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用“有没有”拿捏“好不好”
这就是周至结合后世经验，认为凭借国内目前的状况，能够勉强走通的道路。
一上来就追“芯”，其实是行不通的，因为这会面临好几个问题。
首先就是从设计到制程，在全世界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通吃全产业链的情况下，中国作为一个追赶国，就想将之定为目标，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了。
其次就是要实现这个目标，消耗的资源实在是太大了，目前的国力，并不能允许这样做，否则就成了前北极熊和白头鹰搞太空竞赛那样，最后被庞大的开支活活拖垮。
再来就是，即便是生产出来了，如何能够保证在竞争中赢过前头的几家大厂？
任何事物都是先从量变开始积累，然后慢慢地到达临界点，最终引发的质变。
但是这个临界点的到达，其成因却是非常复杂的，并非一味地卖力推进就可以做到，这里面涉及到资源投入，人才引进和培养，技术能力，市场需求，政策倾向，甚至还涉及到产业调整，地方条件，国内外政治因素等等等等……
国家对于技术的需求固然很急迫，但是急迫不代表“病急乱投医”，也不代表“敢打无准备的仗”，那样做，只能重蹈“808”的覆辙。
最好的方式就是努力去够自己目前够得到的地方，先摘下那些成熟的果实，然后再扩大自己果园，培养其自己的客户，甚至可以拿着自己的种植技术去和别人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慈善家，共同利益，才是结成同盟最牢固的粘合剂，而新的共同利益，也是结成新同盟，破坏旧同盟的最佳手段。
因此周至给老胡的建议很简单，那就是先做出我们自己的“无可替代”，再拿我们的“无可替代”去从别人手里交换想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不好找，但是绝对不是没有。
智能IC卡是第一步，工控板卡搭载MiniCos组成的IMOP，即“智能移动设备通用操作平台”，就是第二步。
第三步是啥周至还没有告诉老胡，那就是IMCOP，翻译过来该叫做智能移动通信通用操作平台了。
不过就算是不知道结果，老胡都已经很兴奋了，因为周至告诉他四叶草公司已经拿到了微软的WMP流媒体协议授权，加上已经过了保护期的CD唱片的FLAC和APE无损压缩格式协议，还有已经购买下的MPEGLAYER1，LAYER2，以及安盛基金知识产权部紧密跟踪者的LAYER3协议，四叶草公司基本就已经拿下了音频媒体后世的所有主流编码协议。
将这些协议加载到IMOP上，就是一台能够解读当今和未来主流音频编码格式的数码音乐播放机。
关于MPEG标准协议，ISO国际标准组织有一个MPEGAudio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正在找寻一位成员，想要让他用C语言开发的一个被称为ISO11172-5的参考模拟软件。
在一些非实时操作的系统上，可以用这款软件模拟对基于DSP编码类音频文件的实时硬解码。
有了这个软件，就可以转换出大量的MPEG音频文件，面向消费接收机和数字广播机顶盒提供服务。
面向音频媒体的C语言编程哪家强？当然是最早拿到WMP协议，微软的忠实合作小伙伴四叶草公司。
于是，周至带领着四叶草公司的流媒体团队，抢先真实历史四个月，发布了第一个被称为“L3enc”的编码器。
L3，就是MPEGLAYER3的意思，enc，就是encoder，编码器的简写。因此L3enc编码器，就是全世界第一台MP3。
当然了这并不是后世大家所熟知的那种MP3，这只是计算机上的一个软件，一个用C语言编写的工具程序，它包含了编码和解码两部分，能够将普通的CD数字音轨，以最高十二倍的压缩比，将之压缩成MP3格式的文件。
当然也可以通过解码程序，将之解读出来。
接下来将解码器固化到芯片上，将解码芯片安装到IMOP上，再加上专用的操控程序，加上数模转换模块，加上耳机，液晶屏，一台传统意义上的MP3才能诞生。
但是最难的0到1已经给四叶草公司解决，剩下这些就不再是升维，而是一到九十九的降维和铺开了。
岛国的音视频电子技术还是很香的，要不然也不会曾经占领全国家电几乎全部江山，周至紧赶慢赶将MP3编码器搞出来，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一方面是委托上海两家大厂给自己搞解码芯片，另一方面就是现在，寻求和日韩两国的合作机会。
用安春佳的话说，周至这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精神扭曲的变态。
一方面交代大家要对日韩两国代表严防死守，为此不惜投入资源建设独立工作区和区域防火墙，不惜将各种制度重新梳理一遍，表示要加强监督力度，要大家坚决严格按规章办事儿。
按理说这是对付假想敌的姿态，然而另一方面呢？周至却在认真思索大家合作的可能，寻找几方合作的机会，用胡天宇恶毒的话来讲，那就是“只差没睡到别人被窝里去了”。
然而周至说你们懂个屁，要是能够通过这个和资本家一起，狠狠收割日韩和西方世界一回，我干嘛不干？
胡天宇就说你在收割他们的同时，不是一样也在收割国内？你收割到的东西，还不是一样得老老实实和他国资本家分成？
周至说服这俩货只用了一句话，那就是“一切抛开剂量谈疗效的，都是耍流氓”。
这事儿我们得分作两头看，第一，要是这事儿成了，是我们在国内收割得多，还是在国外收割得多？
显而易见的，肯定是在知识产权法律更加严密完善，大众消费更加习惯知识产权盈利模式，也就是习惯用“正版”，消费水平更高的外国，收割得多。
其二则是看分润，谁拿大头，谁拿小头。
现在周至已经拿到了先发优势，不出意外四月底几款解码芯片就会首先推出来。
因为这几款芯片的要求并不太高，0.35微米级的芯片，现在国内能够设计制造的厂子也不是一家两家。
当然这几款芯片只能解决国内“有没有”的问题，“好不好”的问题，多半还是得落在日韩两国身上。
但是周至准备先将这个“有没有”攥在手里，然后再用这个“有没有”，去拿捏两国的“好不好”。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
当然现在这个“有没有”都还没实现，所以有些话就不能和松井造金淳一明说，以免情报泄露造成被动。
而掩盖真实的最好谎言，就是七分真三分假，周至便巧妙地引导两人，让他们以为四叶草公司正在为实现IMOP通用平台而全力以赴。
这个目标很宏伟，很“高大上”，同时也意味着很难实现。
在智能IC卡生产线都还需要引进的中国，突然冒出来一家公司奢谈什么“智能移动设备通用操作平台”，实在是过于好高骛远了。
哪怕这家公司已经完成了VC承包，搞出了自己的视窗化COS，甚至进一步精简成了MiniCOS，也同样过于好高骛远了。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即便MiniCOS如周至所说的这般已经成熟，中国也没有一家公司有实力研发出可以搭载这个系统的工控板卡。
没有硬件支撑的软件，那叫做空中楼阁。
所以四叶草公司就只有一条路，寻求合作伙伴，或者直接把MiniCOS卖掉，乃至连企业都被并购。
这些都是国外高科技企业的常规操作，科技掮客和科技情报间谍们在其中玩得风生水起，无数的收购案并购案让人看得目不暇接，也充分说明了大家对这个行业的长期性看好和无比关注。
对于企业生态来讲，能够将一个可以出手尚未落后的产品及时出手，换来一大笔可供自己发展的资金，或者被并购成一个大企业的前沿部门，从此得到大笔资源的注入，不管对产品，企业，还是个人发展，这些事儿其实都不能算是坏事儿。
不过周至不愿意。
因为周至很清楚别人都看不清楚的未来，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继续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大聚宝盆，知道它未来的价值，因此现在无论别人开多高的价钱，都不会动心。
抛售不可能，但是合作还是可能的。
周至的确也没有跟两人说谎，也的确摆出了四叶草公司的远期目标IMOP和中期目标即数码相机通用操作系统。
不过这话却只说到了六分，还有四分却是大秘密，那就是四月份即将弄出来的音频解码芯片。
在周至的设计需求里，这款芯片内只固化底层架构，其上是三个闪存区域。
第一区域是算法区域，存储用于解码的算法和工作逻辑流程。
第二区域是协议区域，存储获得授权的解码器，周至当然是准备一股脑儿把已经获得的所有协议解码器都给它塞进去，这样一个播放器就能够播放多种音乐格式的文件，包括CD数字音轨，MP1，MP2，MP3，还有微软的WMP。
第三区域是操作区域，存储算法和协议的底层支持工具——基于MiniCOS设计理念的，比数码相机操作系统要更加简单的——多媒体播放系统。
清酒已经喝光了，周至要来了一瓶汾酒，俩老外还喝不惯茅台，汾酒有点药香，算是比较柔和的了。
将汾酒给两人满上，周至说道：“沪上的德贝和华虹，二位应该已经了解过了吧？有此也可见国家对半导体芯片产业的重视与投入力度。”
“对于我们四叶草来说，这固然是一股可乘的东风，但是我想对于两国来说，这也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比如岛国，曾经在我国的电子行业里占领了绝对的市场，而现在看看，收录机，音响，洗衣机，电冰箱，彩色电视机，甚至空调，汽车，都已经能够感受到国内企业崛起而带来的市场竞争压力。”
“这是毋庸避讳的事实，也是无法忽视的趋势。”周至说道：“松井先生以为呢？”
松井造叹了口气，喝进嘴里的汾酒泛起了一点草药的底子，竟然有一丝苦涩：“的确，如今中国很多电子企业依然从残酷的市场竞争中拼杀了出来，像彩电、洗衣机等行业的产能甚至出现了严重的过剩，我们日企，或者说和贵国合资的日企，这些年也开始感觉到来自中国同行的挑战。”
“好在这种挑战现在还局限在中国市场，并没有在国际上掀起太大的波澜。”
言下之意就是中国企业完全没有必要为此有什么骄傲情绪，中国企业现在也还完全没有和日企在国际市场上竞争的资格。
而中国市场也并非岛国赚钱最多的市场，日企对中国市场的关注程度远不如欧美，甚至不如北美、南美、中东等地区，说起来可能就比非洲好点，最多与东南亚相当而已。
对于这点周至完全承认，也没有一点情绪。承认落后对于现在的中国和中国人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儿，相反，在承认落后的同时还能保有赶超的自信心，在现在的国人里，反倒是凤毛麟角。
周至刚好是其中一个，所以对松井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讥讽毫无感觉：“是的，但是随着中国的发展，这种挑战，毫无疑问将会蔓延到越来越多的领域。”
“周桑好像对我们外企在中国的生存能力非常关心？”松井造笑道：“看来我需要代表我们国家在贵国的企业，敬周桑一杯。”
“我其实更关心的是自己。”周至不以为意，又和松井造碰了下杯子：“和四叶草公司的发展。”
“能够看得出来的趋势，贵国企业在传统低技术电子产业内的优势，无论是设计，制造，还是销售方面，至少在中国这个市场内，已经在全方位地被中国自己的企业以极高的速度逼近。”
