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跑程序
重生之乘风而起正文卷第一千一百零六章跑程序计算中心草创之初，熬夜加班的时间很多，周至担心大家饿肚子，特意腾了一个房间出来放饼干泡面火腿肠榨菜花生豆腐干等零食。
周至笑道：“那个时候条件太艰苦，现在好了，在我们不断地闹腾下，计算中心开了自己的小食堂，夜班也有人供应热食。”
“谁闹腾？我看其他人都没闹，就只有你闹腾。”辜开来又翻起了白眼。
“我也是转达民意，被他们逼的。”周至厚颜无耻，接好硬盘后麻利地开始操作，一边还和柳工介绍几款软件升级后的新功能。
软件版本控制，本身也属于软件工程的一个重要部分，现在华清园和蜀大没有联网，两边各自做开发，很快就会出现版本差异。
尽管周至一再要求双方需要严格控制，也只能做到基线标准一致，然后给各自开辟出一个“自定义区”，每三个月两方要做一次版本汇报，将自定义区的源代码进行分析，统一追加到“基线区”，形成统一的新基线版本。
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也压制了程序员们的天才发挥，但是作为一个大团队要能控，能管，能打，这也是必须的措施。
当年周至最反感的就是各种条条框框，现在屁股下的位置不一样了，他又把当年的各种条条框框搬了出来，还觉得非常必要。
大家围绕着自身工作，能聊的也不要太多，向总问管理，柳工问技术，周至的嘴根本就闲不下来。
很快新的基线版本追平，周至切换到自定义区，在这里调整读卡程序。
因为两位老师兄制作的字卡和冯雪珊制作的瀚文标准格式不同，需要改变扫描区域，调整画面锐利度；
又因为是楷书和隶书，需要把楷体字根和隶书字根调到对比库中。
两种书体结字的比例和黑体也不一样，因此还要做字型比例配制。
所有这些加起来，就是采字的逆向工程，将识别黑体的扫描识别程序，调整为能够识别楷书和隶书的扫描识别程序。
扫描识别程序的功能就又扩展了，将来这个新的程序，又会被追加到基线区，成为新版本的一部分。
柳工坐在周至身边做复核人员，因为这项需求比较急迫，按照规章制度，采取现场复核的机制。
“一次编译通过！”柳工看着周至麻利的动作和精确的结果，不由得赞叹：“肘子果然厉害啊！”
“就是一些小调整，当不得夸。”周至笑道：“试试看？”
“剩下的我来。”
工程转化中心有一台现在分辨率最高，扫描速度最快的胶片扫描仪，工作原理是将字卡拍摄成胶片，然后对胶片进行扫描。
这样做也是为了提高效率，大批量拍摄制片，然后集中扫描胶卷，远比只能一张字卡一张字卡读取，读一张起码需要二十秒时间的平板扫描仪，快了无数倍。
将字卡胶片放入扫描仪，柳工开始操作软件，也就是大家最常说的“跑程序”。
很快，终端屏幕上就出现了进程log，提示扫描仪工作的每一步。
旁边的一台终端上，周至调出各个程序的监控调试画面，让一行过来的老同志们，能够看到工作的进展。
第一步工作是扫描，将图形化的文字扫入待识别区。
第二步工作是字根匹配，寻找到文字所用的字根，再将字根转化成对应的标准黑体字根。
第三步工作是结字结构匹配，根据相应字体的结字规则，将文字字根的相应位置标志成数字坐标。
第四步工作是将黑体矢量化标准字根和结字规则结合运算起来，构成新的矢量文字。
第五步是给准备新入库的矢量字进行偏旁部首等多种标签定义，便与后续统计分析等工作使用。
最后就是编码，根据新文字的标签定义，通过编码算法，给它赋予一个唯一的unicode编码，再根据编码的码位将新字存入字库，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过程中遇到bug是很正常的，不过周至和柳工都是高手，分分钟就将程序调整好，让过程能够继续。
辜开来名义上是工作组组长，但是之前都是把握大进度大方向，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着一个文字，一步步从写在字卡上“跑”到字库里，不由得倍感新奇。
就连他都觉得神奇，更别说冷玉龙和韦一心两位老师兄了。
周至打开文本编辑软件，切换到瀚文输入法：“现在我们的字库里就有刚刚入库的字，两位师兄来试试？”
“我来。”冷玉龙兴奋地说着，坐到周至让出的座位上，输入了nan三个字母，在输入法的选字框上一阵翻，在最后发现了字，一敲数字索引号，字就跳到了屏幕上。”
“哈哈哈哈……”冷玉龙很高兴：“原来字库就是这样搞出来的呀！”
“这只是工作原理，我们只能在自定义区里玩玩，验证验证可行性而已。”周至笑道：“具体的实际工作，要遵循严格的软件工程管理规章制度，流程手续很多的。”
“这不是耽误事儿吗？现在就能用了啊。”冷玉龙对这样的做法有些不解。
“没有工艺文件，不符合国际标准，我们的产品就没法申请国际专利，别人就可以随便伸手抢夺。”周至耐心地解释道：“今天只是一点小小的尝试，但是一个大型软件工程，这样的小改动，那是成千上万，可能是几百人，上千人在同时进行。”
“要是没有工程管理控制，大家都各自为是的话，一定会乱套的。”
工程组里周至主抓的就是这个事情，发现问题最多的也是这个事情。
你让一个工程技术人员写段程序，他可以加班加点通宵不睡觉，可是你要他写一段说明文档，可能就跟要他老命一样。
因此逮到机会周至一定会给大家做科普，要求大家重视起来。
等到将工程管理的概念和老师兄普及了一阵，另一个隶书的汉字，也完成了入库验证工作。
也就是说，经过简单的参数调整和程序升级后，《中华字海》的汉字字卡，完全可以作为基础字卡，交给《瀚文字库》的识别程序使用。
“所以我们的字卡可以用？”周至和柳工搞了这半天，其他人也看不懂，韦一心忐忑地问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够买一条街
重生之乘风而起正文卷第一千一百零八章够买一条街九四年开局两个月，国家又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一月，中国签署了《专利合作条约》，成为了pct成员国。
虽然侵犯专利权的行为在国内还是普遍性地发生着，盗版图书泛滥猖獗，冒牌货层出不穷，但是至少在法律意义上，这些都已经是非法的行为，一旦国家需要加大打击力度，不再是师出无名。
也是这个月，国家第一家外汇交易中心——深市外汇交易中心成立。
虽然到目前为止，个人外汇交易还属于禁区，但是至少如金安集团这类靠国际专利和外汇收益作为利润来源的“合资企业”，拥有了更大的外汇自主支配权。
也是今年开局，中国第一次发行十亿美元全球债权。
经济，其实就是资本流动的成果，而资本的存量，决定了流动的规模。
要发行十亿美元的全球债权，起码得有偿付十亿美元的能力，而要让则十亿美元成为流动的水，在循环之路上，就得有容纳调解这十亿美元的，更大的水池子。
换句话说，就是国家有钱了，有底气发行全球债权，有底气扩张金融动脉，加速血液循环了。
周至也为自己穿越后这几年的成果感到骄傲，如果将海外资产全部兑出，他一个人就有能力买下国家全球债权的五分之一，要是以安盛基金的名义，他和杰克李，甚至可以买下一半，也就是五亿美元。
差不多可以用上“富可敌国”这个成语了。
但周至只是时代的幸运儿，国家的困难还很多。刚刚提出的八七扶贫攻坚计划里，国家宣布将力争在七年之内，解决八千万贫困人口的温保问题。
十亿人口，就还有八千万还在温饱线下，这就是这个国家的现状。
这些人绝大多数在农村，身份是农民，因此国家又提出城市居民要“保菜篮子”，同时全面发展农村经济，保持农业社会稳定，搞好农村基层组织建设。
除此之外，市场放开之后的经济过热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程度，鉴于独联体的深刻教训，国家坚决制定了“软着陆”方针，并正在为之努力。
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诸多问题，但是明显已经触底反弹昂首向上的国运，到今天已经相当的明朗，绝大多数人到现在已经开得明白，国家未来发展的空间已经打开，换成那句老掉牙的话，就是“前途未可限量”。
九四年的春晚，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召开了。
继去年央视推出春节广告后，今天有推出了赞助商制度。
春节广告不是单一的，它是个套餐计划，主要时段包括春晚前，未来一年新闻联播前后，还有黄金时段各频道的套餐。
去年是央视第一次搞这个，被金安集团捡了个大漏，今年不行了，几家白酒品牌争夺激烈，于是许安心带着小娟儿姐一起，搞了次一级的“赞助商套餐”
赞助商套餐的广告时段也是比较重要的，耗资也是千万级的，但是金瓯安全门的广告效应让小娟儿姐对广告的威力深有体会，于是也一咬牙跟着许安心搞了一回。
第一次广告的播放时间是在除夕下午六点，外婆正在准备汤圆的馅料和糯米粉。
往年里周至在，这是婆孙俩的一番热闹，今年就有些冷清了。
好在现在老妈的工作越发的清闲了，下午就提前从单位回来，和外婆一起收拾。
受到了四表舅的启发，现在家里也不差钱了，老妈也学着找了一套院子，改造成了底面两层小楼，剩下三面院墙，中间花园的样式。
底层是客厅，厨房和外婆的卧室，这样外婆坐着轮椅可以自由出入。
小院儿的位置很好，小六姐帮着找的，就在忠山公园和沱江的边上。
这里离电力公司宿舍很近，所以冯雪珊倒是经常过来看望外婆，推着她到公园区散步。
现在放假了，电力公司单位福利很好，年前发了一大堆的柴米油盐之类的东西。
冯雪珊平日都吃电力公司食堂，老妈给她联系了老鄢叔的车，她却把一半的福利留在了这里。
“肘子在京城有住的哈？”外婆将橘红碎末倒进芝麻花生白砂糖猪油调制的甜馅儿里，嘴里还在担心外孙：“看天气预报，有雪呢。”
“那也是他活该！”老妈说起来就有点生气：“才出去读半年书就给放敞了！”
“他爸不说是干正事儿吗？”外婆就表示老妈这样的态度要不得：“当年你们一个个地读出去，我什么时候拦着了？”
“是，没拦着，还掏干家底给我们凑路费学费。”老妈最怕外婆念这本经，立刻投降：“隔壁人家还笑话你，说是五个女儿跑出去把家里钱花完了，将来一个篼篼一把伞的嫁妆都凑不齐！”
“嗯，要不是老三后来得了病，我连他都不留下。”外婆说道：“今年大头也不会来了？”
“大头升职了。好像安然他们单位是引进的外国管理制度，分什么十三级，大头实习完考上了助工，进了十级，后来搞了个什么发明，给机床省了一大笔钱，又提了一级，现在白天上班，晚上上课，忙着呢。”
“再说现在蜀都到蛮州的路还没有修好，走起来恼火，前几天还给我打电话说肘子让他有空去蜀都玩，结果好不容易他有空了，肘子却又跑了！”
“小娟儿过蛮州的时候，我还把肘子的老棉袄给翻了出来，结果走的时候慌慌忙忙的，也忘了让她给肘子带去……”外婆还是惦记周至，怕他冻着。
老妈不好说小娟儿就是怕你塞棉袄给她才匆匆忙忙地跑掉，说得就跟偌大一个首都买不着件儿棉袄似的：“今晚她们姐弟仨要坐一桌的话，搞不好我们能在电视里见着，赞助商也，好歹要给过一过镜头吧？”
“两千万到底是多少钱？”外婆使劲地拌着糖馅儿：“我是一点魂头也摸不着了。”
