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做爱豆的感觉
这种模式一开启，大家能够唱的歌一下子就多了，比如刘德华的《来生缘》，在冯雪珊的演绎下，就变得深情婉转，完全成了另外一种风格。
这歌虽然只有九度，也就是一个完整音区的八度高一度而已，只要调对了，不论男女都很好唱。
但是听惯了刘德华的声音后，突然听到冯雪珊的女声，对歌曲的认知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小刘到底还是给周至他们找来了苏芳新出的大碟，要听周至唱《一生所爱》。
要是没有这个调音调的功能，周至还真要出洋相，因为苏芳的高音他根本唱不上去。
《一生所爱》是卢冠廷夫妻档创作的，但是一直到九五年才第一次发行，后来因为《大话西游》才变得让大家耳熟能详。
现在这首歌的命运已经给彻底颠覆了，被周至从滚石的曲库当中挑选了出来，并且根据苏芳的情感经历填上了普通话的歌词，再由她用苍凉凄怆的沙哑嗓音演唱出来，一下就引起广泛的共鸣，成了排行榜上的霸榜歌曲。
求不得和如何去适应这种求不得，是每个人都可以感同身受的情感，也是爱情歌曲里边一个永恒的主题。
音乐过门响起的时候，周至还在想，要是张蔚然真要找自己寻求写歌的建议，那么就可以告诉他，“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佛家总结出来的人生八苦中，这三种因情感欠缺带来的痛苦，永远会是灵感的来源。
“沉沉，寂夜，隐隐，见将来。
漫漫，长途，渐渐，会分开。
我们的爱注定，跨山海。
我爱的人终究，去白云外。
如果这，是种悲哀，
为了谁，学不会重来。
就让这，漫天云彩，
陪我明白，时间，它很坏。
阵阵，秋风，声声，雁南来。
点点，冷雨，轻轻，落窗台。
有些未来终究，难期待。
有些过往注定，一生挂碍。
如果这，是种悲哀，
为了谁，学不会重来。
就让这，漫天云彩，
陪我明白，时间，它不坏……”
改调之后的《一生所爱》，被周至用男声唱出来，清亮而悠扬，有了一点看破红尘的佛系味道。
当等待已经变成习惯，那个不会回来的人，其实已经成为了一个记忆里的符号而已。
这是周至写这首歌给苏芳的本意，也告诉过她自己的创作内核，然而苏芳还是拒绝了周至，坚持用自己的方式来演绎。
效果当然非常的理想，甚至可以说哄动，但是周至却有些惋惜，苏芳可能在那段感情里永远走不出来了。
“周至？”江舒意拉着周至晃了晃，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周围都是掌声，周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握着江舒意的小手，于是也轻轻晃了晃，微笑着安慰她：“一唱这歌就想到芳姐了，也不知道她在港岛过得如何。”
抬起头，发现地下室门口站着好几个小姐姐，都穿着和小刘一样的制服，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
小刘过来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她们听说《一生所爱》的作者在这里，都想来见见你，听你唱这首歌。”
周至觉得有点好笑，想不到今天来唱歌居然还体验到了一把被“追星”的感觉，按照惯例，这个时候的爱豆必须主打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设，于是微笑道：“我还没丢人吧？”
“啊？没有没有……”小刘都有点紧张了：“唱得太好了，明明是一首歌，但是和苏芳唱的又完全不一样，就跟两首歌似的。你是原创者，对歌的理解是最深刻的。”
“谢谢。”周至笑道：“这个评价可是相当的高了。”
的确，能把人家的主打歌唱成自己的，这可是玛丽亚·凯莉才有的本事儿。
不过当然更大的原因，可能是音乐圈儿还没有非常的卷，后世的清吧，唱吧如今还没有流行起来，小刘姐姐压根就没有体验过歌手们“一把吉他千首歌，都能唱成自己的”那种玩法。
今天玩得也算颇为尽兴，从老窖大酒店出来，大家沿着公园旁的路灯，朝家的方向走着。
冯雪珊的家离周至家其实也不远，不过江舒意拉着她不让她回，说起来这还是江舒意第一次在周至家里住宿。
虽然说在岁华轩也住过一晚，但是一来岁华轩算是周至的“产业”，二来岁华轩的装修也不像普通家庭，更像是宾馆，在江舒意心里就不算。
可是今晚不一样了，今晚要住的地方算是周至爸妈的，这压力呼的一下就来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抓住冯雪珊和杨和，几个同学住一起，这样就和小时候出去郊游一样，不那么尴尬了。
这些小心思周至当然一清二楚，但是不能揭破，不然江舒意会羞死，于是笑道：“这不是周末，反正雪珊你明天也没事儿，我和和尚去局里开会，你正好陪舒意逛逛蛮州城，等我们会开完一起回夹川，还赶得上敲文玉一顿。”
“要说起来今天和尚可是太幸运了。”冯雪珊笑得不行：“躲过好大一竹杠！”
“刚刚听说一个包间要八百的时候，我心都差点停跳了。”杨和从来都是老实孩子，当时如何想现在就如何说：“本来一紧张就要流汗，那一下连汗都没了，感觉全身的水都在往丹田那儿走……”
“哈哈哈哈……”周至也忍不住了：“说得这么文雅，明明就是快吓尿了……”
“不过和尚挺好的。”周至笑完又拍了拍杨和的肩膀：“换做我一般会掉头就走，另找一处消费得起的地方，你居然没跑。”
“嘿嘿嘿……”杨和笑得很诚恳：“后来我一想，反正一千五百多的提成奖本来就是之前没想到的，属于飞来的横财，花了也没啥，心就稳了，汗也能出来了。”
冯雪珊习惯性地伸手拍了拍杨和的肩膀，虽然杨和这几年长高了不少，但是架不住冯雪珊穿上了高跟鞋，还是一样拍得顺手：“还是和尚最乖。”
“乖的意思就是好好逗，对吧？”周至不失时机地挑拨。
冯雪珊对着周至瞪了一眼，还威胁性地挥了挥拳头不许周至说出真相：“总之就是和尚这客没能请得成，明天的早饭就算你的了！”
说完把江舒意从周至身边拉过去挽上：“明天我们去小六姐那儿玩吧，她家小niongniong现在可好玩儿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龙局讲话
蛮州的早饭品种其实也挺丰富，除了本地的，还有各个县份上汇聚上来的特色美食。
有夹川特色豆花饭，鸡汤饭，有叙州特色豆汤面，炝锅肉丝面，牛肉刀削面，有川南都有的发米糕，油糍块，还有蛮州特色的小笼包。
要将这些东西吃齐整，就得找一家大些的店。
和蜀都望江公园一样，忠山公园也是早上人特别多的地方，老人们会在这里打堆儿，锻炼，聊天，然后吃完早饭喝茶的喝茶，买菜的买菜。
所以这里做早餐的店也挺多。
“舒意吃什么？这个豆汤面是叙州特色，牛肉刀削也不错。”周至介绍：“雪珊跟我就跑不了香葱鲜肉小笼包了，和尚你吃啥？哎哟，忘了今天说好和尚请客。”
以前这样的情形基本都是周至请，这都养成惯性了。
“我吃油糍块和豆浆。”江舒意这次却没有听从周至的推荐：“北方吃面吃得太多了。”
“黄浦江口，算北方吗？”周至都忍不住笑：“别说，离了蛮州油糍块儿全是圆形的带豆沙馅儿那种，想吃椒盐味儿的都难得吃得到了，舒意一说我也想来一份了。”
“那我来豆汤面吧，没吃过。”杨和说道。
“我只吃半笼，这半个月好东西吃太多了。”
“还是一笼吧，剩下半笼算我的。”周至转头招呼老板：“老板，我们点好了！”
说完又一拍脑门：“嗨！才说了是和尚请客，这还成毛病改不了了！”
美美吃过一顿蛮州的早饭，周至和杨和去局里，冯雪珊带着江舒意去看望小六姐。
工商局会议室里边，龙局长，老爸，技术科李科长坐在一边，另外还有各个科室的骨干，他们也是需求提请方，整个系统的需求，就是根据他们梳理出来的工作流程编写的。
另外一边坐着的，是周至，胡立冬，以及刚刚抵达蛮州的软件调试团队，而之前的硬件网络团队，现在就剩下杨和一个冒充代表。
这也是汪守成对自己工作的自信，完工后就带队离开了，蜀都现在到处都是网络工程的活，忙不过来根本忙不过来。
会议是老爸来主持的，首先发言：“今天这个会呢，一来是前一阶段的硬件工程部署工作，提前一个星期顺利完成了验收，我们向龙局长汇报喜讯。”
“按照前期的计划，整个大楼的UPS配电，网络布设，主体程控机房部署，小型机、数据柜、高速打印机、流带机进场，各科室终端机配置到位，所有工作都已经完成，并且进行了设备的可用性验证，全部通过！”
会议室里响起了大家的掌声。
“二来呢，也是我们和四叶草公司软件团队正式的见面会，从今天起，就算是正式的进场了！欢迎大家！”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了掌声。
“接下来，请龙局长，为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做出指示！”
第三次掌声响起。
龙局长按下掌声：“首先我在这里要表扬两句四叶草公司，前期的工作，我们是非常满意的。”
“同时我们也要表扬两句我们局里的同志，积极支持，主动配合，尤其值得表扬的一条，是努力学习！”
“同志们啦，信息时代，已经可以切身感知的，实实在在的到来了！国家，总局，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培养人材，引进设备，为的就是有充分的能力，应对这样的局面，追赶上世界的先进水平！”
“这些天里大家的积极热情，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在周副局长的带领下，大家白天要完成手里的正常工作，晚上还要加班组织学习，熟悉需求的编写，熟悉信息工程的工作流程，还要熟悉掌握各种信息设备的使用，非常的辛苦。”
“但我也要说的是，今天的每一滴汗水，都会成为大家的收获！同志们啦，实践已经明确地告诉了我们，科学技术就是第一生产力。掌握了新的工作工具，新的工作方式，我们就能够极大地提高工作效率，减少铺张浪费，更好地为广大的人民群众服务！”
“总局把任务交给了我们省，省局的吕局长，就将这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们。作为信息化工作第一批试点，同时也是产学研联动结合的第一批试点，应该说，总局和省局既对我们充满信任和重视，同样是对我们的鞭策和要求！”
“这一仗，我们没有任何的退路！这是关系到下一步信息化工作在全系统内推进展开的头一炮！这一炮，只能响，而且要非常的响！这一仗，我们只可以赢，不可以输！”
“不过我对同志们是非常有信心的，而我们的支援部队，四叶草公司的资质背景，是从事过国家863工程，瀚文大字库开发的，在他们的指导和帮助下，以前还害怕干不好工作的同志们，现在也都上手了，还干得相当不错嘛！”
说到这里龙局长笑道：“我还记得局里刚成立项目组的时候，个私监管办的小林还跑我办公室来担惊受怕地申诉，说自己从来没有干过高科技，害怕摸门不入，两头耽误来着，小林你还记得吧？”
一个女青年就低着头偷笑，会议室里也传出了低低的哄笑。
老爸笑道：“小林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多面手，业务骨干了，不但把个体私营监管办公室的业务梳理得清晰明白不说，还把全局的各办公室业务流程都抓了起来，成了业务需求书的主笔。”
“现在电脑操作技能也很全面了，进步非常大。”
龙局笑道：“所以现在大家回头看，一切的困难，也不过是纸老虎嘛！”
那位被称为小林的女青年说道：“龙局，周局，这个我们可不敢翘尾巴，真正的功劳，是四叶草公司的老师们，是他们教得好。”
龙局长抬起右手，用食指在空中虚点：“这一点尤其重要，这次招标，我们对各家公司都提出了培训人才的要求，完全同意这一点的，而且是无偿的，只有四叶草一家。”
