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别怕,我会负责(1)
庆渊六年
此时已进入了夏季,天气开始热了起来。
这夜,月色朦胧。
宣阳县,东大街小巷深处,此时一处僻静的院落里。
此刻微风吹起传来沙沙的声音。
借着朦胧的夜色,这里假山后显然是有人的。
男人沉重的喘息声中,夹杂着女人压抑哽咽的声音。
那声音,飘飘忽忽。
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显得如梦似幻,很是不真切。
到现在为止。
于澜也不明白自己怎么遭遇了这样的事。或者说为何失身于陌生男人这样的事都能被她给遇到了。
于澜,是宣阳县陈家二小姐,陈兰院子里一不起眼的粗使丫鬟。
只因为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伺候的翠珠得罪了大小姐,被发卖了。
这正好赶上灯会,二小姐要出门,所以随手点了她跟着。
被转卖到陈府已经快两年了,于澜能有机会出门的机会却很少,难得今夜能跟着出去走走,她自是欣喜的。当然若是手里没有拎着大包小包就更好了。
和她一起跟着二小姐出门的还有碧绿。不过很显然,碧绿现在取代了翠珠成了二小姐的贴身丫鬟。
所以说,像这种拎东西的活自然是只能轮到她了。
就算是丫鬟,待遇也是不同的。
于澜容貌是生的很好的,鹅蛋脸皮肤白皙,明亮的眸子大大的眼睛,还有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特别是那严严实实藏于宽松衣裳下的身子,细腰丰臀,该有的绝对不少。
她不算笨,知道像她这样身份低微的人,有这样的容貌并不是好事。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于澜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掩藏着自己的容貌。
平时于澜穿的衣服总会穿大一号的,脸上也是做了掩饰涂的蜡黄一些,甚至于还点上很浅的几处黑点。
如此掩饰以后,加之于澜为人很安静,又总低着头做事。所以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土村姑,没什么存在感。
这也是于澜为何至今仍然是清白之身的缘故。
北域国女子及笄是十六岁,到了十六岁就说明了能相看人家嫁人生子了。而于澜今年二十了,比起府上那些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这样的显然年纪挺大了。
说起来,在北域国她这样年纪还没有定亲嫁人的,可以说算是老姑娘了。
有钱人家的丫鬟,到了一定年纪都会配给府上的小厮或者是侍卫。也有少数容貌生的好的则是成了老爷或者各个少爷房里的人,俗称通房丫鬟。
若是侥幸有了孩子,被抬为姨娘,也算是半个主子。
也有于澜这种被遗忘了的。
不过,这也正合她的意。
于澜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更不想随便被主人家配个人一生就这么过了。她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然后攒够银子,找机会给自己赎身然后回家
虽然机会不大,可这就是她唯一想要的。
于澜身体素质不错,虽然看上去人娇娇小小的,可还是有点力气的。
只是身体素质在好,这样拎着一堆的东西,不歇气的跟在两手空空的二小姐她们身后,还是显得很是吃力的。
恰逢前方有表演,人多拥挤,于澜就落于她们身后,等她挤出人群的时候哪儿还有二小姐和碧绿她们的身影。
第2章别怕,我会负责(2)
正拎着东西继续往前走,刚走到暗处,就感觉眼前人影闪过。
腰间一紧,手里提着的东西吧嗒掉在了地上。于澜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之后就是耳边风声呼呼。
只是瞬息的功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于澜就已经被人带着换了个地方。
黑暗中,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何处,更不知道对方是谁。或许是太快了,她连对方长相都没看清楚,只知道带走她的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
脚下落地,还没站稳于澜就被男人拉到了怀里。她的腰被他单手环住,对方力气很大,于澜挣了一下,发现以她的力气那是动弹不得。
于澜是女子,忽然被男人如此抱着,那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你是谁?”
于澜很害怕,她想要挣扎,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可因为过于紧张害怕,她现在只感觉脚下发软,飘的厉害。
“放开我。”
“来人,救……”
于澜手紧紧抓住男人胳膊,直接开口想要叫人,可话音未落,下巴就被男人的手给捏住了。
他手劲不小,于澜被他捏的生疼,眼泪花都冒了出来。
黑暗中那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一些,显然是不容拒绝的。不等于澜继续反抗,他低头靠在了她脖颈处,沉声开口。
“安静些。”
从没和和男人接触过的于澜,感觉到那呼在她耳际的热气,那是又羞又愤,眼泪下意识在眼眶打转。
“我会负责。”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上位者才有的强势。显然,这已经是他强忍着最后一丝清醒说出的话了。
借着朦胧的夜色,于澜好像看到他的眼睛染了上血红色。
之后,男人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这样子,不太正常。
于澜虽然未经人事,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知道自己今夜应该是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了。
衣衫落地的那一瞬,于澜感觉自己脑子那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只有眼泪无声落下。
出趟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这夜,等男人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耳边是女人哽咽带着哭腔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很是清晰。
无助也可怜。
失去理智前的记忆浮现脑海,那些画面,很是清晰的提醒着他都干了什么。
他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
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黑暗中男人沉下脸,眼里戾气闪过。这些年修身养性了,倒是让有些人开始长胆子了,争权夺势就算了,还搞到了他头上。
强忍下了气血逆行的不适,男人没有在继续。可他这情况很有可能再次失去理智,到时,这丫头怕是也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男人趁着现在自己还清醒,强行运功压制了体内暴躁的气息。
前段时练功出了点意外,所以他身上有一直佩戴着装有特殊香料的香囊克制。只是这种香料若是遇到某种助兴的药物,那是会产生剧毒要人命的。
好在内力深厚,一开始就逼出大半的毒,不然,就算是有了这姑娘,也无济于事。
第3章别怕,我会负责(3)
他是习武之人,早些年又南征北战。原本徒手就能劈死老虎的他,如今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和这姑娘发生了关系,可想而知是挺难为她了。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黑暗中,男人手指轻抚过女人脸颊,那脸颊处湿漉漉的,很凉。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可借着朦胧的月色,和手下细腻的触感,都说明了她巴掌大的小脸是生的极好的。
或许是听她哭的可怜,一直处于沉默中的男人有些不忍。为此从没有哄过女人的他第一次俯下身,然后低头在她耳际落下一吻。
“别哭。”
“你是谁家姑娘?”
