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 防火防盗防学长
“肘子我发现你坏起来是真的讨厌！”齐欣妍气得拿肩膀撞周至。
“不生气就好了。”周至笑道。
“那不行，你的补偿！”
“行，你说怎么补。”
“听说你们弄了一种收音机？可以听四六级英语那种？”
“对，包我身上，给你弄一个！”
“哎呀不是！听说帮你们卖出去一个就能提一块钱？要是卖出去二十五个，就能换一个？”
“是的。”
“那我能帮你们卖不？”
“哈？”
“你们又不能进女生宿舍，我们可以在女生宿舍帮你们推销。”
“这就是你想要的补偿？”周至都乐了：“主动要求当雇工，欣妍你这是自甘堕落，没有革命的自觉性啊……”
“你就说可不可以！”齐欣妍急道，说完有赶紧补充：“说不可以那休想想我再搭理你！”
“哈哈哈哈……”周至笑道：“没问题，我看好你！”
“太好了。”齐欣妍笑道：“我们楼都有听过之后说效果很好，听说是中文系几个新生搞来的，过来问哪儿有卖呢，肯定受欢迎。”
“这个可就没对头啊……”周至听得忧心忡忡：“我们那十来个样品，是给高年级的学长抢购走的，怎么他们这么快就把魔爪伸向你们了？不然你们新生楼怎么会有听过效果的？欣妍同学，防火防盗防学长啊……”
齐欣妍不由得给了周至一个白眼：“你还真是懂操心的！”
……
对于绝大多数新入学的大学生尤其是男生来说，军事技能训练两个星期的辛苦，其实为的就是最后这一哆嗦。
绝大多数人可能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实弹射击的机会，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周至他们今年的射击使用的事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射击目标是胸环靶，射击距离为一百米，射击姿势是卧姿有依托，使用子弹数是五发。
五发！
当然教官们才不会让学员兵们轻轻松松就获得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又做了一整天的上下射击位训练和瞄靶训练。
这个练习周至早就做过，现在完全就是做做样子，闭着眼睛趴在那儿打盹，直到教官和连长走到身边的时候才睁开装模作样。
将大家折腾得七荤八素之后，才通知大家靶场在十公里外的水库旁边，需要快走带能抵达。
水库的名字很好听，叫宝狮湖，但是位置是在半山，又是一路的上坡。
好在这次大家都兴致高昂，路上教官和连长还鼓励大家拉歌，一路红旗招展，伴着歌声和朝霞，那种蓬勃的青春气息，让路边照顾果树农田的农民和在龙泉山跑运输的司机们看得直微笑点头。
“预备！卧倒！”
“卧姿装子弹！”
“报告！射击准备完毕！”
“自行射击！”
“啪！啪！啪！啪！啪！”
其实枪械没少玩，然而这也是周至的第一次真实射击，开火时的后坐力打在肩上的感觉，射击后硝烟的味道，都是实打实的新鲜感受。
大帅他爹说的，虽然瞄准是依赖三点一线，但是更多依赖的却是一种感觉，就是这个时候你要觉得自己是一个神灵，能够将自身的意识投射到目标上，然后牵引着子弹从枪口划过空中预设的线路抵达那个地方的那种感觉。
这样的形而上的东西会难死卫非那种工科狗，然而在周至这里却似乎很好理解。
就是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凭虚御风，以游无穷的所谓“逍遥”的感觉。
“报告！射击完毕！”
“退子弹！”
“起立！”
“验枪！”
“向右转，齐步走！”
射击都是压轴的好戏，之后就只剩下一场表彰大会。
而李勇和张涛也一改之前的严肃紧张，转成了活泼亲和，在表彰大会上宣布此次军训的标兵班和先进个人。
“下面我宣布，获得九三年军事技能训练标兵班的是——一连四班！”
“好——”
“以下这些同学，获得军事技能训练标兵的称号，请被我念到的同学，上台领取证书，接受同学们的祝贺！”
“周至！”
“徐刚！”
“童晓琳！”
“李一佳……”
在热烈的掌声里，周至对着李勇敬了一个军礼，接过代表优异成绩的证书，和其余优秀学员一起，对着台下展示。
台下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虽然军帽下的皮肤已经晒得黝黑，徐刚上台的时候甚至还一瘸一拐，然而毫无疑问，所有人都会将这一场经历，将之当做人生总的宝贵财富，铭记在心里。
表彰大会之后就是一顿相对丰盛的聚餐，同时也是送行饭，吃过之后，还有一场自由的联欢晚会。
联欢晚会的节目也是乱七八糟……啊不精彩纷呈，最值得大家称道的是童晓琳的现代舞和李一佳的傣族舞，还有李勇和张涛也拿出了展示真正实力的对练，获得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周至也算是利用基地拉胯的演唱设备，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唱了首歌，刚刚发行两个月的《只想一生跟你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一首唱完，整个操场都轰动了，所有人都整齐地拍着巴掌要求周至再唱一首。
其中就数李勇起哄得最厉害，他是张学友的歌迷，还点名要周至唱自己最喜欢的《一路上有你》。
这下就连伴奏都没有准备，周至只好清唱。
“你知道吗，爱你并不容易，还需要很多勇气。
是天意吧，好多话说不出去，只是怕你负担不起……”
感谢歌神的伟大号召力，这张七月推出的专辑在一个暑假的熏陶，几乎成了每个大学生都能够唱的歌曲。
周至只需要将手高举起来，左右打出节奏，一转眼，清唱就变成了引领整个操场的大合唱。
这个时候还没有手机，也就没有可以用作替代荧光棒的手机灯光，然而所有人热情和纯粹，却和后世听歌的人一样，在这一刻拥有了整齐的共鸣。
更幸福的，是这里没有光污染，头上就是漫天的夏日星河，成了这场晚会的忠实见证。
“也许，轮回里早已注定，今生就该我还给你。
一颗心在风雨里，飘来飘去，都是为你——
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
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只能在梦里拥抱你……”
第九百五十七章 邀请
人生中的插曲有很多，有些人会在插曲中进入到你的生命里，一曲终了后，又会从此消失在你的人生当中。
比如此刻在营地外，笔直地站立，带着所有教员敬礼，目送学生们离开的李勇和张涛。
“敬礼！”车上的张潜意，一声口令，全车同学也一起举手，敬出庄严的军礼，给自己的教官和连长致意。
这次军训的收获很多，坚定的意志，顽强的精神，优良的习惯，还有……无数的友谊。
相比扫舞盲那次晚会的初识，经历过军训的同学们，在感情上变得更加的深厚，现在的车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说的多是。
状况出得最多的就是夜间紧急集合，那可真是各种洋相。
虽然是夏天，部队对学员兵要求极低，只需要衣着整齐，打被子扎背包，带上洗漱用品，一双备用鞋子，五分钟内抵达操场集合就算完成任务，可是这一切完全是摸黑进行，而且突然被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随着肾上腺素的急剧飙升，甚至很多时候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一样。
