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倭船合击家园号
家园岛海域,一场小海战一触即发,但看上去很不公平,更显以多欺少,全方位立体化碾压。
陈海这边,全力以赴,投入家园号、打鱼号、眼睛号、蝴蝶号、海风号、茉莉花号、蜻蜓号,大小船只七艘,兵将两千余,岛上没留人。
常田这边投入关船十条,士卒近800人。船比陈海多三条,士兵比陈海少一倍,但就装备来说,常田这边更好,二者相较鬼子这边精锐。
毕竟16世纪了,谁还用竹甲?就算竹甲是甲,陈海这边披甲率不到四分之一,有很多姐妹从始至终根本无甲,为适应大海,襦裙都剪成短裙。鬼子那边全员披甲,名义上倭寇实则大友正规军,常田出云守有身具足,头戴平安时代款式的星兜;士兵全部胴丸——铁的,头戴圆笠或干脆裹着布条。这一点足够秒杀陈海。
披甲有用吗?要没用古代动辄农民起义,数倍官军的人数能回回打出惊人战损比?陈涉之众,黄巾之众,秦军汉军打得很艰难?
光这一条就能把陈海压得喘不过气,更别说不会指挥舰队作战这个死穴,不会打海战的现实。
但七条船两千多条人命压在肩上,陈海再不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况且谁没有第一次,谁次次能有师傅领着教?遥想当初头回走私,全靠一股生猛劲头干!
当年能做到,现在做不到?
“各船听我号令!家园号打头!摆出一字长蛇阵!冲上去!”
上了家园号的陈禄问了句:“大姐,是要姐妹们排成一条线,家园号是头,各船往后面甩吗?”
“没错!”
“这就传令!”
陈禄说完话,就看她带着一群姐妹跑到甲板边缘,亮起嗓子使劲的喊叫,吼叫声让人心旷神怡。
一条船叫,紧接着其他船跟着叫,最后七条船一起叫,命令也就传达完毕了。
陈海懊悔的捂着额头,穿过来起码半年了,没有建立信号旗系统可谓是最大的失败,指挥传令全靠吼,现在好说,待会儿打起来鬼听得见。
倒也不完全怪她,谁叫日常遭遇战全是陈海一马当先冲,有其他船也不过在后头跟着打下手,全程只有莽莽莽。要啥指挥?要啥合作战术?
“必须要建立起旗令兵,必须!”
陈海把这件事刻在心里。
变换阵形方面乏善可陈,按陈海计划从原本“A”变成“I”,然后她领着冲上去,直接接弦开无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躺板板。但陈海已经把屁股露了,所以变阵的车祸现场,本台考虑到个人自尊问题,不予播报。
反观倭寇方面,陈海方是惨不忍睹,倭寇方则有条不紊。
倭寇总大将常田出云守,布雁形阵迎战,座舰开春丸居阵中,麾下九船大将左右伸开,左翼四大将为金田三郎兵卫、丸尻三郎二郎、河崎上野介、五下田长门守,右翼五大将为出织七郎、上田安防守、直川左卫门、宫宝采女正和山田又兵卫。
布阵中途,陈海方的混乱常田出云守尽收眼底,嘈杂的声音听到些,心中对明军的不屑占领大脑高地,权当俞大猷部是出门没吃药,明军根本就是垃圾。
“ゴミだらけ、ぜんいん!”
“呜呜呜~~~”
“嘿!嘿!吼!!!”
倭寇率先布阵完,常田出云守立刻发动进攻。伴随海螺号声,以及诡异的叫声,雁行阵的倭寇全面推进,张牙舞爪非常嚣张。
常田出云守也有计划,旗舰和右翼五船大将负责牵制和拉扯,左翼四船大将侧后迂回包抄。想要把陈海一举全歼。
倭寇出动后不久,陈海这边排好队,终于是可以出动了。家园号满帆急进,后面六船尽力跟,两边的距离愈发的近,陈海这边的队列是愈发的散.........
“大姐,俺们太快,后面姐妹跟不上了。”陈禄报告。
“屎到屁眼上!没时间等她们!”
陈海大声道:“命令全船姐妹,准备跳荡!”
“是!”
陈海脑子没乱,在尾音落下时刻一把拉住陈禄。
“三丫子!传令给姐妹们,迅速找到掩体躲避,找不到就给我趴在甲板上不许露头!”
“是!”
陈禄毫无追问,让陈海在战场上不分心做无意义事情。
两边近在咫尺,家园号全船都能看到倭船上被点燃的火绳。
“塔塔开!”
“卧倒!!!”
一声大叫,陈海光速头趴甲板,贴心的用盾牌遮护住额头。船上姐妹提前找好掩体,听到声音迅速躲避,但乱飞的弹丸和木屑还是很害怕。一通砰砰砰砰砰,倭寇火枪哑火,除了把家园号打得坑坑洼洼,没有一人受伤,不幸中的万幸。
倭寇齐射刚结束,钩子已然丢上船勾住船舷,一群小矮子拼命往上爬,陈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蓝蓝!给我往人多的地方射!”
陈海话音落下,一根弩枪已经飞出,敌船上顿时出现根血葫芦,金属头深插进船板,十几个矮子穿成串,有些还在嚎。
家园号上,陈蓝和其他几个女人正手脚并用,拼尽全力搅动木盘,拉开弩弦。
当陈海看到家园号三面都是钩索时,立即熄灭跳下去的打算,更改计划固守。
“姐妹们报团!千万不要冲散!”
陈禄抄起刀:“和平时一样!聚团!杀敌!”
瞭望台上,陈芳半眯着眼睛,一松弓弦,将将露头的倭寇额头中箭,落海喂鱼。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倭寇一个接一个似蚂蚁般登上家园号。陈芳冷漠的拿起箭镞,机械的射出。陈海大步前跃,倭刀横挥,鲜血流进浸满鱼腥的甲板缝。
“杀!!!”
一刀快过一刀,比刚来时更快,比在早稻田大学时更快。已经熟悉了血液溅在脸上的滋味,已经熟悉了血浆飞进嘴里的味道,陈海麻木的受着鲜血的洗礼,刀法却越发的犀利。
她冲向船头,手中刀杀死所有登陆上来的倭寇。她冲向船侧,把所有眼前能看到的敌人赶下去。
她不断挥舞刀,敌人越来越多,陈禄她们全部投入战斗,甲板上尸横遍野。
陈海左冲右杀。
第32章阿九喋血战倭船
家园号的后面,蝴蝶号,船长陈黄急得直跺脚。
“快点!再快点!快!!!”
她在后面,她看得很清楚,因为蝴蝶号长近40米船身太大,导致速度在各船中最慢,以至前后距离拉大,有四条倭船绕后,把家园号的后路断了。换而言之,家园号被围攻,全无退路。
陈黄岂能不急?
蝴蝶号后面的五条船已经急死了!
船身最小的27米蜻蜓号甲板上,陈九等着前面龟速般挪动的蝴蝶号和茉莉花号往前动,等到花开花谢,等到转世轮回一百遍,都等不到上战场。
就眼睁睁看着家园号被圈踢,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再好的脾气都得急眼,更何况陈九急脾气。
“不等了!绕开蝴蝶号和茉莉花号!侧面快速冲上去救大姐!”
陈九一声令下,全船迅速改变航向。所谓船小好调头,蜻蜓号轻易的在海面上画出半圆,船上姐妹奋力划桨,轻松超过笨重的蝴蝶号,向着倭船扑去。
在旁人眼中,蜻蜓号好似无甲的轻骑兵,无畏的向着枪兵阵撞去。
倭船正在集火家园号,所以蜻蜓号未受攻击,于是自午九时三十分家园号接战后,十时整,蜻蜓号接战。
陈九拿着两把伐木斧,凶悍的跳上倭寇左翼船大将河崎上野介船上,率领蜻蜓号水兵打跳荡战。
彼时河崎上野介船上,已有半数兵力登上家园号加入战团,另有部分兵士正在爬绳,船上人数较少,让陈九讨得半成便宜。
为什么是半成?
留在船上的倭寇是弓足轻和铁炮足轻。
“塔塔开!”
河崎上野介太刀朝陈九方向一指,一二十倭寇马上调转弓头枪头朝向蜻蜓号。陈九快人一步,她已经上甲板了,正在贴脸。可余下蜻蜓号上水兵就危险了,她们正在跳荡,没有任何掩体遮挡,没有任何甲胄防护。身体就在倭寇刀下。
炒豆子的枪声响起,弹丸中间夹杂几只箭镞,霎那间鲜血飞舞,惨叫声迭起。一具具美人松开手掌,扑通扑通落水香消玉殒。
陈九听到后面的音,瞬间红眼,化身狂战士。
陈九一直记得刚上船时陈海定下的规矩,现在发达了多出六个家,自打搬上蜻蜓号,陈九自己把船当家,也带动船员把船当家,更忠实履行蜻蜓号家长的职责,都当成姐妹看待并关爱。那一发发子弹和箭镞,哪里是打在别人身体上,分明是打在她陈九的这颗心上!
“给老娘死!!!”
借着铁炮冒出的烟雾,陈九成功靠近,犹如受伤的野兽嘶吼,两把斧头在雾中胡乱劈砍,血液和肢体落在脸上。她撞进倭寇队列,她的斧头逼迫倭寇拔刀近战,保护了身后红着眼眶跳荡的余下水兵的安全。
可河崎上野介,恼羞成怒的挥着太刀,朝着陈九脑门劈来。
此刻陈九的心里就没有怕,无视劈来的倭刀,抄起斧头奔着河崎上野介脖子,而且要比他快。
河崎上野介可没有陈九的好心态,眼看斧头过来,惊得月代头几乎竖起。他河崎上野介身份多高贵,自称是伊予国守护河野家分家,源氏后裔,年奉135贯文的船大将。你嘛玩意,石头缝里钻出来和野草一样低贱的女人,我跟你同归于尽?
为了自己贵族的体面,河崎上野介刀法一改,横在身前挡住这致命一击,但也将自身置于被动当中。不过他有信心,凭借自己30年的刀法,还扳不过来?
然后,他硬接下陈九如暴雨一般凶悍的斧头,每接一下八嘎一句,到后面换成了马鹿。
陈海麾下众女里,论哪个武力值第一,非陈九莫属,尤其在后来被陈海调教一番后,武力见涨,但莽上也见涨。何为莽?乱杀!
攻击毫无章法可寻,劈头盖脸的砍杀让河崎上野介除了挡还是挡,接连挡下二三十斧,陈九开始气喘。河崎上野介自以为时候到了,挥起一刀劈向陈九手臂。
当河崎上野介挥出这一刀时,脑子里已经判断出陈九该往哪几个方向躲避,手上留着力气变刀。本以为是待宰羔羊,现实让他惊恐万状。
陈九这次依然不躲,拼着被砍掉一个手腕,狂热的将斧头挥到河崎上野介脸上。
河崎上野介急忙变刀,一个后撤躲开斧头,太刀锋利的刃口横着切过去,轻易将竹甲切开,把陈九整个胸前划开。
一时间血如雨下。
陈九吃痛,发出野兽的哀嚎,随即见她甩出把伐木斧,在河崎上野介躲避之中,使用陈海教授的体术,脚尖一扯后跟,顺势骑在河崎上野介身上。头盔掉一边,河崎上野介惊恐的反抗,陈九先用斧劈,生生劈断了太刀,再用头砸,最后用牙咬,把河崎的头弄成一滩烂肉。
而陈九,小腹上被一把断刃的倭刀刺穿,她没发起身,还是在同伴的拉扯下才起来。
“九姐姐!你撑住啊!”
“九姐姐!你要带俺们救大姐头的!你不能走啊!”
说话间,之前上船的倭寇回来,十杆铁炮燃着火绳指过来,尚在激励陈九振作的女人们瞬间收声,更瞬间将重伤的陈九挡在身后。
“姐妹们杀啊!!!”
“跟这群畜牲拼了!!!”
“倭寇!还俺爹爹命来!!!”
女人们拿着武器冲上去,前脚刚踏出一步,迈后脚的功夫扳机已然按下,硝烟弥漫。
女人们发出啊啊的凄厉惨叫,四五人倒下。
大队倭寇来抢陈九,余下的蜻蜓号水兵们挥舞杂七杂八的武器,拼尽生命为陈九遮拦。
就像儿女在护卫父母..........
陈九摇晃着身体,拿起唯一的短斧加入战斗。
惨烈的搏杀,甲板喋血,一名名女子香消玉殒,她们以命换命,同样让倭寇尸骨相枕,让这帮倭寇,这群大友家的武士足轻,为女人胆寒。
最后一位水兵为陈九挡刀死在她身后,相继的陈九开始支撑不住失血过多的身躯,天旋地转倒在满是血液的甲板上。
临了时的目光,看到后面那挺枪冲来,虽迟但到的蝴蝶号,陈九留下满意的遗容。
“真爽快,俺白活了二十年,跟大姐真好......大姐,阿九走了,您还好吗?您保重啊..........”
甲板上只站立着三名倭寇,看着眼前满甲板上的男尸女尸,痴呆的望着彼此。
一枝箭镞飞来,一名倭寇穿脖,然后是第二枝铁箭,第三枝.........