“其余几家，不是要求将之作为签署后续维保合同的附加条款，要不就列出昂贵的培训费用，知道金太阳给我们开出的培训费是什么价吗？半个月，一人一千五！”
“所以同志们啦，我们在这里，既要感谢四叶草公司的老师们无私地传授知识，同时也要珍惜这宝贵的学习的机会。”
“尤其是接下来的软件系统，大家更是要掌握得扎实，细致，最好努力学会一些编程的技能，将来能够更好地承担维护和开发的任务。”
“同志们啦，从项目组成立的第一天我就说过，这个项目只是第一步的尝试，成功后，我们会继续开发省级，国家级的中型，大型系统。”
“所以未来的省局，总局，都会需要大量的信息科技人才，这些人才从哪里选拔？我想大家的心里，都应该有数吧？”
第一千二百章 会议老鬼
周至算是领教了体制内官员们滔滔不绝的本领，还有画大饼的能力。
但是也不能说龙局说的没有道理，把这套系统掌握好以后，将来的迭代工作，最起码在需求书的编写上，对面在座的那些各科室干活的，绝对会被抽调到上级单位充当骨干，很多都有更大的机会留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
要是自己没有重生，估计也会经历现在对面那些年轻工作者所经历的这一切吧，周至想着就不由得微笑了起了，龙局下面的话差不多都没有听进去。
“下面就请四叶草公司的周总给我们谈谈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等到龙局长讲完，老爸继续主持会议流程，不过在说出“周总”两个字的时候，脸色难免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就算在老爸最离奇的梦里，他也没有想过自家儿子有一天会坐在自己的对面，代表乙方做发言。
“尊敬的龙局，周局，同志们。”周至刚刚还在笑话人家龙局长，其实他自己现在都已经是作报告的老油条了：“刚刚龙局长的发言，对我们只提出了表扬，没有一句批评，反而让我们心怀忐忑——给予我们这么高的赞誉，就怕是老鼠上灯台，上去下不来啊。”
在座的所有人都笑了，这个周总年纪真是小得夸张，但说话开局倒是老练得很。
“俗话说得好，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句话对我们这个系统工程来说，真的是恰如其分。”周至说道：“从项目计划完成度上看，我们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工作，目前只剩下数据初始化，参数调整，联调测试，业务培训，之后就是正式投产了。”
“数据初始化和参数调整这一块，我们已经做好了长足的准备，在开发的过程中就引入了真实数据进行模块编写，这样的做法虽然小有不合规，但是极大地加快了开发进度，数据梳理和参数定义也在同步完成，功夫已经做在了前面，到了现在就非常轻松，直接倒入，不分微调就可以了。”
“而关于业务培训，从项目组成立的那一刻就开始进行，刚刚龙局长夸奖我们传授得尽心尽力，其实只说到了其中的一面。”周至笑道：“我们传授给大家的，是计算机原理，操作技巧，还有简单点开发和运维工作，这个掌握起来是很快的。”
“在座的各位都是业务能手，业务专家，而你们传授给我们的，则是业务流程，业务技巧，是整个工商局运营起来的大方法论，并且运转得高效，精准，完备，这些，却是我们从你们这里学习到的东西。”
“所以我们也不能算什么老师，这个学习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良性的互补交流，我觉得在前期需求采集和中期系统开发方面，大家还是融合得非常不错的。”
“既然大家都是业务的编写人员，现在化作系统给大家操作，只要熟悉了操作技巧，重新进行业务培训，那不就是自己写的东西自己学？拿蛮州的老话说，就是伸手进泡菜坛子还不抓姜，还有比这更简单？”
会议室里又响起了一阵笑声，小周总这言子可是有些年头没听人说过了，但是用到这里还真是贴切。
“所以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好联调测试。”周至在等大家笑过之后，却重新严肃了起来：“但是大家不要以为很轻松，刚刚我所说的，行百里者半九十的半，活就全在这里。”
“据我所知，项目组里对我有意见的人也不少。”周至说道：“大家的心情都很迫切，都想尽快让系统正式投产，认为前期在开发时已经完成过功能性测试，为何现在在部署之后，还要进行业务调试呢？为什么不能立即投入使用呢？”
“那我想告诉各位的是，你们太乐观了。”
“任何系统在研发的过程中，都会存在BUG，这类程序漏洞形成的原因有很多，除了极少部分是因为程序错误造成的，更多的，是对应用场景的想象力不足造成的。”
“上一轮测试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检验需求书当中设定的系统功能能否实现，所解决的，其实是系统最基本的能力，也就是‘正常工作流能不能完成’的问题。”
“可是大家想一想，现实工作当中，我们能够保证每一个操作员，百分之百的操作正确，不出错吗？”
“而很多的系统BUG，就藏在这样的地方，你正常操作的时候，它永远不会暴露，只有在输入错误的时候，才会暴露出来。”
“我给大家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这样的BUG的危害性，不过这事儿大家最好不要外传，我们内部知道就可以了。”
“前段时间我们公司开户的那家银行发生过一件糗事儿，一个柜员在操作的时候犯了一个错误，将客户的证件号，录入到了金额栏位。”
“因为客户本来只是取一百块钱的小额交易，因此无需授权复核，这笔交易就这样被录入了系统。”
“直到夜间进行批量清算的时候，这笔交易在系统里参与清算，一下子就把分行的现金科目，对公转账科目，库存科目全部清空，系统完全宕机了。”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笔活期支取交易在系统认定里是一笔天文数字，将整个分行的所有现金库存全部用于支付，金额都不够！”
“更夸张的是这是一笔跨行业务，本身还要通过人行和它行进行清算，也幸好是系统因为现金库存清零而宕机，没有形成清算文本发送给人行，要不然可能会造成全省金融系统第二天没法开门。”
“这个问题严不严重？一省金融机构停摆，哪怕只有一分钟，都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落到系统里，这个事情避免起来简单不简单呢？”周至问道：“现在同志们对系统都非常熟悉了，只需要在在金额输入栏位设定一个提示上限，或者在数据进入系统之前进行一个大金额授权复核，反正有无数种简单的办法，就能够避免这个问题。”
“可是问题为啥还是出现了呢？其实就很简单的三个字——没想到。”
“在座的都是业务能手，这样的错误在大家看来简直就是荒谬，但是在现实里，架不住它就是会发生，或者说有发生的可能啊。”
“哪怕它发生的概率很小，十年二十年都不大会发生一次，也不代表它一旦发生了后果就不严重，刚刚我所举的那个例子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因此如何避免类似的事情在我们的系统里发生，就是这次调试测试的重点！”
第一千二百章 会议老鬼（刚刚那个是1199，这个才是真的）
刚刚周至举的那个例子的确把所有人都唬住了，谁能想得到一个栏位不加输入限制，就能够再机缘巧合下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
之前既没有人这么想，也没有人这么干，都是忠实于自己编写的需求制定测试案例，然后严格执行，直到程序能够完成其应有的功能。
在所有案例都完成通过后，在所有人的心里，系统也就开发完了。
换成别的公司真有可能这么干，糊弄甲方完成交付，开发合同就算履行完了，剩下的工作，那就已经属于维保合同的范围，得重新谈价格。
这样的生意经当然不符合周至做事儿的风格，更何况甲方这次真的是爸爸，更是不敢乱开商业玩笑。
见大家都意识到接下来工作的意义，神情都严肃起来以后，周至才说道：“大家都是业务精英，平时犯错误的可能微乎其微，因此对于这次调试测试来说，其实就好比要求喷气式战斗机开出直升飞机的速度，要反我们已经严格训练好的操作本能形式，重新把自己假装成刚入行，什么都不明白，东搞一下西搞一下的小糊涂，的确是挺难的。”
这下大家又开始笑了。
“要不我们这样换个思路。我们把自己当做别有用心的破坏者，尽量找寻系统的漏洞来进行攻击性试验，就好像计算机病毒软件的编写者所做的那样。”周至笑道：“我估计攻防思路一转换，大家的干劲会更大一些。”
说完周至又看向胡立冬：“胡总，要不这样行不行，我们也搞一个激励机制，对于发现我们系统漏洞的同志，按BUG对系统的影响程度进行分级，设定相应的奖励，你看如何？”
“当然了，这个度得你来把握，要是系统的BUG太多，公司最后倒赔钱那也受不了。”
会议室里爆发出哄堂大笑，胡立冬人还很年轻，被这样一激顿时满脸通红：“怎么可能！搞就搞！开完会我就制定激励方案！”
“好！”周至朝对面笑道：“各位，胡总可是下战书了，大家回去可以把这些年自己遇到过的，听说过的，或者跟外地相熟的同事们打听一下，问问他们知道的曾经发生过的业务错误，都好好回忆一下，然后都拿回来在系统里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让胡总请客！”
这活干起来就有意思了，能够参于到信息系统研发工作里来的，基本都是脑子灵活，热爱学习，接收能力强的年轻人，顿时都有点摩拳擦掌的意思了。
龙局长和老爸都是老江湖了，对于如何在会议上控制走向早就得心应手，现在这样的场面他们不觉得奇怪，可是这都是周至一番话引导带动起来的，就有点厉害了。
一个大一新生，主持会议讲话老道得和干了三十四年老鬼一个样，这特么该说是不科学，还是说当代的大学生真的都厉害得不像话了？
这个会其实就是为了统一思想，更主要是周至要给龙局长和老爸做思想工作，要他们真正的重视起来。
目的达到，会议就可以结束了，接下来的工作胡立冬自然会安排。
杨和的活也算是全部干完了，拿了满额的绩效提成，美滋滋地跟着周至走出了工商局。
蛮州除了余大爷一家，还有个从副书记位置上退下的幺舅，周至既然都回来了，当然不可能不去拜望。
幺舅苏秀邦已经彻底的退了下来，听老妈说现在正在跟早几年就在市中医院院长位置上退休下来的幺舅妈学中医，当真有点古人士大夫不从政就从医，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劲头。
两人现在还住在老市委大院儿里边，不和儿女住一起，图的就是一个非常清净。
等到周至带着杨和走进小院儿，就听见幺舅中气透顶的洪亮声音说道：“这书写得就有问题，这第一排这些，全都是矿物，丹砂就是汞盐，五色石脂，我要没记错的话就是五石散，那是晋朝士大夫们疯魔的玩意儿，可这上面还说它是一品药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不伤人才怪！”
然后就听幺舅妈的声音在反驳：“你昨天自己还在说，抛开剂量谈疗效，就好像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呀？所以即便是丹砂石脂，只要用量得宜，也没有问题。”
“可它自己写了‘多服久服’哒，这不是在说量？”
“你要这样绝对，喝水都不敢哈！”
“我这叫辩证，它才是绝对！”
“是你的思维绝对，古人就没有绝对的思维习惯的，都是应机而言。”
“所以它写的话不是这意思？诺诺诺，你自己看这里——‘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你自己看它是不是这样写的？”
“是那个意思，又不是那个意思，所以就是那个意思意思……”
