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赔本赚吆喝
所以老爸还是点头：“何老师要不是爱你们，也犯不着牺牲休息时间委屈自己，你们能够遇到赵校长，徐老师，何老师，也算是你们这一届的运气啊……”
“就是老徐现在可能有点孤掌难鸣了，”哎哟对了，舒意，老徐有没有让你去学校演讲啊？”
“什么老徐！没大没小的！”老妈立刻斥责：“要叫徐老师，啊不，该叫徐校长了！”
“其实徐老师最想你去讲的，毕竟你是省状元呀。”江舒意说道：“不过他没法找到你人，最后就让我和文玉去讲了。”
“啊？那你还能和辛夷叶欣一起出发吗？”
“可以的呀，我们已经讲完了。”
“讲完了？夹川中学已经开学了？”
“我们只给高二高三讲，他们现在都要提前半个月开学的。”江舒意说道：“比我们那个时候还惨。”
“外婆说的，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作为过来人的周至一点都不同情后辈学弟，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应该的应该的。哇，你和方大帅去讲，迷死一大帮学弟学妹了吧？”
“哪有……”江舒意飞快瞥了一眼周至爸妈，对周至的口无遮拦有点不知道说啥：“……文玉穿着军装戴着军帽，倒真是挺帅的。”
“也是，他现在多了一顶帽子了。”方文玉从初中身形长开开始，就一直穿他爸的军装，不过军帽却是不能随便戴的，周至几个小伙伴也就在他家里才能换上全套过过干瘾。
现在方文玉已经成了正式的军人，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军帽，肩章。
儿子的起步可比老子当年高多了，现在的大学生还算值钱，毕业后就是中尉起步，老子当年入伍后在康藏那边能够喊报告的直接上级也就这个级别了，周至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到，方爸心里会对自家儿子有多么骄傲。
“文玉还真是，从小到大没让人操过心。”老妈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感慨：“还有舒意也是。”
“啊？”江舒意愣了一下：“我没有我没有，我小时候学习也挺让爸妈操心的。”
“舒意是起步差了，但最后还是硬拼了出来。”老爸说道：“肘子，这方面你真要多跟舒意学习，你在学业上多还是倚仗的天赋和积累，缺少舒意身上的这种拼搏精神。”
“叔叔别这么说，周至这种目标明确，广泛涉猎，收放自如，能够弹性安排，把一切碎片时间都能利用起来的学习方式，才是我们同学们羡慕都羡慕不来的。”江舒意脸都被老爸夸红了：“应该我跟他学习才是。”
周至却笑道：“其实老爸说得对，老徐就是胡思乱想，我这种人去给学弟学妹讲如何学习，指定把大家都带沟里去，舒意这样的才是他们的榜样，我这样的，只能叫做异端。”
“总算有点自知之明！”老妈很是赞成：“你呀，也就是赶上了现在这样的好时候，有地方给你发挥，要不然啊，就得跟你四表舅和干爹那样，一肚皮的学问找不到正途用处。”
对于周至的情况，老爸掌握得要多一些，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周至到底是怎么成为老窖酒厂最大的列席股东的，然而安盛基金的持股数量，在股改说明书里是写得非常明白的。
安盛基金，现在的资产已经庞大到彻底超出了老爸的理解能力，但是还有一个公司，那就是四叶草。
光这个公司的成长能力，也已经让老爸暗暗吃惊。
招标说明书上，这个公司的注册资金是四百万元人民币，业务包括计算机软硬件工程开发，汉卡生产销售，字体设计，文字处理软件设计，激光照排系统设计，多媒体软硬件相关，linux操作系统拓展，关系型数据库设计……
工商局的机房建设和办公系统开发，包括系统维护人员的培训，四叶草公司开出的打包价是一百六十五万。
一百六十五万里还不包括最贵的那台硬件设备——价值三十五万的小型机，那是由局里跟总局打报告要下来的。
这样的价钱，在肘子的嘴里，都成了“赔本赚吆喝”，等到老爸将系统招投标说明书发给总局，才发现四叶草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报价竟然是最低的！
两百万的生意都还是“赔本赚吆喝”，那不赔本赚吆喝的生意会有多大，老爸一想到这些，都觉得自己的“CPU”都快要不行了。
其实如今的信息机房装修，毛利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常态，硬件设备采购这一块，找对代理的话，起码也有百分之二十五保底，要是甲乙两方勾结起来……咳咳那种是例外，不能算。
软件开发方面，有了工程管理软件之后，开发效率非常高，而且对单位开发的系统软件，本身就有很高的同质性，比如人力资源管理软件，财务管理软件，公文流转软件，电话会议软件等，从恒星超商里边剥离出来，略加改造，就能够远超蛮州工商局的应用场景需求了。
这笔钱是最贵的，占了全部设计费用的一半，可是总局却非常的高兴，认为这笔钱花得非常值。
其实是真的值，但是是现在的值，不是未来广大程序员被称作“码农”的时代的那种值。
要不是为了自家老爸，周至真犯不着搞得如此认真，光是替局里拟定的各种机房管理规章制度都够一本书的厚度了，甚至还同意代为培训工程管理人材，交付源代码，以便系统在交付之后，还能够让工商局自己的软件开发人员进行维护甚至升级等工作。
这其实已经和另开一个软件开发公司差不多了。
所以说老爸倒是不如何同意老妈的观点，周至应该不会存在“一肚皮的学问找不到正途用处”的问题，这小子完全是“一颗红心几手准备”，关键是干啥好像都还干得不错。
听关妈说他在和平鸽夜总会陪婷婷唱歌都能挣几千一个月，简直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了！
话题自然就转到了蛮州在建的软件工程上，老爸是外行，但是学习能力极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努力学习，也搞明白了这套系统的基本软硬件配置和运作方式，当然也积累了不少的困惑，周家人也不讲究个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便开始提问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滑头
老爸的这些问题都挺简单，主要还是集中在工程管理上，技术问题主要集中在大楼局域网的建设上。
市局大楼是老大楼，从电力保障到网络布线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信息化的问题，因此没有预留布线的管道和孔位，现在需要一层一层的改造。
包括办公室也不大符合“现代化”的大集中和扁平化管理，不像后世那种大楼层小工位集中办公方便电路和网络架设的格局，再小的团队都有个独立办公室，一个办公室最多只能安排三四个人。
老爸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便问周至这方面的问题，一栋“信息化”的大楼，应该是怎么样的。
这方面周至可以说是专家，后世参与过的建设方案很多，别说大楼，就连市各处营业网点到市中心的城市专用网络都负责架设过。
所以周至能够给老爸肯定的回答，那就是一栋成熟的信息化大楼，网络和UPS电源必须布设到各个工位，如果楼层较大，信息交换量较大，有时候还要设立中继节点。
同时中心机房的建设也有很多条件，比如楼层不能设置得过高，空调必须有，而且要考虑房间的整体空气流动性，保证机器不会因高热而宕机等。
同样重要的还有不间断的电力供应和保护，理论上一套信息系统一旦运转起来，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如今的信息系统，处理速度相当拉胯，程序设计的终极目标永远都是将一天无数的工作压缩进二十四小时以内完成，能够留给调试和维护的冗余时间，其实非常的少。
要是再加上停电的话，那造成的后果往往会是灾难性的。
老爸是学马列的，当然知道人类在生产管理方面的一切改进，其目的都是为了一条——那就是提升“劳动生产率”，因此周至只需要最后将所有措施的根本目的都引申到这一条上来，从“法理”上说服老爸就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老周家的规矩嘛，以理服人，不过以前都是老爸扛着这面大旗拿捏周至，现在掉了个个，成了周至说服老爸。
内州的美食当然不仅仅只有大千干烧鱼，特色的还有罗泉豆腐，火爆蛙。
“肘子不爱吃肉了。”外婆对周至饮食习惯的改变表达了自己的担心：“昨天中午那顿就只吃蔬菜，现在又只吃豆腐和芹菜姜丝。”
“外婆你不要担心，我这是在北疆吃肉吃腻了，身体告诉我需要补充维生素和纤维素，这两样是蔬菜里才有的营养物质，所以这只是暂时现象。”
“你这次回家要送舒意回夹川吧？”外婆问道。
“那肯定的。”周至和江舒意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人这一刻只有一个念头，外婆真是贴心。
“要不你到了夹川找赵太医号号脉？”
“呃……”本来拜会下赵太医其实没什么，可要拜会了赵太医，是不是就得也拜会赵大嬢？
见到赵大嬢，她肯定就要拉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张辛夷的事儿。
啊这件事儿就蛮可怕了。
江舒意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虽然张辛夷是她闺蜜，可想到周至在那情形下的尴尬样，也忍不住低下头偷笑。
“我尽量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周至只好糊弄，然后赶紧转移话题：“来了内州，这里有蜀中最出名的红烧牛肉面，大家一定要尝尝！”
等离开内州一直到隆州，车辆才重新开上好路，车速一下就起来了，抵达宜州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过。
两辆车已经不能看了，小李司机帮着卸完货，又带着周至去洗车。
江舒意也不好一个人在周至家待着，便想和周至一起，理由也好找，周至就说顺带去把冯雪珊和杨和都接到家里来大家聚一聚。
洗完车，小李司机便跟周至告别，说明早再来接周局，今晚就不再打扰他们阖家团聚了。
和周至说话很客气，原因是虽然两人没什么交流，但在内州吃饭的饭桌上，算是听明白了，周局这个少爷不简单，不能以简单的大学生来看待。
周至虽然感觉小李司机有点体制内车班司机那种势利的毛病，不过这些和他又没什么关系，见他在吃饭后抽烟，就从自己车后备箱里拿了一条五罐红双喜出来给他，说是自己也不抽烟，放车上没用，李哥特意跑这一趟也辛苦了，可以抽点解解乏。
这个罐装烟国内现在没有售卖的，是特供海外的，港岛机场免税店里才有卖，是负责给镭射影视厅发影碟的赵星的粤州亲戚给周至发过来的。
本来当时周至是问他粤州人喝功夫茶用的是啥茶叶，结果那人认为烟茶不分家，寄凤凰单枞和英德红茶的同时，还给周至搭了几罐这样的香烟。
小李司机赶着国内单位喜欢出国考察的东风也去体验过几次港澳新马泰的“现代化”，在机场也淘过两罐这样的香烟，觉得味道就是国内烟不一样，不过当时只能限购两罐，抽完也就没了。
现在周至拿了五罐给他，又足够他去朋友那儿显摆一会了，连连道谢。
然后周至说暂时还要小李司机带一回路，他要去局里接同学。
正好小李司机也要把车开回单位，当即表示没问题。
和江舒意一起上了车，江舒意对周至说道：“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小李司机，不如小雷哥耿直。”
“那好，我让老爸给他穿小鞋。”周至跟江舒意开玩笑。