有帽子戴歪的，有没系鞋带的，有鞋在手里提着的，有没穿袜子的，有裤子穿反的，有扣错扣子的，有背包散了的，有抱着被子的，有光脚的，那场景能把人笑疯。
紧急集合之后还有个夜间拉练，距离不远也就一公里，一路上叮当叮当东西乱掉不说了，等到了集合地点，吴贵业的裤子掉到了臀部以下，露出了一半红内裤。
等到教官一声“立正”，迷彩裤应声而落，直到腿弯。
一说起来这个，车里全是狂笑。
张潜意就骂他问什么不把裤子提一提，吴贵业撞天叫屈：“老子两手端着个盆子，盆子里边放着鞋子，漱口盅，帽子……但凡老子有一只手空着，我会不提？！”
“为什么裤子又掉得那么应景呢？”周至笑瘫在座位上，问道。
“那是我最后的倔强你们知道吗？”吴贵业还一脸的骄傲：“半路上裤子就要掉，是我两手端着盆子，又拿右手小指勾住裤腰，这才保住了前面，结果教官一喊口令，我是本能一个板儿正，盆子也丢了，裤子也松手了……”
“哈哈哈哈……”一车的人都又要疯了。
吴贵业不服气：“喂！我再丢脸也不如闰土和蛋蛋这俩货吧？”
黄瑞山和徐刚的事儿就更好笑了，这俩货在黑夜里穿军裤，一个穿完了左腿找不到右腿，一个穿完右腿找不到左腿。
原来两人穿到了同一条裤子里！
而且俩货都是有点掘性子的那种人，一个说：“哥们儿，你的腿穿到我裤子里来了。”另一个说：“这是我的裤子，哥们儿是你穿错了！”愣是谁也不让谁！
“诶你们俩搞清楚没有，那条裤子到底是谁的？”周至问道。
两兄弟身量都差不多，都是高大结实的那种，现在同时哼了一声：“我的！”
一车的人都快要乐疯了。
这两件事儿，加上炮灰班“践踏者”称号，被同学们评为军训期间三大丑闻。
张潜意一直想不通：“肘子，你们班以前可是最吊儿郎当的，怎么夜间集合屁事儿没出？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周至得意地笑道：“咱们班知道有这出，早早就锻炼好了，每天晚上洗漱用品使用完就收起来，一起放网兜里，睡觉也穿着裤子和袜子，上衣叠好直接放枕头下面，一声命令立刻可以出发。”
“这也不对呀……”徐刚也觉得很奇怪：“那被子呢？被子打包总得要时间的吧？我看你们一个都没出毛病。”
“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裤子T恤……”周至贼笑道：“还用得着盖被子？被子我们压根就没打开，每次睡觉都是钻床单下睡的……”
“我靠太鸡贼了！”张潜意骂道：“你这个标兵，老子不服！”
“咱们这叫调动一切条件，合理利用规则。”赵星得意洋洋地笑道：“你当我们想出这些法子来，不用动脑筋的呀？”
“也是，起码最后的射击，肘子的成绩是让人服气的。”张潜意刚刚也只是开玩笑：“射击的时候李教官多黑一张脸啊？就跟我们是烂泥扶不上墙，白浪费子弹一样。”
“对对对……”陆嘉怡插嘴道：“我们女生在一边看着教官的神色都快吓着了，直到肘子打出个四十八环，教官的脸色才开始多云转晴。”
“其实教官挺好的。”周至说道：“比如我们班照相那回，教官不但同意了，还给我们准备了步枪和手枪，还特意去给我们把坦克调了出来，事前我们完全没想到。”
“是呀，其他班可羡慕我们了。”吴凌霜说道：“他们射击完才拍的照，真叫一个灰头土脸。”
“之前的标准照肘子也给我们拍得很好。”童晓琳突然说话了：“肘子，谢谢你啊。”
“嗯，拍的好不说，还替大家省了不少钱。”李一佳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们班的御用摄影师了。肘子谢谢你呀！”
周至心里知道童晓琳和李一佳谢他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因为标准照，而是在拍完标准照之后，给她们和齐欣妍拍的那几张“偷拍照”。
那几张照片因为是偷拍的，当时三女都处于最自然最放松的状态，加上高档的定焦头和周至技术的加成，是三女这辈子拍过的最漂亮的照片。
三个女孩的姿色都是系花的级别，对自己的容貌和记录自己容貌的照片，当然是非常关心的，现在刚开学，同学之间写信寄照片的事情很多，相信那几张照片三女都会当做最好的礼物，加印后给要好的朋友寄出去。
于是笑道：“谢啥，都是同学，正好我会这个嘛。”
回到学校，同学们就各回各的寝室了，不过张潜意作为401的室长，对童晓琳她们寝室提出了邀请，请她们到自己寝室里去坐坐。
理由倒是很简单，周至给她们的音响做好了，但是安装方法和使用方法需要传授。
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但是女生是可以进入男生寝室的，寝室的格局其实都差不多，在男生寝室里学会布置调试，再拿回去装好就是了。
周至见童晓琳几人明显意动，便道：“那就六点吧，大家先回去换换衣服什么的，也得给我们留点收拾寝室的时间。男生寝室不收拾收拾……你们懂的。”
“好吧，那就六点。”童晓琳微笑道：“我们六点过来。”
第九百五十八章 割礼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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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六点，童晓琳她们寝室如约而至，一个个头发都湿漉漉的，看来是抓紧时间洗了澡。
女生洗澡比较讲究，得端着盆子去澡堂，远不如男生在楼道尽头的盥洗室就能开水龙头乱冲。
在周至看来这次军训她们把自己都保护得不错，额头上没出疹子痱子，脸色没有脱皮，就已经属于保养得当了。
然而女生们却不这么认为，皮肤就黑了一点都受不了。
好在周至的小音响很快就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一个单放机，一个小巧的合并式功放，两个带高中低频喇叭的音响，悬挂在最靠窗的位置，声场对着大门，由于宿舍的空间非常狭小，音响的覆盖包裹就非常强，表现力和透彻力，混响，都相当的完美。
音量甚至只用开一小半，都足以满足这个小房间的需要了。
唯一的缺陷，就是灰扑扑的裸板音箱不太符合女生们的审美。
童晓琳和李一佳是练跳舞的，对音乐非常喜爱，而吴凌霜，卢巧和陆嘉怡则喜欢流行歌曲更多一些。
李一佳很快就在男生寝室里发现了许多宝贝：“哇塞你们的流行乐灰带可真齐全啊，全都是现在这带子的效果吗？”
说话间就换了一盘，张国荣的声音一出来，所有女生都：“哇……”了出来。
“太好听了！”
磁带的录制也是很有讲究的，周至的这些带子都是在五彩音响公司用最好的设备录制下来的。
如今声源最好的是无损黑胶片，其次是数字化处理过的LD，至于CD那还得等一两年才开始普及。
而黑胶唱片一般都是老款的音乐居多，最新的流行乐无损黑胶片，在内陆属于昂贵资源，一般黑心盗版商的基地都在粤省，他们翻录高保真盗版磁带用得上。
而这些盗版磁带又会成为内陆盗版商们的声源，就这样一层层损失下来，到了蜀中，盗版带和原版带的差别就已经太大了。
现在周至翻录的这个带子质量其实还在原版磁带以上，因为那东西还包括印刷包装宣传的费用，唱片公司还存在一个节约成本的问题在里头，用的磁带质量不见得有周至使用的东芝更好。
这种带子在行内称为“灰带”，意思是没有任何装饰，颜色就是本身灰色的塑料壳子的颜色，一般对音质要求比较高且有门路的音乐爱好者，才会追求这样的带子。