“哈？所以它虽然写了一堆矿物多服久服不伤人，但它却不是那意思？”
周至听得好笑，迈步进了院子：“舅舅舅妈好雅兴，在探讨《神农本草经》呀？”
“肘子来了？”幺舅妈和幺舅见到周至都很惊喜，幺舅妈说道：“哎哟之前你妈还说你这个寒假不回来，快过来我看看！”
“这位是你同学吗？”幺舅看到周至身后的杨和：“欢迎欢迎，我们吵架没吓到你吧？”
“吵什么架，胡说八道！”幺舅妈嗔道：“我一个医生跟你这老外行在医理上吵架，我是多闲得慌？！”
周至笑道：“听爸妈说舅妈现在还在医馆坐诊，今天没去哈？”
“我就一三五才去。”幺舅妈笑道：“二四六和周末啊，就在家教这个气不够的老木头！”
“幺舅在我小时候就教育我学无止境，到现在还是以身作则，身体力行，实在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周至佩服得很：“这是我同学杨和，几年前就是他和我一起到蜀都去搞的教辅材料。”
“嗯，好小伙子。”幺舅看向杨和的目光顿时就多了几分赞赏：“你们还真是给家乡干了件大好事儿！杨和现在已经工作了？”
杨和身上穿着的还是四叶草公司的工地工装，难怪幺舅有此误会，周至赶紧解释道：“杨和考上的是西南农大计算机工程专业，寒假里是勤工俭学，在四叶草公司的工程队里打工，顺便也是熟悉专业知识。”
说起这事儿，幺舅的国字脸就绷了起来：“肘子你跟我去书房，有话问你！”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折中
两人进入书房，幺舅拉周至坐下来：“听说那个四叶草公司，你是法人？”
“啊是，其实吧这公司一开始……”
“那你敢包你爸单位的工程？！你爸还是甲方直接负责人？！”幺舅顿时大怒：“你们就这样私相授受？！你们还讲不讲原则？！”
“啊？”周至给幺舅四个问号给打蒙了，然后才反应了过来：“嗨！幺舅你别急啊，你听我给你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好！”幺舅说道：“我给你这次机会，讲得清楚，我们还是舅甥，讲不清楚，自己出门右转，自己到纪委去讲！”
“幺舅你想哪儿去了？”周至哭笑不得：“这样，我先给你讲讲我这个公司是怎么来的吧……”
接下来周至开始讲起了自己在瀚文大字库工程里边的贡献，以及自己在其中的知识产权构成比例，再讲到为此获得了多少收益，再讲到为了平衡这些收益，配合国家产学研结合的试点要求，如何成立了这家四叶草公司。
这家公司的技术水平相当高，起码在国内是最高的，而且在商务软件方面的开发经验非常的丰富，之前的恒星系统就是重要的产品。
因此当工商总局决定开发软件系统的时候，特意向四叶草公司发起了邀约。
“你是说，总局对你们发起了邀约？”幺舅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是，是省局吕红专局长向总局推荐的我们，之前我们在小娟姐的行政诉讼案子里见过，聊了聊信息技术，后来他请我们去省局做过几次知识产权和专利的讲座，后来又办了几次信息技术的科普讲座，还搞过一轮计算机操作培训。”
“这些事情，你爸在里边没有推动？”幺舅问道。
“推动啊，怎么没推动？”
眼看幺舅又要发火，周至赶紧摆手：“不过恐怕不是你想象里的那种推动。”
“那是怎么推动？”幺舅怒道：“还大学生呢，说个事情都说不明白！”
“呃……推动的意思……因为我们公司是目前国内同类公司里技术实力最强，产品最接近需要，开发经验最丰富成熟的公司……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不大想接这活啊……”
“你等下！”幺舅也是主掌过一市事务的人物，一听就发现周至话里有话：“我捋一下啊……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你们搞个公司接工商局的活，而是……工商局想把活赖给你们？”
“是呀！”周至两手一摊：“我们公司的技术人才，大多数来自开发国家863计划重点项目的团队，很多人本身承担这各级科研任务，幺舅你不会认为我们很清闲吧？不说别的，就瀚文字库二三期的工作都是老大的一摊子啊！”
这事儿闹得！幺舅尴尬地抹了一把脸，这事儿有点超出他的传统认知，什么时候，政府部门要反过来求着一家公司做事儿，而这家公司还颇不乐意了？
周至掰着指头诉苦：“不说国家计划项目，就是恒星超商系统的成果转化，各个子系统的分拆打包升级，制作成各类电子商务产品，同样够我们忙一大壶的了。”
“马上还要接洽从岛国和高丽过来的团队，成立表意文字大区联合工作组，我们自己装修，安监控，开辟独立网络拓扑节点都够忙了，还要跑来给老爸他们这老破大楼搞信息化……幺舅你知道老旧大楼信息化改造有多麻烦吗？”
“一共给我们多少钱呢？”周至继续说道：“两百万，两百万包完大楼的UPS配电系统铺设，程控机房装修，网络系统铺设，信息终端采购。”
“这是硬件，此外还有软件系统开发，包括人事管理，财务管理，各业务子系统，甚至还要包括人员的培训，不是系统业务培训，是从计算机操作培训训练起！”
“所有公司都打了退堂鼓，脚底抹油跑掉了，也就是总局抓住了我爸，我爸又赖上了我，我实在推脱不掉才应承下来，要不然我第一个跑！”
“呵呵呵胡闹嘛你！你爸来蛮州工作不需要政绩？你不支持谁支持？”幺舅的话头这下又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不支持谁支持？”
“这事儿要说起来的确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周至说道：“不过我们事前已经说清楚了的，在总局的会议上也是谈清楚了这个问题，留了档的。”
“鉴于其余几家竞标公司提出的方案与我们提出的方案差距实在太大，鉴于蜀中现在只有我们这一家公司具有开发这个系统的实力，又鉴于老爸是首先尝试一体化办公和扁平化管理并且获得成功的人，因此这事儿就算变通，特事特办。”
“这也是国家的需求太迫切，等不到别的公司成长起来，而不得不采取的折中办法。”
“原来是这样啊……”幺舅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相信老爸和周至的，正因为是对他们很了解，所以才觉得这事儿有点匪夷所思。
现在逮到机会问清楚，才知道不是父子俩私相授受坑害组织，而是组织要求父子俩紧密合作把成果搞出来，这才放心了下来。
不过还是叮嘱道：“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而且你们一定要把当时的决议资料复印一份下来放在自己手里，要能够证明这样的合作，是上级组织决议的结果。要不然再过一二十年，谁还能记得清说得清？”
“啊对！”周至这一刻对幺舅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一点还真是不可不防：“我一会儿就跟老爸说这事儿。”
说完笑道：“幺舅要不我们赶紧出去，我那同学对着幺舅妈只怕老尴尬了。”
幺舅也笑了：“走吧，你也是读书人，我跟你幺舅妈之间的官司，你给断断！”
《神农本草经》·上经·上品里的文字其实还是简单的，中药讲究君臣佐使，上品里边列举了一百二十种，可以为君的上药。
一百二十种里草本旧七十二种，后添为七十三种，这些药的前面，还有矿物有十八种，如丹砂，云母，石钟乳，朴硝、硝石，滑石，石英，五色石脂等，都在其列。
最关键是书里这章的第一句，是对这些药物的总结，里边些它们“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延年者，本上经。”
幺舅现在就是逮着这句话不放。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关系
周至毫无原则地站在幺舅妈的那一边，谁让幺舅妈小时候老做烧鳝鱼给自己吃呢：“幺舅，咱们可不可以换个思路？以西汉时期的生产条件能够搞到的数量，这些药，多不是问题，缺才是。所以书上才会说多服久服不伤人，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多到超量。”
“肘子我发现你不讲求实事求是了啊！”幺舅瞪眼：“你的意思是说书上写‘多服，久服不伤人’，不是‘多服，久服不伤人’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中医本身都是临床经验的总结，有没有可能写书的人本来就没有机会拿到长期服用这些矿物药品的临床试验结果，因此做了一些在他自身认知基础上的合理逻辑推演。”
“知识其实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其一是对实验结果的认真观测，或者被事实证明的的，也就是已经被掌握的‘真知’；其二是逻辑推演归纳的方法，可以由已经被掌握的‘真知’，推算出‘未知’的能力。”
“但是这里面有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对‘真知’的掌握程度，范围的不同，哪怕是采用科学严谨的逻辑方法，能够得到的结果往往截然相反。”
“比如这些矿物药品，在当时的条件下，能够得到的人，非富即贵，因此哪怕是长期服用导致慢性中毒，可是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其寿命依旧会超过绝大多数人，因此医家囿于其认知，并且做出这些药物有助于延年益寿的推断，你也不能说他不合逻辑，因为在他们的观测里，的确就是长期服用五石散的人命长嘛！”
“直到后来，更多的观测结果，实验结果，也就是‘真知’的积累不断增多，重新推论‘未知’的时候，其结果才越来越正确，最终得到‘五石散对人体有害’的结论。”
“因此这件事儿我们要讲辩证，辩证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中医术语，那就是西汉人在写《神农本草经》的时候，以他们的认知得到这样的结果，是没问题的，我们以今人对‘真知’的掌握程度去评价当时的人们，本身是一种不公平。”
“要学习古籍，我们就要掌握古人的方法论；要掌握古人的方法论，就要将自己限制在当时的认知条件下，去探索书里留下的当时他们的思路。”
“所以我们看到《九章》里的鸡兔同笼问题，不能简单地列方程求解，而是要去思索，在没有方程代数的年代，古人是通过什么巧妙的方法，只以小学三年级的小朋友对于数学的认知，就解决了这个问题的。”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掌握古人的方法论。”
“所以我们就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幺舅退休之后跟幺舅妈学中医，到底是学什么，是学中医的理论体系方法论呢，还是学药物推论的合理不合理；是为了修身养性作为爱好消遣呢，还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楞要学出个中医药博士才算完？”
“但凡搞清楚这两点，你们这架呀就吵不起来。”
“好你个臭小子！”幺舅上手拿大巴掌在周至头顶上来了一下：“歪的都能给你掰扯成正的！”
“干什么？！”幺舅妈一把把周至拉到自己身边护着：“我跟你讲理讲不过，你就喊要实事求是；你跟肘子讲理讲不过，就上手打人了是吧？！”
“那我下次讲不过是不是也可以动手了？！”
“哈哈哈哈……”周至忍不住笑了出来：“幺舅，幺舅妈，你们这退休生活也颇不寂寞啊。”
“你幺舅这死脑筋啊，就不适合学中医，”幺舅妈也笑了。
“先学医理，系统地接收完理论再说呗。”周至笑道：“要是那个都接受不了的话，换兴趣好了，反正舅妈坐诊的诊金挺高，养幺舅都没问题。”
“嘿我为人民服务一辈子，到老了还要她养？！”幺舅不服气：“退休工资够我花的！”