“而在另一条赛道，即新兴信息技术产业方面，却又再次出现了十年前，传统低技术电子产业曾经出现过的类似现象。”
周至端着酒杯，目光里似乎能够看得见贪婪：“国家对行业的大力扶持，市场对产品的极度饥渴，产业人才的大量欠缺，以及对外部资金技术的引进需求。”
“松井先生，金先生，我不相信你们没有看到这样战略级的机会。”周至笑道：“我也不相信你们没有看到大家合作的可能。”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给两国在我国内销售的打印设备和终端显示设备配上瀚文汉字系统，才是二位坚持要加入联合工作小组的终极目的。两位不会以为，我连这都看不出来吧？”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规范化”和“国际化”
如果从后世的角度来考虑松井造和金淳一的动机那就非常的简单，那就是为了让自己国家的商品能够更加完美地适应“海外市场”，而采取的必要合作和研究。
但是如今的人们却很少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虽然市场经济喊了这么多年，对于自己这个大市场对海外厂商有多大的吸引力，依然没有什么自信。
无论高层还是下面，对于日韩坚持要参与到中日韩表意文字大区的项目研究中来的目的，都有各自的猜测，主要都是认为两国作为亚洲地区发达国家的代表，在信息科技类大项目中，想要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或者说他们有这么多的“剩余财力”，用于参与到这种感兴趣的研究中去，哪怕这样的研究对于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用处”。
但是很少有人想到，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发达国家的大企业，也要研究商品覆盖地区的消费者的习惯，会在暗中“讨好”他们。
如果现在周至明确提出麦当劳会为了中国人的口味在某一天会推出大米粥和油炸小馒头，估计就连今天的中国人自己，都会对其嗤之以鼻。
在国人的心目中，只有国人仰着脑袋去羡慕适应进口商品的份，却很难想象理光和三星这样的巨头，会为了提升汉字打印功能而对瀚文大字库垂涎三尺。
然而周至的认知就非常的清晰。
这种清晰的认知不仅仅在于对对方目的的东西，还在于他清晰地知道如何利用攻击规则牢牢把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清晰地告诉对方，双方可以在正常的商业框架内进行合作。
想要我们的东西是吗？想派人来加入我们的联合小组是吗？可以，都没问题。
但是联合小组也是有其工作范围的，而且这个范围非常明确，在这个范围内，几方的共同成果当然可以共享，但是对于这个范围外的东西，那就不好意思，想要吗？拿钱或者拿我想要的东西来，平等交换。
这其实也是企业间进行国际合作最常见的方式，但是在改开之处，由于国内很多企业单位对国际规则不熟悉，导致了许多被人家占了便宜，白吃哑巴亏的案例。
不过周至却是非常熟悉国际规则的人，不说上一世央企工作带给他的经验，就算这一世，安盛基金在海外进行知识产权收购并购，进行天使投资和高新技术战略性金融投资，早都玩成专家了。
想通过派驻联合小组的方式就占到便宜？那大概是想瞎了心了。
不过在双方加深了解之后，松井造和金淳一倒是也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想法，或者说，知道这边的公司也不是小白，就收起了这样的心思。
外国来的联合工作小组进驻，先得进行半个月的“本土化适应性培训”，这种事情只在去外企工作的中方员工身上时常发生，却极少发生在来中国企业工作的外国人身上。
因此发生在四叶草公司的这次培训，按照国际惯例来说很普遍，然而在国内企业里就很罕见。
也正因为如此，让松井造和金淳一感受到了四叶草公司管理上的“规范化”和“国际化”，小归小，却不能以普通草台班子来看待。
甚至都不能说周至“识破”了他们的用心，其实是在正常的规则制度下，这样的用心本身就毫无用武之地。松井造见周至非常明确地了解这一点，端起杯子轻松地笑道：“诚如周桑所言，市场的赛道已经更换了，未来的文字信息处理，必将成为所有办公环境，甚至家庭环境的必备，我们前来寻求合作，也是为了更好地理解瀚文字库的工作原理和接口工艺，为我国的外设厂商提供能为中国服务的更好商品而做出自己的努力。”
“这个问题其实我们在一期字库推出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周至说道：“解决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带有闪存的汉卡。”
“汉卡？”金淳一问道：“那不是你们给PC配置的吗？”
汉卡是如今这个特定环境下的产物。其实最早的诞生时期应该再往前推十年，技术基础最深、销量等影响力最大的，是从八五年正式推出的联想汉卡。
因为当时的计算机资源非常的有限，如果要加装额外的系统，不管是存储还是处理，计算机本身的性能都吃不消，于是人们就想出了硬件处理方案，就是利用计算机的接口，给它安插上负责专用功能的板卡，来提升计算机的性能，使它可以完成专门的特殊处理任务。
这样的硬件卡不仅仅只有进行汉字处理的“汉卡”，包括还有杀毒卡，加密卡，视频解压卡等等，这些板卡现在的四叶草公司也在做，还是主营收入的业务。
汉卡实现的就是存储汉字字库并提供高速汉字显示的功能，当使用者用键盘输入汉字的编码时，汉卡软件会自动将它们转换为汉字或词组，然后进入计算机进行处理，最后，包括汉字信息的处理结果可以在显示器上显示或打印出来。
从技术上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倒退，相当于把一个软件输入法应当实现的功能给固化到一张板卡上来实现，但是从产业进程上来说，这是对现实的一种妥协。
现在最先进的汉卡，其上的芯片就是联想在九零年自行设计的ASIC芯片。
但是在WIN32推出之后，汉字已经能够在计算机上进行很好的处理，联想汉卡市场急剧萎缩。
周至利用安盛基金和四叶草公司即时接手了联想汉卡芯片的生产线和业务，在瀚文大字库推出之后，立刻生产出瀚文汉卡，主要用于国内印刷厂，杂志社，报社等专业系统和打印冲印计算机的升级改造工作。
虽然普通PC的问题可以通过加装WINNT系统和自带的瀚文一期字库加以解决，然而专业设备和软件，还是需要汉卡来作为支撑的。
这部分市场因为联想没有参与到瀚文大字库的研发当中，吃不到红利，只能眼看着自家的发明被别人买走之后加载上瀚文字库，然后又焕发出了第二春。
“是的，我们的汉卡最早主要是为PC服务的。但是在286机进入市场以后，板卡业务就主要面向专业领域服务了。”周至笑道：“而早在联想之前，就已经有了发明仓颉输入法的朱邦复发明的佳佳汉卡，比倪光南的发明还要早好几年。”
“佳佳汉卡没法和联想汉卡竞争，相当于被束之高阁，于是我们四叶草先将其通过技术转让的方式拿下，然后将之进行升级到了十六位。”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务实
商战往往就是这么朴素，就好像国内企业因为不懂国际规则吃过的亏一样，有时候你都不能抱怨是外商们太坏，毕竟机会都是你自己给别人的。
四叶草通过朱邦复的技术转让轻松就突破了汉卡的技术壁垒，然后通过重新设计在位数上碾压了联想的八位汉卡，加上瀚文大字库，一转眼间就取得了国内汉卡的老大地位。
“这样我们的瀚文汉卡，就比联想汉卡的处理速度，理论上要快上一倍，再加上与WINNT一致的字库，就能够保证良好的兼容性。”
“加上国家推广，我们的业务很快就反超了联想，正好联想已经不再看好自身汉卡的前途，于是我们便将之也买了下来，得到技术后继续升级改造。”
“这一次我们想要的，是联想的文字处理芯片技术，同时我们的改造还涉及到了闪存技术，也就是说，我们的汉卡不再是固化的，而是可以进行未来升级的。”
“购买了我们汉卡的用户，将来无需再在硬件上追加投入，就可以进行系统和字库的升级，这是我们在设计之初，就为接下来的二三期的实现提前做下的应用技术基础。”
周至说得越详细，松井造和金淳一就感觉到越是无机可乘，很明显，四叶草公司对于瀚文大字库的周边产业，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已经考虑到了，并且已经形成了系列产品，软硬通吃。
新的技术壁垒已经诞生了，而且无比的坚固。
这个市场看似悄无声息，其实利润丰厚，一张汉卡能够卖到几千块钱，利润一倍多，还可以得到产业扶持的退税。
这可是八三年到九三年，国人工资普遍几十块到几百块的年头。
联想这个名称，本身就是来自给它创造第一桶金的汉卡中的汉字联想功能。
即便后期才加入不久的史玉柱，也是通过销售汉卡挖掘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虽然随着计算机的进步，汉卡迟早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但是起码目前依然利润可观，光全国需要升级改造的旧计算机，就已经够四叶草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了。
而且就算是目前的计算机已经可以满足输入法和字符的需要，但是四叶草公司还有一项可以延续其生命的业务——字体。
各种好看的，舒适的，适合商业用的字体。
现在的计算机里还是装不下太多的字体，WINNT自带字体也不可能太丰富，那么将之装到汉卡里，也是目前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这项功能又可以给汉卡续上几年命。
仅仅这一项业务，一年就能够给四叶草公司带来上千万的收入。
“所以现在贵国的厂商有两种选择。”周至说道：“一种就是采用较高端的系统配置，在Windows字库补丁推出后即时升级为瀚文一级字库，或者付费，升级到二级甚至三级字库。”
“或者就是购买我们的瀚文汉卡，由四叶草公司提供全套的字库升级服务。”
“对于新款的，高端的文字处理外设，我们建议第一种方案。”
“对于旧有型号，或者说已经销售给客户的机型，我们建议第二种方案。”
“其实第一种方案就是软升级，对系统配置要求要高些；第二种方案就是硬升级，将处理压力转移给板卡，对系统配置要求就可以保持原来的水平。两种方案选哪一种，只看客户的需求。”
“但是不管哪一种，都需要购买贵公司的汉卡产品，或者购买贵公司字库，是吧？”金淳一说道。
“也不是全都如此。”周至笑着敬了金淳一一杯：“如理光，三星这样的大公司，我们当然还有第三种方式，那就是授权合作和共同开发。”
“我们也可以共同投入资金，技术，共同研发新产品，并且共享新产品知识产权和收益。”
“还有就是知识产权的相互授权，用我们感兴趣的技术来交换。”
“不知道周先生对什么技术比较感兴趣呢？”金淳一问道。
“太过高深的技术当然是不行的。”松井造也害怕周至狮子大开口：“最好是科技含量应用前景都相当的技术，才有获得交换的可能。”
“听说三星已经拿到了SCANDISK的CF卡代工授权？”周至问道。
“周先生是真想接入数码相机产业？”金淳一问道：“真在追踪前沿技术。”
CF卡其实就是这个世界上第一种比较成熟的闪存卡，是一种通过特殊插槽连接设备的记忆体，可以用来储存非易失型数据。