“我怎么给伱说呢……”老妈取出晾干的汤圆粉来腾进袋子：“我们家这样的小院儿，连房子带家具家电，能换两百个。”
“这么吓人？！这不够买一条街了？”外婆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抖了一下：“从我们家门儿出去，到公园儿绕一圈，也找不出两百个院子吧？”
“这都够买一条街了？！”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MV
重生之乘风而起正文卷第一千一百零九章mv“他们的事儿我们就别管了。”老爸夹着一个公文包，一边推开院门一边答话，余大爷跟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小六姐朱大璋，朱大璋还抱着小猪儿。
“给祖祖拜年。”小六姐就让朱大璋把孩子放下来，然后教小猪儿：“要说恭喜发财，祖祖新年好。”
小猪儿就跑到外婆面前抱着她的腿：“祖祖年年好，我要坐车车！”
“叫你说恭喜发财，你就惦记着外婆的轮椅！”小六姐就跺脚。
“niongniong好乖。”外婆笑道：“祖祖正给你们准备汤圆馅呢。”
“我喜欢吃团团。”小猪儿垫着脚看桌面：“甜团团？”
“看这孩子机灵的。”外婆以前在糖酒公司宿舍就最喜欢小孩子，小孩子也喜欢往周至家里跑，外婆的慈祥是天性，因此他们感受得到，很也喜欢外婆。
小猪儿显然也是，每次来就喜欢和外婆腻在一起。
“这段时间实在是有点忙，少了看望。”小六姐笑道：“外婆你别见我气哈！”
然后又开始甩锅：“你要怪就怪肘子，都是他给我找的事儿！”
“小六以前娇滴滴一小姑娘。”外婆笑道：“看看现在，都干干练练的了。”
“她呀，就瞎折腾。”余大爷说道：“幺娘你的身体还是好啊，比我看着仙健！”
“吃东西还行，干活就不行了。”外婆笑道：“对了，小六你忙起来干嘛要编排肘子啊？”
“小六可也不是瞎折腾。”老爸将公文包放好出来，身上已经多了一条围裙，接手了老妈手里的活：“小六之前是老窖酒厂的驻厂股东代表，现在是独立董事，她说收购酒厂原始股的主意，是肘子给她出的，所以这些活啊，都是肘子的主意给带来的。”
“辛辛苦苦干几年，敌不过他们姐弟俩这一锄头！”朱大璋丧气摇头。
老窖酒厂上市方案已经完全定下来了，就等春节过后开盘。
之前第一轮调整过后，安盛基金已经拥有了六千多万股的原始股。
小六姐没有那么多，之前几百万，调整后变成一千万。
现在方案下来，老窖首次发行数量为两千万股，发行价应该在五元到六元之间。
也就是说，周至理论上拥有了三个多亿的资产，就连小六姐也有了五千多万。
当然这些资产目前是不能变现的，需要持有达到一定年限后才能转流通，不过不妨碍猪大肠现在拿出来说嘴。
老爸这段时间也很辛苦，现在工作告一段落，总算是在年前松了一口气：“这半年小六辛苦了，也得到了诸多股东的肯定和赞许，不但完成了老窖酒厂上市的工作，还为我们蛮州对外招商引资，竖立了良好形象。”
“现在才刚开年，我们市吸引的外资已经比去年同期翻了一倍，蛮州市以前大家就知道一个老窖酒厂，现在的长起，长挖，盛兴隆，天仙麸醋，周六孃系列，也算是结出了不少的果实。”
“就是外婆来了蛮州，今年怕是没往年热闹了。”小六姐笑道：“看这样子，年夜饭是要在外面吃？”
“肘子他幺舅让今晚去他那里。”老爸说道：“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跟他们过年呢。”
“他幺舅对肘子一直很关心的。”老妈有点麻爪：“就是一会儿问起来，怕是我又要被批评。”
小六姐觉得好好笑，幺嬢在这家里挺嚣张，连幺叔都一直迁就着他，原来还会是有害怕的人。
不过肘子那个长期绷着国字脸的幺舅，小时候小六姐也见过几次，的确挺让人害怕的。
估计现在虽然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余威犹在。
不过大领导也不能胡乱批评人，小六姐就问道：“怎么幺舅关心肘子的事儿，幺嬢你要被批评？这不是不讲理吗？”
“肘子那些事儿我又搞不懂。”老妈很委屈：“要是问起来我啥都不知道，幺哥又要责备我不爱学习了。”
“雪珊最近不是在教你码字吗？”老爸说道：“怎么还没长进？”
“蜀中人拼音没卷舌，模糊输入字可就太多了。”老妈表示不服气：“字根又太过于难背。”
“要我说，肘子搞这个字库，实在是太麻烦！字太多了！”
老爸都给气笑了：“好嘛！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对瀚文字库的批评，还是来自亲妈！可为啥人家雪珊又可以一分钟打小两百字呢？”
“我能跟现在的年轻人比？她们脑子多灵啊？！”老妈更不服了。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别耽误年饭。”余大爷说道：“我们今晚也是去亲家那边，小六就是怕你们这里冷清，非得先过来看看。”
“难为小六想得周到。”老妈笑道：“可巧了，我妈也正让我收拾汤圆粉子和馅料，说顺道给你们送过去呢。”
“也差不多了。”老爸麻利地装馅装粉，让老妈进屋关灯关电器。
外婆则摸出红包往小猪儿怀里放：“niongniong拿着，明年就跟今年一样，能吃能跑能长个。”
小六姐也不谦让：“小猪快谢谢外祖祖，外祖祖最疼你了。”
就在小猪儿奶声奶气的谢谢声逗得大家直乐的时候，老妈准备关电视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电视画面里播放着一首mv，老妈感觉那女主角老眼熟了。
再定睛一看，顿时大呼小叫：“哎哟！这不是婷婷吧？！”
大家一起看向客厅，客厅里电视正在播放央台，本来该是广告的时间，现在却似乎在播放着一支mv。
而mv的女主角，正是关婷婷。
老爸一看手表，不由得拍了下脑门：“哎哟怎么忙得把这事儿忘了，今天五点是盛兴隆的广告第一次播放的时间，这次拿的是五分钟。”
央视一套的广告，又是除夕夜，哪怕不是黄金时段，五分钟的广告一样属于天价。
mv里也是傍晚时分的镜头，身着晚清服饰的关婷婷正从绣楼的窗间露出身形，俯瞰夕阳下的酱园。
朱大璋看着电视里关婷婷娇美的形象，不由得喃喃道：“夹川老糖酒公司宿舍，咋个净出妖孽啊……哎哟！”
却是腰间的肥肉被小六姐伸手狠狠的揪了一把。
“这歌是肘子写的。”老妈得意极了：“光看词的时候也没啥感觉啊，咋婷婷唱出来这么好听呢……”
“今晚年饭就跟幺哥汇报这个！”
所有人：“……”
即便不是黄金时间，但是看到这首mv的人依旧很多，不少人被关婷婷婉转的歌声，优美的形象，以及电影故事般的剧本和画质所吸引，压根没有意识到这是一支广告。
无数人尤其是少男少女们疯狂地找寻着《故园》的录影带，各地电台和地方电视台点播这首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
然而各个单位，都找不到这首mv的发行方。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春晚
最终大家才发现，这居然是一支广告！
是广告就好办，只需要将广告转录出来，直接在地方台里播放就行。
这又成了免费的广告。
《故园》一炮而红，连带着的还有关婷婷，还有夹川周六孃食品有限公司，先市酱油品牌“盛兴隆”，天仙麸醋。
当然这些是接下来一两个月的事情，现在的周至，正坐在央视演播大厅里，和许安然，小娟儿姐，林婉秋坐到一桌，充当背景墙。
但是总体来说这是一届没啥亮点的晚会，只有三首歌曲算是非常成功。
一首是《长大后我成了你》，一首是《长城长》。
还有一首备受欢迎的新歌，由苏芳重唱的《好大一棵树》。
这首歌被苏芳用烟嗓演绎出来，里边的葱郁的感情和对蓬勃生命力赞叹，其实就是对已经昂扬向上的祖国的歌颂。
这样的潜移默化，润物无声还大受欢迎的意识影响，是这首歌被晚会选中，让苏芳独唱的原因。
这首歌也收录在了苏芳的专辑里，年后就要发行，现在苏芳为人熟知的歌还只有《执着》，凭借这首歌登上春晚，也算是最好的预热。
这首歌的反响虽然强烈，然而更受欢迎的，却是晚会唯一一个称得上亮点的小品——本山大叔的《儿媳妇儿上门》。
周至上一世的九四春晚压根就没有本山大叔的小品，如今的世界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故事的核心就是本山大叔扮演的老根儿在大城市里毕业的儿子，找了一个老外姑娘做媳妇。老根儿害怕儿子跟着老外儿媳妇儿出国，就趁儿子儿媳春节回来探亲之际，各种作妖。
加上中外文化差异，中国老公公和异国儿媳妇之间，堪称笑料百出。
当然最后还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得知儿媳和儿子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儿媳准备定居欣欣向荣的中国后，老根儿非常高兴，又开始改为催婚，准备先养一百只鸡，等着进城帮忙带孙子了。
最后老根儿催生的那一句“我不是催你们生，我的意思是别让鸡等太久”，让小品爆笑收场。
这个扮演老根儿儿媳妇的外国女孩儿，就是付霞。
这就是周至所说的这届春晚熟人多的原因。
他之前只知道付霞要参加春晚，半年来一直在首都排练，连《美食大侦探》都参加得少了，也知道付霞参加的应该是个语言类节目，却完全没有想到她参加的是本山大叔的小品。
这一桌基本上是放得最开的，许安心是大咧咧的性格，林婉秋也见惯了大场面，周至则是纯打酱油的心态，三人早将直播导演的叮嘱抛到脑后，该笑就笑，该鼓掌就鼓掌，捧场得很。
加上这一桌三位女性形象都非常美丽，气质出众不说，还充满一种独立和自信。
加上两位是赞助商女强人，一位是特邀港台嘉宾，摄影师都被这一桌的氛围打动，给了好几个镜头。
唯一的遗憾就是化妆师为了让周至配合这一桌美女的气质，给他换了衣服，用发胶梳起了发型，可能觉得周至符合文雅的气质，又找来一副平光眼镜给他戴上。
的确变得帅气儒雅了许多，不过却让在幺舅家看春晚的一家人都差点没能认出来，外婆一开始就犯迷糊：“这男的谁啊敢跟安心这么随便……我去这不是乖孙吗？！怎么攻个大学还要弄成这模样？”
说完还问老妈：“文玉还好说，和尚跟飞机攻书也攻成这样，那还能看？！”
老妈却对周至现在的模样倍感舒适：“野猴子这样一捯饬，倒还看得顺眼。”说完还拿手指捅老爸：“要不你也去配一副眼镜。”
“大过年的说这个，我没事儿干嘛要配眼镜？”老爸觉得莫名其妙。
“你不觉得肘子戴上眼镜气质都变了吗？”老妈觉得现在的周至才符合她心目中标准的儿子形象：“文质彬彬的，讨人喜欢。”
“学问在肚子里，不在眼镜上。”幺舅都听不下去了：“就连我都是快退休了才配的老花镜，我记得肘子眼神很好的，怎么现在也近视了？”
“没听他说呀。”老妈这才想起来这茬。
“跟墨镜一样，玻璃镜也有平光的。现在也有小年轻，眼睛没毛病也在戴。”外婆说道。
“婶子你可以啊！”幺舅妈觉得好神奇：“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雪珊乖女跟我说的。”外婆有点得意：“你们呀，没事儿也该去公园儿遛弯儿聊天！”
……
如今的首都有个特别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晚上出门儿找不到吃的。