“肘子你和你幺舅多说会儿话，我去给你买鳝鱼去。”
“不用不用，”周至赶紧阻拦：“我就是来看看您和幺舅，给你们拜个晚年，拿点儿这次去首都和北疆带回来的东西。我还有两个同学在小六姐那儿等我呢，我们还得赶去夹川，马上开学，同学们这两天又要陆续出发了。”
“肘子现在也不是孩子了，人家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事儿，忙到现在才能赶回来，可以也不容易。”幺舅在这方面倒是不挑理，因为他自己就是忙了一辈子的人：“不过幺舅还是要交代你两件事儿，第一件，先把学业顾好。”
“这个幺舅放心，学业上我肯定会认真学习的。还有吗？”
“还有一件，就是多向组织靠拢。”
“……”
冯雪珊和小六姐的交集发生在去前年，因为参与到了瀚文大字库工程的关系，单位以为冯雪珊是电脑高手，准备调她到办公室工作。
但是冯雪珊其实只是帮周至制作了字码，说到底还是笔杆子的功夫，然而这样的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办公室需要的电脑知识就那点，于是周至便让冯雪珊恶补，又因为不好公然补习，于是周至又给冯雪珊找了个私密的地点，那就是小六姐的办公室。
小六姐成了老窖酒厂股东代表以后，有了驻厂办公室，于是和建筑装饰城两头跑，装饰城大办公室一半时间都没人。
抄表工作时间灵活，冯雪珊就经常在这里练习打字，文字处理。
小六姐来过几回，对这又漂亮又能干的女孩子很喜欢。
冯雪珊每次来办公室都要打扫卫生，还带了花瓶插花，把办公室收拾得既干净又温馨有格调。要不是电力公司也是一等一的好单位，她都要起挖人的心思了。
电脑操作其实也不复杂，冯雪珊最擅长干这种活，拿着周至给的资料，还有练习打字的软件，没日没夜的练习下，只用了两周，就已经成为了单位里货真价实的“高手”。
当然那只能临时糊弄单位，接下来肯定还要认真学习周至给她的资料。
因为周至很忙，冯雪珊也不太好意思经常打扰他，好在还有一个学计算机的杨和，也不是没地方请教。
到了后来，冯雪珊都能够辅导小六姐，成了小六姐电脑技术的老师，两人的性格都比较外向，爱美，还都有点小资气质，共同语言相当多，关系就更好了。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越活越精致
到后来小猪儿上幼儿园了，小六姐有事儿的时候就是冯雪珊去接送，冯雪珊也很喜欢小猪儿，经常怂恿他管自己叫妈，不过据说小猪儿到现在还没上这个当。
大美女们的聚会的确让人赏心悦目，当周至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客厅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充满了咖啡的香气。
三个美女围着茶几，小六姐正带着冯雪珊和江舒意制作咖啡。
“好香，哪里搞来的咖啡豆？”
“广交会上搞来的。”小六姐说道：“跟着三哥去那边玩儿，才发现以前的雀巢什么的全是糊弄人的！真正好喝的咖啡，得自己拿豆子做。”
茶几上摆放着好多东西，又磨粉机，摩卡壶，奶泡机，还有一堆的配件。
“小猪儿呢？”周至扫了一圈都没看到小孩。
“我让我爸带他去江边玩去了。”小六姐忙着给摩卡壶加热：“难得舒意和雪珊一起玩，有他在我们什么也别想干。”
“小六姐真是越活越精致了呀，”周至笑道：“杨和你认识的哈？”
“认识，你们坐呀，吃点心，咖啡马上就好。”
“你们都喝过了？”周至问江舒意和冯雪珊：“好喝吗？”
江舒意点头：“比外面的咖啡好喝多了。”
“肘子是大吃货，好咖啡没少喝吧？”小六姐说道：“对豆子有研究没？”
“我就懂一点川菜。”周至笑道：“其余都是纯纯的外行，不过按照摩卡壶的原理来推断的话，这个玩意儿是意大利人发明的，所以用意大利豆应该大差不差；又因为它是从下到上出液，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豆子里的芳香油脂也萃取出来，所以我想用更容易出油的中度或者重度烘焙豆子应该更香。”
“这样的咖啡肯定有点苦味浓郁，因此配上焦糖，应该可以转化苦味。”
“还说不是吃货！”小六姐将咖啡倒入杯子里，又往里加入奶泡和焦糖液：“今天算是开眼了，没玩过咖啡，都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
周至笑着接过小六姐递过来的咖啡，将一杯交给杨和：“全世界的人，口味可能不一样，但是舌头至少是一样的，关于美食的制作，道理都是相通的。”
说完喝了一口：“嗯，这咖啡好浓郁，香！小六姐好手艺！”
“要说起道理相通，我还真想到一个好东西，”周至笑道：“客家人喝擂茶用的擂钵，拿来磨咖啡豆，绝对比你这个磨豆机厉害。”
“擂钵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陶盆，里边有纹路，配合擂棒使用，可以将茶叶，谷物，花生芝麻磨成粉，虽然慢一点，但是磨出的粉末粗细可以肉眼观察控制，还可以避免刀片高速切割咖啡豆的时候产生瞬间局部的高温，破坏掉咖啡豆的品质。”
“我有个手工的磨豆器，不大好用才换了电的，然后就觉得咖啡味道有点不对了，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小六姐笑道：“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给我搞一个擂钵回来。”
“行，给你搞一个。我们军训拉练时候扎营的那个镇子一大半都是客家人，改天我去跑一趟。”周至笑道：“给你从北疆带了点礼物，我觉得很适合你。”“啥呀？”小六姐笑着拖过周至带来的大纸盒：“哟，这是丝巾？不对怎么这么大？”
“这是衣服的面料，北疆特产的艾德莱斯丝绸。”周至说道：“我觉得你才是最适合穿这个丝绸的人，给你挑了个金丝雀花纹的，你做两件夏衣夏裙吧。”
“舒意和雪珊她们有吗？”小六姐将丝绸批到肩上：“怎么样？”
“她们的色彩素多了。”周至笑道：“能穿这么艳丽花色的，我想来想去，还真就只有你！”
个人性格热情奔放，五官相貌又能够匹配得上这般绚丽的色彩，肤色还要白皙如少数民族，年龄还要合适，周至知道的人里边，还真就只有唐琪和小六姐最适合这样的面料。
其余如关妈，自家老妈，或者冯雪珊都只能拿这个面料做镶拼设计，要不就选取比较素净颜色。
江舒意本来也符合，但是性格沉静，为人也低调，虽然人非常漂亮，可依然不习惯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要她主动接受艾德莱斯丝绸里绚丽光彩的面料，她自己都接受不了。
所以美女的衣物，也是要和其气质性格相得益彰才行。
这面料的风格太妖艳，幺嬢和冯雪珊都不大适合，肘子说得对，还真就适合自己穿！
小六姐想到这里就美滋滋地笑了：“行，那我做件蝴蝶衫，再做条彩裙，估计整个蛮州就独一份了！”
“你们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吃饭去！”
说完将那张金卡重新交给雪珊：“我现在主要任务是带小猪儿，这些都玩得少了，这是酒厂给的，不玩也是浪费，还是雪珊你拿着吧。”
“舒意和和尚你们想吃啥？”周至问道：“和尚你在蛮州吃过河鲜没？”
“你把公司的人丢下是不是不太好？”杨和问道：“我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你是老总你不请他们吃顿饭？”
“你这想法是对的，不过那群人嘴都给养刁了，他们自己聚餐没问题，我请的话都得自己动手……算了不说他们了，先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周至想了一下：“要不还是吃河鲜？”
“河鲜不错，顺便去找外公和小猪儿，小猪儿也能喝黄辣丁汤。”小六姐笑道：“那就河鲜！”
还没出大年，江边其实还有些冷，不过也能见得着不少老人带着小孩在江边广场上玩耍。
小孩子不知道冷一样，有的跑来跑去，有的滚铁环，有的抽陀螺，还有的骑着小三轮。
“舅——舅——”小猪儿看见周至就蹬着小车冲了过来：“舅舅我上幼儿园了你知道不——”
“你都跟我说了一百回了！”周至蹲下身子把住冲过来的车子：“哎哟还挺有劲！你每次打电话都要跟我说你上幼儿园了，舅舅当然记得了。啧啧啧这得多乖的小朋友才有资格上幼儿园啊，舅舅小时候就是不好好吃饭，幼儿园老师都差点没要我。”
“我吃饭可乖了，老师都夸我！还让小朋友们跟我学习！”
“厉害了！舅舅也要跟你学习！要是舅舅跟小猪儿一样，肯定也能刚满三岁就上幼儿园，都不用等到三岁半！”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实话逗出来了
所有大人就在后面笑，周至对付小孩子的手段老多了。
从很早开始，周至和小猪儿打电话的时候，就对别人实施PUA，把幼儿园塑造成一个所有小朋友都向往的地方。
选拔还很严格，一般表现差点的，老师都不让进。
结果小猪儿为了进幼儿园，在家里早早就开始表现，之前需要追着喂饭，打那天起主动自己吃。
把小六姐都惊着了，你舅舅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疯？！
自己辛苦争取得来的东西，自己就会懂得珍惜，许多小朋友被送去幼儿园都会哇哇哭一阵子，小猪儿却将之当做自己好好表现得来的奖赏，开心得很，还继续积极表现。
这样的孩子，肯定也会让老师真的喜欢。
反倒是小六姐，因为娃娃突然上幼儿园，她不适应了，伤伤心心哭了好几场。
哄了几句小猪儿，周至站起来和余大爷打招呼“老爷子你这是要返老还童啊？广场舞的老太太抢你抢到打架吧？”
余大爷有了外孙后心境发生了变化，脸上的皱纹都好像长开了，一年不见人都好像年轻了十岁。
老头从年轻的时候就又帅又有气质，颇有魅力，要不然也不会那般境遇下让余大娘将之视为偶像，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现在虽然老了，但是魅力越发突出，没有一般退休老头那种佝偻塌陷，精气神还是支棱着，银色的背头配上笔挺的身板儿，合体的西服，毛呢大衣和围巾，穿着气质更像是归国老华侨。
“就会胡说八道！”余大爷笑道：“听说你把南红朝珠给复原了？”
“嗨！”说起这个周至就心疼：“复原是复原出来了，结果被打了个婚劫，婉秋姐死活要我送她做新婚礼物，你老人家说说，新娘点名要客人送什么礼品，他们港岛人这叫啥礼数？”
“林婉秋嫁的李老二吧？人家港岛豪门，你送的东西要代表我们内地客人的形象，的确不能差了。”林婉秋现在是国内最大拍卖行的话事人，文玩圈里备受关注的名人，老爷子当然也知晓她了，所以考虑得还挺周全。
老爷子也不是抠搜的人，背霉到底的时候格局都还放得开，养花赏曲淘弄文玩，还给了周至不少好东西，包括那些南红朝珠的散珠在内。
应该说周至性格里散淡乐天的一面，受余老爷子的影响很大，老爷子看重的也是周至将自己送给他的朝珠，花费好大力气重新修复旧观，至于恢复出来之后送谁，却又不放在心上了。
周至将小猪儿抱了起来：“后来我还从王老那里拿到一串东珠的朝珠，等改天带回来给您瞧瞧。”
“哦？分镶和佛头都是啥材料的啊？”
分镶又叫隔珠，结珠，珠子和串珠的材质不一样，和背云一起，将一百零八颗朝珠分为四等分用。
“分镶珊瑚的结珠，每个结珠两侧又带八粒青金石。其中一结珠连接绿松佛头，佛头以黄绦连接金镶猫眼石背云，珊瑚雕蝙蝠结牌，另有小东珠串红宝石金累丝坠角一枚，小绿松串红宝石东珠结珠纪念三枚。”
“那不是和顺治那条太后朝珠一样了？”
“差不多的规制，不过是道光皇帝大婚时候皇后的用品，道光朝的东珠，个头比顺治那条差了些。”
“那也是了不得的物件儿，皇城根子底下，能够淘到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啊。”余大爷收起小猪儿的车子：“你要多跑跑那些地方，跟前辈们好好请教……”