听了他的话,此时已经处于精神恍惚中的于澜气急。
还姑娘?
委屈红着眼眶,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伸手拉过他的手使劲就是一口,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也没松口。
对于被咬,黑暗中的男人只是微微挑眉,倒是没有抽回手。
或者说是任由她咬表情挺淡定的,反倒是咬他于澜,那用尽了仅剩的一点力气。这时的她视线模糊,眼前发黑,终于是没忍住晕了过去。
“……”
娇娇弱弱的,倒也是有脾气的。男人手指抚过自己手上多出的牙印,常年不变的脸上难得有一丝的裂,不过也只是一瞬。
借着朦胧的夜色,男人叹息一声,然后随手抓了件衣衫盖在了她身上。这才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如此眼前一黑的他也跟着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呼呼——”
“哗啦啦——”
天快亮的时候,风吹的有些大,耳边树影婆娑传来哗哗的声音。
雨点慢悠悠从天而降,滴答滴答,就那么落在了于澜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感觉让于澜总算是悠悠转醒。
她这是在哪儿?
刚醒来的于澜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直到雨点落在了她脸上,她这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下雨了。
或者说这是才开始落雨点,稀稀疏疏的。
视线里头顶上方是刚露出一点白的天空。于澜愣愣的看着,任由雨点落在了她脸颊上。
凉凉的。
吧嗒——
雨点落在了睫毛处,于眨了一下眼睛,瞬间雨水沁入了眼睛里,涩涩的。
晕过去前的记忆浮现于脑海,清晰的她想要觉得那是一场梦都有些困难。
她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可身体的不适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真实的。
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于澜忍不住轻哼出声。
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哪儿哪儿都疼。于澜颤着腿,咬唇不发一言,眼眶却慢慢红了。
忍着身体的不适,翻身从地上坐起,这时,身上盖着的衣衫滑落,于澜一愣伸手抓住,挡在了身前。
手下的触感绵软柔滑,那是上好的丝绸,这是一件男人的衣衫。能穿上这种衣服的,想必身份也不简单。
倒是没想到在她晕过去以后,他还能为她披件衣服。是不是该欣慰一下,于澜无奈的想。
手撑在身侧,于澜准备起身,不过手触及到的不是草地而是男人结实的手臂。于澜手颤了一下,瞬间往旁边缩了一些。
他,他还在。
于澜有点被吓到。
对于这个男人她是打心里畏惧。
第4章落荒而逃
此时天刚露出一点白,借着这点亮光于澜总算是看到了身边躺着的男人。只是此时天色太暗了,视线看不清楚,也更是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看到他的瞬间,于澜脑子一热,第一反应是拔下簪子,朝着他胸口刺了过去,想要杀了这个躺在她身边的男人。
可握紧簪子的瞬间她想了很多。
杀了他又能如何,说不定自己还得偿命。而且就她这点力气,能不能杀的了他还是个问题。
比起没了清白,于澜更想好好活着。她还想攒够银子,或许将来有一天能给自己赎身,然后就能回家了。
最终手里的簪子还是没能刺下去,而是紧紧握在了手里。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了。
不等男人醒来,她颤着手穿上自己衣服,起身踉跄着离开了此处。
可谓是落荒而逃。
现在,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有些可怕的梦。
……
于澜回到陈府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子若是被人看到,任谁都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她是丫鬟。
为奴为婢,那是主人家的财产,是可以随意打骂买卖的那种。
所以她的命不值钱。
于澜是二小姐院子里的人,若是被人知道她昨夜经历了什么。那为了不玷污二小姐的名声,她怕是会直接被捂了口鼻活活打死,最后是下场也就只能是乱葬岗了。
像陈府这样的人家,随便找个理由打死几个丫鬟,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蝼蚁尚且苟活。
她也不想死。
活着不好吗?
能活着谁想死。
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于澜给自己掩饰了一番,第一时间从后门进了陈府。然后找了管事嬷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是的,她说的自然不是真的,而是,简单说了和二小姐走散了以后。她路过巷子时被狗追,因为黑灯瞎火的,所以撞石头上晕了一个晚上。
为了让自己说的可信,她回去之前可是真的把自己头撞了一下,还故意擦破一点皮,脸上额头上抹了血。
她本来就脸色不好,头发散乱,衣衫上还沾到了泥,看着脏兮兮的,如此一来那是很凄惨的样子。
平时的于澜老实本分,又一副土村姑的模样,所以管事嬷嬷倒是没有觉得她在说谎。加之,昨夜二小姐买的那些东西,也被下人找了回来,如此于澜话可信度也就真实了。
只能说,这丫头运气真不好。
这好不容易能有伺候二小姐的机会,结果搞成这样。如此倒是让管事嬷嬷起了同情心,为她在二小姐面前说了话。
不过,就算是这样,于澜还是被那位二小姐生气的踹了一脚,然后被罚关了柴房反省。
那一脚疼吗?
