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初试
《茹叶蜻蜓图》是晚清代画家任薰的作品，和其父兄号称“三任”，画法师从陈洪绶，惯用高古游丝，铁线，行云流水，兰叶描几种笔法绘制湖石花卉和人物衣履装饰。
这个特点也深刻影响了另一位当代画家——范曾。
因为是晚清人，他的画作不如何值钱，比范曾可差太远了。
八六年嘉德拍卖过一件《双钩花鸟册》，一共也就四万五千港币，***的扇面《钟馗》和《秋景山水》立轴也就两万四千港币。
前年的《花卉草虫画集》甚至才只有一万七千港币，倒是去年在海通由林婉秋拍出一套八开山水人物册页，远比花卉草虫珍贵得多，卖出了十二万港币的“高价”。
虽然也属于海派画家，但是因为在五十四岁就失明了，因此任薰的作品并不是海派的巅峰之作，倒是他亲自设计的姑苏怡园，更加为人称道。
按道理说晚清的画作流传到现在，不应该出现严重的泛铅才对，但是这幅画中，湖石和茹叶之间的几团百花，还有茹叶上空四只悬空蜻蜓的翅膀，都是用的铅白颜料。
因为保管不善的原因，这幅画作应该是受过潮，在湿润的空气里暴露过很长的时间，导致铅白出现了严重的泛铅现象。
百花变成了黑花，透明的蜻蜓翅膀连带蜻蜓也变成了黑乎乎的几团。
“就让小周试试！”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陈少冲已经兴冲冲地跑了回来，语气里都是兴奋：“先将《茹叶蜻蜓图》修复一下，出了问题，我负责！”
天下博物馆，刚刚陈少冲一个电话打到蜀都博物馆，问他们了不了解蜀大博物馆，知不知道周至这个人。
结果蜀都博物馆那边说和蜀大博物馆的关系不算深，不过周至这个名字倒是知道，好像几件夹川出土的重要文物如新莽冲压钱，乾隆版龙藏经，好像都和这名字有关系。
最近蜀大那边和工美一起薅到一个大金主，三峡文保基金，要不我给你个电话，你从工美那边了解一下？
然后电话就到了费观那里，费观一听是打听肘子，拍着胸脯打包票，我这小老弟靠谱得很，书画修复那是家传的扬工手艺，故宫博物院启老和国家博物馆王老都很看重，蜀大的乾隆《巴蜀全图》，是他主持修复的，去年得到了文化部、文物局文物鉴定保护委员会的三家表彰，给蜀大博物馆露大脸了。
修复古画的水平那是没得说，但你说的这什么点火烧铅的手艺倒是没有见他展露过，不过要说起和这个有点关系的事儿嘛……对了前年国博和故宫差点在北魏造像上打眼那事儿你听说过没？诶，就是肘子出的主意，通过底部胎土含酸量的溶剂检测，确定其为赝品。不知道这个信息对你有没有用。
对了这小子还是海通拍卖行的高级鉴定师，专长是瓷器和古代书画，家学渊源嘛，相比别的鉴定高手，这娃对画轴，背衬，绫锦，纸墨这些东西的掌握可谓行业内独步……
这些信息对于陈少冲来说已经足够了，《茹叶蜻蜓图》也不算是非常重要的馆藏，他付得起这个责。
这幅图已经完成了揭裱，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正好处于可以进行下一步的状态。
周至观察了一下画心的状态：“行，那我就试试吧。”
试试也不是上来就烧，周至对于修复室干的活并不太满意，因此重新给画心淋了水，用软羊毛排刷刷了一遍，又用镊子和竹片仔细搜剔出画心里夹杂的不少杂质，重新拼合了一些断裂和缺损的部分，再用湿毛巾细细地在画心上滚了一遍。
“大家认真学习啊。”段启宏强调道，然后开始就着周至的工作讲解开课：“这画小陈刚刚处理过一遍了，看看，又给小周逼出来多少脏东西？”
“大家注意看小周的做法，这些被虫蛀过这处地方，小陈刚刚不敢下手，不敢过度清理掉背后的裱纸，这样看似稳妥，其实会给后面的重裱带去麻烦……”
“对付这样的地方就四个字，认真细致，当然不能要求大家一上来就能和小周这样迅速，轻快，但是慢工出细活总是做得到的。”
“小周之所以能做到现在这样快，那是因为他对裱纸和画心的粘连状态已经成竹在胸，有了绝对的把握。这种既轻且快的动作，在揭裱的时候不会带起画心，就可以避免对画心的撕裂伤，也能够保证画心位置不移动，避免后续的麻烦。”
“看，将裱纸去除干净后重新滚毛巾，又滚出了多少脏水？这些东西不去除干净，肯定会缩短重裱后的有效保存期限，到时候画病就容易从这些地方开始发生，又得提前装裱。”
等到画心重新清理干净，段启宏见到周至开始在画面最远离主题的一团白花那里盘起毛巾，只说了一句：“关键来了，大家注意学习。”就再不言语了。
反倒是周至开始了讲解，从画心的湿度，毛巾湿度，酒精浓度，用火安全要领等方方面面，都非常详细地边做边说，认真讲解了一遍。
最后将棉签点燃交给段启宏：“段老师，你来试试？”
“我来？”段启宏有点不敢。
“你来，给大家做个榜样。”周至笑道：“放心，有我在，烧不着画的。”
段启宏小心翼翼地接过棉签，在毛巾圈子上方轻轻一晃，酒精挥发的蒸汽立刻被点燃，一团蓝汪汪的火苗在那团花朵上燃烧了起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眼看着那团灰黑的画面在火焰中渐渐反白，然后露出本来的花色。
“原来是瑞香啊。”段启宏现在才看清花卉的形状，图上的花原来不是一朵，而是十来朵的一团，花也不是全白，而是花心带粉色，花瓣花边为白色的有层次的复色花瓣。
配合上花团周围伸出的几片尖叶子，这湖石后伸出来的，就是一株瑞香花。
有了这个成功的案例后，周至开始对画面其余部分也做处理，同样，点火那一下交给修复室跃跃欲试的几个同学来，让他们有个初始体验。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诊断
点火烧铅的效果非常神奇的原因，就是它能够立竿见影，见效迅速。
刚刚还灰扑扑一团团肮脏的画面，经酒精火苗一烧，几分钟后就还原出了画作本来的面目，由于这些地方都是画面主题和点睛之笔，这些地方一还原出来，画面立马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茹叶蜻蜓图》变成了《茹叶瑞香蜻蜓图》，尤其是蜻蜓的翅膀和眼睛被恢复出来以后，就连翅膀上细小的翅脉都变得清晰无比，每一只蜻蜓恢复出来，都引来修复室一阵赞叹之声。
陈少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一个摄像机，将这难得一见的修复技艺拍摄了下来。
将《茹叶瑞香蜻蜓图》上的泛铅瑕疵修复完毕，修复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段启宏嘴里的“小周同学”也变成了“小周老师”：“小周老师，同学们还没看够，要不，咱们再试试这幅？”
说完一指王庞的《春山图》，见识了神奇的点火烧铅技艺之后，他现在已经对周至完全信任了。
“这图的难度有点大，你们现在不熟悉手法，还是我来吧。”周至说道：“主要是芦花和江滨这里，面积比较大，我们得分出几个区域来烧，但是又要注意不能把分区的边界位置给烧过了。”
“还有就是瀑布和山溪，”周至拿着一根剔纸用的竹片在画上指点：“这是呈长线条状分割画面的部分，属于视线最关注的地方，一定不能出纰漏。”
“当然了，最考验人的都不是这些，”周至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而是这幅画作过于珍贵，给修复者的心理压力太大。”
说完耸了耸肩：“这个没有办法，只能靠见多识广来弥补了。”
段启宏心里就暗暗腹诽，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太紧张的模样。
周至的确不算太紧张，因为这个手法看上去玄乎，其实只要注意阻断燃烧，最多就是烧铅不充分而已，也不会造成别的更多影响。
这就是点火烧铅的好处，酒精对于画卷不存在污染问题，燃烧后直接变二氧化碳和水蒸气，没有烧掉的自己也会挥发掉，这个属性，比任何一种修复剂都要完美。
周至第一次尝试这个手法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后来干得多了，了解了工作原理，也就不如何紧张了。
相对于书画修复常用的红药白药，也就是高锰酸钾溶液和双氧水，只要控制好火候，酒精其实比它们更加安全。
不过需要的技艺也是相当高的，分区块烧铅也需要一些经验支撑，特别是《春山图》这种大面积的泛铅问题，在烧回的时候就得注意整体上的统一，不能这里的芦花是白色，那里的芦花是浅灰色。
溪流瀑布更是如此，有时候想要保留画面的“古意”，还需要特意保留一些泛铅的痕迹，比如在溪中岩石的周围，或者从上到下从远到近，利用泛铅烧铅营造出一些浓淡上的层次感，甚至更能给原画面加分。
因此这个方案就需要详加讨论，话题进入了“高阶层次”，旁人几乎不再有插嘴的份，只能听着周至和段启宏讨论干货。
最终两人将方案确定下来，芦花和江浪这些影响画面观感的泛铅全部烧掉，瀑布上下的泛铅烧掉，中间一段泛铅烧淡，营造出山中云雾烟雨朦胧的效果，溪水周围山石烧钱予以保留，以加强轮廓，营造古意。
这样的细节交流，滥竽充数是骗不了人的，一番讨论下来，修复室里的人对周至的观感又升了一个台阶。
虽然周至年纪很年轻，但是他的话题整个修复室里只有修为最高的老段才接得住，这就说明他的水平比老段只高不低。
再看老段那抓耳挠腮的欣喜模样，大家都知道，他的收获其实比修复室里任何一个人的收获都要大。
方案讨论完毕就开始进入实践，这一次周至在画心上用毛巾围出的区域大得多，一次性烧铅的面积也大得多。
这个画面随着一次次地围区，引火，就好像江边的早晨渐渐从子夜昏昏，过度到了佛晓黎明，画面上的黑雾一片片地减淡，消散，江边的芦花，江浪，一点点变得明亮醒目起来。
青山白水之间，天亮了。
黑乎乎的山涧仿佛照入了阳光，潺潺溪水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面目，之前包裹在山谷里的浓浓灰雾被悄悄驱散，只留下了若有若无的几处点缀其上，让画面充满了空蒙之意。
仙鹤的羽毛变得干净明亮，藤上老猿的白毛甚至透着一种通灵的光泽。
画面明亮之后，书斋里持卷的文士，现在的动作才终于跟整体和谐自洽，让观画者恨不得冲进去给他点亮一盏灯的不适感消失了。
“当真精妙……”段启宏盯着焕然一新的春山图，不知道是在赞赏王庞的画工，还是赞叹周至的修复技法。
工作到这儿还没完，点火烧铅之后，画心上也会产生一定分量的浮灰，需要做最后一次清理。
不过这个工作完成得很快，也不用周至再亲自动手，自然有段启宏的学生接手了。
接下来看画儿的事儿就无需陈少冲的人情了，段启宏直接将周至带到了库房内，将博物馆的珍贵馆藏一幅幅请出来，由周至予以诊断，给出修复方案。
周至也没有藏私，如今国内能够修复一级文物字画的高手年纪都很大了，他巴不得会这个的人越多越好。
拿着一根细毛衣针一样竹签子，对着古画虚划着讲解，段启宏和几个学生拿着笔记本在一边认真记录，周至也借此机会，将姑苏博物馆的珍贵藏品看了个饱。
但是要边看边讲解，速度就无可奈何地放慢了，只能看馆藏的最精品，而且还只能挑着看。
除了画《春山图》的王庞，剩下的几位大家作品，有的周至也有收藏。
比如和徐渭齐名的大写意画家陈淳，周至收藏有《白阳青藤山水花鸟六册页》，其中陈淳的三幅分别是《游雁蜀葵图》，《多子图》，《渔翁眺雨图》。
虽然只是册页，却已经很了不得了，让周至成了藏有陈淳画作的唯一一个“私人”。
而姑苏博物馆的这幅《牡丹湖石图轴》，却更加了不得，它是大画，内纵一百八十一厘米，横九十五厘米，不能错过。
又比如蓝瑛，姑苏博物馆藏有他的《仿大痴山轴》，这方面周至比博物馆还要厉害，藏有《江山雪霁图》，和安心表姐还看不上的《秋山红树图》。