后世这样的设备多得不计其数，比如大家都在使用的U盘，就是其中之一。
早期的CF卡，就连数码相机用起来都比较尴尬，因为第一款设备可以存储的数据量实在是有点小。
最好的应用场景当然就是数码音频设备，最好就是MP3和WMP这两种格式的高压缩比文件。
“生产那是不用想了。”周至倒是非常务实：“但是我们四叶草公司可以购买，作为三星在中国的分销商。”
“要是周先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回去帮着联系一下。”金淳一松了一口气，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就算没有汉卡业务和联合工作小组的合作，给两国企业当当商务掮客，一点压力都没有。
“那周桑对我们国家哪些公司或者哪些技术感兴趣呢？”松井造见周至不但没有“狮子大开口”，反而如此务实，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才是真正想要合作的态度，于是问道。
“贵国嘛？”周至琢磨了一下：“听说QR二维码，贵国发明人开放授权了？”
岛国有不少的发明家，就和上一世发明防盗门的安然表哥一样，因为认不清自己发明的价值，而将发明开放授权，任何人都可以使用，无需缴纳任何的费用。
比如卡拉OK就是一个例子，发明卡拉OK的岛国人认为这项发明毫无价值，于是开放了授权，结果是什么大家自然都知道了。
二维码同样如此，它可以理解成一大堆的条形码按照一定的算法排布成的一个平面，自然能够容纳更多的信息。
最早的二维码叫做堆叠式二维码，诞生在米国，由Intermec公司发明的Code49。
一九九一年，一个美籍华人又在米国发明了第二种二维码，叫做PDF417。
今年，岛国人发明了一种新型的矩阵式二维码，叫做QR码。
对于虎视眈眈的知识产权猎人来讲，三种二维码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前两种处于知识产权法律保护之下，而QR码，则完全开放了知识产权。
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宾至如归
当然也不能因此就说发明人就真的大公无私，因为QR码虽然免费，然而读码机却是具备专利的。
理光打着的就是二维码免费推广，然后在读码设备上大赚一笔的主意。
“周桑是想要和理光合作，在中国推广二维码扫码设备？”松井造自认为自己已经摸准了周至的脉门。
“呵呵……”周至笑得有点尴尬：“其实我是想说，理光已经没有必要研发那玩意儿了，因为我们已经将它搞出来了，而且成本嘛，应该比理光自行研发的低得多……”
“什么？！”松井造大吃一惊，这个翻转实在是太出他的意外，岛国人今年才开放的专利，然后中国人说他们已经制造出了专利产品，放到哪儿都没这个道理。
其实就连周至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我们四叶草公司得到了蜀大计算中心很多的专利转让，其中有一项就是机读卡评分系统。”
“我们在那套系统的基础上，开发出了自己的图形识别技术，就是用来读取汉字字卡的设备。”
“这套设备可以读取字卡上的汉字，实现字根自动识别，分解，生成组字编码，自动填充分配UNICODE码位等多种功能，要不然我们的瀚文字库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形成产品。”
“既然汉字都能读，那么识别二维码……很难吗？”周至将两手一摊：“我们也没有料到你们会完全开放QR二维码的专利，而把盈利预期都投放到了读码器上，而这个读码技术，却是我们已经成熟的技术，而且这个技术用于读码无比轻松。”
“两边碰到一起，就等于我们四叶草公司拥有了关于QR二维码的全套技术，这上哪儿说理去？”
松井造心里咯噔一下，周至所说的完全合理，只要知道QR二维码矩阵的算法，利用能够识别汉字的设备解读二维码，那也是降维应用，根本不存在任何难度。
这项成果，要被截胡了！
其实周至对这个二维码并不如何上心的，因为在他穿越前的那一世，日本人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们没有预料到智能手机摄像功能的前景，对二维码的应用场景缺乏想象力，完全没有预料到可以将之作为手机连接线上与线下的重要接口，也就是可以作为线下产品在线上支付的交易渠道，最终给中国人玩出了花儿来，而自己一分钱的好处都没有捞到。
这个读码器最终就成了个鸡肋产品，本来就没啥销路，之后完全被手机干到消失。
但是对于四叶草公司的超商管理系统来说，这个东西却是非常有用的。
二维码可以携带的信息量，理论上可以达到条形码的三百五十倍，这就可以给商品提供更多的信息标签，能够让商品携带的信息更多，让管理变得更加细致。
而扫码设备的成本并没有增加太多。
还有就是将扫码专利迭代成熟后，将来就可以轻松移植到移动智能设备的场景应用里，这个市场，那就真的大到没边了。
关键是中国人一分钱多余的研发费用都没花，引入算法，简化设备，汉字识别扫描仪就变成了二维码扫码器，这简直有点欺负人了。
“中国有句诗，叫替别人缝制嫁衣，是吧？”松井造摇头苦笑：“原昌宏先生，电装株式会社，理光，通通都失算了！”
“不至于。”周至笑道：“原昌宏先生的高风亮节我们还是很钦佩的，而电装株式会社和理光的研发相信还没有投入过多，毕竟QR码连JIS和ISO标准都没有进。”
“我觉得我们可以共同努力，让QR码先成为我们两国的国家标准，然后使之成为ISO标准，我们可以负责制造，为电装和理光做海外代工。依然是可以双赢的嘛！”
“那有没有可能采用另外一种合作形式呢？”松井造问道：“将扫码专利，甚至汉字智能识别技术转让给我们。我们可以支付一笔可观的专利转让费用。”
“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汉字智能识别技术是四叶草的核心专利技术，相当于命根子。”周至笑道：“至于扫码专利嘛……其实就是扫描摄像头外加解码算法芯片。”
“那我们可不可以寻求一个双方都能够认可的合作方式？”周至想了想：“由四叶草公司投资，引进一套岛国的芯片RTL设计软件和EDA工具，用来将我们的解码芯片设计成可交付GDS。”
芯片的诞生，其实是分作三个步骤——芯片设计，晶圆制造，封装测试。
大规模集成电路动辄百万以上的元器件，因此全靠手工绘制那是不可能的，因此现在已经有了几个主要的设计语言。
首先就是要将设计通过硬件描述语言，这个语言现在叫做Verilog或者VHDL，将电路进行代码描述，生成RTL代码。
之后对RTL代码进行逻辑综合，将之转换成NetList即门级码表。
到此芯片就算设计完成了，但是要让光刻机“读”得懂，就还需要一个步骤，利用EDA工具，将NetList输出位光刻机的输入工艺文件——即GDS文件。
以RTL代码的生成为分割，芯片的设计分作了前端设计和后端设计。
现在周至想要通过与日方的合作，让四叶草公司获得这样的能力。
“设计好GDS文件，又在哪里生产呢？”松井造问道。
这就是赤裸裸地摆出了吃相，但是周至也只有捏着鼻子应承下来。
“德贝和华虹应该都具有这样的生产能力。”周至想了一下：“不过既然要仰仗贵国，那么我更加倾向于华虹。”
“一来华虹的胡董我比较熟悉，二来华虹和贵国NEC正在合作，华虹的全称其实应该是华虹NEC，如果可能的话，这款芯片设计好，我们就委托华虹NEC进行生产？”
“要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出面游说一下我国的厂商们。”见到周至实实在在地给出了好处，松井造终于点了点头：“按照周桑提出的后面这个方案，应该比较乐观。”
天聊到这里，周至终于感觉自己这顿烧烤没有白请，能拿到三星闪存卡的承销权和岛国的RTL设计软件和EDA工具，附带展开汉卡芯片和二维码扫码芯片的合作开发，已经是超出预期的收获了。
有了利益前景预期，周至接下来更是让日韩“朋友”们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宾至如归。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助推动力
利用两个周末，周至还组织了两次旅游，一次是游都江堰和青城前山，一次是游青城后山。
干导游，这娃是真正的专业。
要讲好都江堰，就不能不了解古蜀的历史，就不能不讲到上古文明的迁徙与融合，不能不讲到长江文化带通过岷江文化带迁徙，最终北上与黄河文化带融合的壮阔历史。
而在这条主要道路上，古人发现了一个分支，那就是郫都和都江堰这一带，存在一个分支缺口。
人们在沿着河谷迁徙的过程中，发现了岷江东岸有两处低洼的地方容易通过，只要通过这两处地方，就能够进入一个平原——蜀都平原。
这这两处低洼的地方，就是龙门山的余脉，岷江流域和湔江，鸭子河等盆地河流的分水岭。
为了把控住这两处通道，几个部族先后在通道的入口处建立起了聚居区，之后发展成了几代的古蜀王国。
这样他们既可以和岷江流域的部族进行物资交换，又可以开发背后丰饶的蜀中盆地。
因此宝瓶口这个地方传说是李冰父子发现的并不准确，应该说这里一直就是古蜀人进入蜀都平原的重要通道。
只不过在李冰之前，蜀人并没有将这条陆路开通成水道的能力。
这段分水岭最狭窄的地方只有几十米，凿开之后，就叫做“宝瓶口”。
然后垫高鱼嘴，分流岷江，使水流绵延不绝从宝瓶口流出，将蜀中滋养成“天府之国”。
这就是都江堰的由来。
因此将所有的功绩都推给李冰父子其实是让人们对能力者从古到今的迷信和期望，其实并不符合历史的真实。
当然了，关于李冰父子，还有灌江口二郎神和手下五百草头神的传说，也不妨碍周至在对日韩组员科普的同时，讲得天花乱坠。
华夏文明对于东亚文化圈的辐射是毋庸置疑的，这些历史知识和神话故事，也引得两国组员们连连惊呼赞叹。
很多组员只知道汉唐明清，完全想象不到周至的描述下，还有一个远早于汉唐明清，却依然辉煌有趣的“非主流文明”。
之后的青城山，又成了中华文明和哲学一个重要分支——道家的科普。
青城天下幽，前山人文，后山自然，也让两国组员流连忘返。
前山清幽宁静，有着从唐代开始就修建的建筑群，上清宫，老君阁，天师洞，让之前被蜀都熙熙攘攘闹得糟心的组员们发现了意外的宁静。
后山就更厉害了，如今的后山还没有开发出来，只有沿着山溪的荒僻小道，几乎就是一场丛林探险，除了在入山之处有一个古色古香的泰安古镇，就需要一直攀爬到白云寺，才见得到几位出家人。
这一路风景绝佳，和原始森林无异，虽然现在还没有团建一说，但是其实就是一次非常有趣的团建。
一路上周至还教大家识别野菜，如竹叶菜、灰灰菜、刺老包、香椿、蕨芽，还有漫山遍野的野葱，哪怕是森林覆盖率极高的岛国，像松井造这些人都没这么玩过。
而所有的收获，在白云寺变成了一顿虔诚的斋饭，除了野菜，斋饭以豆花为主，吃饭的时候，通过斋堂老旧的圆窗，就能够看到几条郁郁葱葱的山脉延伸到远处的平原，风景能够令人沉醉。
很多组员认为自己在这里找到了心灵的归宿，认为青城山白云寺是自己可以沟通天地宇宙的地方。
然而庙里的和尚虽然会定期出山化缘，然而却不在寺庙内接受布施，这样的规矩还颇令不少虔诚信佛的组员们感到遗憾，而白云寺这座坐落在深山里的古刹，在他们的心里愈发的高大神秘了。
经过一番培训和心灵的洗涤之后，周至将队伍从都江堰拉了回来，正式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瀚文大字库二三期暨中日韩表意文字大区工程联合工作项目组，到此正式开始开展工作。