自然是疼的。
可比起打死,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直到走进柴房,听见房门落锁的声音,于澜这才忍不住脚下一软跌倒在了地上。
“活过来了吗?”
真好。
从她失去清白回到陈府开始,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直到这一刻,她这才感觉自己身体回暖了一些。
虽然被罚关了柴房,可于澜还是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第5章能活着谁想死
柴房还算干净,也很宽敞,她左手边靠墙的位置堆满了整齐的干柴。而她斜对面角落里是一堆晒干的豆草,那是生火时候用的。
于澜看了一眼,起身来到了豆草旁坐了下来,直到斜靠在了豆草上她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柴房里很安静,整个放松下来以后,于澜愣愣的看着头顶,视线里她头顶上方房梁处还有蜘蛛网,上面此刻还有蜘蛛在忙碌。
于澜闭上眼睛,眼眶有泪落下。
连蜘蛛都在为了生存这么努力。
她也要好好活着。
转眼就到了晚上。
此时朦胧的月光正透过柴房的窗户照了进来。光线虽然很是昏暗,可比起黑灯瞎火的,这已经很不错了。
夜里,柴房是很受老鼠欢迎的。
“唧唧~”
听着耳边老鼠的叫声,此时靠在柴房豆草堆旁边的于澜觉得更饿了。
一天没吃东西了,她现在听见老鼠的声音,都觉得那不是老鼠,而是肉。
现在的于澜头晕眼花,加上身体的不适,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个晚上。
“于澜。”
“你听得见吗?”
就在于澜感觉眼前发黑的时候,柴房的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那之后响起了桂花熟悉的声音。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显然是偷偷过来的。
桂花姓林,比她小三岁,是个长相憨厚的小姑娘。
要说被转卖到这里两年她能和谁说上话,也就是她了。
桂花和她一样都是被卖到陈府的丫鬟。
只是和自己不同,自己是被亲奶奶卖给人牙子,几经周折才转卖到的陈府。而桂花则是因为家里母亲病了,需要钱买药自己卖到陈府的。
在这地方,基本上都是捧高踩低的,你犯了事被罚,别人不来踩你一脚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所以桂花能偷偷看她,于澜挺感动的,至少,还有这么个人惦记着她。
“桂花。”
听见她的声音,于澜应了一声,翻身从豆草旁爬了起来。因为太饿了,站起身的于澜只觉得头晕的很,那是差点没站稳摔地上去。
“是我。”
“我来看你了。”
“于澜你还好吗?”
说话间,上锁的门被轻轻被从外面往里面推开了一些,露出门缝。
于澜手撑在门上凑近门缝。
“我还好……桂花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不然要是被人看到了,会连累你的。”
此时于澜的声音有气无力,显得很虚弱。
门口传来桂花压低的声音。
“没事,她们都睡下了,我故意说要上茅房,然后偷偷过来的。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那是馒头,此时正透过门缝递了过来。
“知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给你带了馒头,你快吃。”
于澜伸手从门缝里接过馒头,一共接过了两个。
低头看着手中的馒头,馒头凉了,可她的心却是热的。眼泪不自觉从眼眶滚落。
“桂花,你是不是把自己馒头留给我了。”
“哎呀,我一顿少吃点没什么,你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快把馒头吃了。”
“嗯。”
于澜点头应了一声,她现在确实很饿了,拒绝不了。
第6章夹缝中生存(1)
“谢谢你。”
门口凑近一脑袋,小声道:“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我饭量比较大,之前我吃不饱的时候,可是只有你会把吃的分给我。”
谁对她好,她可是一直记着的。
“你快吃,我还给你带了水。”
说话间,站在柴房门口的桂花又从门缝里塞了个装满水的竹筒过来。
见于澜接了水,桂花小声说道:“你先吃,我就先回去了。”
于澜点头,“好,你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
桂花应了一声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于澜站在柴房门口边,直到听见外面脚步声离去以后,她这才转身回到了豆草旁坐了下来。
柴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窗外是呼呼的风声,和树叶哗哗的声音,柴房里则是有老鼠唧唧的叫声。
这样的气氛之下,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别的,所以说被关在这里,那是很考验心里承受能力的。
于澜胆子不算大,一个人被关在这里,说不害怕是假的。可相比较那些胆子小的。被关在这里的她算是挺淡定的了。
坐在豆草堆旁边,于澜一边吃馒头一边喝水,直到吃完馒头她这才感觉有了力气。
两个馒头不算少,加上水于澜也算是勉强吃饱了。
把剩下的水盖好,放到衣袖里藏好,于澜这才侧身躺在了豆草旁休息。
明明很累了。
可她却睡不着。
反倒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于澜,本是定安县一偏远山村的农家女。家里父母都是生活于最底层的普通农户,平时靠着种地,砍柴为生。
自幼家里很穷,母亲又很是能生,接连着生了五个女儿,直到最后一个这才生了一个儿子。
而她恰好就是那第五个。
在家里,当家的是她奶奶,父亲有些愚孝。奶奶对于她们这些孙女是很不喜欢的。甚至于开口闭口就是赔钱货,贱丫头。
打骂那更是常事。
有好几次,因为穷吃不上饭的时候,她奶奶就会把注意打到了她们姐妹身上。不是想着把二姐送去给人当童养媳换钱,就是想要把大姐嫁给镇上的老头当妾。
好在于澜父母亲都是好的。
就算是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也没想过卖了她们,或者是把她们随便嫁了换钱。在于澜的记忆里,大姐和二姐都是到了适婚年纪父母给好好相看了人家嫁出去的。
对于有这样的父母,无疑是庆幸的。
可,于澜还是被卖了。
她被卖的时候才八岁,卖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奶奶。
于澜记得那天,她奶奶第一次给她煮了一碗蛋花汤,她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欣喜的喝了。