还有米万钟，姑苏博物馆收藏着《红杏双燕图轴》，周至倒是没有他的字画，然而却有另外两件更加罕见的东西——底款为“天启年米石隐制”的天启青花定烧瓷器。
米石隐就是米万钟的号，他给自己定烧的两件青花，就属于搞软片儿的跑去搞硬片儿，降维打击。
天启无官窑，周至收藏的米万钟定制瓷器，就成了天启青花里最难得的精品。
现在在这里看到他的画作，同样是不能错过的。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拜访
此外就还有刘钰的《烟水微茫图》，夏昶的《墨竹图轴》，周至只在画册上看到过，早就想要研究研究，但是苦于难得一见，现在当然也不能放过。
至于唐寅的《灌木丛篠图轴》，沈贞吉《秋林观瀑图轴》，还有清代诸位画家和周至本来想要见识的秘色瓷和青瓷，这一次实在是没有时间顾及了，只好和陈少冲和段启宏约好了下一次再看。
陈段二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今天他们受周至的人情可大了。
周至出手将姑苏博物馆最重要的《春山图》修复到了最佳状态，还饶上了一幅《茹叶瑞香蜻蜓图》，另外给馆藏的其它珍品规划出修复方案，真要是按照“市场规律”来的话，十万块钱收得心安理得。
因此陈少冲无论如何都要请周至去著名的姑苏饭店吃一通最正宗的苏帮菜。
姑苏饭店是国内少有的老四星酒店，五八年就开业了，西邻网师园，东接大运河。
姚冲很高兴：“小葱这么抠的人，今天大放血了。”
苏菜也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讲究原汤原味，口味清甜，注重刀工和细节，也相当讲究样式，新川菜里不少菜式的摆盘和装饰，其实也是跟着苏菜学的。
几道必点的菜式，松鼠鳜鱼，红烧河豚，樱桃肉，鸭血粉丝汤，盐水鸭卤鸭双拼，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文思豆腐……
还有一道特别有意思的菜式，叫做将军过桥。
将军过桥其实是黑鱼，黑鱼凶猛，号称“水中将军”，将一条黑鱼制作成奶汤鱼和炒鱼片两道菜，一鱼两吃，就称作过桥。
周至虽然馋嘴，喜欢吃好东西，但是在口味上却并不挑剔，不管哪个菜系，只要是好菜，他都喜欢。
苏菜挨着大运河，明显是受淮阳菜系的影响，讲究一个用本味调鲜，善于用甜味调和，在调味方面非常精良。
只可惜周至来的不是季节，刀鱼季节晚了些，螃蟹季节还没到，就河豚还算是赶上了尾巴。
现在的河豚没有后世那种人工养殖的去毒河豚，全是野生的江鲜，姑苏饭店制作河豚非常讲究，大师傅当着客人的面剖杀，讲解，去除有毒的内脏，烹制之后还自己先品尝，最后才端上桌交给客人。
经过这么一番摆布，让本来不如何紧张的周至都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见不见得着江舒意。
吃河豚还很有讲究，就是河豚皮很粗糙，在钓友嘴里号称“刷鞋小神器”，因此需要将之反卷起来，内皮朝外方才顺吞。
体验过来，周至觉得这道菜的味道也不是多么的惊艳，相比起来蟹粉狮子头，软兜长鱼，文思豆腐给自己的惊喜和乐趣都比它多。
也不知道当年苏东坡吃过河豚后会发出“也值一死”的感慨，周至严重怀疑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鲜味剂太少的缘故。
除了这道菜以外，其余的菜都让周至非常开心，尤其是配合苏菜的酒，让周至这酒乡出来的人，感觉太又好了。
周至特意要求体验一把全须全尾的苏菜席，陈少冲就没有拿周至家乡周围的那些酒来招待，而是选了姑苏酒店特意遵从姑苏习俗，从当地定制的“冬酿”。
所谓的冬酿就是在冬至那一天酿造的一种米酒，和醪糟差不多，不过姑苏酒店的定制款里还用了桂花，度数很低，滋味却醇厚，又甜又香。
这个酒的度数比黄酒还要低，完全没法醉人，口味倒是和菜品相得益彰，让周至没有被高度酒干扰味蕾，真正享受到了一次完美的苏菜体验。
陈少冲和段启宏都非常希望周至能够在姑苏留一段时间，段启宏甚至问起了周至毕业后的去向问题，意思是要是周至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来姑苏博物馆工作，到时候吴门画派和扬州画派的作品，肘子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爱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
周至只好诺诺连声，心里都为自己感到可惜。
上有天堂，下游苏杭，再过二十年，苏州的发展会成为全国经济排头兵，能够到这里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上一世的自己，要不然真可以在博物馆里搞一辈子的研究。
可惜啊可惜，苏州户口自己这辈子估计是拿不到了……
此行的遗憾还有很多，苏州的人文风物非常多，苏州的文玩街上捡漏的机会其实也够多，只是这次都没有机会了。
第二天一早，周至就回到了复旦，带上江舒意一起去拜访大师裘老。
复旦是老牌重点大学，近几年更是不差钱，教师住房条件远比蜀大桃花村教师宿舍好得多。
裘锡圭是国学大师级人物，学校给的待遇也相当高，如今裘老一个人住着一百八十多的大房子。
不过这个大房子里到处都是书，几乎有墙的地方都给做成了书架，书柜，诺大的客厅里餐桌很小，可书桌很大，书桌周围还有一圈椅子，搞得跟单位会议室似的。
估计这大书桌还真有会议桌的功能，裘锡圭的气质与辜幼文非常接近，穿着干干净净的厚绒布衬衫，带着透明塑料框的老花眼镜，身形瘦削，文质彬彬，眼神慈祥柔和，见到周至就笑道：“我的一字师来了。”
这是拿当年周至给他写信纠正论文错误的事情开玩笑，周至却吓得连连摆手：“裘老你就别这样跟我开玩笑了，我怕待会儿出门给雷劈掉。”
“进来进来。”裘老笑道：“哟，还带着个漂亮的小姑娘！”
“裘老您好，我叫江舒意，是周至的老乡和同学，在复旦外经贸系念大一。”
“我是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裘老看着江舒意：“校庆校志展上，你是不是作过口译？”
“是，当时学校要求我们学生会的同学积极带头，帮助学校工作，我就大着胆子报名了。”江舒意脸微微一红：“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被选上。”
“对对对，我就说我有印象！”裘老笑道：“小江的口语相当不错，我记得哥大那什么教授还夸你来着……”
“Rose教授，”江舒意说道：“东亚传统纹样是她的研究方向之一，刚好我跟周至外婆学过一段时间的女红描样，稍微懂一点。”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说文如辜，解字如裘
“这样啊，快坐快坐。”裘老带着两人在大书桌边坐下：“你们都是稀客，肘子我可是早就想跟你当面聊一聊了。”
“裘老，这是我给您带来的一点小礼物。”等到坐定，周至从包包里摸出来几本书：“这是我在启功启老的收藏里发现的宋代薛尚功著《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有几卷是沪上图书馆没有的，想着您肯定需要，这次就给你带来了。”
“是吗？快给我看看。”裘锡圭大喜：“启先生那里的书帖有多出来的铭文？”
“我做了下对照，多了十七件器物铭文。”周至说道。
“太好了。”裘锡圭对这个残卷熟悉得很，很快就翻到了自己不熟悉的那部分：“太好了！”
见裘锡圭已经陷入惊喜中，周至由得他翻看自己带来的拓本，对江舒意介绍道：“舒意，我们中国人研究钟鼎上留下的上古文字，其实是从北宋时期开始的，欧阳修，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还有“墨庄三刘”里的刘攽，刘奉世，包括大家熟悉的苏轼，以及吕大临，王黼，都是钟鼎古文字的研究者。”
“薛尚功是南宋绍兴年间人，初为通直郎，后官至佥书定江军节度判官厅事。他博洽好古，精通篆籀钟鼎文字。在吕大临《考古图》、王黼《宣和博古图》的基础上，广泛辑录，考释古器铭文，汇集历代考释诸家的成就，并加以比较、分析，勘误、订伪，最终著成《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二十卷，以及《重广钟鼎篆韵》七卷。”
“其中《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贴》里，共收刻了铭文五百一十一套。”
“只可惜随着岁月的变迁，薛尚功所著录的那些宋代就已经出土的商周青铜器，已然亡佚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
“所幸的是绍兴十四年六月，江州郡守林师说将这部书镌刻到了石碑上，安置于江州公库，当时计石二十四片。虽然宋亡以后原稿和石碑就不存了，但是宋刻本与宋写本，却流传了下来。”
“拓本在明代就已经非常的珍贵。目前有一些残卷，分别收藏于台岛、沪上图书馆、首都国家社科考古研究所。”
“木刻传写本现在有明万历本，崇祯本，清康熙本，嘉庆本，光绪本等。”
“启老收藏的这本，是有‘中国近代图书馆之父’之称的缪荃孙收藏的康熙五十八年陆友桐临写的明代汲古阁的抄本。一共十二卷，经过启老考证对比，认为此本存器最多，且为宋拓原装，自明以来，经罗氏、常熟归氏、陶珠琳五柳居、黄丕烈士礼居、汪氏艺芸书舍、程文荣茹古楼传承收藏，流转有序明晰，这是这套书帖另一项珍贵之处。”
“不错不错，大功一件！”裘锡圭大喜过望，不过又有些抱怨：“这启先生也真是，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还藏起来了呢？”
周至笑道：“启老是书法家，但不是文字学者，这套抄本他看重和研究的是其上的金文，鸟篆，籀文的书法价值，却没有想过他对于古文字工作者的研究价值。”
“隔行如隔山嘛，咱们原谅他。”
裘锡圭珍爱地抚摸着抄本笑道：“不能这样说，这么珍贵的资料，下次去首都开会，一定跟他当面道谢。”
说完也对周至点头：“也谢谢你。”
周至说道：“这书我翻了翻，好像也不全是青铜器？”
裘锡圭点头：“嗯，这部书著录的五百十一件古器，薛尚功按照夏、商、周、秦、汉五代分列，各代之下又依器类分排。按照每器摹写铭文，附加释文，并作考证的体例来编写的。”
“除了铜器外，还包括带有文字的磬一、岐阳石鼓十，乃石器；另有琥一、玺三，乃玉器。”
周至问道：“裘老，文字本身我不懂，但是看了薛尚功翻写出来的楷书和附加的解释，我怎么感觉……有些地方也太穿凿了？”
裘锡圭笑道：“肘子你的大优点，就是知道‘尽信书不如无书’，敢于提出质疑。”
“这部书啊，本身摹写就偶有失真的地方，限于当时的金石学才刚刚起步，比较粗疏，因此释文考释，也多有穿凿附会。”
“就连款识断代也常常有误，其中所定的夏器、商钟，应该是周代器物，而其所定周器，却又有一些是商代的器物。”
周至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我推断得没错。”
说完又从书包里取出一本书：“给师爷爷赶鸭子上架，我在蜀大替他讲解一门《甲骨文鉴赏》的选修课，这是我写得讲义，目的主要是对同学们做做科普和培养培养兴趣爱好，也请裘老帮我指正指正。”
裘锡圭是古文字专家，可不仅仅只研究甲骨文，对于金文、战国的货币文字、陶文、盟书、玺文、简帛文书等，都有精深的造诣。
他掌握的是汉字在各个时代的时间维度的发展变化，以及在每一个古代时期汉字在不同区域，不同载体上的，同一时间里，不同空间维度的区别，因为有这样深厚扎实的功底，他考证一个古文字，就能够旁征博引大量有关资料，找出这个字的各种旁证。
