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王直与大友
【明嘉靖31年,公元1552年,在海上漂泊10天,经历一次宝藏探寻,家园号在一座全新的岛屿上停泊。这座岛有淡水,有充沛的淡水,淡水充沛到能搞种植业,反正我怀疑种地的水是够了。除了淡水,航海最最重要的野果也有很多,只可惜没有发现葡萄,也没有发现甘蔗,感觉嘴里少些味道.......可能是这具身体的缘故吧,前世我不太爱吃糖。
这座岛我命名为家园岛,和希望岛一样,没发现大型野兽,鸟不太欢迎我们,毕竟我们在砍树,毁它们的家园,抱歉啦。现在看来这座岛非常棒,很符合我的需求,是我建基地的好地方。唯一的缺点是岛太小,而且我们人太少,至少基本需求的建筑师、农夫、渔夫、看守人员,不是三四十号人就能凑出来的。
接下来要想办法解决人的问题.......】
《航海日记》的最后一笔刚刚划下,船长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光听敲门动静便能判断是陈禄无疑,谁叫人家是官家小姐,外表或许会和大家一样,但骨子里是不一样的。
至少陈九她们敲门,根本是在砸门...........
“大姐,你设计的图纸有问题。”
打开门陈禄便来这么一句,成功把陈海搞懵。
“哪里有问题,指出来。”陈海温柔的说道。
陈禄打开图纸:“是这里。大姐,其他地方都好,但唯独这里,坡度太大,除非填土夯实,否则屋子站不住,好赖下场雨就会倒塌。”
陈海点头:“那就放弃这里,把住宅区往山下扩大一圈........三丫子,告诉姐妹们不要太拼了,我们的家在船上,我们的家是家园号,家园岛只是旅行途中的一个驿站,只是临时落脚的地方。”
陈禄和煦的笑笑:“大姐的意思俺懂,在海上漂着家当然在船上,可大姐你也说了,这是咱们要住的地方,总不能太脏太差,你说是不是啊。”
“好吧,让姐妹们注意休息,不要累着了,透支身体不值当。”
“俺会提醒姐妹们的。”
陈禄走后,陈海拿出临摹的海图研究,研究半天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干脆放弃。
往后几日出海在岛周围海域巡航,一条船都没见到,反倒捞了不少鱼上来..........对于平淡到时间静止的生活,陈海并不乐意。还是那句话,她要是平平淡淡,上辈子会造孽?
心里哀叹生活太平淡的陈海并不清楚,不久之后她将卷入一场官军、贼寇、异国势力彼此交织,彼此制造的大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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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国九州丰后府内城,居馆内,大友家督大友义鉴正在对阶下家臣发布主命。
“又三郎!”
“嘿!”
“本家3000水军众交给你了,根据明国徽王的情报,明国东南沿海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次你务必要掠夺到足够的财富,缓解本家的财政压力!”
“嘿!”
“你不要有压力,宁波争贡已经过去八年,明国的货物现在都是天价,随便几件卖出去就是一大笔钱.......说起来还要感谢细川家和大内家。”
“嘿!”
“你嘿什么.......算了,明国的一揆军势靠着走私贩卖明国货物,赚得库房里全是永乐钱,明国一揆能做,我大友家同样能做!”
“为了制霸九州,完成先祖九州探题的遗愿,去吧又三郎,悄悄滴,平户岛那些明国人可不是良民。”
“嘿!”
与此同时平户岛,大名鼎鼎的王直正站在沙滩上远望大海,浪花朵朵海风腥人,心态平静的出奇,眼睛则十分专一,以至于同乡兼部下徐维学出现在他身后,竟丝毫没有察觉。
“船主,事情妥了,有喽啰亲眼看到大友家水军出海远航,领队的是大友家水军大将舂田又三郎义家,副将是佐图长门守和常田出云守,有50条关船。大友家到很听话,没派小早船远航。”
王直认真听完,只是用鼻子发出嗯声。
徐维学站在王直身后,陪王直一起远望波澜壮阔的大海..........
王直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徐,你有话就说吧,咱们是同乡也是老友,这么多年的海浪过来,有话就说!”
“小弟确实有话,但恐怕会扫了哥哥雅兴,落了哥哥面子.........”
“怎么会,说吧,我听着呢。”
徐维学组织语言开口:“哥哥,你是在养寇自重吗?还是说单纯的报复朝廷?向朝廷示威?可不管怎样,四海兄弟都遵大哥号令,大哥一声令下,弟兄们把长江口堵了未尝不可,但是........为什么要用大友家的人?那群矮子和那些矮船,官军再不堪战,打他们会和打孺子一样轻易。”
王直抿了抿嘴角,回过头回答徐维学的问题。
“养寇自重?咱们本身就是寇,不用养。报复?示威?或许吧。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兴许是应了“杀人放火受招安”吧......或者为了龙头老大这个位置。”
徐维学有些愕然,王直说了吗?感觉没有说啊!
“是因为朝廷背信弃义,大哥要给朝廷一个教训?就像五虎上将打童贯那般?”
徐维学又道:“那又何必要用倭人呢?自家兄弟即可!”
“去浙直福建的兄弟除张阿牛外都回来了,东南虚实具在掌控,咱们自家兄弟能做到的事,没必要用外人。”
王直冷笑道:“老徐啊,徐海他们闹得太过分了。”
徐维学闻语怔住,颓然一叹。
徐维学很清楚,王直在点徐海,点自己这个侄子,却不是在单单拿自家侄子说事儿。
大海是辽阔的,当今海上虽说是他五峰船主名头最响,虽然是他王直拿大,但这片大海不姓王。除去徐维学、徐海这样王直的部下,不属于王直的海盗势力还有福建人萧显、邓文俊、林碧川、沈门,广东何亚八等,这些加上徐海,聚海盗结倭人,屡屡大肆劫掠东南沿海。
如果说王直走的路线是受招安洗白,官老爷、海龙王两种身份不停切,享福加作福的话,徐海他们正好相反。
就像水浒中晁盖线和宋江线,梁山线和方腊线一样。
王直为招安是很拼命的,在地方官员默许“私市”的暗示下,他主动配合十分卖力,堪称舔狗一般平定了陈思盼等多股海盗势力。可到兑现承诺的时候,大明朝廷对报酬二字理解略有区别,对招安一事打哈哈没完,却又不停催促王直剿匪。
就在今年5月,王直受明海道副使李文进邀请,会同明军把总张四维剿倭,小胜一场,击破一股倭寇,俘获倭寇关船两艘,然后倭寇做鸟兽散。到7月王直无法剿灭倭寇,又无法约束自己的部下(明官员自己觉得),正好名正言顺用“王直策划入寇”一事拒绝王直请求。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那王直能忍?
第17章进击的陈海1
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水浒讲得什么故事?
杀人放火金腰带呗!
前世看图一爽,今世再看可以发现,整篇水浒除鲁大师个别几个,通篇没一个好人!那都是什么鸟人啊!私盐贩子、杀人犯、逃兵、叛将、土匪、强盗........有贪图上司家女儿内外勾结打破东平府的,有为了地位位置拉自家舅舅下水的,有贪人把人家搞得家破人亡的,还有杀人全家把人家那朵鲜花插粪便上的。
通篇演绎类人群星闪耀时刻。
承认有些是有冤屈自行报仇,比如打虎武松;可有些并不是被施暴者,反而是施暴者,一个李逵一个王英,拉低团伙形象的同时,也撕开了水浒“英雄们”血淋淋的内情。
一言以蔽之,论如何造反和怎样投降。
简而言之,人渣聚会。
水浒传“好人”少得可怜,而甭管陆盗海盗,从有这种职业起便是汇聚人渣的地方。若是在汉唐陆霸时代,这群人渣唯一的作用只是战场上的炮灰,填坑都嫌恶心;而在宋明清航海的时代,这个需要法外狂徒的时代,人渣却是时代的“急先锋”。
王直也好,徐海也罢,还有没出场的颜思齐、郑一官,有哪个是良善之人?
便是陈海,主角光环加着,作者保佑吃着,她是好人?
好人都在陆上给朱皇帝纳粮。
如果王直是宋江,徐海达不到林冲的惨度,但混个刘唐的样子不成问题。出于种种缘故,王直暗中鼓捣大友家水军入寇东南的行为,相当于他这个“宋江”把高俅杀了,对招安判了死刑。招安是不可能招安了,想要光宗耀祖富贵还乡,灭明吧。
此事过后的王直,浑身上下充满了暴戾气息。
而东南沿海百姓,倒了大霉。
偏居小岛的陈海尚不清楚其中详细缘故,但随着海面上海盗船的增多,不禁有所揣测。
36米长的家园号打满帆,轻车熟路回到家园岛的岩洞中。弗一下船,陈海接过简易码头上等待的陈禄递来的果子,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掉一半多,随性的把果核吐进水里。
“特么的!这几月咋了?海盗们来经期了?!都特娘疯了?!老娘才出海小半天,便灭了七条船的海盗!杀了四五百号渣子!这特么是想要围殴老娘吗?!”
陈海语气浓烈的吐槽完,陈禄在旁边淡定开口:“大姐,俺看不像是海盗要来围攻俺们,相反,俺怀疑是陆地上出大事了!”
陈海接口道:“是因为百来号被解救的姐妹?确实可疑,这么长时间,打掉许多海盗,救下的姐妹全是浙江人........家园号上还有40个,我问过,也都是浙江人。”
“其中更有姐妹是杭州府人,据她说是跟丈夫回乡走亲戚遭了海盗,被掳走的........我惊了个呆!海盗是打算团结起来攻城掠地,割据一方?”
“大姐,事情恐怕不止海盗这么简单。”陈禄开口,“发生那种事情,俺也是过了很久才敢去回忆,更别提刚刚发生了..........左右是有些姐妹放下心结,俺便恰当的同她们聊聊,听她们形容海盗的面相........应该不像是国人该有的长相。”
陈海微愣:“何为应该不像是国人该有的长相?难道是一个肩膀顶两个脑袋?”
“一个肩膀顶两个脑袋.........大姐你说的是什么玩意。”本来严肃的陈禄嘴角略有上扬。
“据新加入的姐妹们回忆,海盗刀法非常厉害,用刀非常快,形容上感觉能跟大姐有一拼。其次是身高了,普遍很矮,应该到大姐胸口这里吧,而且戴着发兜,扎着中间秃顶的发型,就像是大姐你说过的.......地中海发型。我听长辈讲过,很像..........”
“倭寇?!”陈海惊呼道。
一米四五身高,留月代头,还用刀,除了那群东西外,似乎并无能搭边的了。
陈禄如梦方醒:“对!就是倭寇!”
陈海按住陈禄肩头,深深吐出一口气:“三丫子,如果是倭寇,那咱们可就不能懒散下去了,我还打算下午歇歇..........不说这些,下午我继续出船在周边巡视,我不在家的时间,这个家你来当!倭人很不是东西,倭人世居岛屿,夜郎自大不必多说,对生育更是有着固执的追求。一旦倭人摸上岛,大部分姐妹刚加入不久,实力没有提升,后果不堪设想!”
“千万千万要小心!要抓紧时间,不能再体谅新人了,要让姐妹们快速形成战力,有自保的本事!”
陈禄满脸严肃,向着陈海重重抱拳。
“是!”
陈海话没停:“现在有多少姐妹有自保的本事?又有多少姐妹还不能自保?食物还够吗?”
“大姐,你带回来多少姐妹?”
“40个!”陈海说道。
“那能自保的有37人,不能自保的有112人,食物的话.........”陈禄顿了顿道,“有部分姐妹正在摸索耕种,但这需要时间,所以粮食问题一直在红线上,俺不敢掉以轻心。”
“粮食啊.......”陈海面露难色。
“大姐,俺想过,想要撑过眼下的难关,一是看大姐的缴获,二要靠捕鱼了。俺计划着造个木筏出来,但大姐你回来了,最好能............”
“我懂了,我尽量找条船回来,也许是两条。”陈海言道,“顺便充当哨兵。”
“还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大姐你回来,俺知道你需要休息,但最好是看看新来的姐妹.........”