因此大家在春晚结束后，只能够去德绵堂，在那里自己开火。
北方人过节是吃饺子，周至并不擅长做这个，不过架不住他聪明，提前跑到菜市场，预定了一大堆。
北方也有北方的好处，那就是饺子放在室外也一样可以冻得硬邦邦的，存放方便。
蜀中调饺子蘸碟就比较讲究，在北方人的眼里甚至有些“反动”，周至最喜欢的是酱油蒜泥葱花胡椒红油，然后加糖加醋，调成酸甜口。
闹得最凶的是付霞，用她的话说是她为了今天的表演已经饿了半年了，狗年的第一天，她要大开杀戒。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一个个都在忙着拿各自的大哥大打电话，所有活自然都落在了周至身上。
等到烧上水，做好调料，将冻饺子的簸箕端进厨房，周至才有时间往家里打电话。
打了电话没人接，周至才想起在传呼机上看到今晚大家在幺舅家吃年夜饭，估计现在还没回家，于是又打到幺舅家里去。
估计和幺舅拜年的人也多，好一阵子电话才打通，却是幺舅接的，听到周至的声音很高兴。
接下来当然是语重心长的教育，这是幺舅的老套路了，总之就是有了成绩也不能飘，现在的身份是学生，主要任务还是学习之类。
然后幺舅还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周至积极向组织靠拢。
等到周至一一答应，给幺舅和幺舅妈拜完年，幺舅这才将话筒交给了外婆。
“哟，外婆您还没睡呐？那给您老人家拜年了啊！你看见我们没？”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煮饺子
外婆是懂养生的人，往年到这个时候早就睡了，今年不睡的原因，多半是等着在春晚看外孙。
“看见了！”外婆一如既往地打趣周至：“安心和小娟儿就漂亮，还给全国人民拜年，一听就大气得很。”
“就是你，怎么变成四眼儿了？”
“这个要怪央视化妆的老师，说不搞成这样不给看晚会。”周至直接甩锅：“我们正在煮饺子，晚会看饿了，摆的东西是让人看的，不让吃……哎哟安心表姐和小娟儿姐要抢话筒……”
接着又是一通乱，等到周至重新夺回话语权，跟老爸老妈拜完年，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地打拜年电话。
比如四表舅，大嬢，二嬢，大姑，二姑，三舅，三姐……
终于，周至拨到了江舒意家的电话。
“喂？周至吗？”
“是我舒意，舒意你收到我的传呼短信了吗，新年好。”
“嗯，你也新年好。”江舒意那边声音很嘈杂，虽然接近一点了，鞭炮声依旧响彻县城。
这是夹川的老习俗，今晚的热闹会一直持续到四五点。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却又同时开口“周至。”“舒意我好想你。”
又等了一下，江舒意说道：“我们都在春晚看到你了。”
“听外婆说我有点难看？”
“哪有，挺……不错的，就是你近视了吗？”
“没有的事儿，那是化妆师非得让我戴上，平光的，好像我不戴就配不上安心表姐跟小娟儿姐似的。”
电话那边终于笑了：“她们今晚很漂亮，你身边还有一位女士是谁呀？”
“哦，她是海通艺术品拍卖公司的总经理，李家老二李乐海的老婆。”周至说道：“李家最近对国家做了不少贡献，她代表李家做了嘉宾。”
“咦？海通不就是……”
“对，她聘请我做了海通的鉴定顾问，平时打听到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提前通知我。”周至说道：“过几天首都有一场三峡文保基金慈善拍卖会，这个文保基金也是我们发起的。”
“嗯，你们真了不起。”等到周至给江舒意讲解完三峡文保基金的任务后，江舒意说道。
“也是顺便想到了，顺带给学校拉笔赞助，建个博物馆。”周至笑道：“将来我可能就在那里上班，得把未来的工作单位建设好一点儿。”
“你想得可也真太远了。”江舒意笑道。
“你回家和同学们都见过面了吧？”周至这才问起这一茬。
之后就轮到江舒意汇报了，假期里同学们都回到了夹川，现在大家工作的工作，上大学的上大学，半年下来变化都很大，发生的故事也特别多。
从相处最亲密的小伙伴开始，到其他班的熟悉的同学，甚至一些之前不太熟悉的同学，只要有点什么新闻，也会在同学间流传。
不过今晚过后，大家的话题注定会转到周至身上，毕竟现在看春晚还是除夕夜的主流，能够认出他的人肯定很多。
两人都没有挂电话的意思，聊了有半个多小时，直到江舒意那边杜雨芬提醒她周至打的是长途，话费很贵，江舒意才慌张地跟周至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匆匆挂掉电话。等挂掉电话周至才发现自己肚子饿了，再一看周围，大家都已经吃完了饺子，开始打扑克了。
“你们都没给我留点儿？”周至讶异于几个女生的自觉和不自觉。
“你自己下，顺便再给我们下一些。”林婉秋忙着出牌：“别忙！对Queen！”
“在国内要说对圈儿。”付霞一个老外还开始纠正林婉秋的发音：“对凯！嘿嘿这二十没人要得起了吧？”
“过！”安心表姐说道：“肘子你愣着干嘛？我们刚刚也就点了个底，你快去煮饺子去。”
“合着你们只会捞不会下？”周至有点无语。
“会，只是这些年吃现成的习惯了。”小娟儿姐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可不是我不干活啊，是她们打牌差人，肘子你可不许跟妈那儿告状！”
“呵呵，我告状有用吗？”周至就冷笑：“跟大姑拜个年，还要嘱咐我两句让你别饿着。”
“主要怕饿着嫂子肚里的宝宝。”安心表姐就开始取笑周至：“传家宝的地位快要不保喽——”
“那你呢？”周至都懒得搭理安心表姐的挑衅，转头问在一边揣着兜看牌的苏芳。
“一群菜鸟，我要教她们怎么打。”苏芳的理由很充分。
“芳姐现在是大明星，让大明星煮饺子，你怎么想的？”安心表姐表示批评。
“就是！”所有人都跟着附和。
的确，今晚过后苏芳指定要家喻户晓，不过这年头京城胡同口倒马桶的大明星都有，煮点饺子又怎么了？！
……
大年初一，三峡文保基金慈善拍卖会前预展，在长安一号商务大楼二楼大厅正式开幕。
长安一号是冯仓潘石崖几人打造的大型房产项目，地处长安街CBD商圈，拥有五万平二十层甲级写字楼和两万平五层商业娱乐休闲区，可以算作京城的新地标。
这次展会同时也是长安一号的开业仪式，自然是热闹非凡。
最好笑是还有个鸽子放飞的仪式，一万只鸽子乌泱泱地飞出来，这景致后世可很少再看得到了。
周至作为重要捐赠人和鉴定师，也在胸口上别着小红花，和王老爷子一起站台。
京城人忙得很，大家也不在意什么初一二不出门的旧习俗，周至跟着老爷子和林婉秋，认识了不少京城的大腕名流。
不过在很多不明就里的人里，周至才是大腕名流，毕竟昨天春晚让人印象深刻的两名女性，苏芳和付霞，现在就跟在周至身后一直没离开。
其实两人只是对中华的传统艺术很感兴趣，然后又不懂，跟着周至和王老启老蹭见识而已。
前展的效果和影响力还是非常明显的，也上了新闻，尤其是周至收拾出来，和待拍卖工艺文物一起展出的“近现代名家三峡主题画展”，非常地契合此次主题，也唤醒不少对于三峡工程文保工作的关注。
初三傍晚，拍卖正式开始。
这次拍卖也是这几年海通在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的人脉，各路收藏界的大佬纷纷捐出自己的宝贵藏品参加竞拍，让这次拍卖会的规格变得很高。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慈善拍卖
重要拍品包括启老捐赠的《明拓张猛龙碑》，周至捐赠的毛瓷雪点梅花兼诗词带盖大汤盆，徐悲鸿《松柏双瑞图》，李氏家族捐赠的唐三彩十二生肖俑，封氏家族捐赠的乾隆御制斗彩暗八仙大瓶，冯仓和潘石崖，捐赠的清代帝后龙凤袍……
至于周至另外的两件捐赠——毕伯涛的松下卧鹿笔筒和王琦的五子弥勒座屏，以及马爷捐赠的纪晓岚端砚，在一众重要拍品里边，竟然都不大显眼了！
“二十万，二十一万……二十五……三十万……”林婉秋穿着得体的汉服，是她借着周至给关婷婷制作服装的东风，让杨大师给自己打造的。
配上周至借给她的，从阳家老宅淘得的点翠行头里的一支凤簪首饰，当真风仪万端。
现在正在拍卖的是周至提供的徐悲鸿《松柏双瑞图》，算是拍卖会第一次小高潮。
启老爷子给的估价是三十万，起拍价十万，只一转眼就给超了过去。
虽然这次拍卖会有特殊的原因在加成，但是周至已经发现了国内艺术品价格抬头的明显迹象。
尤其是近现代著名书画家的作品，几乎是一天一个价格。
而最好笑的，是关于书画的定价，现在居然论起了平尺！
在中国传统书画当中，本来是没有平尺这个概念的。
以往的尺寸论法，只有三尺，四尺，五尺，六尺，七尺，八尺，丈二几种规格。
这里的尺是鲁班尺，和现在的标准尺还有些区别，比如四尺，一尺是三十三厘米，而非大家理解的三十厘米。
每一种规格，尤其固定的长宽比例，比如最常见的四尺宣，其整幅的尺寸就是四尺乘以两尺三寸，这样的尺幅，竖着画或者书写，称作“四尺全开”，横着画或者书写则称“四尺横批”。
将之竖剖开分作两半，一幅则称“立轴”，两幅则称“对联”。
如果将横剖分作两半，每一张称作“斗方”。
如果宽度不变，裁成相应的三份，则称“三开”。
如果长宽各分两份，则称四开。
以此类推，还有六开，八开。
因此传统书画界的说法，一般就是“七尺立轴”，“丈二斗方”之类的说法，从来没有说过多少多少平尺。
而这次拍卖会却采用了新的尺幅计量方法，四尺整张，变成了“八平尺”。
为什么要这么做周至不是很明白，不过想来对于刚刚入门的收藏者来说，平尺的概念远比“几尺几开”理解起来更加便利，降低了入门门槛。
但是明显就少了点什么“味儿”。
比如身边的启老，听到这样的尺寸介绍就微微摇头，不过也知道这样的介绍以后将成为主流，否则这里参拍的人里，一大半会把握不到尺寸的大小。
十二平尺的《松柏双瑞图》很快就拍到了四十万元，周至心里一换算，发现现在徐悲鸿的作品不过才接近四万元一平尺。
然后他就发现了书画改论平尺的精髓所在，这特么就是一种拿捏消费者心理的行为，属于营销学的范畴！
说一幅画四十万元，所有人都会吓一跳，可要是改说“不到四万一平尺”，大家就会觉得——嗯，好像也不是多贵……改不了总价，就把计量单位和单价改小，让买家掏兜掏得更加乐意爽快。
果然，当拍价上到四十八万以后，竞价者就开始减少了。
也就是说，参拍的绝大多数人，将徐悲鸿作品的心理价位，换算成了按平尺来计量，认为四万一平尺算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价格，再高就不合适了。
最终这幅《松柏双瑞图》还是拍出了五十二万的价格，大大超出了启老的预估，多出了二十多万的溢价。
周至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按平尺论价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今后各大商家绝对会蜂拥而上，将这个算法当做新标准了。
这也更加坚定了周至赶紧出发去XJ的决心，要是等到那玩意儿变成按克计价，可就真连汤都喝不上一口了。