李一佳的一句话其实暴露了很多信息，能够说出“灰带”二字的，绝对属于内行。
“这些带子也借我们听听吧。”李一佳说道：“这是谁弄来的？”
“你觉得还能有谁？”张潜意觉得李一佳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多余：“要不是肘子，我们都不知道这里头这么多的门道。”
“你们那种收音机在吗？”童晓琳问道：“能不能接音响？”
“可以的。”赵星现在承担着“总经理”的角色，手上还倔强地保留着最后一个样品，插头从单放机的音频接口上拔下来插到收音机上，将旋钮拨到最下方一处位置：“听。”
“这才是练习听力嘛！听都听不清楚还练什么听力！”卢巧很生气：“学校卖给我们的包耳朵那个，什么玩意儿？！”
“你还不能不买。”周至笑道：“我先说明白，这个收音机只能平时当做训练用，真到考四六级的时候怕是带不进考场，那种包耳式耳机才是官方设备，指定使用产品，因此考试前几天必须用那个，熟悉熟悉应试场景，不然可能会抓瞎。”
“真是岂有此理！”大家表示批判。
“不说这些不高兴的，这个音响效果好好呀，多少钱来着？”
“猴子作证啊。”周至笑道：“这东西是一百二十块从城皇庙拿的。”
“对，一百二还只是功放跟喇叭。”赵星点头：“做音响的板子，还有烙铁和天线，是肘子从人家老板那儿半抢半讹搞来的。”
“那肘子你准备收我们多少？”李一佳歪着脑袋问周至。
“钱都不用给我。”周至笑道：“今天算是我们两个寝室第一次聚会吧？干脆我们就用这些钱，出去吃一顿怎么样？”
“好也——”李一佳首先表示支持：“不过先等一下，先有件事儿！”
“有什么事儿？”陆嘉怡问道：“音响吃完再回来拿也可以吧？”
“傻瓜啊，不是说蛋蛋和肘子都有女朋友吗？还都是大美女，看看看看……”
“对呀！”女生们对这路八卦是最感兴趣的，顿时将音乐和美食都抛诸脑后：“先看美女！”
“先看徐刚的，中传播音系的大美女，听说是金发碧眼高鼻梁？”卢巧问道。
“那里有那么夸张？”徐刚啼笑皆非：“阿依古丽头发就带一点栗子色，眼睛是有点灰蓝，鼻梁的确挺就是了。”
“你叫她什么？”和401寝室一样，第一次听到徐刚对女友名字的弹舌发音，卢巧也觉得很新奇。
“这不重要，先看人先看人！”李一佳说道：“还有肘子你的，也拿出来！”
见到徐刚已经取出了照片，周至只好爬上床，将江舒意最新寄来的照片取了下来。
照片是江舒意，张辛夷和叶欣三人在外滩拍的，有一张三人的合影，然后还有一张是江舒意的“到此一游照”，外滩上那种招揽游客生意的“个体户”拍的那种。
起码这两张照片上的江舒意，没有周至镜头下那种动心夺魄的美丽。
美丽的女孩子都有攀比心，周至其实并不想给女生看江舒意的照片，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醋意，周至其实都不想给江舒意沾惹。
不过漂亮的女孩子眼睛也毒，她们似乎能够自动屏蔽掉妆容，服饰，发型的干扰，看到一个女孩子的骨相。
也就是说，美丑在她们眼里，是遮掩不住的。
见到两人女友的照片，寝室里和上次一样，有了个短暂的沉默。
陆嘉怡比较天真浪漫：“蛋蛋你女朋友真漂亮，可怎么还戴着耳环呢！老师准许啊？”
周至就感觉寝室里气氛突然一松，然后就听徐刚解释道：“哈萨克女孩子的耳环日是她们一生里非常重要的日子，就好像汉族的冠礼。”
“可别瞎说，你们男孩子的割礼才相当于汉族的冠礼。”周至立刻纠正：“女孩子这个耳环日，其实汉族女孩也有类似的，叫及笄。”
“这个我知道，我们汉族反正就是男生女生都把头发扎束起来是吧？”陆嘉怡说道：“哈萨克女生的耳环日肯定就是扎耳朵眼了……”
“可男生的这个割礼，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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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九章 和为贵
这个礼节如今还不像后世那样为人所熟知，徐刚不由得闹了个面红耳赤：“你别听肘子胡说八道！女孩子家家的别打听这些……”
这下女生们反倒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呀？”
徐刚好尴尬：“这个……啊这个……我也是汉族！我不清楚！让肘子来解释！”
“肘子！”
“嗯……这是一个大节日，像蛋蛋这种男孩子长到七八岁就会有一个大节日，长辈们会请客吃饭。”
“就这？”李一佳打死都不信。
“当然了，要请客嘛，装钱的皮包会怎么样？”
“会变空！”
“不是，也不能办一场宴会搞得河干海净的连日子都不过了吧？重要留点看家的，重新说准确，里边的钱会怎么样？”
“会减少！”
“这才对嘛，就是皮包减少。”周至点头：“再倒过来一念，就是蛋蛋这样的哥萨克小男孩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了。”
“皮……包……减……少？”在众人的茫然当中，陆嘉怡掰着手指试着倒过来念：“少……减……包……”
“臭肘子！”李一佳首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捂住陆嘉怡的嘴：“你真的太坏了！”
所有人这下也反应了过来，男生们都忍不住捧腹狂笑，女生们虽然一个个面红耳赤，但是依旧忍耐不住，笑得吭哧吭哧的。
只有陆嘉怡还在一脸懵：“你们笑什么啊？是我念错了吗？”
“哈哈哈哈……”
等到李一佳在陆嘉怡耳边小声解释了，陆嘉怡顿时满脸通红，瞪了一眼周至：“坏蛋！”
然而张潜意更加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瞥着徐刚：“蛋蛋，你们七八岁岁的时候，真的要……那样？”
“我不是哈萨克，我是汉族的！”徐刚赶紧大声辩白。
“可你外公那边是啊。”李东平也不怀好意地看向徐刚的下半身。
“我外公是乌兹别克！”
“那乌兹别克小男孩有没有……嗯？”
“没……我不知道……我是汉族的！”
“其实这也没啥好忌讳的。”周至笑道：“民族习惯和风俗本来就是我们搞文史的人应该关心的事情，据我所知，只要是信奉天方教的民族都有这个习惯。”
“而且这是个好习惯，后来岛国人不是也学了去，他们更早，一出生就把手术给做了。”
“真的假的？”张潜意一脸傻笑：“这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
经过这一回笑闹打岔，江舒意和阿依古丽带给大家的冲击也就减轻了很多。
在前往校外饭馆的路上，李一佳找到机会和周至一道走，低声说道：“你女朋友很漂亮，她也是混血吗？”
江舒意的面容瘦削，眼眶有点深，鼻梁也很挺，很多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想法，周至都已经习惯了。
“这个不可能。”于是笑着解释：“实在要混那可能也是远古的巴人僰人和汉族混。她五官主要随了她爸爸。”
“你们那里的人都挺好看。”李一佳说道：“你，你女朋友，还有那两个沪上的同学，都是大眼睛。”
“诶？”周至以前倒是没有留意过这个问题，现在回想，好像家乡真的很少见到如来自的武威的黄瑞山和来自汉口的李东平这样的眯眯眼。
而赵星来自粤省，也有一些特点，那就是眉毛较开，鼻梁类似干爹那样有点塌，看上去有些像个狮子。