“你又开始瞎说了！”江舒意急了：“你可真不能这样啊！”
“哈哈哈……”周至笑了：“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他，常人看人爱看衣冠，小车班司机看人啊，爱看车标。”
“不过这也不妨碍我跟他搞好关系，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何况他还是给老爸开车的，不能给老爸在单位惹下口舌。”
“你好滑头啊周至。”江舒意歪着头取笑他。
“换句话说，人家还是甲方单位的人，我们当乙方的可不得好好伺候着？”周至笑道：“川南地方，开门就是江湖，江湖啊，从来不是打打杀杀，全都是人情世故。”
江舒意给周至故意老气横秋的声调给逗笑了，不知道他在学《少帅》里边的老张：“总之还是滑头！”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人精着呢
工商局的位置离周至现在的家并不远，中间其实也就隔着一个市高中，过了市高中就是通往长江大桥的连江路，工商局就在连江路边上。
工商局旁边，已经规划推平了一大片区域，据说是要在那里建新的政府大楼。
工地对面的小山上就是以前的市政府招待所，改制后的南苑宾馆，宾馆出去就是长江的江边。
老爸换了新的工作单位后，周至还是第一次来，也不好太过于招摇，将车停在了政府工地外头，和江舒意步行穿过街道，来到工商局大楼下面。
小李司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说道：“走吧，我先带你去见见龙局长。”
老爸的上司叫龙奇士，这名字本来挺好听的，只是和还没兴起的一类网络玄幻里的职称谐音了，在周至看来，就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我在门口等你吧。”江舒意说道。
“小江也一起进来吧，外面冷，去小会议室休息比较舒服。”
“那谢谢李哥了。”江舒意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之前在车上说过话，在周至看来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进了小会议室，小李司机先给江舒意泡上茶，然后说道：“那就麻烦舒意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带肘子去见领导。”
“好，李哥伱们去吧。”
来到一间大办公室前，虽然门大开着，小李司机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等到门内响起“请进”的声音，小李司机才走了进去：“龙局长，我们回来了。”
龙局长正在浏览一份文件，闻言抬起头来：“小李回来了，这位就是周局家的公子，周至是吧？”
“龙伯伯您好，您见过我？”周至笑道：“我就是周至。”
“我没见过你，不过你和你爸眉眼挺像的。”龙奇士笑道：“快坐快坐，一路挺顺利的？”
“顺利，没堵车。”周至笑道：“我小时候胖，那个时候都说我像妈，现在瘦了，都说我像我爸了。”
“把你请回来呢，是我的意思。”龙奇士招呼周至坐到对面，又让小李司机给周至泡上茶，打发他去叫人，这才跟周至说道：“你是知道的，信息化大楼，网络办公系统，这些别说在蛮州，就算是全国各个单位里边，都算是新鲜事物，这方面的人才啊，现在到处都稀缺！”
“咱们这，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人才虽然缺乏，但是周局有你这个专家儿子嘛！咋也是个有力外援啊！”
“是这个意思。”周至微笑道：“正如龙伯伯说的一样，对于工商局行政办公系统和信息化大楼的建设，我们是非常上心的。”
“都不是外人，我也实话实说，四叶草公司的这一单业务，本身并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而是要向全国的潜在客户表明，我们不仅仅是具备一流大学信息技术院系的背景，具有和国际著名信息技术公司的合作资质，最重要的，是实实在在具备卓越的能力。”
“而对于局里对技术上的一些顾虑，我们也做了认真的考虑，最后决定打破常规，不但保需求设计，保优先开发，还要保维保，甚至还要保人才培训。”
“为此我们要求开发小组全程严格按照ISO最新软件设计标准来进行工程管理，用户手册和开发手册都细化到‘自学’级，就是一个具备基本知识的操作员，可以根据手册的指导，完成对系统的日常维护，故障处理，以及在我们二十四小时热线服务保障下，完成较为复杂的工作。”
“我们对这个系统的期望值非常高，希望将之打造成为最少五年内的软件系统工程开发的典范和行政管理类信息系统设计的典范。”
“也就是说，我们希望将来国内的相关信息系统设计，大多数会借鉴我们这个系统的框架，使用我们制定好的设计思路，开发原则和底层接口协议规范；我们希望我们的设计，不光光只解决工商局一个单位，一个系统的问题，而是希望它能够成为一个行政管理单位的通用接口规范，为将来的信息交互打好一定的基础。”
“所以请龙伯伯放心，这个系统，我们都是配置的最好的团队来建设，硬件方面我们选派的是经验充足的汪守成汪总工，他曾经管理过蜀大信息中心，以及启严楼，弘盛楼的设备线路安装，具有丰富的管理经验。”
“软件方面我们选派的是胡立冬副教授，他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副教授，是留学归来的信息技术专家，之前主持过瀚文大字库工程管理软件的开发，为瀚文大字库一期工程的顺利完工，及时交付国家验收，做出了巨大贡献。”
说完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不过正是因为这两位的起步和眼界都有点太高，因此容易陷入到‘知者陷阱’当中，就是将自己过高的标准和要求推给局里，又是会脱离咱们局的实际情况，这个我先和龙伯伯道个歉。”
“看来你出发之前，已经和他们沟通交流过了？”龙奇士笑道：“这些我倒是不太管的，是你家爹头痛的事儿。”
“倒是没有沟通过，”周至将两手一摊：“不过他们那套做派，我早就领教得够够的了。”
“龙伯伯，按道理说理科生最擅长的，应该是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所以变通折中取舍，都应该是他们的家常便饭才对，结果往往却是……”
说完用手点了点太阳穴：“这里头缺少成本概念，把工程当学术在做，老毛病了……”
“死肘子你又在龙局这里胡说八道，变通折中取舍，那是工科生的做法，不是理科生的做法，你少混为一谈！”
“可你现在的确就是在干工科的活啊……”周至没有转头，对着龙局一副“你看吧就是这样”的表情：“龙局你别在意啊，技术公司就这样，谁技术好谁就比较横，领导都敢胡乱顶撞。”
“龙局你别听他胡说，这还是他自己定的规矩，公司职级只代表工作中的领导权和决策权，不代表任何其他东西，平常我们让他带排骨汤，他都不敢带老鸭汤的……”
龙奇士觉得四叶草公司的管理体系简直堪称另类，理论上讲的话，好像肘子应该是大老板才是，不敢说吆五喝六，起码在公司里应该是颇具威仪的。
他都无法想象单位里有任何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比如小李司机跟他说：“龙局我明天想喝排骨汤了，你让嫂子做好明天上班带来吧，记住是黄豆排骨汤不是酸萝卜老鸭汤啊……”
我借他一百个胆子！！
不过龙奇士也是做惯了领导的人，敏锐地发现自打外人进门，周至对他的称呼立刻就变了，从较为亲密的“伯伯”，改口成了维护竖立他权威的“龙局”。
这小子，可也不是表面上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人精着呢！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懂体制
对于年轻人和信息技术公司的管理体制，老龙有点搞不懂，对于这样的“上下级关系”，倒是觉得有些新奇和有趣。
就见周至转身张开双臂：“狐狸洞，和尚，哈哈哈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胡立冬和杨和，胡立冬有些无奈地和周至拥抱了一下，然后还在强调：“汪工才是工科，我只能算理科。”
周至都懒得搭理他在这上面的纠结，又和杨和拥抱：“兄弟，习惯不？”
“还好。”杨和其实有点小激动，不过他性格沉稳，不是周至这样的人也看不出来。
周至拍了拍他的后背，杨和就秒懂了，先把现在的场面应付过去再说。
待到大家都坐好了，老龙才说道：“现在大楼信息化的硬件改造部分已经完成了，对于前期工作来讲，局里是非常满意的，不但保质保量地完成，还在能够节约的地方尽量帮我们节约。”
“比如杨和同学就应该提出表扬，帮我们加班加点做网线压水晶头，光这一项就给我们节省了上万元的采购费用。”
“还有那台小型机。”老龙说起来都忍不住抱怨自己人：“后来我们才知道，总局拨给我们的时候机器就已经不大灵光了，维保费用又过于高昂，格老子是抱着丢包袱的心态丢给我们的！”
“多亏了胡教授帮我们解决了问题。”
“这什么情况？”周至对这件事情压根不知道，扭头问胡立冬：“那台IBM的小型机有问题？”
“不是小型机的问题。”胡立冬解释道：“是操作系统的问题，我查了一下，上头是装的UNIX的引导，然后估计接手的人对UNIX不太熟悉，让IBM那边给他们重新建了DOS分区，使用DOS指令进行系统操作。”
“这样啊？UNIX改DOS？”周至皱了下眉头：“那就不能多线程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反正我接手的时候是这样的，他们拿来打印营业执照用，应用程序基本上都在DOS分区上，UNIX分区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做法的确有点操蛋，但是现在玩得转UNIX的人才实在太少，而玩得转DOS和WINDOWS的人才虽然也稀缺，但是起码每个单位还能保证有，因此这样的做法也不是没有它的现实需要。
虽然现在小型机的性能连后世一台家用电脑都当不了，但是正因为如此才凸显出算力资源的宝贵，这台小型机到了周至他们的手上，当然要发挥出它的最大性能。
“关键是后来似乎是机器被怎么动过，应该是扩展了内存，IBM那边就以此为借口，不再继续负责维保了。”
“总局的人似乎也想把这台机器的性能发挥出来，于是想自己将分区改回去，结果不会操作，导致一大半的硬盘空间格式化错了，最后这台小型机，就真成了一台打营业执照的机器。”
“特么的IBM，店大欺客啊！”周至听闻IBM的态度后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管自己其实是IBM的大股东，也不管IBM的做法其实才是正规公司承接维保业务时候的正规操作，工商总局在维保期间擅自给机器加内存，本来就违反了维保协议。
他只管这样的做法不适用于现在的发展中中国，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导致一台几十万的设备发挥不了正常作用，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合理现象。
“那台机器现在修好了吧？”老龙对这些东西是纯纯的外行，听两人的对话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正要跟龙局和周局汇报呢。”胡立冬说道：“我们已经将机器重新做了全UNIX的分区格式化，现在正在安装操作系统和相关应用包，等到Patch打完，检查了没问题，就可以加装我们的应用系统软件了，机器完全没有问题。”
“那太好了！这是我们给总局节约了几十万！不是他们拨付了几十万的设备给我们！”老龙一拍桌子，底气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个我要写到工作报告里边去！”