毕竟看到你,包括我在内,姐妹们会有安全感。
“快到饭点了吧?吃饭去。”说罢拉着陈禄,去岛上简陋的食堂上跟众姐妹堂食。
简单在岛上喘息一时半刻,于后世下午2点半左右,三组人划着桨,家园号驶出岩洞,远向大海。
陈海不敢离家园岛太远,就在附近航行,东转西转的发现一条海盗船,5丈15米长,有20名海盗和10名女人。完全是盘菜,陈海没有出手,让队友练级。
挂钩接弦,老姐妹陈九身披竹甲,持盾绰斧一马当先,跳上敌船乱杀。一组陈翠10人皆“披甲持盾”登上,依靠长期训练下的配合,组团并肩战斗。
须臾间夺船救人。
陈海让陈鱼带10个人划船回去打鱼,家园号继续巡航。
一直到下午5点左右,再没遇见一条海盗船,然而..........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记忆,白天上班屁事没有,一到下班点就来活,动辄加班来水都来不及喝,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西方!西方!大姐!西方发现敌船!是五条船!是五条!!!”
家园号瞭望台上,陈芳的嗓门是越发的洪亮了。
第18章进击的陈海2
这一次遇见的情况,和以往都不相同。
陈海出现在高高的桅杆上,远远望着西面,五条小船排成五角星般,将一条大船围在中间。
就像是五个恶汉和一个姑娘........比喻不太恰当,换一个,就像是被少年们围殴的鳌拜一样。
似乎还不恰当........算了,就这样吧,管它是“姑娘”还是“鳌拜”,左右陈海无非两个选择,救与不救。
“大姐,俺们救不救?”陈芳在边上询问道。
这种事情对陈海来说,何尝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救吧.........或者不救。”陈海自己也不清楚。
“那不救?”陈芳试探性说道,“五条小船里物资指定不少,那条大船里肯定是小船的好几倍。大姐,俺觉得好赖敲诈点出来,就够姐妹们吃好久的了。”
“不过咱们姐妹们能控制住六条船的人嘛..........”
陈芳说话两头堵,让陈海极度无语。
“救!”陈海想了片刻,如此说道。
有道是救人一命七级浮屠,两条人命还是七级浮屠。陈海来这里本就有还前世罪孽的意思,既然老天爷肯给陈海发善心的机会,那便做了。
满帆强进,三组奋力划,一组二组装备好甲胄兵器,立在甲板严阵以待。陈海本以为此次会向以往一样轻松,谁料突然一声巨响,让陈海脑子一个激灵。
“火炮?!王德发!!!”
大船上升起一股白烟,海盗船没有一条受创,反倒是大船本身,某处船舷大破,还在升着白烟。
一炮炸膛,不愧为“带明工部倾心打造”!
但这一炮,却让陈海瞬间改变了想法。
“右满舵!告诉冰冰!别管那些海盗船!目标是大船!”
言闭,陈海快步跑上甲板,揪来了陈翠和陈黄。
“翠翠!黄黄!不要追求杀伤多少,控住在大船就算咱们赢!”
“是!”
“大姐,那大船上的人要反抗,俺们要不要解决掉?”陈黄问道。
“有敢反抗杀无赦!”陈海厉声喝道。
“杀官?!那咱们不就成海盗了...........”
“在官军眼里,咱们不是贼寇又是什么?义军?!”
“可是..........”
“黄黄,咱们落在海盗手里,生不如死;咱们落在官军手里,想死都难。海盗是咱们的敌人,官军也是,把你心里的敬畏给我去掉!”
陈海的话非常有道理,官军哪管你是不是匪,反正换军功肯定借你人头一用。
“是!俺听大姐的!”陈黄如是说道。
虽然陈翠的表态是支持自己,看似只有陈黄一人在犹豫,可陈海心里仍然做下决定,让姐妹们手上沾官兵的血。以免自己终日疑神疑鬼,把一面平洁的镜子划出裂痕。
家园号迅速靠上大船,钩索钩住船舷,陈海口含倭刀,手拽绳索,脚尖一点跃上大船,刷刷两刀砍翻三人,左挥右砍连斩十数人逼退数十人,在甲板上清出一片区域来,让陈翠、陈黄顺利带人上来站稳脚跟。
掩护友军登船成功,陈海大步前冲,猛挥倭刀,快如流星,疾行闪电,狂飙的血液仿佛被她落在身后,惨叫的声音永远只在耳畔出现。她的刀锋划过一具接一具肉体,切断一块接一块骨骼,凭她一人之力,将全船的水手逼迫步步后退,将甲板变成了人间地狱。
众女只管向前,唯一能让她们担心的,只是踩到血液滑倒耳。
“妈蛋!这臭娘们是从特么哪来得?这般扎手!俺的兄弟们啊!”
“老子的弟兄!臭娘们给老子去死!!!”
“就20个女人罢了!兄弟们排列开来!车轮战耗死她们!众家兄弟听俺号令!霹雳火阿牛打头阵!”
“快去救阿牛啊!”
因陈海的出现和强势登场,砍瓜切菜般的战力,海盗和水手甭管官匪皆乱作一团。却也有些个能号召起来人心的,聚起一个个小团体自守,但都在陈海如烈火样的灼烧下,鸟飞兽散土崩瓦解。
人头肢体噼里啪啦乱飞,血液大减价大甩卖似地往外流。陈海就是台推土机,但凡能从她手上活下的,无一例外被两组女人赶上,一顿乱刀乱斧劈砍下去,剁成碎肉都是轻的。
大杀特杀景象,令人胆寒。
“风紧扯呼!俺的兄弟啊~~~”
虽说海盗普遍上全是人渣,可谁规定人渣不能怕死了?船就在边上,不知是哪条先起头打样,总之五条海盗船上的幸存者狼狈各回各船,用粗暴的方式砍断挂钩绳索,划出发动机般速度,光速消失在海平面尽头。
“大姐,追吗?”
“追谁?咋追?”
陈海没好气的噎回去,你是要把家园号劈成五瓣追?
陈翠自知失言,尴尬的边笑边后退,但被陈海一把拉住。
“往哪走,跑什么?赶快控制全船!”
陈翠如梦方醒,大声应着。
方才甲板肉搏,拼杀红了双眼,全然忘记该干什么。
一组二组全是老人,训练多时配合相当默契,当先便报团,将甲板上的幸存水手围住,用不太文雅的手段将对方缴械。倒也没有反抗,毕竟一甲板的尸体,你嫌少?
甲板上的水手缴械,大概有30号人,留下二组负责看人,一组抱团下甲板逐个房间搜。然后是哐哐的踹门声,以及哭喊求饶之音。
陈黄提来个干净木桶,陈海将自己的屁股放上去,一只脚踩在两具叠加在一起的尸体上,大马金刀坐着。用美丽的眼睛打量着甲板上的俘虏,如刀的眼神恨不得刮下三百斤肉来,边上是滴血的倭刀,刀柄上通红的血手还没有松开。
没有人敢和这位杀神对视........
不断有人被驱赶上甲板,年龄跨度非常大,等候约莫半个时辰,陈翠带着一组全员回来。
“大姐,没有其他人了,这条船上的活人都在这里。”
“辛苦了。”陈海点头,但目不斜视。
陈翠看了俘虏一眼,不明觉厉。
“大姐,有问题?”陈黄领会到。
“你们觉得这些人.......是明军吗?”
话音刚刚落下,两女开始思考起陈海的问题,不由得上下打量。
“她们怕咱们,应该不是.........”
“哈哈哈哈哈!”
陈海突然爽朗的笑声,把她俩吓一激灵。
“诸位莫怕,我是商人,不会为难大家.........尔等也都看到了,我可是帮你们打跑海盗的。”陈海说道,“帮你们打跑海盗,减少损失,你们就不谢谢我们?不谢就算了,船长总得站出来说几句吧!”
陈黄立刻接上:“哪个是船长?滚出来!别跟个阉人一样!胆敢不认!跟老娘刀子说话!”
人群瑟瑟发抖,陈海嘴角流露出妖邪的笑。
“看来你们是不给我面子了?”
立刻就要女人手起刀落,一颗三四十岁的脑袋滚在甲板上。
众皆哗然,百声汇聚,惹人刺耳。但只是几个呼吸间,人群中被推搡着出来一人。
一名面相苍老的老者,战战兢兢的站在陈海面前,腿跟得了帕金森一样抖个没完。
陈海很无奈:“老人家何必呢,我又不想怎么样,别怕别怕,不用怕。来,老人家告诉我你尊姓大名?”
老人颤抖的说道:“老.....老朽.......沈........沈一石,见过大王..........”
第19章薅沈一石
“沈一石见过大王.........”
沈一石.........
陈海很想承认,在不知道眼前老者的名字前,她真得是什么想法都没有。顶多敲笔竹杠,扣门大炮出来,顺点火药财货而已。
“沈一石,好名字,好名字,真是个好名字!”
陈海笑容灿烂到嘴咧到脑后根,这个名字她可太熟了。
来到这个世界有一年了吗?应该还没有,但遇见了熟人很高兴,发自内心的高兴。
唯一有点遗憾的,眼前的沈一石太老了,还有佝背迹象,依稀能见年轻时的容貌俊伟,就是白瞎了赵叔在陈海心底下留得好印象。
不过赵叔现在是在古斯塔夫麾下了吧...........
“沈一石,沈老板,小女子可是久仰沈老板大名了。”陈海使出历届穿越者的拿手技能,拉手手。“就是不知沈老板在制造局当差,做了皇商日子过得如何?你这种体面人要跑海?看来日子不好过呀.......也是,上上下下吃拿卡要,这边分润那边分成,确实困难。看来你是资金链崩了,想出来搞点活钱应急?”
男女大防拉不拉手另说,一甲板的尸体更不会有人哔哔赖赖这个。前半段话沈一石略有受用,但不当真,脑子里开始算计起来。可唯独听了后半段话,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沈一石内心惊道。
沈一石小心起来:“女侠所言极是,老朽代全船上下谢众位女侠救命之恩。老朽唐突,敢问女侠芳名?便是姓氏也行。等船回杭州,老朽必找高手匠人,为诸位女侠立生祠。”
陈海哈哈一笑:“果然啊,沈老板是聪明人,聪明就是多想。”
“不过也是,不多想岂能以商人之身,搅动明庭上下风起云涌,涮了整个明王朝呢!”
沈一石越听越心惊:“女侠你是何意思?莫要害我!老朽一介草民,怎么敢...........”
“不用怕,你就是头肥猪,你可以随意犯错,明庭只会在缺钱的时候杀猪,平时都养着。”陈海笑道,“至于生祠就算了,我们都是苦命人,禁不住这么大的福。”
“但比起生祠,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沈老板。”
沈一石紧绷心神言道:“女侠请说,能用得上老朽,老朽只要回去,便一定为女侠办妥。”
“倒也没什么,于沈老板而言小事一桩。”陈海真诚说道,“你在明庭有什么好的?皇商再尊贵,于他朱家人来说不过是头肥猪,顷刻间就家破人亡。儒家说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低贱的,不改变这种现象,你沈一石早晚家破人亡,你永远都被官吏盘剥,你永远都要孝敬他们,你的芸娘下场能好?我真诚的邀请你加入,加入我的队伍,我们一起打造只属于商人的天堂,让为商者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让那些士大夫付出轻贱商人的代价!让他朱皇帝付出代价!”
“你不要说了!”
陈海还打算畅想未来,但被沈一石生生打断。
陈海确实厉害,能让沈一石这种人失了城府。
“谢女侠好意,然沈某风烛残年之躯,才疏学浅,难堪大任。”沈一石郑重地向陈海作揖。
陈海笑吟吟的伸出手指:“沈老板是怕身后的那群人回去告发你吗?没关系了啦,我替你杀干净,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
话音落下,人群中有些骚动。
沈一石气急开口:“女侠!你要老朽做什么吩咐就是!但要想赚老朽从贼,老朽宁死不从!”
“这话可是沈老板你自己说的,别反悔呦...........”
沈一石顿时呆住,自己被个小丫头片子套了?
话都说了,自然没有反悔的余地,沈一石硬着头皮作揖。
“女侠吩咐就是............”
“先看看沈老板都装了哪些货物吧。”陈海站起身,“毕竟保护费还没有交呢!”
沈一石心口一痛。
“哦对了,江浙现在总督还是胡媳妇?浙江中丞和刑名是不高兴跟没脑子吗?”
沈一石听着完全懵逼,什么媳妇不高兴没脑子?你喝多了?搁这儿哔哔嘛呢!