说得这么庄严正式，其实在这个寒假里，自打将《字海》从两位老师兄那里“淘”过来以后，工程就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
今天的四叶草公司已经不再是一个草台班子了，光智能识别终端就已经配备了三十台，学校招募了六十名家庭有些困难的同学在这里勤工俭学，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将每日分配到的字卡扫描入库。
设计工作在一期就已经完成，工作组新的任务是要对一些非汉字组的表意符号如太极图，八卦六十四卦，麻将的筒条万幺鸡这些，进行单独设计，入库自成一个子区。
此外还有日韩文字的字根符号，也要做好接口，同样是独立的一子区。
做这些工作当然也不是为了世界人民服务，因为两国文字符号并不丰富，周至是想通过这次编码工作，为将来的藏、蒙、回等文字入库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也就是说活可以让日韩人来干，成果完全可以拿去给藏蒙回的同胞享用，将来还可以帮助更多的亚非拉兄弟。
除此以外，二三期字库的校准审核工作，周至也分配给了日韩小组来完成。
二三期字库当然不会是靠人工来完成，而是通过程序工具来完成，也涉及到大量的工具程序编写，这部分工具程序的检验，调试，编译等工作，就交给了日韩工作组来完成。
然后压力就给到了中方编程的主力，安春佳和胡天宇，以及已经完成蛮州市工商局行政办公综合系统部署，重新光荣返回的胡立冬身上。
以前督察组监工的时候，这帮家伙经常吊儿郎当，好像把让督察组擦屁股当成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一样。
现在轮到让棒子和鬼子给自己查BUG，这帮家伙一下就认真严肃了起来，用胡天宇的话说就是屁股露给自己人看没关系，可要是给外人给看了去，那就真丢不起那人！
不过肘子也太特么坏了，就他想得出这样的损招！
总之说来，那就是日韩联合工作小组的任务也不是虚的，而是充实的，有价值的，是项目组人力资源的有力补充，是项目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项目得以超预期稳定推进，分解目标大部分按计划，小部分超前完成的助推动力。
起码在周至帮辜开来和麦明川代笔，上报给部委里的报告当中，是这样写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草台班子
很多人说过，这世界其实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在周至的眼里，甚至的确如此。
比如四叶草公司的监察制度，周至认为做到现在这样的程度，已经非常严密了，然而要出的幺蛾子，依旧不断。
但是周至又觉得防范措施已经做到了非常严密的程度，要是再继续往上加，那就真的要影响工作效率了。
因此效率和安全本身就是一对矛盾，无论哪头都不能忽视，永远只能选取一个合适的综合度来执行。
这就会导致速度也没法做到极致，安全也没法做到极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尽善尽美。
这就是草台班子的无奈。
“周桑，这是这个星期的扫描报告。”松井造将一份厚厚的报告放在周至的面前：“请问我们联合工作小组的用户权限何时能够下来？办公无纸化不是四叶草公司的目标吗？”
“监察组的权限有点高了。”周至推开面前刚刚签完字的一叠文件：“要给联合小组用，我们先得把系统功能细分，然后挑出能够分配给联合小组的那些组成新的用户功能角色，再分配给你们使用。”
“你也知道，现在我们的工程管理系统有点大了，所以树立起来需要一点时间，要是为了糊弄你们直接给最低权限就可以了，没有这样做，正说明项目组对联合小组的重视，请松井先生和组员们解说一下，免得大家误会。”
现在联合小组审核工作所用的环境是与国内小组的开发环境是分隔开的。这是出于安全性上的考虑。
但是这样做就会对工作流带来一定程度的麻烦，开发环境的代码需要再拷贝一份到审核环境，双方还要保持一定的同步，最后在审核环境得到通过以后，通过扫描报告的方式提交到周至这里，周至会通知生产组将审核通过的程序从开发库提交到产品库中，走完开发流程，进入发布流程。
以前这个工作是在工程管理系统内部完成的，非常流畅，现在多了联合小组这个“盲肠”，一时间让大家都感觉有点不适应。
不过对于周至来说这点不适应是值得的，因为日韩小组审核代码的工作执行得非常认真严格，开发三人团好几次将官司打到了周至这里，都被周至打发了回去。
你们让联合小组挑出毛病来还有道理了？有时间来我这里哭丧，还不如抓紧时间回去整顿好自己的内部纪律。
人家能够拿着规章卡你，就说明你们做得违规了，如果真是规则有问题，你们大可以提请规则修改申请，我们上会讨论。
可现在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做差了撞到别人枪口上，做惯名妓的人了还装大姑娘头一回哭哭啼啼是不是就过分了？
滚滚滚赶紧回去整顿队伍，告诉你们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就不是现在这样的警告处罚了。
很神奇的管理模式，三个闹塘鱼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加强团队纪律。
每当这种时候，周至就会靠在座椅后背上倍感舒适。
以前监察组和开发组之间是一对敌体，自己带着监察组和开发组干仗，有了矛盾除了辜开来和麦明川，就没有别的地方提交。
辜开来肯定强调纪律，顾着周至；麦明川肯定强调效率，顾着八系。
他们俩要是也再没法调和，那问题真就只能上交部委了。
现在的情况就改变了，官司还是监察组和开发组在打，但是周至却从参与者脱身成了仲裁者，话语权再次得到加强。
以前是周至的话他们不听，最后闹到二老那里。
现在是日韩监察组的话他们不听，最后闹到周至这里。
破事儿还是那些破事儿，只不过对于周至来说，心却没那么累了。
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又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在外部竞争中当然是可以不讲理，大杀四方的“好事儿”，可是换到内部竞争中，就会导致不公正的发生，权威性的丧失，凝聚力的耗散。
所以即便周至以前是四叶草公司的老总，遇到这类事情也不敢“一言而决”，因为这绝不是带队伍的好办法。
一言而决，固然是把尚方宝剑，但尚方宝剑之所以是尚方宝剑，就在于它不能随心出鞘。
它只应该发生在经过多方讨论依旧无法定论的情况下，而不应该发生在复查程序监督流程这类日常事务当中。
“告诉联合小组的同事们，我们正在努力，估计也就这几天吧，他们就应该可以加入到我们的工程管理系统里来了。”周至笑道：“你们不会是认为我会不乐意吧？再给部委提交的工作报告里，我可是把你们都夸成花儿了！”
“别说这些没用的。”松井造摆了摆手：“要奖励就好好奖励，我们什么时候去和平鸽？”
“……”周至回到蜀都就投入到工作学习……呃，还有教学当中，真把这茬都给忘记了。
“这周大家也辛苦了，要不这个周末就去吧。”想了想，周至说道：“可是女生怎么办呢？”
“呃……”这下轮到松井造愣神了，不过他却实在开不了口说不然团队里女性不去这样的话。
“算了，我组织一次文化游吧，安排她们参观蜀锦工坊，见识一下我们蜀中的高定服装，这个她们肯定喜欢。”
“呵呵呵！还得是周桑啊！”松井造亲切地拍了拍周至的肩膀，对着他竖起大拇指：“这个安排，一级棒！”
“不过我还是要提几点要求。”周至说道：“毕竟大家都是外宾，那里又有军方背景，因此大家都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争吵，辱骂，逼迫等等不好的事情的发生。”
“可是要是双方你情我愿呢？”松井造眼睛里露出色狼的红光。
“那就管不着了，隔壁就是岷山饭店。”周至翻着白眼：“自己带好护照！”
“带好套套？”
“护照！老色鬼！”
“特么鬼子棒子也和我们中国人差不多嘛！”封三拎着一袋子卤味凤爪花生米走进保安室，和正在与几个保安喝酒的周至打招呼：“格老子的一天到晚在婷婷跟前装好人，这一转眼皮条都拉上了！”
“三哥你别胡说八道啊！”周至撸着卤鸭翅膀：“外面现在啥样？”
“啥样？呵呵呵呵……”封三将卤味都扔在茶几上：“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那架势恨不得长出三只手来！”
“三只手没有，三条腿差不多！”一名保安讥笑道：“就是不知道那俩老货能不能用！”
“和平鸽都整上这业务了，所以我和婷婷急流勇退是对的。”周至都不禁感慨：“世风日下啊……”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明星也不好当
“得吃饭啊！”封三拎起酒瓶和周至碰了一个：“反正这些妞都算酒店酒吧一条街的，人家要来夜总会消费，我们也不能拦着不是？”
“还是悠着点。”周至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江武，因为这种事儿摊上污点可有点得不偿失：“别落下把柄是真的。”
“老胡精着呢。”封三问道：“倒是你，狗日的几天不见，怎么棒子鬼子都招得来，拉皮条都拉得与众不同，人家赚人民币，你特么赚外汇！”
周至有些无可奈何，只好岔开话题：“我要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工作，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哈？”
“你不是大学生吗？哪来的工作？”封三当然不信：“对了，你是怎么认识这帮色鬼的？”
“我要说他们都是干高科技的精英，科学家，教授，你肯定是更加不会相信的了哈？”
“啥？就他们？！”封三哈哈大笑，直接在周至肩膀上来了一巴掌：“肘子你别闹啊！老胡端起架子的时候，都特么比那帮人像教授！”
“算了喝酒喝酒……”周至只好放弃了挣扎：“现在我们航空快运那边，我们的货到了都会直接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过来取。这事儿摆明了是看顾着三哥的面子，我都还没有谢过。”
“谢你个大头！”封三骂道：“谢就是看不起我封三儿，罚一个！诶我记得还有半瓶雷司令来着……”
“别别别，别喝茬了。”周至赶紧制止：“咱们就喝啤的，一会儿还要送那些人回去呢。”
“你觉得他们还回得去？”一个保安冷笑道：“十二点一过，直接就带着妞们去岷山饭店开房了！”
“咋地你还羡慕？”封三儿喝了口酒，冷眼看着那手下。
“没没没，三哥说的，别跟航空那帮搬运一样，赚点钱全特么扔逼洞里当冤大头！”
“三哥说的是对的。”周至劝道：“那些女的就是图钱，真要想媳妇，那就认认真真找一个。”
“实在要憋不住，那也先存钱买套房，带回家浪都省了开房的钱！”
“噗——”封三一口酒笑喷了出来：“难怪婷婷和苏大姐都顾着你，肘子是懂持家的，这事儿上头都想着节约哈哈哈哈……”
笑完了才对几个小弟说道：“不过肘子的话没错，咱们这样的，先把狗窝置办出来再说，将来管求他是死是活，起码有个让爹妈遮雨睡觉的地儿！”