蜻蜓号瞭望台上,唯一的幸存者——瞭望手流着鼻涕抹着泪,射出仇恨的利箭。
“阿九姐!姐妹们!俺一定为你们报仇!一定!!!”
陈花儿背上弓拿着箭,从瞭望台下来,一箭一箭射杀倭寇。
第33章霓裳裹尸杀倭贼
蝴蝶号上,陈黄拿起利斧,把蝴蝶号前桅砍倒,横在甲板上,前端突出,犹如一根撞角。
陈黄披散着头发,短刀一遍遍不停歇的摇晃挥舞。
“姐妹们!再快些!撞沉倭船!”
“为爹娘孩子报仇!为丈夫乡亲们报仇!”
“为蜻蜓号姐妹们报仇!!!”
“撞沉倭船!!!”
蝴蝶号用她最快的速度,直逼五下田长门守座舰,并不锋利还显迟钝的圆头侧面插进倭船,捅出个对穿,随即断开。蝴蝶号速度不减,尖锐的船前随着海浪腾起,重重压在倭船上面,那一瞬间好似泰山压顶,好似被泰坦踩了一脚的绿皮。
好似你一屁股坐烂的西瓜........
五下田长门守的座舰在海上碎开,船上倭寇全部落水,披甲兵丁撑不了几时,很快灌满水漂浮在海平面上,只有少数抢到漂浮物的,在苟延残喘。
摧毁了五下田长门守,蝴蝶号顶替了位置,如一根钉进去的钉子,离苦战中的家园号只差一条船的距离。而恰恰只差一条船,蝴蝶号遭到了调转枪口的金田三郎兵卫、直川左卫门、宫宝采女三条倭船的集火。
“塔塔开!!!”
“塔塔开!!!”
“塔塔开!杀鸡给给!!!”
差不多两百杆火绳枪以船上三段射击的方式轮流开火,蝴蝶号登时被密集的弹丸笼罩,船正面尽是弹痕,甲板上零星有几句拿着钩索的女尸,有两三具还在咳血,十分痛苦。
射击不断,蝴蝶号上众女根本抬不起头。
“黄姐姐!太多了!太多了!吃不消了!怎么办?!”
“忍着!”陈黄怒道,“俺就不信倭寇弹丸打不光!到时一并收拾了!”
说话间,一个黑罐子飞来碎在陈黄面前,然后甲板上升起一摊火焰,火焰燃烧的飞快,迅速便是一团。甲板上那些死去的姐妹,那些重伤咳血的姐妹,无一例外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包围吞噬。
一个黑罐子后面,是无数颗碎在蝴蝶号上的黑罐子。
烈火熊熊!
陈黄被熏的睁不开眼睛,心脏锥心的痛,倭寇烧得不是船,是她和姐妹们的家啊!
“黄姐姐!船!船着火了!”
“姐妹们!倭寇烧了咱们家!拼了!!!”
“跟俺杀!!!”
陈黄抄起利斧,当先冲出火焰,在甲板上露头。
............
十分钟前,宫宝采女上了直川左卫门的船。
“直川桑,你有办法击败这艘明国人的大船,把明国后续的船只堵住,不妨碍到常田大人?”
“宫宝桑,明国滴女人军略滴不懂,她们的总大将根本不会水上合战,她们的船没办法展开,我与来岛水军众有些交情,有一点点培落玉,能烧掉明国的船!”
“呦西,培落玉滴,西卡西,明国女人一定会露头,铁炮备队射击不能少了。”
“请宫宝桑检阅我直川家的武勇吧!培落队!一抠搜!”
倭寇小心翼翼点燃漆黑色陶罐,借助投索扔上蝴蝶号。船上烈焰,三条倭船的倭寇举枪以待,一见人影,迅速开枪。
金田三郎兵卫太刀重重朝空气砍下。
“しゃげき!!!”
“砰砰砰砰砰.........”
蝴蝶号上,前进中的陈黄猛地胸口一疼,身体紧随沉重,眼前黑暗,向后倒下。
后面的女人急忙上前查看,只见竹甲被弹丸打破,胸口上冒着血,后背上还有个窟窿,血液哗哗的。
“给黄姐姐报仇!跟俺冲!!!”
操着满口闽语,原先家园号上二组的九个福建老姐妹,提着家伙开始跳荡。可倭寇一侧,直川左卫门太刀挥下,侧面飞来的弹丸直直撞进老姐妹的身体,噼里啪啦倒下落水。
再后头的姐妹冲,宫宝采女船开火,又有十数名姐妹中弹倒下。
阵亡三成,蝴蝶号士气大挫。
身后是大火,身前是倭寇和死去的同伴,水兵们陷入短暂迷茫。
“黄姐没了,家着火了,咋办?”
“能咋办?还能活活烧死?给倭寇投降再被欺负?!俺宁愿死!”
“怕什么!黄泉路上姐妹们做着伴当!”
“冲!!!”
挨过稀疏的箭镞,趁着倭寇装填火枪,姐妹们跳上面前金田三郎兵卫的座舰,以命换命的方式与倭寇同归于尽。
金田三郎兵卫越战越慌,一刀砍在肩上,然后被眼前中刀的女人一斧子劈到脖子.............
茉莉花号上,避开蝴蝶,陈翠怒吼着撞向始作俑者直川左卫门,嘴含倭刀手挥斧头,跳上倭船见人就杀,赤红的双目仿佛浸满了血。
“黄黄!二组的姐妹!蝴蝶的姐妹!偿命的来了!!!”
宫宝采女过来支援,忽然一艘船剐蹭着来,随即数张渔网出现在头顶上空。
宫宝采女等许多倭寇被兜住,打鱼号上众女用力,尽数拖倒进海水里。
陈鱼握根鱼叉,平步跳上倭船。
“解决船上倭寇!去帮翠翠姐!”
陈鱼叉向个倭寇头目,头目挥刀防守,一击斩断杆子。陈鱼反应极快,脚尖勾翻,体术骑乘上身,鱼叉狠狠戳下,喉咙上来个窟窿。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陈鱼一样矫健,眼睁睁看着两名姐妹配合对付一个拿刀倭寇,一名姐妹被斩断鱼叉,躲避不及脖颈切断,头掉下来另一名姐妹拼尽全力,同归于尽。
陈鱼心疼,手上麻利,可着急起来攻击便失了章法,次次险象环生。陈鱼只得强耐,待解决后才发觉眼睛号用最快速度,已经登上山田又兵卫船,正在肉搏。
枪声大作不知是哪。
陈鱼去找,找到上田安房守船上有烟,不管三七二十一靠上去,跳荡肉搏。厮杀没几下,陈鱼忽觉面前倭寇乱了,战到高处,刚好看到倭寇背后海风号船长陈冰的身影。
合力解决掉船上倭寇,就见陈冰一言不发的带着海风船上一二十姐妹向大海纵身一跳,潜游向下一处。
远处,海风号追了家园号的尾。
眼睛号陈青杀上出织七郎船上,虽然发现钩索牢牢挂在家园号上,却被火绳枪打得抬不起头,缩在掩体后面,听着外面动静。
直到听见了开枪倭寇的惨叫声。
露出头查看,只见浴血的陈海正挪动她轻盈的步伐,切断一个接一个倭寇的喉管。
“陈海在此!姐妹们跟我杀倭寇!杀!!!”
“杀!!!”
陈青怒吼着冲出掩体。
第34章浴血红妆诛倭酋
扳动时间,让它回到硝烟刚刚开始的时候。
倭船团团围攻,陈海左冲右杀,把倭刀砍到卷刃,没能解决以多打少落入下风的局面。陈海不信邪,她不信小鬼子不怕死,拎着破刀再冲突一场,杀回去汇合陈禄她们,倭寇恐惧的不敢靠近。
“三丫子,你们怎么样?”
“大姐放心,还能再杀!”
陈禄又道:“大姐,你别管俺们,俺和蓝蓝在这里保准万无一失,姐妹们撑得住。”
“现在撑得住我信,等火铳来就难说了。”陈海抹把脸,“有无人员受伤?”
“倒下三个。”陈禄道,“大姐,再这样下去,姐妹们撑不了多久。”
“那只有主动出击了。”陈海道。
陈禄明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扫量眼战场,陈禄转变嘴里的话语:“俺们留下牵制,让蓝妹妹带些姐妹跟着大姐上!”
“不,你们都留下,我自己去。”
说罢,陈海捡起把倭刀,三度冲突,就在她身后,陈禄不听命令,大胆指挥众人紧随其后。
陈海冲向哪里,哪里的倭寇就退,瞧见自家兵卒堕了胆气,部分倭寇头目拔刀出现。
“大友家丸池三郎参上!”
有个武士装扮的倭寇站出来要一骑讨,其他倭寇立马后退,就仿佛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舞台上一样。
陈海听到声音,虽然他关西味很重,但多少能明白是想干什么,边前进边喊一嗓子。
“明国陈家海来也!”
相隔还有十来米,陈海步伐一跃便贴进身前,那倭寇武士瞳孔地震,持刀的手来不及上抬,陈海赏他脖子一刀,手捂着栽倒。
“敵将は私に斬られた!!!”
前方倭寇肉眼可见的动摇。
一击秒杀,谁料又有倭寇武士持刀跳出来。
“大友家舂田助兵卫参上!”
小鬼子似乎很会摆poss,难怪是二刺螈的发源地。他摆的时候陈海快跑靠近,猛力挥刀子,攻速之快无反应,整颗脑袋连带星兜斩下。
“敌将舂田什么被老娘斩首!!!”
二连胜不算完,还有很多很多倭寇武士跳出来。
“大友家三宅金治郎参上!”
“大友家青村常次郎参上!”
“大友家柴野伊三郎参上!”
“大友家山口津六郎参上!”
“大友家松田重次郎参上!”
“大友家松本治一郎参上!”
............
看着眼前不停出现要一骑讨的家伙,就如MC里刷怪笼子,很烦很烦。都是一刀被劈了的货,你们这么送,会有人说迎风随飘舞降低难度啊。
拿下超神的战绩,倭寇在此期间全程参观,随即溃退回船。陈海借这功夫技能CD冷却完,一个健步冲上船舷,登舷要跳却突然一个高跳姿势卧倒回来。
随即弹丸劈头盖脸飞来。
“你们没事吧?!”
“没有!”陈禄喊道,“大姐你别动!俺拉你回来!”
陈海大惊:“三丫子不要!快回去!!!”
被铁礼列、查理、曼努埃尔、杰拿斯四个高大强壮男人牢牢护在身后的丽璐突然挣脱保护,眼疾手快的将陈禄扯回掩体,掩体外是砰砰砰后咻咻咻的铅弹。
“禄姐,你不要命了?!”
陈禄一把推开丽璐:“我要救大姐!给俺闪开!”
“不要争了!俺去!”
陈蓉抄起盾牌,刚走出掩体,砰砰砰弹丸打在盾牌上,木盾稀烂。陈蓉仰躺躲避,陈蓝飞快冲出把人抢回来。
“哦上帝啊!不要命的东方女人!一点常识都没有的东方女人!”
查理惊叹一声,余光看到丽璐脸上的焦急,不由分说终止众女徒劳的闹剧。
“我有办法解救你们的船长女士,但我需要一位美丽漂亮又温柔的女士来帮助我。”
查理汉话蹩脚,但语气里自带的浪是消不掉。丽璐怕有误会,主动翻译一遍。
“俺去!”
没有女人去质疑这个西方人,陈蓝主动开口,查理便拽着陈蓝回到船室,取来许多布匹。
“被水泡,快!”
陈蓝有些怀疑了:“这样做能挡下火铳?”
“蓝女士,你不想让船长女士一直把屁股对向天空,趴在甲板上吧。”
陈蓝麻利的举起一大桶淡水,把满满一桶全倒上去。
布是松江棉布,被查理铺的一层盖一层,被水浸润后异常笨重。男女两人托举着棉布回到甲板,查理撑开罩着,掩护陈蓝把陈海捡回来。
其实陈海已经爬行半程..........
“Charlie,tuesgénial!”陈海回来如此说道。
用他仇敌的语言就是:verygood
“查理,我需要你的帮助,火绳枪射出的铅弹太讨厌了。”
查理刚要说点肉麻的话,陈禄拉了拉陈海胳膊。
“大姐,你看,那是黄妹妹的蝴蝶号吗?”
陈海寻向看去,一个巨大的火球.............
“芳芳?!!”
“是蝴蝶!!!”
瞭望台上陈芳干哑着嗓子喊道。
随即又是一嗓子。
“倭寇上来了!!!”
一箭出手,将正翻船舷的倭寇射落海里。
“姐妹们跟我杀!!!”
陈海双持倭刀,开启二刀流模式。
.................
“总大将,明国总大将陈海兵法高强,属下打不过!”
“马鹿!一群女人,怎么可能会兵法?!”
“总大将,是真的,已经有好几位大人死在她兵法下了。”
“呦西?姬武士滴?我亲自出动!”