小高潮过后，拍卖会又回到了普通拍品阶段。
世间万事如潮汐，都要讲究一个节奏感，拍卖会同样如此，不能一直让会场处于沸腾状态，不然大家很快会变得疲惫。
林婉秋显然是控制节奏的高手，就好像胡蕊玩作曲一样，每一件拍品的顺序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如今周至对于拍卖会也已经完成了从入门到精通，现在继续深入研究其精髓门道，也不由得感慨条条蛇儿都咬人，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
林婉秋在这上面花费的精力，不比自己在修补字画上花的精力小。
很快，马爷捐赠的“清代河间纪氏款端砚”开拍了。
周至开始频频举牌，和大家一起参与到争夺当中。
很明显的大家对纪晓岚这人不如何感冒，虽然纪晓岚的民间传说倒是不少，但是主要还是和解缙的故事有很大的重叠性，都是在一些关于对联和替乾隆补诗的故事里出现。
比如那个著名的“一片两片三四片”，周至知道的故事的主人，就曾经换过好几位。
又说是乾隆和刘墉，有说乾隆和纪晓岚，还有说沈德潜的，说徐文长的，说郑板桥的。
所以大家对于这个“河间纪氏”没啥概念，哪怕林婉秋介绍他是《阅微草堂笔记》的作者和《四库全书》总编，大家依然不觉得这是一个“重要人物”。
毕竟今天的纪晓岚，还没有在大家心里镶嵌上“铁齿铜牙”。
最后周至以十二万的价格，击败了一众竞争者，拿下了这方砚台。
接下来的几波重要拍品周至都没有参与，直到启老捐赠的《明拓张猛龙碑》上拍，周至才再次举牌。
《张猛龙碑》的全称是《鲁郡太守张府君清颂碑》，记载了北魏鲁郡太守张猛龙兴办学校的功绩，这块号称“魏碑书法第一”的碑刻，竟然考证不出何人所书。
现在这块碑还存放于曲阜孔庙，然而经过多年的拓贴，原碑已经变得字迹模糊，很多地方甚至出现了缺损。
启老捐赠出的这个拓本，是拓印时间最早，字型笔画保留最完整的拓本，在明代郭宗昌，顾炎武，王昶的著录中都有描述。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心境
碑帖是剪裱成册页形式装帧的，还有宝熙和袁氏的题签。
宝熙是清代著名的宗师书法大家和收藏家，袁氏则是袁克定。
这个拓本从明代开始一直传承到今天，流传有序而清晰，本身的价值已经不亚于原碑本身，是一件珍贵的文物。
四表舅现在专攻魏碑一门，有这样的礼物，可以想象老人家会多么的高兴，因此周至势在必得。
搞笑的是启老现在就坐在周至的身边，见周至拍得这么起劲，不由得好笑：“早知道我就把它送你了，另寻拍品应付婉秋丫头。”
好在碑帖的价值目前在国内还不如何广为人之，很多人心目当中这就是一份“复印件”，而且这个复印件的原碑都还在，所以没有觉得它会有多么重要。
但是在古代和近代，收藏家里最顶级的，却是碑帖藏家，只要一提起收藏的碑帖，所有人都会肃然起敬。
因为玩碑帖的人，都是身份极高，学问极大的人，最起码都是书法大家和文史大家，老辈儿里，无不对碑帖藏家充满景仰。
现代的藏家里边，海外有安思远，海内有启工，朱家晋，史树青。
这种情况直到现代影印印刷术普及以后，才得以改变，想想也是，就连小学生现在都有《玄秘塔碑》可供临写，在普通人眼里，只从功用性来论，五元一本的《玄秘塔碑》影印本，和原本又有多大区别呢？
话虽如此，人群里懂行识货的人还是有不少，最终这本《明拓张猛龙碑》，大家一直争夺到了七十五万，方才被周至拿下。
林婉秋最终落锤恭喜周至后，周至才发现自己额头上都微微见汗了。
直到这时候才对启老笑道：“这也是您老的心爱之物，要不是为了支持三峡文保事业，也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规矩就是规矩，我当然不能开口讨要。”
七十五万已经算是国内历次碑帖类拍品的最高价格了，不过周至还是觉得偏低：“要是在海外拍卖，指定不是这个价格，明珠暗投，给我捡便宜了。”
启老刚刚也有些小紧张，现在不由得自失地一笑：“捐赠出来的时候说好的不再上心，结果你一参拍，想到这帖子还有可能将来还在自己人手里，不由得心绪又有些忐忑起来，生怕你拍不到。”
“论心境，到底还是不如你那便宜师父洒脱，直接给婉秋丫头一张支票，拍卖会来都不来。”
周至想到在家挑选这次拍卖会的捐赠品的时候，自己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比启老还要惭愧：“你们都令人景仰，要说惭愧，我才是真惭愧。”
“临出门在家里挑选了一通宵，到底舍不得把有历史的东西拿出来，最后还是拿民国到现在的东西来应付婉秋姐。”
启老不禁乐了：“倒也不用如此谦虚，鉴定我也参加了的，这次的拍品，除了李家的一套十二生肖，却是你捐赠得最多。”
接下来的几件重器，冯仓和潘石崖捐赠的清代帝后龙凤袍，分别以七十万和五十万成交；封氏家族捐赠的乾隆御制斗彩暗八仙大瓶，拍到了二百六十万；李氏家族捐赠的唐三彩十二生肖俑，更是拍到了六百万的价格。周至捐出的两件珠山八友瓷器，在这些重器面前毛毛雨都算不上，两件东西加起来才拍出了八万元，让周至大呼可惜。
惟一的好处，就是这次拍卖给珠山八友的瓷器定出了一个“当前最高市场价”，接下来他可以启动关于八友瓷器的专项收藏，以低于这次拍卖会的“行内价格”，从各地文物商店收进，也算是堤内损失堤外补了。
一次重要的拍卖会，对于行业趋势和流行风向，往往具备重要的提示功能，比如现在，就听林婉秋在大家有些激动的情绪当中娓娓道来：“在座的各位可能都知道前两年发生的一起收藏界的大事儿，就是关于‘建国瓷’的价值发掘。”
“在被大家比喻为‘现代官窑’的建国瓷中，最顶级的，则是一批特供精品，被大家称作‘毛瓷’的雪点梅花瓷器和点水桃花瓷器。”
“不过这批瓷器现在大多数被一位神秘藏家收藏，现在只有极少数的拍品，能够在市场上见到。”
“去年一件五件套的水点桃花瓷，在港岛拍出了五百多万的价格，被封氏家族收藏。”
“非常有幸的，是我们这次拍卖会，得到了一位玩家的慷慨捐赠，也被启老和王老鉴定为这次拍卖会的‘最重要拍品’，写有领袖诗文的雪点梅花带盖大汤盆。”
“这是目前市场上能够见到的‘毛瓷’中，唯一一件带有诗文的，也是目前所知，尺寸最大的。”
“二老定出的起拍价是八十万，那我们就从八十万开始，现在请大家开始竞价。”
冯仓首先举手。
“八十五万，重要拍品一手加价五万，现在是八十五万，九十万，石总九十万，九十五万，林董事长九十五万，一百万！杰西先生的出价，让毛瓷雪点梅花大盆的拍价突破了一百万……”
经过一晚的烘托，行情非常疯狂，周至发现拍品的普遍溢价都在启老核定的百分之二十到三十。
但是这件毛瓷却是个例外，原因就在于国内没有同类型的瓷器拍卖记录作为参考，唯一的一个五件套还是在港岛拍的，没法给内地的价格做参考。
对于比较珍贵的古代陶瓷类艺术品，现在港岛的拍价和内地的拍价，相差能够达十倍以上，但是因为这件瓷器的特殊背景，在内地一出现，就发生了比在港岛还要激烈的争夺。
而且周至还发现了一个特点，那就是参加竞拍的人，从传统收藏爱好者，变成了以豪商巨贾代理人为主流。
传统收藏爱好者的财力，在这些人的雄厚实力面前只能甘拜下风。
一转眼间，这只带盖大盆的就冲上了两百万，三百万，冯仓在举牌的时候神情坚定，没有一点的犹豫。
随着竞价超过四百万，场内举手的人明显变得稀少了起来，但是每举一次，就能够引来满场的喝彩和欢呼。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新时代偶像
“四百五十万！”林婉秋的声音也变得紧张激动起来，让周至在心里腹诽她的演技，现在她干的属于另一种心理暗示——调动情绪：“冯先生出价四百五十万！四百六十万，陈女士出价四百六十万！四百七十万！李先生，四百七十万！”
除了冯仓，周至都不认识剩下两个人，听前后的人窃窃私语，才知道两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陈女士因为前两年和一个小她十多岁的神怪名著男演员结婚而出名，现在也在京城搞房地产；而李先生才从国外回来，听说是当了一个好莱坞大龄女星的男友很多年，现在那位女星已经逝世，将财产都留给了他，回国后一直热衷于做慈善。
价格突破五百万后，竞争者就剩下这三人，当冯仓出到五百三十万的时候，李先生微微一笑，摇着头放下了竞价牌。
而很神奇的，就在竞争者只剩下冯仓和陈女士之后，陈女士也放弃了竞价。
两人同时放弃竞价，林婉秋询问了两次后，终于落下了拍卖锤：“今晚拍卖最重要藏品，毛瓷诗文雪点梅花带盖大汤盆，为冯先生所拍得！”
会场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件现代工艺品，居然拍出了比封氏家族捐赠的乾隆御制斗彩暗八仙大瓶几乎一倍的价格，比李氏家族捐赠的唐三彩十二生肖俑也只少了七十万，创造出了现代陶瓷这个门类的奇迹！
时候有记者采访李先生，问他为何要放弃竞价的时候，李先生笑道：“我见到陈女士和冯先生都志在必得，想到慈善除了参与拍卖以外，还有其他的方式，于是就放弃了竞价。”
“不过我还是会捐赠给三峡文保基金一百万元，表示对文物保护工作的支持。”
记者又询问陈女士为与李先生同时放弃竞价的时候，陈女士笑言：“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非常喜欢这件瓷器，不过我现在和冯先生算是有竞争关系的同行，在李先生放弃竞价以后，害怕给人过多的解读，不得不放弃了和冯先生的竞价。”
“要是先放弃的是冯先生的话，我想这次拍卖，可能还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冯仓先放弃这件瓷器，只剩下她和李先生的话，她志在必得。
不管如何，这也是一场非常精采的拍卖会，参会的数十件藏品，最少的一件都拍出了三万元，几件头部的重要拍品，就拍出了一千六百万元。
加上剩下的社会捐赠，零零总总，这次拍卖会一共筹得了三千多万元的善款。
其实钱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影响。
各大电视媒体，纸质媒体对此次拍卖会大加报道，让所有人对于三峡工程的文物保护工作，变得关注甚至熟知起来。
节后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和两国工作组继续谈判，比如将《中华字海》的基本字卡拍摄成胶片，扫描进影像数据库，比如新写的识别程序编入曙光超算……
但是这些事情已经用不着周至了，耽误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回蜀都再开车去乌鲁穆齐都已经来不及了，周至找冯仓帮忙，定了航班，直接飞过去。
乌鲁穆齐的气温比首都还要低，周至抵达的时候刚好赶上了一次寒潮，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一下把刚出飞机的周至脑袋都给冻木了。
等到冲进机场大厅，就见到徐刚对着他得意地挥手，身边还有一个穿着长羽绒服的漂亮姑娘，却是四零一室众人已经非常熟悉的人，徐刚将她的照片放在自己床头，天天看着才能睡得着的阿依古丽。