这门绝活，让裘锡圭在中国古文字研究学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每当国家有了重要的文字发现，诸如银雀山汉墓竹简、云梦秦简、马王堆汉墓帛书、曾侯乙墓文字资料、江陵望山楚简、郭店楚墓竹简和尹湾汉墓简牍等出土文献，需要权威专家进行解读和整理工作的时候，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然而术业有专攻，老头在“解字”一门上可谓天下独步，然而在“说文”一项上，却就比不上辜老了。
当然这个火候也是和“炉火纯青”相比较的不足，是高温两千度和一千八百度的区别，不是周至现在这样的小柴灶可比的。
要学好古文字学，就必然涉猎广泛，因此诸如古代史、民族学、考古学、古器物学、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等方面都要懂。对我国古代典籍经、史、子、集都要研修。
不过周至是年轻人，脑子灵活，裘锡圭还挺喜欢和他交流，感觉经常都可以从周至这里得到一些启发。
虽然裘锡圭想将周至往古文字方向上拐，但是周至比较坚持，他的研究还是以继承三辜为主，文字上能够把甲骨文研习通透就已经足够了。
有时候周至都想要绝望地跟老头们呐喊：“你们总不能要求我说文如辜，解字如裘吧？！”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学问探讨
不过周至只敢腹诽，因为只要他敢这么问，俩老头肯定就会：“为什么不行？”
果然，裘老将周至的讲义打开，就旧事重提：“你这个甲骨文字根归纳法的确是个好思路，也说明了六书造字法其实早在甲骨文时期就开始起源，你完全可以再研究研究，写一篇论文出来，另外金文和鸟篆是不是也可以……”
周至赶紧转移话题：“关于甲骨文的命辞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的那个问题，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哦？”裘老的兴趣果然给周至拿捏住了：“说说看。”
“我觉得其实是两种都有。”
“也就是说，贞人可以不用对自己的结论负责？”裘锡圭问道。
“这个还得继续研究。”周至说道：“不过从卜辞来看，有些文义的结构的确是很明显的。”
“我更倾向于甲骨有其固定的归档格式，大体可以分作叙、命、占、验四个部分。”
“例如这一句：甲酉卜，争，贞：旬亡祸。王占曰：有祟！五日其有来艰自西。”
“‘甲酉卜，争，贞’这一句为叙词，表明占卜的时间为甲酉日，事情为卜，占卜人为名为‘争’的官员，职务是‘贞人’，就是专门负责通过对卜人烧出的烧龟甲兽骨痕迹，进行专业解说的人。”
“‘旬亡祸’为命辞，即贞人对王指命的事情进行占卜后得到的结果，这里是说接下来一旬都没有灾祸。”
“‘占曰：有祟’这一句是占词，占，就是王最终下的结论。这里能够看出，商王在占卜活动中拥有最高的解释权，可以推翻贞人贞卜后的结论，比如这道卜辞，争表明没有灾祸，而王坚持断占为有灾祸。”
“最后一句是验辞，记录的是占卜的最终结果，这里记录了五日之后，西方果然传来了灾祸的消息。说明王还是比贞人厉害。”
“对，所以这里的命辞，也就是贞人给出结论的时候，是肯定句式呀。”裘老说道：“这也是我的结论。”
“可这套卜辞呢？”周至问道：“庚子卜，争贞：翌辛丑，启？犷贞：翌辛丑，不其启？王曰：今夕其雨，翌辛丑，启。之夕允雨，翌辛丑启。”
“这一套词和上一套的区别就很大了，翻译过来，就出现了‘翌辛丑启’和‘翌辛丑不其启’并列出现的结构，难道不该翻译为‘贞人争问道：明天辛丑日，出太阳吗？不出太阳吗？’这样的疑问句式？”
“而为了回答这个疑问，商王占道：今天傍晚会下雨，明天会出太阳。”
“验辞也证实了商王在这次占卜上的正确性：当天晚上有雨，次日辛丑，出太阳了。”
“从卜辞的句式来看，很难说这道命辞，不是疑问句。”
“这样的句子还有很多，如‘妇好娩嘉？不其嘉？’，或者‘东土受年？不其受年？’，或者‘旬亡祸？旬有祸？’。”
“如果这些命辞是结论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王给的命题是妇好生的小孩会是什么性别，如果这里是肯定句，那贞人给出的结果就是“妇好生的孩子，可能是男孩，也可能是女孩。’”
“商王问：‘东土会有丰收吗？’贞人得出的结论是：‘可能会丰收，也可能会歉收。’商王问：‘接下来的这一旬会有祸害吗？’得出的结论是：‘可能会有祸，也可能没有祸。’，这样搞的话，我怀疑贞人会被杀头。”周至说道。
裘锡圭说道：“可是综合命辞的研究，我们不但可以发现‘妇好娩嘉，不其嘉。’这样的结构，同样可以发现‘东土受年，东土受年’，或者‘旬亡祸，旬其亡祸’这样的句式。”
“我现在更加倾向于将两段内容截然相反的命辞，称为‘对贞’，而将两段内容相同的命辞，称作‘排贞’。”
“如果对贞是疑问句的话，就解释不了排贞出现的现象了。”
咦？周至发现自己又浅薄了，这么一说，好像还是裘老的主张更加有道理。
“我们再结合这一类占辞来看。”裘锡圭从书架上取下来厚厚书，翻到一处做了标签的地方：“看这里，‘王占曰，惟一卜’，还有这里，‘其用三卜’，还有这一类‘戊子卜，用六卜’。”
“从这些卜辞看出来，对于一件大事儿，商人占卜往往并非一次，三卜几乎可以算成制，多者甚至到六卜。”
“每次占卜，贞人得出的结论并不一样，在贞人无法决断的时候，问题就上交到了王那里，由王进行‘占断’。”
“因此命辞里记录下贞人占卜的不同结果，或者强调占卜的相同结果，用上对贞和排贞，供商王进行选择，也就解释得过去了。”
“我也同意你的说法，甲骨文卜辞，当分作叙、命、占、验四段，不过四段应该都是陈述句。其中叙中的人名，可能只是贞人中的管理者，他负责汇集不同的贞人对卜痕的解释，然后上报商王，由商王来进行决断。”
“占卜的每一个阶段，也都可能会出现特例，比如有时候会缺失其中一段，或者占辞有时也由商王信任的贞人来进行，抑或者有时，叙、命、占、验整个占卜过程，都由商王来完成。”
“但是卜辞，是对结果的记录，因此都应该是陈述句，而非如传统认为的‘命，问贞也’。”
“如今学界的研究，将命辞又分作了数文、贞文、记文、卜典、验典、封典、经典、史典，除了贞文外，其余皆以确定为陈述句，唯一争议，就在贞文是否陈述句这一点上。”
“原来是这样啊。”周至挠了挠脑门，感觉自己又有点闭门造车了。
裘锡圭说道：“有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好事儿，有了想法就去找证据来证明它，不管最后得到的答案为是还是为否，都是对学问的进益。”
“你的见解不能说是错误，是在已经掌握的知识上做出的思考和推断，非常难能可贵。”裘锡圭笑道：“不过你对这门学问还研究得不够深入，掌握的知识还不够全面，在没有全面掌握信息要素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当然也是比较片面的，我们姑且称作‘片面的正确’吧。”
“片面正确不是真理，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把甲骨文的信息体系建立起来，这样当将来你遇到类似的困惑，就能够在体系内迅速检索，找出方方面面的细节，来考证自己的想法。”
“肘子有没有兴趣到安阳去工作一段时间？那里有最大的甲骨文图片库，你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将之数字化，给全国的甲骨文研究者使用。我可以给你当推荐人！”
“呃这个……”周至连连摆手：“裘老，现在肯定不行。”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书来书往
周至也不是认为古文字研究工作不重要，他也不抵触这项工作，这玩意儿本身还是他自己的乐趣所在，只是他认为自己现在身上的任务，比为甲骨文成立信息库还要重要得多。
而且就把现在的工作做好，其实也是为将来打好基础。
想好如何措辞安慰裘锡圭，周至说道：“裘老不要以为我是推脱啊，其实我现在在做的工作，也是为了将来打好基础。”
“就拿图形识别技术来说，目前我们已经可以让软件识别书籍扫描图片上的文字，将图形字转换成编码字，同时完成字根之类的拆解，实现生字的自动编码。”
“这个软件再进一步的发展，我们就可以用来扫描甲骨照片和图片，”周至耐心解释道：“据我所知，安阳殷墟的甲骨，如今能够整理拼合出来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大部分比较破碎的甲骨，这么多年分批分次地发掘，存放在不同的档案里。”
“除了分散，还有多次归档整理导致的重复冗余等现象。”
“要排除干扰，将这些碎片最大程度地拼合起来，仅靠人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没有一项技术来解决这个问题，那几屋子的碎片，永远只能是几屋子的碎片。”
“如果我们的图形识别技术继续发展下去，有一天我们就可以读取甲骨的正反边缘，采集其数据特征，利用合适的算法，让计算机代替我们来完成这个工作，能够迅速地将散佚的甲骨碎片，最大程度地匹配拼合起来。”
“裘老刚刚说了，甲骨文最大的问题，就是信息不全的问题，经过近百年的盗挖盗掘，损失巨大。”周至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将现有的碎片恢复出来，获取到上面的信息，毫无疑问，对推动我们的研究工作，是有巨大裨益的。”
“不仅如此，就连红山文化，仰韶文化那些碎陶残片，我们同样可以使用这样的工具，先由计算机进行‘电子拼合’，它的功用，又不光光只让甲骨文受益了。”
“这样啊，那就先不强求了。”裘锡圭说道，然后又从架上取下了厚厚的几本书来：“不过既然你已经开始了甲骨文字根研究，我认为就不要停了，这几本辞典你带回去，除了继续研究，对你搞字库也有点帮助，拿上拿上……”
从裘老家里出来，周至的书包不但没有变轻，反而还重了不少。
“看刚刚裘老那架势，好像生怕你不答应似的。”江舒意想到裘锡圭主动往周至书包里头塞书的样子，就感觉有些好笑。
“礼尚往来嘛。”周至苦笑道：“和这些老先生，基本上都是书来书往。”
“你刚刚和裘老说我对外联部的工作有兴趣，是什么意思？”江舒意牵着周至的手问道。
她不知道刚刚周至和裘老提这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周至一般不会干涉自己，更不会对自己不利，当时也就默认了周至这个说法。
“刚刚裘老不是说他有学生管着团委吗，团委是学生会的领导部门，说话肯定有用。”周至笑道：“我就临时想到了一个主意。”
“外联部是干嘛的？就是拉赞助的。”周至笑道：“这事儿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武哥，小娟儿姐，安心表姐，甚至李老三，都可以帮你撑腰。”
“你卡里剩下的那些，就可以算是你拉到的第一笔赞助，来自安盛基金，回头我让李老三给你们学校发一个函就行了。”
“这样一来，裘老那学生对你进学生会外联部，肯定是非常支持的，也肯定会亲自给学生会打招呼。”
“于是你就成了团委领导亲自安排在学生会外联部的人，以后学生会里再有谁想对你无礼，那也要先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哼哼哼……”