那时候在村里鸡蛋都是稀罕物,要留着换粮食的,平时也就是弟弟能吃上。至于她们姐妹几个作为她奶奶口中的赔钱货,自然是没有那种待遇的。
喝了蛋花汤以后,于澜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人牙子马车上了。显然,她奶奶这是趁着爹娘下地干活的时候把她给偷偷卖了。
于澜永远忘不了,人牙子拿着她卖身契时和她说的话。
“你奶已经把你卖给我了,这么小也是可怜。”
第7章夹缝中生存(2)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投胎成了女儿身,富贵人家也就罢了,还能当个千金小姐。投在穷苦人家,也就这样了。”
于澜想回家。
哭过。
求饶过。
也逃跑过。
可渐渐的于澜明白了,从被卖的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选择了。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当时于澜年纪小,看起来面黄肌瘦,除了那双眼睛还算水灵之外,颜色不太好。
就因为如此,她倒是没有被牙婆卖到那种烟花之地,反倒是被卖给了路过的盐商,成了他府上的丫鬟。
那盐商姓张,家里妻妾不少,府上孩子众多。如此于澜到了张家后就分到了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大小姐张晴晴身边伺候。
她跟在张晴身边做了十年的丫鬟。
这位大小姐,脾气不好刁蛮任性,作为她的丫鬟,于澜没少遭罪。
她不是被这位大小姐打骂,就是被她连累受罚。
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张家请了女先生教导府上的小姐读书,而于澜作为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自然是跟着学了的。
至于学的如何,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就连那位女先生都觉得她笨的可以,能把字认全就不错了。
老实本分,勤快,任打任骂呆头呆脑,还长得一般。
这就是别人对她的看法。
这也是为何张晴身边的丫鬟换了一批又一批的情况下,于澜始终还在的缘故。
于澜长相清秀,容貌生的极好。
所以,就算容貌做了掩饰,可时间长了,于澜那较好的身段还是被混迹女人堆里的大少爷给看上了。
见对方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放肆,于澜当时是真的害怕极了。
好在没多久,这张家就因为贩卖私盐给被官府抄了家。
张府上下一干人等,除了被斩首示众的,其余剩下的不是被流放边疆,就是被发卖了。
丫鬟奴仆自然也在其中。
就这样,于澜被转卖到了宣阳县,和她一起被卖到这里的的,还有她之前一直伺候的张家大小姐。
只不过于澜被卖到陈府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她了。
这一夜于澜想了很多,脑子里很乱,辗转反侧。就连梦里也还能看到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正看着她。
可真是一晚上睡不好。
难受。
……
转眼就过了好几天。
要说这几日宣阳县有什么事发生,还真是有那么一件。
“听说了没,现在城里戒严了,只许进不许出,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像听说是官府在找什么人?具体我也不知道。”
“这个我知道,昨日傍晚我出府给二小姐买东西时,听到了一些消息。我听人说是帝都来了位大人,正在寻找早些年走丢的妹妹。好像他那走丢的妹妹如今就在这宣阳县城里头,所以这才下令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
“原来是这个样,真羡慕他那位妹妹了。”
“可不是,只能说同人不同命,羡慕也没用。人家是千金小姐,就算是一时落难了,只要找回去人家还是大小姐,我们这些人和人家是没法比的。”
听到这些的时候,于澜正低头打扫庭院。而她旁边不远处,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碧绿正和路过的两个丫鬟窃窃私语。
第8章官府这是在找什么人
这讨论的自然就是这几日城中发生的寻人事件了。
对于这些于澜一点也不关心,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从柴房出来以后,于澜话比以前还少了,人也更加呆板了。总之于澜知道能如何让自己生活的没有存在感。
不过她这样,让别人看来这就是被狗给吓傻了。
就连桂花都觉得她这位姐妹有点呆了。好在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她还会把自己吃的分给她,和以前一样,甚至于对她更好。
如此倒是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傍晚,夕阳西下。
此时位于城西一处别院的大门正敞开着,淡金色的阳光下,那门前种植着的那株山茶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这处院子很大,坐北朝南。
比起闹市而言,这处环境很是安静。院内,亭台阁楼小桥流水,整个院子布置的很是雅致,处处透着一种清醒淡雅的感觉,很适合居住。
这院子的主人是一位朝廷命官,自打他带着一家老小搬去帝都上任以后,这里就空置了下来。
这里,平时除了偶尔会有人定期打扫和修剪花草以外,常年落锁,可谓是安静的很。
就在前些日子,这里有人住了进来。少数消息比较灵通的,则是知道这里刚住进来的就是来自帝都的那位大人。
人家借住于此就是为了寻找早些年走丢的妹妹。
很多人想要上门拜访,可不知道这位大人秉性,所以也不敢贸然前来。
此时,院子内,石桌前正端正的坐了一男子。那人长发如墨,身姿挺拔硕长。一袭浅白色衣衫,领口,袖口金线绣了云纹,腰间还系了一块碧绿色的玉佩。
男人容貌生的极好,脸部轮廓冷硬刚毅,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深沉的眸子透着寒意。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唇色绯然。
锦衣玉带,矜贵端方。
他就那么安静的坐在那里,随意而慵懒。可那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无端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难以接近。
明明已经是夏日了,此时阳光也很温暖。可对于站在他不远处,手提长剑的侍卫来说,此刻那就是寒冬腊月,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后背都起了冷汗。
“如何?”