“就是这个道理！”周至笑道：“来咱们也有时间没见了，大家一起干一个！”
“肘子你现在到底在干啥啊？”一名保安问道：“苏大姐现在是牛大发了，婷婷现在也是小明星了，你没跟着她们去趁钱？”
然后那保安头上就挨了封三一巴掌：“别撺掇好人啊！人肘子是正经大学生！”
“三哥说得对，我在学校上学。”周至笑道：“上学期是陪着婷婷过来玩儿的，现在她已经被她师父拘着冲刺高考，我也就轻松了。”
“肘子我问你个事儿啊，你这大学读出来，能比唱歌还挣钱？”另一个保安又问道：“我怎么听说大学都不包分配了，现在有的也找不到工作来着？”
“你特么个乌鸦嘴，快呸呸呸！”封三又是在这个保安头上一拍：“肘子害怕毕业找不到活干？将来进体制的人，能不比唱歌强？！”
说完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是吧肘子？”
周至有些好笑，在夜总会跟着关婷婷唱歌，一晚上就是两三百，一个月跑二十天场子，收入比如今IBM和微软这些外企的天之骄子还要高。
要是自己只是个纯粹的大学生，毕业后还真难找到比跑场子收入还高的工作。
于是笑道：“三哥是太看得起我了，先不说我有没有进体制的命，就算进去了，现在的公务员一个月也就几百块，混到科级才勉强能够上千。跟你们比收入都比不过！”
“那他们还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一个保安就很不平：“我们夜总会也来过些人，看样子是当官儿的，周围一帮子恬着脸奉承着，我还以为多了不得呢！”
“首先啊，这些可能是官儿，而大学毕业就算进了体制，也不能上来就当官儿。”周至安慰道：“再来就算是当了官儿，有了点权力，到这些地方来让商人们接待，就有收受贿赂和不正当服务的嫌疑。”
“国家真要认真计较起来，这些人一抓一个准。所以啊，别看现在风风光，就怕将来拉清单，属实是没什么好羡慕的。”
“还不如我们现在这样，小酒端着，小菜吃着，小日子过着，无忧无虑舒舒心心，晚上上床也不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强？”
“哈哈哈……”封三笑得开心极了：“这读书人就是嘴巧，大干部给你整得都不如我们了，来来来再喝一个，你这瓶儿里怎么还有这么多？这回吹干啊……”
两人刚将瓶子里的啤酒吹完，一名穿着白色带亮片晚礼服的艳丽女子推门走了进来：“三哥，胡总让肘子去他那儿一趟，您看……”
“罗姐，恭喜啊。”周至站起身来：“升职了。”
进来的女子叫罗蓉，之前也是在夜总会唱歌的，同时还是苏芳的副手。
苏芳游场的时候，常常就是她客串女主持。
“升什么升，我这是被赶鸭子上架！”罗蓉听到这话就捂着嘴笑，低胸礼服下波涛汹涌的风光，让房间里一干饿狼两眼放光：“苏姐也真是的，说红就红，搞得老胡这下一点准备都没有。”
“大妖精走了不还有小妖精吗？”封三也是个嘴里不留口德的：“肘子你也小心着点儿！”
“神经病！”罗蓉啐了封三一口，不过还是给封三留够了面子：“我把肘子领走了？”
封三挥了挥手：“去吧，一会儿回来咱们接着喝！”
“苏姐在港岛还好吧？”在前往经理办公室的路上，罗蓉对周至问道：“姐妹一场，她也没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挺好的，不过她现在应该在封闭式训练，都联系不上她。”周至说道：“我也是通过小胖哥知道的一些消息。”
“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周至笑了笑：“要学会仪态、谈吐，要善于应对媒体，穿着打扮也要定制，还要健身，保持身材，当然业务更不能丢，学歌练舞都要。”
“听小胖哥说唱片公司正在给芳姐筹备演唱会，挺大的场面就是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文青病
周至安慰罗蓉：“你放心，芳姐的性子你比我还清楚，如果不联系，那就肯定是被限制住了……诶要不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什么赌？”
“等到她可以联络我们的时候，看她是先联络你还是先联络我，谁先谁请客！”
“怎么敢跟你比？！”罗蓉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服气：“好，那就赌一顿饭！谁先被联络谁请客！”
这样的开解方式让罗蓉顿时就开心了，等到走进副经理的办公室，胡经理笑道：“还在门口就听到你们说说笑笑的，肘子你可以啊，蓉儿可是我们这儿的冷美人儿。”
罗蓉也不搭理这话，将周至送进来后，就转身关上门走了。
“胡哥，好久不见了。”周至笑道：“那箱大拉菲可还满意？”
拉菲酒庄的红酒也分大小，正牌的叫正军酒，也就是大拉菲，82年年份的后世被炒作得不像样了，其实86年的RP评分比82年还高，82年是97分，86年是近乎完美的99分。
周至其实也不懂这些，因为胡经理喜欢收藏红酒，周至就动用港岛的关系，让李老三帮他搞几瓶82年的拉菲。
因为他只知道这个，然后被李老三无情地嘲笑，给他搞了一箱六瓶的86大拉菲。
六瓶酒一千四百英镑，周至也没有白送，还收了人家胡经理的钱。
但是在懂酒的胡经理眼里却是大人情，这个年份的酒不是钱的问题，你有钱都买不到，这才是问题。
“我开了一支，一点点走着。要不我们来一杯？”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懂这个，喝了也是暴殄天物。”
胡经理还真就是客气一下，闻言便没了下文，换了话题：“苏芳临走的时候交代了，之前送你的那些演出服都归你，现在你也不来了，那些衣服你看怎么弄？现在演员休息室挺紧张的，安排别人进去又怕把你和婷婷的衣服弄脏了。”
“那我今晚就带走吧，一会儿让三哥找几个人帮忙。”周至叹了口气：“那些衣服还不敢乱扔，每年起码要保养两次。要不然哪天芳姐问起来说没了，怕是要挨揍。”
“可不是咋的！”胡经理也松了一口气：“要我说人都早跑求了，留着衣服当屁用啊？！再说了这人又没死，实在放不下就去追回来嘛，真搞不懂你们演艺圈儿里这些文青的思路。”
“苏姐和婷婷算演艺圈儿，胡哥你也是。我可算不上！”周至对面前这个贼像长了胡子的胡军的男人印象一直不错，主要是他身上有一种都市雅痞的气质，而且是真的不是冒充的那种，看着相当舒服。
说起来和余三哥，朱大璋的气质有点类似，周至做不到这样的气质，周至就很羡慕。
“你干的那些活我们可都干不出来，苏芳可是都跟我说了，你挑歌的眼光，真的有毒！”胡经理知道周至不抽烟，给自己点了根雪茄：“十首歌红了八首，好像之前也没有什么歌手的专辑做到过吧？”
“还是比不上学友哥去年的《吻别》，”周至谦虚得有点不像话：“除了一首《相信她关心她》，剩下全是大红歌。”
“那个不算，一半都是已经在岛国红了的，搬过来改了歌词而已。”胡经理笑道：“《LINDA》，《每天爱你多一些》，《一路上有你》，《恋爱的人都一样》，《秋意浓》都是，《拥抱阳光》和《你给我的爱最多》，也是外头来的。”
“刨掉这些，就剩《吻别》和《情网》了，所以有人说张学友是岛国红歌翻唱机。”
“这么说就不合理了。”张学友是周至的偶像，哪怕是胡经理在夸他，他也不乐意偶像被诋毁：“学友哥自己唱出了自己的风格，我认为他完全超越了原唱，尤其是《秋意浓》的粤语版《李香兰》，连玉置浩二都干不过他。”
“哈哈哈哈……”胡经理乐了：“忘了你中张学友的毒比较深，算了算了不说了……”
胡经理也是半个圈里人，不过圈里人常常曲高和寡，比如他就认为张学友的唱法是爵士向世俗流行的“倒退”，是降低了格调，按照张学友的能力，完全可以唱百老汇的那些经典。
他也不想一想，百老汇的那些爵士经典，先不说套上华语歌词会演绎成啥样，而且在如今华语环境里，纯爵士能不能有市场都两说。
再说了，爵士乐本身就是黑人音乐和海港小酒馆音乐，纯纯的“下里巴人”，哪里又高格调了？！
胡经理看不得周至的文青病，周至却觉得，胡经理才是浑身的文青病。
要是关婷婷过来，又会觉得他们两个，都是一身的文青病了。
所以文青病就好像非洲猪瘟，病毒变种繁多，流行病理复杂，多种病毒交叉流行感染，嗯，治疗难度相当的大。
从和平鸽夜总会出来，周至对人性又有了一层深刻的认识。
食色性也，在人类最本能的欲望面前，沟通是不存在任何障碍的。
比如现在的松井造，一手搂着一个身高比他还高，衣着相当暴露的浓妆女子，朝着岷山饭店的大门走去，一路欢声笑语，完全看不出一点沟通不畅的样子。
沟通不畅的时候也有，一般都会迎来一阵爆笑，好像还成了……调情的工具？
等下！他刚刚好像忽略了什么重点……两个！松井造叫了两个！
“呸！”周至拎着一堆装着演出服的袋子，看着松井造左拥右抱的背影啐道：“老色鬼！”
“肘子哥，上车！”一个封三儿的小老幺坐在了卫士的驾驶位上：“东西都放车上了，三哥说你讲究大，喝酒不开车，让我送你！”
“那不叫讲究大，那叫遵守交通法规。”周至有些无语地看着小老幺肩膀上露出来的花胳膊：“另外你叫我肘子就好了，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大才对。”
钻进副驾：“走吧，去草堂小区。”
车到草堂小区停好，周至和小老幺抬着东西上楼，谢过了小老幺之后又硬塞给他一百块钱作为回去打的的路费，送走后准备开门，却听见对面有隐隐的音乐声。
走过去按了几下门铃，没反应，于是周至就只有靠在门上听音乐，等到音乐停了，周至方才再按。
这下门终于开了，却是刘雨初娇俏的小脸庞：“肘子哥！”
“饿不饿啊大半夜的还折腾？”周至问道。
“有点，你来正好了！”刘雨初吐了下舌头：“我想吃牛排！”
“我也想！”“我要加煎蛋和培根！”“要有点热汤就更好！”
“好家伙我这都还没进门呢！”周至假意嗔道：“那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敲这门……”
“那可不行！”刘雨初直接搂住了周至的胳膊：“肘子哥想跑！快来抓住他呀……”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喜欢就不会累
有个恒星超商总经理的爹，关婷婷家里的冰箱都不是冰箱，而是冰柜。
关妈知道关婷婷和小伙伴们经常要熬夜，给冰柜里塞了好多吃的。
恒星超商现在包括了和恒超市和红星超市，和恒超市是大型超市，位于大型商场的地下，占了两层极大的面积，里边有高级的海外商品专区，像披萨、牛排、三文鱼，各种西餐调料，食材，里边都可以找到。
既然那里可以找到，关婷婷家的冰柜里也能找到。
不过牛排不解冻直接煎没法吃，所以周至打消了小姑娘们的叽叽喳喳，拿出通心粉来给她们做番茄肉酱通心粉，然后把冻牛排给切成丁，这下用温水就好解冻了，接着做了个黑胡椒牛肉丁。
“谢谢肘子哥！”关婷婷捧着个大碗：“你做的比必胜客的好吃！”
必胜客是九零年进入的中国，现在也已经开到了蜀都，作为首家“大众化”的西餐，生意一直都非常的火爆。
“要吃西餐还用去必胜客？”周至笑道：“我们可以去耀华，不然还有锦江饭店和岷山饭店。”
“岷山饭店的西餐没法白吃了。”关婷婷就感觉很遗憾：“芳姐走了。”
苏芳以前有岷山饭店咖啡厅的金卡，咖啡厅里也有一些意粉，披萨，牛排之类的西餐，关婷婷和周至经常在跑完场子以后去白吃白喝。
“你自己都是小富婆了还想着白吃？”胡蕊呼噜呼噜地嗦着空心粉：“丢人现眼的家伙！”
“你们先吃着，我去把衣服归置好，今晚去和平鸽，顺便把婷婷的演出服也带回来了。”
“你去和平鸽了？去干啥？”婷婷很好奇。