“浙直总督是胡宗宪胡部堂,浙江布政使是郑泌昌郑中丞,浙江按察使是何茂才何观察。”
“没错没错,就是不高兴和没脑子。”陈海开心起来,又听到熟悉的名字,只差见熟人了。
沈一石满脸懵逼,陈海不解释,抓起他胳膊走进船舱。沈一石忍着心痛逐舱介绍,货物有很多,但并不琳琅满目,无外乎是丝绸和瓷器,明国对外贸易的拳头产品。
“你打算出售到哪里去?朝鲜?倭国?还是吕宋马尼拉?”
“壕镜。”沈一石说道,“沿海倭寇猖獗,浙江倭寇海盗肆虐,老朽哪有胆子敢到大海深处去,还去倭人的老巢?本打算沿着岸边往南,有织造局的牌子在,沿海官军应会护着,售给壕镜的佛朗机人........谁想到出海就遇见海盗,多谢女侠相救。”
“壕镜?佛朗机人?你是说澳门的水果牙?”
“啊?”
“没什么,没什么.......沈老板神通广大,我打算买点东西,可惜一直没有货源,不知沈老板能不能替我搞来?银子自不是问题。”
沈一石可不敢应:“女侠想要什么?老朽能办到一定办。”
“对沈老板来说轻轻松松。”陈海笑容如沐春风,就像她上辈子卖白粉坑人时候一样。
“大可放心,我懂规矩,似火铳火炮一类火器绝不让沈老板沾手,而且就朝廷工匠打造的火器.....呵呵,我看不上,更怕把我和姐妹们炸死。火器不要,余下盔甲亦不会叫沈老板为难,这身倭甲足矣。”
“我如此体谅沈老板,你要是不能给我搞来制式的弓弩箭镞,那可太说不过去了!”
沈一石赶忙颔首:“一定一定,我辈商人诚信先,但老朽不能保证,只能尽量.........”
“不要心急,话还没完呢!”陈海继续说着,“再搞张床弩来吧,多配些弩枪,靠海吃海,不能浪费,平素能插些大鱼来吃。”
“是是是,老朽回到陆上就去办..........”
沈一石小鸡啄米一般,陈海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回到甲板上,陈海突然问起:“沈老板,你家几口人啊?”
沈一石闹不清陈海路数,但仍旧答道:“几个小妾,一个男娃.........”
“你不是没娶芸娘嘛,孩子哪来的?”陈海表示只是好奇。
“小妾生得.........”
“那也是你沈家独苗啦。”
“是啊,老了老了有了孩子,能传宗接代不怕绝后了。”
“行,那我留个人质!”
陈海突然变脸,猛地步子一跃,在人群中抓起一名少年。
少年吓得尿裤子湿了陈海的鞋。
少年与沈一石很像,正是他沈家的儿子。
沈一石人疯了,野狗扑食一样冲来,没两步便被打倒。
“这附近有座小岛,没树草短难藏人,两个月后的今天,白银一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留下句话,陈海带人回家园号。
第20章一刀切鱼
“大.....大王......不要杀我............”
面前的孩子大概在十七八上下,满脸的弱小可怜又无助,眼圈通红马上要哭出来,可谓望之惹人心疼。陈海冷呵呵一笑,伸手轻轻的、揉揉的,抚摸着男孩天灵盖。
“都注意点,看看你们,都是大姐姐,瞧把孩子吓得.........孩子你别怕,姐姐们不是啥好人,只要你听话懂事就不会有事儿。”
孩子听了这话,腿跟他老子一样开始抖起来。
“孩子,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沈平安。”
“平安嘛.......土了些,却不失为个好兆头。读过书?”
“没有,跟着爹爹识些字。”
“嗯,不错不错,带这孩子下去歇着。”
找个外表比较温柔的女人带走,人一走,从陈翠、陈黄那里知道完整事情的陈蓝靠过来。
“大姐,那个叫沈一石的商人你认识?”
“勉强认识吧,怎么了?”
“他可靠吗?”陈蓝担心道。
陈海轻笑着拍了拍她:“蓝蓝,沈一石要是可靠,我还会扣个人质?他这个人嘛.......情义是有的,但随时都能割舍掉;很有头脑很有智慧,但头脑和智慧却在漩涡中;颇有才情,但行得是最最低贱的商贾路。”
“这种人是个人物,但若不能跳出三界不在五行,难免会有身首异处的一天。”
“那需防沈一石勾结官军.........”
“他不会。”陈海断然道。
“为什么?”陈蓝不解。
“三丫子,世上百态,发生的众多事情不往秤上放,没有三两重,而要是上了秤,千斤万斤打不住。他沈一石要敢报官,首先儿子在咱们手上,他拿什么解释?他解释了官府会去听吗?会去明察秋毫吗?别忘了他是个商人,虽然依附在织造局,但不过是头肥猪,是双白手套罢了。这世上经商的千千万,还会缺头猪?缺双干净雪白的手套?”
“信不信,沈一石只要报官,分分钟钟判个“勾结倭寇”斩立决,家产充了国库军饷。他一定也肯定会私下解决,所谓“破财消灾”。”
“而且我也没提过分要求,不要火器不要盔甲,只寻些弓弩。”
陈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
“大姐想得周到,可是大姐,俺看沈一石船上是有火炮的,大姐怎么不取一门下来?”
“得了吧!炮我看过,一摸一手铁锈,这种炮专炸自己人玩儿,拿过来屁用没有。”
明清两朝工部制造的军工产品,陈海不说耳熟能详吧,至少是如雷贯耳了。像火枪,拿废铁瞎弄,原材料上偷工减料,能打出去的概率不到三成,炸膛瞎眼断胳膊的概率能有七成多,试问谁敢用?!
就跟某世界大国动不动摔个飞机,造出的火炮专为炸膛而生,你看他们家的兵敢用国产的?炮不敢用,炮弹也不敢用!
最关键的是有缺点不改善不弥补,反倒上下齐心联合躺平,整天就是各种瞎糊弄,糊弄别人也糊弄自己。火炮怕炸膛就加厚,明明在欧陆是野战炮,生生搞成千斤炮、万斤炮、十万斤炮......火枪用同样的原理,加厚枪管,整的跟锤子一样。
更不用说技术层面上的博而不专,竟整些烂活。
试问这种破玩意,陈海哪敢用?
你们敢用?
老寿星边上吊边吃砒霜?顺便摸个电门?再拿硫酸洗头?呆在辐射区里头?
biu倍儿爽!
沈一石的事情似乎是生活中的小插曲一样,过去了又是长时间的寂寞和无聊。即便从他嘴里知道倭寇在进犯浙江沿海,可关她陈海这个女海盗什么事儿?又不参与,该干啥还干啥。兴许是那五条逃跑的海盗船的过,接下来的巡航中一条海盗船没发现,陈海便收拾铺盖下班,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家园岛。
下船,还是陈禄在迎接。
“三丫子,岛上怎么样?”
“一切正常。”陈禄平静回答,余光瞟向唯一的男性。
“妥善安置就行,把他扔岛上。”
“是,俺亲自办!”
“鱼鱼呢?打鱼还没回来?”
“一个时辰前回来的,只是........”
“只是?”
“大姐你看过就知道了。”
陈海被带着来到库房,推开大门,迎面便嗅到浓烈的鱼腥味。面前有十个木桶,木桶里是满满的鱼获,可惜全翻白了。
“陈鱼打的鱼?你们为什么不吃?多浪费呀。”
陈禄默默补上一刀:“大姐,这是岛上姐妹们使劲吃之后,实在吃不动剩下的。”
“啊这...........”
陈海略显尴尬捋开刘海。
“那也不能浪费呀.........正好给姐妹们吃顿好的,敞开了吃。至于再捕捞多了,盐还有多少?”
“腌鱼吗?盐不够。”陈禄跟着陈海思路走,“除了腌制,同样能做熏鱼,就是费炭火。”
“平常鱼是怎么腌的?”
“抹上盐巴呀。”陈禄忽闪着眼睛不理解。
陈海气馁:“不抹盐难道抹泥?叫花鸡?”
“叫花鸡?”
“谁问你叫花鸡了?说鱼!”
“鱼不都在这里嘛。”
“........我能问候你大爷吗?我是问你鱼是怎么个腌制法!”
“俺没腌过,但俺见过。拿刀子划开鱼肉,把鱼扔进盐里,裹上一层。用大量的盐蒸干鱼身上水分,再吊起来晒,等什么时候鱼肉缩水团在一块儿,鱼就腌好了。”陈禄回忆道。
“鱼里面不抹盐?”
“好像从没抹过。”
“库里有盐吗?”
陈禄立马取来一罐子。
陈海随意抓起一条鱼,拔出腰间匕首,划开鱼腹,笨拙的掏出内脏,斩下鱼头,在内外四面各划几下,抓把盐巴洒在上头,内外均有。
“看清楚了?来帮忙,咱俩先弄满一桶。”
陈禄拔出匕首学陈海的办法弄,但她嘴可没停。
“大姐,为什么突然要腌鱼?还是这种腌法?海里鱼管够,鲜鱼都吃不完,吃咸鱼为哪般?”
“做实验,验证我的猜想。”陈海说道,“三丫子,咱们吃是够了,可够吃就算完了?既然有能力,干啥不多来点?若我没记错,这些咸鱼成了,正好陆上有个冤种,换些钱花。”
“冤种?谁呀?”陈禄好奇。
“那孩子他爹。”陈海言道,“叫沈一石。”
说完一把掏出肠子。
第21章南边的黑烟1
腌鱼需要用盐,可食盐方面眼下均为缴获,陈海虽然靠海,但她并无获取盐的手段。
不能说没有,倒不如说做不到。
食盐制作很是简单,得益于众多前辈们的教学,无非晒盐、煮盐两种。而这两种办法无论哪种,于陈海而言非常难,尤其是后者。
晒盐的话陈海知道要挖坑引水,在艳阳天暴晒,晒足一百八十天,晒到海水脱离水分,留下盐巴。说得容易,她自己尝试过,沙滩狗刨个坑,水一进来便被沙子渗下,根本存不住海水,难不成现做个密封圈?
煮盐就和字里行间所表述的一样,架火上煮就完了。但又是但是,家园岛上炭薪资源不足以支撑陈海的浪费,况且火煮水,把水烧成气体,这要多少燃料。陈海理科渣到极致,也能知道用量不菲。
两者都不行,故而陈海动一动她聪明的大脑,用种“笨”的办法解决。找些不漏的桶,打满海水,太阳底下晒着去.........铁杵磨成针嘛。
虽说遭受陈禄她们的白眼,但只要能有盐就行,管她呢!
又过十几天,日常海上巡航任务平平无奇,唯一的乐子只在抢条海盗船,船小,四丈有余,船桅两处,还破了个船帆。这条船开回家园岛,姐妹里挑选一圈,点了陈九的将,载员10人从岛上出,打鱼其次,主要任务为示警。
故而本船命名为“眼睛号”,陈鱼开的打鱼船自然命名为“打鱼号”。
也许叫“比目鱼号”更好听。
十几天后的一天晚上,陈海突然拦住要去查库的陈禄,并把后者拖拽到一个房间里说话。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陈海干脆道:“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想明天往远处跑跑,最次要到“南门岛”才回。所以岛上姐妹们有自保能力了?我能不能放心去远地方?”
“训练非常刻苦,然缺乏经验,更缺乏自信!”陈禄如此说道,话语十分真实。
陈海点头,很正常,新人嘛,我当年拉队伍搞走私的时候,次次被发现逮起来的全是新手菜鸟,老鸟很少失手,习惯啦!
“很有道理,那就陈翠、陈黄、陈冰三组全部留下,三丫子你加加班,选30人重新编三个组出来,算上第四组,有我在,练练她们!”陈海严肃说道,“不经历海上风浪,就是一群小鱼,长不成大鱼!”
“好的交给俺吧,岛上现在姐妹非常多,抽30人出来俺可要精挑细选了。”陈禄询问道:“翠翠她们三个组要不要打乱重编,老带新?”
“别了,福建的和浙江的,混一块儿难免会出乱子,跟边上学吧。”
“行,俺听大姐的。”
第二天大清早,岩洞里,家园号上组织起一场交接班仪式,许多老面孔变成了新面孔。
“蓉蓉!”
“到!”四组组长陈蓉。
“起锚杨帆!向南航行!目的地南门岛!”
“是!启航!开桨!”