“可能我们是蚕丛的后代吧。”周至笑道：“大眼睛只是其中一个特征，有些山民笑起来，眼睛下面的肌肉和脸颊之间会有一道横纹的凹线。”
“这些都是地域特征，你看闰土，样子是不是很像兵马俑？”
“真的呢。”李一佳笑得打跌：“我就说闰土看着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在历史课本上见过！”
从蜀大东门出去有一条长街，长街的北段挨着蜀大，南面挨着华西医大。
于是这一整条街，就成了“大学生步行街”。
街上都是为大学生服务的店铺，有饭馆，服装店，书店，理发店，音像店，录像厅，台球厅，游戏厅，歌舞厅，储蓄所……
街上走着的也多是一群群的学生，青春洋溢。
要说起消费水平，其实蜀大北面临府河的一面，也就是研究生楼和留学生楼出去那一面，环境更加清幽，消费场所装修更加高档，当然价格也更贵，除了如情侣那样的“刚需”，一般的聚会，大家都更愿意挑在这边。
而这一面之所以便宜，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街的对面，是着名的“城中村”——胜利新村。
胜利新村不是一个村，蜀都各大厂工人干部住房的集中区域，大约有二十多个小区，每个小区就是一个工厂的几栋甚至十几栋宿舍楼。
现在很多工厂已经有了衰败的迹象，不少的工人干部开始自谋出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大学，自然就要吃学生。
大学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消费群体，这个地方给蜀大、华西、川音夹着，一茬茬的学子们，让这条街变得异常的繁荣。
这里有好几家比较大的饭店，每一家的门口都摆着一熘的大锅，里边炖着烧菜，很多大学生痨肠寡肚急着要吃饭，这种设施可以让他们坐下来就能开始吃。
这种馆子主打一个分量足，价格便宜，至于味道嘛那就重油重味，反正客户的肠胃都年轻，基本经得住折腾。还能掩盖诸多手艺上的不足。
很快周至他们就来到一家餐馆面前，名字很有趣，叫“和为贵”。
二楼上还有雅间，一般的大学生们都不太讲究要不要隐私，老板也就懒得加什么包厢服务费，因为大学生们通常都喜欢先坐大堂，大堂位置坐完了才进包厢，跟一般食客的消费习惯是反着来的。
为了迎合学生们的口味，这里的墙上装饰一般都没有常见的书法国画，基本都是明星的画报，四大天王各大美女，在墙上陪着大伙儿体验人间烟火。
“同学们来了！”老板娘兼前台客户的大姐姐笑吟吟地看着周至一行：“周末人多，外头都坐满了，进包厢吧！”
“看你们应该是才军训回来的，在部队上可都潮坏了吧？一会儿可得好好点几个油大的菜，慰劳下自己！”
果然是大学生一条街上的老板，才军训回来的新瓜蛋们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第九百六十章 规划上了
等到大家都坐下，一个也是学生气质的侍应女生拿着菜单过来了：“请问你们吃点什么？”
“巧巧和肘子来点菜吧，这不得是你们的主场？”张潜意说道。
“哎呀我也不会。”卢巧摆着手。
虽然同为小县城里杀出来的做题家，但是卢巧是真的，而周至压根就是假的。
“点一些经典的川菜吧……”周至接过菜单，虽然对于这里的川菜是否真的经典，在心里打着问号：“咸烧白是要的，土豆烧肥肠是要的，回锅肉必须的，对了回锅肉我们要两份，不能把油给我们滗了啊……东坡肘子来一个，水煮肉片来一个，泡椒猪肝来一个，差不多了，再来个青椒肉丝，一个番茄炒蛋，一个酸菜粉丝汤。可以了吧？”
“差不多了，吃了再点。”童晓琳说道，她怕这一桌超过一百二。
“要不再来个宫保鸡丁和麻婆豆腐？”张潜意对这俩菜念念不忘。
其实周至点菜的时候也在计算，不过见到现在饭馆里这么便宜就忍不住，虽然比红旗新村里边那些居民大爷大妈们开的单锅小炒一份三元要贵，但是也贵不到哪儿去。
一个普通的肉菜也就六元钱，东坡肘子二十五，水煮肉片二十，番茄炒蛋四元，酸菜粉丝汤五元。
合着这一桌也就九十元左右。
“好，那就再加上宫保鸡丁和麻婆豆腐。”周至对侍应生说道：“那就这样了，您也应该是学长吧？”
侍应的女生笑了一下：“我华西九二级的。”
“我猜您就是，我们蜀大九三级的。”周至笑道：“学姐好。”
“你们先坐啊，很快给你们上菜……”学姐写完菜，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菜就上来了，因为是夏天，老板娘给每桌送两瓶啤酒。
学姐笑道：“你们人多，又是新生，属于将来的潜力客户，我跟老板娘说了，多送你们两瓶。”
“谢谢学姐！”一桌人赶紧表示感谢。
“对了，学姐，这个饭馆的店名怎么这么古怪啊？和为贵。”
学姐一边往桌上布菜一边笑道：“现在是开学季，你们要早两个月来，就知道为啥要叫和为贵了。”
“毕业生们喜欢喝酒打架，哪年店里不要换点桌椅？”
“……”
学姐给新瓜蛋们上完一课就事了拂衣去，给几个“硬汉”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里说的硬汉不包括周至和赵星，一个气质不符身高不够，另一个……气质更不符身高更不够。
401出了这俩，剩下的张潜意，李东平，黄瑞山，徐刚，一个赛一个的高大，尤其是黄瑞山跟徐刚，暑假里头一个种地一个放马，早就练出一身的腱子肉。
“原来大学里也可以打架的呀……”张潜意若有所思。
“喂！”周至赶紧制止：“社会主义接班人能干这事儿？老大你赶紧混到学生会里边罩着我们才对。”
“黑道的干不过白道的，走哪儿都是这个道理。”赵星直点头。
大家都笑，卢巧这才从自己包里摸出来一包茶叶交给周至：“刚才都忘了给你。这就是我们西龙镇的绿毫。”
“谢谢巧巧。”周至只看了茶叶一眼：“果然是好东西啊……”
“肘子这就不实事求是了。”现在大家都熟悉了，玩笑也能开得起来，黄瑞山就笑道：“你都还没喝，才看一眼就捧上了，这不是纯讨好吗？巧言令色！”
“就是！”李一佳还有些不高兴：“凭什么要多送我们两瓶啤酒？就因为肘子喊了她一声学姐？”
“一佳这就有点蛮不讲理了啊……”徐刚笑着打开酒瓶：“多得两瓶酒不是好事儿？怎么搞得跟不乐意似的。”
“就不乐意！”
“都别闹了。”周至笑道：“润土你黄土高原下来的，这样说我不怪你……纯外行呗！”
“教你一个乖啊，茶叶里边凡是带‘毫’字的，必须是明前茶。”周至说道：“只有清明节前采的嫩茶芽，制作出来的茶叶，上面才会带有细细的绒状毫毛。”
“那种毫毛一般都是黄绿色。”周至继续说道：“惟有青神的西龙镇，其茶芽上的毫毛是嫩绿色。因此被称为‘绿毫’。”
“真的假的？”
“是真的，让肘子泡一杯出来看不就是了？”卢巧笑道，对于自家特产有人识货很得意。
“就怕水不开。”李东平说道。
“又说外行话。”周至起身：“泡茶不需要水太开，绿茶八十五度就可以了。我去找杯子。”
不一会儿，周至端着一杯茶回来了：“看！”
茶杯里的叶子正在舒展，然后茶芽噙着一点点细小的气泡，飘飘荡荡地朝杯底沉去，而杯面上，果然留下了一层细细的绿色绒毛。
周至将茶汤分给众人：“都尝尝吧，很难得的东西。”
然而大家每人喝了一口，除了有点明显的回甜味儿，也没感觉多夸张。
“还是喝啤酒，喝完干饭。”黄瑞山说道：“让军训了俩周的人喝茶，这不是要命吗？”
“就是就是，”徐刚点头：“要是换在老家，完成转场后现在大锅子里白煮羊肉管饱了都……”
“算了我还是自己喝。”周至只好把茶杯端回自己的面前：“巧巧你看，都不识货，我们在这儿是弱势群体。”