周至怎么敢说带着日韩色狼去找小姐，只好说道：“呃……胡经理说现在夜总会串场的人多了，想把芳姐之前给我们的那个房间腾出来。我就过去拉东西去了。”
“你都不叫上我！”关婷婷就不满意了：“我也想再去和平鸽看看的。”
“你可消停吧。”周至理直气壮得很：“你现在这么出名，去怕不引起骚乱？现在那地方……反正混杂得很，少去为妙。”
“对了，胡经理还问起你的歌准备得怎么样了。”周至去门外将衣服拿进来，朝着关婷婷的卧室走：“还有你们几个，他问你们想不想去和平鸽串场子？就是你们虽然是乐队，收入肯定还是和独唱的一样算，多少有点亏。”
“去呀！干嘛不去！”胡蕊很兴奋：“胡哥觉得我们能行？”
“你们的那些原创指定不行。”周至说道：“他想你们唱热闹的带摇滚味的，比如芳姐的《好大一棵树》那种，不过要改成强节奏。”
“还有一些老式革命歌曲改成强节奏的摇滚，比如《我的祖国》的强混摇滚版。”
“诶？”四个小妞里边吃得最文静的赵乐欣抬起头来：“胡经理怎么知道我们在改这个？”
周至心说我刚刚靠门上都听你们闹了半天了，是你们太过于投入连门铃都听不到。
“我感觉这也是一条初步发展的路子，也很适合你们这个组合……”关婷婷的这套房子做过大改，次卧给分成了两间，一间连着主卧变成了衣帽间，专门用来放她的演出服，另一间变成了录音室。周至将带来的礼服一件件给挂到衣架上，突然想起一个主意：“诶？要不我们试一试改《山歌好比春江水》？”
“那不是婷婷的拿手啊？”胡蕊说道：“这是民族唱法里的经典曲目。”
周至却想到的是另一个时空里那个蒙古女歌手的拿手摇滚曲目，感觉非常适合胡蕊这个组合：“真的可以试试看，婷婷到时候给你们录和声没问题。”
“先打个和弦！”胡蕊瘾大得很：“我先试试前奏。”
“我来把鼓加上！”刘雨初也觉得牛肉丁都不香了。
很快，古典带电吉他的“米索米瑞多瑞——米索米瑞瑞——多啦索啦多——”的前奏一响起，赵乐欣听得眼神一亮：“哇塞蕊蕊！电吉他打这个前奏好好听！”
“SOLO！SOLO！”关婷婷也跺起脚：“这曲子拿电吉他SOLO都好棒！肘子哥选歌真的有毒！”
“我来了！”赵乐欣几口嗦完了碗里的空心粉和牛肉丁，加入了演奏的队伍，乐队里又多了电子小提琴的弦音，同时还哼起了第二和声。
关婷婷倒是没过去，坐在餐桌旁拿起了筷子当指挥棒，嘴里用美声的啊啊啊，即兴搞了一个第一和声。
小女孩们的创作方式周至搞不懂，曲子还差了关婷婷的键盘，胡蕊的主唱始终没有开嗓，但是大家好像已经知道这歌大概该怎么弄了似的，应该说乐队的磨合已经非常的默契，到了周至这样的门外汉搞不明白的程度。
即兴是最容易碰发出激情与灵感的，但是也是最难玩的，非常考验参与者们的功力。
几个小女孩当真争气，虽然还是高中生，但却是在川音一直训练，创作和磨合着的高中生，专业水平已经不输大学二三年级的水平了。
这就是专业学校附属中学中佼佼者的水准。
不过当目光转向了桌上狼藉的锅和碗，周至又叹了一口气，女孩们已经玩到了忘我，这洗碗抹桌子的活，又该是他的了……
人很奇怪，只要是玩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不会觉得累。
比如辜老让周至代授的《甲骨文鉴赏》，现在已经成了“明星辅修课”。
不是因为这门课不点名不签到开卷考试基本报过名学分就能到手，关键是它还很有趣。
周至讲课也不是一节课就讲一个字，而是讲一个“字根”。
比如一个圆圈里边加一点，这个字是“日”，有了这个“日”，在底下画一条地平线，就是“旦”，表示太阳刚刚离开地平线的那个时刻。
如果画一个“木”，把“日”穿在中间，边上加上一个月亮，这个字就是“朝”。
朝表示什么时候呢？比“旦”晚大约一个时辰，这是东边的日头升到半个树林那么高了，西边的月牙还没落下去的景象。
如果重新画一根杆子，在杆尖上画上太阳，这个字就是“早”，太阳已经爬到了杆顶上，差不多早上八九点了。
如果只画一个日，那就是中午，如日中天的意思。
如果画一个太阳，由四棵小草包围着，两上两下，这就是暮，太阳落到草丛之下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大贵人
此外还有“阳”，一边是“阜”，表示山或者高处的意思，一边上面是个日，下面是个t型，表示祭台。
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在山能够最早接触到阳光，可以看到第一缕太阳光早早照到祭台之上那一面，也就是山的北面，为阳的原意。
再到后来人们干脆把三缕太阳光也给加上了，这字的右边就变成了“昜”的原型，加上后来演化成做包耳旁的阜，就成了“阳”的繁体字“陽”。
所以文字是一个神奇的东西，简化字真的就一点没道理吗？从阳字的演变来看，它更像是从简单到复杂，最后又给变回去了。
此外还有很多的汉字，其本意都和“日”有关，它们也在字型里留下了痕迹，只不过如今的绝大多数使用者都不知道罢了。
比如在“日”的上面，加上代表洪水的水波之形，就代表时间的流逝，这是昔日的“昔”。
在“日”的周围加上“木”，代表森林，中间加上代表草芽之形的“屯”，就是“春”，繁体写作“萅”。
如果去掉森林，只留下日头和草芽，就是“旽”，这是个生僻字，意思同样是太阳初升。
在“日”上加上翅膀，表示小鸟在太阳升起后练习煽动翅膀，这就是“習”，练习的习的繁体。
在“日”下加上三个人，这就表示大家一起在烈日下劳作，就是众，“眾”。
画上一株菽苗，边上是抚摸它的一只手，下面画上日和日晕，表示定期检查作物的生长情况，这就是监督的“督”。
如果是一只手，拿着一支木笔，下面加上“日”，这就表示记录一天的时间，叫“晝”，白昼的“昼”。
还有如日月交晖的“明”，日出木上代表光明的“杲”，所有的这些都和“日”这个表意字根有关。
这是甲骨文最有意思的地方，也是象形文字的魅力，字根会在很多不同的字里出现，组合而成往往令人意料之外，讲解过后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意思。
而且这些字根直到现在，我们也在汉字里随时随地的使用着，比如代表山和高处的“左包耳”旁，在降、阻、限、险、陡等字里都保留了原意。
又比如代表祭坛的“示”字旁，在祖、神、福、礼、祸、祥、祀、祝等字里，也保留了原意。
周至也在摸索着同学间启发文字研究爱好的方法，最终发现学习甲骨文和研究瀚文输入法居然殊途同归了，那就是从字根入手，既方便学习记忆，又适合启迪思维，可以根据汉字偏旁和字根的本意，猜出好多甲骨文字的大致字形，也可以根据甲骨文的字根字形，猜出它的演变，最后猜出它的楷书字型，并且猜出它的意义。
这个玩起来很明显比简单的授课有意思太多了，喜欢的学生越来越多，周至这个课也越来越受欢迎。
周至要做到事情很多，要筛选有代表意义的字根，寻找文字，串连讲义，撰稿打印……
但是就和关婷婷胡蕊她们搞乐队那样，因为喜欢，所以就不觉得辛苦。
不过这门很受欢迎的课程在四月停了两个星期，周至提前准备好资料下发给选修的同学上自习，因为他要出差了。
这次出差要去首都、沪上和苏州，周至的心情很急切。
先飞首都，主要原因是要参加gre考试，另外就是要和李老二见面。
《十二生肖》海外部分已经拍摄完毕，现在轮到国内部分了。
大家还是在德绵堂聚会，作为《十二生肖》的编剧，周至管构想，杰西成管实现，关于一些惊险到极致的镜头，杰西成也要骂骂咧咧地跟周至打交道。
这部片子里的杰西成身份和上一世的盗匪团体不同，而是和印第安纳琼斯有点类似，表面上是香港大学的东方艺术史年轻教授和考古学家，而实际上身手高超，经常截胡国际文物走私贸易，本身富可敌国的“侠盗”。
首都的春日温暖而明亮，周至抵达的时候，主创团队都坐在天井里晒着太阳，喝着张一元的茉莉花茶，粤语英语普通话地瞎聊。
“这位就是要取我命的人吧。”杰西成看到进院子的周至就打趣道：“设计的那些镜头，我以前也都没有挑战过。”
现在正是杰西成的巅峰岁月，体能动作都能够做到最佳程度，周至设计的镜头很多都来自后日的经典，如大帅哥的《碟中谍》系列和光头佬的《速度与激情》系列。
不过这两部片子里有很多镜头属于电脑特效，现在要换到实拍场景中来实现，也是周至没有事先考虑到的事情。
因此一个镜头，往往要来上三四十遍，搞得一干演员都叫苦不迭。
好在现在基本上已经结束了，国内拍摄的大多数都是校园和博物馆的经历，相比海外的那些可怕场景，只能算是“文戏”。
一个穿着短风衣和薄呢子裙的女生站了起来：“周生你来了？谢谢你。”
这女生是路思怡，曾经tvb的台柱子，在tvb的开水房里，还被张米妮撺掇着和周至发生了一点误会和冲突。
后来就是捧她的刘公子被周至身后的李老三给打了脸，刘公子一怒之下改捧张米妮，让路思怡从台柱子一落千丈。
最好笑的是李老二和李老三准备给家族带兽首回归祖国造势，想要拍一部戏，周至的剧本让他们很满意，这戏的男主角摆明了就是给杰西成量身打造的。
一般编剧心里的主角形象是最准确的，于是李老二就顺便问起周至有没有心目里的女主角。
周至对港台歌星还比较了解，影星尤其是女影星就只能说一般，有点印象的差不多就只有和自己发生过冲突的路思怡。然后感觉这女生有点含而不露的个性，和故事里拍卖师的女主角形象很符合，便随口说了她的名字。
也是事有凑巧，故事里这个女主角要求粤语，英语，普通话都比较精通，这就极大地压缩了角色的选择范围，正好当年周至劝告过路思怡多学普通话，而路思怡在被tvb雪藏期间，穷极无聊时想起这话，苦练成了普通话高手。
面试的时候李老三甚至都怀疑周至是以路思怡为原型创造的这个女主角，然后跟安心表姐告状，安心表姐甚至打电话来追问周至是不是有这意思，闹出过一个大乌龙。
路思怡这次算是因祸得福，因为之前就被雪藏着，李老二没花多大代价就让她和无线解了约，正式从电视圈进军电影圈，成了“龙女郎”。
这个起步不可谓不高，而且从这部电影的制作来看，不火那是绝不可能的，甚至连国际影响都有可能非同小可。
因此在路思怡眼里，眼前的周至就是真正的大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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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古建
“路小姐好久不见。”周至笑道：“你的普通话都练到播音员级了，对于港岛演员来说可真不容易。”
“多亏了周先生的指教。”路思怡有些靦覥道：“那次发生在开水间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没事儿，说实话我都忘了，路小姐你坐啊。”周至说着又对杰西成伸出手，招呼道：“杰西你好，这还是第一次见着真人，幸会幸会。”
“小老弟你也坐。”杰西成非常平易近人，不过手劲也是真大，跟周至握手的时候让周至的手掌都有些生疼，然后拉着他就坐了下来：“早想见你一面，看看能构想出那些镜头的到底是什么神人，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我承认有些镜头设计得超前了一点，比如抓着运输机起飞那一段儿……”
“那段儿其实还好。”杰西成陷入了沉思：“戴上风镜就解决了大问题，不过飞翼服和滑轮服你是咋想出来的……”
“说起来还是你们能量大啊！”周至不由得叹为观止：“中科院的风洞你们都能借得到，厉害！”
“这片子动用的能量太大。”杰西成笑道：“还涉及到鄂罗斯，吐尔其，印度、埃及好几个国家的外景，不是李家人都成不了事儿。”
在周至的故事里，犯罪分子动用了核潜艇运送珍贵文物，在北极的废弃科考站进行交易，杰西成前往截胡的情节；也有在北疆沙洲魔鬼城遗址找到吐火罗文经卷，然后根据线索去印度寻找玄奘遗迹，得到紫金钵盂的风铜配方，用来在偷盗的时候，确认真假生肖铜首的情节。