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的响了起来,清清冷冷的,随着风吹树叶的声音带起一丝凉意。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域国的皇上,庆渊帝。
这片陆地有五个国家,谭泽,东玄,北域,昭齐,南宣。早些年五国盘踞,表面上看似和平,其实暗潮涌动。
特别是处于弱势的北域国,属于那种被各国惦记着想要吞并和瓜分的存在。
对于各国的想法北域国的皇上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敌强我弱也只能暂且忍着。特别是他在太子身上看到希望以后那是更加低调了。
直到那日,东玄国最先按赖不住朝北域国发起了战争。东玄国兵力强这是毋庸置疑的。就在众人以为北域将要国破家亡的时候,当时还是太子的庆渊帝终于是站了出来。
他于万千敌军之中三箭齐发直接把对方主将还有皇子串一起挂在了旗杆上。
第9章他自是要对其负责的(1)
这时众人这才明白北域给他们来了一出扮猪吃老虎,暗中实则积攒了与之对抗的力量。
而这只是个开始,那之后太子也没闲着。
三年的时间,他南征北战,打的各国俯首称臣,割地赔款年年上贡。所过之处,凶神,煞星,活阎王是形容他的,甚至于已经到了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步。
儿子争气,憋屈了好久的宣威帝,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想当初为了请高人出山教导儿子,他可是没少各种蹲点。
过程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不过他的太子总算是不负众望,这是值得欣慰的。
高兴之余,本就不贪念皇权的他直接宣布退位,然后连夜带着自己皇后跑路了。
面对撂挑子的宣威帝,太子那是黑着脸坐上的皇位。
自此成了北域国新一任帝王,天下共主,史称庆渊帝。
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庆,八方来潮,大赦天下。
而这一年也称为庆渊元年。
在他的治理下,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显然是一副盛世繁华的景象。
自庆渊帝登基以来,到现在为止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
自问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算是对得起天下的。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总有那么一些不安生的小鱼小虾给来给他添堵。
庆渊帝这次出宫,是为了发生在江陵县一桩打着他旗号的灭门惨案。去江陵,要经过宣阳县,同样的回来的时候亦是如此。
之所以亲自出宫处理这件事,不是他太闲了,而是因为被灭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早些年跟着他南征北战,之后卸甲归田的副将一家。
这是在打他的脸。
震怒之下,这才亲自前往。
如今事情得以解决,也为其平冤昭雪。只是没想到返回的时候,路过这宣阳县遭了人暗算,这才有了那夜发生的事。
想想真是郁闷极了。
听见主子发话,侍卫那是目不斜视,弯腰低声禀报。
“爷,属下已经把城中所有十四到十九岁,未婚以及定了亲还未出嫁的女子全部盘查过了。按照身高体重,脸型容貌,符合要求的一共有四十二人,此时都在外院侯着了。”
说到这里,侍卫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跟在爷身边当差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不,他们爷要寻一姑娘,可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大概说了身高体重,另外加了一句容貌生的极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话说,这整个宣阳县未婚女子,容貌长的好的,没有几千,也有几百。
这要他如何找起。
这不,他接连着带着人盘查了好些天,这才把最符合条件的那些人给划了出来。
见自己主子不说话,侍卫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爷,可是要接见。”
听见侍卫的话,坐在石桌前的庆渊帝微微挑眉,深邃的眼里有一瞬暗沉。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某些画面,那常年冰寒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自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伸手端起面前茶杯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或许这样才能掩饰他那不自然的神色。
视线不经意落在了手上那多出的牙印上。
第10章他自是要对其负责的(2)
这点印记其实一开始只要用点药就能消掉,可意外的让他觉得甚是养眼,以至于任其留下了。
那天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夜是个意外,可要了那姑娘清白这是事实,他自是要对其负责的。
只是名声对于女人来说是何其重要。自己总不能大张旗鼓说要找那夜和他……
那样人姑娘如何自处。
就是他也要脸。
如此也只能来了个折中的办法寻人。
暗地里他也派人查过,这几日可有什么姑娘寻短见,或者是失了清白的。人倒是有,可惜不是他要找的人。
宣阳县这么大,要找一个人不难,可要找一个姓甚名谁,容貌长相都不知道的确实是不容易。
特别是,对方若是故意躲着,那就更不好找了。
想到这里,庆渊帝微微皱眉后,伸手放下了手里茶杯,然后抬手示意。
“属下这就把人领进来。”
侍卫见此立马拱手转身朝外院走去。
……
此时院外正站着一群长相极好的年轻姑娘。而领着她们站在这里等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宣阳县的县令,刘同和他大夫人。
他们不远处,不仅有他从衙门里带来的官兵,还有好些穿着劲装的侍卫守着。