“裘老当时可能就是感觉总跟你聊些我听不懂的，怕冷落了我，所以随口说了一句而已。”江舒意微笑道：“结果你就顺带想了这么多？”
“我……是不是做过头了？”周至有点害怕江舒意的反应。
“没有啦。”江舒意从牵手换成了搂住周至的胳膊，低着头道：“不管做什么，你都是为了我，我很高兴。”
说完有些嚅嗫：“我参加学校外事活动的事儿，不也没有告诉你……”
“嗯，这事儿你的确有些不对。”周至调笑道。
“哎呀，我一开始是怕做不好没敢告诉你。”江舒意摇了摇周至的胳膊：“后来，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了，就你和付霞交流那水平……”
“今后要有这样的活动，舒意你要多参与，对你的专业很有好处。”
“嗯，周至，卡上那些钱真给学校啊？还有好多呢……”
“那点钱真不多，你是没见过李老封老这些大佬的手笔。”周至笑道：“还有他们捐给三峡文保基金会的数额，动辄千万。”
“不过捐奖学金和外联社拉赞助不一样，主要是拉搞校园活动的基金，搞个安盛杯校园卡拉OK大赛什么的，倒也用不了那么多。”
“嗯，”江舒意将头靠在周至肩上：“谢谢你周至。”
周至从包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盒子：“这是给你的，这次去苏州，给你带了件小礼物。”
“这是什么？”江舒意接过盒子，将它打开：“呀，好好看的小兔子！”
盒子里是一件小巧的吊坠，用拇指头大的一枚和田玉子料雕成，这个子料本来就长得像一个一头大一头小的小枣，诸庆红仿汉八刀的工艺，只用了几条简单的阴线，就勾勒出了兔子的耳朵，腮帮，嘴唇，眼睛，看似粗犷简洁，其实不是极度精巧的玉工，根本玩不出来。
兔子本身带着洒金皮壳，只有几条阴刻的走线，能够看出内部肉质极好，在皮壳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如羊脂一般洁白。
除了这些，就小图的大腿位置刻了两个小毛旋一般的装饰图案，此外再无多余的雕工。
“你属兔的嘛，我就让诸工随型下刀，给你雕了一只小兔子。喜欢吗？”
“真好看。我很喜欢。”江舒意看着小玉兔爱不释手：“原来雕刻也可以写意的。”
“的确，汉前不少玉雕，其实都可以归到写意作品里。”周至笑道：“到了犍陀罗风格造像随着佛教传入中土，在北魏时期开始形成主流之后，我们的玉雕技艺才开始走向写实。”
“给我带上吧”江舒意轻轻说道。
“啊？”
“周至，给我戴上吧。”江舒意低下头。
“哦。”周至赶紧将吊坠从盒子里拿出来，小心绕过江舒意的脖子，伸手到江舒意的马尾辫下，给她戴上。
“戴好了？好看吗？”
“真漂亮。”周至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夸吊坠。
“谢谢。”江舒意笑得很开心，重新挽住周至的胳膊：“走吧，我们去车站等欣欣和辛夷，她们也该到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新闻
周至在复旦外的小菜馆里请了叶欣和张辛夷，以及江舒意寝室同学们最后一次客，将这次拍摄的照片分给了大家，又收获了一波称赞和好感。
这个年代的沪上，就连送别也很特殊，周至要搭飞机回去，江舒意不可能送到机场，只能送到公共汽车站。
在临走的时候，江舒意终于露出了小儿女的一面，搂着周至的脖子掉眼泪了，周至只好安慰她，说这学期很快就过完，到时候大家又能见面。
好在这次过来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比较好，李蕤、刘家毓和卢晓薇对周至都比较满意，也一起过来送别，这时候就充当起了助攻，劝慰江舒意。
李蕤挥手让周至赶快上车走人，这种时候，越是磨叽越难受。
带着无奈和不舍，周至踏上了归程。
回到蜀都，先去红旗村归置好这次新得的何绍基隶书七言联和九老润格册页，给江舒意打电话报了平安，想着是周末，周至就没有去计算中心，先去跟辜老汇报此行的收获。
那就是在复旦拜访了裘老，关于甲骨文的字根研究方法得到了他的认可，要求继续这样搞下去，同时也对裘老纠正他之前的一些思路误区表达了景仰之情。
不过辜老却说道：“他对你那些问题的解答，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对于命辞到底是疑问句式还是肯定句式，你也不能就此便下了定论，还要多看看业界关于这个问题的论文，把所有的意见都拿来对比研究一遍之后，才能够得出自己的判定和结论。”
“我们这一门出书为什么如此谨慎？原因就在于此。”辜幼文说道：“裘老弟那句话说得对，那就是结论只能做在普遍调查，深入研究以后。”
“他也急啊，经过这么些年的研究，这门学问也已经快要进入瓶颈期了，不引入新技术新工具，怕是会很艰难了。”
“师爷爷你放心，我们的活还在持续推进，不会放松，等有一天用得上了，我会第一时间用到甲骨文研究上。”
“嗯，这点我倒是相信。”辜老笑道：“感觉你去了一趟沪上，腰杆子又硬了不少，这是此行很顺利？”
“只能说胡董到底是能量大。”周至笑道：“就这两天，我们会放一颗让全世界都震惊的大卫星！”
拎着一包上海买的面包蛋糕回到寝室，发现只有李东平和黄瑞山在，两人正在那里摆弄一台小黑白电视机的天线。
这是赵星给401寝室添置的“固定资产”之一，除了信号使用的无线信号，效果比较糟糕意外，倒是没有别的啥大毛病，凑合着也能看。
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
“……制定产业政策是国家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有效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提高产业素质，促进国家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的重要手段……根据我国经济发展的现状和趋势，特制定《90年代国家产业政策纲要》，作为今后制定各项产业政策的指导和依据。”
“……认真实施党中央、国务院确定的扶贫攻坚计划，用7年时间，基本解决贫困地区8000万人口的温饱问题……”
“……努力加快机械电子、石油化工、汽车制造和建筑业的发展，使它们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
“……电子工业要以微电子为基础，以通信、计算机等新兴信息产业为主体，加快现代化的步伐……”
“……继续扩大对外贸易，积极调整贸易结构，发挥比较优势，大力提高出口效益，以促进产业结构的调整和优化，增强国际竞争能力，保持国际收支平衡……国家鼓励以下产品扩大出口：具有比较优势的农副产品、轻工产品和纺织产品；国内生产技术趋于成熟的家用电器和其他机电产品；具有高附加值和国际竞争力的产品……”
“这什么呀怪没意思的，换台换台。”李东平喊道。
“除了儿童台，你换哪个台现在都是这个。”黄瑞山教育李东平：“不积极学习政策导向的同志不是好同志，赵星同志给我们寝室增添这台电视机，是为了让我们更好地接受教育的，是不是肘子？”
“是，要不这么说，宿管大妈都不让我们添置。”周至没好气地说道，将糕点放到桌上：“别的人呢？”
“谈恋爱去了。”李东平言简意赅，走过来抓起一个小蛋糕：“还是你好，敢旷课去看女朋友，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啥突出进展？！”
“老夫老妻了需要什么进展……”周至在寝室里一般喜欢装老练。
这话顿时引来李东平和黄瑞山严重不满，“闰土弄他！”李东平站起身来：“这死肘子需要大力伺候了……”
“别闹别闹看新闻……”周至见两人要开闹，赶紧阻止：“这事儿跟我此行都有关系……”
“想逃没门儿！你敢伤害单身人士脆弱感情就要承担后果……再说什么联播新闻会跟你有关系……”
“等等，真有关系！”
“本台最新消息，世界第一款多格式数字音频解码芯片，由我国华虹电子集团旗下大规模集成电路研究所研制成功。”
“华虹电子集团是位于我国沪市张江电子产业园的一家大型电子产品生产企业，旗下有晶圆厂，EEPROM生产线，电表计量设备生产线，具备4-6英寸集成电路芯片设计和生产能力，目前的主营业务是芯片设计生产，以及新型智能IC卡的生产”
“MMD1370多格式数字音频基准解码芯片和DAC3533数模转换芯片的研发成功，标志着我国研发生产大规模集成电路芯片能力的巨大飞跃，标志我国在某些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应用研究方向上，具备了国际领先水平……”
“华虹集团董事长胡长风同志表示，为积极响应国家《90年代国家产业政策纲要》的产业布局和政策指引，华虹集团将与战略伙伴一起，继续深度合作，合资成立虹安数码集团。”
“虹安数码集团将为海外客户生产基于两款自研芯片研发的数字音频播放机，也是全世界第一款多格式数字音频播放机，必为我国出口创汇新添一项重量级电子产品……”
“靠这新闻你敢说跟你有关？闰土你抓住他胳膊，我要大刑伺候了……”
“别别别，你们看那播放机的按键啊，是不是跟四叶草标志一个样……”
“那又如何？”
“说明四叶草公司就是新闻里那个战略伙伴啊！”
“你觉得我会相信？”
“啊——”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情绪价值
“开始了开始了？”隔壁402听见这边动静越来越大，吴贵业，魏志江，刘存宝几个人一起闯了进来，开始七嘴八舌：“嘿！又背着我们吃好吃的！”“咦？肘子回来了？！”“肘子听说你去沪上结婚去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周至终于等来了救兵：“放手放手，没的让外寝室的笑话。”
“没事儿不用管我们。”吴贵业笑眯眯地坐下来：“我们吃我们的，你们继续。”
“特么洪洞县里还有没有一个好人了？！”周至挣扎：“我给你们看舒意寝室女生的照片！”
“啪！”李东平和黄瑞山同时松手，将周至撂在了赵星的下铺上。
“快快快，球赛之前看看美女，算个小节目。”
“啥球赛？”周至从包里往外摸这次出去照的照片，交给几人，然后开始归置自己带到寝室来的衣服。
“甲A啊！”黄瑞山说道。
“咦？”周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真是美人乡，英雄冢……”
刘存宝拿出一张合影声讨周至：“你是在说这张照片吗？！”
照片上周至和江舒意站在中间，两人两边分别是张辛夷和叶欣，后面还有三个女生站在花台上，那是李蕤、刘家毓和卢晓薇。
“啧啧啧……难怪车票这么贵，肘子也要朝沪上跑，这尼玛是跑美女窝里边去了呀。”
“弱水三千，独饮一瓢。”周至一脸的严肃：“其余的都只能算朋友。”
“这人咋就这么欠揍呢？！”李东平又开始撸袖子了：“兄弟们，揍他！”
“算了算了。”吴贵业劝道：“一会儿看完球赛，罚他请客，这样我们比较不吃亏。”
“啊对！”魏志江点头：“一点到晚地到处乱跑，害得关婷婷和童晓琳她们都来得少了，肘子同志这种背叛革命的严重行为，应该严肃声讨，深刻反思！”
“反思反思一会儿算我的……”周至惹了众怒只好投降，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事儿：“诶？关婷婷不来就算了，童晓琳她们不来这账不能算到我头上吧？再说你们上课不是天天见面！”