总之情节给周至搞得既复杂又紧凑，杰西成的电影一般都是“情节不够，动作来凑”，而这部电影却兼顾了故事性和观赏性，李家不用说了，杰西成非常重视，是将之作为自己迈向国际巨星的奠基作品来打造的。
但是花费可就海了去了，杰西成就问周至：“周生，现在手头有点紧了，首都这几套院子我想让给你。”
“怎么又这么缺钱了？”周至觉得奇怪：“安盛基金不是投资了七百万美元吗？你们这是在烧钱玩啊？”
“这不该怨你？”这部电影最早计划投资一千五百万美元，其中李家出资七百万美元，引入战略伙伴安盛基金投资六百万美元，还有好莱坞派拉蒙影业也投了两百万美元，同时提供在美洲上映的院线保证。
而杰西成拿基本片酬作为投资，也就是先只给一百万美元的片酬作为保底收益，其余的按票房收益来分成，而且全都要等影片上映后再给。
这个投资在华语电影圈已经非常可怕了，去年的几步港岛武打电影和喜剧电影如《鹿鼎记》一二部，斩获了小八千万的票房，真正大火了一把。
于是今年一开年就神仙打架，胖导演拉来五千万港币的投资，准备继续打造金庸的大ip《倚天屠龙记》。
压力就给到了杰西成，他要在一众港星中证明自己的价值，正好赶上这部几乎是量身给他打造的《十二生肖》，还有李家和安盛这两个大投资方，不能不努力。
毕竟这是一部制作费异常高昂，对外声称投资上亿港币的大片，制作确太大了。
即便是杰西成如今已经如日中天了，但是在一般的电影里，片酬也不过五百万港币左右，而他的片酬基本会占港岛电影总体制作费用的一半。
可是在这部片子里，居然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更夸张的是即便如此，依然出现了资金短缺，
因为核潜艇，大运输机，军事基地等，那是真租；金字塔，卢浮宫，圣索菲亚大教堂，泰姬陵，故宫，全都是动用关系实地拍摄。
那些需要打砸的道具，全部聘请能工巧匠按照珍贵文物一比一复刻。
还有很多反映古代采铜、炼铜、铸造等工艺场景，以及丝绸之路上的古城，大唐长安、洛阳的繁华景象，都需要复原出来。
国家直接在西安郊区修建了一座“大唐影视城”，用来满足拍摄需要。
而周至还安排了恢弘的汉代陵墓和五陵下的富豪区域的古代复原场景和现代禾麦漫野的转换镜头，以及强汉金马铜驼的帝阙和盛唐明堂天堂高耸的洛阳。
要达到周至脑子里的效果，这个镜头只能交由皮克斯动画通过电脑特效来完成，短短二十多秒，就烧掉了三十万美金。
所以杰西成现在抱怨周至，拿着这个借口想让周至盘下他一时头脑发热置办下的“不良资产”，周至还真的有些无话可说。
“你当时搞了几套院子啊？准备多少钱出？京圈的几个大佬你们都找过了吗？”周至问道。
“记者采访的时候我说只买了六套。”杰西成嬉皮笑脸，哪里是有资金压力的样子，分明是不太看好首都的房地产市场：“其实是十套。”
“你那几个朋友说什么经济下行，都把钱袋子捂着呢。”
“你没有告诉他们经济下行的时候，生意最好的就是彩票业和娱乐业？”周至问道：“除了这两样，都没啥好投资的了。”
“什么？”杰西成自己都不相信周至所说的这套：“这话你跟李老二说去，我就是个卖苦力的。”
“啊？哈哈哈哈……”周至笑得不行了：“杰西你这话就说得有点丧良心了，你一部片子的片酬都够……算了，要是你的那些院子实在不想要的话，那就转给我吧，你看多少钱合适？”
“我也不赚，平进平出给你如何？我当时是五十万一套购入的，一共就是五百万，不过我需要港币。”
现在人民币和港元的汇率几乎相当，差不多一港币一点二人民币的样子，周至于是笑道：“那我们就算五百万港币吧。”
这样其实也算是让杰西成赚了百分之二十的溢价，不过周至接着说道：“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拿这些钱准备干嘛？我不相信你会缺钱，你现在在剧组里，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吧？最多就是应急，汇兑上不方便而已。”
“是这样的，有朋友告诉我在徽州有四栋老房子可以出售，给我拍了照片，我觉得挺满意，准备在新岛买一块地，然后将那四栋房子买下来，搬到新岛去复原，给父母养老。”
周至顿时警惕了起来：“建筑？徽派古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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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残酷现实
“我有照片。”杰西成一挥手，一个小弟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将一摞照片交给了周至。
周至越看越是心惊，这四栋房子都是徽派里边的经典，无论砖石结构还是木作构建，无一不是精品。
拍摄者为了加强卖点，对其中精致细腻的斗拱，垂花柱头，础石，门头狮子这些雕装细腻的地方，还都拍了特写。
虽然现在这些建筑可能还没有定级成为不可移动文物，但是周至用后世的标准来衡量，不出十年，绝对不会低于二级保护的标准。
“杰西哥，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这些东西如何出境？”
“这不是中国古建的神奇之处吗？”杰西成兴奋地手舞足蹈：“它们就好像是乐高一样，都是由榫卯结构搭建而成的，可以分拆成部件，用集装箱就可以运往港岛。”
“我说的不是运输方式。”周至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确定把这些东西运到国外去，不会触犯我国的相关法令法规？”
“啊？”杰西成有些疑惑了：“买家跟我说，他能够保证出境的啊，而且这是得到了当地政府审核认可的。”
“是吗？”周至感觉有点严重：“这是徽州哪里啊？”
“好像是说叫一个屯溪的地方。”
“不着急，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周至起身向里间走：“李老二什么时候来？”
“还不知道，他是大忙人。”杰西成说道，周至的态度让他现在有点庆幸自己还没下手了：“你给谁打电话？”
周至当然是给王老打电话，询问起这个叫屯溪的徽派建筑的情况。
不一会儿周至就挠着头皮走了出来，神色全是古怪。
杰西成问道：“你给谁打电话？”
“我给王老打的电话，他是故宫和国博的顾问，也是全国文物保护协会的成员。”
“他怎么说，那些建筑可以买卖吗？”
“呃……他说屯溪目前除了戴震故居属于不可移动文物，不允许买卖之外，其余的古建筑都没有定级，如果房屋的拥有者愿意出售的话，国家还真管不着。”
杰西成松了口气：“你这臭小子，吓了我一大跳！填支票！”
周至无奈掏出支票本，这是港中银签发的本子，如今周至的海外资产随着科技股的牛市开启连接翻滚，都无需动用股份，仅利用自身存量，为一些金融机构提供租借担保，做一些衍生品杠杆调节交易，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这还仅仅是开局，接下来的大牛市会一直持续，持续到互联网泡沫的第一次破灭。
而现在还只是信息科技类股票的初部抬头，离纳斯达克互联网股票的狂飙还差着一两年呢。
“周生，你刚刚说的那个戴震是谁？”杰西成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周至签支票，一边问道。
“戴震啊，乾隆朝的奇人，一辈子科举没考上进士，但是凭借自己的学识成了翰林院修撰的人。他既是数学家，又是水利专家，还是理学家，文字学家，典章学家。”
“继承他典章学的是任大椿；继承他算学的是孔广森；继承他小学的是王念孙和段玉裁，最后这两位的训诂学又开启了我现在学习这一门大学问。”
“各行各业都有祖师爷，比如你这个古建筑，工人们要拜鲁班；比如厨师，拜伊尹；我这个专业的话，差不多就都得拜他了。”
“那应该拜，就跟我们拜洪熙官一样！”
“咦，你们不是该拜管仲吗？”
“管仲？为什么？”
“算了这个不重要。”周至又叮嘱道：“你最好还是打听清楚一点，这几栋建筑最好是清三代以后的建筑，不然以
后追溯起来麻烦，也得不到舆论的支持。”
“至于现在嘛……”周至将支票交给杰西成，然后无奈地说道：“我只能感谢你为保留中国古代建筑做出的贡献。”
虽然周至没有什么精神洁癖，但是内心里还是充满了无力感。
哪怕他是穿越者，即便他理解并且了解这些建筑的重要性，可是他依旧没有能力改变这一世的现状。
人是社会的人，而社会是一个庞大的体系，周至想要改变古建流失这个现状，就必须从上到下扭转这个庞大的体系的观念和做法。
就算将来有了影响力，也最多只能呼吁和提案，或者加强宣传，集合起一大批有识之士，将这样的风气慢慢地扭转过来。
在现阶段，他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量，如果强行干预，那就只能是得罪从上到下一系列的人，效果肯定适得其反。
能够倡议成立蜀大博物馆，成立三峡文保基金，先把自己影响所及的一亩三分地做好，已经是他目前可以做到的极限。
在不违法不违禁的情况下，人家屯溪戴家村的村干部要带领群众脱贫致富，要对古老村落加以现代化改造，要把“旧貌换新颜”作为政绩亮点，你跳出来说不行，要保留，人家村干部认识你周至是谁？！
他们最多只会以商量的口气跟你说：“要不卖给周先生你也是一样的，不过价钱还是那个价钱，一分不能少！”
这就叫残酷的现实。
杰西成对周至很有好感，虽然说都是五百万，但是从人民币变成了港元，这两成利还是周至主动让给他的，让他感觉周至这个朋友可交：“我那十个院子你都不去看看？”
“也不差在这一天，咱们这样是不是也省了中介费？”周至笑道：“不过怎么过户，到时候还得问问马爷他们。”
可惜今天马爷他们都不在，这里一圈儿的都是剧组成员，周至就认识杰西成和路思怡，别的基本都不大认识。
杰西成跟他介绍，他也嗯嗯啊啊，过后完全不太记得。
见周至有些无聊，杰西成和路思怡又带着他去看片场布景。
周至的故事里，男主角杰克就是个“学者型文物大盗”，表面上是亿万富豪收藏家的继承人，同时还是港大教授，底下的身份其实还是专门黑吃黑的家伙，然后把抢来的好东西都堆放在首都的一个四合院儿里。
德绵堂的结构布局和陈设，倒是非常的符合这个角色的身份。
“听说你在蜀都的宅子也不错？”杰西成一面介绍着为了拍摄对这里的改动，一面跟周至打听：“思怡扮演的爱斯敏，是港岛拍卖行的首席拍卖师……”
“我知道，李老二厚颜无耻要求的，按照婉秋姐的背景打造的人物。”周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还得是恋爱脑，一看到杰克就一见钟情走不动道那种，这是这部片子最大的不合逻辑，纯YY！”
路思怡就抿嘴笑：“现实里其实是反过来的，李二少追婉秋姐多年，港岛谁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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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两幅《富春山居图》
杰西成说道：“林婉秋对你蜀都的宅子非常欣赏，尤其是老公馆和地下图书馆的布局，说现在全世界都很少看到自带水族馆的设计，同时有充满了人文气息，非常符合女主角的气质……”