当即命令铁炮足轻停止射击,所有足轻跳荡接舷,等常田出云守上到船甲板,定睛看去,有一名女人正在割草无双,杀得倭寇鬼叫哭嚎。
推开挡路的倭寇,打倒混战中出现在身边的女人,常田出云守靠近陈海,在安全的距离停下。
“大友家水军众总大将,常田出云守乐兵卫入道玄忠,参上!”
纠缠的倭寇自觉退开,陈海丢掉一把卷刃到没刃的倭刀,红眼挺刀,杀常田。
“明国陈海!”
常田出云守碎步前冲,举起太刀力劈华山劈向陈海头顶。陈海脚尖轻触甲板,好似刮过一层雾,实则已到常田出云守腰侧。常田出云守诧异人呢,忽然耳下生风,忙转身抵挡,恰逢其时拦下陈海挥向脖颈攻击,大喜过望,接连三刀猛砍陈海。陈海淡然连接两刀,第三刀时陈海又施将起“凌波微步”来,常田出云守用力过猛。
这次陈海有更多的时间,凭她身法完全移动到常田出云守身后,倭刀横挥,迟钝的刀刃切断脆弱的脖骨,似喷泉般的鲜血,让陈海脸颊血液更浓。
飞出迟钝的倭刀把要杀害沈平安的倭寇钉在船板上,陈海从甲板上换把刀。
“敌将常田出云守玄忠!已被我陈海讨取!”
陈海用倭语大声喝完,倭寇旋即崩溃回船,陈海与人人带伤的陈禄等人汇合。
“多少姐妹阵亡?”
“三四十位吧..........”陈禄捂着肩膀忍痛答道。
“还能战吗?”
“能!”
“杀回去!一个倭寇也不能跑!”
陈海不觉疲惫,一个健步跳上出织七郎的座船,一个回合没用上,砍掉出织七郎的脑袋。
第35章身经恶战才淬炼
【明嘉靖31年,公元1522年的冬天,家园岛来了小鬼子,我赢了......可能是我赢了吧,或许我赢了,但很多人再也见不到了。我三年不吃家园岛周边海域里的鱼,我不但不吃,谁敢来这里打鱼,老子弄死他!
小鬼子弄疼了我,我要学习怎么打海战,我要建立起通讯旗语兵,我要让每条船配合熟练..........】
..............
家园岛海滩上,陈海破损的竹甲未去,浑身血浆的跪坐在沙滩上。而在她面前,是具具僵硬的女尸,僵硬的脸蛋上存留着最后的容情。
或痛苦,或狰狞,或愤怒,或扭曲,或平静,或开心,或轻松,或怀念............
陈禄吊着胳膊,拄根拐杖,行走在沙滩上。
“大姐,打捞完毕,能捞上来的姐妹都在这里了...........”陈禄话语顿住,眼睛受到强烈刺激,湿润的厉害。
“三丫子,多少具?”
“百.....七十三具。”
“一百七十三.......目前离开的姐妹们还是五百二十一吗?”
“五百二十四.......有三位妹妹伤得太重,没挺住.........”
三丫子在强忍着悲痛,在陈海后面压抑着情感,无声抽泣。
陈海又岂未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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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岛海战,惨胜如败,对陈海这个小集团的打击是沉重的。
开战前家园岛有两千零二十五人,有大小七条福船。
开战后家园岛余一千五百零一人,蝴蝶号被焚,陈黄等全船姐妹阵亡;蜻蜓号船长陈九力战身死,整条船仅瞭望手陈花幸存。
这是阵亡数目巨大的两个来源。
肉搏中战死者并不多,足见陈海训练不赖,四分之一的阵亡更多是来自火绳枪上,有鬼子配合熟练缘故,同样有女人们普遍无甲,不知如何规避弹丸的缘故。
但归总到一起,原因是陈海的原因,算是应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句话了。
“三丫子,我们损失太惨重了。”
陈海转过身,把被眼泪湿润的血脸朝向陈禄。
“好像在我心上挨了一刀。”
“是没有经验的缘故,大姐你说过的,俺们太缺甲胄了。”陈禄直言不讳:“而且之前打海盗,全是小打小闹,大姐你一人上去就结束,跟这一次完全不同。”
“再者说,海盗没有盔甲,海盗没有大量火铳,海盗更不会有什么高端战法............”
“三丫子,你说得很对,但.......咱们这一战,没有死,也脱层皮。”
“小时候听祖父讲过很多脱却凡胎,羽化飞升的神仙故事,大姐你说掉层皮,不也是脱胎换骨吗?”陈禄宽慰着,即便她眼眶依然红。
“岛上总规还有些地方,腾出一处建陵园,挖大坑,姐妹们合葬,再立块儿碑,把阿九、黄黄她们的名字都刻上去,清明、寒食、中元三节祭扫。”
陈海道:“以后再有新姐妹加入,领进陵园让姐妹们见见,也见见姐妹们。”
陈禄点头:“我去做,我负责,不会落下一名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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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要过下去,伤心完得振作,不能叫逝去的人担心。
陈海解甲,竹甲没有二次装备的必要,跳进海里泡泡洗洗,干干净净上到岸上,查点缴获。
九条关船不用多说,又不是大关船或安宅船,类似三国时期蒙冲斗舰的船,落伍太久。收下吧,万一岛上没燃料呐,劈了烧。
倭刀缴获不少,鬼子铁炮亦缴获三百多杆,看款式陈海猜是种子岛,太粗了,再粗点能改叫大筒。男人力气大扛得动,搁在女人手上有些大可不必。
既是倭铳,比大萌工部良心点,陈海随意拿起杆大胆尝试。仿制水果牙的,丽璐她们会用,现场教学,陈海上药装弹点火绳,一枪射出,白烟吐露。别得不说,只要不炸膛,那就是好枪!
缴获一定量火药,无法支撑太久,只够短时间。
但能支应训练所耗。
“倭寇甲胄呢?”
“在另一间房,大姐请随俺来。”
陈蓝布条缠头带路,就在隔壁。
盔与甲全部平铺在地上,陈蓝在边上汇报数据,可用头盔五百二十顶,可用甲六百二十领,差不多能组建起一支五百人的披甲兵。数量虽然相同,不同的地方在于都是铁甲。
陈海随手拿起一领具足,不同于胴丸这类杂兵装,被进化后的具足偏向精锐或者军官的装备,若是打造的再好些再华丽些,更是将领级别才能拥有的。
单就手里这件,胴上有着劈砍痕迹,袖有些破了,但愿能缝补上,草摺上面断了绳,也需要从补。
至于胴丸,这批铁甲的胴丸什甲上类似背背佳,勒在肩上却没有肩甲防护,两肩加锁骨易于攻击。此外肩甲并非没有,而是两片巨大“板子”,能从肩膀侧一直护到肱二头肌乃至肘关节,但就护不住正肩...........
老实说,胴丸也好具足也罢,日式铠甲总有种莫名的两汉甲胄穿越16世纪之感。
“把甲胄好好修补修补,修补完叫姐妹们装备上,熟悉新装备。”
“是!”
“这个冬天大家不要闲了,五百多位姐妹用命带来的教训,我们现在欠的科目太多,要加班加点补。”
“大姐的意思俺能理解,可是大姐,俺们谁会打海战?”
陈海无法回答:“一样一样来吧。”
..........
回到岛上取来纸笔写写画画,忙碌到深夜不停歇。第二天一大早进行人员调换,打鱼号船长陈鱼,职责继续打鱼;眼睛号船长陈青,蜻蜓号船长陈蓝,职责侦查;余下茉莉花号船长陈翠,海风号船长陈冰,与旗舰家园号组成战斗小组,通过实操的方式研究怎么打海战。
定下人事安排后,陈海又命令以后各船瞭望手两人以上,不配甲胄,专操弓箭火铳,远程打击。
然后把各船瞭望手召集开会。
陈海拿出昨晚呕心沥血创造出的纸,上面是她挠下二斤头皮、揪下十斤发丝想出的旗语。
“这就是旗语,以后海上协调各船发号施令,皆仗此。你们是瞭望手,工作地点本就高,所以给你们加任务,都要学。”
陈海道:“我会给你们每人配两种颜色的旗子,按纸上画的,两旗相交是否认、停止的意思,一旗竖一旗前是前进的意思...........”
瞭望手也是操练。
第36章俞龙横船拦陈海
转过天来,春暖花开,是为明嘉靖32年,公元1553年春。
东海海面上,一支训练有素但稍显简单的舰队正在航行,一共三条船,排列最简单的三角阵,36米长的家园号居中前凸,同样36米长的茉莉花号与30米长的海风号一左一右夹着家园号后凹,行进略有章法。
船上女人无不披甲执械,到显英姿飒爽之美,当中不足尽皆日甲,远远望去如同倭寇,恐将来会惹麻烦。至于体力,好说的很,胴丸轻些,具足重些,可饶是稍沉具足,陈海披挂上没觉得重到哪里。一身下来可能五六斤,撑死不超过十斤,能跑能跳,灵活自如。
上辈子一小袋面粉也不过五斤,一手能拿三四袋。这是盔甲,五斤的重量匀到全身上下,有多轻不言自明。当然了,理论上甲越重防御力越高,宋国步人甲、夏国铁鹞子、金国铁浮屠皆如是,重步重骑纯靠钝击才能打出伤害。而倭人这种精良些的具足...........
嗐,有就行了,挑什么挑。
陈海一身具足,没戴倭盔,学那些女生拿线绳绑个丸子头,干练归干练,就是容易引起误会。
她正搂着罗盘看海图,脑子里计较着路线,太入迷了,以至于没察觉到丽璐进了船长室。
“大姐姐,花花来报,前方发现岛屿,应该是明帝国下属浙江王国领下属伯爵领中的九山岛。”
“没有错,是九山岛,但是阿歌特..........”松开罗盘,放下海图,陈海恶狠狠瞪向丽璐:“我再重复一遍,是布政司!你也可以叫省!总之不是什么王国领!更没有伯爵领!你给我记住了!这是第三遍!”
“啊呀,我说得还是王国领吗?抱歉抱歉,大姐姐,我错了........”
嘟着嘴,捏着裙角,脚丫子不停踩甲板,某些人又在蒙混过关。
不过丽璐一身的装扮,浅绿色连衣裙外罩着身胴丸,压着胸口却能看见连衣裙下白色衬衣和脖子上的.......权且当做佛珠,小点。头上和陈海半一样,没有戴太杀马特的倭盔,但戴一顶同样浅绿的荷叶帽子。帽前檐上翘,遮住满头金发,也留下前额的些许,遮了又没完全遮。
这一身下来,加上丽璐独特的气质,非常制诱。录成视频发到某站,点赞能破万的那种。
“九山岛,该属在舟山群岛里吧?记得附近有宁波、象山、宁海、镇海、定海......搁现在定海一定有卫所,定海卫在附近的话,来时路上的昌国卫,起码两个卫的明军。再刻意躲着,总不能一条船也看不到吧?商船海盗船一条也无?!”
丽璐发动技能“看破”:“大姐姐是怀疑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们不知道,可能对我们不利?”
“聪明!”陈海的夸赞,“海上本繁忙,而今这般寂静,耐人寻味!”
“可能是海盗入侵?”丽璐以她的常理来揣测,“地中海的商路也是繁忙的,但邪恶的奥斯曼人资助北非海盗团盘踞突尼斯,那些该死的柏柏尔人,用凶残的手法残杀每一位经过的商人,真该下地狱!”
“就像去年冬天的倭寇!”
陈海把目光落回海图上,好奇问道:“如果是阿伦海姆号,你遇见这种问题会怎么做?”
“三种办法,硬闯,贿赂西班牙帝国或者葡萄牙王国舰队寻求保护,找人联系海盗团缴纳金钱。”丽璐说完问道,“大姐姐,你会怎么做?”
“继续前进,西北方向东屿岛,那里挨着大陆,同样挨着钱仓所,冒险一试,探上一探。”陈海说道。
“阿歌特,欧洲海盗的力量我清楚,但亚洲这边海盗力量你不清楚,他们没这本事。”
早稻田大学时和他讨论过明代海上倭寇的事情,他一口一个八嘎八嘎个没完。他认为“倭寇”是明朝的走私犯与海盗的结合体,倭人武士是被裹挟进去的,连一成都不到。
当时陈海历史差,生辩无法辩。这一世的重新来过,陈海非常之明白,走私商有,王直等海盗团体可以看做大大小小的走私商。而倭寇,就是倭寇!
一个是盼招安,一个是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上一世的书上记录挺清楚,俞大猷、戚继光等抗倭名将清剿掉倭寇,胡宗宪他们耍阴招把跟倭寇勾结深得首领如王直等弄了,然后是隆庆开关,从此“倭渐不为患”。
门都开了,谁还翻墙头啊?
但凡陈海学过这段历史,总比没学过要强!
海图是丽璐帮忙绘制的,岛屿什么即便不看也有些印象,听到陈海打算后顾虑的皱起眉头。
“会不会离陆地太近了?我所知道的,没有海盗敢靠近直布罗陀,同样没有海盗敢靠近巴塞罗那、热那亚和威尼斯城。”
丽璐道:“咱们不是海盗吗?”