“我也想吃肉，你别拉上我。”卢巧一点都不给周至面子：“今天我要吃猪油拌饭！”
一句话点燃了餐桌上火热的气氛，也彻底撕下了大家最后一抹文质彬彬的面纱。
全都杀红了眼，还是周至实在看不下去，给矜持一点的童晓琳抢了几筷子菜，要不然她真是什么都捞不着。
人均吃了两碗米饭之后，大家才决定重新喝酒，结果一看桌面，就只剩下了水煮肉片的红汤。
就连咸烧白的芽菜和麻婆豆腐的盘子都给清光了，这俩拌饭也香。
等到这一波过去，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今天这事儿谁敢说出去，绝交！”李一佳恶狠狠地总结道。
“要不再加几个菜？”徐刚试探着问道。
“还剩三十块钱。”童晓琳说道：“还能叫五个。”
“不用了吧？”周至说道：“这样留个念想可不刚刚好，我建议剩下三十块纳入我们的活动基金，今后两寝室有活动就从里边拿来，每次都多退少补。”
“就是，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吃太饱了没精神。”张潜意顿时心领神会，肘子当真是个机灵鬼，这是留了个尾巴把下次聚会的机会也给规划上了：“留着下次出去玩也好，给肘子卷胶卷儿用都好。”
第九百六十一章 不是好狗
“那我一会儿把钱给你。”童晓琳征求到女生们的同意后，对周至笑道：“你来保管吧？”
“不用不用，我哪儿是管钱的材料？”周至连连摆手：“这事儿还是得你们女生来。”
“他们男生粗心大意的，还是我们来吧。”李一佳说道：“一会儿我记一下就行了。”
“走吧，这条街也有好多逛的，你们女生可以看看还有什么要买的，正好有现成劳力。”李东平说道。
“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吴凌霜说道：“录像厅好多好看的电影画报。”
录像厅不大，但是条件一般，大约能坐下五十来人，皮沙发异常的破旧。
播放设备还是录像机和电视，好歹还外接了音响，效果虽然一般，但是因为空间大小的关系，比如今的电影院来得强那么一些。
好在片子还是不少，《ET》，《洛奇》，《猛鬼街》，《壮志凌云》，《虎胆龙威》。
“看哪部？”童晓琳问道，现在李一佳是会计，她是出纳。
“《洛奇》吧，史泰龙演的！”
“打拳的电影，肯定不好看。”吴凌霜皱眉。
“《猛鬼街》比较好。”周至推荐鬼片，男女同学一起看鬼片，大概率能够增进友谊。
“不行，看了今晚睡不着觉了。”齐欣妍表示反对，可能她已经上过类似的当。
“那算了你们说，我们随意。”张潜意倒是很大气。
“那就看空战片吧，你们肯定也喜欢。”李一佳指向海报，年轻的阿汤哥正拎着头盔，站在打开了舱盖的F14战机前面，侧光的朝阳打在颇具轮廓的脸色，要多帅有多帅。
这片子是八六年拍的，周至早就看过了，但是现在身周这一帮全是爱学习的乖宝宝，对于几个月前的他们来说，进录像厅看场录相都算是离经叛道，得是上了大学的“大哥哥大姐姐”才能做的事情。
现在当然有这个资格了，自然得尝试一下。
其实《壮志凌云》的海报更出名的事另外一张，就是女主凯丽麦吉丽斯趴阿汤哥背上，身后星条旗飘扬的那张，但是那张没有F14，很显然录像厅老板还是懂如何吸引大学生的。
“就看这个吧。”吴凌霜和陆嘉怡也被阿汤哥的颜值打动了：“这谁啊？肯定是大明星。”
周至发现自己虽然是小县城来的，然而这帮大城市的孩子反而更像土包子：“这是汤姆克鲁斯，《壮志凌云》算是他的成名作，后来还拍了《雨人》，《雷霆壮志》和《生于七月四日》。”
“你知道他啊？”李一佳睁大了眼睛：“他结婚没？”
“哈哈哈哈……”周至乐了：“去年他演了一部《大地雄心》，里边的女主角就是他现在的老婆。那真是超级大美女。”
“是吧？”李一佳突然觉得阿汤哥也有点不香了。
“不过拍这部片子的时候还没有，这是八几年的片子了，但是很好看。”
“肘子你都看过了呀？好看不？”赵星问道。
“很好看，我也不介意再看一遍。”
“英文名字叫《TOPGUN》，直译该是顶级枪械，怎么翻译成《壮志凌云》呢？好奇怪……”
“Topgun是老美的口语，顶级战斗机飞行员就这么称呼，”周至笑着解释：“不过在这里是指的电影当中一所飞行训练学校，而且这学校在现实里真实存在，这部电影啊，其实是当年为了海军航空兵征兵而拍的广告片。”
“赶紧买票赶紧买票，再说肘子要开始剧透了！”李一佳拍着桌子。
电影还是很好看的，除了各种各位漂亮的主演，各种极度先进的战机，还有非常令人震撼的航空母舰镜头。
而且不止一艘，是三艘——突击者号，卡尔文森号，企业号。
就连大兵们的头盔，鸭舌帽，飞行卡克，甚至就连飞行卡克上的袖标，在年轻人的心里都是那样的帅，那样的酷。
还有那首著名的奥斯卡金曲主题歌——《TakeMyBreathAway》。
等到一群人从放映厅里出来，黄瑞山说道：“好看，还想再看一遍。”
“是的，汤姆克鲁斯真是太帅了！”李一佳满眼都是小星星：“我要去买他的画报！”
“这两块钱花得值！”李东平说道：“老美的家伙事儿真是太先进了！”
其实现在蜀都的天空上就经常飞着一款美式装备——黑鹰直升机，不过是一个叫做S-70C-2的子型号，没法武装武器的“特改民用版”。
当周至上一世第一次看到天上飞着如无数越战片里休伊直升机编队那样的黑鹰编队，也曾经激动不已。
而这一世他都已经触摸过实物，江武带他和江舒意去基地看过，他才知道那是国家为了应对高原特殊地形气候而引进的一个中队，但是随着今年出现的“银河号”事件，两国关系已经抵达了从融洽和谐到分道扬镳的分水岭上。
“他们这次的总统应该也是历届总统里边最帅的吧？”陆嘉怡问道：“之前的我觉得里根还可以。”
周至笑了，相比大洋的那头，最起码现在的大学生还知道关心世界时政，知道米国政局的中国人，绝对远比知道中国政局的米国人要多得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周至倒是认为了解外国，这事儿本身并非一件坏事儿。
了解之后持什么心态，做什么事情，这点倒是更加的重要。
“克林顿是挺帅的，还有里根。”周至微笑道：“对了，里根最喜欢讲前苏联的笑话。一般会将之当做演讲前的开胃小菜，差不多就好像曲艺表演前的定场诗。”
“什么笑话？”
“比如他会讲一位莫斯科市民的鹦鹉丢了，那只鹦鹉会说话，要是落到克格勃手里可就麻烦，于是这位市民就在报纸上刊载了一则声明：本人遗失鹦鹉一只，特此声明，本人不同意它的任何言论。”
“哈哈哈哈哈……”李一佳笑得都不行了：“鹦鹉说话还不是主人教的，哈哈哈哈……”
“还有一个笑话，是三只狗聊天的笑话：一只米国狗，一只波兰狗，一只苏联狗在聊天，它们聊的是自己国家的现状，米国狗说，在我们那儿，只要你叫得够久，就会有人过来喂你肉吃。”
“然后波兰狗就一愣，问道：什么是肉？”
“然后苏联狗也是一愣：等会儿，先说清楚，什么是叫？”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大笑起来。
周至等到众人笑过之后，这才说道：“里根这是在嘲笑苏联的对内高压，让狗都不敢出声了。”
“他说的可能有一部分是事实，但在看看现在的那些独联体国家我们就能明白。”周至冷笑道：“那些说苏联狗不能叫的美国狗们，是真的打心里关心它们吗？”
“有意思”张潜意点头：“他们只是想利用这一点，挑弄苏联狗把自家的窝给造没了罢了。这会叫的啊，也不见得是什么好狗。”
第九百六十二章 准备
“不过也不影响我们欣赏电影。”周至笑道：“注意鉴别其中过份的东西就是了，剩下的就好比海外文学名著，要得到大家的认可，也得永远地歌颂真善美抨击假恶丑才行。”