家园号驶出岩洞,陈蓉借机冲五六七三组组长道:“三位妹妹第一次上船吧,学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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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平平安安,全船下午抵达南门岛。南门岛字如其意,家园岛的南门,虽说是岛,不过是座礁石,面积稍大一丢丢了。
上面就一块碑,没有泊位,明嘉靖31年一类的。
“现在回去,天黑前能赶上吗?”
“回去顺风,天黑前足够了。”
“那我要再往南走走呢?”
“唔.......不能超过半个时辰。”
“往南再走半个时辰!”
“是!”
结束和陈蓉的对话,陈海离开桨室,慢步回到甲板,考虑是到武器库搞突击检查,还是回船长室思考未来道路。走着走着,即将进舱了,陈芳的叫声刺地耳疼,感觉要裂开了。
“正南方向!最远处!有大股的黑烟!走水了!”
陈海三步并两步蹿上瞭望台,陈芳没有说错,南面果然有着单薄到依稀的黑烟.........丫的眼神真好!
“海盗还有烧船的?”陈海很纳闷,这种情况头回遇到。
要说把船上人杀光、财帛洗劫一空,海盗也只是把船沉了........这种事情陈海也干过,凿沉嘛。可是烧了,又费油又费火的,海盗何时这么讲究了?这不是吃饱了蛋疼吗!
跳下桅杆,陈青已赶了过来。
“大姐,是否要过去瞧瞧?”
“分发武器吧!”
“是!”陈青转身跑回武器库。
家园号划过来需要时间,而南边的远航船上,危机已经刻不容缓。
一艘与东方船风格迥异的海船上,熊熊燃烧的大火给天空送去浓浓的黑灰,燃烧下的船桅支撑不住沉重的风帆,垮塌发出的刺耳带来一声短暂的惨叫,几具人尸倒下被火焰快速包圆。火焰所带来的危险,却掩盖挽救不了烈火海船上的杀戮。
“可恶的撒旦!下地狱吧!”
身材肥胖的埃米利奥·菲隆挥起粗大的水手斧,一斧就把面前瘦弱的海盗砍倒,本以为能喘一口气,谁知一把倭刀直奔他脸颊来。埃米利奥·菲隆急忙驱使起自家肥胖的身体躲避,但身法差了不止一节,不算锋利的刀刃割开他眉眼上的肌肤,划开他厚厚的脂肪,露出块惨败的眉骨。
血液瞬间流满他半张脸。
“丽璐!快跳船!快跳!!!”
猛一斧劈了海盗喽啰,气喘着大声吼叫,忽得腹间一痛,一把刀子扎在埃米利奥圆滚滚的肚子下面。
同样瘦弱的海盗嗜血的拔出刀子,这位圆滚滚的西班牙汉子满身力气冰消雪融,僵住的身体不受控制,直挺挺栽倒在甲板上。
“埃米利奥?!!!”
“狗屎一样的撒旦!!!”
眼睁睁看着平日里可爱的胖子倒下,急切万分的格尔哈特·阿迪肯的心被怒火填满,以剑术闻名的他一剑快过一剑,但怒火攻心剑招大乱,不多时被海盗钻了空子,锋利一刀划过脖颈,血染红了衬衣。
格尔哈特倒下,没多久易安·杜可夫也死在了乱战中。他是个非典型的斯拉夫人,没有斯拉夫人魁梧强壮的身材,但还算高大英俊,沉默寡言,从小练习剑术,剑法精湛,还是死在了异国他乡。
眼看同伴一个个的死去,卡米尔·马利奴斯·奥芬埃西悲痛欲绝,但仍然握紧武器,将他的船长兼朋友丽璐牢牢护在身后。
“船长,跳船吧!”卡米尔焦急说道,“东方的海盗太多了,这些该死的异教徒,跟北海里的鲱鱼一样无穷无尽,我们的同伴撑不住了!”
“不!不行!绝对不行!!!我的全部身家都在这里,我不能走!我不能!走了就什么也没有!”
第22章南边的黑烟2
甲板上,熊熊燃烧的大火,卡米尔坚强身体的背后,有着一头金色秀发的女孩,姣好的容颜因生气和过度且用力夸张的表情给拉到变形,把丽璐·阿歌特的颜值跌落谷底。
她的国籍是西班牙帝国,但本身是个出生在阿姆斯特丹的小女孩,从小开始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她性格开朗,思想乐观,能理解别人心中的痛苦。这令她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少女,却拥有着十足的魅力,能吸引来许许多多有能力没能力的同伴。
在泽兰的海港,她和死党卡米尔·马利奴斯·奥芬埃西一起,一对新人让阿伦海姆号扬帆起航。用漫长的七年时光,走遍地中海和大西洋两岸,成就成功商人的同时,积攒下丰富家资,打造出一个远洋团队......在西欧,她是成功女人。
直到最近,她迷上了东方航线所带来的巨大贸易,迷上的明国的丝绸瓷器,迷上南洋的香辛料,迷上了天竺的宝石香料。她这个天真烂漫的女人,将全部身家投入到这次东方贸易上,直到.......在东海海面,遇见福建人萧显,被海盗团围攻。
所以在亲如家人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死党加追随者卡米尔句句忠言相劝,丽璐难得固执。
“我不能走!”丽璐用拉丁语大吼着,“我走了!我将一无所有!更回不去尼德兰!”
“阿歌特!那你要死在这里吗?!”
“阿伦海姆号完了,我的生命还有意义吗?!”
“只要到陆地上,找到东方的市长,会赔偿我们损失的。”
“我们在大海中间,游到岸上不如向耶稣祷告。”
说完,丽璐真得很虔诚的跪在甲板上,认认真真祈祷着。
卡米尔不再说话,像英勇的骑士那样,把尊贵的公主护在身后。
“该死的异教徒!下地狱的撒旦!我不会让你们伤害到阿歌特的!上帝啊!赐予您最虔诚的信徒,杀光东方异教徒的力量吧!”
卡米尔挥动骑士长剑,和面前的数名海盗激斗一团。
...........
“老大!老大!大事不好!三当家的死了!”
大福船上,正在紧张观战中,听闻此消息的萧显心痛的直哆嗦。
“三弟!他奶奶的!哪里来的红毛鬼?这般硬手!老子已经折了17条船了!打官军都没损失这么大!”
萧显没啥可说的,下海讨生活,风云际会拉起支队伍,荣登皇榜留下恶名。只说这次,他本配合倭寇袭扰沿海,然攻浙江盘石卫,不克;次攻金乡卫,斩官军百户一员,总旗一员,兵丁三十员,掳掠乡野,不能克城;复攻平海卫、永宁卫,败;转攻金门,不能胜。可谓收获稀少,折损颇大,巨亏。
接连损兵折将,饶是正经军队士气极受打击,更何况萧显部众就是帮海盗,乌合之众,人心惶惶。萧显海上老手,非常明白再吃不着肥肉,该献祭自己了。于是罔顾海上规矩,他这个福建人带手下继续向西,攻掠两广海门所、靖海所,收获不大。
而恰在此时,萧显突然收到一笔财宝,送款者是居住在壕镜的佛朗机人,一个叫卡斯特路的商会,买凶杀人,除掉远航来的阿伦海姆号,并承诺事成之后奉上尾款。
财宝动人眼,否则萧显吃饱了撑的收拾个素未平生的红毛鬼?
他可能做了这笔钱不好拿的心理准备,但萧显万万没想到,这笔钱这么不好拿。对面的炮弹跟长了眼睛似的,17条船全是被击沉的,跟明军那一通乱打,纯粹听个响放炮仗一般有着鲜明的区别。
但最最让萧显意外的,这群红毛鬼居然敢白刃战,一条船卷进去不知多少好汉的性命,现在还在吞噬。这要搁明军身上,不说早尼玛投了,至少接弦跳荡上去一刻便分胜负,能坚持到现在也就精锐中的精锐。
“俺听闻壕镜里的佛郎机人专善水战厮杀,似这般船舶有五七条,俺百千号弟兄夺不下一条,若是攻打佛郎机,岂非五峰船主那般奢遮人物方能打赢?”
萧显心里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加快攻击!具是海上响当当的好汉,一条船都夺不下,传扬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
萧显在催促,可有人比他还着急,比如报信的喽啰。
“大当家的!后面来了条船!”
萧显一脚将之踹翻。
“特么的慌什么,一条船而已,难不成是龙王爷的龙舟?派两条船去问问,是友就滚蛋,是敌便夺船,正好冲冲晦气!”
“大当家的,郑头领和孙头领上去问了,都死了,几十号弟兄全没了!刷刷的,跟妈祖娘娘显灵了!”
萧显听后十分震惊,一条船杀光我两条船?!以后我出海一定要先看黄历!
“让后队的弟兄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或摇动旗帜,或大声呼喊,总之废了一鼻子劲,将将串联起30条大小不一的海盗船,毫无任何阵形的各自为战,却争先恐后朝着才登场的家园号划来。
家园号瞭望台上陈芳大声示警,甲板上陈海沉着应对,可她心底有些后悔,早知要整大活,就不临时调换人员。不知今此一战,菜鸟们能活下来几个?
“芳芳!给我找到海盗的头!”
“大姐!最大的那条船便是!”
“右满舵!姐妹们玩命划!从海盗缝隙里插进去!”
陈海上来祭出经久不绝的“黑虎掏心”,越是敌众我寡,她越好用这招,她上辈子的战绩榜是15个军官。
也正是凭借这招,常常杀出重围化险为夷,直到审判正法.........
“大姐!侧后方有两条船靠过来了!”陈青跑来说道。
“不要管!”
“大姐!有条六丈长船在左侧,正在快速逼近!”
“有无撞角?!”
“没发现!”
“不要管!能避则避!不能避就撞上去!”
“不!左满舵!擦着敌船边走!”
“只是蹭了层皮!别停接着划!”
“准备钩索!!!”
家园号左躲右闪,躲过艘艘拦截的船只,高速冲向萧显的座舰,一条有24丈长的福船,挂钩成功的一刻,陈海嘴衔倭刀,跳荡上船。
“杀!!!”
战神下凡一样清理掉10人,扫出一片甲板,掩护友军上来,按照常规操作,陈海准备开无双。
可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陈海背脊冷汗直冒。
“砰砰砰!!!”
第23章南边的黑烟3
炒豆子式的枪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突然在耳边响起,陈海的心里五味杂陈,身体后背发冷。
上一次听到还是在上一次。
触摸身体上胴丸,没有弹孔,眼睛看去远处的烟雾,距离不过一二百步远,火器的攻击范围这都打不中?似乎有个倒霉蛋被炸膛波及,旁边的满脸碎肉.......肯定工部制造无疑。
“大家小心!敌人有火铳!”
“盾牌结阵!”
大声提醒,陈蓉迅速组织盾牌防御,虽说拿块儿木头挡子弹的可行性存疑,但好歹有个遮挡物,不是拿身体生接硬扛。况且明庭制造火铳要么打不中要么炸膛,有个心理安慰就行,管它呢!
看到陈蓉那组老手反应迅速,余下两组菜鸟惨不忍睹,陈海全然强迫自己放心,聚精会神打量场地。海盗喽啰像潮水一样冲来,陈海持刀前突,熟练使出居合斩连斩八人。一些海盗挥刀奔陈海腿来,她猛跺脚,恨不得把船踩烂那种,让全身飞起,猿臂轻探,掌心借力往某个海盗面额一震,登时将对方脖颈按断。陈海大腿在众海盗头顶一掠,立在他们身后,反手一刀全部砍翻。
咻咻两支箭射来,陈海侧身躲过,杏眼圆瞪,疾速奔跑贴近。两名海盗没来及上箭,十几名铳手还没装填好弹药,陈海已然近前。刀光刷刷闪过,陈海打出一套连招,干净的甲板上已被鲜血污浊。
萧显大惊失色,她一个人杀了三四十人?!好强!
抓起一把厚背手刀,萧显凌空一跳,抡圆了朝陈海脑袋劈去。
陈海浑身上下长满了眼,余光只一扫,立刻一个闪身,原先站立处破个窟窿。
萧显全然不觉脚疼,手刀舞的飞起,一刀接着一刀,刀刀不离陈海要害。陈海只躲不攻,眼睛死死盯着萧显身法手腕。
当萧显手刀斜斩而下,陈海险之又险躲过胸前一刀,萧显刀法一改,手刀继续向下去,斜斩陈海碎步不断后退的脚。
不得不说萧显在海上混,不是混子那种瞎混,真有三四把刷子。他的刀势大力沉,且顺势而来,真叫他挨着了,陈海后半辈子只能是残疾人做轮椅了。
陈海丝毫不慌,瞳孔反而大振!