“爸你可别支使他啊！”小六姐在后面赶紧说道：“就这样都够不老实了，一整个寒假在外头东跑西跑，幺嬢都跟我抱怨好几回了！”
周至笑道：“可以没有白跑，老爷子，这是孝敬您的。”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余大爷将东西接过来：“河底的洒金皮大籽儿！”“您老识货！不过北疆的雕工实在拉胯，我都不敢在哪儿叫人动刀，好在这块小料天然就是个埋把儿葫芦的形状，我就在埋把儿那个地方打了个牛鼻孔，系上挂绳，刚好可以做个把件。”
“幸好幸好……”余大爷将绳子套进手腕，手刚好可以抓住籽儿料，这就搓上了：“就这样才不糟贱好物事儿，我跟你说，这小家伙是还没有盘出来。玉这东西啊，亲人，得养，等我养几年你再来看，包你看得流口水……”
小六姐在两人身后挽着江舒意：“我就拿不到我爸的脉门，你看肘子一来两人聊得多开心，我从小就没闹明白这爷俩在一起怎么就那么多的话。”
江舒意微笑道：“周至的性格爱好气质风度，都和余大爷挺像的，他们自然能聊到一起。”
“嗯，文绉绉，酸溜溜，要不论这些，肘子其实也挺帅的哈？”
“嗯……其实……他现在这样……我觉得……更好些……”
“是啊？”小六姐在心里偷笑，这可不就把实话逗出来了？
冯雪珊和杨和走在后面，冯雪珊也问杨和：“和尚，你爸当年不也是夹川的大富豪？按理说他也该会这些个吧？没传你两手？”
“我爸？”杨和憨笑：“我爸倒是会认大黄鱼小黄鱼，还有光洋鹰洋汉洋袁大头，可等我长大的时候，家里也没材料给我学了呀。”
冯雪珊就忍不住笑：“可惜了的，没成杨家二少爷呢。”
杨和也笑：“老爷能保命都是运气好，还少爷呢！”
冯雪珊反过来安慰杨和：“没事儿，现在不也好了吗？半个月就挣了三千多，怎么不能耐死你！”
“雪珊你客气了，你一个暑假不也挣了一套房子？”
“嘘——这事儿不能乱说，单位的人知道影响不好……”
“……”
蛮州市沱江和长江交汇的地方，不但出好酒，还出好鱼。
小河虾也非常的有特色。
河鲜馆的席面又有了改良，除了传统的老川菜，多了几道特色菜品。
一道是腌椒制作的剁椒鱼头，一道是米粥汤底的生滚蝴蝶鱼片。
这两道菜一道是湘菜，一道是粤菜，周至敏锐地发现，随着生活变得越来越好，饮食也变得越来越丰富，各地名菜佳肴开始出现了融合交流的倾向。
这是好事儿，不过坏事儿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剁椒鱼头用的是花鲢的鱼头，生滚鱼片用的是黑鱼的鱼片，这两种鱼都不是江里边的产出，很明显，是鱼塘或者水库里抓到后，运来江边趸船里养去腥气，然后作为河鲜上桌的。
虽然味道还是非常的不错，但是也从侧面反映出了野生河鲜开始急剧减少，江边的河鲜馆开始出现供不应求，到了开始寻找“平替货源”的程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真正解决还得再过三十年，长江全流域彻底禁渔后，方才能重新见到“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的盛况。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新区
小猪儿对这个永远夸奖他的舅舅喜欢得很，坐的时候一定要挨着他，周至将花鲢鱼头的腮帮肉用黄辣丁汤淘干净了喂他：“这个没刺，小猪儿不用怕。”
“小猪儿自己吃饭，不要老缠着舅舅。”小六姐说道。
“亲不过娘舅嘛，正常。”余大爷笑呵呵地说道：“小时候看不出来，大了发现肘子还是挺会照顾人的。”
“这也是和小六姐学的。”周至笑道：“朱大哥最近在忙啥？周末都没看到人。”
“他跑阿里去了，采风。”小六姐说道：“你三哥给他带了一套纪录片回来，D什么的，看完人就疯魔了。”
“是Discovery吧？探索发现频道出的纪录片。”周至有些担心：“太危险艰苦的地方就不用去了吧？Discovery也有关于城市人文的纪录片啊，里边很多镜头对朱大哥应该有启发作用。犯不着学那些摄影师在七八千的海拔上守金雕孵小崽啊。”
“让他疯一下吧。”小六姐笑道：“我跟他说好了，等小猪儿上小学了就得回来守着做作业。反正也就这三年。”
“以前还没有发现朱大哥有这爱好。”周至想到另一个时空的朱大璋跑到非洲区包直升机拍摄野生动物，顿时就释然了，搞不好跑非洲以前就去过国内各处地方，只是自己那个时候和他毫无交集，不知道而已：“国内有野外生存训练没有？有的话给朱大哥报一个班吧。”
“什么？”
“就是专门训练人在野外如何求生的，从基本设备的使用，到极端情况下如何自救，如何生火，寻找水源，辨识可食用的动植物，获取猎物，防寒避雨，辨别方向等等生存技巧。”
“就算国内没有，国外也应该有这样的培训。”周至笑道：“这些学了，周末回来带你们去野餐，去福宝露营，都很好玩的。”
“肘子你是不是也会这些啊？”冯雪珊问道：“我们在福宝玩的时候，伱就好像啥都会。”
“那些是跟和尚学的。”周至笑道：“我们夹川农村的孩子好多都会一些，起码抓鱼摸虾逮鸟什么的难不倒。”
“对，杨和和周至钓鱼都好厉害。”江舒意说道：“杨和家门口的水塘拦起来后，我每次去天天都有鱼吃。”
“那个却是肘子教我的了。”杨和说道：“以前我只会七星漂等死口，后来肘子教我换了立漂，钓鱼一下就变得简单了。”
“舅舅带我去钓鱼！”小猪儿看着周至，眼睛忽闪忽闪的。
“好！”周至笑着揉揉小猪儿的头：“不过现在是冬天，鱼儿都不爱动也不爱吃东西了，等到了夏天舅舅回来带你玩！”
除了剁椒鱼头和生滚鱼片外，别的菜倒是用的真河鲜，以前周至对鲤鱼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自从渝州那边的做法传过来以后，味道着实不错，让周至对鲤鱼的印象开始改观了。
这道菜就是太安鱼。
其实相比夹川早年间的做法，太安鱼就是多了一道将鱼剁块，然后加盐、酱油、料酒、味精，再加红薯淀粉裹浆油炸的工序。
这个淀粉的量比做滑肉的淀粉多些，只比做酥肉的淀粉少一点，大火过油之后，鱼肉的水分被完全锁住，哪怕是鲤鱼，烧出来也是又嫩又香。
菜到蛮州又有了自己的特色，菜里多了蛮州本地的酸豇豆和榨菜片，滋味和比太安鱼纯放泡姜泡辣椒豆瓣，有多了一些复合的酸香滋味。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法喝酒了。
吃过饭，周至便和小伙伴们一起赶往夹川。
蛮州到夹川的道路已经彻底修好，不知道今年的政策又发生了啥变化，路上的收费站也给撤了，以前要求进城前洗车的规矩也没了，一路畅行无阻。
夹川城几乎还是没有啥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菜坝一带彻底变成了一个新区。
在另一个时空里，哪怕实在地产热的年代里，夹川的发展也是沿着红水河两岸发展，之后朝着长江下游发展了一部分，而菜坝一带在长江上游，直到二十年后实在无可开发了，才开始渐渐变成城区。
而如今事情却缺发生了巨大变化，车过安乐山小学，周至就发现原来进城道路的右边，多了一条下坡的道路，冯雪珊提醒他倒右朝下走。
这个下坡路两边都是新修的砖房，有点像旌阳电机厂那种大厂的小区，周至看得有点稀奇：“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的房子？”
“都是食品厂的家属区。”冯雪珊说道：“你不会不知道食品厂有多大了吧？”
“纸面上我就知道，两千多员工。”周至把车速放慢，方便自己有时间看看左右：“不过没有实际来看看，都不知道这么震撼。难怪荔乡酒厂的职工有意见，这要换成我我也有意见啊！”
“是啊。”冯雪珊说道：“进厂三年的都能分到五十平的小套间，集资房本来就便宜不说，还只交六千块就行，剩下一万多块每个月从工资里扣一部分，十年里还清就可以，比我们单位还巴适！”
“这个也是讲贡献度的，各种贡献换算积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这办法还是周至帮着小娟儿姐制定的，参考的是金安集团在深市解决职工住房的成功经验，不但成了周六孃副食品公司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的标杆举措，同时也是地方政府搞活经济带来民生发展居民幸福的优秀政绩。
可是报纸上看来的报道，也远不如现在让人激动和震撼。
一栋栋规整的红砖楼沿着公路一起向下，等到车辆来到平地上的时候，这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盘，转盘中心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安着一个高高的路灯柱，上面是一圈巨大的路灯。
这玩意儿在九四年的初基本还是城市里的玩意儿，县城里极少见到，然后周至就发现沿着大灯柱子一圈儿，给城郊的农民都摆成了菜摊。
“这有点好玩儿呢。”周至笑道：“怎么下午三点了还不收摊子？”
冯雪珊经常回来，比较了解情况：“厂里是三班倒，好多中午下班后才过来买菜的。反正这里离他们家近，这些摊子一直要摆到晚餐宵夜的摊子过来才走。”
“这就懂了，占位置呢。估计卖晚餐宵夜那些摊主，就是现在这些人的亲人朋友。”周至打着方向盘绕过大转盘：“这压力就给到工商局和环卫上了。”
“肘子还真是工商局子弟。”杨和就笑：“我看到这些摊子就在想，早上从白米乡坐头班渡船过来，抢不抢得到位置。”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不剪头的卫非
“和尚下午回家吗？”周至问道：“要不就住我家？今晚大家一起聚聚？”
“这还没出大年呢。”杨和说道：“不落屋要挨讨。我还是先回家一趟，把行李包裹准备好。”
“和尚要往家里给钱。”冯雪珊笑道：“肘子你当人家像你？他小侄儿读书的钱都是和尚在补贴呢。”
“你怎么啥都知道？”周至问道：“和尚伱侄儿现在在住校了把？”
“初一了，夹川中学。”杨和说起来也很高兴：“白米乡就他一个。”
说起这个来周至就忍不住叹气，夹川中学去年高考放了大卫星后，想要让孩子就读的家长们都快要疯了，就连初中部都成了大家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去的地方，图的就是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直升比例。
这事儿是从小雷哥那儿知道的，他侄儿今年中考差了两分，为了把他弄进夹川中学差点没累死，各种关系一起上，只求那五千块一分，合计一万的“调剂费”能够让夹川中学收下。
“牛牛争气啊！”周至也高兴：“一会儿给我带个红包过去，就说哥奖励他的！”
“这红包得收。”杨和笑眯眯地道：“文曲星发的，彩头好。”
于是这车就先送杨和去码头，送完又沿着老街朝电力公司宿舍开送冯雪珊回家，送完感觉也懒得掉头了，于是周至直接来了个绕城一周。
等车开回到了安乐山小学边上的时候，周至问江舒意：“要不干脆把飞机叫出来？”
江舒意笑道：“我刚刚就以为你会叫他。”
周至按了两下喇叭，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然后扶了扶眼镜朝坡下看了看，跟着就欢天喜地地跑了下来：“龟儿现在不得了了，也就舒意才把你请得回来了是吧？！”
“卫非你少胡说八道！”江舒意哪里受得了这个。
“你特么怎么都变这样了？！”周至赶紧转移话题，同时也是看着卫非的模样真惊讶：“你这是准备玩杀马特？”
“啥？”卫非听得一头雾水。
“上车！进城理发！”周至这才想起网络都没起来，离这词儿流行还有一段时间：“你别是忙得连理发的时间都没有吧？伟大的建筑学家。”
“老妈肘子回来了我们进城了！”卫非扭头朝学校喊了一声就钻进车里：“走吧。”
“肘子你回来啦——上来坐会儿啊——”卫非老妈的人影还没见到，声音先从学校边上的竹林里传了出来。