“不过我要给龙局提出一个建议。”胡立冬说道。
“什么建议小胡你尽管说！”老龙现在看胡立冬怎么看怎么顺眼，要不人家怎么这么年轻就副教授了呢？真正的高人啊，总局丢下来的锅，看人家分分钟就给解决了！
“我建议，局里应该再找总局划拨一台设备，”胡立冬说道：“单机运行系统，风险很大啊……”
“啥意思？”老龙又闹不懂了：“刚不是说机器已经没问题了吗？怎么又风险很大了？”
“我来给龙局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吧。”周至笑道：“对于一个大型的信息系统，我们的假设是它永远会处在，也永远需要处在安全运行的状态当中。”
“基于这个理念，我们就需要给系统设计一种安全运营的机制，这种机制，就叫做‘双机热备’机制。”
“这个机制的原理，就是这套系统上，无论是软件还是硬件，每一个环节都不是孤立的，都存在与之相同的一份备份，一旦这个环节出现故障，系统会及时发现并自动切换，用健康的备份将故障环节替换下来，系统依旧能够保持正常的运转。”
“如果一个环节没有备份，那么它在系统当中，就会被称作‘单点’，这样的环节上发生的故障，被称作‘单点故障’。”
“单点故障是灾难性的，因为一旦单点上发生故障，会导致系统，或者说部分系统发生完全的瘫痪停顿。”周至说道：“毫无疑问，我们局里的小型机，就是这样一个隐患最大的‘系统单点’。”
“当然了，具体情况我们也要具体分析。”见龙奇士面露难色，周至赶紧说道：“如果实在是没有这样的条件，有时候单点了也就单点了，就连伟人都有‘硬吃夹生饭’的时候，我们也不能僵化地要求以前条件都全部具备后，再谋求发展。”
“可现在不是正好有这么个契机吗？”周至贼笑道：“总局拨付给我们的机器是有问题的，是维保过期的，是让地方花费了大力气修复的，我觉得我们就大可以拿着这条理由去闹一闹。”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要是咱们这样都还不哭不闹，我怕总局将来还不晓得要丢多可怕的锅给我们接呢！”
“肘子你真是懂体制的！”龙奇士手扶脑门：“你说这点还真是不得不防。”
“这样，你们将那台机器的问题写个报告给我，把问题说得困难一点，把发现问题和处理问题的过程写得曲折艰难一点，把双机热备的现实需要写得紧迫一点，把单机故障的后果写得严重一点，然后我们拿着报告，去找总局闹去！”
“要是能够再要下一台机器，那就算咱们运气好；即使要不下来，那也告诉上头咱们到底解决了什么问题，不能背了这锅还没人晓得！”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风过蛮州带酒香
“听明白了龙局的意思没有？”周至问胡立冬：“知道报告该怎么写了不？”
胡立冬都听傻了，虽然这娃因为名字的关系，被无良的周至给起了一个“狐狸洞”的小名儿，可是在这些方面真的有点不敏感。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问题，重新用UNIX引导起来，将DOS分区重新格式化，调整分区，安装系统，就完事儿了。
只可惜现在还是九四年，熟悉UNIX系统指令的人才真是凤毛麟角。
当然了，IBM公司也不是真的那么坏，最起码完备的随机说明书是有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那些资料，都是纯英文的。
这种“设备跑在人才前头”的现象，也是这几年里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
前几年因为“蜜月期”的关系，国家终于有机会进口一批信息设备，当时完全是用急迫的心态，希望尽快将信息产业建立起来。
人才嘛，那就应了那句话——任何困难都难不倒英雄的中国人民，中国人最不害怕的事儿，就是学习。
所以上一世的周至毕业后到单位上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白天负责给单位敷设城际网络，晚上用爱发电，一边自学，一边翻译单位里那台机器的英文使用手册，三个月的见习期刚满，就因为这两项成绩被总部看重，直接将他“借”到首都工作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过几年后都还是那般尿性，何况如今？
胡立冬是留学回来的，回来就在象牙塔里边待着，其实并不太了解国内信息产业的生态，看向周至和龙局长的目光，就有了点看诈骗犯的味道。
一看胡立冬的表情周至就知道这娃完全没明白其中的弯弯绕，只好大包大揽：“龙局你放心，这个报告我来写。”
“好好好，小周的文笔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咱们蛮州去年出的省状元呐，你写你写……”
事情聊到这儿差不多就告一段落，具体的工作督促检查后续安排，那是明天正式会议上的事儿。
于是周至便和龙局告辞，龙局本来还想安排宴请一顿，又想到周至今天刚回蛮州，还是先阖家团聚比较好，于是答应了周至的婉辞，亲自送他出局大门。
路过小会议室，周至探头：“咦，舒意呢？”
“谁？”龙局长问道。
“我和杨和的同班同学，跟我一起从蜀都回来的，”周至说道：“刚刚说在小会议室等我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位穿着工商制服的大妈跑了过来：“局长局长！刚刚在会议室那小姑娘发现了我们的宣传册有些问题，正在办公室帮我们重拟呢！”
“嗯？”龙局长眉头又皱了起来：“那些宣传册是我们找招商办请人翻译的啊，又怎么了？”
“龙局，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走吧！”
办公室里有一台电脑，系统是WINNT，不过文字处理软件却是自带的系统自带的写字板，江舒意正在那里打字，身后有一男一女两个穿制服的，正在认真看她输入。
龙局长一看到这姑娘就暗暗吃惊，这姑娘也太漂亮了。
关键是她操作电脑时的从容和自信，一看就是用惯了电脑的老手。
不用怀疑，现在能够盲打的人，尤其是能够眼睛盯着桌上的译稿，压根不看屏幕，双手只管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的人，整个蛮州，好像就听说电力公司的那个技术能手，姓冯的小姑娘能够做到。
现在这儿又见到了一位，模样比那位还要端正。
“舒意，稿子有什么问题吗？给我看看。”
“稿子内容没什么问题，就是……不是外国人能够接受的方式。”江舒意将宣传册递给周至：“你看看吧。”
然后又跟周至身边的杨和打招呼：“嗨，杨和！”
“看我这份吧。”江舒意身后的那男工作人员将自己手里的那份递给了周至。
周至将宣传册接过来一看，不由得笑了出来。
这份宣传册是介绍蛮州市的地理位置，行政区划，自然资源，人口构成，经济结构，还有政治、社会、交通、历史、文化、名胜、特产等。
这样的东西在近年每个地方政府都有，不过翻译成英文以后，水平就参差不齐了。
“小周，这是翻译处闹笑话了？”龙局长不敢小瞧这些年轻人，于是认真地问道。
“哦，怎么形容呢？”周至斟酌了一下措辞：“好比都是写春天，舒意现在的翻译就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原来这份翻译就是……”
然后突然唱了起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微微笑，小鸟说早早早……”
“噗……”江舒意身后的那个女工作人员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有人一笑，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龙局笑得抹眼角：“真不知道周局有这么个促狭的儿子，不过这么一解释，大家都明白了。哈哈哈哈……”
说话间江舒意已经将稿子重写了一遍，对周至招手：“周至你来看看呢？”
周至看了一遍，点头：“翻译得很好，这里，介绍历史文化的地方加一句吧，嗯……‘风过蛮州带酒香’，如何？”
“这句诗很好，可是要怎么翻？”翻译诗歌要讲求韵律和意境，江舒意就不太擅长了。
“就翻成‘ThewindfromManzhoublows，thearomaofwinelingers.’舒意你觉得怎么样？”
“嗯，漂亮！”江舒意对周至竖起大拇指，打心底里为他感到骄傲：“那我就加上去了？”
“加上吧，一时半会儿，好像也想不出更好的了。”周至说道。
江舒意将这一句加了上去，然后给文档点击了保存，站起身来：“差不多就是这样，张科，王科，不好意思，我同学来找我了。”
“舒意，这位是龙局长，龙局，这位是我同学江舒意，她现在在复旦外经贸系就读。”周至终于逮到机会给冯局介绍。
“难怪了！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啊！”龙局向江舒意伸出手：“感谢小江同学对我们工作提供的帮助，感谢啊！”
江舒意伸手和龙局轻轻握了一下，谦虚地微笑了一下：“我的水平很一般，不像周至，随口都能写出优美的诗句，一下子就将文章的格调提升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高端玩家
按理说周至既然都来了局里，应该请在这里工作的小组成员吃顿饭的，但是今晚确实比较特殊，因此周至和胡立冬说好移到明天，今天他先带杨和回家，家里有个聚会。
送走周至，龙局长回到楼上，将刚才陪江舒意写稿的两个科长叫到自己办公室：“这稿子真的不错？”
“就和小周形容的一样。”张科长就又忍不住想笑：“我们的英文水平也不大行，但是不说语法只说词汇，小江的用词明显要比翻译处的……怎么说呢？文雅得多。”
“对，看生词量就看得出来。”李科长说道：“比如小周的这一句，aroma和linger这两个词都很生，刚刚我们查了字典，是‘芳香’和‘徘徊’的意思。”
“刚刚肘子说那句诗是啥来着？”龙局长问道：“我是说他说的中文那句？”
“肘子？”张科长没明白。
“就是你们说的小周，他是周局的儿子，还是这次局里信息工程的乙方负责人。”龙局赞道：“虽然才大一，可人家是去年省高考文科状元。”
“风过蛮州醉酒香。”李科长赶紧回道：“他说的是这句，太漂亮了！原来是文科状元的水平啊，这就不奇怪了。”
“我们的英文就是爱好者水平。”张科长笑道：“小周翻译的英语再翻回来，意思是‘蛮州的风吹来，酒香开始徘徊’，用来解释‘风过蛮州醉酒香’这句，称得上信雅达都做到了。”
“关键还兼顾了英文句式的排比和押韵，这就是‘诗译诗’，难度水平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如今全国都流行“英语学习热”，李科长估计也是喜欢学习的人，对于周至这样的“高端玩家”几乎是在仰望：“关键是小周好像随口就能来，不但中文随口就来，就连英文也能随口就来，太厉害了。”
“诶？刚刚龙局说他是信息工程负责人？”李科长有些讶异：“小周到底是文科还是理科啊？”
“这个你们自己去信科办找小李打听去。”龙局长笑呵呵地拿起笔，在张科长给他在稿子上指出的那地方认真地划了道横线，然后在下面写下“风过蛮州醉酒香”七个字：“所以伟人都说，这个世界，最后始终是你们年轻人的啊，这能耐不是我们当年可比的……”
然后将稿子还给张科长：“之前文化局和政府办不是在公开征集城市形象宣传语吗？伱们觉得这句怎么样？”
“这是我们局里子弟创作的，还是双语版，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他们推荐一下？”
张科长和李科长对视一眼，要不人家是局长呢，这才叫思路灵活，眼界开阔，联想能力就是强悍！
……
周至几人上了车，江舒意在副驾上扭头：“杨和的气色好像好了很多呢。”
“对，我也觉得。”周至说道：“红头花色的，就连皮肤好像都变好了。”
