古名城就要失陷贼人之手了。

    为此,蔡懋德将希望放在了另一人的身上。此人便是:李建泰。

    而今大明内阁之中,首辅黄景昉,次辅吴甡,排名第三的就是李建泰了。他是崇祯时代的内阁大学士,以吏部侍郎入阁,朱慈烺大胜入京前的重整十六年十二月初,李建泰对比原定历史上提前被崇祯皇帝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带领三千京营出京督师,试图回乡保卫桑梓。为此,崇祯皇帝深感李建泰以私财卫国的风险,特地赐予尚方宝剑,准许李建泰便宜行事。

    只可惜李建泰运气显然不佳,刚走出不久就发现骄子折断,一路上频繁遇到风沙。再加上京营兵马本就糜烂,士气低落,后勤乏溃,一路行军刚刚到了京师的涿州就逃散了千余人。

    看起来似乎十分悲催。李建泰亦是心情沮丧。但此刻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李建泰提前两月出京,他家乡曲沃县还未被攻占,是以李建泰虽然伤感,却还有心思继续行军,而不是如同历史上一样被地方官员阻挡于城门外,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找不到。

    于是蔡懋德找到山西名士傅山、韩霖,请求他们为使者,急忙去寻李建泰保卫山西。

    “这江山,如何收拾?”朱慈烺喃喃问道。(未完待续。)

第四章:督师出京

    大明新元二七六年正月,位于京师紫荆城的乾清宫里一派寂静。几个大学士的额头上冷汗渗出,他们虽然料到过李自成的确厉害,但却万万没想到局势已经糜烂到了这个地步。

    说起来,他们本心倒是不坏。只是坏事压着,让好事先行。毕竟,他们几个大学士总归政治觉悟是极高的。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番好心,竟然掩盖了如此祸事。

    “圣上痛心,为人臣之罪,臣……请罪。”黄景昉战战兢兢。

    吴甡亦是出列请罪,但他却心中更加轻松一些。当他明白朱慈烺对军情掌握如此细致的时候,莫名的,吴甡就对这个新皇帝有了十足的信任:“微臣身为宰辅,未料局势绥靖糜烂如斯,但请圣上发落。唯盼圣上许微臣戴罪立功……”

    范景文、方岳贡纷纷都是一同跟风。

    见此,朱慈烺摆手:“朕来说这些,非是要如何定罪诸位。这大明江山沉疴于此,是百年老疾,功过如何,朕心中都清楚。但朕痛惜的,是尔等懵懂至此,国事之中毫无见解。看诸位爱卿所言,怕是还不知道这京畿也是慌乱成了怎般景象吧?”

    “这……”这一回,就连一惯以知兵事闻名的吴甡与范景文都不开口了。最近这段时间他们都忙碌着新旧皇帝更迭之事,哪里有余力照看闲暇之事?

    朱慈烺也没如何为难他们几人,继续道:“父皇有一事,堪为萧规曹随之典范。这便是,阁臣督师。有道是,实事求是方有发言之权。不知情况具体如何,不晓得我大明内情有几番。不知黎民百姓疾苦,不晓军情危急细微之处,如何能解我大明顽疾?此番,我已经决定了。四位大学士,尽数出京,督师各处,以为朝廷臂助,严控四方!”

    这一回,政治敏感极高的黄景昉立刻明白了朱慈烺的举动。他看着朱慈烺,罕见语气坚定了几分,道:“圣上高瞻远瞩,臣下遵命。唯不清楚之处,请奏殿下明晰。若臣等出京督师,则事权如何,钱粮何处调拨?”

    而今大明,除了朱慈烺有兵马驻扎,有工坊有新区存在的几个地方,大多数朝廷治下已经出现了控制力越发薄弱的景象。江南经过朱慈烺的捯饬又有南京六部内阁军机处管着还好一些,北方大部分地区,俨然已经不再为大明江山了。

    具体如何,暂且搁下不论,但朱慈烺要阁臣出京督师,那显然就是奔着此节去的。

    当然,阁臣虽然名望高,是宰辅。可在大明的行政体系里,那也不是挂个名头就能控制地方的。最重要的,钱权就得放出去。

    “小处便宜行事,大处三日答复。”朱慈烺立了个规矩:“尔等只要经过大明邮局红皮封面入京的,三日之内,朕都会答复回去。至于钱粮,我自然也准备妥当了。”

    南京龙江船厂与宝船厂经过大半年的开工,预定飞剪船的订单都排到明年去了。而且,这才正月啊。可想而知飞剪船的火爆,就这,所有哦买船的船东还得加一句。必要之事,都必须以市价接恒信粮行运输的任务。

    而今,望来南京-天津的航行每月都有至少三十艘,天津卫望来京师的大小漕船将南京的粮米纷纷转运入京,朱慈烺曾经下的承诺五十万两承诺早就圆满达成。

    见朱慈烺给钱给权畅快,黄景昉面容红润,道:“微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保定,督师府。

    保定是座名城,曾经是北宋时期的北京,地位关键。到了大明,这里也依旧是京畿的重地,此前保定总督杨文岳就是在这里出发,在河南遇上了朱慈烺,其后成了朱慈烺的心腹。

    也成了李建泰心中最羡慕的人。

    皇帝换了,换的太过迅速,又让人庆幸地平稳。

    这样的平稳让人少了原先的担心,人性的本能也让李建泰多了几分遐想。要是……崇祯皇帝能再坚持一些有多好啊。

    李建泰不由回想起了两个月前的景象。

    得知孙传庭惨败西安,秦地一去不返后,崇祯皇帝比起历史上更快地开始了行动。面对不知生死的孙传庭,朱由检迫切需要一个新的统帅承担起西北战局的重任。

    搜遍满朝文武,吴甡与司恩走得近有朱慈烺的影子率先被排除掉。黄景昉礼部出身难堪重任,范景文工部尚书,不知兵事,方岳贡是不错,可崇祯皇帝却希望这一位大臣能够以破格之荣幸,振作末世队伍之士气。

    没错,崇祯皇帝没钱,却希望都察院能够维持人心。

    最终,李建泰被崇祯皇帝看中了。

    例行会议召见时,崇祯皇帝在宫殿上叹息道:“朕非亡国之君,事事皆亡国之象。祖宗栉风沐雨之天下,一朝失之,何面目见于地下。朕愿督师,亲决一战,身死沙场无所恨,但死不瞑目耳。”

    说完,朱由检就痛哭流涕,半是假意,半是真的被这混乱的局面惹得情绪激动,真有了决一死战的狠心。

    朱由检要御驾亲征,内阁大学士们自然无法答应。他们都是心底清楚,朱由检可不是朱慈烺,武功赫赫,麾下强军猛将如云。

    于是,从内阁首辅黄景昉开始一个个以此报名。黄景昉、吴甡一个个轮过去纷纷被拒绝。

    就这般,终于轮到了李建泰。

    后世有个笑话,应景在这里颇为合适。

    有个富翁要找相亲对象,左右亲朋好友纷纷出谋划策,帮忙介绍。最终来了三位进入候选,一个硕士研究生,一个中学教师,一个白领丽人。三人颜值仿佛,轮到富翁考虑的时候……

    他选中了胸最大的那个。

    这一回,崇祯皇帝之所以中意李建泰,为的就是这位山西出身的阁老是有名的富翁。朝廷那时为了应付建奴入寇京师,钱财纵然有些,也纷纷挤出来要防御京师,哪里还有银子进剿民军?

    不得已,朱由检就将法子打在了朝臣的私财上。

    李建泰得知如此,也是心忧家乡被破,亦是指望军功封侯,也不含糊,答应了下来:“臣家曲沃,愿出私财饷军,不烦官帑,请提师以西。”

    听此,朱由检顿时大喜。他正式决定李建泰以督师辅臣的身份“代朕亲征”,选定二十六日举行隆重的遣将礼。到了这一天,朱由检先派附马都尉万炜祭告太庙,卯时举行典礼,然后在正阳门城楼上大排宴席,为李建泰饯行。朱由检用金杯斟酒连赐三杯,即以三个金杯赐之后,当即拿出自己亲笔撰写的《钦赐督辅手敕》郑重地交给了李建泰。敕书原文如下:

    “朕仰承天命,继祖宏图,自戊辰至今甲申十有七年,未能修德尊贤,化行海宇,以致兵灾连岁,民罹水火,皆朕之罪。至流寇,本我赤子,窃弄兵戈,流毒直省。朝廷不得已用兵剿除,本为安民。今卿代朕亲征,鼓联忠勇,表扬节义,奖励廉能,选拔雄杰。其骄怯逗玩之将,贪酷倡逃之吏,妖言惑众之人,缺误军粮之辈,情真罪当,即以尚方从事。行间一切调度赏罚,俱不中制。卿宜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剿则真剿,歼渠宥胁,一人勿得妄杀;抚则真抚,投戈散遣,万民从此安生。以卿忠猷壮略,品望夙隆,办此裕如,特兹简任,告庙授节,正阳亲饯。愿卿蚤荡妖氛,旋师奏凯,侯封进爵,鼎彝铭功。有功内外文武各官从优叙赉。朕仍亲迎庆赏,共享太平。预将代朕亲征安民靖乱至意徧行示谕,咸使闻知。特谕。”

    李建泰代帝亲征,敕书之中给与李建泰的权力前所未有。曾经命杨嗣昌等人充当督师时也颁赐尚方剑,但专决范围限制在文官自监军、兵备道及饷司、府州县等官,武官自副、参以下,对各地总督、巡抚、总兵等高级文武官员只能参奏,听凭皇帝裁决。

    但这一次给李建泰的敕书中却没有这类限制,不论何人只要情真罪当,即以尚方从事。为了让李建泰能够放手摆布,还特别规定行间一切调度赏罚,俱不中制。昔年杨嗣昌陛辞出京时,朱由检不过吩咐一声与他酒饭吃,自己就起驾还宫了。这次却亲临正阳门城楼斟酒赐宴,礼遇之隆,前所未有。李建泰受到这样隆厚的礼遇,也为之感泣,誓以死报。

    席散,崇祯皇帝在正阳门上目送李建泰出京。回想着那时崇祯皇帝送别自己的目光,李建泰只觉得时光一闪而逝,时光,过得真是太快了。

    “这保定,亦是不能久留了。”李建泰想着,走出了书房。

    正巧,李建泰迎面就见保定知府吴英科一脸笑容前来。吴英科是崇祯三年的二甲进士,正四品,论资历官阶比起李建泰可差远了。但现在,吴英科看着李建泰却一脸毫不在意。面上功夫足,但李建泰何等老辣的人物,顿时看到了吴英科严重的嫌弃与隐隐期待的畅快。

    “阁部!下官今日前来,冒昧打扰。委实有朝廷天使来此,特来引路于此。”吴英科一礼说罢,侧身让开视线,露出了一个身材清瘦的男子。

    这男子一身新式官袍,据说是京师新开办工坊里特地为京官发的冬装。这冬装料子十足,保暖御寒,最关键的是笔挺英武,剪裁贴身,看起来极为有派。

    李建泰只是看了这衣着就感叹了一声,自己这内阁大学士真是落伍了啊。不过,当他目光升起,仔细看到那面目是谁的时候,李建泰顿时吓了一跳,道:“首辅……?”