陈海轻笑:“阿歌特,教你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舰队航行,东屿无船,此时离钱仓所近在咫尺,然三船只五百人,陈海未作死,转向东北直驱双屿。
路上没船,总不能到双屿还没船吧,都不跑海了?
不久到达双屿外海,也就是孝顺洋,开饭换班。陈芳刚完成交接到岗位上,旋即爬下桅杆掀了陈海饭碗,拉着大姐头饿着肚子上瞭望台。
“大姐,那里是双屿方向!”
陈海看去,明白了,本应繁忙的港口,如今断壁残垣。
双屿带有走私港的色彩,服务方向偏向海盗,今番摧毁绝不会是黑吃黑,那样没有意义,纯属砸罐,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官军对海盗动手了!”陈海神色凝重。
“芳芳摇旗,我们回家!”
陈芳立刻拿起旗子摇晃,茉莉花号和海风号上回敬同样的动作。
饭暂且停下,舰队调头转向。
..................
钱仓所,出海巡查归来的宁台参将俞大猷率所部兵马靠岸吃饭,可钱仓所的千户并未管俞大猷饭。俞大猷内心大惑,你个千户是武不是文,况且我所率兵里可有你钱仓所的兵,这么绝情的吗?
“我部巡海归来,你这贼枇,为何不生火架锅,备好饭菜?!”
面对威震海上、上达天听的俞大猷俞将军的质问,千户答的不慌不忙,答的有理有据。
“好叫俞参将知悉,今早巳时许,有士卒在瞭望台上观察到海面上有船来,泊东屿岛,船三艘,未竖旌旗,然有阵列队形,停一刻向东北去,俺猜测是往双屿。俺恐是倭寇,亦或王直海寇余部,回返有攻本所之嫌,故暂停了炊具,动员儿郎上城戍守,及至参将归来。”
俞大猷一脑袋黑线:“不就是倭寇或者海寇经过嘛,言语这般复杂繁琐,真该赏尔三十军棍!”
又道:“你的理由我接受,可既然有敌来犯,你为何不示警?为何不疏散周边百姓?!”
“当时情况危急,天晓得本所何时被破,哪管的了这许多!”
俞大猷撂下一句话:“待本将回来,你若还未准备好饭食,本将必具折总督,军法处置!”
“将军,弟兄们不能饿着肚子为国厮杀啊!”有部将提醒道。
俞大猷道:“当然不能!到厨房去搬!老子就不信钱仓所兵能滴米不进!”
抢点干粮上船勉强充饥,俞大猷下令起锚,大小数十船令行如一。他本部的“俞家军”是招募的渔民,水性好能操船,随征安南范子仪、汀州败海贼康老,是积年老兵能征善战,运用起来如臂使指。本部外,还有许多东南卫所兵,虽然朱洪武的时代远去,东南卫所兵废到不能再废,但俞大猷还能带着他们打胜仗,可见统帅天赋是点满了。
这点俞大猷要比戚继光强,戚继光自在山东被卫所大爷兵卖了一波屁股后,内心深处对这帮“大爷”怀有深深恶意。
故而,俞大猷很快就把陈海给堵了,还是摆横阵堵的。
但比较尴尬的是,陈海这边正在用膳,俞大猷那里同样在吃.........
“快把饭吃完!快!!”
“赶紧吃完快点!!”
两位海军提督下着同样的命令,同时生怕时间不够,自己这边饿肚子上,找地方找补点时间回来。
离着太远,喊破喉咙也听不到,俞大猷船多,他主动派艘蜈蚣船去,以招降的名义。
“尔等倭寇听着!前面是俺们俞大猷俞参将的兵马!晓得俺们俞参将?前些时候刚打破了双屿!荡平了烈港!只可惜跑了尔等!”
“尔等倭寇,杀戮甚重,本该打杀了账!上天有好生之德,俺们参将派俺来支会尔等,识相的快快投降!可免一死,牙崩半个不字,立马叫你们到水里喂王八!”
面前喊话的明军将校眼神挺好,看见陈海这边衣甲立马断定是倭寇。同样的眼神非常之差劲,男人女人你看不出来?!
陈海是又好气又好笑,回答语气全无敬意。
“哪里来的臭丘八?敢挡老娘的船!什么鸟事子俞大猷俞小猷!老娘只知你们这群狗官兵见倭寇就没影!小子!瞪大你狗眼看清楚了!竖起你耳朵听清楚了!我等姐妹何许样子?所道语言是哪地官话?”
那明军将校很是惊讶:“女人?!你是何人?尔等怎着配倭寇甲仗?”
“我是众姐妹的大姐!衣甲自然是打杀了倭寇畜牲,从身上扒下来的,不然能从哪里来?你是猪头吗!也是,尔等官兵打杀倭寇没胆,围堵我们沿海义军倒是胆大!”
“再敢相辱定叫尔等好看!”明军将校道,“即非倭寇,那必是海寇无疑!待俺禀报参将,再行处置!”
言闭,划船回去。
陈海这边饭食吃完——毕竟全是糊糊,眼一闭头一昂,一碗直接舔干净。
吃完饭,陈芳摇旗,各船打开武器库,拿上火绳枪严阵以待。家园号上,丽璐指挥四个男人推来床弩,查理寻摸着用火炮瞄准的方式用床弩瞄准,捣鼓这个中世纪老古董。
俞大猷这边,士卒将校以千计,啃得还是干硬米饼,自然要废很长时间啦。
在听完部将汇报后,俞大猷起了兴趣。
“哦?沿海义军?扒了倭寇衣甲自己穿上?有意思。这也是个女首领,但这个女首领可比那个姓李的女人有手腕多了。”
随即心中思量:“眼下东南沿海卫所兵多不堪用,堪战者不过我等几支兵,我和老卢他们疲于奔命,效果不太理想。不如招安几支能战义军,一来能让士卒缓缓,二来可叫他们自行消耗,为将来减少些敌人...........”
“走,上船!”俞大猷拎起披风,“本将倒要看看,扒了倭寇皮的女人,是个怎样巾帼英雄!”
诸将苦劝,俞大猷打定主意,不听。上了蜈蚣小船,众水兵奋力划桨,俞大猷来到了家园号面前。
“本将陛下亲授,朝廷三品宁波、台州诸府参将俞大猷在此,对面船上抗倭女英雄,可敢现身,叫本将一睹芳容?!”
说话间已经打量了一圈,是倭寇衣甲不错,但脸是本国的脸。
心里更好奇了。
陈蓉拉了拉:“大姐,官军向来不地道,俺怕会暗箭伤人。”
陈海摆脱了陈蓉的黑黄手掌。
“蓉蓉,官军大小几十条船,有着碾压咱们的实力,换作是你,有放冷箭的必要吗?”
陈蓉还是道了句:“不得不防。”
陈海笑了:“相信你大姐我的本事,倭寇尚且奈何不了我,更别提官军了。”
陈海大步站出:“我便是!哪个是俞大猷?”
“本将在此!”
“俞参将,我可是抗倭的,你确定要同我厮杀一场?”
“若非姑娘抗倭,本将又岂会来?”
“既如此,俞参将当知“好狗不挡路”之意!”
“姑娘想过去不是不行,只要归顺朝廷,听从浙直王总督的将令,你我便是同僚。既是同僚,自当放行。”
“呵,官府?我等姐妹本是陆上良家人,正因闹海盗倭寇,为彼等所掳,无家可归,故漂泊海上,以清剿海盗抗击倭寇为己任.........而造成这些事情的,正是你们官军遇敌便走。我不相信官府,姐妹们同样不信!”
俞大猷冷笑轻叹:“看来你我无话可说了...............”
男女二人交谈间,陈蓉、丽璐她们牢牢盯着,随即突然怔住。
“黄毛姐姐,那个官军将军,俺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丽璐道:“好像就是上次来的时候.............”
第37章心中波澜微随动
丽璐压着帽檐,悄悄来到陈海身后,咬了一口耳朵。
气焰正有十米的陈海,闻言怔住,俄而失笑。
蜈蚣船上,陈海突然一笑十分阳光好看,俞大猷只是短暂失神,取而代之则是奇怪,还有恼怒。
我说得话这么可笑?!
“姑娘这是何故?”俞大猷面无表情问道。
陈海止住笑声:“俞大猷是吧,你是跟踪狂吗?上次你就偷偷跟着我,这次改直接堵我,胆子是越来越大。”
俞大猷陷入回忆,片刻之后,脸上震惊,不可思议。
“竟然是你?!”
“是啊,是我,世界真是太小了。”陈海叹道。
转瞬之间,俞大猷回忆起那天船上有名武功高强的少女,自己短时间拿不下,语气态度缓和些。
“没想到是熟人,看来姑娘当日也是刺探王直底细了?既然同是为国除寇,保东南平安,不如归顺朝廷。虽说招安,不说流芳百世,至少前途无量,亦能留个清白身躯,免得落个海寇强盗的污名。”
俞大猷又道:“况且某听过些许谣言,什么“海上住个神仙女,斩妖除魔护太平”之类,可见对朝廷是有功劳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姑娘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手下姐妹考虑考虑,总不能做一辈子的海漂子吧!”
陈海冷笑道:“谢了俞参将好意,然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信任官府。就算相信官府,可梁山好汉们下场历历在目,真做了明庭鹰犬爪牙,那才是不为姐妹们考虑。”
俞大猷道:“姑娘啊,你怎这般轴呢?本将好心好意相劝,你真当本将不能出手,不敢出手,剿了尔等这般海寇吗?!”
陈海冷笑不止:“呵,你等官兵,贯是欺软怕硬、杀良冒功,你当老娘怕你这些虾兵蟹将?!实话告诉你,倭寇我们姐妹能杀得,你等遇见倭寇就跑,遇见百姓就草菅抢掠的官军,便杀不得?!!”
话音落下,气场全开,杀意顿现。
俞大猷到显犹豫,这样一帮子女海盗,灭掉易如反掌,可这样做未免可惜........不留着消耗消耗倭寇,总觉亏的慌!在心里稍稍盘算,终是高抬贵手。反正三条船的女人,哪怕放了,能起多大风浪?让她们和倭寇拼吧,反正是有仇恨,全死光了大不了补发几百个贞节牌坊。
“罢了,看在同是抗倭份上,你们走吧,但以后不要靠近沿海!”
这一放,到让陈海对俞大猷更加不屑,连敢战的勇气都没有.........
“谢俞将军成全,不过俞将军,我有一事需同将军讨要一二。”
“你想做什么?”
“同是抗倭,但姐妹们缺少甲械,同时缺医少药,常常会有不必要伤亡。我们刀斧生锈,我们弓弦断了没有更换,我们箭镞射空没有补充,我们火药用光也没有补充。现在将军你能看到的盔甲兵器,全是上一战与倭寇血战缴获得来的。看在大家同是抗倭份上,俞将军拉在下一把吧。”
俞大猷淡然回复一字:“滚!”
陈海补充道:“我虽然不富裕,但与倭寇血战,有幸缴获些许黄金,愿意用金子与俞将军交换军械。”
都用上金子了,总该能扣出点装备吧,陈海十分自信,古往今来氪金是快速提升实力的重要途径。你俞大猷是个将军,还能不喜欢金子?
可万万想不到,提到钱,俞大猷唾了陈海满身都是口水。
“本将岂是贪赃枉法之辈!本将不会因一些金银就徇私枉法!念尔初犯,情有可原,如有下次,尔等再是抗倭用命,必除之!”
陈海惊了个呆,你大明朝居然有不贪财的?!还特么是地位低贱的武将?!你是不是另有其他名字,比如海瑞字刚峰?
算了,武器装备找沈一石想办法吧。
碰一鼻子灰,还能怎么说,赶快溜吧,免得突然哪根弦搭错,开战得不偿失。
看着陈海她们调头要走,俞大猷一时间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突然冲陈海喊话。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刚被骂哪里有好脾气,陈海随口回了句:“老娘陈海!”
俞大猷却来劲了:“陈娘子可是婚配了?夫婿还在吗?”
“你神经吧?老娘没结婚!”
“既未婚配,为何髻发?”
“你这人有病吧,管我什么发饰?生活海上,头发飘逸很是麻烦,随便扎个丸子头而已,难不成叫我剪齐耳短发?剃光?我敢干你敢吗!”
俞大猷不以为意,悠哉悠哉点头。
“未曾婚配啊...........”
有军汉调笑道:“参将,可是要纳门姬妾了?”
“参将有福了,胭脂马忒是厉害,但骑好了舒坦的很。”
“少说几句吧,回去后小心夫人收拾你们。”
“怕什么,咱参将又不是那鸟事子的戚继光,何曾惧过内?”
“俺盼参将早日纳了,俺看上一个,那腿,够味儿!”
“照这么说俺也看上一个.........”
眼看手下把话题越聊越飞,俞大猷赶紧开口制止。
“都够了!不看看场合,是尔等聊天的时候?还不快划!”
另一头,陈海也烦着。
“大姐,那位将军好像对你有意思呀,俺看他星目剑眉,卖相没得说,还是三品参将,不如写首诗送去?”
女人的通病啊,头回发现陈蓉这么八卦..........