“你们别说我了。”杨和脸更红了：“电力公司的路你们找得到不？”
“你来指路呗。”周至打起了方向盘。
杨和当真就开始指路，江舒意就低下头偷偷笑。
周至当真有点坏，他能不知道电力公司怎么去？他就是想知道杨和知不知道电力公司怎么去。
然后他还就不直接问，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找寻答案。
换到以前江舒意是不会明白这下面的弯弯绕的，所以她就开始反省，是不是跟周至久了，跟他学坏了。
整个蛮州的江阳区，也就是市中区其实也并不大，就夹在长江和沱江之间，卫士转了一个小圈儿就来到电力公司外头。
“平时你怎么叫雪珊出来？”周至漫不经心地问杨和。
在后座把着周至的座椅靠背指点道路的杨和随口说道：“去跟门卫说，门卫知道电话通知她。”
“雪珊她们单位现在打考勤不？”周至又问：“要不要等下班再说啊？”
“雪珊说不用，她们没那么严。”杨和是老实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上了周至的套：“她说只要不是太早，提前一点也没关系的。我一般差不多五点半来。”
“哦——”周至点头：“那你去叫她吧，我和舒意躲起来给她一个惊喜。”
杨和开门屁颠儿屁颠儿地朝门卫那儿去了，江舒意在车上就感慨：“杨和还是那样单纯。”
“看样子来得挺勤。但是一点没戏。”周至那手指敲着方向盘。
“啥？你说杨和和雪珊？”江舒意想了一下：“嗯，真是一点没戏，不然你刚刚那样，他早就应该知道你是在套他话了。”
“哈哈哈就是这样的，有做贼的心，才会心虚。”周至笑道：“和尚这是老婆婆屙尿——不虚。”
“也不知道雪珊有没有男友，”江舒意有点好奇：“她那么漂亮，工作单位又好，人还能干，应该有很多男生喜欢她吧？”
“也不好讲。”周至将车开到电力公司斜对面的一条小街里，找了个地方停下：“还得看她自己有没有那心思。”
“她起步有点低，被招进市电力公司当抄表员都很勉强，进来才没多久，就又被调到了办公室，虽然有部里的通报嘉奖做理由，风言风语也不见得就会少。”
“雪珊所在的单位里，别的不多，关系户和闲人最多。”
“所以你把车开到这儿来躲着，不仅仅是为了给雪珊惊喜吧？”江舒意发现自己又学到了点东西：“你是怕给她招惹是非。”
“我管她那么多！”周至口是心非：“不过雪珊现在在电脑操作方面有她的优势，好像在准备考电算化会计实务专业的函授本科，应该问题不大。”
“至于男友嘛，等提升了自己再找也不迟。”
“诶对了，舒意你的电脑操作水平也很高啊。”周至问道：“刚刚见你全程盲打，一般人都是做不到的。”
其实后世电脑那么普及，一般人也只能做到“半盲打”，就是对于英文字母的排列组合熟悉无比，但是涉及到数字，标点，热键等用得比较少的字符，有时候还是需要依赖视力辅助。
要说起来真正将自己练习到能够“全盲打”的人，还真就绝大多数都出在这个时代，就好像老爸当年靠一手赏心悦目的硬笔书法被招到工商局做秘书一样，很多人都是靠扎实的打字技术找到了心仪的工作，甚至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当然周至认为江舒意其实用不着把自己练到这样的程度，毕竟江舒意的未来不是职业打字员。
江舒意笑道：“学校里有计算机房，我们可以排时间上机的。”
“你把卖收音机的钱都拿去干这个了？”周至问道：“你这一手可不是随随便便练得出来的，功夫下得大了，雪珊可能可以，我都不行。”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新家
“你都不行？”江舒意有点小惊讶，她以为周至在电脑操作上比自己强太多。
“哈哈哈，比如￥符号的输入，我就得扫一眼键盘，”周至笑道：“我输入常用的东西倒是挺快的，但是某些特殊的，少用的东西就不行了。”
“总之都是在运用实践里练出来的，很少遇到的东西，录入的时候就不熟练。”
其实这也就应了老爸的那句话，周至相较于江舒意，在学习上就少了这种敢于硬拼的“傻劲儿”。
“原来是这样呀。”江舒意笑道：“我们是用打字游戏软件练出来的，所以各种情况都差不多。诶他们来了……”
周至探头到车窗外招手：“雪珊！这儿呢！”
冯雪珊抬头朝这边看来，然后就露出了明丽的笑容，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杨和赶紧跟上，过马路的时候跑到冯雪珊的身侧，把自己挡在车流的来向，过了一半道路又跑到另一侧，因为这时候车流的方向换了。
不知道冯雪珊发现这些没有，过了马路就开始朝周至和江舒意招手：“肘子！舒意！我还以为这个春节看不到你们了！”
“上车，我们回家吃饭。”周至笑道：“跑了趟北疆，给你带了礼物回来的。”
“听幺嬢说了，这几天那边都是零下几十度，看着都吓人。”说完这话冯雪珊自觉有点失言，赶紧啐道：“大冬天的跑那些地方去，活该受罪！”
“也没那么夸张，都在空调房子里边待着的，要不就在车上。”周至笑道。
“雪珊伱把头发烫了啊？”江舒意有点羡慕：“好好看。”
冯雪珊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副都市丽人的模样了，脚上是一双裸色的高跟踝靴，然后是微喇的黑呢裤，上身里面是套头羊绒衫，外面是驼色的呢子大衣，肩上挂着一个小坤包，眉毛和睫毛都经过精心修护，化着淡妆，比以前都要漂亮。
“舒意换后面来坐！我们姐妹一起聊聊。”冯雪珊拉开车门：“和尚你坐前面！”
“两步路就到家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在周至的抱怨声里，江舒意已经笑着开门下去了。
留下杨和耸了耸肩，然后钻了进来：“走吧，看看外婆，听说蜀都过来的路还很难走？”
“还要难走四年。”周至摇头：“好在现在可以自己开车，不然真不敢让外婆上去。”
回到家里，冯雪珊还下来帮着指挥停车，现在私家车还是稀罕物件儿，停车管理也不严，就停在家门口院墙边的大路旁就行。
周至看着自家院墙：“是不是该开个洞，再修个车库？”
“你经常回家吗？”冯雪珊给了周至一个白眼，拉着江舒意进门去了，丢下一句话：“修了也白修。”
“呵呵，我觉得雪珊说的有道理。”杨和笑咪咪地道：“就算路口不让，工商局大院儿里也有的是地方停车，这里才修好不到半年，犯不着又破墙改造。”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周至刚点了点头，就听见冯雪珊的声音已经在院子里响起来了：“外婆你回来了？！蜀都好不好玩啊……”
来到屋内，老爸已经在做饭了，院子里飘起了腊肉香肠的味道。
见周至想要帮忙，老爸阻拦了他：“就随便弄点，没几个菜，让雪珊带你们转转。”
这话说得老古怪了，但是还真是实话，对这个家冯雪珊怕是最熟悉的，其次是杨和，至于说周至这个主人和江舒意，还真是第一次来。
小院儿位置很好，就在忠山公园的背面，因为忠山本身位置就比较高，除了空气好以外，视野也很不错。
小院儿以前什么样子周至不知道，现在已经改成了三面院墙加底部两层小楼的格局。
院门也没有开在正中央，而是开在了中间面街那道墙的靠右方，进去之后有一道花砖砌出来的影壁，阻挡了视线。
绕过影壁就是一个相当大的院子，院子左右两边的墙上挂着兰花盆，这是周至的发明，老妈觉得挺好就照搬到这儿来了。
靠墙的位置砌着花台，花台里边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这些也是外婆种下的，虽然是冬天，萝卜，白菜，芹菜，青菜，还有葱蒜居然都长得很好。
因为人少，老妈便没有将川南小院儿那样的左右厢房修起来，直接将院子的空间变大，只在底边上修了一栋两层的小楼。
底层很大有四间，从左到右分别是公厕，厨房带饭厅，半开放的大厅，堂屋，外婆的卧室，储物间加楼道。
外婆的卧室本身还是个套间，设计得有点像宾馆，一室一卫，不过室稍微大点儿，有二十多平方，各色家具也和宾馆的搭配差不多，除了不能做饭，完全是一个可以独立的生活空间。
沿着实木楼梯爬上二楼，二楼是一个中心小厅外加一溜四套房。
每一套房都差不多有七十平，面积和冯雪珊分到的房子差不多大，每套都是两室一厅一卫的结构，厅是凸字型的，中间还可以隔断单独做成个小厨房。
不过现在没必要，老爸老妈的一套和周至的一套，那里现在都给改造成了小书房。
剩下两套则摆了一圈小沙发，配了小茶几，做成了一个小茶室。
这四套房在老妈的规划里头，一套是自己的，一套是周至的，另外两套则是客房。
而且这四套房既有一个大楼层客厅相连，又独立成套，不管是生活还是交流，无论是私密性和公用区都得到了兼顾，应该说设计得还是非常可以的。
秉承如今的空间最大化使用原则，虽然名为两层小楼，但是楼上还有一个楼梯间，可以通到楼顶上。
那里依然有一个屋顶花园，周围一圈白色围栏，除了靠楼梯这边的阳光房外，外面的花园分了三个区，分别是浅水鱼池，屋顶草坪和硬化地面，草坪和硬化地面的连接处，靠围栏的一角，还有一个蓝色琉璃瓦顶的凉亭。
凉亭外还爬着玫瑰花墙。
这个屋顶相当的漂亮和现代，和下面的大院子格局大相径庭，估计是老妈花了大价钱改造的私人空间，看来老妈是苦外婆的“菜园子”已久，现在终于有了条件，可以各自料理各自心灵的“寄托空间”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吃饭靠吼
小六姐给寻找的这处地方的确是花了心思的，临两江，背忠山，和闹市隔着一个忠山公园，因此格外幽静。
说起来这里和岁华轩的选址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建筑面积不小，但花园不大，和岁华轩现在的规模没法相比。
但是背后有一个公园，这又是它的优势了。
站在凉亭里看远处的江水和远岸外高堤上的老窖酒厂，周至说道：“这边是面东吧？”
“是的，这里看朝阳很漂亮。”冯雪珊赞道：“这屋顶太漂亮了，以前只在国外的画片上见过这样的草坪。”
其实周至对样的屋顶并不如何感冒，感觉花园不如外婆精心料理的菜园，玫瑰花架不如葡萄架。
周至就感慨：“熟悉的鸽子笼和人都不见了，屋顶就少了那味道了。”
冯雪珊就照周至的背上来了一下：“敢笑话我！”
周至感觉泼天的冤枉，这怎么就成笑话她了？
江舒意伸手抓住周至的手摇了摇，意思是让他别和冯雪珊斗嘴。
然后周至才反应了过来，当年冯雪珊暗恋楼上小哥哥，跑到糖酒公司来找周至一起到楼顶，借口看鸽子，其实想看帅哥的那事儿。
这事儿江舒意也知道，而且她在这方面的反应比周至快。
周至只好转移话题：“这草坪打太极倒是不错，就不知道老妈让不让踩。”
“幺嬢怕是不让，她喜欢这阳台得紧。”冯雪珊捂着嘴笑：“就是这鱼怎么养都没你照回来的那种好看。”
“品种都不一样。”周至说道：“再说了，这样的浅水池只适合养俯看型的观赏鱼，龙睛蝶尾那样的传统品种最适合。”
“算了，以老妈的性子养那些鱼也养不好，草金就草金吧。”
说完又摇头：“草金也该养短尾的，就当红鲫鱼养，长尾草金得体型好的，岛国人材养，他们管那叫‘文鱼’，不过也要用木海养才正宗，总之养在这里就是不伦不类，难看死了。”
“你这种人啊，说好听是讲究，说不好听就是矫情。”冯雪珊有点不屑：“看个鱼都非得说出这么多道道。”
“肘子——下来吃饭了——”老妈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周至招呼着两女下楼：“这房子有杨和家那味儿了，叫人吃饭得用吼的。”
虽然是才回来，但是周家的晚饭还是非常丰盛的，即便是来不及出去买菜，院儿里也有蒜苗、豌豆尖、芹菜、白菜、萝卜。所以就有了蒸板鹅，煮香肠，腊肉笋干炒蒜苗，北疆羊肉黄焖大白萝卜，糖醋白菜，还有豌豆尖煎蛋汤。
看起来都是普通家常菜，但是架不住味道香啊。
板鹅和腊肉香肠周至在这个春节拢共都没吃到过几回，现在有点停不下来。
因为周至老吃素菜，导致外婆对乖孙饮食颇为关注，见他恢复了老样子，方才放下心来。
江舒意这两天都吃了羊肉，不过昨天吃的是烧烤，今天吃的是黄焖，两种菜色的区别非常大，加上北疆羊肉本身味道不错，连吃两天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尤其是入了味以后的大萝卜，实在是太香了。