总之气氛挺压抑的。
特别是刘县令,一想到马上又要见到那位爷了。他这腿就软的厉害,不听使唤。
或许别人不知道院内的那位大人是谁,可他却是知道的。
当初被授予官职的时候,他跪在最末,虽然一直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可还是有幸见过那位一眼的。
这也是他做官以来唯一一次面圣,之后被授予官职,来这宣阳县上任了。
如今已经过去四年之久了。
天知道,那天看到这位爷的时候,他那是腿一软瞬间就给跪下了。还以为是自己治理的宣阳县出了什么岔子,吓的差点昏厥过去。
还好,只是他想多了。
一国之君,天下共主,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特别是他这种地方小官。
说起来。
这些天他都是这么云里雾里的过来的,感觉很不真实。
总之领命办事,少说话,多做事,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很明白这个道理。
此刻站在这里的姑娘,那是挨个排成两列,站的整整齐齐的。一眼看去她们除了穿着不同之外,身高体重相差无几。或者说是连腰围腿长都一个样。
这些姑娘小的十四五岁,年长一些的十八九岁,都是宣阳县未婚女子,当然其中还有几个是定了亲还未出嫁的。
这些人中有城中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有普通百姓家的女儿。甚至于还有好几个是丫鬟出身,自幼被卖不知道父母是谁的。
些人中很多确定自己是父母亲生的。不过既然被选上了,自然是要来走个过场的。
因为能被选出来的听说都是容貌身形和那位大人妹妹长得很是相似的。
她们是被父母亲自送来的,眼下父母就在府外等着。来的时候父母可是千叮铃万嘱咐,要她们好好表现,若是能入了那位大人的眼,那也是好的。
第11章爷要找的那位姑娘
而这些人中,那些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就是真的期待着,自己能麻雀变凤凰,从此成为官家小姐。
总之各有心思。
为此一个个翘首以盼,等待着接下来的问话。
“哒——”
“哒——”
脚步声缓缓响起。
那是鞋底踩在青石地板上传来的声音,听见声音在场众人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
就见这时一侍卫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来人,一身黑色劲装,手里提着一把长剑。
他长发高束成马尾,额前还系着一根编制的浅色细绳作为装饰。容貌生的俊逸,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特别是那双如鹰一样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总有种自己下一刻就要被抓起来严刑拷打的感觉。总之给人的感觉那就是一身的正气凛然。
严肃,不好惹。
见到走出来的人,站在一边的刘县令立马迎上前,行了一同僚之礼。
“宴……侍卫。”
里面那位爷隐瞒身份到了这里,不宜暴露身份。所以出口的那句宴大人那是硬生生被他给憋回去的。
论年纪,自己比人家大了一轮,可论官职,这位宴公子可是正三品御前侍卫,陛下的亲信。而且人家爹还朝中大臣,他这地方小官平时那是见都见不到的。
所以说,他这叫一声宴侍卫,那是叫的舌头打结。
宴启看了他一眼摆手,“无需多礼。”
“是,是。”
刘县令应了一声,看了内院一眼,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大人可是要接见这些姑娘了。”
“嗯。”
宴启听后应了一声,看向站在原地等候的那些姑娘,忍不住开口提醒。
“等下大人接见你们问话,问什么你们答什么,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不管你们之中是否有大人要找的人,离去时一人领一根金簪,外加一百两银子,作为你们前来的报酬。”
众人听后微微行礼,齐齐应了一声。
“是。”
金簪,银子,谁不喜欢。瞬间在场的那些姑娘眼睛都亮了。
特别是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儿,一辈子也见不到金簪长什么样。如今有了金簪,以后就是出嫁了,金簪陪嫁夫家也会高看一眼。
宴启也不管这些姑娘是什么想法。现在主要的就是赶快完成任务,找到爷要找的那位姑娘。
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刘县令和他夫人开口说道:“你们领着人跟我来。”
“是。”
“是。”
刘县令和自己夫人对视一眼,打了个收拾让身后的那些姑娘跟上。
……
此时院内庆渊帝坐在石桌前,手里多了一只信鸽。他伸手取下信纸打开看了一眼以后,那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太后病了,吃不下东西。
看着那简单的一行字,作为儿子,庆渊帝心情有些沉重。手指用力,信纸瞬间变成灰烬从指尖落下。
看来,是要先回去了。
这两年太后身体一直不好,又记挂着他子嗣的问题,以至于郁积于心。
这次多半又是自己想不开气病了。
自己如今也有二十八了,和他这样年纪的早就儿女成群了。可他子嗣艰难,至今为止也没有孩子,不怪太后着急。
第12章爷他莫得感情(1)
“咕咕——”
放飞信鸽以后,就见侍卫已经领着人走进了院子。
庆渊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微不可察的皱起了眉头。要不是为了寻人,他是真的是很不喜欢这种场合。
宴启领着人走进院子后,上前禀报,“爷,人带到了。”
“给大人请安。”
跟着走进来的那些姑娘一个个低着头,齐齐行礼问安后,就安静的站着等待接下来的问话。
这些人中胆子小的,根本不敢抬头,也有胆子大一些的忍不住抬头往不远处看了一眼,想要看看那位大人长什么样。
隔的远,那位大人还是侧身坐在石桌前的,如此她们只看到了一个冷硬的侧脸。
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一眼惊为天人。
她们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在场好些姑娘还是忍不住瞬间红了脸。原来这位大人不仅看着如此年轻,还生的这般的好看。
‘这是见到神仙了吗?’