“我的天耳朵都要给我冻掉了。”周至跑过去伸手就把徐刚头上的皮帽子摘了下来扣自己脑袋上：“首都也就零下五六度，这儿是多少？”
“今天是零下二十度。”阿依古丽真人甚至比照片还要漂亮，高鼻深目浓浓的平眉，加上微卷的头发，充满了少数民族风情脸庞配上时尚的穿着，显得越发娇俏：“你就是刚子常提起的肘子？欢迎来到北疆。”“天气不欢迎我，但是有亲人啊。”周至笑着伸手：“弟妹不愧是学传媒的，普通话可真标准。”
“阿依古丽会的语言可多，这次出行还得靠她。”徐刚将衣服上带着的风帽翻起来：“你不是说要开车来吗？原来是吹牛！”
阿依古丽却关心着另外一件事儿：“刚子说关婷婷是你妹妹？还说那首《故园》，是你写的？”
“正式的MV还没出来吗？”周至反而有点惊讶：“应该有词曲作者的呀？”
“没有。”阿依古丽摇头：“但是地方台可以点播了，每天都要播好几次。”
“不过……估计是放的那个广告的转录DEMO，不是正式发行的MV。”
“婷婷都这么受欢迎啊？”周至说道这里，突然想起一件恐怖的事情。
自己走得太匆忙，竟然忘了答应过关婷婷，要从首都给她带礼物了！
好在自己之前包纪晓岚砚台的包装之上好像印着天安门，周至开始四下张望，像看看机场有没有卖特色商品，可以包到那天安门包装袋里冒充BJ特产的……
“你真是关婷婷的哥哥？”阿依古丽开始两眼放光：“关婷婷真的经常到你们寝室玩？”
“也没有经常吧……一般两三个星期来一回。”周至的目光望向特色商品柜台上的羊绒帽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们等一会儿，我去买个帽子。”
“买什么帽子，我这顶送你了。”徐刚拉着周至：“走！先去取行李！”
“喂……”
等行李的时候，阿依古丽好像又在周至身上发现了什么，盯着他上下打量：“肘子你是从BJ来的，你……你是不是……在春晚出现过？”
“啊？”徐刚吓了一大跳：“有吗？我怎么没见着？”
习惯了周至日常形象的人，对于周至在春晚上的扮相反倒是有些认不出来，因为形象反差太大，反倒是对周至不熟悉的人，更加容易分辨得出来。
阿依古丽也觉得不大可能，于是说道：“我爸妈天天在家里看回放，春晚里边，跟许安心，林婉秋，刘晓娟坐一桌的那个男生，好像你啊！”
“你怎么记得她们的名字？”周至觉得好奇：“春晚赞助商和嘉宾而已。”
“她们都是著名女性企业家啊！”阿依古丽眼里开始冒小星星：“我们新时代女性的偶像啊！”
“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周至笑道：“都新时代女性偶像了啊……”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北疆
和小娟儿姐的关系，开学后就瞒不住大家，因为在蜀都召开的糖酒交易会，周至到时候肯定要把舞蹈团的女生组织起来去支援，因此干脆坦白。“阿依古丽你也没看错，坐在她们身边的，的确就是我。”
“我去你说的是真的？”徐刚目瞪口呆：“那个四眼田鸡居然是你？”
说完吃惊又变为愤怒：“你凭什么坐在那儿啊？！”
“因为刘晓娟是我表嫂。”周至摆出一副老子就是二世祖你有本事儿来咬我的模样：“这就叫赤裸裸裙带关系，咋地不服？”
“红水河万古流，上出酒下出油！”徐刚突然想起了那个著名的广告词：“就是了！你说过的，你老家夹川就在红水河口！”
“那周六孃……周六孃……”
“是的嘛。”周至说道：“周六孃就是我大姑，刘小娟就是我表嫂。”
“哇哦……”阿依古丽表示明白了：“那许安心和林婉秋呢？我看你和她们关系也很好啊。”
“许安心是我三嬢的女儿，是我表姐。”周至说道：“安心表姐嫁给了李家老三李乐水，林婉秋嫁给了李家老二李乐海，所以她们又是两妯娌。”
“原来是这样啊。”阿依古丽笑道：“肘子你有钱亲戚可真多！”
“她们是挺有钱的。”周至笑道：“不过她们的钱也不是我的。”
这倒是实话，虽然周至在金安集团和周六孃食品有限公司都有股份，但股权还是非常明晰的，各是各的钱。
“最少将来找工作不用发愁了。”徐刚胸无大志：“找不到还可以跟她们混，像金安这么大的集团，随便给你安个董秘之类的职位都没问题吧？”
“应该是……没问题吧？”这时候行李沿着传送带过来了，周至将之拎了起来：“不过相比金安集团，我更乐意回老家搞泡菜，我更喜欢传统手工艺，尤其是吃的……嗨！等将来真到那一天再说吧！”
阿依古丽捅了捅徐刚，徐刚将周至手里的行李接过：“走吧，先去我家，然后带你去看车。你确定你真会开车？”
“一会儿给你看驾照。”周至笑道：“怎么还不相信人了呢？对了你找的车有空调没有，别把我们冻着了。”
“我们北疆的车高级得很，你说的千万别省钱，我就让我表哥开大霸王，包汽油一百一天，可以吧？”
“包汽油？还有这样的优惠？”周至感觉好奇怪：“你别坑亲戚啊。”
“其实就是用单位的车接私活。”三人打了个的士，徐刚说道：“反正他们单位油钱随便报。”
周至看着路上跑着的车，很多都是进口的好车：“别说，你们北疆的车可比蜀中好太多了。”
的士司机立马说道：“都是广东那边过来的，法拍车，打号车。”
周至这就明白了，现在那边不少进口车走灰色渠道，在海关被截获以后，又会通过各种方式流入市场。
各个地方管理制度有些不一样，一般就是越远离沿海的地方，政策就越宽松，所以就出现了地方不发达，但好车满地跑的古怪现象。
乌鲁穆齐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九四年的乌鲁穆齐也不大，周至一路看着稀奇，一边听徐刚和司机大叔争相介绍，刚下飞机就享受了一把乌市的热情。
徐刚父母都是市区里的人，徐父属于兵团二代，汉族；徐母则是农场二代，乌兹别克族。
屋子里边已经充满了煮羊肉的味道，看来徐父徐母已经忙活了好久了。
“同学来了！”见到三人进门，身形高大的徐父就爽朗地大笑：“大学同学来我们这里可很难得呢，好几千公里呢！”
“快坐快坐，肘子可真是稀客呢！”徐母腰上系着围裙，头上还带这个白色的帽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古丽给肘子倒奶茶，刚子给肘子端果子，奶条子！”
“叔叔阿姨好。”周至笑道。
“快把帽子取了，不热呀？”徐母笑道：“纳仁已经好了，一会儿我们就开饭！”
“哦，”周至将帽子抓下来：“听说在乌兹别克人家里脱帽子不礼貌。我就没敢。”
阿依古丽笑得都不行了，伸手把周至手里的帽子接过：“不礼貌是指在吃饭的时候脱帽，而且那个帽子也不是指的这样的大皮帽子，是指的民族花帽。”
北疆各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特色的花帽，通过帽子的样式，往往就能够辨认出民族，也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
周至刚进门就被上了一节风俗课，原来自己的见识过于浅薄，闹笑话了。
徐父笑道：“其实我们这样两个民族的家庭，讲究也没有那么多，肘子你随意就好。刚子说在学校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你，平时也总是得你照顾，每个周末从亲戚家回来都要给他们带好吃的，可谢谢你啊！”
“听刚子说你学习好得很！你可要多帮助他！”都还没等周至回话，徐母紧接着说道：“还给我们寄了好多照片回来，刚子说都是你拍的，拍得好，我还以为这孩子去了蜀都，人都长高长帅了呢！”
阿依古丽估计也收到过徐刚的“帅照”，听了就不由得低头直笑。
以为长高长帅了，那其实就是并没有，照片成了“照骗”。
周至端着奶茶只好谦虚：“没有没有，摄影本来就是我的爱好，学习上我们都是相互帮助，我们寝室的关系都是很好的。”
嗯，刚子帮我应付老师课堂点名，我帮他期末考试的时候作弊，也算是学习上的相互帮助。
“肘子你喝得惯奶茶吗？”阿依古丽问道：“我在首都的时候就想这个，得去办事处才吃得到，周五放学坐地铁去，吃一顿又使劲往回跑。”
“奶茶好喝，”周至对这种特色咸奶茶非但不抵触，还喜欢得很：“干嘛要使劲往回跑？”
“因为来回要几个小时呀。”阿依古丽说道：“下午五点出发，到了就六点过了，还要等上菜，吃完就八点过了，不跑快点赶不上地铁了。”
“原来是这样。”周至倒是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在首都都是开别人的车：“刚子就没你的福气了，蜀都没啥北疆特色美食，我倒是带他去吃过一次抓饭，啊就是你们说的Polo，不过是在回族的饭店里。”
看在阿依古丽的面子上，周至没有把徐刚的新小名“蛋蛋”喊出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手抓面
“你说抓饭我们就懂了，不用细解释。”阿依古丽好像特别喜欢逗周至尴尬：“抓饭和POLO其实都一样，不过抓饭是汉族和回族的叫法，POLO是我们北疆其余各族的叫法。”
“哈哈哈哈也是，我干嘛还跟你们解释这个。”周至自己都觉得好笑：“要不是刚子介绍，我都不知道Polo还有那么多品种。”
抓饭在周至心目里就是牛羊肉，最多还有鸡肉配上西域香料洋葱之类制作出来的，后来听了徐刚的介绍，才知道原来抓饭还有好多种。
什么配粉条白菜西红柿之类的菜polo，牛羊肉的肉polo，还有用果干制作的类似汉地八宝饭的“蛋polo”，甚至还有用酸奶制作的“可得可polo”，配包子的“阿西曼吐”。
“古丽别调皮。”徐母在厨房里听见了阿依古丽在挑周至的话，不由得出言制止：“肘子挺好啊，还知道我们管抓饭叫polo。”
“我特别喜欢研究吃的。”周至笑道，见到阿依古丽跟他吐舌头，又说道：“就和阿依古丽一样。”
徐父哈哈一笑，叽里咕噜说了一句少数民族的语言，然后大家都笑了。
“叔叔你说的什么呀？”只有周至听不懂，不过他脸皮够厚，不懂就问。
徐父笑道：“这是一句乌兹别克族的言语，‘当着客人，不说孩子’。”
“哈哈哈，你们也别拿我当客人，当孩子更合适。”周至也乐了：“乌兹别克的谚语，也充满了智慧啊。”
“那是。”徐父似乎挺对这方面挺有研究，估计要没这点本事儿，当年也娶不到乌兹别克族的徐母：“我最欣赏他们的一句，是‘按照老师所说的去做，但不要按照老师所做都去做’。”
“咦？”周至不由得赞道：“这话真是充满了智慧啊。”
“传授经典的人，可能本身并不是经典的践行者；但是我们不能将传授者的错误，当做经典的错误。”
“肘子你是意有所指吧？”徐父问道。
“呃……”周至赧笑道：“听您这句谚语，我就不由得想到了宋后的儒家。”
“哈哈哈哈……”徐父不由得大乐：“刚子说你一肚子的学问，还经常跟他们讲课，现在一看悟性真的好啊，这都能联想到一起。”
“纳仁好了！”徐母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出来：“古丽带肘子洗手，我们吃饭！”
纳仁是北疆牧民招待贵客时候的美食，要是在牧区里，做这种饭之前，要举行一种叫做“巴塔”的仪式。
就是把要杀的羊牵进毡房，或是在毡房门口，请客人过目和允许。
客人则要表达对主人的感谢和祝福，然后主人才把羊拉去宰了。
这风俗有点好玩，和汉家的礼俗截然相反。