老爸拿出一瓶五粮液：“今天还没出大年，咱们也喝点好酒，以前啦，还经常都能够见到你们，现在除了雪珊，你们可是半年才见得到了，将来怕是就更少了。”
周至将酒接过来给大家倒上：“老爸，其实也不用说得这么伤感，我们公司刚刚开发出了一款实时通信聊天软件，因为我们有微软提供的多媒体协议开发授权，将来等到广域网开通后，我们就能够通过软件的多媒体功能，实时通过摄像头看到对方的样子，这就叫视频通话。”
“这样的通话，对于带宽的要求很高吧？”杨和问道。
“准确说是网速。”周至笑道：“杨和你可以啊，网络知识也学到不少了，”
“肘子你也给我讲讲，这俩概念我也挺迷糊。”老爸倒是很能够“不耻下问”，随着每天把控系统建设进度，现在也差不多靠看说明书看成了半个理论上的专家，只不过缺乏基础而系统知识，在某些概念上容易犯迷糊。
“其实可以通过一个通俗的比喻来形容。带宽，表示一条网络通道上最大的网络传输能力，所以它的表示方式，是单位时间里能够通行的最大数据量。就好比一条高速公路的单位时间最大通行车辆数。”
“而网速呢，则是实际的数据传输情况，就好比高速道路上车辆的速度。”
“两者一个是宏观的概念，一个是微观的概念。网速，其实就是将带宽分配给每一台终端之后，终端能够感受到的网络运行速度。反过来讲，带宽，就是同一时间里，网络上每一台终端网速的总和。”
“明白了，带宽就是高速路上单位时间里能够通过多少车，如果车少，那每辆车就能跑得快一点，要是车多了，车辆的速度就提不起来，甚至造成堵车。”杨和说道。
“而网速就是每辆车里乘员的感受，车少，司机就能够加速，车可以跑得畅快；车多了，路上就堵得慌。”冯雪珊琢磨了一下，感觉应该是这样。
“其实带宽和网速都是对网络速度的一种表达，只不过一个是站在高速路收费站的角度来看，一个是站在司机的角度来看。”江舒意微笑道：“肘子，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是的。”周至笑道：“大家都好聪明啊，举一反三把意思都说完了。刚刚杨和说的的确是个现实问题，如果在不提升带宽的情况下，要实现实时视频通信，相比之前的文字或者音频，就相当于路上之前只跑小汽车，现在全部换成了大卡车，或者说全成了车队，对公路的运营能力会形成一种新的考验。”
“但是信息技术的进步速度是非常可怕的，现在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在不久的将来就不能实现。”周至说道：“就好像硬盘，十年前的容量才二十兆，现在已经能够达到两个G，转入也提升到了六千转，这是随着时间成级数增长的技术进步，那句大家现在用老了的词儿，‘科技日新月异’，准确的说来，却是形容信息科技这一行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帮腔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老爸将酒杯端了起来：“所以说，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挑战和机遇，现在看来信息时代的到来无可阻挡，我们只有尽快去适应它，成为它的受益者才行。来吧，我们今天也算团个晚年，我们做长辈的，也祝愿你们工作顺心，学习进步，大家新春快乐！”
“新春快乐！”大家一起欢呼道。
虽然喝酒，但是这几人在长辈心里都和儿女一样，所以这更像是随便一顿便饭，喝得也随意，主要还是边吃边聊。
杨和成了主角，老爸提出了重点表扬，夸他上手快，动手能力强，还能吃苦，到后来几乎是一个人带着局里的电工班子完成了整栋大楼的布线安装工作。
当然局里边的电工只能负责强电，还有UPS电路，网线只有拉线到位的水平，剩下的线座和头子的安装压制，差不多都是杨和完成的。
本来这事儿应该是汪守成总工的活，但是布线只是大楼信息化工程里边，硬件工程中的一个小小部份，汪守成手里的活实在太多，拿到一个好用的驴，那自然就要让它往死了拉磨。
说起来蛮残酷，但国家的信息化产业，其实就是无数专业人才，在这样任劳任怨的长期加班，长期高强度高饱和的紧张工作下，才逐渐实现追平世界进步脚步，再渐渐开始反超的。
一个人负责一栋大楼的布线，UPS进场安装，甚至机房地板铺设，这些活周至上一世也不是没干过，在单位领导的概念里边，既然你是信息工程毕业的，那么单位一切与信息技术相关的工程，那你就都得懂，都得会，没有任何理由可讲。
他们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这玩意儿要是你都学不会，你觉得单位里还有谁能学得会？所以小周啊，还是得你先学，学会了教给大家，也是为了将来更轻松嘛！”
好在凡是有利有弊，都是双向的，这样的大环境下，能够锻炼出来的，都是全方位了解系统整体的大牛，不像后世分工越来越细以后，对于一个大系统，很多人只了解自己手上负责的那一小部分，全面了解系统的人极少极少。
所以杨和这个假期的确很辛苦，但是收获无疑是巨大的，全面的，整体的了解了大楼信息化建设的方方面面，还专精了其中一项，对于一个大一新生来说，起步甚至已经超过电子科大的同期专业同学了。
“水晶头压线就八根，还不同颜色，好记得很，比编篮子容易。”杨和倒是挺谦虚：“其实布线也和编席前理篾条差不了多少。就是这张席有点大，好几层楼一层一张。”
“是啊？”老爸有点哭笑不得，不是说高科技吗？咋在杨和嘴里难度都一般般了？
“理论上讲道理的确是这样。”周至笑道：“可能还要简单一点，因为席子还要经纬交叉，而大楼局域网布线基本都是树状结构，不存在交织。”
“不过活还是挺累的，加班也多。龙局都重点表扬你了。”周至端起酒杯：“和尚，谢谢你对我们的支持。”
“啥呀这么客气，”杨和反而有点不适应了，和周至走了一口酒：“不是说好的学技术吗？再说加班费给得好高啊！干得我都恨不得不出大楼了！”
“这个坚决不行，搞得跟刘老幺刚开大卡车时候一样了！”周至赶紧纠正：“过度劳累真要猝死的，开不得玩笑。”
“我都没问，你们公司给杨和开的工钱是多少啊？”老爸问周至。
“其实我也不晓得。”周至有些赧然：“公司里好些都是蜀大的人，我们就按照蜀大的工资标准和外企技术公司工资标准，做了一个折中。参照安然表哥他们集团的工资等级定出了十九档，具体是多少我是真没过问，那是李老三的事儿。”
“你不是法人代表吗？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呃这个……术业有专攻，”周至赶紧给自己当甩手掌柜寻找理由：“我……主要抓工程进度和质量监督，还有项目选题和研发方向……事儿已经够多了……”“我现在是按天结算，一天六十元。”老爸要对周至竖眼睛，杨和赶紧交代：“如果晚上有加班，则按照八元一小时计算，要是过了十二点，那么十二点到早上八点，一个小时按十六元算。”
“所以加通宵最划算了，管晚饭夜宵不说，一个通宵就能挣一百三左右。”
“啊，要是周六和周日的话，白天也按通宵算，干十个钟头就是一百六。”
老爸吞了口唾沫，脑子有点宕机，直接问老妈：“秀琴，这样干的话，一个月该是多少？”
“这样的加班不干才是亏大了！”老妈几年前，还是小六姐给一百块一个月都把盘账工作干得兴高采烈的人，三观还停留在“这样的加班谁不干谁傻缺”的无觉悟阶段，点着筷子就算开了。
“咱们晚上不干，就白天加周末，一个月就按二十二天正常干活加八个周末加班来算……我的天，基础工资一千三百二，加班费一千出点须须，一个月就能拿两千多呢！”
“应该还有项目提成奖励吧？”周至问道：“老汪怎么跟你说的？”
“汪总说我活干得算麻利，一点没耽搁小型机进机房，说提成奖按全绩效百分之一百二十拿，应该有一千五百多。”
“哇！”江舒意都羡慕了：“杨和你这勤工俭学可太厉害了，半个月挣了三千？”
杨和笑得也很开心：“还得谢谢肘子，给我这样学习和挣钱的机会。”
“和尚也是大孩子了，阿姨不给你管账了，但还是要提醒你，钱可要省着点用。”老妈说着说着就瞪向周至：“可不能学会大手大脚的毛病！”
周至就有些无语，好好的说杨和，怎么又想起来点我了呢？
赶紧说道：“老妈说的是对的，你才进大一，后面好几年的学费，生活费，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对了，奖学金有没有机会拿？”
“我成绩一般，奖学金肯定没戏了。”杨和有点不好意思。
“尽力就很好了，关键是要学到本事儿，奖学金倒不是目的。”老爸安慰杨和倒是这样安慰，可和老妈一样的毛病，说着就看向周至：“你呢？我知道的，舒意，辛夷，文玉都拿到了。”
“最厉害的是卫非。”江舒意知道周至这学期的重心都没在课程上头，也不能确定他有没有奖学金，于是试图转移话题：“他拿的是贝大师在他们学校设立的奖学金，一学期五千块呢！比我们多太多了。”
冯雪珊也开始帮着转话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学霸，光读书都能挣钱，我考一个函授的电算化都担心过不了，连电视剧都不敢看，真是花钱买罪受！”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宛在水中央
“你们就不要给他打掩护了。”老妈说道：“肘子这学期乱七八糟搞了那么多的事情，哪里还有个学生样？”
说完又对周至说道：“听你小娟儿姐说，你这一开学又要帮她操持糖酒交易会的事儿？”
周至就有点对小娟儿姐无语了，真是啥都给家里说，赶紧道：“糖酒会的事儿我可没有管啊，我就是帮校舞蹈社的人拍过几次照片，认识了她们，小娟儿姐糖酒会要找礼仪小姐队伍，我就在中间牵线搭桥一下而已。”
冯雪珊眼里就露出了戏谑之色，嘴一撇就想要开口。
周至知道她肯定想要说自己到处认识美女，赶紧打眼色制止她，抢话道：“我们学校最高奖学金也是私人设立的，李启严和封弘盛两位先生，一文科一理科，这俩奖学金我也不好意思拿，拿了有故意做局赚荣誉的嫌疑，瓜田李下说不清，还不如不要。”
“还有一个就是IBM和微软设立的，不过还是相同原因，这个奖我也不能拿，更何况还跨专业了。”
“不过因为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在班里人缘儿也算不错，所以拿个学校内部设立的一等奖学金，应该没啥问题。”
“真的呀？”老妈又惊又喜，给周至夹了一块腊肉：“你这孩子，这么大好事儿怎么不跟家里说？！”
“大好事儿吗？”周至再次无语了，自己干的好事儿哪件不比这件事儿大，也没见你有过惊喜。
不过一转念又充满了感动，说明老妈还是把自己当做大一的孩子，所以才会对自己取得正常大一孩子能够获得的荣誉感到高兴。
潜意识里，老妈可能还对自家儿子的“提前”长大充满了遗憾。
想到这里，周至也给老妈夹了一块黄焖羊肉：“的确也是好事儿，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不顾学业，想想看，真要是不顾学业了，辜老能饶得了我？”
这话果然有效，老妈一下就放心了，以辜家三代人对自家儿子的看重，的确，肘子也不大可能有荒废学业的机会。
不过这说法却哄不了老爸：“肘子这学期发表了什么论文吗？好像也没听你说了？”
“论文的确是没有发表。”周至说道：“不过曾师祖的遗稿，已经整理出一部，基本可以交付出版社了。”
“哦？是吗？”
“嗯，第一部书稿叫《毛诗韵例》。”
外婆不禁骇笑：“茅司还有书？”
“不是那个茅司。”周至知道外婆在想啥，茅司是夹川话里对茅厕的称呼，蜀人平翘舌不分，读起来都一样：“这个《毛诗》，是古代两位姓毛的学者，用古文辑注的《诗经》，《毛诗韵例》，就是曾师祖从《毛诗》里总结出的古代音韵规则。”
“《诗经》不是孔子编纂的吗？”老爸问道。
“是的，三国时期吴人陆玑著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记载：‘孔子删书授卜商，卜商为之序，以授鲁人曾申，申授魏人李克，克授鲁人孟仲子，孟仲子授根牟子，根牟子授赵人荀卿，卿授鲁人毛亨，亨作《诂训传》，以授赵国毛苌，时人谓亨为大毛公，苌为小毛公’。”