    来的可不是内阁首辅,黄景昉?

    “咳咳,复余啊。是我,本官呢,亦是身受皇命,督师于此了。”黄景昉笑呵呵地盯着李建泰只是目光若有若无的,都有几分不怀好意。

    “首辅大人……也督师保定?”李建泰脑门里蹦出一个个的问号,但转瞬就明白了期间意味。

    这是新皇帝再婉转地用另一种方式来督促啊,而且,督促得格外狠辣。

    就如同后世战争的指挥部前移一样,每一次总指挥部向前方移动,都能急的前头的将士一阵急切,这是一种十分具有压迫感的督促啊。

    换句话说,就如同班主任一点一点站在你身后,而你的课后作业却还没没有完成。

    但李建泰也不是吃软饭的,转瞬就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军在此,可真是就盼援军了。就比方这户部答应的钱粮,一直等了一个月了也不见过来。为此,只好暂住保定啊。”

    李建泰笑着,心道以朝廷那模样哪里拿得出粮米。这下子,你没办法赶我走了吧。

    “哦……哈哈……”黄景昉大笑。

    “哈哈……”李建泰跟着笑。

    但黄景昉接下来一开口,李建泰就笑不出声了:“吾皇圣明,本官今日前来呢,便是为了传旨。圣上已经命下官先期转运粮米一万石,银两万三千两,羊一百只,酒三十坛以五军都督府军师祁山带领下,已然赶去军营了。还请复余……早些行军吧!”

    李建泰一脸惊愕,脑海里无数个问号冒出来:“朝廷不是穷得发不出银子了吗?怎么突然就这么阔了?”

    军机处的名字最终还是被朱慈烺又改了,细究起来倒也不是修改,就是并入五军都督府里。

    当然,内里任职的还是叫军师。

    新任的军师祁山升职了,带着一个辎重千人队出了京师。一共三百来人的战兵加上七百来人辎重营以及沿途雇佣的民夫,总计数百大车押韵着这一趟的军资进入了保定。

    他们很快又出来了。

    跟着的,是一行垂头丧气的官军。

    在最前头的是李建泰,他迎着寒风,分外怀念保定城内的温暖。好在,吃饱了肚子,官军行军颇快,新进几日后,前方就是定县了。

    近了城门,李建泰兴高采烈凑过去:“大军来此,还不速速快门!”

    城头上,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扯开嗓子,道:“那大兵,看你这般威武雄壮。敢问是顺军还是官军乎?”

    李建泰登时大怒,还未开口,另一人却抢先道:“我为顺军!”

    祁山走到李建泰旁边,碎碎念道:“阁部!说不定此城为顺军所陷,吾等可立大功啊!”

    李建泰转怒为喜。(未完待续。)

第五章:一派荒唐

    城头上的魁梧汉子听城头下的大军说是顺军,顿时大喜:“几位将军还请稍待!”

    “让人速请四海楼备上好酒好菜!”魁梧汉子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出去,没多久,定县城的大门就悄然敞开,一行人大步走来,丝毫不担心被眼前的“顺军”将官害了。

    “草民为定县陈冠峰,几位将军有失远迎,还请海涵!”那魁梧汉子陈冠峰大步走来,浓眉大眼,很是惹人好感。他的身后,十数身材壮硕,披甲执锐,看起来都是练家子的随从跟着,气势不小。

    李建泰心中忍耐,面上丝毫不动,看着陈冠峰道:“不妨事,不妨事。吾等下山也是最近的日子,陈壮士未曾知晓也是正常。”

    “真不愧是闯王麾下人物,气度就是不凡!”陈冠峰说着,打量着李建泰,话却是对着祁山说的:“敢问几位将军,来我定县,是为何事?”

    比起李建泰,身材壮士,一看就久经行伍的祁山才像是一介武夫。尤其是祁山身后三百战兵七百辎重兵,都是队列俨然,雄赳赳气扬扬,比起李建泰身后那些歪歪扭扭,衣衫褴褛的兵丁可强远了。

    祁山略略猜到了李建泰的心思,含糊着道:“刚下山,便是打算去往太原,投奔贵人。”

    “噢……”陈冠峰笑着,道:“既然如此,还请入我定县,陈某身为地主,当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李建泰心中大喜,他真愁着没法子进定县县城呢:“那真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冠峰一阵大笑,领着几人进去了。刚入了城,一个面目与陈冠峰颇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走近前来,拱手回命:“叔父,四海楼的筵席已经备好了。掌柜的问是在三楼雅间,还是回咱们自家府上。”

    “四海楼三楼亦是寻常,自然是去咱们家府上!”说完,陈冠峰就要打发侄子离开,忽然脑海里想到什么,又道:“等等,也去请胡大人前来!”

    李建泰心中揣测,道:“这陈冠峰所言的胡大人,莫不就是那占了县城的伪顺伪官不成?若真如此,到时候一网打尽,也是一道战功了。”

    一行人各怀心思,不多时就到了陈冠峰的府上。一路上几人闲谈,众人也渐渐知晓了这陈冠峰的来历。此人是定县豪强,本来只是一县之中二流人物,身上唯一算得上功名的也只是个武举人。

    在大明,别说是武举人就是武进士武状元,在县里想要个一流的身份也难。可随着世道日坏,一个家族纵然能出个进士,也架不住保定真定此等地方位置关键,往来战乱频繁。田园贼寇日多且不说,望来的官军与鞑子犁田一般来一遍,只会喊孔孟仁义诗书传家的豪强就迅速被破了院子,抢了金银杀了子嗣。到而今朱慈烺登基后,还能站在台面上的反倒是如陈冠峰此等有武力的了。

    陈冠峰家底不错,武艺练得一流,在外曾带过镖局,回乡又办起了团练。再加上此前朱慈烺在山东对抗建奴鞑子的时候,趁着朱慈烺军火更新换代,很是合法购置了一批强弓兵甲,是以迅速在这乱世之中保全了家业,甚至很是兼并了几千亩田地。

    尤其是前阵子建奴入寇京畿,县里的胡大人亲自下乡登门,请出陈冠峰带上自家团练乡兵护卫定县城。

    说起军略,祁山话头也渐渐多了。他是真行伍出身,可不是李建泰身边京营那些凑数之流可以比拟的。尤其是陈冠峰身上那一身甲胄都是朱慈烺军中所售,祁山心中看着,天然多了一份亲近。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谈论起了排兵布阵。

    “到了!”两人一路上交谈热切,气氛也迅速拉进了。不多时,就在城西看到一处占地数亩的大宅:“祁将军进了我家,只管拿他当作自家来。可得让哥哥好生给你接风才行!”

    “哈哈,那就有劳陈老哥了!”祁山说着,进了花厅。

    不多时,酒肉齐上,李建泰端坐屋内,下意识却觉得浑身上下不对付。还未等他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又是一人来了。

    李建泰刚刚抬头望过去,就见陈冠峰爽朗的大小声响起,高声道:“胡县尊来得好哇!我方才已经问好了,来的都是顺军的壮士,并非是官军啊……”

    “咳咳……我说陈员外,你是一片好心。可说话却也总不能总是这般冒失。本官毕竟是官,再是想平靖地方不惹是非,也总不能见贼罢。不然,哪天一个通匪的名头压下来,你让我如何向朝廷交代?”那胡县令无奈地说着,但还是拗不过陈冠峰,很快就进了花厅。

    陈冠峰拉拉扯扯,与一众人落座,却发现花厅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李建泰轻咳一声,看着眼前男子,再三看了,还是道:“敢问……尊驾可是崇祯十三年进士,胡飞?”

    “咳咳……本官的确是……可是……尊驾……尊驾……”胡县令看着眼前男子,又看了看陈冠峰。

    李建泰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变得格外怪异,一股子冰冷又刺痛的心意席卷全身,让他骤然间对一切都失去了趣味。

    祁山反应快,很快明白了怎么个境况。

    城内,压根就没有顺军。

    “陈老哥,这城里头,没有别的顺军吧?”祁山沉声说着。

    陈冠峰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迅速道:“的确没有。我等本以为你们是官军,是以城内一片骚动。个个都以为会有一场乱事。还好,诸位将军是大顺的义士。听闻大顺的将士不杀不掠,可是让我等小百姓大大松一口气了。”

    李建泰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这定县里到底是如何境况了。

    城里的确是没有顺军,可这大明的士绅豪强却是早就不欢迎官军,反而盼着传闻军纪上佳,不扰民不欺民的顺军了。他堂堂代帝亲征的内阁大学士,却是要靠着假扮顺军才能受到欢迎。

    如果说,陈冠峰的话语还只能代表一些豪强士绅的态度。可胡飞能站在这里,却充分说明而今大明,不仅基层对基层失去控制力,更是自身官僚也迅速陷入了可怕的离心之中。

    胡飞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尤其是眼前这个胡子花白问自己功名的男子,更是让他心中疑窦丛生。

    猛然间,当李建泰一副神魂失措的模样露出来后,胡飞猛然间响起了什么道:“尊驾……尊驾……”

    “我等,的确是……”李建泰被唤醒来了,他看着胡飞的表情,一脸苦涩,道:“我等的确是顺军……只不过,此番我等是不能久留了。就多谢陈员外一番厚待。”

    一场盛宴无味落幕,众人互相敷衍了几句就送别了李建泰与祁山出城。

    临别前,胡飞特地送了一顶轿子要给李建泰,却被李建泰婉拒了。此刻的李建泰分外迫切地怀念自己的家乡,倒不至于是思乡情切,怀念家人。而是……他分外讨厌这种一切都开始失控的感觉。回到曲沃,好歹能让他启动家中余财,募集万千雄兵。能够在这天下渐渐大乱的年代里不至于如浮萍一般,被风吹雨打落……

    行军的队列在定县稍事休息,一番埋锅造饭后,于午后重新启程往西。

    六日后,一行人的军队进入了真定府。

    这一次,真定府的消息比其余人快,得知一路上还有皇家近卫军团旗号的辎重队在,大军不缺粮草,更有金银公平买卖后,真定府知府考虑再三,放大军入城。

    大明新元二七六年正月二十二,祁山在自己的营帐里奋笔疾书。他扭捏地握着笔杆子,书写了一晚上,这才额头大汗淋漓地拿出了一封还算笔画工整的书信。这是朱慈烺在皇家近卫军团推行的规矩,所有小旗开始的军官必须识字,百户以上的更得能够做到亲自拟定书信的地步。

    祁山看着满纸篓的草稿,羞愧与成就感纷纷在心底里涌起。他想了想,轻轻念了起来,他打算再检查一二。

    “陛下亲启。末将祁山,奉命出发带领本部兵马以及子(辎)重营同僚踏上西行道路……一路可见,还(骸)骨遗地,荒草遍布,路边田地荒废,草丛之中野狗野狼出没。从京师到真定府,路上再有甚少能见移动的流民。据悉,大多数的流民已经饥饿得早已逃离京畿,或者跑入县城。各处城池,如保定、真定之地,城内饥民遍布,乞儿无数,卖儿卖女依旧不得饱食者处处可见……尤其定县之事……”

    砰砰砰……

    门外,敲门之声忽然大作,打断了祁山的检查。

    祁山走过去,打开门,看见了一个一脸惶急的男子。这男子肤色白净,身着四品官袍,正是真定府知府游克清。

    但此刻的游克清没了往常的从容,更无一府百万黎民父母官的气度,他看着祁山,如同看到了灵丹妙药,道:“敢问可是皇家近卫军团祁山百户?”