“不坐了，刚回来还没落屋呢，卫妈我们走了啊——”周至也回喊了一声，对着竹林边的身影招了招手，踩下了油门。
“你让飞机剪个头再回来啊——”树林边的身影还在交代。
“咋地你妈是在喂鸡？”拐上下坡路周至开始问卫非。
“二十多只呢！只差累死我！”卫非就抱怨：“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农业和养殖业属于生产效率极度低下的产业，劳动和产出严重不成比例的行当！”
“你妈养鸡怕也不是为了卖，只是希望你们回家有土鸡汤喝。我也不信你这个寒假干过几回活。”周至笑道：“你姐和乔老爷今年没回来，你娃进城理个发都不乐意，懒成这样了还指望你喂鸡？”
“喂鸡太浪费时间了。”卫非抱怨道：“我老板答应了的，拿得到一等奖学金，就可以去他那里打工，我找师兄打听过，一个月能有一千五呢！”
“你等下，什么老板？外面建筑公司的？”
“不是，是我们系的老师，带研究生的，我喜欢找他问问题，有一次聊着聊着就说好了。”
原来现在就已经开始有了这样的风气了，学生给导师打工，管导师叫老板，估计还真就是从卫非他们的专业开始的。
“一个月一千五，你才大一能干啥啊？”
“画图纸啊，我们专业还能干啥？”卫非说道：“本来大一是肯定没机会点，导师看我爱问问题，就给我开了个书单让我读，读懂了又给我做了几套题，这才答应带我的。”
“靠！你这运气不错啊！”周至惊叹道：“把这导师搞定，不是研究生也搞定了？”
“我不想考我们学校的研究生，想考更好点点的学校。”
“那你也要把导师伺候好，他们都有人脉的，说不定还可以把你推荐给其他的好导师。”周至说道：“诶等下，我好像记得有个你们学校大新闻来着，关于建筑系的……好像和啥大师有关系……”
“那是我们学校的何镜堂教授，去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贴。刚刚被评为中国工程设计大师。”
“啊对对对就是他！”周至讶异道：“我靠你们学校有这样的大师你还想往外跑？”
“大师是大师，可我够的着他吗？你不知道他带的名额有多紧俏，师兄们争得打破头的！”
“事在人为嘛！多表现表现可能就够着了呢？”周至给卫非鼓劲道：“就和我不相信你在家干活一样，我也不相信你们学校的同学，有几个学习的劲头能疯得过你！”
“我觉得你要是有机会提前做何教授的项目，可千万不能放过。”周至指点道：“他现在才是硕导，你刚好有机会。要是能在他名下混两年，可能他就要升博导了，那还不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是哦……”卫非有点回过味来了。
“卫非你可要注意身体啊。”江舒意有点担心地道。
“这次开学我给你准备点东西你带学校去。”周至说道：“每天吃点，对身体有好处。”
“啥东西啊？”卫非一点不客气：“药我可不要！”
“好吃的，你肯定喜欢。”
说话间车就已经开到了枣陵桥的江边，正和大姑在老门市上聊天的杜雨芬一下就站了起来：“六孃，他们回来了！”
大姑也跟着站了起来：“可算是回来了，要不回来啊，我这次春交会都要跟着小娟儿她们，去蜀都骂他了！”
话是这样说，可等车停好，周至和江舒意卫非下来，周至对着大姑喊了一声：“大姑！我回来了！”
大姑立马眉开眼笑：“传家宝回来了！大姑鸡汤都给你熬好了，你最喜欢喝的！”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闲不住
这个曾经熟悉的小名儿有日子没听到了，咋一入耳，周至脸色就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
江舒意好像一直在悄悄等待这一刻，不由得在周至身后笑了出来：“妈，我回来了。”
“你大伯他们都好吧？”杜雨芬看着日渐出挑的女儿，又看了看身前的周至：“又麻烦肘子了，送我们家舒意回来。”
“阿姨好，本来也是顺路嘛，我也想回来看看亲人朋友。”周至笑道：“对了，舒意大伯大哥又给了好多东西，都在车上。”
“舒意去蜀都可是空着手，每次都怪不好意思的。”杜雨芬不由得有些抱怨：“快上楼，我们回家说话！哎哟这是……这是卫非吧？”
“我一会儿带他去理发。”周至笑道：“这家伙把大家弄得都不认识他了。”
虽然卫非有点不像样子，但是杜雨芬心里还是若有若无地松了一口气，多了这孩子，不管适不适合自欺欺人吧，感觉就和周至和女儿两个人回来有点不一样了。
杜雨芬也不由得悄悄叹了一口气，以前高中的时候吧，老是害怕这俩孩子闹出什么不合适来，两家的家长背着他们私底下都开了几次小会了。
可到了现在，感觉自己女儿和周至之间的关系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却又让人不免有点不是滋味了。
再想到现在闹得大家都知道的赵大嬢和张辛夷，杜雨芬只好安慰自己，好歹没闹得满城风雨，先这样慢慢来吧。
想通这节，杜雨芬不动声色喊到：“走吧，回来就好，我们回家再说。”
虽然家具什么的一点没动，但是家里的陈设都被搬去了蛮州，房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变得空旷。
现在这里的几间卧室成了酒库，周至每年都会委托小六姐购入不少好酒，除了第一批堆放在大姑刚盘下老酒厂的时候，放在那儿的仓库里，其余的都堆在这里了。
底楼都是如此，楼上就更加的空旷，周至和外婆原来的卧室现在更是完全空着，阳光房里倒是种满了花草，外面的葡萄架子和蔬菜一样长得蛮好，看样子是被拿着钥匙的大姑当成菜园和花园继续料理着。
最神奇的是鸽子笼依然存在着，还多了一个鸡圈，因为害怕扰民，养的都是母鸡，夹川特有的品种，小脚乌骨鸡。
以大姑的洁癖性子，按理说这两样东西是不该存在的，可是它偏偏就存在着，这就透着不合理。
“呃……大姑，大勇哥和小娟儿姐……是不是准备要孩子了？”
“你咋就这么聪明呢？！”大姑一听周至问起就乐得眼睛都眯缝了：“赵太医摸得脉，说有三个月了！”
说完又叹气：“你是晓得你大勇哥的，没读过什么书，跑跑运输渠道这些还行，可是遇到要上台面儿的事儿，还是得靠小娟儿，媳妇这些年也够辛苦的，我再想孙子啊，可从来都没敢提。”
“结果一不小心就有了！”大姑将巴掌一合：“额弥陀福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我就说按你的性子，怎么忍得住鸡和鸽子的肮脏，这是大喜事儿啊！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你要回来，他们今天应该早点回来，平时一般都是上到晚上八点，在厂里吃完饭才回来的。”
“一天上十个小时？”资本家是这么当的？
“现在算好的了，以前研发产品的时候，一通宵一通宵都是常事儿。”大姑说起这事儿来就抹眼泪，心痛得不行：“要不然上次从蜀都打官司回来，孩子也不至于……”上次打行政官司的时候小娟儿姐就有了，结果回来没多久就听说出事儿了，孩子没留住。
“还是要小娟儿姐悠着点儿，现在厂子已经基本走上正轨了，那就要按照正常的管理者的作息时间来，最好配一个秘书，专门管理一天的日程。”周至也觉得有点担心。
“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前那是穷得没办法，现在这样吃不完喝不完的，再那么拼命是图啥啊？”
话倒也不能这样说，大姑现在这样思想叫做“小富即安”，是中央明确提出反对的思想。
不过步子大了扯着蛋也不得不防，周至问道：“我看安乐山小学边上新修的大公路一路下来，两边全是红砖楼，听雪珊说是厂里的宿舍？厂里有没有跟银行贷款啊？”
“这些我就都不知道了，等小娟儿回来你问她吧。她估计也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请教。”
“大姑你别这么说，小娟儿姐才是职业经理人，企业的管理者。”周至笑道：“我现在给她提鞋都不配了。”
“不过要真有什么管理上的问题倒是可以聊，就算我不懂，也总可以摇到外援来帮忙。”
“所以还是传家宝有能耐。”大姑道：“他们最多跑蛮州，跑渝州，跑蜀都，最多跑到粤州。你看你，跑港岛，跑首都，地儿就不一样。”
“也不是这样的论法。”周至有些哭笑不得：“我晓得蜀中有家养猪的三兄弟，人家现在都厉害得很，却没听说他们出过川。”
“大姑你把菜园料理得这么好，你现在还去厂里吗？”
“有时间还是去，害怕人家说我这个董事长不懂事。”大姑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惹笑了。
“不过我现在去了也基本待在工会和食堂。”大姑倒是不服老：“其实国家规定六十岁退休就不合理，你看我这好手好脚的，明明就还能去车间干活嘛！”
大家一起朝楼下走，周至笑道：“知道你闲不住，那就让小娟儿姐给你弄间研究室，你继续搞你的周六孃系列研发呗！”
“其实我还真有点想法，主料配方还是不变，将牛肉粒换掉，改成笋，菇，豆干，菜干，弄一个素香系列出来，你觉得这么样？”
“现在出来了吗？我申请试菜。”周至感觉口水在不争气地流：“价格要是和牛肉的向下拉开的话，我觉得应该有搞头，听着就要香昏法王寺的慈相老和尚！”
人就是喜欢骗自己，如今国内也开始出现了一些小胖子，健康膳食的概念已经开始在一些经济发达地区流行起来，再加上一些佛教道教的修行概念，甚至还有一些对国外的盲目崇拜，茹素，也成了一种古怪的“高级”潮流。
但是在周至看来，这事儿就透着好笑，健康膳食固然重要，但是如周六孃香辣酱这种高盐高油的食品，虽然从理论上讲的确是素，可是这样的素，大和尚吃多了都要得三高。
如果说为了修行的话，佛道茹素的也有，但是取意却是“清心寡欲”，远离厚味的欲望诱惑。
然后你将素菜搞得比肉菜还香，甚至搞得模样都和肉差不多，这样即便是茹素，却早就失去了茹素的核心意义。
要是追求发达国家的“素质生活”，那就更加的扯淡了，真正饮食健康的国家，扫视线扫上一大圈，最终还是要落回到亚洲。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走亲访友
所以说为了以上种种茹素纯粹是本末倒置，菌菇笋丁豆干香辣酱夹馒头嘎嘎好吃就是王道，碳水加脂肪的满足过后记得加强运动锻炼就行，其余全是白扯。
夹川也算是美食天堂，因此要说这些理由也是周至自己骗自己，却也说得过去。
回老家的结果就会很忙，首先是要帮助小娟儿姐解决一些问题。
其实食品厂的发展势头非常良好，包括建职工小区，小娟儿姐都仅靠员工部分集资和厂里提供贷款，就解决了大部分的问题。
小娟儿姐的问题在于她自己，属于对企业扩张规模过于迅速带来的敏感和紧张。
在全国经济软着陆的背景下，作为一家合并了县里不少集体企业甚至国营企业不良资产，吸纳了大量职工变成自己员工的民营企业领导者，其担忧也并非一点没有道理。
在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敢闯敢干是标签，无所畏惧是本能；可是当家业大到一定规模以后，尤其是大到超过自己以前认为的能力极限以后，种种顾虑，甚至是害怕就来了。
何况是小娟儿姐现在还在孕期，情绪就难免会有所波动。
不过周至要开解起她来却很容易，那么多的国有企业都在寻求上市，寻求和大资本的合作，要求他们收购原始股，这背后折射出的现象，就是形势对资本现金的渴求。
这既是经济形势，也是政治形势，逐步的放松和搞活，是必然之途。
然后就是副食品厂的规模，其实并不是多么夸张，就算做到了省里的副食品龙头企业，那也离全国行业龙头，国营企业龙头，其它行业龙头还有着十万八千里。
等到参加完这次糖酒交易会后就会知道，即便是周六孃副食品有限公司的三驾马车——方便面配料包，周六孃系列副食品，酱油香醋规模一扩再扩，效益一翻再翻，见到国内著名的酒业巨头，糖业巨头，奶品巨头，甚至味精巨头，保健品巨头，咱们还是只能乖乖当孙子。