“《诗经》成文于春秋，到战国初期，已经有专门的学者研究讲习，并且都流传到了后世，分为申培公所传是鲁诗、辕固生所传的齐诗、韩婴所传的韩诗，加上毛诗，共称为‘四家诗’。”
“四家之中，除毛诗外的三家都被立于学馆，以今文，也就是西汉时期的文字向学生传授，因此被称为‘今文经学’。”
“而毛诗一直在民间传授，毛亨的《诂训传》，就是在《诗经》的每一篇下都作下一篇小序，用来介绍本篇的内容、意旨等。而全书第一篇《关雎》下，除有小序外，另有一篇总序，称为《诗大序》。”
“《诗诂训传》一直是家传，直到汉代，才为河间献王得到，献给了朝廷。”
“因为是用先秦文字写下的，所以《诗诂训传》又被称为《古文经学》，是最接近《诗经》所创年代的一部古代中国诗论专著，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立刻就引发了学者们的研究兴趣。”
“为了解读这部解读《诗经》的经典，东汉精通今古文的经学家郑玄，有特意为《毛传》作了‘笺’，称为《毛诗传笺》，到了唐代，大儒孔颖达又做了一部解释《毛诗》的著作，称为《毛诗正义》。”
“自东汉郑玄为毛诗作笺后，学毛诗者渐盛，其他三家先后失传，《隋书·经籍志》说：‘齐诗亡于魏，鲁诗亡于西晋，韩诗亡于宋’。”
“那其实我们现在学习的《诗经》，本来就只有毛氏《诗经》？那干嘛还要特意强调呢？”江舒意又感觉有些闹不明白了。
“这其实是搞研究的人几千年下来流存的习惯。”周至解释道：“说《诗经》，那就多半是用现代的方法和理解去解读，说《毛诗》，那就是要忠实于《毛传》、《郑笺》及《毛诗正义》的路子，在继承的基础上去辨析，发扬。”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比如《秦风·蒹葭》，有一句‘宛在水中央’，大家都记得吧？”
“对。”都不是九漏鱼，《蒹葭》都是学过的。
周至笑道：“那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我们中学解释这一句的时候，都是把‘中央’二字连在一起解释的？”
“哎哟!”江舒意跟周至久了，对于周至的方法论有一些了解，在这方面的领悟力远超桌上其余几人：“不能这样解，不然后面的‘宛在水中坻’，‘宛在水中沚’，就没法解释了，这个‘央’，应该和‘坻’，‘沚’是同一性质才是。”
“对，这就是《毛诗》的思路了，所以这个‘中央’是古文，决不能按照今文的解法去解，我们要去研究‘央’的本意。”
“《毛传》的解释是‘央，且也。且者，薦也。凡物薦之则有二。至于艾而为三矣。’”
“意思是说，将东西一分为二的分法，叫‘央’，将东西一分为三的方法，叫‘艾’。”
“因此‘长夜未央’的本意，就是长夜还没过一半。而‘方兴未艾’的本意，则是夜晚才接近过去三分之二，就已经起来劳作了。这个‘艾’，指得是鸡鸣之前。”
“这是从时间上来理解，而许慎《说文解字》认为，‘央’由表示正立的人的‘大’和表示门框的‘冂’组合而成，意思是人站在门或门框中间。”
“所以‘央’不管从时间还是空间来看，都有中间的意思。”
“但是如果只是指方位，很明显，不足以解释《蒹葭》的用法。”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学风
“因此曾师祖引用了清代人研究的说法，认为《说文》里关于‘央’还有一个解释，叫做‘央旁同意’，因此宛在水中央’里，这个‘中’是语气助词，与‘之’是一个意思，‘宛在水之旁’的意思，这样就接近下文的‘水之坻’，‘水之沚’。”
“很有道理啊。”老爸点头：“你曾师祖的学问当真不小，肘子你要好好吸收继承，争取早日融汇贯通。”
“是。”周至谦虚地表示接受，然后接着就来了一句：“不过对于这个解法，我在曾师祖的著作里做了一条‘补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他这个解释有问题。”
“？”老爸的眼睛都瞪大了，老子刚夸了你曾师祖学问丰洽，你就来一句还加了补注，你几个意思啊你？
周至解释道：“曾师祖的时代，对于甲骨文的研究还没有兴起嘛，因此包括《说文解字》，对于文字起源的解释很多地方，其实都是错误的，我之前有篇论文就是专门写的这个方向。”
“从甲骨文来看，‘大’上部的构件并不是‘冂’，而是‘凵’形；很明显地突出了人头，整个字，像人颈上戴着枷的样子。’
“所以央，最早也有灾祸的意思，也就是遭殃的殃的本字。”
“同时它也有‘首脑’，‘中心’的意思。换到《蒹葭》里，这个‘央’，应该就是水中凸起得比较突兀的小岛。”
“结合小岛两侧的水流，是不是就形如戴着枷锁的人头？因此是不是刚好就符合了‘央’字的本意？”
“‘央’字只有这样解释，这才和下文的‘水之坻’，‘水之沚’，结构方式完全一致。”
桌上的人都沉默了，虽然周至举这个例子的意思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并没有在这学期完全的不务正业，在学术上还是颇有进益，然而桌上的大家还是都沉默了。
沉默的原因就是周至的解释比他的曾师祖更加有道理，‘央’与下文中的‘坻’，‘沚’一样，特指河流地域的一些特殊地形，明显更加的合理。
可是在周至提出这个问题之前，所有人从来都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而在周至经过一番严密的逻辑论证以后，起码这张桌上，没有人能够提出什么用来反驳的论据。
“所以……”冯雪珊有点傻了：“老师和教材，都教错了？”
“也不能这么说。”周至笑道：“就好像我们都知道爱因斯坦发明了相对论，可以用来解释一些牛顿力学解释不了的物理现象。但是并不意味着牛顿力学就错了，只能说牛顿力学是一种特殊条件限定下的‘特殊相对论’而已。”
“作为古代经典文学的普及教学，我们在中学阶段，按照今文的方式理解‘宛在水中央’，就已经足够了。刚刚我说那些，是我们专业研究领域的东西，大家就当听个好玩儿。”
“这么看，肘子这个专业还是挺有意思的嘛！”冯雪珊虽然不研究诗经，但是受琼瑶阿姨的薰陶深重，琼瑶阿姨有本就叫《在水一方》，所以这首诗她熟悉得很，堪称倒背如流。
只是倒背如流和透彻理解是两个概念，周至今天刷新了她对于这首诗的认知，端起酒杯来笑吟吟地道：“得敬小周先生一个，幺嬢现在也不用担心肘子没在学校学东西了吧？”
老妈对周至的态度从来都如华夫人对唐伯虎那样——我不能让他看出来我欣赏他，依旧嘴强：“奖学金下来才知道，这还没下来呢。”
“这部《毛诗韵例》你这么搞，几位辜先生怎么说？”老爸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这事儿得看怎么论，说得好听，可以叫“补注”，可要是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指出师门的错误，甚至有倒打山门，欺师灭祖的嫌疑。
“这个问题不大，师爷爷还非常鼓励我引入新的研究工具进行训诂，说利用甲骨文的研究成果增补传统训诂学，必然会成为将来的一个大方向。”周至说道：“而且的确已经能够看到效果了。”
“要说问题也不是没有，那就是我们这一门的老问题，师爷爷对曾师祖的遗稿是否出版更加谨慎了。”
“嗯……”老爸之前就听周至说过，辜氏一门，甚至在辜氏之前，这一门“捂学问”的功夫就已经登峰造极了，总觉得自己的方向不够准确，论据不够充分，方法论不够完美，总之研究孜孜不倦，发表敬谢不敏。
换到今天特别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关于这个问题嘛，咱们再研究研究。”
“要说你们这一门可也真是奇怪哈？”老妈现在不担心周至的学习了，却觉得周至这一门的风气真是有点神经：“怎么养出来的这毛病啊？”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和文字狱有关系吧。”
古代有小学、大学之分。大学以诗书礼乐为学习内容，而小学则以文字训诂为教授内容，故而小学，后来也成为文字学的别称。
而大学，老早就讲得很清楚了，“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而“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所以“大学之道”，早就把古代知识分子学习的终极目的说得明明白白，那就是修齐治平。
可是在封建专制开始对他们实施钳制之后，他们就只得“三缄其口”，放弃政治追求，转而用“小学之道”消磨人生了。
所以越是专制钳制得厉害的时期，小学之道就越是流行，成为士大夫们排解政治苦闷和寂寞，实现人生价值的“好玩具”了。
即便是如此，风险依旧存在，甚至很大。
因为从中国第一本诗论《毛诗诂训传》开始，就基于儒家的视角，以政教为核心，特别强调诗的社会作用，所谓“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
要求诗歌必须具有一种自上而下的教化作用，要求“风以动之，教以化之”，无论是创作还是诠释他人的创作，都总是要从这方面搞事情。
而在统治阶级眼中，这就是犯贱，既然我控制不了喇叭，那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拔电源。
乾嘉学派本身就是在最残酷的学术时代里，由最擅长明哲保身的一帮子发展出来的，所以他们的学风是什么样子，就可想而知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进体制的机会
到了周至求学的今天，环境和乾嘉学派创立的时期当然毫无可比性，不过学风已经养成，只不过如今的谨慎不是出于对政治环境的担忧，而是担心内容出现错误，送给观书者错误的信息。
其实周至自己倒是觉得无所谓，做学问本身就应该没有门户之见，兼收并蓄，闻过则喜，所谓切磋琢磨，不痛就不能成器。
不经过反复争诘辩难，修填添补，最后形成的结论，本身是很难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因此完全可以先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丢出去，引发讨论这事儿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儿，所谓“功成不必在我，成功必定有我”，这样就够了。
“你倒还挺豁达。”老妈有点好笑又有点愤愤不平：“干嘛功成不必在我？现在那啥大字库用得这么好，铺天盖地的宣传里边都没有你这首先建议的人的名字，你感觉还挺好是吧？”
“我一直就认为首先建议的人不见得有什么功劳。”周至开解老妈：“所谓的首先建议，往往就只是灵光一现，然后张嘴一说而已。真正将之化作成果的，是后来的论证者，实践者，他们完成的，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工作。”
“可就算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里边，也有不少是你干的呀！”老妈说道。
“我干的就不值一提了，”周至不以为然：“我就是个大监工而已，不过也监出了经验和成果。要不然也拿不到老爸局里的工程不是？”
“也对！”老妈这才转怒为喜，然后又开始把话题朝歪了带：“你看当年我就说还是选理科好吧？要是肘子选理科就学计算机，再把写书学古文当做兴趣爱好，该多让人省心啊……肘子你现在还可以转专业不？”
“你去和辜老说？”周至就开始怂恿老妈：“我文转理不就是你找胡老师说的？要不你再去跟辜老说说，让我转计算机系去，麦主任那里，我相信就和当年老徐一样，肯定会同意的。”
老妈也不傻，伸手就给周至一筷子头：“又想坑你妈！”