‘这位大人可真好看。’
‘要是能嫁给他就好了。’
‘不知道娶妻了没有?若是能嫁给他,就是做妾也愿意啊!’
一时间好些人心里活跃了起来。就在她们红着脸,猜想这位大人是否家有妻妾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那位大人低沉的声音。
“开始吧!”
“灯会那夜,你们去了何处?何时回的家,最后一次咬人是何时。”
简单的两个问题,倒是把在场那些姑娘都给问蒙圈了。
这是什么问题?
难道不是该问何时走丢的,如何到的宣阳县的,或者何时被收养,又或者是怎样被卖成为奴籍。可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姓甚名谁,又或者身上可有什么证明身份的凭证。再不济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不为人知的胎记。
她们来时,都已经准备好该说的内容了,可到头来发现根本用不上。
虽然不知道,为何问这样的问题,不过她们还是挨个回答了问题。
“灯会那夜,民女和哥哥逛了街,还放了河灯,戌时回的府上。最后一次咬人是六岁。”
“奴婢灯会那夜一直再府上未曾离开过,最后一次咬人,是在十一岁。”
“民女灯会那夜去了许愿树那里,许愿能早日找到家人,和家人团聚。”
……
不是。
不是,都不是。
基本上在场的那些姑娘一开口,庆渊帝就抬手示意人可以下去了。
或许是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过于可怜,以至于让他不自觉生了一丝怜惜之情。所以,对于那夜,那女人的声音他还是有点记忆的。
他提出问题的时候,大概就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不在这些人里了。
若是在,只要自己提到这个问题,对方肯定会有所反应。显然,这些人里没有那夜的女人。
事实也是如此。
来的时候人很多,可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就离去了大半。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站在庆渊帝身边的的侍卫也很无奈。这么多人,还是没有爷要找的人吗?
很快,站在这院子里人就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了。
第13章爷他莫得感情(2)
这其中,就有个穿着简单,长相却生的极其美貌的年轻姑娘此时脸色微红,袖子底下的手紧紧握紧。
显然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了。
她叫杜鹃,无名无姓,至于杜鹃这个名字是大小姐给取的。这个名字她一点也不喜欢,听着那就是一辈子为奴为婢的命,早晚她要给改了。
眼看着马上自己也要离开了,杜鹃忍不住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男人。她不甘心,她生的这么好,又被选上来了这里,难道这不是机会吗?
金簪,一百两银子。
她才不稀罕。
她要做人上人。
凭什么,有些人一出生锦衣玉食,丫鬟伺候,而她自幼乞讨为生。之后还是被人施舍了同情买回去做了丫鬟,每天伏低做小伺候一堆的少爷小姐,还得看那些人脸色过日子。
正想到这里,就已经轮到到她来回答问题了。不过杜鹃没有和别人一样回答问题,然后离开,而是趁机走上前扑通跪在了地上。
“大人,你行行好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要回去了,奴婢自幼和家人走散,乞讨为生。好不容易被三小姐姐买回去,本以为有了安身之所,可……”
说到这里,杜鹃停顿了一下,这才凄凄唉唉说了接下来的话。
“大人,求你,奴婢若是在回去,奴婢迟早会被少爷小姐她们给打死的。”说到这里,她还故意露出手臂还未好的伤痕。
“求大人,收下奴婢,奴婢愿意跟在你身边伺候你。”说话间杜鹃哽咽出声,她身子微颤,眼泪顺着白皙漂亮的脸颊滑落,可谓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若是一般的男人,怕是已经看直眼了。
可此时坐在石桌前的庆渊帝,只是微微低头,然后抬手揉了揉额头。自始至终他也没有抬头看地上跪着的人一眼。
只有那沉下去的脸色,却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现在的他有多不耐烦。
“……爷赎罪,是属下失职。”宴启也没想到还有这茬,瞬间单膝跪地。
见宴启都跪下了,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刘县令一把拉下自己夫人,也跟着跪下了。
总之不管有没有罪,先跪就对了。
“……都退下。”
庆渊帝黑着脸摆手,那意思很明显了,想要安静一下。
“是。”
宴启应了一声,心里却是暗自呼了一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
这女人是疯了吧。
来到这里的人,什么底细他能不知道,这想要攀龙附凤,也别搞到他们爷面前。
说起来,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连后宫里那为数不多的几位娘娘,也没见着对谁有一丝怜惜或者温柔之情。
或者说,在这方面,爷那是莫得感情的,这是宴启跟在庆渊帝身边多年得到的总结。
……
什么情况。
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杜鹃有些懵。
难道不应该同情她吗?难道不应该把她收在身边伺候吗?