读懂陈海不耐烦,丽璐出场帮助解围。
“大姐姐,我们接下来直接回家?”
“是。”
“这就航海结束,没有其他事情了?”
“要去趟壕镜,不过是在提货之后。”
“要交易吗!”
陈海笑笑:“对没错,你得特长,到时候看妹妹你本事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丽璐嘴咧的跟荷花似的。
“但是大姐姐,我有很久很久没有逛街了,你可以给我些钱吗?”
陈海纳闷:“你要买什么?”
“我不知道要买什么,我要逛街。”
陈海:.............
好吧,物种天性。
“给你百两银子,够了吧。”
丽璐疑惑:“一百两银子是多少价值?”
陈海尴尬。
“嗯........1两银子够5口之家穿衣吃饭日常开销3个月,所以100两银子就是够........100个5口之家日常开销3个月,所以货币间换算你自己这么参考着去算吧。”
丽璐·阿歌特当场愣住。
“啥?”
第38章一言道说万匹丝
交货日子临近,陈海查了查,二百桶鱼没有问题,随时都能出手。于是能做的只有等待。
十几天后,夜晚,沈一石船到来,陈海很快率领舰队来到。
微弱的火光下,陈海带几个人登上沈一石的座船,沈一石在,但他并没有惊讶,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百桶鱼,二百两银子。”
一个冬天不见沈一石更有气质,老头一挥手,伙计抬来一口大箱子,里面全是丝绸。
“女侠要银子也没用,老朽带来丝绸,以物易物吧,更好出手。还是六两银子一匹。”
陈海言道:“还是伯父想得周全,多谢。”
说完,也让人抬来一口箱子,打开一看,不是金灿灿的黄金,就是银灿灿的白银。
“这些金银,能吃下伯父所带货物吗?”
沈一石似乎早就料到,让几个伙计拿着大秤去称,然后愉快的搬出五百匹丝绸。
“合作愉快,大侄女。”
看着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陈海不说非常惊奇吧,反正是很惊疑了。一个冬天发生什么?还是有人出门没吃药?
“伯父啊,今日合作为什么会愉快,前日合作为什么不愉快?”
沈一石笑容不变:“大侄女你在海上剿海盗,杀倭寇,清靖一方海域,威名大阵,市井上流传着海之女神的传说。乡亲们都愿把你抬成海龙神,老朽惭愧,做些微薄小事,之前如有冒犯,望请念我年老,宽恕则个.......平安不用回来,留在大侄女你哪里,老朽放心。”
“以后要到陆上采买物什,跟伯父说,伯父帮你。老朽会在这岛上留下几个伙计,还请大侄女关照关照。”
“好说,离着不远,在舰队巡航半径内,不会出事。至于我在海上,做些力所能及小事而已,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了?”陈海将目光变成利剑,要将沈一石这老油条刺穿。
沈一石面部表情无懈可击:“别的什么?哦对了,大侄女打倭寇辛苦,还没有庆祝。你看老朽来得急,没带什么值钱的.......那个三儿,取百匹上等湖州丝来,赠给大侄女,多裁几件新衣裳,挑花色刺绣上等的。”
默然看着沈一石,陈海突然问道:“伯父,你在织造局当差,所织丝绸各级分润过后,所剩下的找得到销路吗?”
沈一石颜色不改:“当然找得到了,丝绸岂不好卖?”
“丝绸当然好卖,但卖出一成丝却要回十成的本,这样的丝绸不好卖吧。”陈海漫不经心说道。
“做生意嘛,总有亏得赚得..........”
“噢,也是,既然伯父看得开,不如应侄女件事吧。”
陈海的眼睛非常的明亮,勾起的嘴角给沈一石种小孩子发坏淘气的错觉。初听陈海的话,沈一石心中一激灵,复又想想,还是一激灵。
都激灵。
面不改色道:“大侄女先说说看。”
“借我一笔钱。”
沈一石大松一口气。
“我买你的丝绸,五千匹。”
“我..........”
咬着自己舌头,曹后面的字才没有吐出口。
沈一石不用简直,是根本不相信自己耳朵,拿我的钱买我的货,我左手捣右手,你一文钱没花,白嫖我丝绸,你当我弱智?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
“大侄女,没你这样做生意的。”
沈一石明显在咬后槽牙,无中生有可不行,移花接木也不行,借鸡生蛋更不允许!
“那我再加几个条件。”陈海故作为难道,“第一,借伯父的钱买伯父的丝,但价格五两一匹;第二,丝绸到我手上,我来负责运输和贩卖,期间如遇着火等,损失我来承担;第三,贩卖本次借钱所购五千匹丝绸所获利润,在扣除应偿还两万五千两白银外,余下利润与伯父三七分成,伯父取余下利润其三,我取余下利润其七。如此附加条件,伯父以为如何?”
陈海又道:“上述我说话语,可以一字不漏写在纸上,我愿与伯父签字按印,定下契约。”
沈一石听到后没有反应。
他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在计较利弊得失。
他是个商人,从小商混成皇商,他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可陈海的话语........不,是建议,仿佛给沈一石开了扇大门,还开了扇窗,外加掀房顶.........
好吧掀房顶有点过分,反正开门开窗。
狗鼻子灵,嗅到猎物;沙场将军鼻子灵,嗅到战机;商人鼻子也灵,嗅到商机。
新事物,决断不好下,但这老头果断的下了决断!
“两万五千两怎么够!反正都是借,老朽借你五万两!各类各色丝绸一万匹!”
五万两多?沈一石现在家大业大,撑得住。
哪怕某人捐款跑路,对沈一石而言洒洒水了。
现在的沈某人,还没被吸血虫吸干了血。
“一万匹丝,大侄女船装得下?”
“没问题。”陈海非常自信,她仿佛看到了十五万两银子正在向她招手,就在海对面。
见得某人嬉皮笑脸,沈一石不禁感叹:“丫头,你是不是算定老朽会同意?”
“是。”陈海没有否认。
“为什么?”
“利益。”
“怎么讲?”
“前者六万两,后者五万两加余利分割,后者比前者大,伯父要不同意才有问题。”
“呵,那你就没有想过老朽保守,或压你失败,不同意呢?”
“有想过,但从我刚来到现在,伯父你看见却不说,外加交易时的表现,给了我信心。”
沈一石看见什么?
陈海是穿着日式具足来的,船上的姐妹们都是。
结合交易时表现,故此陈海只能假设产品过多没有销路,低价折给自己好回本,亦或找自己打通销路。
至于万一不幸失败背下债务,笑话,指望海盗头子欠钱肯还?陈海不杀人放火就真当是善人了?
这点沈一石跟明镜似的。
“大侄女,你要是个男子,老朽说什么一定会认你做义子,继承家业。”沈一石感叹道。
陈海笑笑不说话,生子当如某某某,似夸也贬。
“我们聊了太久,伯父,你该回去准备了。”
签下契约,一式两份,陈海启航,消失在夜色中。
两百桶臭鱼换了一万匹丝绸,爽!
“老爷,您当真要..........”
“合同都签了,岂能反悔?”
沈一石期待着。
丝绸没那么好卖,浙江多少丝绸商人,全国能吃下多少匹丝绸,供大于求。买丝绸的大头是各海商和洋商,可现在海上随着俞大猷把王直船长揍了,未来肯定非常不太平。海商只敢小买,洋商来不了,全靠陆路运到壕镜,价格能一直在天上飞。
陈海要能开条路来,把沈一石救了,那沈一石只能表示............
陈海你听我说,谢谢你,谢谢你,温暖了四季.........
第39章第二舰队禄提督
明代一匹丝绸,铺开八到九米长,平时叠成一个扁口长方体,类型就像后世塑料纸包装的长条巧克力。重到是不重,一匹能有十斤?开玩笑。但要是在一匹丝绸重量后面加个“万”字,便不是闹着玩儿了。
家园号、茉莉花号、海风号,三条船估计全是五百料的海船,也就是超过75吨,一共在230吨以上。
一个是一万匹丝绸,一个是五百料船,一次居然装不走。外加让沈一石一下走私如此巨大数量的货物,做账打点关节不说,运出来不能太明目张胆吧。打点归打点,不能把人当瞎子。于是好好一份大订单,十几天过去才拿到一半货,余下的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拿到。
于是闲着也是闲着,陈海开始和丽璐商讨一件大事。
“大姐姐,你要建立公司?”丽璐很诧异,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我深思熟虑过,这笔单子要能成,以后会做物流生意,做生意不能以海盗的名义呀。”陈海道。
她确实深思熟虑过,深思熟虑了三天。
“大姐姐,既然要开公司,那咱们有运转公司的资金吗?而且公司资产呢?码头仓库,城区交易所,海运船只,客户源,投资人呢?没有钱上面这些怎么办下来?而且不能到陆地上去,公司本部设在岛上?”丽璐一连道出许多问题,“而且要创办商会公司需要国家认可,上交档案审核,在阿姆斯特丹,还需要不少于三位在当地德高望重的绅士来保证,承担公司突然破产所带来风险............”
“大姐姐,除了船,咱们哪一项能够办到?”
陈海表示呵呵,你当是后世呢?这年月以官府的懒惰,要能这么勤快,老朱家早统一欧亚非了。
陈海捏了捏鼻子:“阿歌特,你其实想多了。我的打算是创立“明国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简称“明运销”,主营海上运输和产品销售,不需要码头仓库、交易所,不需要天使投资人,公司本部就在家园号上,走到哪里卖到哪里。”
“至于三位以上绅士的保证.......我们这里不讲这个,并且我又没打算创办合法公司。”
丽璐·阿歌特越听越心惊:“还能这样搞?不合法也行?你们国家的舰队不检查?不击沉吗?”
“咳.........我国在管理商会上面,与贵国有一丝丝区别。”陈海道:“总得来说想让官府登记上商号,只有在缴税的时候。”
“你们商会都不登记,怎么收取税款?”丽璐疑惑。
“但凡商会,要么有商铺,要么支个摊........你就理解成大的交易所,小的交易所,一块破布摊地上卖东西。收税的时候会有.......额......容我想个你能理解的词,治安官和他所带领的士兵吧,会逐一上门。”
丽璐含着手指认真思考。
“大姐姐,你是想表达你们国家收取商税的方式,跟伯爵大人收自耕农税款一样?我还以为遥远东方神秘的、富饶的、强大的、伟大的东方帝国尊贵的巴塞琉斯阁下,在税收上有多么先进呢.......还不如集资,购买一段时间的自主权。”
丽璐非常的失望。
陈海则道:“阿歌特,不要老拿你们西方的思维来套用东方,在东方,自主权利只有通过暴力手段争取来,无法用金钱买来。你不理解东方的皇帝,那可不是西方的巴塞琉斯,做为“皇帝”,权力是无限的。”
“赠你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明白这句话,你就能了解东方皇帝的权力。”
丽璐疑惑:“哲学?史诗?”
............
又过十几天,可算把一万匹丝绸拿到手里,堆的家园岛上没地放,还令陈海心甘情愿回船上,把自己屋改成临时仓库。
趁着晴空万里,左右相安无事,陈海奢侈一回,搬出大卷松江棉布铺在泥地上,召回打鱼号、眼睛号和蜻蜓号,上到核心员工,下到外编人员,千五百号姐妹露天开大会。
陈海自然在中间,陈禄她们贴心的搭个架子,保证比所有人高。
陈海太谢谢她们了,被一千五百双眼睛共同注视,要不是上辈子练过,非得打磕巴不可。
“姐妹们,我陈海今天招来大家,是为宣布三件大事!”
陈海严肃说道:“第一件,我将扬帆起航,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到广东布政司下的壕镜去,将手上的丝绸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同时到岸上歇歇脚,逛逛街,消费消费。”
“这趟远航将打破我们远行的记录,依然是家园号、茉莉花号和海风号,三条船组成舰队跟我走。”
给予下面人反应时间,陈海继续:“第二件,经我本人慎重考虑,及与有关人员详细讨论后,决定筹措准备,组建“大明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最迟在本年度下旬,正式挂牌运营。”
“公司虽尚在筹备阶段,但公司旗帜已经出炉,现在请大家鼓掌,欢迎公司旗帜!”
下面人莫明其妙鼓掌,有些人干脆觉得好玩,总之懵了个懵的一通鼓掌,查理他们四个男的扛着两面旗走出来。
“第一面旗,为“蓝底日月旗”,日月为明,蓝底为海,日后每船出海,必升此旗。此旗表明我等姐妹国家之属,民族之属。”
(日月旗非独创,其实海上明朝商人多有打着的)
“第二面旗,为“蓝底孔雀三叶草旗”,为本公司旗帜,日后每船出海,必升此旗。”
蓝色底面代表海洋,孔雀是因陈海喜欢而添加上的,至于三叶草,有幸运的含义,也有真爱、健康、名誉的含义。海上漂着不能没有幸运,手下打工的姐妹们不能没有真爱,所有人不能没有健康身体,所有人和公司一定会有应得的名誉。
当然了,上辈子她也好用三叶草。
还有孔雀。
不过话又说回来,针线活不太理想,要不是陈海自己做设计介绍,没有人会认为白布是蓝的还代表海,三片孤零零树叶子叫三叶草,外加那一坨不明生物居然是孔雀,还是开屏的孔雀............