    “是末将。”祁山行了个礼。他官阶比起游克清可是少了许多,更别提文武之别。

    “哎呦,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虚礼啊。快随我!阁部病重了啊!”游克清一把扯住祁山,立刻就拉着祁山跑去。

    祁山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发现这位游克清知府的力气竟是一时间拧不过去,看着游克清暴起的青筋,祁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两人大步跑去,迅速来到了李建泰的居所。这是游克清为李建泰准备的一处别院,宽敞安静,一应下人都有。

    一路穿廊过巷,游克清在李建泰的卧室外间停住,屋内,一个个提着药箱的郎中正在讨论病情。

    祁山看着满满一屋子的郎中,心道,这恐怕是将真定府城内有名号的大夫都请进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祁山到达了目的地,终于可以挣脱游克清的拉扯。脱离开游克清的挣脱,祁山也扯住了屋内一个一身戎装的男子,这是李建泰的心腹李非,曾经的江洋大盗,后来金盆洗手,护卫李建泰左右。

    李非看着祁山这位带来了钱粮的皇家近卫军团军官,不敢怠慢,道:“是城内时不时传出了消息,说……说我等靠着顺军的名义,才能在定县骗吃骗喝。听闻此流言,阁部就老大不高兴。后来……后来,又来了个山西逃民传来了消息,说是……曲沃被贼军攻陷。阁部一听消息,就大叫一声,重病卧床,不闻气息了。”

    祁山环视全场,只觉得一派荒唐。

    ……

    京师,紫禁城,乾清宫里。

    朱慈烺静静看着地图,目光落在四处城镇上。首先是保定,为了解围山西,朱慈烺迅速调拨了钱粮去支援李建泰这个代崇祯皇帝出征的内阁大学士。

    同时,也将内阁唯一的四个大学士统统派了出去。

    眼下基层控制力稀缺,纵然朱慈烺想了再多的奇思妙策,也一样是政令不出紫禁城。

    故而,朱慈烺将首辅黄景昉派驻到保定。一来是为了督促李建泰,二来也是为了花银子。

    来自江南、朝鲜甚至南洋的物资通过飞剪船调拨到了京畿。可银子来了,却不是撒出去就能有用的。以大明眼下这个队伍,恐怕进了太仓,一番挥洒,九成都要落进经手官吏的手上。

    为此,朱慈烺只好打起另一个主意来。

    “保定到京师的道路,是必须好好休整了。”朱慈烺说着,喊来几人,说道:“饥民,说到底是失业之故。百姓不得躬耕田野,自然失落流落街头。以工代赈,一者可以修筑道路,畅通物流。二者,给予活命的机会,而不至于养出一帮子米虫。然则,历来徭役,多伤民之害。此番以工代赈不能沦为徭役,黄卿要为朕看好各个环节,确保百姓能因此活命……”朱慈烺写着,忽然发到外间司恩入殿,手中,紧握着一封奏章。(未完待续。)

第六章:武英殿的召集

    入端门就算进了紫禁城了。进了以后,往北直走进午门往左,在金水桥西边进熙河门,眼见一片绿树矗立,陆庆衍心中念念着,明白自己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就要不远了。

    这里是武英门,进了门,就能看到目的地:武英殿了。

    陆庆衍是崇祯十六年癸未科的二甲进士,位列二甲末尾的名次。故而,分配的地方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坏。

    他而今的职位是户科给事中,大名鼎鼎的言官。

    拜托新皇帝登基的福气,陆庆衍最近气色不错,吃得饱穿的暖。朝廷的俸禄虽然少,但架不住过往拖欠得多。哦,这当然不是好事。好事的是朱慈烺竟是将朝廷的全部俸禄都补发了。如此一来,才入职快一年的陆庆衍就这么手头宽裕了许多。再加上朱慈烺将京师算作战区,特地为全体京官加了双份俸禄。

    听起来好像开支不小,其实仔细算算,京师总计四万名官员、贵族,一年的财政开支京师也只需要仅仅十五万两银子,以及相应的禄米。大明官员的工资水平,还真算得上是可怜的低下。

    对于高官显宦而言,有别的生财路子,自然也就不稀罕每年几百两的俸禄。可对于低级官员而言,在物价高昂的京师,俸禄或许就成了他们全部的收入了。

    也许是生活轻松了许多的缘故,陆庆衍最近都颇为低调安稳,户科给事中这个六科廊中的一员罕见的寡言少语。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陆庆衍获得了一封邀请函。

    看到上面的名字后,陆庆衍久久失眠。

    上面的抬头赫然就是紫荆城内的武英殿。只是,到底是谁邀请的却是搞不明白。要知道,五位内阁大学士都派出去了。武英殿大学士方岳贡据传可是被朱慈烺派出去督办运河清淤,疏解南粮北运之事去了。

    而且,就算是方岳贡在,他亦是没有这资格召集群臣。尤其还是在紫禁城里。

    手持着邀请函,陆庆衍来到了武英殿里。这处紫禁城里被主要用来当作藏书阁的地方被打扫得仔仔细细,一路上戒备森严,明面上看着人影寥寥,目光稍一仔细,就见各处角落里都是锐利的目光。

    陆庆衍有些恍惚:“禁卫军的水平大涨啊……”

    经过三道凌厉的目光后陆庆衍终于得以进入了武英殿内,里面,人头攒动,陆庆衍见到了诸多熟悉的面庞。

    在场的并无几个高官,就是品阶最高的,也仅仅只是国子监祭酒曲芳,正四品罢了。只不过,让陆庆衍心中感兴趣的是。来的,都是些清贵人物。

    比如刘同升,此人的功名比起陆庆衍就厉害多了。是崇祯十年丁丑科的状元,翰林院编修。曾经触怒崇祯皇帝被贬回乡,后来被召回朝廷依旧担任原职后冷静许多,名头比往前也更大了。

    还有一些官员陆陆续续回来,让陆庆衍看不出头绪。

    有的是生僻的衙门,比如太常寺、太仆寺的少卿,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致仕官员,更有索性就是一介白身。

    一屋子里熙熙攘攘,活络的互相打着招呼,不熟悉的则是干脆闭目养神,也无人敢在这种场合打扰。

    陆庆衍性子冷,却也架不住身边讨论得热火朝天,侧着身子支起耳朵静静听了起来。

    “可曾听见,最近城东里办了许多新鲜事儿。”说话的是太仆寺少卿,李才善。这是个矮矮胖胖的官员。太仆寺是掌管礼乐、郊庙、社稷之事,总郊社、太乐、鼓吹、太医、太卜、廪牺、诸祠庙等事务的衙门。只可惜这位少卿没有沾染上礼乐庄严肃穆的气质,一脸八卦的激动:“听闻那里新立起一块牌子,去了就能拿三十亩地呢。”

    李才善很会拉眼球,这话一开口就惹来不少目光,就连陆庆衍也是心头立刻被吊了起来。

    稍稍知道内情一些的太常寺少卿黄聪烈笑骂道:“李少卿还是一如既往惯会作弄人。可别来了生地就欺负人,这内情你作弄得了旁人可糊弄不住我。要是应景了,别说三十亩就是五十亩,一百亩也要得到。那是圣上打下了辽东,复了凤凰城旧地的土地。只要是去,就能发三十亩地。要是辽地旧人,还会发五十亩,赐兵甲农具。若是再有直系亲属在辽东军中,全家迁徙过去的,还发耕牛种子挽马哩。”

    太常寺是属于兵部的马政衙门,对于大牲口之事算是熟悉了。再加上朱慈烺眼看耕牛可能不够,也打算弄一批老马劣马去当作耕马发下去,刚好就是太常寺的管辖。

    “可不止辽东送土地这一批,在南京会馆里,前阵子还听到了呢。一个叫甚么远征公司名目的,开买股票。价钱真是高着呢,一共百万股,想单买一股,竟然五两银子都打不住。”李才善与黄聪烈显然熟悉,说着说着话题也继续拐了下去。

    “竟有此等稀奇事?”黄聪烈好奇了。

    李才善啧啧称奇着道:“可不止。不仅如此,最关键的,我有个妹夫,想要凑个热闹买一股,竟是都买不到,生生被人加了三回价钱。”

    黄聪烈大笑:“哈哈,那定是进了圈套,八成便是被人设局坑骗了。”

    李才善微微一笑,陷入了回忆模式:“这京师里,市井里头敢骗我那妹夫的可不多。巡城御史与他是自小的兄弟,况且都在京师,探听亦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邪了门,交情托了几回,也不见个准话。后来,还是寻了那位巡城御史老兄弟的点播,进了五军都督府,这才找了个懂行的。嘶……听完了以后,我那妹夫可几乎就把家底掏空,尽数都买那远征公司股份了。”

    “哈哈哈……下了衙,你可得好好给我讲清楚。”黄聪烈识趣没有追问。

    但李才善眼珠子一转,却是发现左近都被自己的话语吸引住了目光,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都是一朝同僚,有何不可讲。这远征公司啊,不日就要去我大明藩属朝鲜国仁川港以及日本国开辟田野,新建城市了。买田建工坊,往来海贸,其利十倍啊!”

    “可……”黄聪烈还没说完,就被李才善打断了。

    “心急了吧?这关节不止于此。我也知道望来海贸十倍巨利,风险亦是十倍陆上。可同样……远征公司更能设立军队,筹建署衙。地地道道……开府建牙啊。龙江船厂的飞剪船,这么久才百艘不到造出来,这远征公司竟然能有十艘。还不明白这本钱如何雄壮?”李才善悠悠地说着。

    “可……依我大明律例。百姓不得私下建立会社,这远征公司所谓开府建牙,岂不是形同谋反?”陆庆衍沉声说着,言官的身份让他此刻仿佛多了一层光环。

    “咳咳……所以,方才不就是说了。想知道这一节,得去五军都督府打听打听,这产业,到底是谁的?”李才善冷不丁被这么一句话呛住,反应也快,说完了,还幽幽指北边那个位置。

    众人悄然望过去,纷纷细思了起来。

    那意思,东家不就是皇帝么?