以自己的身份做正妻她是从未想过的。可只要能跟在他身边,假以时日就是做个妾那身份也会不一样的,若是在有个儿子……
就在她有些懵的时候,宴启已经挥手叫来了守卫。
“把人,带下去,丢远一些。”
第14章 爷他莫得感情(3)
别说他不懂怜香惜玉。
女人如此麻烦,只会影响了他拔剑的速度。
“是。”
守卫应了一声,走了上前,然后毫不怜惜的伸手拎起人就往院子外走去。那感觉就好像手里提的不是个姑娘,而是一颗大白菜般的随意。
“放开我。”
“你们干什么。”
“大人……”
不等她在吵,宴启皱眉直接弹出一小石子打在了她身上。
杜鹃瞬间感觉自己发不出声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去说不出来。她就这么不明所以的被拎着离开了。
可以说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了,有点怀疑人生。
搅事精被拎走了,剩下几个姑娘也被那刘县令和他夫人领着默默退了出去。
大家都走了。
一时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唯有那风吹树叶的声音显得很是清晰。
石桌前,庆渊帝手随意的撑在了石桌上,手低着额头忍不住揉了揉。
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几天时间,如今太后又病了。
明日是该启辰回去了。
只是……
微微闭上眼睛。
那夜的哭声还犹然在耳。
对于她,他是很抱歉的,也有责任对其负责,所以得把人找到。
想到这里,庆渊帝微微皱眉。
头疼。
这是他现在的想法。
视线不自觉落在手腕口那多出的牙印上。良久,这才沉声道:“准备一下,明日启程回帝都。”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另外……安排人留下继续找人。”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是。”
暗处人影闪过,院子里又是一片安静,除了风吹树叶的声音之外,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错觉。
………
……是夜。
“你是谁家姑娘。”
黑暗中强势的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还有那朦胧月色下那双泛着血红色的眼睛。
那夜的场景显然闯入了于澜的梦境。
“……不。”
猛然从睡梦中醒来,于澜额头冒汗,脸颊微红已然是汗湿了衣襟。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此时尚早,天也才刚亮起一点。
借着昏暗的光线,转头看向和自己住一起的另外两个丫鬟,显然她们也都还没有要醒来迹象。
抬手擦了一把冷汗,于澜那是心有余悸。
她,这是梦到那个男人了。
想到这里,于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对于那个男人,她是畏惧的。就像现在,她仿佛也还能感觉到那人手掐着她腰时的凶狠。那种被狼盯着的感觉真是如芒在背。
这时间,还早,还可以继续睡会儿,可从睡梦中醒来的于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咕——”
“咕——”
此刻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哗哗而响,耳边依稀还能听见猫头鹰的叫声。
叹息一声。
于澜抱着膝盖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自己被窝里,这一坐就坐了挺长时间。
天慢慢亮了起来,眼看着也快到府上下人起床的时间了,她这才伸手拿了衣服穿上,然后下床准备洗漱。
于澜正坐在床边弯腰穿鞋的时候,就听见身后床上窸窸窣窣有了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就见桂花慢悠悠爬起正揉着眼睛看向自己。
“你醒了,我吵到你了吗?”于澜小声询问。
第15章清清冷冷的男人(1)
“没有,于澜你起的真早。”
于澜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嗯,睡不着了,就先起来了。”
桂花打了个哈欠,“那我也起来好了。”
于澜点头,“好,此时尚早,你慢些也没事,我先去洗漱了。”
说起来不仅是今日,应该说为了掩饰自己容貌,于澜每天都是最先起来的那个。
和往常一样。
今日于澜也在尽职尽责的的打扫着院子。顺便提水给院子里那些花浇水。
正浇着水,就听见耳边传来另外两个丫鬟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看那个叫于澜的,感觉和那呆头鹅似的。”
“你说她,那就一傻子,平时也就那个叫桂花的会和她做朋友。本来就笨的可以了,前些日子还被狗追给吓成包子了。”
“……”
呆头鹅。
包子。
形容的真贴切。
听着二人对自己的评价,于澜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如此。
只是她身份低微,为了生存,为了能过平静的生活,这样装傻充愣无疑是最好的了。
作为丫鬟,她不需要出挑。只需要少说话,多做事就可以了。
正想着,就见管事嬷嬷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远远的就见她朝自己这处招手。
“那边的,你过来一下。”
听见声音,于澜一愣,下意识往自己旁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没人,显然叫的就是自己了。
“看啥,叫的就是你。”
“来了。”
虽然不知道叫自己做什么,于澜还是应了一声,朝她那方向走了过去。
不等于澜开口说话,那管事嬷嬷看了她一眼就先开口说话了。
“二小姐要吃张记的栗子酥,你去买些回来。”
说话间嬷嬷递给了于澜一些碎银子,还不忘交代一句。
“快去快回。”
接过银子,于澜恭敬应了一声。
“是,奴婢这就去。”
“嗯。”
管事嬷嬷微微点头后转身走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于澜看了一眼手里的碎银子。
二小姐喜欢吃张记的栗子酥这个于澜知道,只不过往常都是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去的。或许是今天她丫鬟正好不在所以嬷嬷叫了自己。
于澜放下手里的活以后,从后门出了陈府。之后直接抄了近路去了西街,直奔张记糕点铺子而去。
此时的街上一如既往挺热闹的,路边各种摆摊的商贩,耳边响起的是各种小贩叫卖的声音。街道两旁的那些店铺也豆敞开着迎接着每一位顾客。
于澜来到张记糕点铺子门口的时候,就见这处此时戒备森严,路边还站了不少官兵。就是有路人经过也是远远的避让开了。
远处还有不少人正驻足看向这边,不,准确的说是看向她斜对面方向。
这是干嘛?
于澜好奇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她斜对面的路边正停靠着一辆马车。仔细看那马车上方边缘一角处还挂了一块样式精美的木牌,那木牌上还刻着有麒麟图腾。
简单,古朴,低调而奢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马车的主人非富即贵。而那马车周围另外还有身着劲装的侍卫骑在高头大马之上。
一眼看去气势凛然,看着就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