蜀中话里有一句“问客杀鸡”，是嘲笑做主人的不通礼数。
把鸡拿来问客人杀不杀，客人自然说不杀，然后主人就真的不杀，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所以汉家待客之道就是男主人拉着客人聊天，女主人带着子女置办宴席，压根都不给客人看，最后就是满满的一桌。
说回纳仁，其做法是：把羊宰杀后，去其五脏，把羊肉切成大块，一般按腿、肋骨、胸等部位分块，放在凉水锅里开始加热，煮沸后，撇去血沫。
煮上两个小时后，放盐、洋葱，熟黄胡萝卜块，再熬煮一阵，将肉取出。
还有一个配菜是熏马肠，蒸熟切片。
接着用原汁肉汤煮面片。
这种面片有讲究，好吃的诀窍一是和面时用适量盐水，使面有硬度；二是肉汤要熬浓。
把醒好的面团再揉揉，擀成大薄圆片，切成大长宽的面片。
面片下锅和胡萝卜洋葱羊肉汤一起煮好后，捞出面片放在盘底，加少许的盐胡椒粉调汤味，捞起装盘，把切好的羊肉铺一层，再把熏马肠铺一层，撒上洋葱丝，再浇上羊肉汤，撒上胡椒粉即可，辣子面、洋葱末等调味品就做好了。
然后吃的方法也特别，是一人一大碗，用手抓着吃。
其实这道“纳仁”就是手抓羊肉面，吃完手抓肉或手抓羊肉面，主人还要请客人喝碗原汁汤，以达到“原汤化原食”的目的。
或者配奶茶，奶茶可以去腻。
北疆配羊肉的胡萝卜也特殊，是黄胡萝卜，周至都没有见过。
北疆羊肉肥美，而且一点不膻，只有肉香。
河套内蒙周至还没去过，这样品质的羊肉目前周至就跟着刘正匀他们在东来顺吃到过。
不过东来顺是一片片薄薄的涮肉，远没有现在这样豪横，好大一碗不说，里边面条只有三分之一，羊肉和马肠占了三分之二。
熏马肠也非常有特色，马肠子类似香肠的做法，不过填充的是连皮带筋的马肋条肉；调味也不是蜀中的花椒、五香粉、白酒，上河帮的还要用刀口辣椒；而是、洋葱、胡椒、孜然等西域风味的调味品。
周至今天有点儿冻着了，现在简直大快朵颐，吃了一脑门子汗。
这种情形就类似第一次去杨和家，野了一天吃豆花饭，周至一顿吃了五碗饭，看得老杨头直乐，这城里娃竟然比农村娃还能吃！
现在的徐父徐母也是看得直乐，这内地汉娃子比北疆牧民娃子还能吃！
周至的吃相就是对徐母手艺最大的褒奖，徐母笑着对周至说道：“你们喜欢吃辣椒的，我还给你准备了辣椒粉。”
手抓饭放辣椒粉，一会儿手指头辣起来可就不好受了，周至笑道：“今天第一顿，吃原汁原味的，不过辣椒粉我们一会儿可以带上，路上还可以用。”
徐父问道：“对了，你让刚子打听的事儿，我们也打听好了，唉，要早几年的话就好了，现在那东西涨得有点厉害了。”
“叔叔，现在大致是什么价格啊？”重生过来后，周至发现有些事情也不能全靠记忆来指导，比如今年春晚出现了本山大叔和苏芳，世界已经和上一世发生了一些偏转，周至也不再指望事事如前世，每次机会都可以抓住。
“一级子料，刚子上中学的时候才一百一公斤，已经涨了这么多了。”徐父郑重地伸出手，张开五指，先给周至看了手掌，又给周至看了手背。
“呃叔叔，这是多少啊？”
“一千！现在已经一千一公斤了！”徐父充满了夸张的语气：“好家伙，这才六年啊，就涨了十倍！”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早恋
周至心里都快要乐坏了，和田玉一级子料，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等级。
子料，就是来自喀拉喀什河和玉龙喀什河河底被冲刷千年的玉料，是和田玉里最油润的品种。
一级，是指的白度，能够达到白宣的程度，不偏色，既不发黄，也不发青。
这两种特性加在一起，就如同凝固的羊油，也就是大家常常说起的“羊脂白玉”。
就跟国画论平尺以前的状态一样，只要不是论克，周至都觉得便宜到没边儿了。
这可是正宗的和田子料，一零年以后几乎就被藏家们捂起来了，市面上根本就看不到。
接着就是山料充斥市场，以及用山料打磨圆润后冒充成子料。
再后来就连山料都开采殆尽，于是又开发青海料，俄料。
等到青海料和俄料都开始论克卖以后，玉商们又扭头在北疆发掘碧玉料，且末料，若羌料，喀什料，按颜色则分作黄口料，青玉料，糖料，墨玉料，水墨料等多种玉种，然后将它们一一送上高价值区间。
到那个时候在回头看向和田白玉料，却已经成为寻常人家再买不起的东西了。
现在徐父口里的一级白子料，会轻松上万，单位是克！
周至现在手里有几枚印章，一枚是从初中就在用的“周至行文”章，四表舅用雅州碧玉制作的。另外干爹送了他两枚巴陵鸡血石，周至将之琢了两枚，分别是“周至之印”和“达文而已”。
后来有了岁华轩和德绵堂，周至厚颜把干爹另外两枚私藏也要了过来，拜托四表舅刻成了“岁华”和“德绵”两枚印章。
昌化鸡血石的好料已经没有了，周至当时是穷光蛋，算是错过了那一波。
现在要买也不是不行，但是昌化鸡血储量太小，以周至的手笔那就得和毛瓷一样，一下子收完了只能自己炒，太辛苦。
但和田玉就不一样了，存量和各种后续的玉种，以及中国人玩它的悠久历史，足以供玉商们玩出各种花样。
周至只需要收购一大批玉料来囤着，剩下就让别人去辛苦炒作，自己便可以坐享其成。
不过徐父明显误解了周至在浮想联翩时候的表情，说道：“的确是涨得有点利害了，就是不知道你想要多少？要得少的话我们就在市里解决，要得多的话，让刚子表哥带你去县里收，可能还要便宜一点。”
“其实这个价钱也不是不能接受。”周至笑道：“家里长辈交代，只要一级白的子料，大小倒是不限，数量嘛……尽量多收。”
“那可得很多钱啊！”徐母说道：“听说就算子料，大的也有百十来公斤的呢。”
“是吗？”周至惊喜莫名：“要是品质好的话，这样的大料就更得要了！”
“别闹呀肘子，你算过是多少钱没？一块石头就是十多万啊！”
“阿姨，肘子的表姐是许安心，表嫂是刘小娟，前几天春晚的时候，肘子还和她们坐在一桌呢。”阿依古丽说道。
“当然也不会让表哥和刚子白白辛苦。”周至笑道：“我会跟长辈们说，咱们按总成交价格的百分之一作为酬劳，叔叔你看怎么样？”
“别……真的？”徐父本能就想要拒绝，然而一转念却又拒绝不了。
夏米力那小子刚结婚，现在手里有点紧。
只要周至收上几块大料，就是好几千的“中介费”，买房子都够了，徐父怎么好替小辈儿拒绝掉？
“当然是真的，现在国家都讲按劳分配，这本来你们应当应得的。”
徐父是市里科级干部，也见过些世面，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一个疑问：“这款项也是个问题，肘子你没有随身带钱吧？”
“我带有支票本。”周至苦笑：“也可以去乌市中行开个户头，让长辈那边从蜀都走电汇通道把钱汇过来。”
“那你家长辈……”徐父有点口干：“有没有说个大数？需要多少石头？”
“两百万以内应该都可以。”周至斟酌了一下怎么能不把徐父吓着，把自己的资金减了半：“要是货源充足的话，再加点也不是问题。”
周至现在还有小五百来万人民币，要是可以的话他都乐意全买成玉石，问题是好的子料不见得有这么多。
然而徐父却已经被这个数字吓了个倒仰！两百万，这小子要买两吨玉石！
这可是和田一级白，不是大理石！
徐母倒是心热了，要是两百万的话，这辛苦费可就不能全给夏米力了，自己家里怎么也要留点儿。
最起码刚子这几年的学费都够了呀！
“那……我给我爸打个电话？”阿依古丽乖巧地说道。
周至从下飞机就发现了，阿依古丽这女孩子有点不简单。
要是在内地的话，就算徐刚和她才公开恋情，也不可能在这家里这么自在。
徐母支使她就和支使自家女儿一样，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阿依古丽早就和徐父徐母一点都不陌生，而且徐父徐母在多年前就确认了蛋蛋和阿依古丽的关系。
早恋！还是被家长认可了的早恋！没跑了！
想到蛋蛋说过阿依古丽的爷爷小时候给他治过病，周至有点理解两人的关系了，大约就和自己跟张辛夷两家关系差不多。
最不过他和张辛夷之间存在一种天然的隔阂，就好像两个相同的磁极，一旦靠得太近就有一种斥力，成不了而已。
不然自家老爸老妈的态度，还有赵大嬢的态度，可能也和现在的徐父徐母差不多。
不过阿依古丽说要跟她爸打电话又是怎么回事？
“阿依古丽的伯父是和田的副书记，你要的量这么大，估计得两头找。”徐父解释道：“市里的我们负责，县里就得靠他了。”
“哦。”周至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不忙打电话，我们先去市中行开户，然后申请电汇。等钱打过来以后，叔叔和阿依古丽再联系别人，也好说话一些。”
徐父暗暗松了一口气，肘子的办事儿能力不错，有些事情不用暗示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
只要账上有钱，那这生意就基本没跑，自己联络货源口气也可以开大一点，腰杆也可以挺硬一点。
于是笑道：“那就不着急了，先把饭吃好！”
现在已经是九四年的新年，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就好像郑智化在《大国民》那首歌里写的那样，“十亿人民九亿商，还有一亿在观望。”
哪怕是政府机关，事业单位，炒股的，倒腾资源的，下海的，停薪留职的，在经济过热的时代里，显得是那么的喧嚣与浮浪。
好在国家马上就要采用调控手段，实施软着陆，还是那句话，退潮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打这以后，地方债就会成为一道苗头。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金主
即便是远在内陆的北疆，这年头还算不得投资热土的地方，依然不能幸免。
因此对于周至这样愿意拿出几百万真金白银来囤积玉石的“大羊牯”，当地从政府到商人，都是非常欢迎的。
现在银行间转账只有三种最原始途径，其一就是电汇，其二是现金支票，第三张就是到现在还半死不活的信用卡商户POS清算。
信用卡不用想，因为“先消费后还钱”的特性，各行小心得很，将透支额度设定在一万元上限，生生将信用卡变成储蓄卡。
惟一的好处就是VISA和万事达两条清算通道，可以让行间转账成为可能，不管商户安装的哪一家银行的POS终端机，任何一家银行的信用卡都可以刷。
虽然清算时间往往要三天左右，但那是商户的风险，不是持卡人的风险。
乌市现在只有最大的百货公司才装有信用卡POS机，玉石商人们现在还都是些小卡拉米，连找银行装POS机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就是现金支票，周至持有的是安盛基金在蜀都分行设立的账户现金支票，数额可以填到极大，但是用脚都想得到乌市中行对于周至这样的年轻人填写的大面额现金支票会存在天然的不信任，让蜀大开什么工作联系函这类的传真件，专门为此解释，也很麻烦。
最好的办法就剩下电汇，只要在这边开立一个账户，然后给关妈和刘玉姝分别打个电话确权，关妈再去蜀大分行办理电汇手续，钱就能汇过来了。
周至是蜀都分行的超级大客户，电汇可以走最快通道，也是如今全国范围内，资金流动所能够达到的最快的速度——两个小时。
因为这是银行间的协议，其实还是乌市这边收齐资料后，先行替蜀都分行垫付，到了晚间，再通过人行电汇清算系统进行清算，轧平账务。