    是皇帝,不一定代表就会做生意。

    可东家是皇帝,却一定代表可以不受约束。尤其是不受那些甚么官面盘剥乱七八糟之流的骚扰。光是这一节就可以省却大量成本,若是再加上这的确是一大经商的窍门……

    在场有些沉闷了。

    “咳咳,听闻,京师四仓近日开始放粮了。不知情形如何,米价可还能平稳下去?”这时,翰林院编修刘同升开口了。

    翰林虽然清贵,但没油水,若是没有什么家底,生活可谓亲民。

    这么一开口,竟是引起了不少共鸣。

    什么五两银子一股的远征公司股本这些低级官员可不在乎,他们更加关心当下的生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京师里的俗事说起来。开了个口,话头也止不住了,场面气氛渐渐热乎,就连陆庆衍也开口道:“也不知道山西的战事如何,听闻圣上加派了军需犒赏给了李阁部,也不知如何了……”

    陆庆衍话音刚落,就见全场一阵寂静,不由一下子面颊发烧。他有些自嘲,自己怎么成了个倒霉虫了,一开口就冷场。

    “诸位爱卿为何说着说着,就不开腔了。怎么,朕很像是个要吃人的怪兽吗?哈哈……”朱慈烺说着,大步走进来。

    陆庆衍恍然大悟,跟着在场众人齐齐起身行礼:“臣等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各自落座,朕要与我大明的精英之辈们,好生畅谈一番。”朱慈烺说罢,却发现屋内还是一阵拘谨。

    虽然,在朱慈烺的目光对视之中,所有的官员们都是好一阵激动,但朱慈烺环视全场,却见不到一个敢于对视的目光。

    说起来也的确正常,大明的权力运转是颇为奇怪的。除了太祖、成祖此等豪杰,皇帝几乎再也没能真正控制住文官系统。从父辈手中继承权利的皇帝们虽然有着无限高名义上的权利,但没有威望又没有手腕的皇帝们大多数时候并不能随心所欲。

    于是,感觉受到文官系统约束的皇帝们就借助太监扩张权力,反过来又让他们距离文官越来越远。除了崇祯皇帝这等勤政的,就连宰辅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更别提普通大臣,这些最高也只有四品的官儿们了。

    “方才,我听到大家说起了远征公司。”朱慈烺笑着道:“此事啊,的确是朝廷一个特设之举。但实际上呢,也并非是个独门生意。若能筹措十万股本,一样能从枢密……哦,枢密院还未改建,眼下是指还在五军都督府里军机处。能够从军机处里拿到批文,获得自办武装,自行设立管理层级的权限。”

    李才善与黄聪烈听完,都是激动,道:“殿下,吾等还是愿意先参股的!”

    “还有米价,朝堂已经在行动了。等到京师与通州的道路修缮,从天津卫、通州的粮米都会运进来……”

    “至于李建泰……”朱慈烺点了全名,在场众人纷纷感觉不妙:“却是病重了,朕给派了御医过去,这山西,得再想办法了。”

    朱慈烺说完,众人纷纷感觉一阵气氛紧张。

    朱慈烺手中接手的帝国已经不再是开国初年时的朝气蓬勃,威武强盛了。一样也不是仁宗、玄宗时平静祥和,渐成盛世的局面。甚至,就是比起倭寇肆虐,蒙古侵扰的嘉靖年间一样差得远。

    朱慈烺攻进了盛京仿佛武功赫赫,俨然帝国中兴。但实际上,留给朱慈烺的,依旧是一个千疮百孔,内忧外患到了极点的帝国。

    在军事上。建奴的外患因为攻占盛京而暂且得到了缓解,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被攻占首都无疑是奇耻大辱。靖康耻,臣子恨。更何况朱慈烺还十分狠辣地迁徙一空城内汉民,一路杀掠,将盛京的军事功能削弱到了极点。

    这是战功,亦是深仇大恨。

    清国上下暂时需要舔拭伤口,解决战后被攻破首都带来的巨大创伤。但朱慈烺毫不愿意,只要多尔衮稍稍恢复局势,就会立刻提兵来攻。要知道,山海关还在建奴的手中呢。

    外族的患处暂且可以不顾。

    但同族的厮杀,亦是让朱慈烺无奈。李自成的攻势如火如荼,陕西山西河南湖北四省之地陷入分裂。

    按说,以皇家近卫军团之强,提兵杀过去便是。

    朱慈烺不怀疑麾下将士们的战斗力,但站在皇帝之位上,朱慈烺已经不能再如监国太子时那般率性了。军事上的胜利并不困难,可军事毕竟只是政治上的外延。

    朱慈烺身为帝国皇帝,要考虑的已经不能只是战功。而是战功之外,整个帝国全盘的考量。李自成的困难仅仅只是一例,帝国的沉珂,却漫布全身……

    身为太子,他可以率军快意恩仇,平定分裂。身为皇帝,他却需要带领文武百官,挽大厦将倾,以及……征服世界。(未完待续。)

第七章:明照坊的英雄

    “换新历喽!”北京城的下角头西南边明朝明照坊宝府巷里,甲长杨老爹吆喝着,惹出巷子里一阵好奇的目光。

    不少妇女弹出脑袋,仔细盯着牌甲手中捧着的东西,眼神好奇又不敢接近。

    “杨老爹,这新历是个甚么法子?”一个不怕生的妇人眼巴巴地看着,好奇得紧。

    杨老爹见了这妇人,打着招呼,缓缓道:“这呀,说起来就有来头了。听闻是那红头发绿眼珠子的夷人鼓捣出来,会同钦天监重修的历数。眼下正逢新皇登基,圣上说这历法好,准当,便拿来做了历法。往后算生辰,都以这为准数喽。”

    “哦……如此,旧的历法是用不得了。”宝府巷里的洪秀才听闻也走了出来,道:“连心,去问秀娘拿银子,寻杨老爹买一副新历法。”

    洪秀才一开口,不少妇人都是面色作难。这新历看起来厚厚的模样,怕是费用不小。

    杨老爹一听,大笑道:“秀才哟,这话却是岔了。今个儿我这可是同咱们保长汇通左邻右舍一起去的宛平县领的历法。里头足足有上万册,每处街头各挂一副,往来乡邻都可看得清楚!不费银子。”

    “真乃善政!”洪秀才赞叹了一声,也就回了屋子里。

    一干妇人闻言,也是明白不用花银子了,纷纷叽叽喳喳,话语都是轻松了起来。

    那一开始最先开口不怕生的妇人却是没有多说话,眼见被杨老爹挂在了巷子中间的墙上,转过头,眼巴巴地瞧着巷口。

    这会儿,一阵脚步声响起,妇人脸上喜色刚刚升起,又转瞬纷纷收了起来。

    来的是几个生人,纷纷穿着整齐一致的藏青色黑衣,收腰立领,颇为英武。妇人见此,眉头一皱,忍着心中依在门边上。

    甲长杨老爹见了来人,顿时纷纷赔笑过去:“几位贵人来啦,真是有失远迎……这……”

    说着,杨老爹搓起了手,从兜里拿出一串铜钱。

    为首的汉子却是一脸憨厚,道:“杨老爹好。俺奉上峰命令,来这里钉门号。这儿可是宝府巷?敢问哪处为一号?”

    “一号……啊,街头那边就是。是一户院落的……”杨老爹捏着一挂钱,却看着对方那憨厚汉子没办法了。人家身上的兜都是紧贴着衣服的,不是寻常长袖,不着痕迹就能将钱放进对方手中。

    那汉子闻言,一挥手,几人提着一个个已然涂抹完毕黑底白漆的牌子走过去,随着一家一户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各户人家出门一看,就见这么一个个穿着制服的男子顶着门户。

    “杨老爹,这些人是什么人?”洪秀才又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这些壮汉,有些不耐:“平白扰人清静。到底是哪个衙门的?”

    洪秀才毕竟是个读书人,知晓这些壮汉穿着制服,显然都是衙门里做公的。

    杨老爹摇头,道:“老汉我也不甚明白,唯有上回去宛平县衙的时候,看隔壁一处新开衙门里进进出出,都是些兵丁架势的汉子,穿的,也是这幅模样的衣裳。不过,看起来还算和气,也只是钉个牌子……”

    “莫不是厢兵?”洪秀才挠着脑袋,却更加迷糊了:“我也算看过京营大兵的,却是比不得这些十分之一……”

    要是这些看起来精壮,干活利索的兵丁还只是厢兵,那新皇帝的京营要怎生个厉害?

    这时,那几个穿着制服的汉子走了过来,在巷子末尾最后一家里将牌子钉上,然后朝着两人走来。显然,他们这是干活完了。

    又见个新来的,还是个读书人,那为首的汉子有些紧张,按胸行了个军礼,侧身一让,领着人走了。

    洪秀才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军礼,又一番回礼,转过身,看着自家屋子里门外又多了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明照坊宝府巷十八号”

    “每家每户定以路号,这岂不是……要新定鱼鳞图册?”洪秀才搞不懂。

    “当家的,回来拉!”这会儿,一个惊叫声却徒然响了起来。

    洪秀才与杨老爹都被吓了一跳,齐齐转过身很看过去,赫然发现就是那刚刚不怕生与杨老爹打招呼的妇人,王赵氏。

    “他当家的回来了?”洪秀才猛然响起来:“他家不是当兵的?”