“咳咳咳……”李东平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赵星现在被小富婆勾走了，寝室里没个财东坐镇，不好意思叫晓琳她们上门了，总吃人家女生的也不叫个事儿……”
周至赶紧打听是怎么个情况。
原来是经过了糖酒交易会的女生们现在“财大气粗”，和男生们一起出去玩主动买单的时候多了，一次无所谓，两三次下来，搞得寝室里几位都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以前都是AA制，周至每次都是倡导者，安排好出游计划，算好需要的东西，资金，然后分派任务，每次大家都玩得很高兴。
现在周至出去了两个周末，组织活动的人物就落到了童晓琳她们身上。
上周童晓琳安排了乐山峨眉两日游，两天消费两三百，女生们觉得无所谓，还挺照顾男生们，一路抢着买单，可是男生们就觉得面子有点受不了。
“所以你们就不受女生欢迎呢。”周至大咧咧地抖着二郎腿：“连男女交往的基本要素都没搞明白……”
“说说说说！”吴贵业虚心讨教：“你这家伙好像是挺讨女生喜欢的，赶紧的推广推广经验。”
“好像还真是。”刘存宝说道：“童晓琳那种冷美人儿，我看着她说话都紧张，肘子都能跟她嘻嘻哈哈地聊到一处去。”
“对，这狗日哄女生开心是有一套！”李东平看了下手表，直接把电视关了：“还有十分钟，坦白从宽！”
“其实呀，女生和男生在一起，什么都不图，图的就是一个‘情绪价值’。”周至一幅老江湖的做派，对一干单身狗开起了“情感课程”。
“啥叫情绪价值？”吴贵业问道。
“所谓的情绪价值，就是对他人情绪的正向影响能力，能够减少他人的负面情绪，提升正面情绪，施加积极影响，增加认同感，让别人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感受得到被认可，被肯定，可以相互信赖，相互依赖，产生心理上的愉悦感，这就叫情绪价值。”
“所以这是根本，至于说谁请谁的客，无所谓，如果女生请我吃饭能够让她自己满足和愉快，那我开开心心吃她一顿，表示感谢，夸她大方，这也算输出了情绪价值。”
“关键是能够让她发自内心地开心就好，至于花不花钱，谁花钱，其实都不重要。”周至笑道：“七仙女为什么会喜欢上牛郎？黄蓉为什么会喜欢上郭靖？说到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诶？好像这次肘子也没有忽悠咱们哈？”刘存宝说道：“好像有点道理呢……”
“有道理个屁！”吴贵业不屑道：“都是活在神话里的人，现实中怕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也是，现在的女孩子也比较物质了，信了肘子的话只怕要拉胯……”
周至无奈叹气：“就大家现在这个样子，谈物质那才是真拉胯，要是情绪价值都满足不了，两头好处一头都不占，换我是女孩子，那也要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不管如何，先把能做的做起来，也总比啥都给不了好吧？”
“算求了算求了，越听越烦躁！”李东平把电视机按开：“看球看球！一乐解千愁！”
周至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晚其实可以去看现场的，估计梁红张路他们都已经搭上赵仲刚的消防车了。
再不济影视城那里也可以开通电视投屏，这玩意儿在大学校园周边，不比影碟受欢迎？也是影视城回馈广大大学生客户的最好姿态。
刚刚说温柔乡是英雄冢，周至指的其实就是这个，赵星现在和都文心小富婆谈恋爱谈昏头了，不然以他的“经济敏感性”，怎么会意识不到这一点？
寝室里挤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让周至想起了小时候工商局大会议室里放《霍元甲》时候那劲头，大家头碰头地挤着看哪个十二寸的小黑白屏幕，挤得周至都感觉气闷。
今天是全兴打国安，这是一场硬仗，虽然几个寝室的人都来自五湖四海，但是只要不是轮战自己家乡球队的时候，基本都可以算是全兴队的球迷。
“老魏真能扛嘿！愣是给撞不懂，传啊！嗨！”
“老魏就是妈个魏延，脑后有反骨，带球都不大看人的……看吧球给断了吧？多亏姚夏这一脚，还是这娃灵！”
“马儿冲啊！老魏带球不靠谱，马儿不一样！驾！驾！可以射了——靠！”
寝室里边七嘴八舌，呼声此起彼伏，个个现在都是业余解说职业教练，恨不得拎着全兴队球员的耳朵每人交代几遍。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小赌怡情
“来来来，买马买马，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周至见到寝室里实在太热闹，干脆爬到上铺自己的床上，翻出笔记本和笔来：“我猜全兴队国安一比二告负，要玩的都来啊，在此基础上加减一球，一张五毛饭票！”
“我要是买二比二打平呢？”魏志江问道。
周至盘腿坐在上铺：“二比二，加一球，一张饭票，买一赔二，我登记上了啊！”
“登！”
“好嘞！志江买二比二平，饭票一张，买一赔二！”
“我买全兴二比零赢！”刚回来的徐刚听见这茬，都没问盘子多大就说道。
“添一减二，买一赔三，买定无悔，蛋蛋买不买？”
“买！”
“好，蛋蛋买全兴二比零，买一赔三！”周至又开始登记。
两人买过之后，下面所有人已经大致明白怎么弄了，纷纷下注，搞得周至手忙脚乱地登记。
说来也奇怪，虽然赌注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然而看球的情绪一下子就不一样了，寝室里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干啥干啥？”赵星这时候也回来了：“哎哟，肘子回来了？”
“啊，回来了。”
“这在干啥呢？”
“买球。”周至将规矩跟赵星一讲，赵星说道：“那我要是买跟你一样的呢？”
“那你就跟我一样做东家，赢了对半分利润，输了负担一半损失。”
“那我也跟你买一样！”赵星完全不懂这个，不过不妨碍他凑热闹。
这种玩法很明显，只要不是比分过于离谱，完全没人买中，不然周至和赵星都是赔钱的机会多。
果然，全兴占了绝大的主场的优势，最终居然以二比零力克了正如日中天的国安队。
除了徐刚，吴贵业和另外一个同学也买中了，这下周至和赵星要赔出去九张饭票。
十一个人，两个庄家收八赔九，算是小亏。
将饭票翻出来兑现了，周至从上铺重新跳了下来：“走走走，我们喝啤酒去，庆祝全兴获胜！”
“切，你设球局的时候不是这样想的。”张潜意说道。
“那不是想要把赢的机会留给你们吗？”周至厚颜无耻。
“一会儿经过女生宿舍，把晓琳她们也叫出来吧？”张潜意说道：“正好这周还没有活动，算是补上了。”
进入四月份，田睿的烧菜馆就开始改换经营模式，在店外摆起了冷啖杯的摊子，主营啤酒，卤菜和小凉菜。
“肘子你有时间没来我们这儿了。”田睿见到周至一行过来很高兴：“快坐，同学们快坐。”
“嫂子，看样子生意挺好的？”周至看着周围热闹的场景，问道。
其实大学区里这样的摊子非常来钱，主要就是看有关单位允不允许这样做而已。
现在蜀大已经开始了扩张的步伐，省里已经将胜利新村全部划给了蜀大，作为新的望江校区。
在这样的时间段，社区对于街道摆摊的限制就放松了下来。
在开设影视游戏城的时候，周至就已经通过江武搞定了这一带的相关关系，再加上学校这边也帮着疏通了一下，让田睿拿到了经营的许可。
“主要是要交一笔垃圾清运费，一笔市场管理费。”田睿笑道：“别的都还好，其实要开在老明那儿才好，要不肘子你去跟老明说说，我们合伙干一年买卖试试。”
明夷的小面馆儿口岸挨着望江路，紧邻河滨，边上“三不管”的地界开阔，属实是个夏天开冷啖杯的好地方。
不过周至对明夷比较了解，这货就是贾平凹西安城墙根底下的那种“闲人”，对于物欲没有过多的期待，因此对于赚钱也就没有啥特别的动力。
周至隐隐约约地知道明夷不简单，他在厨道上的讲究不比张元福稍差，创新的能力甚至尤有过之，只不过不晓得这么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人，为何情愿待在一个小面馆里，每天卖卖杂酱面打发日子。
所以周至觉得烧菜西施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想了想说道：“合伙怕是别想了，明哥要是想赚这份钱，早几年他就干上了。”
“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反正他那个破面馆儿每天只经营上午半天，干脆把晚上租给你干，这样你们的合作关系简单明确，他平白得一笔租金，你也不会受他干扰到经营思路。”
“要是这样能成，那当然更好！”田睿笑道：“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今天的酒菜钱算嫂子我的。”
“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周至笑道：“你要是不收，那我一会儿就给牛二哥了。”
“给他更不行！”田睿立马不干了，不过她为人爽快：“那一会儿我给你们加一箱啤酒！”
“对了嫂子，给你出个主意啊。”周至笑道：“这不甲A打得热闹嘛？你干脆再拖一个彩电出来把比赛播上，这生意啊，还得见好。”
“前几天牛二回来还跟我说这事儿呢，他说有好些学生都问可不可以让录像厅放球赛，除了甲A的，还有要看意大利比赛的。”
“这必须安排啊！”周至说道：“今年是足球大年，除了甲A和意甲，还有世界杯！”
这时候张潜意和赵星过来了，带来了班上两个寝室的女生，还有都文心这个“家属”。
虽然周至只出去了九天，一个周末外加一个星期，大家就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他一样，都过来叽叽喳喳地问候。
“肘子听说你跑沪上看望女友去了？”陆嘉怡问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是专门去看望女友，你别听猴子他们胡说八道。”周至笑道：“我是代表学校计算机中心去出了个差而已。”
“你都能代表学校出差了，是干啥啊？”李一佳一直比较崇拜周至，好奇地问道，眼神里都闪着小星星。
“主要是大字库工作的一些后续。”周至说道：“大字库出来后，专业汉卡会面临一系列的升级，要通知生产方做好准备。”
周至没有和中文系这边的同学们细说解码芯片的事儿，那些事儿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不过到了现在，大家也大概知道了周至有参与到瀚文字库的研究里，似乎还是中文系派过去的比较特殊的角色。
尤其在经过了组织班上和舞蹈社的女生参加糖酒交易会勤工俭学活动以后，大家对于周至的社会层面的能力有了深刻印象，早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肘子，今年的明前茶已经出来了。我爸问你要多少？”卢巧说道。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攒球队
“你们中岩的西龙绿毫今年产了多少啊？”周至问道：“我全要了不知道合不合适？”
卢巧吐了吐舌头，笑道：“你要真正的书院山产的西龙绿毫的话，产量可能就一两百斤，要是把中岩茶厂的绿毫都算上的话，那就多了。”
“卢巧啊，你告诉你爸一定要把‘核心产地’这四个字拿捏好，将书院山西龙绿毫和普通西龙绿毫拉开价格档次。”
“把东西做好了，一年才一两百斤的产品，我都能全部吃得下。”