“来得好!一刀两断!!!”
陈海猛然出手,一出手便惊为天人。萧显只看到眼明亮刀光划过,随即手腕上钻心的剧痛直冲脑门,快要突破头盖骨了。
“啊!!!我的手!!!”
双手被一刀斩下,萧显痛苦的往后退,一步一步步履蹒跚,却只退了这两步。陈海挺刀近前,快速一刀划过脖颈,旋即大脚踹飞身子,项上人头砰然落地。
咣当一下,脑袋落地跟西瓜落地唯一的区别,不会碎...........
“大哥?!”
“大当家的!”
“萧哥哥!”
见到海盗们强烈的反应,陈海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砍了个了不得的东西........不会是对面的头吧?
“你们的首领已经死了!不想死的给我滚!!!”
娇叱一声,炸呼完,陈海尚有体力,继续大发神威,再斩十几人,杀得倭刀上一层血浆,手滑到拿不稳刀,这才打掉了船上海盗的心气。
主要是船上也没几个了,陈蓉她们又不是在摸鱼,结阵缓推,清了不少兵线的。
幸存海盗大喊着妖怪做鸟兽散,而陈海此刻也的确真妖怪,满身的血污肉片,至少把陈蓉她们吓了。
“蓉蓉!那颗头是海盗头子的!把他给我挂在船上最高的地方!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陈蓉屁话不说一句,拿起脑袋便往船桅上爬,手脚并用迅速登顶,解下自家步带系上,系上死扣,算得另类版“悬之东门”了。
就是提着裤子往下走,很艰难......
头往瞭望台上一挂,一二十条海盗船上众多海盗见了,瞬间裂开。一部分喊着风紧撤乎,一少部分亢奋的打过来,理由总是报仇。陈海数数,才五条船,问题不大。
就呆在大船上,静等海盗跳荡上来,提着刀满船转圈,来一个砍进海里,来两个一个下海一个把头留下,须臾间轻易打退海盗三轮攻击,除了有点累........喊着报仇的海盗一看打不过,升起船帆拔腿就走。
在陈老大的英明指挥下,陈海大胜,还缴获一艘大船。
但除却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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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萧显头的一刻,海盗们犹豫许久,直到被火焰烤得要蒸干身上水分了,这才不甘的跳回自家船上,提桶跑路。
也就是在这时,数名海盗意犹未尽的松开被按在甲板上的丽璐,撤离阿伦海姆号。趴在甲板上1个多小时的丽璐这才得到活动手脚的机会,擦了嘴角的鲜血艰难起身,连滚带爬的向前去,身高只有158的矮小女人居然用她的力量,从火海中拖拽出了卡米尔......的尸体。
卡米尔没有欺骗自己,他真得像一位英勇的骑士那样保护着公主,即便他只有着三脚猫的功夫,他竭尽全力,成为丽璐面前坚不可摧、不可逾越的城墙........直到膝盖挨了一刀,然后手臂挨了一刀,最后用脸接下最后一把刀。
尸臭还有火焰,夹杂股淡淡烤肉味,迥异于苏格兰和阿拉伯的烤肉味道,但丽璐此刻心中没有感恩,更没有美味,只有无尽的泪水。
“卡米尔!我的卡米尔!哦不!万能的上帝啊!请把卡米尔还给我吧!上帝啊!我发誓一定在阿姆斯特丹跟卡米尔结婚!再也不远航了!求你了!求你了呜呜呜呜...........”
哪怕烫手,丽璐绝不松开拽着卡米尔尸体的手掌,直到被人一脚丫子踹在脸上。
而且是踹飞出去。
“没看见火焰吗?!死拽着不放!脑子有大病吧!咦?泰西生物?那没事儿了。”
陈蓝上来默默开口:“大姐,可能一船都是这种金发碧眼的妖精。”
“所以还救吗?”陈青接嘴。
“救吧,顺便搜刮一下.........”
陈海擦了擦额头的汗,汗水跟血水一起下来。
“尽快,姐妹们注意安全!”
“是!”
说话间,已有瘦弱的姐妹抄起同样矮小的丽璐,丽璐本伤心欲绝,但见对方清一色的女人,心中起疑,再看她们行动,马上明白她们要干什么。于是不停的感谢上帝派陈海来救她,虽然她现在还不认识陈海。
感谢完上帝,丽璐马上挣脱,疯一般的向船长室跑去。
熊熊烈火在燃烧,一个金发碧眼的矮小女人往火堆里跑。可能是变成女人后赐予的第六感作用,也可能是赎还前罪,陈海不注意的迈开步子,去追丽璐。
“大姐!!!”
“都别冲动!!!”
陈海去追,众女疯了。
第24章丽璐带资进组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大一略小两条船孤寂的航行在海面,在家园号的甲板上,扔掉破碎的连衣裙,换上汉服的丽璐哭坐在木桶上,来来往往的女人一个都不理她。
陈海忙完事情,提桶从阿伦海姆号里面获得的德啤,淡然的走到她面前,并用凌厉和生死看淡的眼神逼退丽璐幸存的几个手下。
“What'syourname?”
丽璐抬起头,诧异道:“Oosters,spreekjeEngels?”
“???”陈海一脸问号。
“сестра,очемтыговоришь?”
“Японимаю,нояплохопонимаюпо-русски,по-английски,тыговоришьпо-голландски?”
“Etlefrançais?”
“Jeneconnaisquequelquesmots?”
“靠!”陈海心态爆炸,搜肠刮肚一番,再次满嘴鸟语开口。
“Português,podes?”
丽璐连连点头:“sim!”
终于搭上腔,陈海口干舌燥,先饮为敬。同时心中感叹,得亏我上辈子是特么干走私的,被迫学了好几种语言,否则就大眼瞪小眼了。
你个黄毛鬼也是,连英语都不会,法语也不行,你在你家都不张嘴说话吗?
(下文不再翻译,上文请对照作者话)
“你叫什么?”
“丽璐·阿歌特,西班牙人,但我生在阿姆斯特丹,是尼德兰人。”
“哦~~丽璐·阿歌特,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位性格开朗、思想乐观的女人,还能理解别人的心。不过你是尼德兰人,你们怎么会跟西班牙人走一起了?中间隔个法兰西。”
“这个.......历史原因,姐姐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陈海,按你们那里应该要叫我海·陈。”
“那些东方人为什么要攻击我?海,你也是东方人,为什么要救我?是上帝让你来得吗?”
“首先,我们这里有玉皇大帝,也有如来佛祖,你们上帝管不到东方。其次,攻击你的是海盗,他们不但攻击你,也攻击我,海盗你总知道吧,葡萄牙人的海盗不攻击葡萄牙?”
“哦,好有哲理的一句话!”
“............”
东拉西扯半天,陈海开始问起重要的东西。
“汉语我会教你,而且是从头开始教,放心,相信我,汉语很好学的。不过你要先告诉我,当时船上有什么,值得你不惜生命去取?你知不知道火焰不能烧死你,灰尘也会把你弄晕,再也醒不来的那种。”
听到这话,丽璐沉默了。
“如果是女儿家的隐私......我不会过问,失礼了。”
“没有没有,不是的.......姐姐你知道后不会夺走吧?”
“和你生命一样贵重,我不会。”
“你发誓,向你们的信仰神发誓....算了,我在你们船上,你不会拿就真不会拿,你要夺我也守不住。”
陈海听后笑嘻嘻。
“放心吧丽璐,我们东方人讲究一口唾沫一个钉,不像你们西方人,整天贯彻着“弃约精神”。”
丽璐有些生气:“请不要侮辱!”
“好好好,让我看看你的宝贝吧,阿歌特。”
丽璐将东西摆出来,倒也没什么,一架航海用六分仪,一本厚厚的船长日记,余下一摞都是海图。陈海偷瞄一眼,光看大陆架,英吉利、斯堪的纳维亚、伊比利亚、西部非洲、墨西哥湾俱在,由此可证丽璐足迹之广,航行之远。
不过眼下海图对陈海来说是无用之物,毕竟她连倭国尚且没去过,怎么可能开到泰晤士河口?凭什么?靠什么?小不丁点的家园号?
故而比起海图,陈海对六分仪的兴趣更大。
“这是六分仪吧。”
丽璐陡然一惊:“姐姐认识?”
陈海心说能不认识嘛,早稻田大学里的朋友收藏过。
“认识,但我不会用,你会吗?”
“我会。”
“你能教我吗?”
“不行!”
“...........”
丽璐解释道:“姐姐,不说我小气,我怕教会你,六分仪就不是我的了,是你的。”
“好吧好吧,那我需要的时候,你得出现帮助我。”
“这算是雇佣吗?”丽璐·阿歌特莫名兴奋起来,“姐姐你出多少钱?我很贵的呦.........”
“我当然会出大价钱——保住你们的生命。”
丽璐闻语一怔。
“这算什么?”
“生命无价,千金难易。”
“东方的哲学?”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这里一定有亚里士多德一样的哲学家大学者了?”
陈海顿了顿,没敢违心。
“曾经有过,将来必定会有的。”
不这样说,实在没法说,总不能告诉外国人现在的学者都奔金梅子去了吧!丢人不能丢外头。
丽璐似乎很懂,她聪明的转移话题:“姐姐,你能不能把那条船赠予我?成为新得阿伦海姆号?我不会让姐姐吃亏,我会买下来,姐姐要是商人的话,和姐姐交易我打折。”
陈海呵呵一笑:“我考虑考虑。”
“哦,含蓄的东方人,不可以就不可以,直说嘛!”
“咱们聊这么长时间,你不介绍介绍?”陈海朝她身后努嘴。
丽璐先介绍一个身高180cm的大高个:“这位是杰拿斯·帕沙先生,葡萄牙人,对于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用充满好奇,喜欢科学,特别是机械。”
“这位是铁礼列·滕尼先生,热那亚人,双鱼座,富商之子,兴趣是观测天体。”
“这位是曼努埃尔·阿尔米达先生,葡萄牙人,是位技术师,会修理船只,也会造船。”
“这位是查理·约翰·洛雪弗先生,法国人,热爱科学,好制造枪炮,同时是我船上的枪炮长。”
.............
耐心听丽璐介绍完,陈海流下羡慕的口水。机械制造、观测天体、修船造船、制枪造炮,全是她缺少的人才,全是SR!
这一刻,陈海有些压不住心里把丽璐干死,收了她余部的心思。
“丽璐,你这里.......人才济济啊!”
丽璐听到后马上表示:“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请姐姐吩咐吧。”
在陈蓝、陈芳还有陈蓉等众女惊讶的目光中,陈海真诚且激动的拉起丽璐的手。
“妹妹!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多出的橘子。
第25章明晰经纬度
回到家园岛,已经是晚上。
陈禄疑惑并警惕的审视着洋妞。
“大姐,这金发碧眼的杂种哪来的?佛郎机人?”
“你还知道佛郎机?看不出来,三丫子见多识广呀?”
“京城里有西夷.........”
“好吧,不过丽璐不是佛郎机人,她是荷兰人,语言不通,你平常多关注一下。”
“哦,河南人啊.......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奇怪了?”陈禄一堆问号。
“是荷兰不是河南........说错话是会挨揍的三丫子。”
“嘻嘻,有大姐在,谁会揍俺?不过大姐,这回出海情况怎么样?”陈禄瞥眼好奇并朝自己笑的丽璐,还了她一礼。“这位叫丽璐的姐妹,还有她的同伴,那四个男人,落户家园岛上,真得没问题吗?”
“还有,为什么他们会跟大姐你一起回来?”
“还能为什么,被海盗洗劫了呗,在南门岛附近海域,船沉了,同伴死得只剩下四个,无家可归。”陈海大致说了说情况。
“南门岛?!这么近吗?海盗发现咱们了?”陈禄忙问道。
“具体我哪里知道,她更不知道,反正未来肯定越来越乱了。”陈海说完又补充一句:“监督姐妹们好好训练,反正鱼肉管够,给我使劲的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是!”
“还有一条,家园号和........希望号吧,人员进入满编状态。”
“满编?!”陈禄大吃一惊,家园号要塞满人,一二百富富有余,而且速度将会更上一层楼,但是.........