    “我也想起来了,是赶上大军回京,家乡就在附近的,都准了假。我前天还递过去一封信呢!应先娃子还活着!”杨老爹明白了过来。

    两人说着,却发现左邻右舍的邻里都走了出来,齐齐看向路口。

    那里,一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影走了出来,身子半边进了巷,停在那,打量着宝府巷内,看着一个个望来的目光,恍若隔世。

    这是个身材精壮,梳洗得极其干净利落的男子。一头短发,火红的赤色立领军装,脚踏皮靴,身着浅黄色长裤,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站立如松,看起来精气神上佳。

    只是,这人却是半边身子掩在墙角里,愣愣地盯着巷子内,一步也不敢踏入。直到这汉子看到那女子大步奔来,脸上紧绷得毫无颜色的表情这才一下子释然化开,咧嘴大笑,初春化冻。

    “两年了,两年啊。你个死家伙,就这么一声不吭去当了大头兵。你不知道这家里怎生个境况,孩子都能下地了。你……你这当家的却跑了出去。许是天打雷劈下的孽,怎么让我嫁了你这……死男人。当家的……啊……回来了就说一句话啊!”妇人死死抱住男子,却忽然摸到了什么,一把将男子从墙角里扯出来,看着左边那空落落的袖子,一张皱纹渐多的脸上,泪珠自如雨一下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当家的……”

    “孩他娘……可别哭呀,我……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啊,活着回来了,比什么都强啊。”男子走了出来,用仅剩下的右手抚摸着王氏。男子姓赵,名应先。

    赵应先人如其名,逢敌当先,于是在皇家近卫军团浑河一战中右臂中箭,左臂被建奴狼牙棒击中,身前身后创伤不下六处。托福皇家近卫军团细心培养的数百军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右臂因为内衬丝绸而箭伤不重,前胸后背拜托甲胄齐全,均是轻伤。只是左臂被狼牙棒打伤,又碰上刀剑创伤不少,救治虽然及时却还是遇到控制不住的感染,为了留下一条性命截肢。

    王氏听着,泪珠子更加止不住了,但不住地点头,道:“是啊。当了兵,进了沙场,能活着回来就好了。是奴家奢望了……当家的,咱们回去吧……”

    “等等……”赵应先喊住了他越过王氏的身影,看到宝府巷里左邻右舍都站了出来。

    “当家的……在这愣着做什么,快些回去。”王氏站在赵应先的左边,将那空落落的袖子遮住。

    杨老爹与洪秀才缓步上前,打着招呼:“赵娃子,从军回来啦?”

    洪秀才却是饶有兴致,看着道:“听闻你们京营出了城,半数都是溃师回来的。真如此?”

    说着,洪秀才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赵应先的左臂。

    赵应先脸上微微有些僵硬,还未开口,忽然听后边一前一后两声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官人,慢些走啊!”

    “容小弟我跟上啊……”

    “且慢些……”

    ……

    赵应先转过身,露出了空空荡荡的袖子,看向身后两人,笑着招手。

    杨老爹却是看着赵应先的袖子,一口一口抽着旱烟,吧嗒吧嗒着,不说话了。赵应先的老爹与他有过命的交钱,临终了交代要照顾人家孩子。可眼下一看,赵应先却残废了。眼下京师地面不平静,全手全脚孔武有力的都寻不到一个好活儿做,别说一个残废了。他不过一个甲长,又如何能兑现当初的诺言?

    至于那洪秀才,却是冷哼一声,露出了嘲弄的笑容,低声道:“都道是官兵不耐战,一触即溃。只是这一身残废,也不知道是去哪处抢掠良善被伤的。”

    王氏耳朵尖,秀目一瞪,却被赵应先扯了过去。

    这时,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响起,唢呐响起,鼓声震撼。

    随后,杨老爹与洪秀才齐齐震惊。

    “快看,那可是宛平县令吴县尊?”洪秀才如何记不得这个一县父母官。

    杨老爹却更是认出了一矮一瘦,伴随吴县尊左右的两人,正是本地的保长王丁,坊正韦杰许。

    “赵官人!可让我等好追啊!”韦杰许感叹着,喘着粗气。

    赵应先躬身,道:“让两位大哥见笑了,委实思乡情切。”

    韦杰许与王丁看着赵应先与王氏一左一右,都是理解地大笑了起来。

    笑归笑,王丁反应很快,侧身一让,指示身后:“县尊今日也来了呢!不可让贵客久候啊!”

    “哪里哪里,本县一地父母官,见了本地英豪,哪里能算得上是客人呢?”吴县令一边笑,一遍走了过来。

    此人年岁三十上下,保养得体,举动亲切,让人只觉如沐春风。

    “本地英豪?”杨老爹心中惊喜。

    那洪秀才却是一身凌乱,危害地方的京营士兵怎么成了英雄了?

    “身为近卫军团将士,此为我军将士应尽义务,不敢居功。”赵应先应对得体,话语平和,但语调却是止不住的激动。

    “哈哈哈,英雄过谦了。为我京师英豪,率部大战建奴浑河,如卫青霍去病一般直捣黄龙,此等大功,难道还当不得一个英豪不成?来人!去将我县表彰拿出来!”吴县令高声宣唱。

    这时,那韦杰许坊正不知何时已然托着一处红木盘子,上面丝绸遮盖。

    赵应先看到这里,已然是激动得浑身颤抖,张着口,嘴巴里不由自主地说着:军人应该所为,眼睛却生根了一样,死死落在那木盘子上。

    那不仅是军人们应有的荣誉,更是千古以来,好男不当兵的扭转,是锦衣回乡的骄傲。

    吴县令扯开上面丝绸,赫然露出一枚精雕细琢的银质奖章,他笑着看向赵应先,笑容温和地道:“赵官人且拿着。这不仅是我宛平县衙对于大战浑河边上,扬我汉家声威的恭贺与敬仰,更是圣上亲口说了,命令各地县衙善待退伍将士的圣旨。就是这奖章,亦是枢密院亲自派员下来的。”

    说着,吴县令身边一个举动笔挺,脖颈一处伤疤的男子走来,朝着赵应先缓缓颔首:“赵总旗你好。我是林鹏,奉命从军中调任宛平县衙县尉,同时奉命组建宛平县警察局。待县令的表彰亦仪式结束后,我会宣布你新的任命:东城警察分署署长。到时候,你我就是上下关系了。当然,这次圣上钦命照顾好退伍将士,这次回聘会给你十日假期。”

    “属下……属下谢吾皇隆恩!”说着,赵应先当下就朝着西边郑重行了一个军礼。

    吴县令、韦坊正、丁保长、洪秀才以及杨老爹见此,纷纷肃然跟着朝向西边一礼。尤其是杨老爹与洪秀才,皆是一脸释然。

    杨老爹轻松地笑道:“原来咱们的应先娃子是跟着圣上干鞑子啊。咱们圣上这雄师,那真是一等一能打。不说打下盛京这般功勋,就是陈总兵在京师的功勋,那也值得咱们这一拜啊!方才说什么来着?不仅有这县衙送的表彰,还有官职哩,往后,也是吃皇粮的官人喽。”

    洪秀才也明白自己冤枉了好人,欠身道:“往常我与同学们都听京营士卒如何糜烂,以为你当兵了亦是如此。万万没想到,世间还能有近卫军团如此一大好兵……是学生孟浪,错怪了好人。”

    “无碍!保家卫国,这是圣上的教诲!”赵应先说着,余光一撇王氏,发现此刻的王氏也不遮护着那空荡荡的袖子里,直勾勾看着自家男人,满眼都是无数骄傲。

    这时,一人快步跑到吴县令身旁,低声细语了几句,顿时说得吴县令面色大变,急忙离去。

    一干人茫然地看着林鹏,却发现林鹏知晓后,亦是面色冷峻,分开众人,走到赵应先身前道:“你的假期,恐怕要减少了。三日内,尽快来县衙入职。方才县尊收到消息……城内,发瘟疫!就连军营……也报上了三十病例……”

    众人尽皆变色。(未完待续。)

第八章:奸商与晋商

    乾元茶馆里,一块斗大的茶字在楼外迎风飘扬。茶馆,人声热闹,却是较往常的气氛少了许多的欢悦。

    新历大明二六七年正月的京师本是颇为欢喜的,建奴围困解释被朝廷击退,圣上又攻入建奴国都都是大喜事,其后新皇帝登基更是为这座城市平添了许多喜悦。

    然而,这样的喜悦多少遮住了大明这幅躯体众多的沉疴旧疾。以至于让它重新席卷而来的时候,让众人纷纷显得慌乱而沮丧。

    “掌柜,生意不好做啊。今天来得晚,竟是还能寻个二楼雅座。”周仁荣是个在京的举人,名头不小。这名头倒不是举人的功名,虽然在大明,一个举人也到了最低做官的资格。但让周仁荣闻名的是他的另一个身份:绍兴粮商。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当了商人,自然是轰动无比。

    乾元茶馆是京师第一流的茶馆,虽是个大众消遣的所在,却也分设诸多位置。一楼敞开围着桌子的大众席位,二楼绕着中庭立起来的雅座,以及三楼更高处的雅间包厢。

    在此间当掌柜,地位不轻,本事更大。掌柜的粱舍笑着拱手:“便是生意好做的日子,那也得给周爷留住位置不是。周爷,可是许久不来了呀!”

    “嗯,是有些忙。今日抽空,又有个事,就想起来茶楼逛逛了。”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闲话,周仁荣看着二楼上不见少,一楼却诸多空座,轻叹一声,道:“南城怕是走了不少人,抬出去烧掉的,得有三五十号了吧。”

    “周爷好见地,是这回事。一场瘟疫,三五十号人已然算得上少了。往年发起时疫,可是不丢三五百号不罢休的。”粱舍当然清楚,一楼的平民百姓最多,地方虽大,不少有余钱的却喜好来此间坐坐。不说消遣,茶馆亦是个消息的集散地,说不定能瞅着机会。

    就连那圣上开的远征公司也专门遣人来此宣讲过,一开始没人当回事,但只过了一个时辰,懂行的就将来人限量发售的股份一售而空。

    只可惜,一场瘟疫在南城正南坊发起,人人惊慌,来茶馆的当然也就少了。

    说着这一条条人命,就死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两位纵然见惯生死也不免长吁短叹了起来。

    “各色果品瓜点,都备上吧。劳掌柜大驾,一会儿,有山西口音唤了我名号的,只管请过来。”周仁荣说着,端坐在了雅座上。

    粱舍笑着应下,悄然离开。

    这是个屏风间隔,往右一看扶着栏杆就能见到一楼人潮的地方。

    周仁荣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出生绍兴的周仁荣是个举人,屈居当了商人,惹起的议论极大。旁人都说甚么周仁荣不知好歹,可惜了一身功名。可是,在周仁荣看来,自己读书三十多年吃了多少苦,不就是为了一朝锦衣玉食?人过二十五,精力记忆力便迅速下降。周仁荣知道自己不是科举的料子,一见崇祯年间局势越发乱,当官没什么前途,便立刻当了商人。做的,更是粮商。

    这个时候,举人的功名反而成了畅通无阻的金字招牌。加上周仁荣手腕与智商都是一流,十二年下来,四十多的周仁荣就是带着商队进京,亦是称得上一号人物,加上浙商同乡互助,说句举足轻重谁都觉得妥当。

    这一回,周仁荣应了同乡诸多豪商之请,一同发卖南货入京。他们都明白,大战围城过后的京师乃至整个北地蕴藏着无数商机,只等慧眼之人去挖掘。

    想着在通州城外的货栈,把这一趟京师的生意来回思虑妥当,周仁荣亦是也有心思听听一楼里百姓们的议论。

    按说,以周仁荣的身份,别说只是区区二楼雅间,就是将整个乾元茶馆包下来亦是无碍。可周仁荣却偏是喜好在二楼寻一僻静之处,凭栏看着人潮,让人每每心中感叹:怪人。

    “唉,真是人世变幻莫测,好生让人惋惜啊。战鞑子攻盛京,建奴的京师都给打了下来。可一碰上瘟疫,还是抓瞎!听说报出来的,已然有足足三十七号了,皆是确诊有了疫病的,私底下瞒下来的,更是不知道多少哩。”楼底下,一个穷书生穿着一身长衫的说着,不住摇头。

    “如此说来,这天下闻名的大军……亦是出征不了了?”一个打扮稍显齐整的高瘦汉子问道:“这山海关,可还在吴三桂那狗汉奸手里呢!”