周至对学问人的尊重，其实也是受家里风气的影响，老妈能够在胡老师那里发挥正常，可是在见到四表舅的时候，就不免会拘束。
像辜老这种国家级的大学者，老妈见到他，只怕会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扯什么劝他放周至转系的话了。
“以前让肘子读理科，其实主要还是从将来就业的角度考虑的。”老爸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现在看来不管文科理科，对于肘子来说找个工作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儿，也没有必要再强求了……”
“可是……”
“可是呢肘子你也要想好自己的将来怎么安排。”老爸打断了老妈的话：“时代已经大进步了，我们当父母的建议，可能真的仅仅就只能起参考作用，具体如何，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来做决定。”
“不管将来做什么吧，塌实，认真，负责，这几条起码都要做到，这方面，你多和杨和学习。”
“那是，杨和、雪珊跟舒意，一直都是我学习和做人做事的榜样。”周至赶紧附和道：“来，趁老爸舍得拿出好酒，我们老同学一起喝一个！”
吃过饭，大家商量着去哪儿玩，周至提议去唱歌，他也有一个月时间没唱过歌了，而且现在苏芳离开了和平鸽，关婷婷也有了名气，估计夜总会已经不再是适合练胆的平台了。那自己的歌唱挣钱大业，就此夭折了？
“挺好，我们去唱歌！”冯雪珊附和道：“杨和发了笔横财，不请客说不过去！”
等到周至他们嘻嘻哈哈地走了，老妈才跟老爸说道：“那事儿真的就不跟肘子提提了？人家吕局很看重他，而且这机会多好啊？”
“要换到几年前，我肯定拿棍子抽着他去。”老爸和老妈一起收拾桌子：“上次处理小娟儿和省局的行政纠纷那案子，吕局就对肘子很有意思，事后和我提了一下，说是等肘子毕业，可以考虑到省局去工作。”
“以他的能力和水平，当局助，当秘书，当技术科长，都没问题。”
“吕局答应进去就做科长啊？”老妈感觉心尖子都在打颤：“你之前没跟我说过啊。”
“那怎么可能？”老爸说道：“不过走技术路子提升快得很，你看我们单位技术科的小李就知道了。”
“要是这样的话干几年提正科，再放出来锻炼一下，不都跟你平起平坐了？”老妈想着都觉得美得慌：“几年就能走完你几十年的路，要不等孩子回来你再跟他说说？”
“还说什么呀。”老爸给老妈闹得有些哭笑不得：“这些都不是之前的想法吗？现在瀚文大字库已经做出来了，这可是863计划的大项目，还给微软都采用了，听说二期三期，就连岛国和高丽都闹着要参与进来。”
“肘子现在哪里还是一个局助和技术科长的格局？我单位这个系统好歹也是两百万的项目了，在他眼里是啥你这几天没看出来？我猜要不是因为我是他爹，他都不肯接这活。”
“那他还跑去夜总会唱歌？还给小娟儿找模特队？听辛夷说他还鼓捣了啥收音机让大家帮着卖，难道不是为了钱？”
“可能……还真不是。”老爸想着安盛基金这个老窖酒厂最大的列席股东就不由得头皮发麻，不过也没打算将自己所知的部分真相告诉老妈，免得她夜里睡不着：“话说回来了，肘子将来就算在蜀都开歌厅，给小娟儿当业务代表，也饿不着是吧？挣得可比体制内多太多了。”
“他敢！就算不进体制，最少也得给我待在学校里好好做学问，当当辅导员儿什么的。”老妈态度坚决：“敢不务正业，收拾不死他！”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你还不如肘子呢。”外婆打断道：“这还没出大年呢，什么话该说不该说，没点儿平仄。”
“是是是，妈你今天也累着了，我推你进屋早点休息……”
“你觉得我们养条小狗怎么样？婷婷养的那汤圆怪喜人的。”外婆问道：“现在肘子回来得少，院子又大，养条狗也热闹些。”
“这事儿要找余大爷，他淘弄这些是行家。”老妈也觉得大家去上班了外婆一个人在院儿里挺冷清：“等出了大年我们去找他。”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金卡
蛮州市最好的唱歌场子现在还是老窖大酒店，就在长江大桥桥头，离周至家其实也很近，都不用开车，走路过去也就十多分钟。
老窖大酒店是比照三星级打造的宾馆，有二十二层楼高，整整用了八年时间才打造完毕。
至于为何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周至恶意的揣测是老窖酒厂钱没凑够，直到上市成了定局，方才大刀阔斧地把宾馆打造出来。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的老窖大酒店堪称蛮州地标，也是最好的夜场所在。
而且这里也效仿蜀都大厦，在顶楼设计了现在还颇为时髦的旋转餐厅，可以三百六十度俯瞰蛮州和长江的景色。
“我们去一下洗手间。”冯雪珊在进入酒店大堂之后，就拉住了江舒意的手：“和尚和肘子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等两人走了，周至走到前台：“你们这里唱歌有包厢吗？”
“包厢？”前台小妹儿有点惊讶：“我们一共就三个包厢，很贵的。而且现在两个小的都已经被客人包下了，就剩下一个大的了。”
“要不我还是安排两位先生在大堂玩儿？大堂还是转台唱，不过热闹，有舞池可以跳舞，还有迪斯科时间，而且我们酒店还有节目，中间还有抽奖活动。”
“大包厢多少钱一晚上嘛？”杨和问道。
“豪包是八百，赠送果篮，小吃和酒水，”虽然不会认为面前两个比高中生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有消费豪包的可能，前台小妹还是忠实地履行职责：“酒水包括一瓶法国干红，一瓶长城干红，一打泸小二，一箱啤酒。”
“长城干红哪一年的？”周至也不相信小妹说的法国干红是真货，要是长城干红的话，八六年的和九二年，沙城产的都是很不错的。
“哪一年？”小妹听得一脸懵。
周至这才反应过来如今还是红酒兑雪碧的年代，更加不信酒店提供的法国干红会是真货了，对杨和说道：“豪包实在是太夸张了，我们人少，也喝不了这么多酒。就在大堂聊聊天，随便唱唱得了。”
杨和除了给周至带着，极少进入这样的场合，也没有什么主意：“反正你做主，我买单。”
“就是唱歌等转台太难了。”周至又问小妹：“你们楼上大堂有多少桌啊？”
“有十来桌。现在生意好，基本都是满的。”
“那没意思了，一轮两首歌，转完一个钟头过去了。”周至觉得来这里消费简直就是做冤大头。
“你们都是医药大学的学生吗？”小妹崽好奇地问道：“现在大堂差不多已经客满了，等转台的确要很久。”
想了一下又道：“要是你们只想唱歌的话，外面滨江路上有那种小歌厅，一般就两三拨客人，转台也很快的。”
“那种便宜，一块钱一首歌，你们也可以包厅，包厅一晚上两百随便唱。”
这老窖大酒店的前台也是有意思，周至就打趣道：“来了客人还往外头介绍，可见你们的生意真的有点好啊……”
小妹也笑道：“主要是客人都满了，要是你们上去了结果不满意的话，也还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嘛。”
周至到现在心里才算是明白了，人家这是看自己和杨和不像消费者，压根不想要接待自己。
这时候冯雪珊已经带着江舒意过来了：“肘子你们在聊什么呢？”
周至的眼睛已经落到了江舒意的身上：“舒意你涂上口红了？”
江舒意有些不好意思：“雪珊帮我弄的。”
“好看。”周至点头表示肯定：“这个色号很适合你。”
“喂！”冯雪珊在一边伸手阻断了周至的目光，佯怒道：“我也补了妆你看不见？”“你上妆的样子我们都看习惯了，感觉不到惊喜。”知道这样说冯雪珊不会放过自己，赶紧说道：“一如既往的漂亮！”
杨和笑道：“我们赶紧拿个主意吧，别在这儿干站着了。”
周至才解释道：“这位小姐姐说楼上大堂都要满了，包间也只剩了个大的，建议我们去滨江路边上的小歌厅玩，我也觉得这建议不错，我们可以去包一个小厅，唱一晚上。”
“那不是便宜和尚了……”冯雪珊突然想起了什么：“诶，我这里好像有个东西……”
说着打开坤包，从里边摸出来一个好看的皮夹，抽出一张小卡片：“小六姐给过我一张这个，说是在这儿可以用。”
说着将之交给了前台小妹：“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个怎么用啊？”
前台小妹将卡接过一看，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神：“这是……这是VIP金卡……麻烦你们稍等。”
说完拿起对讲机：“张经理，前台有持有金卡的客人前来消费，”
对讲机里传来回答：“好我马上下来，是几号卡？”
小妹看了一眼卡片：“是004号。”
“嗯，知道了，您请客人们稍等，我还在等电梯。”
小妹对着冯雪珊露出一个微笑：“麻烦您稍等一下，我们经理马上就下来。”
“我们就想唱唱歌。”冯雪珊问道：“这个卡能唱歌吗？”
小妹崽继续微笑：“这个得我们经理来亲自为您解答。”
“这么复杂啊……”冯雪珊嘀咕道。
“主要是您属于尊贵客人，超出我们前台的接待权限了，不过请您放心，我们经理一定会给您满意的答复的。”
说话间连敬称都用上了。
很快一个穿着西服套裙高跟鞋，手拿对话机的女子走了过来：“小张，这几位就是持金卡的客人吗？”
“陆总，是这位小姐，她用的这张卡。”前台小妹立刻将金卡递了过去
“请问你们是……”
“这张卡余姐给我的。”冯雪珊说道：“余小陆，她说可以在这里用。”
“余总她没来？”女子诧异了一下：“不好意思，那能不能麻烦您提供一下余总的联系电话？”
“你是要给她打电话确认吗？”周至赶紧问道：“这样她就知道我回蛮州了，麻烦她赶过来不太好，我想明天再去拜访她。”
“那这样吧，”女子嫣然一笑：“小六在我们这儿留的是她的手机号，要是您能够提供她的手机号，我们就能够确定你们是她的客人，这样我们就可以为你们提供服务了。”
“小六姐的手机号？”冯雪珊问周至：“肘子你知道吗？”
周至从前台拿了纸笔，写下小六姐手机号的后五位：“这是她的手机尾号，麻烦陆经理您看看。”
陆经理看了一眼纸上的数字，感觉这小子年岁不大居然还挺懂保护隐私，知道不把号码写全。
数字是对的，陆经理确认后就准备询问冯雪珊有什么需要，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对周至问道：“请问先生您是不是姓周？”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世界名画
周至愣了一下：“是，我是姓周，叫周至。陆经理怎么知道？”
陆经理笑道：“我听余总提到过你，看你年纪和气质都和她讲过的差不多。”
“我哪有什么气质，小六姐多半不会这样说。”周至倒是想着谦虚一下。
“余总说她有个弟弟，很小的时候就跟大人一样，见到大人物也从来不紧张，甚至可以谈笑自若。”陆经理继续道：“我看着像您。”
“她就是说我从小调皮，还能编造理由哄骗大人。”周至笑道：“好几次合伙作案，她看到大人问起来就害怕，结果都是从她那里漏的馅儿。”
“你们是要唱歌？那随我来吧。”陆经理已经确定面前这人和余小陆的关系了，就领着他们朝酒店外走去。
“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周至问道：“还有刚才小姐姐不是说没有包间了吗？”
“我们还有一片为VIP客户服务的区域。”陆经理说道：“那里有几套别墅，每套别墅里都配套了卡拉OK。”
“室外还有恒温泳池，茶座，不过没有对外，是接待重要的客人用的。”
周至见杨和脸色有点开始发白，决定不再逗他了，对陆经理说道：“陆姐，这次是我这个同学买单，我们去那里唱歌的话，得花多少钱啊？要是费用太高，我们就还是换地方玩。”
“如果你们要在别墅过夜的话，一晚上费用是一千六百元，金卡客户是一千元。”陆经理说道：“要是唱唱歌，打打麻将什么的，十二点以前结束的话，一晚上是四百，对于金卡客户，我们就不收费了。”