万幸啊,陈海既是乙方,也是甲方.........
可能觉到丢人,陈海飞速转到下一话题:“第三,任命陈海为大明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总经理,兼首席执行官、第一舰队提督。任命陈禄为大明海洋货品运输与销售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兼第二舰队提督。”
“成立第二舰队,由打鱼号、眼睛号、蜻蜓号组成。”
.............
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缓。
陈海宣布完,别说陈禄她们懵不懵了,丽璐·阿歌特也懵着。
第40章壕镜身感大争世
自福建布政司海面向南,商船渐多,海盗船也渐多,沿途解救二三十姐妹,海盗船少有靠近。
十余日过永宁卫,次日见金门岛,亦见金门所明军小船,只做巡回状,不敢深入海。
过金门,舵偏转向西,入广东海面,过海门、靖海二所,远见明军船高且大,深入海远避。屡遭海盗攻击进犯,第一舰队结成阵形迎战,无须陈海出手,与倭寇血战过后的姐妹们料理轻松,广东海盗轻易不敢来。
解救广东布政司无家可归妇女一二百人,竟致船上人数过多,出现超载。不得已新加入一船,十丈广船,命名郁金香号,陈蓉任船长。
深入大海,舰队改由丽璐掌舵,丽璐经验丰富,凭借自己的海图、指南针和六分仪,平平安安让舰队开进到壕镜港里。
从陈海处要一两银子,下船时丽璐优雅一抛,轻松落在引航员手心。
“美丽而又整洁的海港,先生。”
“尊贵而又大气的海船,女士。”
明显西方面孔,一头棕黑头发,戴着顶羽毛帽,拿到银子高兴的跟见了上帝一样。
丽璐用纯正的葡萄牙语说着:“先生,请问卡斯特路商会的拉斐尔先生现在还在交易所吗?我带了三条船的丝绸来,希望能在这片满是异教徒的土地上获得一笔丰厚的回报。”
“当然了,如果总督先生不介意新教的话,可以考虑出资建设一座礼拜堂,传播主的光辉。”
“哦,上帝啊,美丽的小姐我劝你打消这个主意,总督先生是一位狂热的天主基督,他要是知道你的信仰,相信我会在火刑柱上看到你。而且那些可恶、卑鄙、狡诈、愚昧、贪婪、信奉异教的东方人官员,他们不允许我们传教,最可气的是东方人竟然向父母跪拜,而不是上帝,根本不可饶恕,应该下地狱。”
“相信王国会让东方的巴塞琉斯成为上帝的信徒,让上帝的光芒开满东方帝国,赞美上帝,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我是一个商人,传教士的工作我无法胜任,所以拉斐尔先生在不在呀?”
“当然,拉斐尔先生已经住在交易所了.........唉,港口已经好久没有进入丝绸船了,该死的海盗。”
丽璐冲陈海一笑,又问道:“我们有五六百人,有可以容纳我们住宿的地方吗?”
“当然,顺着码头的道路走到头,有家亨利老头开的店,食宿一体大通铺,有充足的科勒面包...........”
“在这里交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首先不能招惹东方人........好吧有很多东方女人,其次要向总督府缴税,最后不能得罪卡斯特路商会。”
“为什么?”
引航员诧异的转动脖子,惊讶看着刚才用葡萄牙语说话的陈海。
“闭上嘴巴!”丽璐抢在引航员之前呵斥。
把大部分人留下,陈海只带着丽璐和四个精挑细选出的姐妹,走在去往总督府的路上。
“阿歌特,你不解释吗?”
丽璐叹口气,言简意赅的诉说着历史问题:“罗马教皇阁下授予葡萄牙王国垄断东方贸易的权力,好望角以东的商路与所有有主和无主的土地,都属于葡萄牙王国,这是上帝的安排。卡斯特路商会是个庞大的商会,本部在里斯本,垄断东方贸易。”
“西班牙帝国一直有打破葡萄牙垄断的想法,但皇帝先生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我们尼德兰人做东方贸易,还需要获得葡萄牙王国的允许。”
“好了打住吧,我大概明白了。”
陈海脸色很难看:“阿歌特,那些话我已经听到了,我问你,以168人征服印加的西班牙,是不是打算用同样的人数,征服大明?”
丽璐艰难摇头:“大姐姐,我只是商人,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历代西班牙国王和皇帝对宗教虔诚来看,他们可能或许真有这种打算。”
陈海脸色难看的笑着点头:“知道了,这笔单子看你了。”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陈海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尊“兵马俑”,一个众横捭阖之国。
............
“哎呀,是丽璐·阿歌特小姐吗?您回来了?”
“是黛维吗?好久不见了,莱奥总督在办公室吗?”
小秘书黛维点头:“一直都在,经常去广州的城堡,找当地领主大人探讨打击海盗的事情。”
“我想见莱奥总督,什么时候有时间?”丽璐说道。
“这个嘛,等候通知吧,相信东方的领主大人不答应,总督先生不会有多余时间的。”
丽璐并不生气:“那好吧,登记官迭戈先生在吧?三条船的丝绸,需要登记一下。”
“您是说您的阿伦海姆号上装满了丝绸?!”
没等丽璐回答,黛维兴奋的百米冲刺向总督办公室。
然后一个圆滚滚的总督、憨厚的胖子,也百米冲刺般闪现到丽璐和陈海她们面前。
“哦,尊贵的丽璐·阿歌特小姐,欢迎你回到东方的故乡壕镜,我在这里向你以及所有在大海上忙碌的尼德兰商人,表达真诚的祝福。”
“感谢总督先生的祝福,愿上帝保佑你,哈利路亚。”
亲了丽璐手一口,莱奥胖子不来虚的,直入主体。
“听黛维说您的阿伦海姆号上装满了丝绸?有多少?拉斐尔先生正在路上,你能够相信卡斯特路商会的财力。要不我们先喝杯咖啡?或者茶?或者一顿美味的东方菜,缓解等待美好过程中的无聊?”
丽璐尴尬笑笑,做出个引荐姿势。
“总督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这位女士是我的姐姐,同样也是我的老板,Mrs陈。港口上的船和丝绸,都是我陈姐姐的财产。”
莱奥胖子反应非常迅速。
“啊,赞美上帝,把陈小姐这样美丽、大方、温柔、善良且尊贵的女士带到壕镜,您就像救世基督一样,您的万丈光辉永远照耀我的内心。陈小姐,您是喝茶还是咖啡?要不要来一杯阿拉伯风味的奶茶?拉斐尔少爷还没有来,要不要来一份我们欧洲的餐前糕点,品尝欧洲的美食?”
说着说着说着,莱奥顿住。
“咳,这个......丽璐小姐,你是不是该翻译一下?”
莱奥感觉自己就像个上窜下跳大马猴,一点都不体面。
第41章丝绸五进二四出
“Nenhumatradução,euentendo。”
不用翻译,我听得懂。
莱奥总督惊喜非常,头回遇到会说葡萄牙语的东方女人。
“哦,赞美上帝..........”
“哈利路亚!”陈海随嘴接句,“咖啡,加糖,谢谢。”
“葡萄酒也可以,最好红葡萄。”
秘书黛维立刻去准备,莱奥则将陈海请到沙发上说话。
“美丽的东方陈女士,我叫莱奥,感谢您运送丝绸来到这里,我们在商言商,您带了多少磅?我们可以适当给您一些优惠.........”
“我听到你们的对话,卡斯特路商会的拉斐尔先生还没有来,总督先生能够做主?”
“哦,不不不不,我只是太激动了,已经很久没有商船进入港口,仓库里也很久没有货物了。”莱奥说道。
“那为什么还不登记?”
“这个请稍微等一下,工作人员正在寻找。”
“寻找?”
“登记本因很久没用已经找不到,登记官没有活干,每月都会浪费总督府的薪水,已经解雇。不过请您放心,本子找不到会有新的,我会亲自为您登记。”
陈海十分无语。
“对了,美丽的小姐,您能够把船开来,是不是代表着贵国政府已经成功或者正在剿灭海盗势力,海上商路已经畅通了?”
陈海摇头又点头:“阁下说对一半,我国在去年冬天,已经正式对海盗势力发起全面战争,第一场战役就在生产丝绸的浙江打响,相信海盗们会发起强烈的反击,海上的路将会更加难走。”
“当然了,我大明军舰百万,水兵十亿,小小海盗,只要不出意外,是能够击败的。”
莱奥听得牙疼。
虚伪的外交辞令,一丘之貉!
“贵国的海盗很厉害吗?”莱奥动着脑子,嘴巴却不跟大脑一个频道。
“我没觉得有多厉害,但你可以问问阿歌特,她是当事人。”陈海就差翘起二郎腿了。
丽璐开口:“东方海上海盗非常多,他们虽然不如加勒比地区有着精良且优秀的炮击术,但人数众多,非常擅长接舷战,功夫也很棒,我的阿伦海姆号就是被海盗击沉的。”
“我的同伴没有几个活下来,包括卡米尔在内都去了天堂,所以我现在在陈老板手下打工,凑够重新建造与维护阿伦海姆号的资金。”
莱奥十分惊讶:“这么厉害嘛.......”
秘书黛维此时端着盘子过来,一杯红葡萄酒,一杯朗姆酒,还有杯奶茶放在了丽璐面前。
莱奥简单呡口甜酒,再度问起问题:“陈小姐,您能在海盗封锁中,长期为我们提供丝绸吗?”
“生丝也可以。”
“我可以尝试。”陈海没有把话说满,尝口葡萄酒,真特么酸。
“但我是个商人,总督先生,你让我和我的船员,冒着生命危险运输货物,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满意的价格,那么生意只能这一单............”
“钱好说,卡斯特路商会有充足的金钱,断不会让美丽的小姐和您的船员失望而归。”
话语被打断,寻声看去,门口进来一个金发男人,笑容和蔼可亲。总督见了立刻上前,站在中间为二人介绍。
“东方陈小姐。”
“卡斯特路商会负责人拉斐尔先生。”
“欢迎您来到壕镜,美丽的东方陈小姐。”
拉斐尔行脱帽礼,陈海主动把手伸过去,拉斐尔愣一下,依礼接过亲上。
同样,拉斐尔不忘跟丽璐打招呼:“阿姆斯特丹的美人,好久不见。”
“里斯本的帅哥,好久不见。”
众人落座沙发,黛维给拉斐尔端上一杯咖啡。
拉斐尔很有逼格的晃着汤勺。
“陈小姐,您带来多少磅丝绸?哦,用你们的话说是匹........不管您有多少,我愿意以每匹15两白银的价格全部吃下。”
陈海呵呵的呡口葡萄醋。
“拉斐尔先生,贵国的商船在往年开进我国杭州、泉州港口,通过接洽地方织造局,以15两每匹价格收购。现在海上不太平,我用生命做为赌注冒险,并且承担运费所运来的丝绸,你们还是以15两的银子收购,未免太欺负人吧。”
“不不不陈小姐,账不能这样算。虽然我为您的冒险精神感动,但之前所收购的丝绸是15两,可其中并不包括我们贿赂织造局官员的花费,按照贵国的谚语,羊毛出在羊身上。”拉斐尔四平八稳喝着咖啡,脸上笑颜不改,眼睛直视陈海。
丽璐同样暗暗用余光看陈海,心里面在做策划。
陈海坦荡的笑笑,放下高脚杯,整理好衣服起身,走向门口。
丽璐起身作势去拦,拉斐尔同样笑着起身来拦。
“陈小姐,你这样做没有意义。贵国有句谚语叫好事多磨,虽然您给我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做交易,但您的脾气却像第一次。”拉斐尔一针见血的说道,“您需要金钱,我需要丝绸,我们可以耐心的慢慢谈一谈。”
“拉斐尔先生,我没有感觉到贵方的诚意。”陈海说道。
“诚意吗?我不是同样没有感受到陈小姐的诚意呀。”
陈海做回沙发上,翘起腿:“三千匹丝绸,30两一匹。”
拉斐尔平静的继续搅动咖啡:“陈小姐,你是在抢钱吗?两倍的价格?18两一匹!”
“船运和危险就值3两?28两!”
“太贵了,最多20两。”
“每匹25两,三千匹丝绸25万两,买定离手。”
拉斐尔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可以,但我需要验货。”
陈海道:“可以,我会把丝绸像裹脚布一样扔在码头上,你随便验!”
拉斐尔笑着耸肩:“陈小姐这样说,我是不敢验了........不过每匹25两太贵了,本商会运到里斯本也是需要成本的,23两怎么样?”
“每匹24两,你同意我跟你签合同。”陈海说道,“我可以跟你签份时长一年的合同,一年时间给贵商会提供一万匹以上的丝绸,每匹丝绸以24两白银的价格成交。”
“一万匹!”拉斐尔动容了。“如果陈小姐真得能够稳定的带来货物,我愿意以24两的价格收购。”
“但是请允许我验货。”
“好吧。”陈海歪着脑袋又撇嘴。
第42章一年需售绸八万
拉斐尔!拉斐尔.卡斯特路!你这个王八蛋!!!