    “山海关倒是无碍。前阵子,赫赫闻名的飞熊营不是随同次辅吴甡督师蓟镇了吗?这当年戚爷爷练下无敌大军的地方,眼下亦是有强军驻扎了。晾那吴三桂经陈总兵一战,也不复勇气捣乱。”这时,茶博士金东生插话进来,朝着众人拱手行礼。

    “金博士来喽!可得给咱好生讲讲啊!”

    “就是,上回那太子爷大战汉城,扬我大明国威的事儿可还没讲完!”

    “博士,快来一段!”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都是招呼了起来。

    这时,一个口音稍稍异于众人的富态男子轻叹一声,道:“说什么说,就连那击退了多尔衮的好汉子陈永福总兵,这一回中招的不也是他们那一部?跟着的,还有新进入京的近卫团虎子臣以及那传奇人物红娘子哩。足足上万新力之军,都败在这瘟疫上了。没了强兵护着,等山西落败,那些泥腿子可就打进北京城喽!”

    这富态汉子无人认得,这话却是入理,让气氛渐渐冷却。

    那茶博士看着这皮肤粗糙,不像富商的汉子,眼珠子转了几转,却发现高瘦汉子、长衫穷书生都是眼巴巴地看着他,纷纷道:“真如此?”

    “自然不是。方才不也说了,蓟镇正练着大军呢。往前数数历史,戚爷爷的大军在蓟镇驻扎着,以那蒙古鞑子之强,一样不是被收拾了?”金东生缓着语气,道。

    富态男子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戚家军是戚家军,都作古多少年了,最后一部也在十年前败在了建奴的手中。飞熊营再能打,也就那两千强军骨干。”

    “殿下可是允了扩军,是新编近卫团,听闻不出旬月,就有八千之众!”

    “那可是将虎子臣那一营编进去,这招兵的告示贴满了京师,要募那些不怕死的流民。学大宋平乱的法子,可也不想想。新扩六千,一样只有两千老兵能打。再者,蓟镇的兵要顾着山海关,不让吴三桂冲进来就知足了,哪里还有余力回护京师?”

    ……

    茶博士被说得目瞪口呆,跌坐在椅子上,就连他自己也不由怀疑了起来:“这大明,真要完了?”

    长衫穷书生这时闷头说着道:“大明两百多年过去了,哪年不是艰辛,还不是一年年过来了?我真想着将那功名不顾了,应募南城警察分署,听闻那边要收我这样识字的胥吏……”

    “能治得了瘟疫?”富态汉子似笑非笑。

    “俺……倒是听了。前阵子,新出来一个衙门。叫那什么环境卫生署的,听说能管。”一个憨乎乎的男子说着。

    “这衙署,名头挺大。”富态汉子饶有兴致:“做甚么的?你要去应征?”

    “是哩。给一月八钱的银子,狗俺一大汉小娘子加俩娃子嚼谷了。”憨乎乎的好汉子响起富态汉子后半句,想了想,道:“听闻是扫街、挖沟还有……倒粪的。”

    “哈哈……倒……倒粪。这脏活,倒是值了一月八钱银子。不过……哈哈……这能治瘟疫?这大明,药丸啊!”说着,富态汉子摇头晃脑,惹来不少长吁短叹的声音。

    “咳咳……”一阵轻咳响起,掌柜的粱舍走进来,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万一引来锦衣卫东厂番子了,那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东厂早就没落了,锦衣卫……哪里管得上小民百姓?”富态汉子笑着说完,道:“掌柜的,这几座,各加三壶好茶,瓜果点心各自上了……”

    “带我去见周仁荣!”富态汉子走到角落,与粱舍一同上了阁楼。

    富态汉子就这么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众人直呼这汉子豪气。也无人注意在富态汉子在粱舍引领之下,走到了周仁荣的雅座上。

    “您请……”粱舍低声说着,悄然离开。

    “范兄还是一如既往的率性,众目睽睽之下,也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请坐。老爷子在介休还好吧?”周仁荣起身笑着迎接。

    “贤弟牵挂了,老爷子神康体健。至于率性……哈哈,自家地头,说些直言又如何了。倒是周贤弟几日不见,更见风采耀目啊。”这富态汉子显然与周仁荣认识。

    而周仁荣呢,更是知晓这汉子根底身份,也不由为这些山西老抠的胆气惊叹。

    此人名作范三拔。名字不起眼,更是有些粗俗。可这名字进了山西,尤其是进了山西介休,那定是人人闻名。

    因为,这范三拔之父就是赫赫闻名的范永斗。

    后世扬名万代,又遗臭万年的所谓堂堂八大皇商之首的范永斗!

    “自家地头……”周仁荣目光一缩,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是没想到,这乾元茶馆竟然是范家的家产。要知道,他当初看上这里可是随机的。

    心中悄然对这些晋商的底蕴印象刷新,周仁荣笑道:“让范兄见笑了。闲话说罢,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前不久,我遣人传的消息,范老爷子应是明白了罢?”

    “自是明白。交易交易,各取所长,各得所利。这是生意人的本分,周贤弟的条件,不算过分。”范三拔缓缓道:“原来,周兄所言的条件是此番浙商云集京师,为浙商解决进京坐商所依牙行的问题,不让牙人从中作梗。如此,浙商首批贩卖进京的四十万石粮食就要离京,转运进晋,当然,价钱好商量。”

    “的确如此。”周仁荣心中精神头一提,他感觉到了异常的气息。这的确是范三拔早先与周仁荣谈的条件。

    周仁荣是浙商,在江浙一带经商颇多便利。只不过,浙人虽然在京官员众多,却架不住京师为天下心脏地带,各方群豪汇聚,不说京畿本地,就是山东、河南、山西都是强龙众多。故而,浙商在京并不算优势。

    这一回周仁荣趁着朱慈烺新开商路,尤其是海路畅通后,让商路大大便利,让他闻到了商业即将发达的契机,于是大举来袭,趁着战后需求大涨采买了大批物资进京,其中不仅有传统南货,更有众多的粮米、丝绸布匹、酱醋茶叶以及药材等品类繁多的日用品。

    只是,各方商人闻到商机,本地的坐商一样感觉到了气味甜蜜。

    行商坐贾,周仁荣是行商,是过江龙。可过江龙也不敢强压地头蛇,这地头蛇就是牙行。

    后世诸多地产中介名声臭不可闻,这大明当世一样如此。

    牙行是为买卖双方介绍交易、评定商品质量、价格的居间商人。按说,在彼此不信任的环境下,有牙行作为中间中介,弥合关系,促进贸易,这是大大便利之事。

    可坏就坏在,若是这牙行仗着地头蛇的势力,吃了甲方吃乙方,这坏事也就来了。

    大明的牙人大多数时候说的就是官牙,这些牙人有户部配发的牙牌与账簿,是天然有合法权限的居间商人。也就是说,普通行商将东西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货物运到目的地打算大赚一笔时却会徒然发现,好不容易运来了竟然还卖不了!

    因为,按照法度,商人们只能将货物卖给牙人,由牙人发卖。

    如此垄断地位,自然会让牙人争先操纵价格,垄断市面,低买高卖,囤积居奇。除非是朱慈烺在开封时的战时状态让牙人无所作用而任人宰割,要不然,商人们纵然想要操纵价格亦是绝难办到,除非如周仁荣而今这般……搞定牙人。

    范三拔看着周仁荣陷入沉思,轻笑着,不由想到了一样进京的那位刚刚割去金钱鼠尾的大清上使。(未完待续。)

第九章:紫禁城的雄心

    回想着那位大清上使的谆谆教导,范三拔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反过来,周仁荣反而回过神来打量起了范三拔。

    周仁荣在浙江会馆发动了几回关系,却依旧得不到一个准数。京师是天下心脏之地,人文荟萃,财富云集。在这个地方低买高卖,囤积居奇,拖欠回款,操纵市场……

    随便哪一桩生意算下来都是巨利在身。对于饿狼而言,又哪里是简单托个关系就能让开到嘴肥肉的呢?

    是以,周仁荣一连奔波五日都没见一个牙人松口。而且,这些牙人用的理由更是冠冕堂皇:要为新皇登基稳定市面。

    周仁荣听了,唯有觉得可笑。要知道,囤积居奇,抬高物价摄取巨大利润的可就是他们这些本地奸商,而不是周仁荣此等千辛万苦将货物运来的外商。

    又熬了三日,依旧未见一人松口的周仁荣彻底明白了情势不妙,心情极差。

    这时候,范三拔冒了出来。

    他遣人传出话来,愿意为之,帮周仁荣摆平牙行。条件,只是让周仁荣将所有浙商打算买进京师的粮食统统转卖到山西去。或者说……都转卖给范家为首的晋商。

    而今的晋商们财大气粗,一句价钱好商量的潜台词实际上就是……尽管狮子大开口喊价。

    这不由让周仁荣大喜过望,立刻约在乾元茶馆见面。

    对于周仁荣而言,粮食卖给谁不是卖,而且范三拔还要给高价,这根本就算不上是让人为难的条件,有的只是一罐一罐的蜜糖,如何不让他惊喜难言?

    只是,今日范三拔的再三确认,让周仁荣感觉到了一种微妙的预感。

    “我山西会馆在京有不少老朋友。晋商得力之处,从开中法之初就让朝堂诸公,京师有力人士都知晓了。尤其这一回边将进京勤王,让我山西老乡交了不少朋友。”范三拔侃侃而谈,听得周仁荣笑容浮现,却心下警惕。

    对方这般炫耀,可不是寻常事,周仁荣轻声道:“京师半浙人,一样不虚名。京中浙人的同乡朋友,未曾少过。”

    “对,的确如此。所以,取长补短,各取所需,各得其利嘛。”范三拔悠然地笑着:“只是,周贤弟的货物我可以让京中牙行卖个面子。可百货百行,牙人何止数十?纵然我这一回舍弃颜面为贤弟卖个面子,可旁人就顾不得了。纵然这一回能卖得出去面子,下一回……一样不能了。”

    “行商坐贾,商机转瞬即逝。这些未来未定之事,多说无益。”周仁荣笑着,却是勉强。他敏锐地发现了其中关键的意思。

    果不其然!