“大姐,已经到这一步了?如此一来岛上人手可就不够了。”
“我知道,所以我还是带家园号出海,但愿能解决些姐妹。”陈海打过来,黑吃黑就没停过。
“还有一件事情。”陈禄说道,“人数要是增加的话,岛上恐怕容纳不下了,俺是指地方、食物、口粮方方面面,这座岛并不大。”
“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多了没用,步子迈大扯到........额.........会把腿劈叉,伤到筋骨。”
“是,俺听大姐的。”陈禄忽然叹口气,“来了男人,以后要多穿衣服出门了。”
“少来这套,没来男人你不照样穿衣服,你要真敢那么做,大神的重拳必定砸下来。”
“是是是........”陈禄道,“大姐,我最近来例事了,实在有些累,晚上的扫盲班..........”
“交给我,好好歇着。”陈海明白这有多痛,不要问她为什么明白。
晚上扫盲班下课,陈海冷水洗脸清醒清醒,回屋的路上到丽璐处溜达一圈,听墙角,屋里还有声音,隐隐约约的啜泣。陈海名正言顺的引亮火折子,推开丽璐的门。
“海?你不睡觉?”
“我刚下课,你不也没睡嘛。”
火折子放在桌上,丽璐赶忙收起平铺上面的水手服。
“你还拿了件衣服?男式的?”
“这是卡米尔的衣服,我为他准备的礼物,马上就是他的生日。”
陈海平静哦了声:“他是你的丈夫?”
“不,他是我的........男朋友吧,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
“噢,青梅竹马呀........这是我国的一个词语,用来形容你和卡米尔这样的。”
“姐姐是在关心我吗?”丽璐说道,“您可以放心,我是航海者,我见惯了死人,有淹死的,也有得坏血病死掉的,太多太多。”
“但我依然需要时间舒缓一下。”
“靠时间缓,你只会得抑郁症,你应该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陈海出于八分关心的提醒。
丽璐非常上道:“姐姐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会测量经纬度绘图?”
“我会用六分仪,但具体到测量经纬度,需要铁礼列先生的帮助。平常在阿伦海姆号上,就是铁礼列先生测经纬,我和卡米尔绘图。”
“我去把他叫来!”
“等等姐姐!你很着急吗?您如果着急也请不要着急,铁礼列先生需要用六分仪测量,但测量需要太阳光,现在没有太阳光。”
“哦?这样嘛.......我教你汉语吧。”
“姐姐,我很感谢您的关心,但休息时间到了。”
丽璐微笑着把人往外请:“您不希望我明天困倦到不能起床吧.........”
“早点休息。”
说完这话,隔天一大早丽璐就被人从床上拎起来。
“穿上衣服,干活了!”
提溜着哈欠连天的丽璐,拽着只有一条遮羞布的铁礼列,在众女的围观中,后者开始操作器物。
“东方的美女们,你们看好了,首先第一步我们需要阳光,阳光.......你别跑啊,云彩闪开,你挡光了!”
铁礼列一边絮絮叨叨举止夸张,陈海在边上叼着笔,掉线般看这位170cm的家伙装逼。
陈海本来想借机偷学的,可当她发现测量经纬度、观测天体是场数学后,顿时一个头八个大,没昏昏欲睡已经很尊重了。
陈海数学成绩?你以为她数学好?初中数学永远不及格不说,常常考出个位数来。更别说物理化学,以及生物自然了。
陈海算是个文科生(也不好),也庆幸她是文科生。
总之陈海只要一个,有经纬度的地图。故而铁礼列费半天劲测出后,立马被陈海拉上船,连带着六分仪一起上船,逐个岛屿的测量重绘。
这项繁重的工作持续十几天,陈海终于有份标有经纬的海图,再也不用担心会走丢了。
不过经纬度是标出来了,但结合经纬度,无形的在陈海心上来记重拳加重锤。家园岛的纬度线,似乎跟浙江布政使司在一条线上,那么北面不会就是明舟山群岛的卫所吧!
亦或是明定海卫?
陈海开始有序的、缓慢的、小心的向北侦查,一个个岛屿被发现,测量经纬标记图上。期间打海盗举手之劳了,解救的女人先操练上,并且编组扩编,多点人划船。
直到七天后,陈海突然发现了明军战舰。
“大姐,官军战船怎么办?!”
“绕过去,别跟官军发生冲突!”
陈海顿了顿,一把将陈蓉扯回来:“要是避无可避,杀几个狗官兵便杀了,反正海里鱼虾还没吃饭。”
“是!”陈蓉应诺。
“官军.......这是哪?”
陈海喃喃自语。
第26章向北遇官军
“这是什么地方?这座岛为什么如此热闹?”
看向陈青,陈青晃脑袋;看向陈蓝,陈蓝低着头;往丽璐身上看........也是,这货怎么可能知道。
陈海只好把圈子扩大:“有谁知道这座岛的名字吗?”
众女纷纷摇头,唯独有一人,在摇头过后怔住,复摇头,但看到陈海焦急眼神后,心神动摇,艰难选择,怯生生的开口。
麻蛋,内心戏真多!
“大姐,俺知道,好像是叫双屿,本是座荒岛,后来被一伙海盗占据,建了码头商铺,后被官府招安,头领好像姓王。”
“姓王?然后呢?”
“然后什么?”
“...........”
看那呆傻表情,陈海明白是问不出什么了,凝视前方的繁荣,不知在琢磨什么。
陈蓝试探性开口:“大姐,你不会想上去看看吧?”
陈海反问:“可以吗?”
“最好别。”
“我想也是。”
陈蓝松口气,她很怕大姐头脑子一热还没人能劝动,而陈海则在心中深恨这具女儿身,干啥都不方便。
要搁上辈子,这种情况下肯定上去侦查侦查,可摊上一具女身,船上又没一个东方面孔的男人,上岸必定且一定一堆麻烦事儿。
总不能让西方男人带着群东方女人上去吧,岂不更加显眼。
“回去吧........算了,试着绕过双屿岛,不惊动双屿海盗和明军水师,到北面去看看。”
陈蓉正要接话,突然陈芳出现在身后,跟只猴子一样。
她说出的话,让陈海眉头一跳。
“大姐,有条船在跟着俺们,跟俺们有段路,俺一直注意着,就是后头那条尖细尖细慢悠悠的小船!”
陈海立马去看,心下稍安。
“不超过五丈长,没几个人,应该是双眼睛,是个斥候。”陈海蹙着秀眉,手拍着船舷,“就是不知道是海盗,还是吃皇粮的..........”
丽璐开口把陈海整不会了。
“你们为什么一直看那里,那条小船是敌人吗?”
“我希望是敌人,而不是官兵。”
“为什么希望是敌人?军队不是为保护国民而建立的吗?你为什么怕士兵?你们国家的士兵对民众不友善?怕雇佣兵?姐姐你不会是坏人吧!哦上帝啊...........”
陈海:“丽璐·阿歌特你TM!”
陈青拦了拦:“大姐,现在怎么办?迎上去?”
“迎上去!来而不往非礼也!”陈海冷哼道,“我倒要看看,船上装得是什么货色!”
“俺们船大,只怕追不上。”陈蓉开口提醒。
陈海冷笑:“他们若跑,是他们怂包,不是咱们害怕。大海上拼得就是个勇气,争得也是勇气!”
陈蓝默默吐槽:“上次还说是水,这次又是勇气..........”
“............”
不管怎么说,陈海调头怼了上去,对面船同样硬气,慢悠悠划着船桨过来,丝毫不怂。
两条船都在“荡起双脚”。
离得近了,陈海定睛一看,对面船上只不过三人,孤零零的三个人,船里面不晓得,反正没自己人多。
再近些,看到其中一男子器宇轩昂,一对剑眉如墨,有着一双能把人吓个激灵的锐利眼神,哪怕儒袍大袖穿在身,依然不能遮掩他强壮的身材,那双充满了力量的手臂,给人种力拔山气盖世的豪迈。
还有丝丝凌人的气魄,让陈海把手不自觉捏成粉拳。
陈海有感觉,眼前者并非善类,十之七八是官军,十足十是官军。一如当初她能敏锐判断出,谁会是警察潜进来的卧底。
总结,一个强壮的男人,一个危险的男人。
“大姐,他们好像都在看你。”
不用陈蓉开口提醒,陈海已经大步走到船舷旁。
“足下跟我等许久,想做什么?看尔等模样,个个人模狗样,颇像狗腿子,是要做人牙子勾当?”
陈海笑问,负手而立,手上是出鞘的匕首。
为首男子大笑:“姑娘端的泼辣!俺们只是好奇罢了,从没见过一船女子跑海,故而跟来看看,有否帮助之处,出门在外搭把手,积些功德。”
儒袍男子又道:“姑娘,俺可提醒你,这年头海上可不太平,海盗倭寇多如牛毛,一个失手被捉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海冷笑:“何谓之生?何谓之死?”
“生便是生,死便是死。”
“呵,看来足下并非书生,这身行头于足下简直沐猴而冠。”
男子诧异:“哦?那俺是什么?”
“非官即匪!”
“俺若是匪,姑娘不怕俺把你捉了,污了你清白?”
“那不正好,我杀过的海盗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哈哈哈.......吹牛!”
爽朗笑声将将结束,男子突然一个跃步袭来,脚心借力船舷,给陈海来出从天而降的拳法。陈海不慌不忙一个后跳,尔后下蹲腿扫,好似根铁棒扫将上去,快若闪电直达膝侧。男人虎目一瞪,抬腿挡开顺力踹去,向着陈海心窝。陈海弹射起身,飞起一脚踢开。
男女二人在家园号甲板上开演动作片。
过了百余招,男人主动后退回船,整理凌乱的衣衫,严肃盯着对面大船上的女人。
他世袭百户,考中武举,自身武艺自己认可,别人亦是认可。单论拳脚功夫,三四十人休想近身,然眼前的女子,武艺不俗。
陈海亦郑重相视,虽然她的本事不在拳脚功夫上,但成天打群架,后来被武警特警“陪练”,不擅长却不代表拿不出手。而眼前这个男人,陈海非常明白,自己打不过。
“姑娘好手段!但俺还是劝你停手,海上不太平,你本事再大也有喝了洗脚水的一天,上岸相夫教子平平安安,何苦去吃苦头呢?”
男人自认一片好心,落在陈海耳里不过可笑荒诞。
“足下是在劝人从良?就是不知可曾逼良为娼过!”
男人剑眉一挑:“何意?!”
“足下自知!”
“尔等不怕被掳去?”
“我漂泊海上,就是为杀倭寇海盗,解救姐妹!”
“足下若再跟踪我等,我等姐妹只得与足下鱼死网破!”
言闭,陈海下令开船。
小船上,男人怔了怔,道出句真话。
“大明朝居然有女海盗!”
“哥哥..........”
“不必管她们,上岸,咱们的任务是查清双屿的敌兵,查清王直所在,做荡寇准备!”
第27章王忬署理海防
枯燥无聊的日子日复一日上演,出海返航出海返航。随着陈海的大力打击,浙江海面上海盗势力损失惨重,陈海收获颇丰,家园岛上女子人数首次突破两千大关。
但陈海常在浙江沿海活动,解救者皆户籍在浙,日子久了陈禄等福建籍难免有意见。对此陈海也深感忧虑,在丽璐加盟后,陈海有远行的胆量,一边绘制海图,一边清剿海盗,解救女子平衡两地。
时间一长,江湖上留下她的传说,官府那头记下了一笔。
离家30日,陈海返航,她可不想把沈一石那冤种涮了。
返航期间有几支不开眼的海盗,下场不用多说。回到家里,船开进岩洞,码头上留守人员大吃一惊,出去时陈海只带了家园号,一条船;现在回来足足有五条船,旗舰十一二丈家园号,十三丈蝴蝶号,十丈海风号,十二丈茉莉花号,九丈蜻蜓号,是一个舰队。
陈禄知道消息赶过来,听见闽语多多少少开心些,可看见码头上的五条福船,她非常的烦恼。
“大姐,有件事情需要和你说。”
看陈禄明显不好的脸色,陈海心头一紧。
“三丫子,你慢慢说。”
“大姐,俺们现在有家园号、打鱼号、眼睛号和这四条船,共计船只七艘。岩洞面积有限,停靠七艘船,未免太挤了。而且洞里狭窄,要是预订急切的事情,船只堵在一起,动船很是困难。”
陈海点头:“我明白了,清理沙滩,造个港口出来........咱们这里缺建筑师,造港口有些困难,容我想想,容我想想,该怎么做。”
“大姐,除船只停泊外,岛上姐妹们增多,食物和饮水都快到极限。”
“快极限了?该搬迁了。”
陈海道:“一切等这次沈一石的事情后再说。”
陈禄这才想起沈一石。
“大姐要赴约?商人很危险,皇商更甚,把沈平安带上吧!”