“嗯，那我一会儿回寝室就给我爸回电话，尽量多给你安排吧。”卢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谢谢肘子。我爸妈还问你啥时候去我们青神玩。”
“嗯，迟早肯定都是要去的。”周至盘算了一下，一两百斤茶叶现在要送自己认识的圈子只怕还有些欠缺，另外还要留够四叶草公司的口粮茶，于是说道：“除了最好的书院山绿毫外，普通西龙绿毫，也给我准备两百斤吧。”
“行。”卢巧笑道，心里感觉挺神奇，上个大学还能给家里拉到了一个固定大客户，也是没谁了。
他们在这里聊着，那边男生们在挑菜，不一会儿就上了一堆的小菜和卤味。
大家就坐下来边吃边聊，话题渐渐变得五花八门。
现在大家最迫在眉睫的硬指标，当然就是考四级。
虽然周至两世为人也没有听说过真有谁没能考过四级，可如今英语四级不过拿不到毕业证，这是一个硬指标，由不得大家不紧张。
第一批过掉四级的人里边女生占了大多数，男生里边，周至寝室里只有张潜意和和赵星过了。
张潜意的英语水平本来就好，因此过四级不意外，可是赵星也过了就有点气人，这娃一天到晚不是谈恋爱就是赚钱，上期末考试门门超低空掠过，现在就连认真学习的徐刚和黄瑞山都没过，他先过了，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不由得不叫人生气。
“我怎么没付出了？！我时时刻刻都在练听力你们不知道？”赵星振振有辞：“我觉得我过四级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好小子你还嘚瑟上了是吧？！”吴贵业气得一颗煮花生扔到他脑门上，他是对门402寝室的室长，学习也是前茅，奈何这第一次没能考过：“看在文心面子上，只给你个蹦豆！”
“猴子是有点气人。”李东平说道：“你怎么就时时刻刻练听力了？卖收音机的时候？”
“那哪能啊？”赵星得意得很，将大拇指一摆：“在影视城里卖票，那听力，可不练得杠杠的！”
大家都是一片哗然，不过又感觉赵星说得不无道理，影视城为了招揽客户在外面也挂着喇叭，轮番播放各厅正在播放的碟片的声音，那效果非常好，赵星在柜台里边干活边听，说不定还真有些效果。
聊到这里周至又不得不说起影视厅转播球赛的事儿，既然有这需求，就需要满足，本身也是打下口碑的好事儿。
这个建议得到了男生们的一致叫好，童晓琳却问起了一个问题：“和恒杯球赛，你们报名了吗？”
“啥和恒杯？”周至感觉自己一个星期不在学校，错过了不少信息。
“晓琳说的是和恒集团赞助的学校联赛。”徐刚笑道：“大家自己组队，然后去学生会体育部报名，等着安排比赛就行了。”
“我们九三级中文系正在攒队伍。”李东平和徐刚、魏志江他们每天下课后都要去操场踢球，认识不少球友：“肘子有没有兴趣赞助一下啊？”
“咱们学校的校队成员，都哪些系比较多啊？”周至问道。
“那肯定是我们文科院系啊。”徐刚贼骄傲。
“怎么会？”周至感觉好奇怪，文科生给人的感觉都是文质彬彬的，怎么这是我的错觉吗？
“文科院系体育生多啊，肘子你这么聪明这都不明白？”魏志江笑道。
“明白了。”周至笑着摇头：“让体育生学文科还好些，学数理化太为难人了。”
后世有一句话，叫做“文科的终点是考公”，体育生的知识基础要差一些，学习文科如经济学，公共管理，国际关系这些专业的难度，会远比数理化，电气电子机械这些要小得多。
因此体育生特招进入蜀大这样的综合性大学，反倒是招进文科院系的远比招进理科院系的多得多。
其结果就是人少的文科院系一般的体育人才总体不如人多的理科院系，但是精英却比理科院系来得多。
“我们系已经攒出了两个队了。”张潜意笑道：“瓶子蛋蛋他们都没给人家挑上，正这儿着急呢。”
“我们现在又不差人，差赞助。”徐刚赧笑道：“起码要搞一套整齐的球衣吧，肘子你赞助，我们队的冠名权就给你了！”
“这事儿你们得找文心。”周至笑道：“我觉得红旗影视城队这个名字还不错。”
“干嘛不叫四叶草队？”魏志江的心还很大。
“怎么可能？”周至笑得打跌：“四叶草是啥公司？信息技术公司，里面从上到下都是八系的人，人家肯定早都有自己系的赞助球队了，怎么都轮不到咱们。”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力能够转化成经济实力。”张潜意摇着头：“人家八系现在，那当真是财大气粗。”
“不就是赞助吗？”都文心大气得很：“就是星星不会踢球，要不然连人都赞助给你们。”
“哎哟多谢弟妹了。”徐刚对着都文心连连作揖：“不像肘子，还上下铺的亲兄弟呢，一谈到赞助就推三阻四了。”
“亲兄弟明算账，这是从古到今的至理。”周至故意逗徐刚：“要不然我给你们把红内裤包了吧，鱼腩部队，比不过实力那就得靠运气……”
“死肘子把这话收回去！”徐刚跟魏志江一起朝周至扑过去：“这球队还没攒起来呢，先给你这乌鸦嘴抹黑了！”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我都告诉过你们呀
一顿冷淡杯吃过，周至又重新回到了学校生活。
说起来这学期的课程已经就这样过去了一两多月了，周至去课堂的时间也没有几天。
之前林婉秋曾经的一个建议，的确让周至有点动心了，那就是现在的大学已经转向了学分制，其实以周至的水平，已经可以多报考几门，尽快将学分修完。
当然这也不是一般的大学生可以做到的，就算你有这个想法，科任老师也不见得允许你参加考试。
现在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课程，通识类主要包括中国通史、中国思想史、中华文化典籍导读等；公共基础课程包括政治理论课程、大学外语、计算机基础、体育、军事理论与军事训练等。
专业基础课程，也就是必修课，包括文学概论、语言学概论、古代汉语、现代汉语、中国古代文学、中国现当代文学、外国文学、大学写作。
选修课程那就多了，比如和专业相关的包括汉语史、文字学、音韵学、语法学、训诂学、方言学、应用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文艺美学、西方文论、比较文学原理，乃至台港文学、海外华文文学、民间文学、戏剧文学、影视文学、创意写作等
这些课程对于周至来说其实在高中都已经自修完成了，部分课目甚至都能够达到老师的水平，比如古代文学和古代汉语，周至创作古诗和古文的造诣，甚至比很多老师都要来得高。
昨天将这个想法跟辜老一说，辜老还挺赞成，不过他对周至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周至不能只拿着自己的长项说事儿，大学本科里该补的课程如文艺美学、西方文论、比较文学原理这些相对的短板，周至都得一一地补上。
其余学科那也得参加考试，只要考试时间不冲突，他可以去找科任老师通融通融，保证周至可以将学分尽量修齐。
做完这些还不行，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周至必须在他名下硕博连读，并非是说拿个学士证书就完事儿。
这样的安排周至当然更乐意，反正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成为师爷爷的门生，进入硕博修行阶段时间就能够更加的自由了。
于是周至变得勤劳起来，每天早早去图书馆和教室占座，虽然是自己学自己的，但是学习似乎越发认真，看得室友们都有些不适应了。
时间上安排得更加紧张，早上五点半去桃花村找辜老一起练太极，然后去图书馆占座，给寝室一帮懒人打早饭回去，吃过饭要不上课，要不去图书馆下苦工，午饭吃完有一个半小时时间，去计算中心处理一上午的工作，下午上课或者上自习，四点到六点再次回到计算中心处理工作，晚饭后自习，或者创作论文，或者修复字画，中间还要和李老三等电话联络处理杂事儿，这样一直会忙到晚上十一点过，可以说相当的充实。
四叶草公司那边，业务一直有条不紊地推进着，现在公司业务发展势头非常良好，参股华虹研发的智能IC卡项目，数码音频芯片项目，数码随身听项目，都会成为新的利润增长点。
而这些增长点，又会反哺到现在烧钱的那些项目上。
胡立冬也已经从蛮州回来了，蛮州工商行政管理系统是四叶草公司赚快钱的项目，这样的综合性项目除了考验公司的软件开发能力以外，还包括了信息化大楼的设计，采购，调配，安装，测试，培训一条龙服务，算是在全国都打响了的招牌。
现在很多信息技术公司还是相当高傲的，不屑于吃这样的“小钱”，但是周至却知道这是一个了不得的来钱的门道。
最近蜀省几个大系统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市府、省公安厅、还有川师大、西南民族大学、华西医院，四叶草公司都赢得了承建订单。
四叶草公司拿着这些订单，转身就跟几家大的UPS制造商，服务器供应商，数据库供应商签署了代理协议和人才培养协议，一边进货，一边送人去进修培养。
周至对这一切进展都非常的满意。
可是周至满意，有些人却不满意了，周五下午，周至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去市中区消防中队找赵仲刚，却被一脸焦急的松井造和金淳一拦住了去路：“周桑，我们有事情需要和你商谈。”
“哎呀能不能下周？或者明天？”周至有点不耐烦：“我正准备去体育馆看球呢。”
“不不不十万火急。”松井造说着对周至一鞠躬：“不能再等了，请周桑原谅，要不改天，我请你看球？”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周至说道：“最近你们两个工作小组的完成度都很高啊，复核检查工作甚至常常都还有等米下锅的时候，我都调了你们三个人去加入校园网论坛设计小组，就是为了把工作饱和度给你们提起来，不应该有什么急事儿啊？”
“周桑，我记得你说过，多格式音频解码播放器软件，四叶草公司已经开发出来了是吧？”
“啊对，我们上次吃烧烤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们的呀，我们已经拿到了MP3和WMPG等主流音频流媒体协议的使用授权，并且已经着手开发一款可以安装在电脑上的多格式解码软件。怎么了？”周至反问道：‘啊对了，最新的好消息，是微软已经同意预装我们的这款播放机软件了，苹果那边还在商量。”
“恭喜周桑。”松井造嘴上这样说，可是神情充满了焦急，一点没有恭喜的语气在里边：“最近中国华虹集团生产的两款芯片，听说是在四叶草的授权和委托下设计的？”
“啊对，”周至说道：“当时烧烤的时候，我说过我们在搞MINICOS操作系统和底层指令集，这个指令集可以作为数码产品的操作平台，为你们的相机厂商实现数字化转型提供助力，这事儿我还是告诉过你们的吧？”
“可是，可是你没有告诉过我们你们会搞多格式音频解码芯片呀！”金淳一焦急的说道。
“这还用说吗？”周至将双手一摊：“既然能够作为数码相机的操作平台，我们当然也可以将之作为音频播放机的操作平台。”
“加上我们本来拥有的解码协议授权，在这两项技术都已经成型的情况下，还不知道要委托芯片厂商设计生产一款数字音频解码芯片，一款数字音频渲染芯片，进而设计出一款数字随身听，那我们不成傻子了吗？”
“啊这……”松井造和金淳一不由得面面相觑，肘子说的，也的确。。好像。。是有道理的啊！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搭消防车
周至在请松井造金淳一喝酒吃烧烤的时候，将自己的身段摆得很低，摆到了一个有求于人的地位上，希望得到“先进国家”高看一眼，赏赐几个合作方案的地位上。
至少在当时那种氛围下，松井造和金淳一是这样理解的。