“大家发现了没有？”徐刚说道：“肘子的英文好像不错。”
“刚才我就发现了肘子的英语不错，Topgun是王牌战斗机飞行员的口语，这个老师就没讲过，我们都不知道。”吴凌霜也点头。
“对的，刚刚的片子是英文的，幸好有字幕。”李一佳说道：“看过这种原声电影，才知道自己英语有多差，以前中学学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哎呀想到要考级就讨厌。”
“好在每年都能考。”齐欣妍心有戚戚：“最起码有四次机会。”
“哪里有四次机会。”周至摇头：“最多一两次，剩下两次要留给六级，还有就是越早考越好，因为语法这些还没忘，只需要恶补词汇量就行。我建议你们最好第一次就过四级。剩下的冲击六级比较好。”
“建议我们？”张潜意抓住了话柄：“说得就跟你不用考一样？”
“我的确不用，因为我已经过了PETS5。”
“啥……啥玩意儿？”
“PETS，就是全国英语等级考试，最高有五级，这是国家为了公派出国留学的的人设置的水平考试。三级就相当于大学的四级，而我已经过了五级了。”
“喂！你才刚进大学啊？！”张潜意说道。
“这个考试任何人都能报考的。”周至说道：“其实类似的英语考试还有好多啊，雅思，托福，GRE。”
要等到零七年以后，国家才会规定应届生参加大学英语考试，不再允许参加PETS。
但PETS如今还属于任何人包括应届生都可以报考的考试，而成绩也是可以用来平替大学英语考试成绩。
虽然付霞觉得周至考什么英语纯属多余，但是既然毕业设定了硬门槛，辜老还是让周至去拿下一个证书，这样在大学里精力才不会被过多牵扯。
其实辜老这想法也有些多余，英语这东西只要词汇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变成“准母语”，就是你即便几十年不用都忘不掉的那种，而那些水平考试题的难度现在也相对较低，所以对周至来说，其实付霞说的才是对的，不存在任何难度，随时考都行。
而且对于书籍都被剑桥出版社翻译成英文出版的青年作家，周至即便要去剑桥留学，甚至都不需要通过雅思，托福，GRE拿成绩，稍微运作一下，让那边文学院发一封邀请函请他都行。
但是为了惠而不费地让老头高兴，也不辜负老头一通的安排，周至在高三的时候还是考了一个。
“我特么现在都怀疑燕京是夹川，夹川是燕京了……”张潜意听得一脸懵：“学习是需要资源的呀，我就想问问你们夹川有这么好的英语学习环境和资源吗？”
“还行吧，”周至也有充分的理由：“你看比如《壮志凌云》这样的片子，你们都没有看过，我却已经看过了。”
“对呀，肘子你应该还看过很多吧？”齐欣妍想起来了：“不然刚刚你也不能随口就能说出阿汤哥那么多片子。”
“其实看片子学英语是一门捷径。”周至说道：“我能考过其实全靠一部电视剧，要是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们，绝对是练习听力和口语的神器。”
“是什么剧啊？”
“《成长的烦恼》你们都看过吧。”
“嗨，那必须，肯定，都看过啊！”
《成长的烦恼》讲述的是关于居住在美国纽约远郊长岛的一个家庭的故事，父亲杰森·西佛是一个心理医生，母亲麦琪·西佛是一个记者，他们有三个孩子：分别是迈克、卡萝尔和本。故事刚开始的时候，麦琪回报社开始上班，而杰森则在家里开他的心理诊所，一个个有趣的故事就这么发生了。
这部剧堪称中国人认识肥皂剧的鼻祖，后来中国很多室内情景剧，比如《家有儿女》，其实都是受到了它的启发。
该剧由上海电视台引进，上海电视台译制部译制，上海人民艺术剧院影视部配音，从九零年一直播到现在都还没有播完，引发了一场收视高潮，片中几个孩子开朗调皮的形象为广大观众所喜爱。而剧中西佛医生对子女采取平等式，启发式的教育方式，也让无数中国的家长得到启示。
当然最喜欢该剧的，就是周至这一世这个年龄段的学生群体，一个个想的都是——我妈爸要是也像这样，我在家里该多自由啊！
“这剧能学英语？”
“嗯，我有这剧的原声带。”周至说道：“我表姐从港岛带给我的，带繁体字幕的原声带。”
“哇！那什么时候得看看啊！”
“再等等吧，等我安排好。”周至回想起刚录像厅的简陋模样，有了些新的想法：“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上自习了？后天可就正式上课了。”
“切！这个才不着急！”
话虽然这样说，可是第二天一早，周至吃过早饭就消失了。
因为今天要开始“打工之旅”，第一次正式上台，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虽然芳姐只让唱三首歌，周至还是准备了比较拿手的六首，粤语的三首包括陈百强的《烟雨凄迷》，张学友的《分手总要在雨天》，还有一首相当老的老歌，林子祥一九八四年演唱，能让周至飚高音的《谁能明白我》。
三首歌各有特点，各有难度，一般人也唱不好，周至觉得适合用来给自己撑场子。
英文歌周至选了bertiehiggins的电影同名曲《卡萨布兰卡》，威猛乐队的《carelesswhisper》，以及JoanJett的《IHateMyselfForLovingYou》。
同样是各有难度，其中前两首抒情，最后一首炸场。
最好唱的一首是《carelesswhisper》，最难的是女声的重金属摇滚《IHateMyselfForLovingYou》，LD转录音轨的时候还要降调，使其适合男声演唱。
一法通万法通，有了数码音轨，周至就可以投机取巧，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女声歌曲，通过给配乐改调的方式变成适合男声演唱。
就类似听惯了陈慧娴的《千千阙歌》后，突然听到张国荣演唱的那版一样，会给听众一种“熟悉中的陌生感”，一种全新的体验。
对于经常搞创作的周至来说，知道这是一切干艺术创作的人都心领神会的一种创作方式，可以吸引人的固定套路。
《IHateMyselfForLovingYou》，就是一种尝试。
第九百六十三章 耗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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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是复杂的，除了唱歌，灯光音响动作表情化妆衣着那是一整套的东西，周至现在只能算是演唱过关，其余为零。
所以只有早点到岁华轩，让关婷婷调教。
岁华轩地下天井层的小观影厅也可以作为演唱听，视听效果都是一流的，因为《IHateMyselfFYou》属于重金属摇滚，于是关婷婷还把胡芯也拉上了，这个她才专业。
周至唱了两首之后，胡芯就跟关婷婷滴咕：“其实肘子哥更适合唱爵士是吧？”
“爵士？华语里边就得是张学友了，《一颗不变心》？”关婷婷坐在观影厅的皮沙发上，手里拿着咖啡，那姿势就像后世声乐选秀节目里边的导师评委：“外国的我就不知道。”
“那肘子哥你就试一下《一颗不变心》吧。”胡芯给周至切了LD。
“我说你们是不是要求太高了点？”这歌不是说旋律和音高难唱，关键是太有特色，要唱出那味道实在不容易。
“试试嘛，对你来说应该不难。”胡芯鼓励道：“鼻腔共鸣和喉音多用起来。”
这时候过门已经到了，周至只好勉强开唱：“这刻当你走开，我的心似裂开……”
“弹性弹性！”胡芯在下面勐拍巴掌：“肘子哥作起来！弹性拉起来，表达起来！”