“不用。”
“不带人,还请大姐多带两条船,以防不测。”
“放心,我打算带五条船去。”陈海道,“说起沈平安,那小子老实吗?安生吗?”
“挺安生的,就是..........”
陈禄揉了揉鼻尖:“岛上有些胆量大的姐妹,老是调戏他,把这孩子弄得很不好意思,经常脸红。”
陈海无奈失笑:“这群....女流氓,我看是憋不住了,也好,释放天性,正常正常。”
“大姐,岛上缺男人。”
陈海叹口气:“三丫子,海上危险,咱们是女人,我不是不要男人加入,我是怕..............”
“大姐的顾虑俺明白,俺其实也有和大姐一样的顾虑。”
“算了,这事儿以后再说,先把沈一石料理了..........对了,咱们腌的那些鱼都怎么样了?”
“俺每日看过,未腐可食。”陈禄道,“内外双盐,够味儿!”
“这次带上一桶,咱们手头有多少银两?”
“白银三千两,黄金五百两,这是现银,没算上棉布和绸布的价值。”陈禄补了句:“而且没法算。”
“取白银千两,黄金的话.....取二百两!”
“这么多!”陈禄吃惊,随即释然,便是百万两银子,你花的出去?
“大姐,用不用装些布?”陈禄提议。
陈海莫名的神情看向陈禄:“装布干啥?卖给沈一石吗?还是让他代售咱们拿提成分红?三丫子你什么路数?你这和在山西大同买煤卖平顶山有啥区别。”
陈禄听不懂,但她知道这不是在夸自己。
“棉布算了,绸布呢?也做衣裳?”
“丝绸自然会卖,但不能卖在产货区。”
“那卖哪里?”陈禄反问。
“两个市场,一个在倭国,一个在壕镜。”陈海答道,宋使的海图可一直在她怀里捂着呢。
“壕镜?丽璐妹妹?”
“一匹丝绸从产户直买,撑死不超过一两银子,中间要加一层商人,他们倒手,至少六两银子,壕镜那边佛郎机人,只要是丝绸,最低价为每匹十五两银子。”
“里外里能差出这么多?!”
陈海耸肩:“不然呢?不想想商人是做什么的,低买高卖。”
“那还是不要卖给沈一石的好。”
在家园岛等到日子赴约,期间日常剿海盗。可能是陈海到福建转转缘故,浙江海盗又开始浪,官府公文大底要来个“寇焰重炽”。陈海随意清剿清剿,但也就刚开始有些斩获,越往后越没东西。
在剿海盗期间,陈海倒是更新了大陆上的消息,之前跟沈某人口嗨的浙直总督胡宗宪有误,她知道官府正式发布文告,以倭寇大犯浙江、掳掠沿海,升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忬为浙江巡抚,署理浙直沿海抗倭事宜。
收到这消息,陈海在心底默默给沿海百姓和驻防官兵默哀三秒,他们肯定完蛋了,绝对完蛋了!
不怪陈海悲观,谁能不悲观?都御史是什么?历史再不好,明朝御史那完蛋揍性听都听说过,个个吃一锅拉一炕主,哪个不是拿起碗筷就吃,摔了碗筷骂娘。当看大明王朝里,徐阶、高拱、张居正,哪个像是有本事的?要么打太极高手,要么咋咋呼呼的。高翰文想做点什么,一把年纪许多大佬教着,人刚到就进套。
哪个不是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
派个检察长来当军区总司令,明庭这用人得当之处........借用昆虫学家的话:和你这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军事!
哎,弹幕提前把“合肥战神”、“高粱河战神”、“土木堡战神”刷上吧。
明庭的龌蹉陈海管不到,管到也不想管,先把跟自己吃饭的姐妹们安置妥当。
陈海临时开了个筹备搬家的会议,陈禄等老人除出海打鱼的陈鱼、警戒的陈九外,全部参会。陈海特意要求,新添个垫子,丽璐·阿歌特茫然坐下。丽璐汉语有进步,但还没到能听懂闽言的程度,她来属实有点大可不必了。
陈海将她昨晚临时画的大员岛地图摆台面上,向众女说明后,出乎意料的陈禄第一个反对。
“大姐,俺有三点顾虑。第一,大员边上是朝廷设立的澎湖巡检司,这一关怎么说?第二,大员岛俺们很陌生,万一出了事儿连家都没有,不保险。第三,俺在福建呆,入冬前有海啸,这时间迁移会出事的。”
然后其他人逐一友善畅所欲言。
第28章下订单的陈海
伸手看不见六根手指的黑夜中,沈一石应约前来,开着一条大船停靠在海面某座岛上。
他老人家谨慎些,带足人手却没敢下船,只在甲板上等待,来回观望动静。两三个时辰过去不见人来,海浪不断拍击岸石,沈一石略有泄气,考虑要不要弃了这个儿子的时候,忽然底下人来报,身后有船。
到船后去看,夜里没打灯,依稀识得五条船只轮廓。可夜里茫茫大海,突然到来的船不辩敌友,让本偷摸出海的沈一石,心中如挑了一十五桶水般,七上八下。
生怕有个胖红袄汉子跳上船,给沈一石来句“沈老板你事儿发了”!
那样沈一石就能当场大小便了。
“对面船上,报上姓名!”
一声清冷的女音驱散沈一石脑中可怖的想法,此刻只要是女人声音,他就没有办法犹疑。赶忙叫人点起灯笼,光芒击碎黑暗,也显露出四个大字——江南织造。
“沈老板当真够胆,开着织造局的船来交易,就不怕我心肠歹毒些,不怕被旁人发现了,捅到明面上?”
“这些又与女侠有何干系?倒是沈某这趟冒着天大干系,望女侠莫要老夫为难。”
“怎会,我名陈海,伯父不必再以女侠相称。我与平安弟弟一见如故,数日前已义结金兰,有这层关系在,断不会叫伯父为难。”
沈一石听到此冷汗直冒:“你......你怎能如此!”
“伯父就不评价评价这些船吗?与你分别的两个月里,我率众姐妹漂泊海上,转战闽浙沿海清剿海盗,斩杀不可计数,救人更是无数,船只皆由此获得,亦获大把金银。”黑暗中看不清陈海表情,“两月辛苦,到伯父这里,竟不值夸奖吗?”
沈一石反应过来,胡乱作个揖。
“不敢不敢,众位女侠辛苦,老夫愿出钱粮,充做犒军之费。”
“伯父见外了,咱们啥关系,不需要这一套。”陈海说完语气一转,“伯父,我要的东西带了吗?”
“具在船上。”
“我要验货!”
“还不快去把货物搬上岸!”
沈一石呵斥着船上伙计去搬,但被陈海一声制止。
“不用上岸了,伯父咱们节省点时间,搬到我船上来,伯父你也过来,货没问题,我给你钱。”
沈一石迟疑一秒,答应下来。
转过身时,用自己身体做遮挡,朝身后人使眼色。身后几名汉子如木头般,古井无波。
家园号靠近沈一石座船,拿出钩子钩好,两船合一如履平地。
中途沈一石带来的手下见到家园号上下来的全是女子,荷尔蒙略有躁动,但弹压及时,只是饱饱眼福,继续默默无闻做苦力。
说是苦力但没几件货,这老家伙带来两具床弩和配套的三十根弩枪,弓弩上只有300张两指宽的轻弓,淘汰货拉力有些差,箭镞只是一钱重的轻箭镞,还TM只有5000枝,但这都好说。最最让陈海不能忍的,你带来的弓不会就只有一根弦吧?!
“伯父,你好歹是我伯父,不能坑我吧。这弓还一根弦,你信不信我能把弦拉断?”
在商言商,做生意来沈一石是真棒,几句话就把陈海的小嘴堵了。
“女侠,你就知足吧,你也知道弓箭床弩是违禁品,知道老夫给你搞这些来费了多少力气吗?多少指挥使、同知、千总、百户轮流请吃,多少布政使、按察使、知府、知州挨个送礼,里外里老夫搭进去许多.......你就知足吧,弓弦是没有,但这么多弓也够你用许久了。”
陈海送他个白眼:“这点货.......伯父,我可是带了1000两银锭子来的,你这有点说不过去。”
“原来女侠是嫌贵呀?你嫌贵我还嫌贵呢!看看这年头哪里有弓箭,这可都是官军现用的弓箭,前脚在定海卫账册上记了虫吃鼠咬光板没毛,后脚老夫便拉过来,中途没经过外人的手,老夫以人格担保!”
“可是..........”
“你不是叫我伯父嘛!这都信不过我,你叫什么伯父?以后别叫了!”
“好我买了!”陈海捂着有些发痛的脑袋,“蓝蓝,搬银子。”
先抬出个方口大箱,里面全是银锭,沈一石很专业,挨个咬了一口,画面美到..........
“沈师傅沈师傅,我以人格担保,没有假币。”
阻拦住,陈海从陈蓝手里接过个小盒子。
当着沈一石面打开,金灿灿的。
“谢谢伯父这些天忙前忙后,我穷,只有些金子,伯父别嫌弃,拿去买点山参鹿茸泡酒喝,延年益寿。”
沈一石下意识去接,却被大脑来了场急刹。
“女侠的心意老夫了解了,可是女侠,你要的东西我已经送到,我儿是否........我只想要回我儿子,些许钱财愿全部退还,亦愿奉上银钱充做剿灭海盗的酬劳。”
陈海温柔笑道:“伯父,沈伯伯,你说这话未免太见外了,是信不过我吗?怕有人欺负平安弟弟?我都说了义结金兰,伯父便这般不近人情,把我弟弟抢走吗?”
“可是............”
“伯父放心,平安要有损伤,你尽管来找我。”
“是.......这臭小子跟着女侠,老夫放心...........”
已经明白了的沈一石哽咽说着,强忍着老泪纵横,心里已然做下决定。
陈海看出些端倪:“喜事,伯父为何伤感?”
“啊?这...........”
“第一次做生意,顺顺利利我非常愉快,伯父是个有诚信的商人,所以我想再和伯父做笔交易。”
沈一石恢复状态:“女侠请说。”
“我要买丝绸,千两银子能买多少是多少,考虑到天气情况,明年春天三月初一,还是这座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沈一石点头,当场口算:“好的,每匹丝绸10两银子,老夫愿给友情价,亏些本8两银子卖,共百二十五匹绸布,凑个整百三十匹。无须来年,明晚就能带来。”
陈海差点一口盐汽水喷死沈一石这奸商。
“伯父,你可真够黑的,本地卖,普通丝六两一匹,高端丝不过十两一匹;运到壕镜卖给佛朗机人,每匹售一十五两。你卖我八两,你还亏本友情价?!”陈海狞笑道。
沈一石头顶冒汗:“这......这价格女侠你是从哪听说的?”
“沈平安所言!”
沈一石哐叽坐地上:“七....七两,走私是杀头的买卖。”
“四两!”
“什么就四两!哪有你这么拦腰砍价的?!”
“好好好,余你一两行不行?”
“六两,一钱银子都不能少!”
“行行行,六两就六两。”
和善谈妥,陈海整出个契约,沈一石拒绝以任何形式方式在上面签字,陈海只得作罢。
临别时,沈一石船上添了十桶鱼。
“伯父,这是我开发的特产品,一年不会变质腐烂,你帮忙经营一二,这次就不收钱了。”
第29章交易愉快大订单
回家后临时改造,家园号首尾具装床弩,弓箭也发下去,量少只列装给各船瞭望手,训练箭法。
忙碌整日,第二天的夜里,应约去往岛上接货,还是五条船,但这一次沈一石爽约了。
往后六日,陈海都有派人来探,前五日毛都没有,最后一日沈一石来了。还是孤零零的一条船,唯一不同不见了织造局的灯笼。
“大姐,去是不去?”刺探回来的蜻蜓号船长陈青问道。
“为什么不去?怕他沈一石一口吃了我?”陈海反问。
“突然耽搁这么久,指定没憋好屁!”陈青说道。
“就怕引来了官军。”陈禄在旁边搭腔,“官府做了个套,到时候大姐刚下船,便摔杯为号左右冲出。”
“有这种可能,但概率极小。”陈海的嘴很硬,“有位大师说得好,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利益动人心。知道吗三丫子,利益便是商人的死穴,不管是小商还是大贾,有百分之百的利益,践踏律法;百分之二百的利益,无视一切;百分之三百的利益,卖出砍断自己脖子的刀。”
“可沈一石总归是皇商..........”