这里头有很多东西是经不起推敲的，比如一些保健品，其功效绝对值得怀疑，完全就是收割全国人民的智商税，它们都敢在全国市场上横冲直撞，广告打得铺天盖地，咱们的副食品真材实料，为什么不能？！
最后就是这次去首都，和几位地产界的真正大佬们都见了面，从南疆飞回蜀都的路上还遇到伊利酒业的业务老刘见过面。
听说几个大佬们正在准备筹备开立中国第一家民营股份制商业银行，甚至准备拉上自己和大姑说过的饲料专业户；
而据老刘透露，他也给自己东家敲定了一家有意向收购原始股的大户，却是旌阳一家民营印刷厂，这你敢信？
可现实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面前了，所以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饭桌上的一番交谈带给小娟儿姐的信息量是巨大的，自己才几个月没出去看世界，这变化就又大得有些让自己落伍，于是之前因为怀孕还有些犹豫的糖酒会之行，还是决定亲自带队。
反正赵太医都说了，三个月后就相对安全，懒在家里反而对母子都不好。
安慰好小娟儿姐，周至接下来开始紧张的走亲访友。
四表舅和干爹那里都必须要去拜访，从首都和XJ淘来的礼物，都要送到他们的手上。干爹送过周至一对鸡血石的印料，还有一块花纹类似中国地图的长江石，这两样东西到现在已经价值不菲了，周至这次回赠一对戈壁玉座屏，算是回报了一二。
不过干爹干娘也不看重这些，他们更加关心周至在学术上的贡献。
听闻周至已经校对整理完成师曾祖的《毛诗韵例》，干爹干娘自是忍不住地高兴。
同样的，四表舅那里光靠一部《明拓张猛龙碑》同样交不了差，于是周至将在建的蜀大博物馆工程进度汇报了一遍，以及在首都参加三峡文保基金成立暨慈善拍卖的盛况给二老讲了一遍，这两件大事儿其实都是周至暗中发起的，也让四表舅和四舅妈相当满意。
虽然没有被老徐抓包去给高三同学们演讲，但是回到夹川也必然要去拜访。
老徐刚刚升任校长，其实还是有些压力的，最大的压力就是来自周至他们这一届考得实在是太好了，如何维持这个后劲，就是一件大难题。
这个后劲的基础，当然就是和省城四、七两所中学的良好关系。
这个关系各方都在努力维持着，包括干娘，包括已经调到蛮州当教育局长的赵尚中，甚至也包括了周至。
毕竟周至这个省文科状元，其实也可以说一多半是人家四中的题库灌出来的，而周至现在在省城的关系网也越发的“完善”，在去四中拜访刘副校长的时候，都一再强调四中对自己恩情，自己今天的一切成就，军功章上都有四中的一半。
要是一般大学生，省文科状元，说这话人家四中也压根儿不稀罕，不过作为国家863计划重点项目的建议人和深度参与者，这话也不算大言不惭，刘副校长乐呵呵地接受了恭维，还鼓励周至要继续加油，再接再厉，让四中这个“后母”学校将来也能“与有荣焉”。
而现在周至也有了一点小小的权力，帮着四中搞过几次游学活动，带着同学们参观弘盛楼和启严楼两栋现代化的研究大楼，参观联合计算中心的各种设备，参观四叶草公司在开发的项目，甚至邀请游学的同学们一起参加“头脑风暴”讨论会，参与项目讨论，也激发起不少同学对信息科学技术的浓厚兴趣，因此和四中的良好的关系，也一直也保持着。
老徐虽然就当过自己两年的班主任，但是对周至实在是太好，要是换做一个稍微狭隘一点的老师，绝对不会任由周至上课不听讲，在自己的课上搞数学，搞英语，甚至看古文，看小说。
这份恩情也要记得，因此既然老徐都开口了，周至就必须帮忙，答应回到蜀都就帮着继续跑教辅的事儿，顺便也在蜀大找找有没有类似的资源。
因为老徐提供了一个重要消息，那就是高考课题组里头，数学和语文两门，都有蜀大教授参与。
数学周至不敢打包票，不过语文嘛，嘿嘿嘿多半就着落在中文系里头，这不正好是老师哥的主场吗？！
一个人具备了一些社会影响力后，哪怕只是小范围的，对家乡往往都可以带去一些帮助，这些事儿让跟着周至到处跑了一整天的卫非和杨和有了深刻的认识。
杨和只回去了白米乡一晚，搞不好真给冯雪珊说中了，就是好给小侄儿送钱去的，第二天一早就扛着行李回来了，记挂着还有一顿客没有请，心里始终有这事儿。
因此等到当天晚上周至带着江舒意跑榕山镇中心校看望完大嬢回来，就开始挨个给小伙伴们打电话，约着明天一起聚一聚玩一玩，大家给自己接风，和自己给大家送行一起了。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各自的眼光
不过在请张辛夷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赵大嬢竟然都不放她出来，看得死死的。
没办法了，周至只好和江舒意一起上门拜访，江舒意看望闺蜜，周至则安抚赵大嬢。
赵大嬢一看到周至就哭诉张辛夷不听话，但凡那男孩子有点出息她也不会阻止，可那男生家庭一般，又瘦又小，游手好闲连正式工作都没有，靠在学校门口开文具小店过日子。
而张辛夷又在沪上读书，离着老家几千公里，将来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莫非还能为了这样的男孩回夹川来？那高中三年那么辛苦干什么？直接不读了跟着自己干裁缝不行？！
打内心里周至认为赵大嬢的顾虑都在理，尤其是大学四年异地恋和未来工作城市的选择，这些都是绕不开的大问题，对于张辛夷的初恋，周至本身就不看好。
就算赵大嬢不管，也可能会无疾而终。
可现在的问题是赵大嬢火上浇油，反倒是激起了张辛夷的叛逆心，还就认了这死理儿了。
这是别人的家事，周至也不好劝，只能充当一个耐心的听众，等到完全听完后才说道：“大嬢你看这马上就要开学了，大家还没如何跟辛夷见过面呢。其实我跑这么一大圈儿赶回来是为啥？就是同学们感情好，不见一见就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明天我们约好去七坝那边野餐，这些天你们娘俩也闷得慌，不然就让辛夷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换换心情也是好的。”
“我跟你保证啊，明天我们开车来接她，玩完以后再给你送回到家门口，这样行不行？”
“那你要跟大嬢保证，你全程都要跟着她，不准她去见那个男的。”
“好，我跟你保证，明天我们就同学们开开心心地玩，不让她跑去见那个男的！”
见赵大嬢同意了，周至才松了一口气：“那我进去……看看辛夷？”
赵大嬢点了点头，周至这才来到姐妹俩的房间。
现在这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高低床，变成了一张一米五的大床，姐姐去读大学了，这里就成了妹妹的单间，布置什么都完全变了。
只有姐姐放假回来的时候，紫菀才和姐姐挤一个房间。
在周至的提醒下，赵大嬢其实一直在买房置产，不过她的目的明确，所以都是门面，买到手立马就租出去，至于住宅，却觉得这么大已经足够了。
而张清明和老爸一样，除了交工资，基本不问家事。
最近家里全是低气压，张紫菀都吓得躲同学那儿去了，周至进门的时候，只见到江舒意陪着张辛夷在那儿抹眼泪。
那个男生到底如何，周至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只在第一次送张辛夷去河边的时候见过一眼，感觉是一个挺有文艺气质的男孩，也不像刚刚赵大嬢描述得那么糟糕。
想想也是，张辛夷也是校花级的人物，眼光肯定不会低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个眼光所看到的东西和赵大嬢所看到的不一样，赵大嬢看到的是家世，学历，经济能力；张辛夷看到的是气质，性格，投缘程度，双方各执一端，完全沟通不到一起去。
“周至，你要跟我妈一起来劝我？”见到周至进来，张辛夷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
“我劝你干嘛？再说你什么性格，我劝你你就会听？”周至站在那里，看着愁眉不展的张辛夷其实有点心疼：“眼看就要开学了，等离开夹川，有一个学期可以缓一缓。”
“明天呢，我们就抛开一切好好玩玩，去七坝垒石头烧灶美美地吃一顿。就算我的手艺信不过，这回刚好还有冯雪珊这个双保险嘛！”
张辛夷瘪了瘪嘴，有点想笑，但是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我刚刚和大嬢说好了，明天一早和舒意来接你。”“我陪陪辛夷。”江舒意对周至说道：“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周至你明天来接我们吧。”
“也好。”周至说道：“那你们多聊聊，我回去告诉阿姨和江叔。”
晚上回家，周至开始和杨和一起准备各种食材，按照后世的说法，好些都算是预制菜。
比如炸丸子，炸酥肉，用从北疆带回来的烧烤料码鸡，码五花肉，准备让小伙伴们来一次真正的烧烤。
卫非忠实地履行这试菜员的职责，还不断提出合理化建议：“要是有腊猪腿和腊排骨也可以带点，今晚跟笋干一起炖上，明天带过去热一热就能吃。”
过了一会儿又道：“北疆是不是都是烤土豆？我们也带点去烤怎么样？加上脚板苕和红薯，连饭都不用做了。”
这主意有点馊，因为烤红薯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还是先把饭蒸好，倒是后做土豆红薯箜饭吧，这样来得快。”
“对，一会儿把鸡和鱼都先烤了，明天就主打吃现成，让雪珊无活可干。”
“晚饭我们吃啥？”卫非将一个肉丸填进嘴里，问道。
“你确定你还吃得下？”周至问道：“一会儿你怕要来点山楂丸配桑叶菊花茶，消食加去火才行。”
这时候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卫非跑过去开门，却是背着大包小包的穆如云。
“肘子！老穆到了！”开了门的卫非又转身跑了回来：“背了好多东西！”
“我去怎么不懒死你！”穆如云怒吼：“开门就真光开门，看见好多东西不搭把手！”
“你就扔门口呗，叶欣呢？你俩不是一起出来的？”
“文玉都没去见，直接去辛夷家了。”老穆也问：“舒意呢？还在楼下没上来？”
周至就叹了一口气：“今晚辛夷那儿有点挤，舒意也在那儿呢。”
“我在福宝都没听得囫囵，辛夷家到底啥事儿啊？”穆如云问道。
“因为爱情。”卫非突然冒出来一句：“爱情这玩意儿，害人啊……”
“你特么给我闭嘴。”周至又给卫非灌了颗丸子：“这事儿就当没有过，明天见到辛夷大家都别提这茬，就好好吃喝高兴就行。”
“电话在哪儿我打个电话。”老穆扔了东西左顾右盼：“我要先给文玉打个电话。”
“你找他啥事儿啊？”
“叶欣交代的，说让他明天别忘了带上吉他。”老穆说道：“她要听。”
“还是爱情，”卫非从嘴里拿出半颗丸子：“太累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单身汉聚会
“要不干脆把他们都叫过来？”杨和突然想到：“干嘛非得等明天？肘子这里又不是住不下。”
“有道理！”周至笑道：“明天我还要开车，喝不成，不如今晚上先喝一台，问问大帅能不能过来，还有路路通！”
“也是哈，今天先套套大帅的话，免得明天有叶欣在他放不开！”穆如云笑道。
“老穆我发现你进了大学就变坏了呀。你借军大衣当黄牛那事儿，都特么可以名列我们这一级这学期的头号丑闻了吧？”
“我是那天运气太背……喂大帅啊，我老穆，到了，她去辛夷家了，放心全须全尾的，东西都是我在背……哈哈哈你要谢就滚过来谢，我现在在肘子这儿呢，啊，还有和尚，飞机，过来吧，好，我再给路路通打电话……啊对了别忘了把吉他带上……”
不多一会儿，方文玉和张路都来了，方文玉果然背上了他的吉他。
周至这边也搞得简单，在桌上放一个电炉，将剩鸡汤倒进锅里炖上酥肉炸丸子，然后将明天烧烤用的素菜午餐肉之类的东西挑一些出来，就是一个简单的白味火锅。
再翻出来两瓶收来的老荔乡头曲：“这是从糖酒公司仓库里搜出来的头批老酒，要不今天我们喝这个？”
同学聚会闹的是气氛，其实吃啥喝啥都没人介意。