    范三拔只愿意为周仁荣搞定牙行,但是,他的那些同乡浙商却得自己想办法!

    按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旁人如何,周仁荣不需要管。可他却不能这么做。这不仅是同乡情谊彼此互助的缘故,更是周仁荣感受到了一种被捧杀的压力。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一旦周仁荣选择接下来,那就是选择与浙江同乡割裂,放弃曾经答应好的同进退。

    “在商言商,能赚到钱才是第一等!其他细枝末节不需要考虑。”

    “一定有陷阱,一定有阴谋。天下没有免费的晚宴,范三拔,你到底在搞什么!”

    两种话语在周仁荣的心中升起,让他倍感疑惑,更是如同被天使与恶魔分裂的内心左右摇摆,左右撕扯。

    范三拔轻笑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一个头顶朝着黑色尖角的小恶魔一样,话语柔和,释放着强烈动摇人心智的话语。

    他估摸着,火候到了。

    “所以……”范三拔笑眯眯地看着周仁荣,道:“听闻,周兄同乡有一位兄长,自幼交好,结了通家之谊。而今……任职京西兵械工坊。在下别无他求,唯有此物的图纸……非常重要。若是周兄不吝一言,京师一张户部牙牌,双手奉上。周兄想要同乡哪位浙商好友方便入京就要哪位方便。想让哪位不方便,也能让哪位……不方便!除此外,那位周兄同乡兄长所开条件。我一力帮你应下!注意……无论任何条件。”

    说着,范三拔将一张牙牌,一张只有外形的图纸悄然挪上了桌子。

    周仁荣目光突然瞪大,所有的疑问豁然开朗,一个久久让他心中疑惑的问题悄然有了答案:“敢问……你们要的四十万石粮食,不一定是全都进山西吧!到底有多少……到时候会去了张家口?”

    张家口是大明与蒙古人互市交易的地点。但而今的蒙古,却早已经臣服建奴。这个时候将粮食这样京师急缺的重要战略物资挪到张家口去,到时候会进了谁的口袋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周仁荣绷紧着身子,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那张牙牌。但再是如何勉力控制,周仁荣还是悄然间将目光落到了那张图纸上面。

    范三拔没有回应周仁荣的问题,而是悠悠地道:“拿到画像上此物的图纸……你的一切忧虑都将消失。迎接你的,是天文数字的利润!”

    图纸画的很清晰,锋锐的刺刀,细长的枪管,无一不证明了这就是传言之中大明皇家近卫军团屡战屡胜,将建奴轻易击败的大明军国利器——崇祯十六年式火铳!

    ……

    与此同时。

    武英殿里,大会还在继续。

    朱慈烺将李建泰的情况说出之后,屋内都是一阵嗡嗡嗡的吵闹之声。

    陆庆衍有些不解,当下起身问道:“陛下!我大明内外之患,历来以外患最烈。李贼再强,官军亦是时常有战绩,内陆战兵亦可胜之。而比内陆战兵更强的边军,却难能胜过建奴。如此,建奴之强,自然是有目众睹。然则,我大明不是有比建奴更强的皇家近卫军团?为何不派圣上麾下猛将,一举杀出,复秦晋之地?”

    陆庆衍的逻辑层层叠叠,但说服力很强。内陆战兵与李自成的兵是一个档次的,但比起边军,内陆官军更差,比起建奴,边军又差。到头来一数,却发现还有个更强的皇家近卫军团。显然,在众人印象中,皇家近卫军团出马,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朱慈烺脸上难色一闪而过,缓缓道:“缓急之间,至少今年整个春季近卫军团都难出兵。”

    听此,那位崇祯十年的状元,而今的翰林编修刘同升起身,一脸沉重道:“圣上,难道市井传言,近卫军团感染瘟疫是真?”

    “军中的确是有些瘟疫蔓延,朕不会遮掩,更新到一个时辰前的五十六例确诊的将士,也没有存在瞒报。但相比确诊感染瘟疫的将士,以我们现在的医学认知还是太少了。更多的将士不得不处于隔离状态,所以一时间无法出动。这样的意外,不是我们任何人愿意看到的。”朱慈烺环视众人,道:“这是直接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朕明白……”

    朱慈烺踱着步子,背着双手,看着一干大臣,情绪真挚,用发自肺腑的语调道:“军事上的胜利,永远只是暂时的胜利。军事永远只是政治的延续,而不是帝国的全部。击败李自成,不难。难的,是我们是否明白支持李自成的是什么,酝酿着这一场席卷几乎半个帝国的灾难究竟因何而起?而我们……能不能解决他!这个根本的问题没有答案之前,单薄的胜利……太渺小,太卑微了。哪怕是朕,九五之尊,一样不是金口玉言一封圣旨下去,就能让百姓们偃旗息鼓的。”

    “杀光天下乱贼,天下自然平定!”人群里,一名年轻的御史面色坚毅的男子燃着狂热的目光。

    “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朱慈烺轻叹一声:“我们的百姓,是全世界所有民族中最可爱的百姓。我大明,我朱慈烺的子民,是整个世界里最合格,最应让人心怀尊敬的子民。他们不到最后一丝绝路,不到最后一点希望断绝,是绝对不会揭竿而起,造反作乱的。”

    场内一阵沉默。

    但这样的沉默,在朱慈烺发自内心诚挚的情绪之间,悄然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看着朱慈烺年轻的脸庞,沧桑的目光,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感动。

    这又是见到知己的悸动,看到历史上明君现世时的激动。

    也许,这一个皇帝,真的会改变这个天下,拯救这大厦将倾的帝国。甚至……让他更美好,更强大。

    至少,更多的人相信。跟随朱慈烺,至少能让这个帝国不再那么残酷,不再那么虚弱!

    “吾皇仁慈!”刘同升缓缓高呼。

    “吾皇仁慈!”

    “吾皇仁慈!”

    ……

    “百姓失地,于是沦落佃农,生机渐渐断绝,一点一滴被榨出最后一丝油水。待到水旱蝗灾等各处天灾**爆发,上百万、千万灾民就站在帝国的对立面上反抗他们曾经拥戴的朝廷。解决不了这一个问题,任何单纯的心愿,坚定的毅力,都难以做出效果。所以,朕决意改变这一切!”朱慈烺话语铿锵有力,仿佛金铁争鸣。

    猛然间,一团火在陆庆衍的胸膛里炸开,熊熊燃烧,让这个年轻的言官全身的生命力焕发。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不断跳跃:“跟随他!他决意要改变这个古老帝国的惨烈现状。他在关注这个帝国最卑微,却最需要帮助的那些人。这是伟大而骄傲的事业!”

    更多的人一样如陆庆衍一样,面目肃然,胸膛里燃烧起了雄雄壮志。

    这是来自他们效忠的皇帝,他们的君父的召唤!

    “愿为吾皇效命!”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吾皇英明,微臣愿为效力!”

    ……

    “朕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朕也明白,而今的朝廷里太多是餐素位的蠢官。朕知道有人会问反腐的问题,朕当然有决心有力量可以大力贪腐,但时间告诉我,那些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百姓告诉我,我们没有时间了。朕需要一支有力的队伍,一支真正为了改变这个世界,铸就更好帝国而奋战的勇者队伍。”朱慈烺环视众人:“而诸位,是真第一批愿意相信的勇者。朕的队伍期待你们的加入,让我们,一起挣脱百年传统的束缚,做下一番青史留名,泽被万世的伟业!”

    “刘同升,你还记得你罢职回乡时,曾经做下的事业吗?你的乡人记得你的一切。减田租,善乡邻,助学子。这是私德。朕赞赏你。游说乡里,共修水利,修桥铺路,劝流民致农桑。这是公业。朕欣赏你!”

    “陆庆衍!你还记得你当年许下的雄心壮志吗?不意笑傲王侯,情愿躬耕社稷。面对这大好山河,朕告诉你,还有你等务实之人的用武之地!”

    “还有李才善、黄聪烈……朕记得你们。马政与医学……这都是经世致用之学。诸位爱卿,朕的已经尘封了那一颗建功立业,名载青史的雄心吗?告诉朕,你们的答案!”

    朱慈烺的声音仿佛带着鼓点一样的节奏感,缓缓售出,将胸中的情绪涌出,感染着在场所有不分老少的官员。

    必须承认,哪怕是在帝国最衰微的时候,依旧有那么一群人,愿意站出来,在这尽皆苟且的世界中坚守信念,矢志不渝。

    陆庆衍、刘同升、李才善以及黄烈聪等这些在历史上并未留下名字的普通官员此刻面对大明皇帝的呼唤,突然间,泪水如同开闸的水库一样倾斜出来。胸中积蓄了数十年才智蒙尘,雄心屈膝的渴望纷纷涌出,让这些普通的官员们此刻再也克制不住情绪。

    刘同升作势要大拜而下,行九叩之礼。朱慈烺大步过去,扶住了这位翰林编修,道:“再也莫要管这些虚礼。诸君,跟着我奋斗吧!为了一个崭新美好的帝国!”

    “为吾皇效命!鞠躬尽瘁!”刘同升一字一句,坚定无比。

    “为吾皇效命!鞠躬尽瘁!”

    “为吾皇效命!鞠躬尽瘁!”

    场内,高呼之声,直入九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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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山西与顺军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贼军渡黄河……”说话的人名作傅山字,青主,哲学、医学、内丹、儒学、佛学、诗歌、书法、绘画、金石、武术、考据等无所不通。乃是太原城里一大名士,但此刻的傅山心中念念了几句,却是不由哀叹起了太原的城防。

    眼下是大明二六七年的二月,天候渐暖,农民军的攻势也越发迅速。内阁大学士李建泰的家乡曲沃也被攻占,农民军兵锋渡过黄河,数路杀来,太原岌岌可危。

    “莫说这龙城飞将了,便是能有一良将,也不至于城内慌乱如斯。”傅山身边的韩霖说道:“眼下,也只能指望太原城坚,贼不易攻了。”

    韩霖亦是山西名士,从前并不与傅山有所交往。傅山是道教徒,所学庞杂又精通,堪称博学名士。韩霖则是基督教徒,跟随徐光启学习兵法,更难得的是还跟随高则圣学习炮铳之术,堪称明末罕有的近代化军事人才。

    自从农民军占据陕西,俨然立国后,山西众人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山西巡抚蔡懋德频频寻找山西士绅求医问药于时政,也就让这两位名士中冒尖的多有交流。一番长叹后,都引以为好友。

    明太原城墙周长24里,共有8道城门,8座城楼和4座角楼。太原城墙高约12米,上宽6~10米,底宽约15米。八座城门分别叫:镇远门(大北门);拱极门(小北门);宜春门(大东门);迎晖门(小东门);迎泽门(大南门);承恩门(新南门,首义门);振武门(水西门)。

    因为太原身处北地的缘故,是边镇之一,城墙高大雄壮,易守难攻。山西巡抚蔡懋德见贼军势大,河防又苦于没有钱粮修缮后就将心思放在了太原城防之上。好歹是近在咫尺的安危,这一回总算让蔡懋德募集到了一些钱粮,修缮城防。

    这其中,韩霖出力极大,不仅在古典城防上有所帮助,更是将西方的筑城方法也引入其中,用以增强防火炮的能力。

    “城高墙厚,固然是美事。如若人心散乱……想要守住这太原,难啊……”傅山环视身后城墙,巍峨的城楼下,是太原城内的十数万间屋舍。里面,太原数十万的百姓安居。但这里的人,亦是心思各异。山西巡抚蔡懋德苦心坚守,身后的官员却许多丑态百出,不得势的盯着蔡懋德的位置。得势的想着自家富贵。更多自觉委屈,在这大明朝廷里久不得出人头地的,更是幻想着在新朝之中能博一个出身。

    身受大明百年皇恩的士绅大族们观望旁立,就连帝国最大的一类地主,封在太原的亲王晋王,亦是一毛不拔,蔡懋德苦求了好几番,眼见农民军朕的要打来了,这才扣扣索索地拿出三千两银子募集死士。

    三千两,在号称百万最少也有十万的顺军主力面前又能做什么呢?