不过这些细节对于客户来说是体会不到的，徐父能看到的，就是周至在乌市开立账户以后，大家一起出去逛了逛巴扎，回来乌市中行的个金部经理便亲自出来迎接，将大家请到VIP包间里喝茶，告知两百万已经上账，还询问有没有需要银行配合的地方。
在“万元户”都还是富豪代称的九四年北疆，周至这样的，的确当得起这份认真对待了。
九四年的乌市人口一共才一百多万，而蛮州都有四百多万。
所以乌市的人口规模只有两个夹川那么多，“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际关系，在这里依旧存在。
钱到账以后，徐父就联系了经协办公室的主任，由他出面，在乌市寻找玉料。
理论上讲，建国以后所有的矿藏都属于国家，这一点是法律明文规定的。
但是和田玉现在主要以子料方式存在，著名的九五于田料，也就是仅次子料一级的“山流水”，还要等到明年才会开采出来。
子料存在于两条河里，大家去河边游玩有时候都能捡到，除非把河封了禁止下河，不然根本就无法管理。
不但不管，当地还鼓励这样的行为，特意为玉石交易修建了集市，方便大家进行玉石交易。
而且的确也给当地带来不少效益。
徐父的那个经协办公室主任的朋友是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每年给苏杭和首都的玉雕厂发函让他们来选料子，也属于招商引资的范围，迎来送往间自然而然就熟悉了这里边的门路。
乌市早先也组织过一个玉雕厂，但是工艺很差，做出来的东西也很糟糕，属于没雕之前料子值一千块，雕刻之后就只值八百的那种。
但是玉雕厂工人要吃饭，怎么办呢？厂长干脆就发动大家干起了收料子的工作，然后直接加价卖出去，这些年不断地“吐故纳新”，随着玉料的不断升值，厂子的效益居然还不错。
但是秦厂长也很犯愁，就是厂里有几块大料因为太沉，价值太高，导致一直卖不出去！
其中最大的一块洒金皮一级白子料，重量高达三百多公斤，是二十多年前在喀什玉龙河里挖出来的，哪怕过了二十年了，依然是自治区的“和田玉王”，无论从品质还是分量，都是第一。
但是苏杭一带的玉雕厂都是鬼精，他们最喜欢买十几克的小料，本钱十几块，雕成一个罗汉就能卖两百，当然欢天喜地。
除了首都那边偶然有任务，或者特别幸运遇到大客户定制，这才用得到大料外，没有哪家玉雕厂会傻到花几十万买大料，有没有那么多钱先别说，就算买到手，光改成合适的小块，工钱和损耗都不老少。
现在都是商品社会自负盈亏，讲究个市场规律，几十万的料子，就算雕出来也很难出手，一旦压在手里，那厂子就转不动了。
因此一听说经协办那边来了专买大料的傻子，秦厂长立马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
平日里香烟好酒没少给老张拎，关键时刻老张首先就想到了自己，当真没白交！
等到夹着皮包冲进经协办，却发现这儿只有老张，和一个也是熟人，财委的老徐，老徐身边还有个小孩儿却不是牛高马大的徐刚，估计是不知道哪位的子侄辈。
“老张你说的大客户呢？”秦厂长摸出红塔山来给张主任发：“老徐是不抽烟的哈？还是你有福啊，儿子争气得很都上大学了。我家那个今年高二，真把头发都给愁白了……”
徐父很尴尬，这位是当大客户还没到，开启了唠嗑模式：“老秦你注意点，咱们先说正事儿，这位就是你口中的大客户，也是我儿子同寝室的同学，叫周至。肘子，这位就是路上跟你说过的，咱们市玉雕厂的秦厂长。”
“那我还是跟着徐刚叫叔吧，秦叔，你好。”周至笑眯眯地向秦厂长伸出手。
“啊？啊你好你好……”秦厂长本能地伸手和周至握了，但是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清清秀秀的年轻人，像是买得起几十万玉料的大金主。
这种时候就该张主任出马了：“金安集团总经理许安心知道吧？前几天在春晚给全国人民拜过年的，许安心女士还是港岛李启严先生的儿媳，同时呢，还是小周的表姐。”
“当时肘子也是坐在许女士身边的，戴着个黑边眼镜你们有印象没？”徐父也是现炒现卖才从阿依古丽那里得到的信息。
秦厂长顿时刮目相看，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面前这位是上过春晚赞助商席的人，多大的牌面啊！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故事
这种想法很可笑，但是现在的人很多就是这样的心态，以至于到后来想办法混到央视节目里去露个脸，竟然成了掮客忽悠生意人的一门产业，仅次于无良作家忽悠企业家，为他们写传记出书。
换一个简单点的词就是追求“名人效应”，哪怕假名人也可以。
名片上挂一堆唬人的头衔，上过央视，出过自传，也算是实现了“名人硬指标”，这些人再去忽悠别人的时候，胆子都要肥上一大圈。
这年头骗子很多，但是张主任对秦厂长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事儿靠谱，然后才继续介绍：“小周先生刚刚在乌市中行开了户，两百万已经摆在了账上，老徐带去找赵行长办的，我刚刚也跟他打了电话确认了。”
“刚刚跟小周先生聊天，说是港岛那边的大富豪，比如李先生和封先生那种，是看不上小件儿的，我就想到你们厂里好像压着些大货，尤其有一块被称为‘玉王’是吧？你好好给小周先生介绍一下。”
“张叔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和刚子是同学，大家就和徐叔一样，叫我肘子都行。”周至笑道：“不过刚刚张叔说得也不是全部。除了大料，中号和小号的子料我也可以收，关键在品质。”
“我只要一级白的，或者说绝大部分玉肉是一级白的那种。”
“没问题，我先给小周介绍一下我们厂一直舍不得出售的精品玉料吧。”秦厂长准备得很充分，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照片里都是一块块的玉料，边上摆着带刻度的参照尺。
从里边抽出一张来：“喏，这个，就是我们自治区的玉王。”
周至对和田玉的研究并不深，对付十年之后的市场知识储备肯定是不够的，但是现在却足够用了。
因为现在的和田玉市场连山流水料都还没有正式开发出来，其余玉种里边就只有碧玉稍微有点市场，其余青玉黄玉并不如何讨喜。
同样的现象在翡翠上也有发生，现在的翡翠只认带绿的翠和红色的翡，其余的春带彩还好一点，如蓝水，雪花棉之类的品种，哪怕是种水已经达到玻璃种，依旧毫不值钱。
所以后世那些用山料做出假皮壳冒充子料的行为，现在还没有发生，伱只需要拿着一张打印纸，一张信签纸，将子料往上一放，在打印纸上看不出偏色的就是一级白，在打印纸上看得出，在信签纸上看不出的就是二级白，剩下的就是三级，实在不能看的就是等外品。
比鉴定瓷器字画什么的简单太多了。
“这块玉料是在玉龙河里挖出来的，七四年的时候，有牧民带着牛羊转场，在经过河滩的时候，发现了这块石头。”
“当时这块石头埋在河滩里，只露出了一小半，牧民急着渡河，玉料又不方便携带，于是只简单地做了记号，准备从冬场回来的时候，再把石头取出来换钱。”
“可是等到次年牧民从冬场下来，再次经过玉龙河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经历了几次山洪，之前留下的记号全被冲跑了，就连环境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发现石头的地方，完全找不到了。”
“生活在玉龙河和喀拉河沿岸的牧民，对于玉料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他们经常在河里捡玉料，卖到收购站补贴家用。”
“老牧民对印象里的这块玉料念念不忘，几乎落下了心病，把牛羊都交给了儿子，自己没事儿就在那一带寻找。最后成了职业的‘找玉人’。”
“如此有过了三年，老人终于在一个晚上，发现河滩上有一处地方，反射的月光比周围要亮一些，急忙赶了过去，终于找到了自己三年前丢掉的那块玉料。”
“老人掏出随身的小刀开始挖掘，却不料这块玉料越挖越大，越挖越大，等到将玉料整个从河床上掏出来，发现竟如一个大冬瓜那么大，根本无法携带。”
“老人只好将玉料重新掩盖上，找来树枝在上面摆了个十字，又跪在那里祈祷了好一阵，在跑回家带着儿子们过来，将这块玉料搬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将玉料送到了收购站，又从收购站辗转来到我们厂。”
“这块玉料成冬瓜样的不规则椭球型，全重三百二十三点六四公斤，长度一米三，粗径五十厘米，细径三十九厘米，体积零点九五二立方米。”
“玉料材质等级为子料一级白，洒金皮壳，为了检测玉质，皮壳上有三处开窗，从开窗处能够看出玉料通体无绺裂，肉质油润，达到了羊脂级别，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从照片上看着还是不错，不过你这应该用的富士胶卷，富士胶卷的色彩饱和度一向夸张，这照片上的洒金皮肯定比真实状态要鲜艳一些。”
周至不懂玉，但是他懂摄影啊，秦厂长玩的这点花活，一眼就看出来了。
“啊这……”秦厂长没想到周至眼睛这么毒，心思这么细，眼睛不自知地眨巴了几下：“那要不，我们去厂里看实物？”
“实物肯定是要看的，不过也不用如此急迫。”周至笑道：“秦厂长手里不是还有许多照片吗？要不，先一起介绍介绍？”
“这样吧。”秦厂长说道：“老张老徐也一起，今天小周是难来的稀客，我干脆领你们去盘盘我们厂的库底！”
“哎哟，老秦今天可算是大方了一回，听说你那库房耗子都不让进？”张主任打趣道。
“这是什么话，那是耗子自己不进去，进去也没吃的呀。”秦厂长有些恼怒：“这就是上次文化馆老廖想去看看玉王，我觉得手续麻烦就给他拒了，然后这老小子就到处编排我。”
“哈哈哈哈……”张主任笑了：“老廖是文人，文人的心又脏又黑，你敢得罪他？”
周至就暗暗腹诽，我看你才又脏又黑，到处得罪人！
去玉雕厂仓库坐得是徐刚表哥夏米力开来的大霸王，周至这几天就准备租夏米力开的车，顺便让夏米力给自己当司机和保镖。
当然大霸王也不是夏米力的，而是夏米力老板的。
夏米力的老板是在北疆搞金属开发的，主要搞铜矿和铅锌矿。
北疆金属矿藏非常的丰富，尤其是国家一放开统购统销，实行市场化以后，金属价格几乎在一夜之间翻了一倍，创造出无数传奇般的神话。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玉
江武几年前搞房地产，在周至的建议下，将在南边赚到的第一桶金拿出相当部分换成了攀钢几年内的认购批文，其实就是原始的期货，囤积了大量的钢材，到现在已经凭空翻了一倍多，白捡了几千万，连夸周至是善财童子。
夏米力的老板也是有这样的气运，不过每逢春节就回陕中过年去了，车就由得司机夏米力来开。
既然车里都是自己人，徐父就对周至说道：“老秦也是个人精，明明压了几十年出不了的货，到他嘴里还成了一直舍不得出的宝贝，一会儿我和老张都不好明着帮你，你也不用看顾我们的面子，杀价的时候要狠一点。”