聊天也随意，将酒给大家倒上，周至就问道：“诶，好像打盐老鼠走后，咱们这还是第一回呢。”
“第一回啥？”方文玉酒杯都端起来了，发现没听懂。
“第一回我们聚会不带女生。”飞机说道。
“是吗？”方文玉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的哈？”
“以前是盐老鼠经常闹着不喊女生。”周至笑道：“这货的歪理一大堆，说什么有距离才产生美感，男女朋友要偶尔分开一下，不能老是腻在一起。”
“我怎么现在觉得盐老鼠的胡说八道，偶尔也有点道理呢……”方文玉说出来才发现大家都沉默了，只拿怀疑的目光看这他，连忙掩饰地笑道：“来来来，大家假期都见过喝过了，就肘子还没有，先来一杯！”
“伱等会儿，啥叫做盐老鼠的胡说八道偶尔也有点道理，你先把这个说清楚……”
“要不我跟你们讲讲我们拉练的事儿吧，老子堪称英雄救美……”方文玉为了转移话题连自污的手段都用上了。
果然大家全都上了当，给方文玉把注意力带走了，只有周至和他喝了一个后，然后在心里冷笑，这家伙也变得不老实了。
周至敢打赌，这所谓的英雄救美，方大帅肯定早就跟叶欣交代过了，现在才敢拿出来说。
不过事情其实挺感人的，就是拉练的过程中，好多女生的体力跟不上了，男生们分担了女生的负重，搀扶着她们完成全程，到最后有个学妹还是被方文玉背着下山的。
要不是方文玉提前“名草有主”，学妹怕是就要以身相许了。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军训上。说起这个大家都对周至和方文玉感谢莫名，要不是假期里周至提议大家提前练起来，方文玉又翻出他老爸的民兵训练手册来对照强度，进校军训那一场，大家真是得和其他同学一样惨。
除了卫非一点不感动，因为这货本来体力就不行，假期训练时还老偷懒，结果军训被教官重点照顾，说起来卫非就摇头：“老子差点在军训里就为国捐躯了，那才真是‘轻如鸿毛’。”
“飞机还是厉害，一等奖学金还是很难拿。我听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了。”老穆笑道：“来吧我们走一个，祝贺你。好像你酒量见长了。”
“主要是认识了几个师兄，大家经常出去小聚一下。”卫非和老穆干了：“你们晓得的，建筑系的女生多紧俏，咱们班一共就三个，长得一般还刚进校就给抢没了。”
“我们班好一点，不多。”二十郎当的男生聚会，话题肯定就离不开女生，杨和笑道：“我们班十来个，能看的……一半一半吧。”
“你们军校呢？”老穆和大帅碰了一杯：“有没有愿意交笔友的啊？文玉你背那个小妹崽听着就感觉不错，介绍给我呗。”
“你算了，几个月不见成赌鬼了。”方文玉打趣道：“别说我们班的女生差不多有一半，还挺不错的，就是穿得都一样，进了校园一片绿。”
“我打那次以后就戒了啊！”穆如云说得好像挺认真：“和当兵妹妹处对象的感觉好像不错。”
“老穆你这么着急干嘛？看架势你们学校的资源也不行？”张路就忍不住取笑。
“去了北方，才知道蜀中的妹子漂亮。”老穆就直摇头。
“青岛的女生不漂亮？”周至不信。
“可是石油大学里的也不是本地的呀。”老穆继续摇头：“不过你不挑嘴的肯定喜欢，海鲜多。”
“你们俩呢？学校美女多不？”卫非问道：“肘子肯定不用说了，中文系嘛，美女扎堆的地方。路路通你先说。”
“路路通是财管专业的，美女扎堆得怕是比肘子他们专业还要厉害。”
“是挺不错的。”路路通笑眯眯地自己喝了一杯：“不过没我的戏。我已经和两个学妹约好了，我们独身，不找。”
“我靠……”老穆都给路路通惊着了：“这一招才是真正的高杆啊，反其道而行之，先把共同语言找到再说……”
“哈哈哈，所以只有取错的大名，没有取错的小名儿嘛！”周至笑道：“一身没有八百个眼儿，都不好意思叫路路通，我早就看他不是好人了！”
“我这是主动戒断。”路路通笑道：“最惨是肘子，你们不知道，他在学校认识老多美女，就连舞蹈社都混进去了，只可惜和大帅一样，只能是革命友谊喽！”
众人都是哄笑，各个学校的资源太特么不均衡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周至倒是不以为意：“弱水三千，独饮一瓢。再说了，夹川女孩基本都是大眼睛白皮肤，能胜过舒意叶欣她们的，你们在外头又见过几个？”
“耶嘿——”大家又都开始起哄，这次回来，发现大家都多了一个特点，脸皮变厚了！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成长
酒酣耳热后，方文玉抱出吉他来拨弄，因为叶欣点了菜的，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长得帅，身材好，军人背景，还会弹吉他。”周至端着酒杯总结：“这特么都不敢这么写的。”
“就是呀，怎么把叶欣看上的？”老穆就觉得奇怪：“这丫头我守着十几年都下不去手……”
然后就收获了一段儿啃完了的骨头，却是周至扔过去的：“明明就是叶欣把大帅看上的，大帅这种人吧看似资源好，喜欢他的多，敢追他的却几乎没有，也就叶欣这种心大的，才敢对他下手。”
“倒是你，咋回事儿迷上麻将了？石油大学挺好的啊，想想我们高中几年的辛苦，”周至问道：“老穆你是不喜欢你的专业？”
“也不是，”老穆说道：“主要是不知道将来读出来干啥。”
“干啥？将来在油老虎上班，不是好得很吗？”
“在石油大学上学，不代表将来就可以在石油石化企业上班。”在吉他的叮咚声中，穆如云有些颓然：“人家要解决子弟就业。”
周至有些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老穆进了学校之后变得颓废的根本原因，就算伱再努力，成绩再好，毕业的时候，你竞争好单位的能力，却也不见得能比父母长辈在系统内的子弟。
周至斟酌了一下措辞：“老穆啊，我觉得你这想法有点没对。”
“嗯，我其实也想听听你的意见。”老穆说道：“信里边说不清楚，还是当面请教比较好。”
“两个方面。”周至说道：“要说学问没用，专业冷门，你学的专业还能够冷门过我学的？要是仅仅为了找工作的话，我觉得就算是以我现在掌握的专业知识，也已经不怕找不到了。”
“举我的例子，意思是想告诉大家，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用的学问，只有不知道如何用学问的人。而我们现在的真正任务，是先把学问学好，至于说将来用不用得到，不是现在我们不把专业学好的理由。”
“比如飞机，因为他专研专业，现在已经引起了导师的注意，给他列出书单是啥意思？这就是开小灶了。”
“现在拿下一等奖学金，导师又同意了他给自己打工，这又是啥意思？”
“我看到的是努力总会有人看到，然后那些人，就有机会成为自己的伯乐甚至人脉。”
“你如果不去做这样的努力，这些大门，永远不可能为你打开。”
“这是第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那就是这些垄断性的行业，他们就真的只愿意解决员工子弟的就业问题，不需要有知识，有能力的人才吗？我想也不是的。”周至觉得有点好笑：“老穆，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为国家创造大量利税的支柱企业，真的就是靠混吃混喝一帮混账就运作的起来的吧？”
“诚然它们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它们的能够发展成今天这样，真的就是仅凭一个简单的垄断？这样的单位里头，能够产生铁人？能够产生我们夹川3211那样的英雄烈士团体？”
“你说的那些固然存在，但是你要相信一点，那就是一个企业要维持正常的新陈代谢，创造大量利润，贡献巨额税收，承担深重的社会责任，绝不可能是一个傻子领着一群混子组成的团体能够干出来的。”
“恰恰相反，我们调换一个思路，就连你老穆这样的人都想要进入到那个系统内，足见这个系统能够吸引的人才是多么的优秀！”
“所以这个企业必然存在正常的新陈代谢，必然依赖于一代代能力者们的努力，就算你说的子弟问题的确存在，那也不会是主流。”
“然后，这个系统，它就是如今唯一的选择吗？”周至又给穆如云倒了一杯：“我晓得的，国外诸多石化企业对大陆市场虎视眈眈，它们进入国内市场也是迟早的事儿，不管是装备、管站、技术、产品，国内都有大量需求，这些不能成为你将来的舞台？”
“又比如，我国也有自己的对外战略，将来肯定会走出国门，参与到世界竞争的大洪流当中去，是不是也需要更高级的，复合的，多专业兼修的，具备能力和魄力的人才？”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就在两周前才提出来，贫富差距就是知识差距。而我想我们这一代人的机会在哪里？就在这里。”
“你看雪珊，就因为参加了字库工作，学会了操作电脑，就从抄表员坐到了办公室；杨和才学了一学期，现在就可以参加大楼网络布线，在假期里勤工俭学赚一笔。”
“老穆，所以我觉得你这专业选得很好，将来的机会也很多，只是现在你限于自己所在的小环境，才刚刚接触专业几个月，所以还看不到未来而已。”
“可是你现在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啊！但是照你现在这样搞法，将来等机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有可能把握住它吗？”
“谢谢。”听完周至一席话，穆如云终于想通了，端起酒杯和周至碰了一个：“你说得对，将来如何如何，只应该现在努力的理由，而不应该是不努力的理由——有以待用，总比要用了没有强。”
“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周至笑道：“还有手里要是实在紧的话，跟兄弟们言语一声嘛。”
“就是！”路路通笑道：“你个穆大蛮家里多有钱，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难道我们还怕你赖账不还？利息好商量嘛！”
“哈哈哈哈……”
在大家的笑声里，穆如云一口把酒干了，红着脸喊道：“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啊！今后谁也不许再提了啊！”
“那不可能！”周至立马投了否决票：“将来等你结婚办大席，我还准备说一说呢哈哈哈哈……”
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
对待朋友何谓直？苏洵的回答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百人誉之不加密，百人毁之不加疏。”
要做个有益的人，首先要从对身边的人有益开始。
“这两天的菜都是杨和办的，”等到大家笑过，周至又举起酒杯来：“来吧我们一起敬他一个！”
除了周至自己，其实在座的所有人都还是二十啷当岁，刚刚走出小小的夹川县，接触到外面广阔天地才几个月的人。
这几个月里头，他们当然会受到各种知识，习惯，方式，观念的冲击，继续懵懵懂懂，或者被搅得昏头昏脑，一时糊涂看不清方向，都是有可能的。
而更多的情况，却是带着中二的热血与荷尔蒙一头扎进这万花筒般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属于我”和“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两种极端情绪中反复横跳，最后要不妥协，要不沉沦，要不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当然也有一个照顾面子的词汇——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