周至心一横，将眼一闭，身子放松，然后就好像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便不由自主地跟着身子摇摆了起来，左手抬起，不断做出搓手指的动作。
然后感觉一下子就来了：“……天际亦漆黑似没未来。忧郁加上悲哀，我的心飘进大海……”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味儿！”关婷婷开心地在下面鼓励：“味道出来了！肘子哥加油！”
“……世界幻变我始终真心，尽管那天际黑暗地摇路陷——”
副歌一起来，关婷婷和胡芯都站了起来跟着摇摆：“转音转音！注意后边连续的转音！
“……只想你温馨地控制我命运嗯嗯嗯可否，跟我一起……”
“成了！”关婷婷和胡芯比周至还兴奋，一边扭着身子，一边左右打着响指，那架势就跟爵士乐手后方的伴唱一样，也跟着哼了起来。
“一颗，不变心呵，使你一生铺满着精彩，千个梦想有我深深的爱……”唱到这里周至突然来了灵感，摆脱了原唱，直接加上了一段BBKing的蓝调尾转来作为结束。
这一下直接把关婷婷和胡芯弄得尖叫了起来：“啊——”
“最后这下太好了！
！”胡芯疯狂鼓掌：“我就说你适合这个风格！我没说错吧！”
“上次面试就该唱这首！”关婷婷笑道：“肘子哥你把所有歌都唱成这个味儿，个人风格就形成了！把这个带子拷出来，下午去我们早点去唱给芳姐听，她肯定要选入这首！”
“还个人风格……”周至自己都觉得好笑：“你们这是把我当专业要求了吗？”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呢！”胡芯就开始跟关婷婷抱怨，好像周至欠了她多大的恩情一样：“哎呀肘子哥他根本就不懂！他都不谢我！”
“肘子哥你真该谢谢人家胡芯，她给你找到了适合的风格，等将来养成了可不得了。”关婷婷语气里甚至有些羡慕：“就是有点可惜，你不学我们专业。”
“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再抓紧打磨一下。”胡芯说道：“刚刚开头还是没放开，得再练练，对了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和平鸽那儿没提词器，肘子哥这词记得全不？”
“他记这些老厉害，你忘了他文科状元了？”
俩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都不给周至说话的机会，分分钟给摆布得明明白白。
一天时间打磨一首歌其实是根本不够的，好在周至也不是要参加什么音乐大赛，主要是将风格定下来，之后慢慢打磨就是了。
关婷婷说得很对，要是等有一天肘子哥唱什么歌都是肘子哥的味道，肘子哥就成功了。
三人在地下影视厅厮混了大半日，周至带来准备炸场的《IHateMyselfFYou》，对准备抓自身风格的他来说已经没啥用了，不过胡芯却对这个歌非常感兴趣，准备带回去给大包子乐队好好揣摩。
Joa号称“女版迈克杰克逊”，现在在国内还名声不显，声线和歌曲都非常适合胡芯，把她研究透彻，对于打开大包子乐队在蜀都的演艺市场也是很有帮助的。
毕竟现在大家只要听到英文歌，就会感觉这场子的档次不一样，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在赶去和平鸽夜总会的路上，周至也感受到了抓风格的好处。
《一颗不变心》这歌，之前自己感觉很难唱出那种味道，但是在胡芯提醒下带入爵士的感觉，又在灵感启发下带入一些蓝调风格之后，一下就变得轻松了起来，而且还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韵味。
这就是事半功倍，有专业的指点就是不一样。
然而关婷婷和胡芯其实暗暗对周至的悟性感到有些吃惊，她们俩差不多已经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一点就透机灵鬼儿”，可是比起肘子哥来还是不够看。
关婷婷就不由得想起自己老妈经常教育得自己翻白眼儿的那句话——看看你肘子哥，切根黄瓜他都要动动脑筋！
来到和平鸽夜总会，苏芳一看到周至就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揪住他耳朵：“好哇你个死肘子，枉我对你这么好你让我丢这么大脸！”
“哎哟芳姐你放手！”周至挣扎：“我干啥了我？”
“披头士和甲壳虫就是一个乐队！你英文这么好你会不知道？坑人一套一套的！”
“面试时你让我自己调音，动那玩意儿就要得罪DJ，你坑我还不是一套一套的？！”
苏芳不禁转怒为笑，到底还是松了手，不过顺带也在周至脑袋上戳了一指头：“怎么不机灵死你！”
“主要是看唐琪将你夸得花儿一样，我想看看你到底多机灵！没想到简直就是个耗子精！”
“芳姐我们发现肘子哥唱一种唱法很好听，让他唱给你听听！”关婷婷赶紧打岔。
“对哟，歌准备好了没？”苏芳这才瞪了周至一眼：“最起码要上次《加州旅馆》那水平的。”
“准备了三首粤语三首英文。”周至说道。
“现在是四首粤语了，肘子哥你先唱《每天爱你多一些》。”
“小曲！你来一下！”苏芳朝着DJ台那儿一个长发青年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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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四章 蓝调
青年走了过来，周至发现他穿这个宽大的衬衫，扣子只扣了最下面三颗，露肉都露到了腹肌，下身是一条短裤和一双运动鞋，胸口上挂着歌绳子系着的什么动物牙齿，一幅非主流的模样：“芳姐！”
“这是肘子，今天来试演的，你给他放一下。”芳姐对小曲说道。
“伴奏带给我吧。”小曲说道。
周至赶紧将带子递了过去。
小曲结果先看写着中文的那面，不由得撇了下嘴，又翻到英文的那面，很明显看到了《IHateMyselfForLovingYou》，抖了抖磁带对周至说道：“这歌，你唱？”
“做了降调处理的。”周至知道他说的是哪首，赶紧解释：“原调怎么可能，就算硬唱也不好听。”
“曲子哥你先放《每天爱你多一些》。”关婷婷赶紧说道。
“跟我来吧。”曲子一偏脑袋，示意周至跟他一起到舞台那边去。
戴着耳机，曲子摇头晃脑地鼓捣了一阵DJ台上的旋钮，进了一会儿带，又退了回去，然后将话筒递给了周至，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随后就闭上眼睛，右手举起到耳边，五指伸开随着过门轻轻地摆动起来。
这种投入音乐的放松状态也影响到了周至，于是他也有样学样，不过张开的是左手，也没有举起来，而是垂放在裤袋附近，不过身体也跟着律动了起来。
“这刻当你走开，我的心似裂开……”
周至一开口，曲子的闭着的眼睛立马就睁开了，然后对着台下的苏芳轻轻点了一下头，便又重新闭上了。
和平鸽的音响条件比岁华轩可好了不少，开阔的空间和高档音响设备造就的音场又不一样了，非常适合《每天爱你多一些》这种具有磅礴感和深远感的歌曲。
“世界幻变我始终真心，尽管那天际黑暗地摇路陷——”副歌一起来，尾音的高音随着周至玩出的几个转调自由跃上，一些被歌声吸引停下手里活计的服务员不由得低声地“哇塞”了起来。