“越皇商,越安全。”
当夜抵达,家园号靠上去,陈海手握刀柄,变态般的笑嘻嘻走上甲板,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伯父,你可让我好等啊。”
沈一石笑颜不改:“女侠心急了?俗话说好事多磨。”
“好事自然要多磨,但在磨之前,伯父不解释为何爽约?”陈海主动询问。
沈一石依旧嬉皮笑脸:“请吃杨公公,作陪郑中丞,都是应酬,说了你也不懂。”
“伯父到是日理万机,如此看来我挺逍遥自在了。”
“哪里哪里,女侠除盗剿贼,依是辛苦非常。”
陈海嘴角闪过丝冷笑:“我还有事,便不与伯父拌嘴子了,我订的货带来了吗?”
沈一石一挥手,手下伙计成箱成箱搬上来。
“百八十匹丝,六两银子一匹,剩下权作添头,算沈某赠给女侠的。”
陈海呵呵道:“我怎么能让伯父你破费呢?”
抬上一口大箱,沈一石的人清点白银一千两。陈海又递上一个小盒,里面是百两黄金。
心里鄙夷陈海土包子和蠢蛋,面上开开心心的收下金子,然后出声拦住要离开的陈海。
“女侠留步,老夫另有一事,需拜托女侠。”
陈海诧异回过头:“何事?借我头一用?用完归还?”
说话的人随口一说的戏言,落在陈冰耳朵里心中一紧,落在沈一石耳朵里更是惊得心颤。
“女侠这是何意?信不过沈某?”
“一句玩笑话,我都不当事儿,伯父也不要当是事儿。”
陈海收起轻佻:“伯父想要陈海做什么?”
“倒也无事,生意场上老夫只谈交易,单纯问问昨夜女侠赠予的腌鱼,还有多少?作价几何?”
“每桶装去头鱼20尾,算上所耗盐巴和时间,以及场地费用,按二两银子算。”
陈海报个数,沈一石瞬间来了精神。噢不,是神经!
“不不不不!不可能!这太贵了!每尾二钱银子,老夫不能不赚钱,起码三钱银子,哪个吃得起?!吃得起者更不会吃臭鱼!必须降价!一口价五钱银子每桶!”
陈海登时跳脚:“去你妈的沈一石!你特么奸商!五钱银子一桶,我还做不做了!完全就是亏本!最差一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沈一石还在往下压:“孩子,看在你一口一个伯父的份上,老夫勉为其难提醒你,吃臭鱼的都是穷汉子,例如当兵的、做工的、打杂的.........这些人每月不过拿二三两银子,你一尾鱼就要一钱银子,能有几人吃得起?”
陈海立马反驳:“我的鱼能保存一年之久,一年内绝不腐坏变质。如伯父你说得,就算每月二两纹银,一年下来就是二十四两,一年里连一尾鱼都吃不了吗?”
“你不能这么说,孩子,账不是这样算滴。”沈一石还在说,“日常柴米油盐零花是钱,扯布做新衣也是钱,看病也要用钱,都要从里面扣........”
“伯父你等一下,昨天我可给了你十桶,足足两百尾。照你这么说鱼没卖出去?若没卖出去,你找我补货又是什么意思?”陈海怒喝:“你赚了多少银钱?!”
上辈子打熬的经历,让陈海知道这种嫌贵还在不停还价的,是十有八九真打算买的。不打算买,价高直接扭头走人,还个屁价!
陈海这番话成功让沈一石哑火,同时沈一石发现自己话里的悖论,让他赶紧思索怎么圆回来。
“伯父,别想了,告诉我你把鱼卖给谁了,让我见识见识你经商的本事。”
沈一石面不改色心不跳:“买家呀,自然是买鱼吃得啦..........”
“你来找我要鱼,铁定全兜售了,而一口气全吃下货,必然签的长期合同。能如此消耗的,要么大工场主,雇工多。而同样人多嘴多的,天下间还有一处——军队!”陈海道,“没错吧,沈老板?!”
沈一石击掌:“聪明,是供军队,签的是长契。”
“鱼我还有十桶,一两银子一桶,明天还是在这里交货。你若想多要,我给你现做,明年开春保底交给你二百桶,四千尾鱼。”
“此外木桶的问题,我没有这么多桶,劳烦伯父提供喽。”
沈一石嘴抖又牙疼:“女侠真会做生意。”
“哪里哪里.........对了,伯父能说说是供给朝廷哪支兵?我单纯好奇,何时明庭的兵有钱外购了。”
“朝廷对当兵的一向肯花钱,不过近些时候年景不好,没摊上........朝廷兵马从不缺银子,其实只要军官不喝兵血,银子富裕。”沈一石对着逐渐离远的家园号道,“只是个宁台参将罢了,唤作俞大猷。”
............
“俞大猷..........”
靠着粗大桅杆,陈海抱膝而座,仰望星空,嘴里一直在念叨着沈一石道出的名字。
感觉在哪里听到过,回忆,回忆,使劲的回忆,总算是在大明王朝某个片段,找到了这三个字。与戚继光并列,还排前头,按理说应该很厉害,可陈海并无半分印象。
“算了,估计是个鼠辈,要么是个废物,想他做甚。”
“计划赶不上变化,趁冬天来之前全力打鱼吧........娘的二百桶,陈海啊陈海,你就不怕闪了舌头。”
想通的陈海自嘲着,慢悠悠回到船长室。
第30章倭寇来犯女人堆
冬天,即便岛上没有雪花,凌冽的寒风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存在,独自在家园号甲板上,看着甲板被擦的锃光瓦亮,可闻见木板上附着的气息,陈海就忍不住呕吐。
忍不住赏自己几个大比兜。
跟沈一石结束嘉靖31年最后一笔交易后,除了一条警戒船,余下六船全部架网打鱼,成堆成堆的鱼获直接洒甲板上现场去头,开膛破肚上盐。操作全程在船上,每回返航都是在堆满了鱼杂碎的空间里操控,到岸简单清理废物。
不管土地公公能不能消化,所有鱼杂碎全都倾倒进地里,增强土地肥力。至于会不会把地烧了?陈海又不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她哪里晓得。
一次闻着鱼腥,两次闻着鱼腥,只要出海次次闻鱼腥气,久而久之,人尚且能扛住,船是彻底抗议了。
捕鱼捕到冬天,装满了两百桶,陈海亲自带队大扫除,把各船洗脱了皮,味道依旧浓厚。
冬天风硬,异味儿散的快,陈海自己在家园号甲板上,吹着冷风,熏的脑仁疼。
“这几条船是要不得了。”陈海自己作孽自己感叹。
“不单是船,大姐,咱们捞鱼捞的太狠,俺明显感觉周边海里鱼少,怕是被咱们吓跑了。”陈禄在旁说道。她为何在船上?怕陈海万一晕厥过去,总要有个人拖回岛上吧。
陈禄的担心,在丽璐听来完是多余的。
“禄姐姐,海是流动的,鱼也是游动的,鱼有很多从来不会没有。你没有看到鱼,只能说明鱼会在冬天离开这片海域,在冬天离开时鱼会回来,到时候就有鱼了。”
丽璐的汉语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现在可以正常交流,就是听闽言方面差强人意。
至于丽璐为什么也在?废话,一个人能搞得定?
“在我的家乡阿姆斯特丹,繁忙的北海海面都是渔船,我们尼德兰人垄断了全欧洲的咸鱼.........我想起来了,大姐姐使用的是尼德兰独创腌鱼法,大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咳,这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不是某一种族特有的。”
又对陈禄道:“三丫子放心,这个时代海洋鱼类资源丰富,我又没用绝户网,不会捞光的。”
“话又说回来,北海道渔场可是个好渔场.............”
还没和二女解释北海道是哪,忽然看见海面上航来一条小船,正是陈九的眼睛号。
陈九看到陈海,正要并船靠上来,陈海急忙主动跳到眼睛号去。
“阿九,你...........”
“大姐,出事了!倭寇来了!是冲俺们来的!”陈九焦急说道,嘴里说不算,还拽着陈海胳膊使劲摇晃。
“慢慢说,慢慢说,别晃,走水了,散架了。”
陈九语速飞快的交待:“俺在西面海上日常巡逻,突然发现大批海盗冲着俺来。近了俺瞧见,海盗服饰和国中男子天差地别,船只更是从未见过,极像倭寇模样。俺划船走,倭寇却追,有一二十条船,船小可上面都是人。他们不停追俺,俺仗着船快返回报信。”
陈海一听,立马命令陈禄,陈禄知事情严重,开了疾走般下船,独独丽璐原地懵逼。
“大姐姐,是有海盗来了吗?”
“比海盗还要凶残的海盗。”陈海轻声说道。
说鬼子鬼子来,刚好,前世抗战血仇,今生东南血债,加一起,慢慢还,一个一个还!
一口破翁狠狠敲响,岛子还没屁股大,全员集结中心广场,聆听军令,在恐慌、惊惧、愤怒和报仇四个互相冲突的baffle加持下,两千多女子战意高昂的登上各自船只,视死如归的扬帆起航。
“姐妹们!就算死在海里喂鱼!也绝不让倭寇脏了咱们身子!”
“就算脏了咱们身子!也要咬下他们一块儿肉来!”
“叫陆地上的懦夫男人看着!咱们女人是怎么杀倭寇的!”
“让倭寇知道!就算天朝男儿不行!还有俺们巾帼在!”
............
陈禄她们在船上激励士气,更多的女人则是合十双手,在内心深处沉默祷告。
“妈祖娘娘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如来佛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元始天尊保佑,东海龙王保佑........管是哪家的,只要保佑俺,都有香火。”
陈海根本不封建迷信,她很现实,偷摸把丽璐拉进船长室。
“阿歌特,我严肃问你,你会指挥舰队打海战吗?”
丽璐表示大姐姐你太看得起我,我主职业是商人,不是战士,你问我?我母鸡呀!
“大姐姐,就算我会,你的船上一门火炮都没有,炮战不能展开,我想指挥也......有什么力?有心无力!”
陈海一个头两个大,完蛋,真完蛋,她也不会舰队作战。
这时候就算送陈海个夺舍技能,让她把章采和周蕊徽夺舍了,还是屁的用处没有。
“咋办?咋办?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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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前...........
台州桃渚所外,一帮倭寇狂迈着罗圈腿,丢盔弃甲的狂奔逃回船上,驶向海中。而在岸上,追击的明军同样气喘,停在岸边骂娘。
在船上,侥幸苟下一条命的头目常田出云守,目光怨毒看着岸边骂骂咧咧的明军,还有那杆随风而舞的绣着“俞”字的将旗。
“八嘎马鹿!俞大猷滴!死啦死啦滴!!!”
常田出云守大掠台州、温州及福宁州沿海,杀戮无数,逢村必屠,逢镇必攻。凡失节妇女,落其手者,死状极度惨烈,无以言表。
这个小鬼子在沿海烧杀,海门、盘石各卫所或不能胜,或不敢战,增倭人气焰,以至其不再满足屠村攻镇,大胆攻击城池。
常田出云守只有千人,攻桃渚所,数千将士死战抵抗,终于拖到俞大猷援军到来。俞大猷部与敌野战,单纯因为俞部将士敢战,一战既克,斩首二百。
常田出云守很郁闷,不都是明军吗?水平差距为何如此大?一个我一拳KO,一个我被一拳KO。
值钱东西抢的不多,手下人反倒死了200出头,越想越气,去王直的分部烈港泄火,然后听到一则传言,一则女人的传言。
“浙江海面上有一群女人,世代守护财宝,有很多同行不经意间闯进去,连人带船一个都没回来.........”
版本很多,为父报仇的、鬼怪传说的皆有,但财宝足够勾起小鬼子的脏心。于是常田出云守气也消了,动力十足出海寻找,一找就是三天。
直到他撞见了陈九,窥到眼睛号甲板上全是女人。
“花姑娘!”
常田这鬼子贪婪的,循着陈九的路线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