“她不会是想打我岁华轩的主意吧啊？”周至听得胆战心惊，给林婉秋许安心两妯里惦记上的东西还能有好？
“那可是我家长辈的祖宅！不给换的！”
“没有没有，”杰西成笑道：“只是想要借你的地方作为女主角的住宅，拍一些外景。”
“哎哟，幸好糖酒会期间装修停了工！”周至说道：“那我一会儿再打个电话回去让他们别慌着重装，等你们的团队过去看了再说吧。”
“也不急在一时，听管家说这里都是周生你的收藏，有些藏品非常珍贵，请周生替我们介绍介绍吧。”
“管家？”周至给杰西成闹得有点懵。
“啊就是那个喜欢穿对襟衫，首都布鞋，小眼睛小平头的……爷，”杰西成入乡随俗地来了个京片子：“不是这里的管家？”
“啊？哈哈哈哈……”周至笑得不行：“他可不是什么管家，他是京圈儿的大藏家马爷，这里的东西也不全是我的，后边藏馆里，还有一半他的东西。”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周至在首都的藏品主要是继承自王老爷子，包括了老爷子着名的明清家具，以及上次转让过来的铜器、瓷器、山子、挂屏、座屏，古琴等。
字画类这里主要保留后清三代和近现代画家的书法与画作，而古字画周至基本都带去了岁华轩，那里才是周至收藏书画，书籍，碑帖、刺绣之类的地方。
瓷器两地都有，这里主要也是从清代开始，包括清三代瓷器，嘉道同光精品瓷器，民国道现代的珠山八友瓷器，建国瓷器和毛瓷等。
而明代以前的瓷器，也都被周至送去了岁华轩。
当然并不是说这里的瓷器就不宝贵，恰恰相反，明前无官窑，精品的康熙官窑瓷器，价格也不是宋代湖田窑、耀州窑等诸多小窑口的瓷器可比，只有五大宋窑窑口的瓷器才有资格与之匹敌。
主要还是一个收藏品系的问题。
杰西成也就是一时在内地手紧，加上更看好新岛的地产，在置业顾问的安排下准备清出首都的资产，倒也并非真的差钱。
而且以十套四合院换四套徽州古宅，在周至眼里还真是一笔划算生意。
一个在几十年后能涨到天价，但是天价也是有价的，比起“无价之宝”来，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的确是很可惜，周至还是准备有机会，游说杰西成将这些东西还回来。
当然现在和杰西成说这些，就有点交浅言深了，还不是时候。
在周至的印象里，杰西成喜欢的都是豪车，名表，因为赵星摆在影视城里边的那些杂志，都是写的关于这些。
可是现在一接触下来，周至发现杰西成其实对中国传统的文化和艺术品还挺有兴趣的。
这就好，周至决心投其所好，好好吸引杰西成对中国文物的兴趣，然后升级成关心，最后升级成保护欲。
这本身也是和这次要拍的片子的主题是相呼应的。
德绵堂最厉害的收藏就是明清家具，周至就给杰西成讲明清家具。
大匠用料，往往并不是以木料的珍稀和普通为定义的，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地位平等的“材料”。
故宫的内作大匠，最喜欢用黄杨和紫檀相搭配，黄杨用久了会成为金黄色，紫檀用久了会成为紫黑色，两者的硬度都非常高，纹理也非常细腻，可以承受最细腻的刀工。
宅子里现在有两件大件是
这样的工艺，一件是紫檀镶嵌黄杨暗八仙大桌，一件是黄杨紫檀万字纹画桌。
两件东西都是当年置办下宅子的时候，从李导演手里一并盘下来的，也是这宅子里，周至少有的几样得意的东西，因为这几样不是从王老爷子那儿“盘来的”，有他自己的功劳。
这种心态很好笑，但是架不住周至介绍这几件大件的时候得意万分。
李瀚翔导演已经属于港台过气导演，前几年为了还债甚至连风月片都接，更是败坏尽了口碑，但是他当年的《垂帘听政》和《火烧圆明园》，的确是中国电影史上的两座丰碑。
待到周至认真地给杰西成和路思怡介绍完紫檀和黄杨，然后跟杰西成讲解：“一般人很难判别出古典家具的年代和品质，不过这并没有关系，像杰西哥这样不差钱的，最好的购入渠道就是参加拍卖会，而且只拍那些传承有序，收藏有序的拍品。”
“这样的拍品经过了历代玩家的鉴定和认可，因此出错的概率极低，而且好笑的是即便《石渠宝笈》那样的乾隆御编内库收藏目录里的藏品，依然逃不掉有赝品的可能。”
“乾隆皇帝？收藏赝品？”杰西成感觉自己的认知今天被刷新了好些。
“当然，里边的赝品还好多呢。”周至笑道：“最出名的就是《富春山居图》了。”
“《富春山居图》是元代画家黄公望于杭州富阳画的纸本水墨画。此画做成以后，几经易手，还曾因焚画而身首两段，后被乾隆皇帝所得。”
“乾隆对画***不释手，在上面题跋了五十次，密密麻麻，无处再可下笔。”
“却不知此画为后人摹本而非真迹，就在得到此画的第二年，坊间又出现了另外一幅《富春山居图》。两幅图一真一假，可是实在是太像了，即使对古画颇有研究的乾隆也难以分辨。”
“其实，乾隆得到的第一卷《富春山居图》，是假的，后世称之为‘子明卷，该卷是明末一位文人临摹的。”
“而真迹，则称为‘无用师卷。”
“不过这是后世的研究成果，乾隆却是坚决不认的，他一边坚定地宣布真的无用师卷才是‘赝品，一边又以不菲的价格将这幅所谓的‘赝品买下来。理由是这幅画虽不是真迹，但画得还不错。这就叫嘴巴很倔强，身体却很诚实了。”
“哈哈哈哈……”听故事的两位都觉得有趣，杰西成本来就调皮，当即笑道：“我要是乾隆，就把这两幅画摆在大臣们面前，让他们来断真伪，顺带考验他们的品质。”
“乾隆还真这样干过。”周至笑道：“他举行了一个宴会，让大臣们赏画，并且要在两卷《富春山居图》上题跋。”
“啊？”杰西成都傻了：“比我还狠，还要留下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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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细个唔读书，大个做运输
“不过大臣们哪个不是人精？”周至摇头笑道：“没人上这个当，大家的诗作，无一例外地歌颂了皇帝热爱艺术、不拘泥真伪的广阔胸怀，压根不提谁真谁假，这也成了历史上关于书画鉴定的一段笑话。直到嘉庆帝下诏编纂《石渠宝笈》三编的时候，《富春山居图》无用师卷才得以正名，正式编入。”
“这就是《皇帝的新衣》。”路思怡笑道：“在现实中发生了。”
“是这样的。”周至笑道：“不过这并不是说赝品就不珍贵了，那同样也是进入了皇家内府的明人精品，两地故宫这样的东西其实还有不少。”
“要是上拍的话，哪怕是子明卷的《富春山居图》随便也可以上千万的。”
现在才九四年，千万级别就是古代书画的最高级了。
馆里的东西很多，见杰西成对紫檀很感兴趣，周至便耐心细致地给他讲解。
除了故宫出来的那些东西，德绵堂还有一套非常好的教材，那就是一套做工非常精美的清晚期到民国的紫檀家具十八件。
这些东西包括顶柜两对，立柜两对，方桌一张，茶几一张，椅子八把，罗汉大床一张，床柜一对，脚凳一张。
东西比较“新”，是标准的苏作，也是中国家具最后的“辉煌”。
而且这套家具的造型简洁明快，在经历过从明朝的简洁优美，到清朝的繁复华丽转换之后，又重新返璞归真，回到了实用和美学兼顾的路子上来，唯一的缺点就是学得不够像，更刻意地注重了几何线条，显得有些“过了”。
当然这些是需要在长期的接触研究中才能够形成的观感，现在就要求杰西成完全掌握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料子的特性特征，油性，硬度，密度，新旧氧化变化等等，包浆，却是可以直观地感受得到的。
等到一大圈转了下来，杰西成说道：“之前你说的那些，尤其是买东西最好去拍卖会那一段儿，和我的一个老师说的，完全一样。”
“你还有收藏老师？”周至觉得像杰西成这样的大明星，他的收藏什么的多半都是委托投资公司进行，完全没有想到武打明星还有这方面的老师。
“有啊，也是我们港岛很出名的文人，你肯定知道他的名字的。”杰西成很得意：“蔡楠蔡公，你听说过的吧？”
周至不觉骇笑，这个圈子真是太小了，后世的说法是任何人想要联系上比尔盖茨，也最多只通过六个人就行，现在看来，六个人都说多了。
自己要联系到比尔盖茨，只需要通过李老大或者微软董事会；要联系上杰西成，看来只需要通过蔡公就行。
“我之前跟着蔡公学习紫檀鉴赏，蔡公跟我说要学这个，有三处地方不可不拜访。”杰西成说道：“前两处，自然就是两地故宫博物院，第三处嘛，就是首都德绵堂。”
“今天一来，果然不同凡响。”
“有领路人就是好啊……”周至感叹道：“蔡公和我也不是外人，只是想不到他和你交情也这么深。”
“对啊，他是紫檀专家，还向我推荐德绵堂，自然是认识你的！”杰西成感觉周至更亲切了。
“我们的交情嘛……倒是和紫檀没关系。”周至笑道：“他是大书商，我们是因为图书才认识的。”
杰西成想都没想会是周至写书被蔡公看上了给他推荐并且出版，让周至挖到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还以为是蔡楠来大陆做签售会，两人可能有过互动，直接抛开了这一节：“什么时候我们去故宫里看看？”
“不知道时间够不够。”周至也很发愁：“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来考试的。”
“周生要考什么试啊？”路思怡问道。
“我准备考GRE
“周生要留学？要不你来我们港岛读书吧，利用港岛做跳板，再出去就容易了。我可以给你做担保人。”杰西成倒是很热心，表现得好像一个学渣哥哥：“那我们会不会打扰到你了？”
说着粤语就出来了：“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执漏趁天晴，读书趁年轻！别同我样，细个唔读书，大个做运输。”
周至的粤语也顺着就冒出来了：“大哥你如今系辛苦搵嚟，自在好食的喔……”
“周生粤语都咁好，英文指定唔问题，一定掂过碌蔗！”路思怡对着周至竖起大拇指。
当晚好些人都过来了，王老和启老，还有马爷，然后马爷又拉来了于华，周至问起墨言和刘正匀，却是那两位被单位派到西北采风去了。
于华看着有点蓬头垢面，不过这也是作家的常态，越是这种时候，说明他对自己的作品越是“入戏”，周至知道他创作《许三观卖血记》已经进入了关键时期。
这种时候最好就是不要过多打扰干预，两人只简单地打了招呼，问了好，周至问他现在在哪里创作，于华说因为儿子出生了，他一个人在德绵堂倒是没啥，拖家带口的就不好了，于是搬了出去，马爷给他找了一处地方，离北师大还很近，他在家里或者去图书馆搞创作都很舒服。
不过也轮不到他对别人关心太多，他自己才是被人关心的对象，关于甲骨文的问题，他和王老启老的书信往来也不是一封两封，还有关于蜀锦花本复原，很多也要和故宫国博进行资源共享，这些本身也是三个人共同关心的事情。
但是王老和启老更加关心的是三峡文保基金的正式运转，这本身也是周至这次来身上带着的任务之一。
这是一个大工程，光资金到位不行的，好在蜀都大学博物馆建设已近尾声，这给了文保基金一个良好的办公环境。
另外蜀都市政府在各方呼吁下也积极响应，大方地将原来西郊一环路边的木材综合加工厂改造项目，交给了锦里集团来开发。
木综厂地方很大，最早是从都江堰过来重要水路，曾经西面雪区和都江堰森林的木材，通过放排的形式来到蜀都，就集中在这里上岸加工。
后来水道不能行船了，又修起了铁路，蜀都有一个火车西站，就连绝大多数蜀都人都不知道，就在木综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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