从总督府去到港口,再从港口回到总督府,拉斐尔说要商会讨论,然后给陈海一行开家豪华VIP贵宾房休息。第二天一早,跟来姐妹汇报船上一切正常没多久,拉斐尔拉着陈海去签合同,陈海没二话。可当见着合同,陈海很有二话。
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甲方以明制24两白银价格收购每匹丝绸。这是前者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后者。乙方每年向甲方提供丝绸5万匹,数额未达到则违约。
看到这里,再后面陈海没心情看了,她体内血液翻涌,头发都要竖起来,如火山将要喷发。
不就是霸王条款嘛,陈海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遇到把自己当傻子的还是第一次。
“拉斐尔先生!合同我拒签!”
陈海几乎要揪起拉斐尔衣领,再来上几个大比兜。
“都谈好了为什么拒签?陈小姐,你是在玩弄我吗?”拉斐尔笑容还能挂住。
“5万匹丝绸是怎么回事?我何时说过5万匹?!!!”
“哦,这件事啊........”拉斐尔一脸满不在乎,“经过本商会会计师核算,您一趟能拉来三千匹丝绸,十趟就是三万匹,五万匹也就不到二十趟。现在是春天,一年才刚刚开始,相信在一年时间里您能跑完二十趟的。”
“法克!老娘就没有别得事情了!你说得轻巧,你怎么不开船到满是海盗的大海上跑二十趟!”
“您不要有顾虑,商会已经准备好充足的资金,我以人格担保,上帝做鉴证,您运来多少收购多少。”
“不要转移话题!每年五万匹丝绸,把我卖给你了?!”
“您可以自愿终止合同..........”
“那你给我在合同里备注上!”
.............
一番唇枪舌剑,其他不平等条约取消,合同有效期一年,但丝绸数额从五万匹增加到八万匹,拉斐尔如愿以偿.......呵呵。
曹!
虽说拉斐尔的行为让陈海一肚子火,但当把丝绸搬进卡斯特路商会的交易所,给钱十分痛快。
没有其他国家货币,全是银元宝,一箱一箱的。拉斐尔现场清点三千匹丝绸少不少,陈海现场清点七万两千两白银缺不缺。
一匹不少,一两不缺,双方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一笔交易完成,莱奥总督正装登场,他给陈海算了算交易税,然后拉斐尔和丽璐,男女二人一左一右拉住要掀桌子的陈海。
“总督先生,大家都挺困难,我看这样,一共八万匹丝绸,您收百分之十五的税,共计税款丝绸一万两千匹,从商会里出。”拉斐尔说道。
莱奥总督丝毫不领情:“每单百分之十五,太少了,王国的税款太少,我不能这样做...........”
“商会每年会为总督先生提供一笔餐饮住房费用,并一笔贿赂明国领主的资金,还请总督先生通融通融。”
“那好吧。”总督十分为难的点头。
陈海看得明白,属于葡萄牙王国的那份该损失就损失,属于我自己的那份不能少,殖民地总督都这样。不过陈海不知道的,有人唱双簧。
余光偷撇陈海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拉斐尔顿感挫败,简直是在给瞎子抛媚眼。
交易完成也理清了税务,莱奥总督突然大摆筵席,外带送给陈海一副精美的怀表。目的十分简单,大爷常来玩儿呀。
这让陈海耳目一新,她没有想到为拉业务创业绩,已经这般努力。更没想到席间全是西方菜,真特么难吃!
饭菜难吃,索性不吃。陈海端起葡萄醋,径直来到拉斐尔面前。
“拉斐尔先生,咖啡不加糖?”
“少糖。”拉斐尔看了眼酒杯,“陈小姐喜欢葡萄酒?如果被允许,我将订购几箱波尔多红酒,赠送陈小姐。您放心,波尔多红酒在我的家乡很有名气。”
“谢谢拉斐尔先生,贵商会平常做什么生意啊?”
“东方贸易嘛,丝绸和瓷器,还有天竺的香辛料,挣辛苦钱。”
“贵商会不售卖军火?火绳枪,火炮,盔甲,雇佣兵,这些可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你们不做?”
拉斐尔回过味儿来:“海盗确实猖獗,陈小姐有什么需要?卡斯特路商会包您满意。”
“我需要的货物有很多,火绳枪需要,火炮需要,盔甲也需要,但我现在资金周转不开。”陈海甜甜一笑,“所以只是咨询价格。”
拉斐尔呵呵:“陈小姐不妨直说,如果缺钱,商会可以提供小额贷款。”
“我不需要贷款。”陈海问道,“米兰式板胸甲,多少钱?”
“哦,赞美上帝,陈小姐连板甲款式都清楚?”拉斐尔奇怪。
“拉斐尔先生,你的问题好多呦。”
“对不起,本商会从不出售用以军事类用途的商品。”
陈海耸肩,走人。
拉斐尔莫名,这就走了?
总督招待完,陈海起锚离港,总督一行送到港口挥手绢,颇有带英张伯伦的架势。
回到家园号上,陈海蚌埠住了。
“阿西吧的!八万匹丝绸!沈一石能拿的出来吗?见鬼!”
丽璐一点都不担心:“大姐姐,你的祖国是“赛力斯”,才八万匹丝绸而已,一定只多不少。”
这话没错,怼得陈海一口老血要出来。
“阿歌特,丝绸是很多,但我们不用吗?!想想也知道,要先紧着皇帝百官,出口排在最后面。”
陈海(凶恶):“反正单子拿下合同签了,他沈一石要是准备不出货,我就拿他抵货!”
............
桅杆上的日月旗帜在视野尽头消失,总督莱奥点燃一根雪茄,吐出优美的眼圈。
“丽璐·阿歌特,那个西班牙属尼德兰人,你当初花价钱收买东方海盗送她见上帝,这次为什么不动手?”
“没有必要。”拉斐尔冷漠回答,“她失去船,一辈子都不能回到阿姆斯特丹,杀死她没有意义,而且会得罪陈小姐。”
“说起陈小姐,她带来一些情报,明国的力量很强,想征服明国王国是做不到了。”莱奥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力排众议,把货物总量上升到八万匹?”
“现在海盗猖獗,明国也只是刚刚清剿,你就不怕把陈小姐逼迫的再也不来了?”
“她一定会再来的。”拉斐尔道:“总督先生,你还不明白吗?能够在海盗团伙里进进出出不受制约,她会是什么?能是什么?”
“海盗!”总督如梦方醒。
“看来我需要向马六甲方面报告,派出军舰过来了。”总督说道。
“本该如此。”拉斐尔冷漠脸上包含了杀心。
第43章男女具增悉倭乱
回到家园岛上,无事发生,继续装货运输,这回多一条郁金香号,第一舰队装载丝绸为四千匹。
舰队出港前陈海留张字条,叫陈禄交给留在贸易岛(接头无名岛)上的沈一石伙计,告诉沈一石自己为他谈下八万匹丝绸的订单,赶紧把余下七万匹丝绸送来。
沈一石若是送来,那陈海就达成用200桶臭鱼白嫖八万匹丝绸的光辉成就,姓名足矣荣登16世纪榜单。
闲言少叙,白天黑夜的划桨,出港入港,升帆降帆,一眨眼陈海两趟跑完,二十四万两白银到手,堆起来有一座山高。
家园岛上众女哪个见过这么多银子!
两世为人亦没见过这么多白银。
所有人似乎都疯狂,可仍有保持清醒头脑的。
“大姐,这些钱虽然是你的私有财产,但是俺建议最好分点出来,即使用不上,也能让姐妹们高兴高兴。”陈禄开口提醒。
不分钱,那就是员工“吃苦玩命加油干,老板别墅又一套”;分了钱,那就是“公司是我家”。这点道理陈海能不懂,但银山在前富贵不移陈禄之心,少不了更加器重。
“怎样分割贸易所得利润是每一个船长和舰队提督的必备技能,但是大姐姐,你打算建立公司那么这些钱就是启动资金了,分多少请算清楚。而且请不要忘记,为公司留下足够的应急备用金,保证资金链的坚强。”丽璐同样开口,经验十足。
陈海指向银山:“阿歌特,你就不动心吗?”
丽璐撇撇嘴:“大姐姐,首先,尼德兰地区商会不收银坨子,所以我的确是头回见到这么多白银。其次,把这些白银换算成西班牙帝国货币,太少,不值一提。”
好家伙,原来是趁。
“二十四万两,五万两借的钱,余下的三七分成,还有五万七千两应归沈一石,所以刨除白银十万又七千两,余下的全是咱们的。”
陈海接着算账:“咱们自家另售各类丝绸千匹,两笔钱加在一起是十五万又七千两。拿出两万七千两来分给姐妹们,这样每名姐妹少说能拿十八两银子。”
“一笔巨款。”丽璐说道。
“能买田了。”陈禄说道。
声音刚落下,丽璐敏锐的发现问题。
“一千五百人吗?新来的恐怕不乐意。”
“不乐意就滚,升米恩斗米仇。”
丽璐默默记下东方哲学谚语。
随着陈海宣布第一二舰队的姐妹可以分到银子,家园岛上沸腾了。即便拿到银子没处花,可银子拿到手里爽啊!谁有摸过一两银子?而当十八两银子拿到手里,是在沸腾之上的进一步沸腾,欢呼声恨不得引来波海啸直接全体GG。
银子拿到手里,姐妹们各个眉开眼笑,想找陈海表达感谢的情,但陈海已经拉着陈禄说悄悄话去也。
“三丫子,岛上究竟添了多少姐妹?”
不怪陈海问,她回来这段时间留心观察,肉眼可见的人数区别,不是几十上百这么简单。
陈禄的回答却让陈海的心莫名一揪。
“大姐,根据收到的消息,海盗和倭寇合流了,在攻击浙江。你不在的时间里姐妹们打掉大小海盗船只近百条,解救姐妹超四百人,另夺十丈船六条,十一丈船三条,十二丈船一条。”陈禄还补充道:“另有解救男丁二百人,已移居希望岛暂住,青草带了四条船的姐妹看管。”
“男女六百多人.......有更多陆上消息吗?”陈海回过神来问道。
“目前所知,宁波昌国卫已被攻破,倭寇和海盗似乎去打定海了。”陈禄答道。
“没了?”
“没了。”
陈海大脑飞速转起:“三丫子,家园岛不安全了,海盗和倭寇联手难保不会发现咱们,咱们必须转移!”
“往哪里转?”陈禄问道。
“只有大员岛!”陈海斩钉截铁。
大员岛可不是家园岛能比拟的,岛形狭长,南北长约394公里,最宽处约144公里,面积达3万5800平方千米。其资源丰富,制船所需的各种杉木极多,野生动物极多,海洋渔业发达,能源上有重要的煤炭,是个种田的好地方。
而且在这个大航海的时代地理位置很吃香,西北方向是闽浙粤三布政司沿海,东北方向沿琉球国直指倭国西海道,往南剑指吕宋国。这地理位置,搁先秦可称得上“三川郡”,搁汉代高低是个“荆州”啊!
大员若是荆州,则吕宋以南可为交州,精细发展,拥交州之粮米金属木料,造海船百千,称霸海上,西和东拒,未曾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陈禄茫然问句:“俺听说过大员岛,可大员岛在哪?”
陈海说句等下,然后从怀中掏出海图翻找,只片刻就拿出三份来。
“自福建布政司海域向东.......也是温州府松门卫正南,前者需绕过澎湖巡检的官军,后者可以直接到鸡笼山。我意直接向南,在鸡笼山建立起据点,那里有良港,不远处有河流,便于船舶停靠垦殖土地。”
“那俺就不去鸡笼山,把船开到河流入海口下,在当地建好房屋,开垦农田不就好了。”陈禄说道,“到时候每名姐妹有五七百亩田,打出吃不完的白米,简直神仙日子。”
陈海缓和语气:“三丫子,世上的土地全是有主的,不扎好篱笆防当地茹毛饮血吃人的土著,会付出血的代价。所以要在鸡笼山下,有良港能海上支援,占据险要不被攻破,成为咱们在大员岛上钉子......你明白吗?”
“俺懂了,那俺要不要找些书?书上说教化蛮夷............”
陈海捂头,血压不高吧?
“蛮夷从来不是靠教化的,三国时孙权大屠山越,几灭其族,方有今日江左小桥流水;诸葛亮教化南蛮,教蛮人认字识字,方有今日西南土司割据在野,朝廷令不出城郭。三丫子,都已经吃人了,你还想着教化?你是没睡醒还是脑子坏掉了!”
陈海偷换概念陈禄没觉出来,但她觉出陈海有些要上头,故而明知陈海话里有错,陈禄绝口不言。
“俺这就准备食物饮水,南下探索。”
“先别急,准备是要做,除了粮食和水,好好想想带哪些人去,需要什么工具和材料,到地方了先做什么后做什么。”陈海说道,“第二舰队所获船只,全部归入第二舰队麾下,家园岛上姐妹你来挑,希望岛上的男人看着挑。不要一齐上,先探探路。”
“还有七万匹丝绸,单子了了再行动。咱俩里至少要有一个坐镇家园岛。”
陈禄点头,忽然道:“大姐,最好能买些书来,什么书都行,教姐妹们认字用。”
“没有书,单靠俺们认字的教,效果不理想,而且姐妹越来越多..........”