周至就瞥见杨和偷偷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看到冯雪珊白了自己一眼，那意思是自己还没把杨和逗弄够就给周至搞破局了。
周至瞥了江舒意一眼，意思是你逗弄和尚没问题，让舒意也跟着担心了我就得管。
然后就收到了冯雪珊的第二个白眼。
这片不对外开放的区域的确修得漂亮，如果说老窖大酒店是如今蛮州的地标的话，那这几栋别墅，就可以说是蛮州地产如今的巅峰之作了。
整个建筑群并不大，公共区域里除了泳池，还有羽毛球场，网球场，以及一个小型的花园。
花园内设计挺巧妙，通过假山和亭台，营造出每一栋别墅的私密性。
陆经理将周至一行带到一栋门口挂着“玉蟾”二字的别墅里，叫来服务员：“这几位是余总的朋友，今晚就在这里玩，小刘你看着安排。”
小刘是个像貌甜甜的小姑娘，闻言点头：“经理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好。”
这时候陆经理的步话机里又响起了呼叫她的声音，陆经理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实在是太抱歉了，我这一晚上的……那你们就先玩着？”
“谢谢陆姐，您赶紧去忙吧。”周至倒是不在意：“有刘姐在，你就不用管我们了。”
“那行，那你们随意。”陆经理冲周至几人摆摆手，又匆忙忙地走了。
“几位想怎么玩？”小刘过来招呼大家。
“我们本来想唱歌的，现在看来还有很多别的玩的？”冯雪珊问道。“我们这里还可以玩麻将，棋牌，另外有两栋别墅地下室里有台球。”小刘介绍着：“要是你们带有泳衣的话，还可以游泳，游泳池旁还有个小的土耳其浴室，可以进行汗蒸。”
“要是各位想打羽毛球，网球，我们这里也有现成的器械。”
“那我们还是唱歌吧。”冯雪珊看了下伙伴们：“你们说呢？”
“嗯，唱歌吧。”江舒意也赞成：“好久没听周至唱歌了。”
“卡拉OK在地下室里。”小刘说道：“大家跟我来吧。”
“等我们先参观参观。”冯雪珊说道：“这样的房子可太漂亮了……肘子，你在蜀都那房子跟这个是不是很像？”
“这……”周至都不知道“很像”该如何定义，要说起来倒的确都能算别墅，不过这里的别墅哪怕已经可以算蛮州的天花板，但是和周至的岁华轩也毫无可比性。
不说占地面积，只说建筑，岁华轩是古典与现代风格相结合，历史和当今价值兼具的完美典范，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书籍字画文物之类的“软装”，光那个地下图书馆加水族造景的玻璃幕墙，造价怕都不会比这里便宜。
不过这话实在不适合现在显摆，周至只好说道：“也是有地上有地下，格局倒是都差不多。”
江舒意就听得好笑，李家三兄弟住在岁华轩的时候都啧啧称羡，你让他们住到这里来试试？明明差得太多了好不好。
不过带路的小刘却听得暗自咋舌，心想这几个少年人好大的口气，这样的别墅放在蜀都，那该是什么价格？
再一想刚刚经理说他们是余总的弟弟，余总是夹川人，这几位也是浓重的夹川口音，搞不好还真有可能。
毕竟这个弟弟的姐姐真是余总的话，那他的姐姐和姐夫两个人，实在是太有钱了。
别墅的陈设在冯雪珊眼里处处都透着新奇，但是在周至眼里就是俗不可耐。花瓶有，应该是唐山陶瓷厂新出的骨瓷，白得刺眼；陈设里还有几件挺新潮的抛光不锈钢蛋组合，映出的人影颇有哈哈镜的效果；沙发是欧式的笨重大真皮沙发，玻璃台面的茶几上方就是大水晶吊灯，反光效果可以让坐沙发的人眼神发亮。
配上高仿的世界名画，还是名人肖像，暴发户气息相当浓郁。
“这是雅克·路易·大卫画的《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周至站在画前说道：“他右手食指前指的手势，和古罗马皇帝奥古斯都雕像一模一样，身下的马来自另一幅名画《圣乔治屠龙》，而他翻越隘口进入意大利创造战争奇迹的画面，模仿的是第三幅名画《汉尼拔第一次从阿尔卑斯山看到意大利》。”
“画家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江舒意说道：“不过画得真好，拿破仑还挺帅的。”
“传说拿破仑在这里说过一句话，这句话有两个版本。”周至说道：“一说是‘我比阿尔卑斯山还要高’，一说是‘永远不要对自己说不可能’。”
“拿破仑还挺浪漫的嘛。”冯雪珊说道：“有点革命乐观主义的精神。”
“哈哈哈哈……”周至笑道：“相比‘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这两句话的水平啊，还稍微次了点儿。”
“而且这幅画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画家没有忠实于历史。”
“啥意思？”杨和不免好奇，看着画面里皑皑白雪的山峰：“是拿破仑当时没有爬这么高？”
“这倒不是。”周至笑道：“是当时拿破仑过阿尔卑斯山，本来骑的是一头驴子。”
“啊？哈哈哈哈……”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糖衣炮弹
地下室里还真别有洞天，有点后世KTV包间的模样了，吧台茶座气氛灯球音响投影一切设备都有，甚至还有卫生间，只除了电脑点歌器被替换成了放LD的影碟架和老式的调音台以外，别的还真都差不多。
周至熟练地就坐到了DJ的位置上，看得小刘不禁一愣，心想这不该是我的活？
然后周至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习惯了，以前干过这个……”
然后打开挂在碟架边的歌单册子翻了一遍，抽出陈慧娴的专辑《红茶馆》放进LD，选到《飘雪》：“舒意，雪珊，谁来唱？”
“我们一起吧。”江舒意很喜欢这首歌，可是又担心唱不好，便拉上了冯雪珊：“反正有两个话筒。”
两个女生的声音都很清甜，不过调音吧混响搞得太重了，周至简单调节了一下输出平衡，增加了中音区的音量，减小了混响，调低了一点话筒输出，最后还将二级推动的重音加重了一些，之前听着挺“卡拉OK”的效果一下子就变得高级了起来，有点音乐厅的感觉了。
冯雪珊一边唱一边就感受到了音色的变化，对着周至竖起了大拇指。
小刘这下放心了，看来这位周先生当真是摆弄器材的行家，说道：“我去给你们准备酒水和零食。”
杨和赶紧说道：“我也一起去吧。”
等到两人回来的时候，歌已经换了，周至正在唱童安格的《爱与哀愁》。
“爱与哀愁对我来说像杯烈酒
美丽却难以承受
点一根烟喝一杯酒能醉多久
醒来后依然是我……”
这歌周至其实并不如何爱唱，童安格的声线浑厚雄亮，和他的完全不在一个风格上，他的演唱风格其实有点蓝调和福音的味道，所以在唱“多久”，“醒来”等地方，就免不了要加上自己的诠释，不受控制地加进去一些滑音。
但是灵魂乐之所以叫灵魂乐，就是因为它的感染力很强，比如现在的江舒意和冯雪珊，就随着周至的歌声摇晃着身体，冯雪珊甚至还脱掉外套，只穿着羊绒薄毛衣，随着舞姿举起双手打起响指，一副女流氓的派头。
一曲唱完，冯雪珊还将手指放进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唱得太好了！”
江舒意也在一边挺激动地点头，眼里都是小星星：“周至我觉得你也可以去灌磁带！”
小刘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唱《爱与哀愁》，而且还唱得这样好，和以前接待的大佬们唱的各种“高仿低仿”，荒腔走板的“童安格”们完全不一样，也不由得赞叹道：“周先生这是职业歌手的水平吧？我听陪客人来的市歌舞团的人唱过，也没有你唱得好。”
说完还害怕周至他们不相信一般强调：“真的。”
“周至本来就算专业的。”杨和笑道：“《故园》这首歌这里有吗？肘子写的。”
“还有胡蕊。”每次遇到这种时候周至都得强调一次。
“对哟！”小刘突然想了起来：“关婷婷就是你们夹川人，《故园》是周先生写的？歌词写得太漂亮了！”
“还有苏芳的《一生所爱》，也是肘子的填词。”冯雪珊说道：“要说歌词，我更喜欢这一首，哀怨。”
江舒意也在一边点头。
“《一生所爱》也是周先生填词？”小刘眼睛里顿时也冒出了星星：“这首有，才到的碟子，不过在黄荆馆，我去给你们拿！”
“先吃点喝点吧，不着急。”周至笑道：“谢谢刘姐。”
“不用谢我，都是陆经理交待的，这些都记她的单，余总的弟弟来了要是都没接待好，她怕被余总笑话。”
周至这才想起来，小六姐不但自己是老窖酒厂的股东，还是代表股东们行使职权的驻厂股东代表，这里又属于老窖酒厂的“三产”，难怪小六姐的名头这么好用。
“那请刘姐替我们转达谢意，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周至见到小刘摆在桌上的酒篮里有一瓶红酒，抽出来一看是长城干红，正是八六年的。这就不得不服一声陆经理做事的细致程度，估计离开后陆经理去前台哪里询问过周至和她们聊过什么，还特意提到了这支红酒的年份，立马就表示了过来。
然后周至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假如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遇上这样的“糖衣炮弹”，他需要多大定力才能扛得住？
赶紧晃了晃脑袋甩开这个念头，就自己这性格，进了体制怕是提拔没几天就要完蛋，吃不消啊吃不消……
虽然这事儿给自己敲了个警钟，但是事情不是一个性质就不怕。
冯雪珊也是在再回首混出过一套房款的人，已经熟练地播起了《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舒意，肘子，你们的合唱！”
流行歌曲长期霸占合唱榜的几首里边，《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绝对是高频次出现的歌曲。
这歌是李宗盛作词作曲，成龙和苏慧伦合唱，旋律优美，歌词简单直白，主题是幸福与感恩，难度又不高，所以传唱度非常高。
还有几首是《明明白白我的心》，《选择》，《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心雨》，都是可怕到爆炸，后世让人听到想吐的歌曲。
不过在现在这几首歌还“很新”，周至也不能扫兴，尤其是和江舒意合唱的机会很少，不能错过。
“看时光飞逝我祈祷明天
每个小小梦想能够慢慢的实现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江舒意坐在提词器后的小高脚椅上轻轻唱着，歌声单纯清澈，也没有什么表达技巧，反倒是非常适合这首歌。
周至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左手，跟着接上：
“看时光飞逝我回首从前
曾经是莽撞少年曾经度日如年
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
我要说声谢谢你
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小刘将酒打开，开始蹲下来布置果盘和坚果豆干小卤菜等餐碟，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偷偷笑了，然后识趣地起身退出了地下室，把空间留给了客人。
这一晚玩得很尽兴，周至还传授了几人一些调音小技巧。
比如升降调。
女声主唱的歌曲，一般降三到四个调，就成了适合男生声音频率范围。
反之升上四个调，男生主唱的曲子，就变得适合女声唱了。
因为调一个调其实是半个声调，女生唱男生的歌时刚好应该提高一个半，男生A大调的歌曲，女声要唱成C大调才舒服。
比如陈升的《把悲伤留给自己》，很多女生都喜欢，然而由于原调开头太低，导致女生很难唱得出来，即便唱出来了也很勉强，没有歌曲的韵味儿。
将调子一升，那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