结果周至根本“不老实”，一边明修栈道，一边暗度陈仓，这边还在求爷告奶，结果那边芯片甚至数码随身听都已经搞出来了。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松井造问道：“周桑，请问如果我国有厂商，愿意以优厚的条件和先进的技术，与四叶草进行芯片研发，不知道周桑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啊。”周至说道：“是什么厂家啊？”
松井造闻言一喜：“索尼和松下两家公司，现在都有这个意愿，他们还说了就算联合设计方案暂时还需要商讨的话，他们也希望能够承销华虹集团的音频解码芯片。”
“我们国家的LG集团也有这样愿望。”金淳一赶紧跟上。
周至心里暗暗冷笑，这些都是大集团扼杀竞争对手的惯用招数，只要花一笔钱扼杀掉华能一年，不甚至几个月的产能，几家集团就有可能推出自己的芯片甚至播放器，然后把华能的芯片扫进尘埃当中。
但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因为四叶草和华能不但推出了芯片，还研发出了播放机，更是整合了无线电十六厂和十八厂，投资成立了虹安数码，万事具备，无忧后路了。
不过周至的态度和以前一样的良好：“这个我已经做不了主了，四叶草与华虹的股权分担协议当中，四叶草并不是主体；生产播放机的虹安数码，我们的投资比例同样也是如此。”
“所以在芯片和播放机的业务上，四叶草和安盛其实并没有什么话语权，这事儿你们还得去找华虹集团的董事长胡长风。”
“他是我们国家的前电子工业部部长，我们四叶草在华虹面前，就是一个参与旁听的小弟。”
“啊对了，虽然播放机的品牌叫做LuckyClover，其本质却和我们四叶草的关系不大了，它是安盛和华虹合资的虹安数码集团旗下的品牌，四叶草只吃知识产权授权这一部分分成。”
“四叶草播放机的代销权，则交由与安盛基金有着深刻关联关系的和恒集团负责。”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些我都老实告诉你们了，具体要怎么做，你们可以和索尼，松下，还有LG反映一下，具体要如何进行下一步，大家可以慢慢商量。”
“如果有什么需要配合我的，比如帮忙联络胡董什么的，我一定配合你们。”
说完就将书包背起来：“我是真得走了，今天现就这样吧。”
看着周至匆匆离开的背影，松井造和金淳一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对视，一步慢步步慢，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接下来会面临的局面，对于所有的后招都准备好了预备措施。
“松井君，现在该怎么办？”金淳一问道。
“只有赶紧先联络国内再说了，国内把华虹和四叶草想象得太简单了。你这边呢？”
金淳一脸上充满了苦笑，他这边的情况更加复杂。
MP3音频压缩技术是三星一直在密切跟进的技术，在后世是由一个叫做MOON的总经理灵光突现，于九五年正式发明的。
但是九五年出成品，今年其实就已经有了方案了。
只不过另一时空的三星当时忙于组织调整，无暇顾及音乐播放器的提案，播放机方案被束之高阁，接着又面临亚洲金融风暴降临，Moon总经理从三星下岗，到了世韩公司再就业，直到九八年才在世韩公司推出了第一款投放市场的MP3，称为“MPmen”。
但是又因为这款MP3价格并不便宜，而且定位是下载付费音乐，再加上世韩公司没有资金做推广，所以并没有上热门。
直到九八年底，米国帝盟公司推出了Rio300随身听，才让世人知道了有MP3播放器这种东西。
因为Rio300的最大的特点是可以下载免费音乐，因此虽然售价高达两百美元，依旧在上市后的三个星期内，就畅销五万多台。
接下来更是因为免费下载这个功能，引起了米国唱片界的不满。导致米国录音工业协会和缔盟公司的长期诉讼。
结果反而让MP3播放机名声大噪。
现在三星公司给四叶草和华虹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期创意和投入都打了水漂不说，LG却在这样的敏感时间率先找到了金淳一，要他试探一下四叶草对研发芯片的合作态度，这就有点窝里斗的氛围了，情况比岛国那边还要复杂。
金淳一心底已经有点萌生退意了，摇头苦笑：“我也先跟国内反映，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吧，最好是直接和胡董联络。”
“其实他们是不是反应过度了？”松井造有些疑惑：“市场反应会如何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是一款失败的产品呢？”
“也是，第一批产品会在港岛发布，到时候还得看市场反应。”
“那就……再等等看？”
松井造心中并不打算等，准备第一时间告诉国内自己最新掌握到的情况，不过嘴上却对金淳一说道：“那就再等等吧。”
就在两人勾心斗角的时候，周至已经跑到桃花村，开上自己的卫士朝市中心开去。
“肘子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当周至赶到消防队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准备上车了，关婷婷兴奋地坐在车里，探出胳膊拍着车门：“我们都准备出发了！”
“婷婷？！你怎么会在这儿？被粉丝发现怎么办？还趁票！”周至吓了一大跳。
“我都做好伪装了，刚刚你不也没看出来？”关婷婷笑道，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一会儿我把丝巾拉上。”
周至才发现关婷婷头上戴着一顶迷彩软帽，估计也是赵仲刚给她找的。
“废话别说了！”赵仲刚将周至推到车上，又塞给他一袋卤菜：“还以为你都不来了呢，我们都吃过了。”
说完戴上头盔将自己挂在车外侧车门上，就在车内关婷婷的身边，举起手里的步话机：“一号二号三号，依次出发！”
负责开车的武警战士打开警报，几辆车车顶的红蓝警灯闪了起来，所有人的耳边顿时充满了凄厉的警报声。
“哇好帅！”关婷婷的眼睛里都闪出了小星星。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球迷
周至发现车里还有四人和战士们挤在一起，分别是梁红杨宏辉张路闫霄，就跟做贼一样蹲在战士中间，就和被抓住的罪犯一般。
消防队的战士们太偏心了，关婷婷就能坐副驾，其余一律低配。
“诶你们也在啊？”周至也自觉地蹲了下来：“老杨，最近挺好的？”
梁红白了周至一眼：“你这句好，问得真见外。”
“哎哟，红姐你们进展这么快的吗？”周至立马抓住梁红话里的漏洞：“这就不用见外了？”
“滚！跟盐老鼠一样，俩都不是好东西！”
“红姐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我在一边话都没说，咋就跟那祸害一样了呢？”闫霄表示不服气，然后故意作嘀咕状：“自己心虚，也不能拿我们做法啊……”
这回梁红直接伸手了，在闫霄脑袋上敲了一下：“懒得跟你们胡扯，肘子去沪上，她们都挺好的？”
“嘿，你这话问得就不见外？”周至反问。
然后就遭遇到举拳威胁，周至才赶紧说道：“辛夷和之前的那位吹了，不过现在也算走出来了，都还挺好的。”
“我就想不通赵大嬢干嘛要棒打鸳鸯。”梁红说道：“要换做我是辛夷，我就不搭理他们，我行我素。”
“你家老梁不会的，你家老梁只会担心你找不到男朋友……”周至也模仿起刚刚的闫霄嘀咕起来。
“啪！”这下真挨结实了。
体育场就在市中区，消防中队拉着警笛过来也就十来分钟，从特别通道进入体育场后，赵仲刚招呼战士们站好岗位，带着周至他们来到一处特殊区域：“这里是我们的休息区，要是一会儿有人来问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直接不搭理就是了。”
“这位置挺好呢！”周至很开心，这里在一根支撑梁柱周围，虽然没有设置座椅，但是位置和视线却比后排好多观看区域还好。
体育场已经开始进人了，赵仲刚说道：“我要去执勤了，一会儿给你们拿几瓶水来。”
“你就别管我们了。”梁红靠在栏杆上，美滋滋地看着球场：“工作要紧。”
大家都面朝球场靠在粗大的白栏杆上，周至笑道：“我们这也算是以权谋私了。省了一二三四五六，六张票，七百多呢。”
“七百多的票不是这位置，起码一千多。”闫霄兴奋起来：“要是从黄牛那里买，两千都冒出去了。对了肘子，股市现在是不是跌得差不多了啊？”
“熊市不见底，牛市不见顶。”周至倒是轻松得很：“没听说过？”
“不是说全流通已经不搞了吗？”闫霄问道：“那现在熊市就没有再跌的理由了嘛？”
今年伊始，市场就流传着国家股，法人股，职工内部股通通都要上市流通的传说。
因为二级市场流通的股票只有上市公司股权的很小一部分，如果把大量的非流通股也按照流通股来定价流通的话，市场需要托底的资金将扩大到现在的数倍。
而且，这些非流通股的获得价格，就好像周至持有的泸州老窖一样，大多是从一级市场上，以票面价格1元1股获得，甚至之后还享受过配股等内部政策，成本很低。
这些股份要是上市，必然会引发空方狂潮，因此投资者们纷纷先跑为上。
但是这只靴子直到现在也没有落地，让不少人抱着侥幸的心理杀了进去，却发现自己抄底抄在了半山腰上。
“你感觉没有再跌的理由了，可它依旧在跌，说明什么问题？”周至摊手道：“说明你看不清嘛，那就不妨再等等。怎么着，手又痒了？”
“不瞒你说，有点。”
“七百五十点铁底都给轻松击穿，哪
里还有什么铁底？”周至笑道：“所以不要自寻烦恼，等着国家吹号吧。”
“国家还会吹号？让大家进场买股票？”闫霄当然不相信。
“当然不会直接叫你买。”周至也是有点无语了：“但是这样搞下去股市就没了，所以国家肯定会出扭转根本局面的大利好，现在啥正经好消息都还没出来，着这急干啥？”
“那你觉得大利好消息是啥？”闫霄感到好奇了。
“大利好啊……只可能是开源节流。”周至说道：“节流就是明确停发新股。”
“至于开源嘛，我能想到的只有引进外资，要不就是融资给券商，反正就是要让大量新资金可以进场。”
“靠！真要是那样，傻子都敢买！”
“呵呵呵……”周至想起上一世今年七月恐怖的“七二九惨跌”，不禁暗暗摇头，希望闫霄到时候真有现在说的胆量，听自己的话进场。
“咚咚咚！”“雄起！”“咚咚咚！”“雄起！”一侧热闹的场景打断了两人的闲聊，原来是球迷协会组织的啦啦队已经在预热场子了。
看现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激烈的鼓声，全场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让人很难不受到感染。
“全兴！”“雄起！”“全兴！”“雄起！”
在万众的欢呼声中，身着明黄色的球衣的全兴队在队长马明宇的带领下出场了，整个球场顿时爆发出鼓声，掌声和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马儿！我爱你——魏大侠！我爱你——”梁红是表现得最夸张的，两脚站在栏杆底部，半个身子都探到栏杆外面，疯狂地挥着双手，吓得周至和杨宏辉一左一右抓着她的衣服，生怕她掉下去。
关婷婷也激动地挽着周至的胳膊，边跳还哆嗦，跟着梁红也在喊：“马儿——我爱你——”
“你知道马儿是谁不？就跟着乱喊啊？”周至感觉现在这样好混乱：“我的卤肉呢？你们倒是吃饱了跳得动……”
另一边身穿蓝色队服的吉林三星队也出场了，球场里整齐的声音立马就变成了嘈杂的白噪音，虽然还是那么热闹，但是之前那股昂扬的劲头一下就像巨浪退潮一般消失了。