    至于官中府库,却早就一空了。也不知道是被大官小吏挪用了,还是……这大明,真的穷困如斯。

    “也不知道……那所谓大顺军,到底是个怎生的模样。竟然让这幅员万里的庞大帝国,一碰之下,就露出这般不堪的面目……”韩霖远远望向西方,仿佛能看到顺军一样。

    他们奉了山西巡抚蔡懋德的命令千辛万苦前往真定府寻找李建泰求援,可一到那,两人就心里哇凉哇凉的。因为,李建泰根本没有多少兵力,拢共就两千不到的兵马,唯一指望的上的,就是押运军资一同前往的祁山所部千把人,但其中只有三百战兵。更关键的是,自从家乡被贼军攻占后,李建泰就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他决定在真定府观望,迁延不前。

    对比大明内部彼此扯后腿,大难临头之下纷纷都是如此令人心寒的举动,韩霖一想到,就不由心灰意冷,反而好奇了对面的本事。

    ……

    崇祯二六七年正月二十三日,大顺的军队到达平阳,明知府张璘然投降。大顺的主力兵不血刃占领平阳。李自成以平阳为基地,募集粮草,安抚官民,浩浩荡荡向北出发,兵峰直指太原。

    3灵石县是晋中盆地南端,素有“秦晋要道,川陕通衢”之称,距太原府三百里,北临介休市,南接霍州,东靠沁源,西连交口、孝义,又有燕冀之御、秦蜀之经之称。也就是说,这里是守住燕京京畿河北的关键节点。

    此时,在灵石县的官道上,通往太原的官道焕然一新,曾经的闯王,现在的大顺皇帝李自成的马车平稳地行走在大道上,少见颤动。

    这是前锋营顺军将士的成果。他们一路攻城略地,所到之处不是传檄而定就是一战攻破。大明的官员不是在绝望之中上吊自杀就是与在本地平民的欢呼之中打开城门。

    “迎闯王,贺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吃他娘,穿他娘,快来一起迎闯王!”

    “吼!城门开了!开了!”

    …

    热烈的欢呼声隔着一两里外的距离传来,清晰可闻,让李自成笑容大展。

    他明白,麾下前锋营大将李岩又有战果了。

    灵石县的城门口,魏旭站在门口,看着一个个欢呼的百姓,又看着被无数贫民围住怒骂的白发苍苍老人,眼里微微闪过一丝不忍:“黄县令就任两年,未曾做过劣迹,不当如此啊…”

    但转瞬,当魏旭发现城门外无数旗帜挥舞,人头攒动的顺军时,这念头很快又了下去:“大明气数已尽,那些老朽酸儒还挡得住大顺滔滔大势不成?县中大族尽皆离心观望,如此大好机会,我魏旭岂能放过?”

    他转过身,看向身边人数稀少的本地士绅道:“诸位,一朝荣华如何,就从今日开始了!”

    说完魏旭大步出城,门外,李岩看着出城迎接的魏旭与一众士绅,大笑:“诸位乡绅深明大义,反抗暴政,此等投正之举,本将都看在眼里。此番功劳,本将也会一一禀告吾皇!”

    魏旭闻言大喜,率领本县士绅纷纷行礼。

    李岩顿时大笑,将灵石县的贫民编入麾下,然后将他们编练成民夫营铺路。

    魏旭早有准备,新入顺军的民夫们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器械铺平道路,不多久,李自成的车驾到了。

    魏旭更是九叩首,率领士绅贫民大拜。士绅虽少,贫民的人数却众多。众人山呼万岁,直把李自成看得笑容连连。

    魏旭见李自成心情不错,鼓起勇气,道:“圣上,草民魏旭,有一名宅,为江浙大匠历经三年精心修筑,感念吾皇解救草民于水火。特请供奉,以草民微薄敬意。”

    其余士绅见魏旭出头,纷纷开腔:“草民亦是恳请犒劳大军!”

    “草民恳请犒劳…”

    李自成看向身边的牛金星笑道:“军事,你看这是不是就是史书中说的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牛金星笑道:“圣上真是博闻强记,真是如此啊。以微臣看,百姓拥戴之心,不可辜负啊。不如圣上就收下吧!”

    李自成缓缓颔首:“好。”

    说完,李自成率部入城。走了没多远,李自成忽然喊住李岩,道:“这灵石县的县官就给那魏旭,莫要辜负了百姓一番心意。”

    李岩笑着应下,但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圣上…末将前锋营的粮食…快不足了。”

    李岩说得一顿一顿的,李自成看在眼里,皱在眉头。

    牛金星当下就不满道:“若论军用,何时短缺前锋营了。补军需,这都第三回了!”

    李岩顿时神色一暗,低下头。

    李自成摆摆手但:“军师,话不能这么说。你也是要当宰相的人了。多想想其间的原有。前锋营一路当先,各处州县纷纷评定,这般功勋,有几个大肚汉有什么紧要?”

    牛金星垂下头,低声念叨了一句:“这都比其他营军中用的粮草多出一倍了。要是粮草足够也就罢了。可军中粮草哪里…

    “咳咳…”李自成轻咳一声。

    牛金星顿时转过声道:“老臣这就为前锋营补足军需!”

    李岩心中微微感觉一些别扭。听到终于解决,稍稍放松了一些,连忙但:“多谢丞相,吾皇万岁!”

    说完,李岩赶忙退下。

    李自成的心情徒然就有些不开心了,直到他默默进了那灵石县士绅进献的宅子心情这才舒畅了一些。

    这宅子修筑一进大门就能感觉用心极多,假山曲水,飞檐画栋,无一不见用心。就是比起李自成一路上攻城拔寨见到的诸多王府园林也不差。

    更重要的是,尽管此前一路攻城拔寨似乎武功赫赫。但实际上,李自成在攻入西安之前都不见几分安稳,取得再大的战果也还是被官军驱赶围剿。

    眼下就格外不同了,李自成建立大顺国,御驾亲征,北上攻城拔寨却是另外一番体验。

    这时候局势扭转,转守为攻,主动权获得后,安全感也大增。

    有了这样的心理体验打底,李自成在这宅子里住着的心情也就迥然不同,舒服了许多。

    “缺粮也总不是个法子,而且…一路上设官立县也得给银子。地盘越多。斩获却少。眼下才距离夏税差太远了…各处府县都是一群无底洞窟窿的拖油瓶!”李自成念叨着:“眼下,那追赃的事情是得拾起来了。”

    要不然,大顺国的军需和官员俸禄都发不出了。

    这一句话李自成没有说出来。

    李自成地盘迅速扩张,一个个州县打破后却发现大明的府库个个都是穷的叮当响,还不如寻常一个土豪家底厚实。偏偏一个个官员和滚雪球一般壮大的大顺军都得等着李自成养活。

    与此同时,顺军也开始进城。城内空缺的防御众多,不少士绅回了乡下,城内俨然无人区。

    让不少百姓纷纷松一口气的是,顺军果然如传言中说的一样,并不扰民。

    新任县令魏旭从李岩手中拿到了大印,他大笑着走向县衙,一路上县里曾经耀武扬威的衙役书办纷纷恭维,各色好话不要钱一样丢出去,听得魏旭大笑连连:“哈哈,好。本官上任之后,不会忘了诸位!来人,带本官上任!”

    县令大老爷哪有一个个单独上任的道理,要是不能前呼后拥,这大老爷的威风在哪里摆开?

    只是,让魏旭诧异的时,原本闹哄哄表忠心的衙役书办们突然纷纷沉默了,彼此对视,都不说话。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下来。

    魏旭板着脸,一脸不爽。这是落他面子啊!

    “不…不是属下作难…实在是…是…”

    “哎,那谁,李勇,你去开门…”

    李勇又推了推身边一个更年轻的衙役道“你去…”

    “我?”那衙役面色一白。

    魏旭感觉到了不对,看着县衙,大步走去。他的身后,几个看家人很有眼色地率先一步冲过去,推开大门。

    门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吊在堂中,头发披散,让几个家丁纷纷退了出去。

    魏旭默默看了一眼公堂,扭过头,看着几个班头道:“给黄大人发了丧在喊我进去,今日黄昏前给我解决此事!”

    一干人唯唯诺诺,应了下来。

    这事,一个身着锦衣,未语面含三分笑的男子大步走开道:“此间花销,小人一力应下。还请县尊借一步说话…”

    “哦?”魏旭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忽然猜到了什么:“你是介休人…”

    “县尊好本事…”来人笑着,没有否认。

    …

    李自成在新宅子里心情放松地安排好了追赃的事情,给负责此事的刘宗敏道:“此事。是我大顺第一等的要务。不能让那些贪官污吏便宜了还在新朝作威作福。必要的时候,可以拷饷!”

    “皇帝你放心,额老刘办事,妥当!”刘宗敏眼珠子转着,笑着应下,仿佛看到了无数银子。

    这时,魏旭求见,李自成应了。

    不多时,魏旭兴奋地叩见李自成,道:“圣上,北边介休范家来人求见!”(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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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介绍:
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以大明一败涂地为结局落幕,最后主力付之一炬,亡天下的关头就此到来。
蒙昧的满清张开獠牙,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恐怖的文字狱映入了主角眼帘,睁开眼,他猛地发现,自己成了大明最后一个太子!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留给全新朱慈烺的,是末路之下的狂奔……还是执起剑,用刀剑相击的声音,奏鸣一曲进击的狂想曲!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最后一个太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最后一个太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