陈海点头,懂,买教材。
第44章姐妹只愿不受欺
家园岛感觉负载要爆炸了,去年登岛建家,很多地方没有人,夜里不敢乱跑,生怕迷路死犄角旮旯。现在到处都是人,走哪哪有人,大量树木树枝变成简易房屋和燃料,人踩出的坑洼路上背盐的、背鱼的、背果子的姐妹充实且快乐,吃饱所带在脸上的幸福给人种愉悦。
陈禄陪陈海走在路上,大量姐妹看见陈禄便来问好,只有少部分姐妹是向陈海、陈禄一并问好。当然了,另有一部分在同伴提醒后,补上对陈海的问好。
陈禄有点心慌,想在陈海面前找补点,却小看了陈海的心胸。
“三丫子,谢谢你,我不在的时候当好这个家。”陈海如春风般和煦。
“大姐你别这么说,你交待下的任务,我要做好了。”
“不要谦虚,找个时间我看看你武艺,将来我要有个万一,姐妹们托付给你,我能瞑目...........”
“大姐你别说不吉利的话。”陈禄止住。
“舍不得我?”陈海轻笑,“我也舍不得你们...........”
这个该死的时代,没有电力、没有冰箱、没有空调、没有洗衣机,冷了烤火热了跳水,没有快乐水喝,如同在渡劫。可回到曾经人贩子、毒贩子、走私犯、欺凌女性的日子?陈海不太愿意。在这里有几百上千号姐妹视自己为家长,自己真要一走了之,她们可怎么办?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感情?
“大姐,你身体没问题吧?”陈禄有些紧张。
“倭寇离我们很近,我不是诸葛亮,也不是刘伯温,算不了上下五百年.......有感而发罢了。”
来到家私塾,说是私塾,实则扫盲班。没有听到朗朗读书声,但学习的韵律能够捕捉到。
沙子不要钱,树枝也不要钱,人人一捧沙,蹲地上学字。老师是个二把刀,原先是跟着陈禄认十几个字,现在搜肠刮肚的教,对错无关。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沙漏中沙子走光,下课了,陈海和她谈一谈。
“妹妹,我记得你是叫葫芦吧?”
“大姐记得俺?”女人挺高兴,“俺是叫葫芦,浙江宁海村子的。”
“在这里呆的习惯吗?想不想家?”
“想家,但家被海盗烧了,想也没用,梦里多看看就成。”
“现在还在船上?”
女人摇头:“不了,老早下船,船上太颠,习惯不了,老吐。”
“禄姐姐叫俺来私塾当先生,这感觉挺好,俺挺稀罕的。之前在村里见着的穷酸秀才,瘦得跟个柴火棍子,俺让他一只手照样打趴下。这玩意儿从来没拿正眼瞧俺,小时候听墙角被挨顿揍,还以为教书先生多了不得,就这?”
说着向陈禄抱拳:“谢谢禄姐姐,教会俺名字咋写...........”
三言两语女人们开始聊起来,就听得葫芦轻叹一声。
“大姐,再苦点俺也能过活,就怕总有人排斥你。俺在家的时候,俺要去男人去过的地方,俺爹俺娘没少教训过俺.......到成了家,俺家那口子是个赌鬼,有个闲钱就去赌。俺平日里耕地、织布、打扫、浆洗、孝敬公婆,忙得腰直不起来,就这还怨俺三年肚子没动静,生不了崽,没少欺负俺,丁点不去管他好儿子!”
“就像大姐说得,三从四德三从四德,整日受欺负,整日围着他们转,次次挨骂挨打..........”
“在岛上呆着好,不受欺负。”
耐心听完,陈海五味杂陈,大风大浪两辈子,是万万想不到这群女人所求竟然这么........简单。
想想上辈子,车子、房子、票子、百依百顺、体贴哄着,什么宝马车里哭,真TM贱!
完全两种生物啊。
“不受欺负还不简单,我给你们挣来就是了。”陈海心里在说话。
看见她们聊天,路过的女人过来加入闲聊。有个叫翠花的,是福建莆田人,分享个人经历。
“俺家住村里,在县城里挑担子卖皮蛋,卖豆干,也卖跌打药丸,三九天卖,三伏天也卖,卖不出几个大钱。被县里泼皮欺负,被县里官吏欺负,几个钱不是缴税就是敲走,税钱越缴越多,还遇上摊派,动辄离开福建往西往北........俺落在海盗手里前,县里来人公干,说是皇帝他老人家要修仙,叫俺们村献出十七八个处女做丹药,俺妹有几分姿色被捉去,俺爹不管,俺拦不住,眼看俺妹离开。呸!天晓得是碾成末做了丹,还是被县里人给霸占了。”
翠花红着眼睛道:“陆上动辄是不是个人就来欺负俺,还是岛上好,有姐妹们在,有大姐保护着俺,有禄姐教俺认字。现在回想,俺想感谢那些掳走俺,还脏了俺身子的海盗。”
“大姐,以后俺翠花这条命,便是大姐的了!”
陈海打趣道:“翠花,听过三国还是水浒?”
“都听过。”
另有一姐妹突然道:“皇帝老儿的药引子?俺也遇到过!”
“怎讲?”陈海记得好像叫珍珠。
“俺是温州瑞安的,俺家有点地,俺爹是个童生,那年县里抽签,俺爹服徭役把石首鱼、鳘鱼、鲈鱼、虾米等土产进贡进京里,一趟下来掏空家底倒欠了八千两银子,只得把俺两个姐姐抵了还债。谁料县里来人,说是要处女给皇帝老儿丹药药引子,俺俩姐被抓了去,俺娘也给抓了去,俺爹被人打死,俺跟俺哥过活,后来被海盗一刀杀了...........”
珍珠气愤道:“自从出个朱皇帝!十年里头九年荒!俺家便是被这朱皇帝害的家破人亡!大姐,俺们何时打进京去?俺要找朱皇帝理论!”
好家伙,激进呐。
“珍珠,你找到朱皇帝理论他听吗?”
“那就一刀杀了!大姐你做皇帝!禄姐姐做宰相!俺们个个大都督、节度使、总督!”
陈禄开口:“俺看得送珍珠妹妹个“黑旋风”浑号。”
女人们笑笑,但对朱皇帝的恨不会一笑而过。
感谢大明大缺大德。
说话间丽璐过来,姐妹们见是黄毛妹妹来了,知是有事情主动散去。陈海听后,是沈一石那边做了回应,明日月圆之夜........啊呸,明日午夜时分,交易岛上碰头。
第45章倭寇入侵人心乱
装着沈一石那份银子,带着第一舰队来到交易岛。沈一石早来了,但这回连条大海船都没有,坐条破旧快船来的。
到家园号的甲板上见面,弗一见面送陈海一个暴击。
放心,不是拿刀子捅陈海柔软舒适的小腹。
“女侠!大侄女!英雄!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沈一石哭丧着一把扑了陈海玉腿,可能觉得丢了脸面,中途变道扑了陈海怀里,搂着晃着哭丧。
若不是沈一石主动放手,陈海怀疑是来谋害自己.......摇晃的零件快蹦飞了。
“伯父你好好说话,男儿有泪不轻弹谁要害你?咱们做箱子上说。”
“事急矣!倭乱事急矣!”沈一石好似菊花着火,根本坐不下来。
“倭寇打进金陵城了?”陈海问道。
沈一石愣住,好半天才给回复。
“没........没有。”
“那把朱洪武的坟给挖了?”
“没有。”
“那.......常州、苏州、杭州、上.....松江这几座沿海大城重镇,有被倭寇拿下了?”
“也没有。”
轮到陈海鄙夷:“金陵等城没丢,坟也没被挖,那到底怎么了,又是救命又是事急的?”
“难道倭寇一路北上,打进大沽口了?!”
沈一石被陈海接连问题搞得心态定了定。
“大海盗王直为报宁台参将俞大猷攻破双屿、烈港之仇,联合倭寇主力,起马步兵十万进犯沿海。官军与之交战,时胜时负,现宁波之昌国卫、绍兴之临山卫具被攻克,官军死难数十万。倭寇犹嫌不足,深入内陆攻至松阳,官军依城方稍抵挡倭寇,撑至宁台参将俞大猷、浙西参将汤克宽两部来援,两军城下大战,三面夹攻,阵前挑将,火烧连营........把倭寇击败,斩首上万。倭寇退到海上,袭攻杭州、绍兴、嘉兴、宁波等地,并占据普陀山,断了海路。”
“现在杭州城里人心浮动..........”
陈海顾不得沈一石语中动不动十万、数十万、数万这些小说类的字眼了,她一听到这些事,首先想到是生意,随即惊得跳起:“不要跟我说现在运不出丝绸了!”
“确实运不出,但凡出海,必遭倭寇海盗尾随,轻则失了钱财,重则丢了性命。老朽正希望大侄女能护送俺回去呐。”
“我可是签了八万匹丝绸的合同!八万匹!!!你撂挑子我咋办?!你就没想过违约金?!你出?!”
“你签得字,老朽为什么要掏钱?”
“我******”
“你怎么能骂人?有辱斯文!”
“斯你个大头文!我不管!余下七万匹丝绸!必须给我!”
“库房里还有四万匹,大侄女若急需,老朽愿派人星夜转运,但仅限在陆上,海上不管。”
“伯父是叫我到陆地上取?开什么玩笑!官军眼里我也是海盗!我怎么穿过官军和倭寇海盗联军的封锁?穿过了我又该怎样能不被发现泊进杭州码头?”陈海言道。
“那........要不到黄岩?老朽在黄岩有仓库,丝绸存有几千匹,再使些银子购买,大底能凑上一万匹。”沈一石说道,“若说麻烦是有,要避开海门卫的官军,不过那里官军最多几千人,平日守在卫城里的顶多几百人,想必很容易。”
“黄岩?”陈海凝眉,把我指南海接触菲律宾?
“黄岩在永宁江之南,海门卫之西,盘山的东北。”懂了陈海不认识,沈一石贴心的画张草图。
陈海接过,随便看了眼抽象派的,但愿能找到。
“好,货到海上由我负责,伯父赶快把丝绸攒齐,十日后来得及?”
“来得及,不过.........”沈一石露出奸商模样。
“大侄女,你不能白拿老朽丝绸吧?”
陈海心里一突:“好说,咱跟上回一样,我借钱。”
“不不不,老朽不借了。”沈一石现在气定神闲起来,“你按十两银子一匹买。”
陈海登时跳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两一匹!你怎么不去抢?!”
“为什么不可能?老朽是卖家。”
“我以诚信相待,上次交易属于伯父的那份我可带来了,就在伯父屁股下面!”
沈一石瞬间重回十八岁,老头掀开箱子,把百八十斤的陈海摔个屁墩。他满意抚摸着银锭,叫伙计合上抬走,然后继续跟陈海掰扯。
“十两一匹,不二价。”
“那箱子里可是十万多!”
“不不不,上次交易是老朽吃亏,老朽没算你利息。”
“我TM............”
丽璐感觉拦住上头抄凳子的陈海。
捋一捋胸口,陈海气顺些。
“五两一匹,爱卖不卖!”
“十两一匹,爱买不买!”
“你TM!”
“你再骂!”
“骂你咋着?!”
“没素质是吧!”
.............
老少两人对喷,丽璐居中用蹩脚的汉话调和,在她助攻之下,成功让这单生意成了。
在商言商,眼下倭寇势头正盛,除陈海哪个敢在海上跑商?沈一石但凡不想破产,他就离不开陈海。同样道理,陈海明面上是匪,除了有羁绊的沈家,哪个能给她供货?八万匹丝绸是零打碎敲就能出来的?所以谁也离不开谁。
你看这哪有船啊!哪有丝绸啊!都是陈大姐的船!都是沈老板的丝绸!你贤惠我还贤惠呢!
“一口价,六两一匹,再低老朽赚不到钱。”
“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十天后来.........算了,老朽把货运到长浦,长浦是个大镇子,周边村镇都来这里赶集。你们肯定从东面上来,就在东面等了。”
“等等,伯父是说大集市?”
“对啊,不信可以找人问,便是海门卫的兵有时都来长浦吃喝。”
“好的,伯父保重。”
沈一石惊骇:“大侄女,你不把老朽送回陆上?”
陈海挠头:“这样吧,伯父指路,送伯父到离长浦镇子近的地方。”
“行吧,上了岸大底上安全些,有跑的地方。”
一通摸索,找个地方沈一石弃船上岸,小船遗弃怪可惜,陈海笑纳。因为没有阳光,六分仪用不了,只得简单记录,舰队返航。
回到岛上,揪起被窝里陈禄询问粮食,夜里去粮库看,鱼多米少,确定不容乐观。
陈海当下便决定,多带五万两银子去,到镇上买米。
又要丝绸又要大米,第一舰队四条船不够用,便和陈禄说了声,第二舰队新夺十条船借调,如此凑个十四条船的舰队。
十天后,第一舰队扬帆起航,在起航之日,陈海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在陆上,搅起何等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