这就是巴蜀主场的巨大优势，全兴队虽然属于中流的球队，却拥有一流的球迷，甚至球员们都经常被球迷的情绪感染，上演出一幕幕经典的激情片段。
张路在关婷婷的另一边将卤肉递了过来：“肘子，这里。”
“还是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进球
吉林三星是鱼腩部队，全兴队又最擅长打顺风仗，在主场优势之下，一开始就发起猛攻，上半场几乎是压着三星在打。
这种情况当然是球迷们喜闻乐见的，每当控球权落到全兴队脚下，全场立刻锣鼓喧天欢呼震地，每一脚传球都会引来一阵呐喊欢呼，“雄起”之声此起彼伏。
“这么打迟早要把三星打穿！”杨宏辉和闫霄都算是半个专业人士，看球看的是门道就听杨宏辉说道：“今天马儿和刘斌状态好得很！”
“最好是上半场先进一个！”闫霄说道：“然后下半场打防反，那就漂亮得很了！”
结果就在闫霄说这话的时候，左路马明宇一个抢断，然后带球沿着左边一路下底狂奔，场上和场下同时调动了起来。
“横传！横传！李晓峰那里有空挡！”闫霄疯狂地挥着手，压根没想过场上的马儿根本听不见他掩盖在欢呼中的微弱声音。
不过马明宇的控场和判断能力属于全兴队的一流的，下到底线附近的时候一脚急停晃过前来堵截的后卫，然后起脚传中！
马明宇的远射也是全兴一绝，传中自然不在话下，这球直接传到了三星队的禁区内的空挡当中，就和闫霄的想法如出一辙。
潜伏在禁区外的李晓峰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抢拦截的后卫一步先行插入到禁区空挡之中，迎上球路就是一脚怒射！
这一脚凌空射门的角度并不算非常刁钻，但胜在出其不意，势大力沉，毫无停顿，足球几乎是以一条直线直入网中，让三星的守门员几乎来不及反应。
“球进了！上半场四十二分钟！全兴队五号球员李晓峰，进球了！”球场带有极大回音的喇叭声里，播音员的声音嚷嚷了起来。
球场顿时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球迷协会的主气氛区旗帜狂舞，锣鼓喧天，场里的观众开心地做起了“人浪”，大家站起坐下，将人浪传递着绕场一周。
“太好玩了！”关婷婷也跟着做人浪，可惜他们的位置里观众座椅区太远，连个小泡沫渣渣都算不上。
“你的丝巾掉下来了。”周至不忘提醒她，关婷婷因为太兴奋，就连用来挡住口鼻的丝巾掉了都不知道。
“这下三星队麻烦了！”闫霄一巴掌拍在栏杆上：“队里把我的意图贯彻得很好！”
“你可要点脸！”周至忍不住翻起白眼吐槽。
“如果还有的话。”就连张路这一惯不爱开玩笑的都受不了了。
不过无论如何，上半场几乎全场压着打，终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赢得一粒进球，毫无疑问这是最好的结果。
上半场很快就结束了，赵仲刚拎着一个矿泉水箱子走了过来，里边有半箱矿泉水：“这球真是一场比一场火爆，今天又满座了，上半场我都不敢打恍，喝水。”
“仲刚哥哥谢谢你！”关婷婷开心的跟赵仲刚道谢。
“好玩吗婷婷？”关婷婷一声甜甜的道谢让赵仲刚身子都酥了半边。
“好玩！”关婷婷兴奋劲还在持续：“现场比看电视好玩多了！”
“好玩就经常来。”赵仲刚笑道：“等将来婷婷在这里唱歌，我一样过来给你站岗！”
“哎哟那不知道要到哪猴年马月去了。”关婷婷现在虽然也在接一点演出，但是基本都是电视台或者剧场晚会，这样大型体育场馆的表演，还是她暂时不敢想象的。
“迟早的事儿。”赵仲刚却很有信心。
“那我要把兵哥哥们都哄好一点。”关婷婷笑道：“等那天要把秩序维护好一点。”
“哈哈哈走了，我又要去忙了，一会儿散场你们是自己回还是搭消防车回中队？肘子肯定搭车，你车还在中队呢。”
“都搭车吧，”周至说道：“我挨个送你们回去，然后跟婷婷回草堂小区。”
“那行，一会儿散场了你们就在这儿先别走，等我来找你们。”赵仲刚交代完就走了。
“赶紧撒尿放水！”闫霄说道：“下半场马上开始了！”
大家又嘻嘻哈哈地朝厕所跑，等到回来的时候，下半场已经开始了。
上半场快结束的进球明显打乱了三星队的计划，下半场他们被迫开始改防反为反攻。
但是这场球魏群和马明宇将中场控制得很好，三星队虽然大力反击，但是主力基本被限制在了大禁区外，很难打出对全兴队有威胁的套路。
好不容易拿到一个角球，结果被姚夏一脚抢断后大力开到左路前场。
魏群接到后开始盘带，同时马明宇开始朝中路大禁区内猛插。
三星队两名队员上前拦截，却被魏群以强壮的身体扛过一人的冲撞，然后一脚将球送到马明宇的奔跑路线上。
马明宇接球后一个转身，接着一个小垫将球送左几步，紧跟着抢步跟上，在闫霄和杨宏辉齐声高呼的“远射”声中，用他最擅长的左脚奋起一扫，足球从大禁区外离球门三十来米远的地方，直飞球门！
“好——”在全场兴奋至极的呼喊声中，这脚高质量的射门让球如同一枚炮弹一般，直挂左上死角，应声落网！
“漂亮——球又进了，十号马明宇，在六十三分钟为全兴队再带来一枚进球！”播音员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这个进球实在是太漂亮了，不光梁红和关婷婷，就连周至几人，其实包括全场近万名观众，也全部激动跳了起来，把嗓子都快喊哑了：“太漂亮了——”
三星队彻底陷入了被动，他们只能够放手豪赌一搏，已经无法顾及后路上的漏洞了。
全兴的打法变得简单了起来，就连周至这样爱好者级别的人都已经看得清楚，就是全线收缩防守，抽空反击。
不过全兴队的防守是短板，三星队一波疯狂进攻，还真把他们打了个手忙脚乱，局面又一下子变得揪心了起来。
好在三星队也后劲不足，硬扛了快二十分钟，三星队的攻势终于消颓了一些。
就在大家刚松了口气的同时，在之前十多分钟几乎已经看不到人影的马明宇又突然杀了出来，带着球沿左路直向底线冲去。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赵仲刚的婚事
三星队球员们大惊失色，连忙回追拦截，但是因为是被打了防守反击，大量人员都在前场，后面只留下了两个后防，被马儿和彭晓方形成了二打二的局面。
杀入大禁区后，三星队另一个后防彻底慌了，放弃了封锁彭晓方的线路，上前配合拦截。
马明宇轻轻一晃拉开第一名后防，在第二个后防还没赶到拦截线路上的时候，将球一挑，传到了他的后面。
彭晓方抢上，一个头球横摆，这球让对方守门员根本无法做出动作，全兴队在八十一分钟的时候，拿下了第三个进球！
“好啊——”观众席上已经彻底疯了，所有人也是又喊又跳，周至一边跳还一边感到庆幸，幸好没给俩老外老头缠住，不然错过这场球赛，那真得后悔一辈子！
全兴队打三比零的比赛，那可真是不太多。
然而好事儿居然还没有结束，就在终场前几分钟的时候，彭晓方制造出了一记角球，由魏群开出，然后被刘斌在门前混战中一脚打进球门！
“四比零！我就说刘斌今天状态好！”闫霄手臂狂舞：“四比零！”
“吹哨！吹哨！”球迷们开始不讲武德，希望影响到教练，让他赶快吹哨结束比赛。
裁判当然也不会惯着球迷，愣是耐着性子把加时补完，然后才在球迷们的焦急期盼中吹响了终场的哨音。
“赢了——”全场近万人都起身欢呼了起来，大球场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黄衣球队还不忘跟观众四面道谢，每走到一面，那一面看台就变得更加的疯狂。
这样的狂欢持续了好久，球迷们久久都不愿意离场。
过了好一阵，大批观众们才敲锣打鼓的散去，张路首先发现：“好像仲刚他们一直都是面对的观众哈？”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回忆了一下，纷纷点头称是。
赵仲刚在关婷婷心里的形象就更加高大了：“兵哥哥们也太不容易了……”
“那也不至于。”赵仲刚已经走了过来，刚好听到关婷婷说的这句话：“最少我们要签名还是容易的。”
说着拿出球队的明信片，背后画着乱七八糟的签名：“你们谁要？”
“我我我……”闫霄和梁红已经冲了过去：“都有谁的？！”
周至反应稍慢就被关婷婷截了胡，最后魏群的归了闫霄，马明宇的归了梁红和杨宏辉，姚夏的归了关婷婷，刘斌的归了张路，到了周至这儿，没了！
不过周至已经很高兴了，这辈子运气真好，居然亲眼目睹了全兴队打得最好的几场球之一。
“要不我们一会庆祝一下？”周至建议道：“就在中队门口吃串儿？”
“你们吃吧。”赵仲刚带着大家往停消防车的地方走：“我们回去还要搞总结，今天搜出了球迷协会想要夹带烟花进场，诶盐老鼠你也是球协的吧？你跟他们反应一下，烟花爆竹什么的绝对不能带，火灾隐患，不是小事儿。”
“好嘞！”闫霄答应得倒是快：“我回去骂他们！”
赵仲刚想了一下：“那一会儿你们先吃着，我开完总结会再出来。”
“柳露呢？”周至问道：“要不把她也叫来？”
“她明天还要出摊呢，忙得很。”赵仲刚说道。
“出摊可以晚一点嘛。”关婷婷眨眨眼：“好久没见着嫂子了。”
“婷婷你不知道，她们搞批发的，早上四点就要开门，很辛苦的，现在估计都已经睡了。”
“要不明天吧，明天我请个假，下午她不忙了我们来找你们。”赵仲刚对周至说道：“刚好找你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要不要紧？”
“也没多大事儿，就是柳露对影楼的那些甜腻腻的婚纱照不喜欢，说你是高手，想问问你的意见。”
“哇——”所有人比全兴队获胜了还要高兴，关婷婷八卦的心火热起来：“你和嫂子要结婚了？！”
这话压根就是病句，不过周至也懒得纠正了，一巴掌拍到赵仲刚背上：“好家伙这还没多大事儿？！这话要给柳露听到，收拾不死你！”
赵仲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说婚纱照这事儿，怪花钱的没啥必要……”
“谁说的！很重要！”关婷婷和梁红立马反驳。
“这事儿我包了！”周至笑道：“包你们满意。”
“要不明天我们就去选婚纱吧？”关婷婷很来劲，巴不得两人明天就结婚。
小姑娘挺来劲，反倒把大老爷们儿搞害臊了，赵仲刚老脸一红：“上车上车，明天再说！”
这一顿串串的话题可就太多了，球赛，周至的出行，沪上三女的情况，还有赵仲刚的好事儿……
还有就是关婷婷的高考。
关婷婷刚刚又出了两首新歌，《旋木》和《哈萨雅琪》，还是小胖哥一手操刀制作的。
推出的时点刚好卡在校园民谣风行的时候，周至给关婷婷挑选的这两首歌虽然不能算是校园民谣，在演唱上比民谣还要纯净，在编曲和制作上却比民谣更加复杂，两者产生了一种非常神奇的平衡，在一众的校园民谣里边非常具有特色，可是又能神奇地契合到这股风潮里边去。
尤其是《旋木》，已经有席卷华语圈各榜的趋势，关婷婷以其天真浪漫的年纪，秀美绝伦的容貌，以及天籁一般的澄彻嗓音，成了无数少男少女的偶像，以及“国民女儿”的趋势。
现在两首歌曲都上了排行榜，一首第一，一首第五，加上之前的《故园》，关婷婷虽然才刚满十八岁，就已经有了三首成名曲。
很多歌手终其一生都达不到这样的成就。
中央音乐学院立刻向关婷婷抛出了橄榄枝，一度把唐琪紧张得不行。
好在婷婷的专业成绩绝对好得奔逸绝尘，可是卡文化课水平离中央音乐学院的调档线还差着一截，让川音的老师教授们松了一口气。
关婷婷同学起码可以在我们学校修完本科，等到需要进阶的时候再去中央音乐学院，也算是我们学校输送出去的人才。
而更加奇葩的却是大包子乐队，这个寝室团体的两首摇滚《我的祖国》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先是在蜀都地下摇滚圈子唱出了名，然后被苏芳悄悄推荐给了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