周至笑了：“这回来北疆，有徐叔帮忙真是轻松，徐叔您觉得杀多少比较合适？”
“这个得看你倒是后看上多少。”徐父说道：“三五十万的话，可以要个九折，上百万八折，要是到了两三百万，七折都算是便宜老秦了。”
“对于和田玉的输出，我们每年都有财政专项，具体瞒不了人的，这也是小宗零售和大宗货物的区别。”徐父继续传授他所知道的这里边的门道：“到时候老秦肯定要闹，你就正好可以趁机要他负责货运和保险，他每年发得多了，在铁路上有关系。”
“最后拿成交价的半成做运费和保险就够了，”徐父说道：“签合同的时候也别一次付清，扣三成在手里，要是中途不出意外，货物抵达蜀都验收之后，再放尾款不迟。”
徐父一边说，周至就一边点头，直到听到这里，周至才说道：“要不就再抬点也行，让秦厂长把他厂里的和我们过两天去和田收的货一并发。”
徐父有些讶异：“老秦这架势是要买底裤，估计你这里有两百万的事儿，可能老张或者赵行长已经跟他透了点风声，要是库存够的话，我们还用得着去县上？”
“没事儿，要是这两百万花完，我还可以让蜀都继续电汇资金过来。”周至笑道：“和田白玉千古闻名，不去两条河看一眼，我可就白来了。”
徐父心里顿时心花怒放。
其实拉着周至先跑市里，还有看看周至是不是真有实力的意思在里边儿，从赵行长告知两百万到账的那一刻起，徐父就有些暗自后悔了。
周至的实力看来是真的，那要是全便宜老秦，可就有点对不住自己在和田的准亲家了。
刚刚教唆周至压价，其实也有给准亲家那边多留点款子的意图在里边。
听到周至说竟然还可以追加资金，自然是又惊又喜：“那敢情好，那等这边选好货，合同签完，咱们就让阿依古丽给她伯父打电话，然后我们去和田。”
“虽然没听说有玉王那么大的料，但那边的玉商，手里玉料的品质很多要还要超过市里的，毕竟是原产地，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正开车夏米力用浓浓少数民族口音的汉化说道：“到时候让老阿尔奎木给我们弄回哈克达勒哥，舒服得很哩！”
“表哥这是在说啥？”周至一点没听明白。
“阿依古丽是哈萨克族的姑娘，她祖父是著名的哈医，就是哈萨克族的名医。”徐父介绍道：“哈克达勒哥是哈医一种治病的法子，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地坑，用绣花柳、五种家畜的骨头焚烧，待烧成炭时，外边搭上小帐蓬，地坑上支上木制的网状架子，人就作在网架上，往地坑的火炭上喷水，形成热雾发汗。”
“炭灭以后，再躺在地坑中，利用余热继续大量发汗，边发边喝药茶，主要是去除体内的湿气，治疗风湿类病症的。”
周至感觉这就有点类似桑拿，不过现在桑拿在国内还没有，能够提前体验一下倒是不错，毕竟北疆这鬼天气，真是能把人关节都给冻住。
给夏米力这么一说，周至都有些期待起和田之行了。
玉雕厂的仓库在城西郊，面积很大，但是院墙很高，上头还拉着电网，门口有穿着工装但挂着武装带的民兵在守卫。
虽然他们手里没拿武器，但是周至眼尖，看到了他们所在的岗亭墙上，挂着五六式。
现在还有基干民兵，玉雕厂有一个排的民兵编制。
而且鉴于仓库的重要性，这里的民兵还常年荷枪实弹。
也难怪文化馆的人想来参观一下，秦厂长都嫌麻烦，看来的确是麻烦。
接下来就是签字，登记，当班的库管看样子已经提前接到通知，在库房里打开窗户确认是领导过来之后，这才打开了库房的大纲门。
老秦见周至看着那安全门的古怪眼神，不由得有些得意：“我们年前才换上的特种防盗门，金瓯牌的。”
“你不知道金瓯牌就是金安集团的商标吗？”张主任都气笑了，还把自己自行脑补的东西讲了出来：“之前还给你介绍了，小周是替他表姐来看货的，他表姐就是金安集团的总经理许安心！”
“嗨看我这猪脑子！”秦厂长一拍自己的脑门：“楞没有联想到一起，这可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么？！”
“我也真没想到他们把特种门都卖到这里来了。”周至也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不打算纠正张主任的错误认知，拉大旗扯虎皮的感觉蛮好的，再说本来这次就说好要给她搞件东西当礼物：“等我回去告诉安心表姐，估计她又该得意了。自己造的门看护自己要买的货，这巧合还挺有意思的。”
“给大家介绍一下，”孙厂长将手摊向开库房大门的老头：“这是我们玉雕厂的孙工，我们厂子里收玉石都是他负责掌眼。”
“孙工也算是我们自治区的传奇人物了。”徐父也跟周至介绍：“跟和田玉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还是我们自治区的人大代表。”
“谈不上谈不上。”孙工倒是很谦虚：“就是干这行的时间长点，看过的东西比较多。”
“那块玉王就是孙工收进来的。”秦厂长笑道：“七几年的事儿，那时候小周应该还很小。”
“别很小，就刚出生而已。”周至笑道。
“老孙，这位就是准备收购我们厂子里那些大料的周先生。”秦厂长又给孙工介绍来人：“别看人家小，可也是年少有为。”
“张主任你认识，这位是我们自治区财委的徐科长。”秦厂长说道：“他儿子和小周是同学，还是同寝室的，这次就是通过这样的关系才把小周请来我们这儿的，还要感谢老徐和刚子。”
“哦，那就看料吧。”孙工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啥舍不得的表情。
想来大料压了这么久出不了手，作为采购员，他在厂里也有些压力。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看料
应该说孙工对厂里的财富还是非常尽心的，每一块玉料上，都用白色的油漆写了玉料的编号，还包含了重量，密度，产地等信息。
每走到一块料子前面，孙工都能够说出关于那块玉料的故事来。
和田玉的成份其实就是透闪石，它是由白云石和石英混合沉积后形成的变质岩，晶体常呈辐射状或柱状排列。
在自然界里，透闪石产地很多，但是多数含有杂质，只有非常纯净，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六以上的透闪石，才能够具备最关键“油性”，就是无论从观感上还是从手感上，都会有一种类似接触油脂的感觉，具备细腻温润的特色，才能成为中国传统审美里所认知的“玉”。
和田玉籽料作为冲积物和洪积物，在河床中经历了许多年的风化、侵蚀和水的冲击，表面会变得光滑圆润。一般呈卵石状，体积绝大多数都比较小，大部分会受到环境中矿物质的沁染，形成一层“玉皮”。
这层玉皮和田玉籽料的肤色特征，是大自然赋予和田玉籽料的肤色之美。
剪玉的艺人以各种好听的名字为这些各具特色的皮色命名，如秋梨皮、虎皮、枣红皮、洒金皮、秦煌皮、黑皮、青花皮等等多种。
三百多公斤的“玉王”就是洒金皮，当山上纯白玉料滚入河里后，有时候就会遇到了环境里丰富的铁离子。
铁离子一面沁入玉肉，河水一边冲刷它，最终在玉皮上形成一种类似明黄的金色小点，就好像在白玉表面撒上了金粉一样漂亮，故而叫做“洒金皮”。
如果洒金皮被继续侵染下去，明黄色小点的面积会渐渐扩大，玉肉被河水冲刷打磨的速度跟不上铁离子沁入玉肉的速度，最后整个玉皮都变成黄色，洒金皮就变成“秦煌皮”了。
如果侵染继续下去，整个玉肉都会变成黄色，和田玉籽料就变成了黄玉籽料。
在古代这种黄色的和田玉才是全天下最贵重的玉种，除了皇家任何人不得使用，
直到现在，拍卖品市场上古玉的价格都很低迷，以至于再过些年，新玉器的价格都能够和古玉并驾齐驱。
不过只有一个品种例外，在拍卖市场上屡创佳绩，那就是和田黄玉。
但是在现代人的审美里，却又是白玉重回巅峰，黄玉反倒是不受市场追捧了。
所以就算提前囤货，要是把握不精准品种，那也同样没法大赚。
孙工一路介绍，周至偶尔插上两句，和田玉在中国历史上具有悠久的使用传统，历史典故周至信手拈来，具体文物周至也接触过许多，愣是什么话都接得住，和孙工交流起来倒是不如何露怯，还让秦厂长，徐父和张主任都感觉受益匪浅。
比如现在，周至站在一个黑皮料前，和孙工讨论起了俏色雕。
“俏色雕是我国传统的题材，远在商代就有俏色玉鸭，眼睛和翅膀是黑色的，身体是白色的。”
“沪市博物馆有一块金代的玉佩，题材反映的是游牧民族春秋两季‘捺钵’活动，称作‘春水’佩。”
“每逢春水开冰，天鹅回归，金人会放出海东青，猎杀‘头鹅’，献给皇帝作为最重要的献礼。”周至说道：“那枚玉佩的玉料分作三层，外面两层是黑皮，中间是一层白色玉肉，巧匠们便将之雕刻成了海东青在乌云中猎杀白色天鹅，小小的天鹅抓着巨大天鹅的脖颈，尖嘴啄向天鹅的眼睛，整个搏斗的画面充满了戏剧张力和艺术美感。”
“到了清代，利用玉料皮色制作巧雕工艺品更是成了普遍现象，尤其是一种被称作‘天地料’的玉料，就是具有两种颜色的玉料，更是大受追捧。”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着一个小件，叫做俏色玉人与熊，就是一块天地料。那块料子半黑半白，大工便黑色的部分雕成了一头黑熊，白色部分雕成一个玉人。”
“工匠以慧心巧思，雕出人与熊角力的瞬间。但那一瞬间不是紧张的肉搏，更像是手牵手地翩然起舞，因为玉人与熊的表情都是笑着的。”周至回想起那件玉雕都不觉莞尔：“那件玉雕很小，但是人熊都憨态可掬，非常有趣，和其他小件古玩一起贮于一种叫做‘百什件’的箱子中，显然是历代皇帝珍爱之物。”
随着和周至交流的深入，孙工心里舒服了不少。
虽然都是厂里的财产，但是如此珍贵的玉料要卖出去，孙工自然还是希望这些自己亲手收进库房，又陪伴了自己多年宝贝，能够“所托得人”。
这个小周对玉料的产地，质地等细节可能并不了解，但是对于玉器文物却非常熟悉，自己介绍皮色、玉肉质地的时候，这孩子往往就能够说出哪个博物馆，有一件什么年代的什么器物，就是用的类似的玉料雕刻的。
如果是非常出名的玉器，比如著名的吕皇后印，他自然也知道，可刚刚他说的俏色玉人与熊，春水佩，那就真是没听说过了。
到这里也不由得赞叹：“小周对和田玉的历史文物很有研究啊。”
“没有没有，就是兴趣所在，轮学问还差得远。”周至赶紧摆手：“主要是有机会跟国博故宫的老师请教，蒙他们教过我一些。”
说到这里，周至扭头问秦厂长：“秦厂长，你和苏杭那边的雕工很熟悉，现在我国有这种善于构思巧雕的大师吗？”
“现在有一个国家级的玉雕奖项——百花奖，是我们国家工艺美术界的最高奖项。”秦厂长说道：“百花奖评选出的部分优秀作品，会收藏于中国工艺美术珍宝馆中。小周你说的这类作品，我有幸见过几件，主要是用玛瑙创作的，的确是非常的漂亮。”
“那要是将来我要雕东西的话，还要请秦厂长帮忙引荐几位哟？”
“那没问题。”秦厂长大包大揽：“首都的不敢说，苏杭那边的大工，基本都要从我们厂拿料，我都比较熟悉。”
玉雕厂的大料很多，标注得非常精细，都不用过称复核，周至信任孙工这样的人，直接让他将一级白的子料都挑出来。
除了那块重达三百多公斤的玉王外，还有几块一级白都是上了一百公斤的，其中有一块八十公斤的“巨红皮”料，虽然不算最大的个头但是却最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