能够来这里唱歌的怎么都有几刷子，在这里干活的服务员被熏陶得多了，也有了几分耳力，周至这种玩法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听，但是也非常识货，知道这玩法“很高级”。
“……只想你温馨地控制我命运——嗯嗯嗯可否，跟我一起……”
歌唱到这里，又是一个自由转调，然后回到了主歌开头，周至左手已经不自觉地举了起来，在空中弹动着，都已经忘了自己是在表演。
苏芳笑了，对关婷婷说道：“这土包子，还把台风整出来了。”
关婷婷搂住苏芳的胳膊，有点骄傲地看着台上陶醉演唱的周至：“芳姐其实你也很喜欢他的对不对？这种唱法就是适合他嘛……”
“这是爵士加G大调布鲁斯。原歌的和声现在就不行了，得是加上羽调式和声才更好听，就是小三度，大二度，大二度，小三度，大二度这种……”
说着低声哼了个和弦：“调子就是好这样啦，不过得你来和才行，我这声音哑了点。”
“哇好好听啊！芳姐你快教我。”关婷婷立马摇着苏芳的胳膊：“我们以前在老家唱歌也和着玩儿，不过跟你刚刚那样一比，那就只能算胡闹。”
“以后再说吧，现在在工作，才只验了一首呢。”
“那肘子哥这首算是通过了？”
“这首要不过，怕是你师父都要取笑我不识货。”苏芳笑道：“我们这儿学院派的太多了，就算唱通俗的，那也该叫学院通俗。”
“现在多了肘子这条闹塘鱼，你们应该也会跟着改一改了吧？”
“那你们真是一伙的，肘子哥说你的声音叫烟嗓，感染力让人着迷……”
“他懂个屁！”苏芳以为周至私下讽刺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真的呀。”关婷婷慌了，赶紧解释：“他今天还教育胡蕊来着，说外国有个女星叫什么什么的就是你这样的嗓子，号称是历史年代最伟大的歌手，女生玩摇滚的没听过她的歌都等于白玩……”
“是吗？”苏芳不由得心头一动：“到底是什么什么女歌手？”
“呃……我忘了，要不一会儿肘子哥下来你问他？”
“我要给你们气死！诶这首是什么歌，这首很适合中场调气氛啊……”
“这是一首女声摇滚，肘子哥把调给调了自己唱，这首也还行哈……”
“哼！一般！这首就是占了英语说得正宗而已！你说我们给肘子弄个假卷发怎么样？”
“？”
“婷婷你不知道吗？他这样子唱歌的基本都是黑人。”苏芳转着眼珠：“现在皮肤倒是够黑了，就是发型还不像……”
“芳姐！肘子哥就算黑了也没那么丑吧？！”
两首歌唱完，DJ的曲子哥对着周至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又按开了《carelesswhisper》的过门。
周至感激地跟他点了点头，上次幸好没有乱动调音台得罪这DJ，现在看来他的权力有点大，选歌验歌都敢自作主张。
很明显这个曲子哥非常懂曲子，第三首给周至选了哪首难度最低但是容易出彩的《carelesswhisper》。
等到周至唱完，曲子取下耳机：“芳姐，今晚就排进这三首，差不多了吧？”
“嗯，哪首摇滚放在中段炸场吧。”苏芳说道：“刚刚这首放最前头，《每天爱你多一些》放在后面。”
曲子哥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低头转带，排今晚的表演曲目去了。
周至放好话筒：“谢谢曲子哥。”
“不谢，唱得不错！”曲子哥抬头对着周至笑了一下：“去谢芳姐吧，你懂的？”
“懂，中场前后嘛。”周至点头。
曲子哥也跟周至点了下头，不再说话了。
来到苏芳和关婷婷面前，周至笑着对苏芳说道：“谢谢芳姐。”
“谢我干啥？”苏芳不领这个请：“中场歌炸来炸去就那几首，都听腻了。今天排你这首看看效果吧。”
“对了刚刚婷婷说你跟胡蕊说过什么不听某位外国女明星的歌就不算懂摇滚，谁呀？”
“哦，詹妮斯·乔普林，六十年代的蓝调天后。她的声线很特别，歌也很特别，里边充满了美丽与疼痛。”周至说道：“不过她二十七岁就因为吸药过量，死掉了。”
“还有个大歌星芳姐肯定知道，意大利的GiannaNannini，她的声线也很特殊。”
苏芳又拿眼神恶狠狠地挖了周至一眼，一幅“怎么不聪明死你”的表情，因为她知道周至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甚至还给她推荐了另一个歌手。
第九百六十五章 人杰地灵
不过这歌手她更不熟悉：“意大利的，我不知道呀？”
“上次世界杯的《意大利之夏》，女歌手就是她。”
“哦她呀！”苏芳这下有印象了：“不过除了《意大利之夏》，她的磁带比那詹妮斯·乔普林的还要难找吧？”
“港岛应该可以找到的。”周至说道：“正好我也要找英文歌的配曲，现在国内同样也不好搞，得靠那边的朋友，芳姐放心，詹妮斯·乔普林的我现在就有一盘，至于GiannaNannini的，我让港岛的朋友帮着找，总之交给我吧。”
看了看时间，周至对苏芳说道：“差不多也该吃晚饭了，我和婷婷请你跟曲子哥吃饭吧？”
“小曲是个神仙，你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吃饭。”苏芳说道：“再说你钱都还没开始挣学什么江湖做派？走吧我们再去选选服装，然后吃完饭回来还要料理下发型。”
“这么复杂？”
“你以为谁都可以炸中场的？”苏芳白了周至一眼。
“听芳姐的。”周至立刻乖乖改正。
小房间已经收拾了出来，现在多了化妆台，多了整体衣妆镜，还多了一张小书桌。
“衣服我全都送去干洗干净了。”苏芳打开衣柜，取出两套衣服：“三首歌就穿两套吧，前后穿这个红西服，中间摇滚哪首配这个黑马甲。”
然后压根都不问周至，就把他当做个人形背景，直接问关婷婷：“婷婷你说怎么样？”
“加个礼帽更好看，就是和摇滚意思差了一截。”关婷婷拿了个卓别林式的礼帽扣在周至的头上。
“摇滚是精神，是内在，这样的反差其实舞台效果更好。”苏芳看着周至点了点头：“就这样，挺好的，走吧我们去吃饭！”
和平鸽夜总会的位置其实离蜀大也并不远，从蜀大西门出来就是蜀都的中轴线天府大道，向北走就是锦江大桥，过了大桥左手就是蜀都最高档的五星级涉外宾馆——锦江宾馆，而右手面则是蜀都现在的地标性建筑——岷山饭店。
除了神秘的金牛宾馆，这两座饭店是如今蜀都最高档的饭店，岷山饭店后方的小街还是机场大巴的终点站和起点站，所以现在这一带都是“高级商务人士”活动的中心区域。
和平鸽夜总会也在这条街上，从夜总会出来走几步就是岷山饭店的正门，你甚至就把夜总会理解成岷山饭店的附属设施，估计问题都不大。
现在的苏芳就带着周至和关婷婷来到了岷山饭店三楼。
这里有中餐厅，西餐厅，咖啡厅，茶楼，会议包间，还有一个漂亮的带泳池的屋顶花园。
这里的人似乎对苏芳也很熟悉，领班直接把他们领到了一个靠窗能看到花园的位置，给苏芳端来一杯红酒，有给周至递上一本菜单。
“芳姐你吃什么？”周至问道。
苏芳举了下杯子：“我有这个就行，你们自己点自己的。”
说完又道：“以后要是晚上表演饿了，可以来这儿吃点夜宵，跟他们说我记我账上就行。”
“那我吃牛排！谢谢芳姐！”关婷婷说道。
周至给关婷婷点了牛排，给自己要了个最便宜的腊肠煲仔饭，礼貌地把菜单交给了侍应生。
“肘子你不多吃点？演唱虽然不能太饱，但也切忌空腹，不然气息起不来。”苏芳笑道。
“谢谢芳姐，煲仔饭够了。”周至笑道：“本来不紧张的，给你说的都有点紧张了。”
“切！”苏芳鄙夷道：“紧不紧张当我看不出来？我就有点纳闷，婷婷这一年跟着她师父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算是反应正常，你怎么也这么放松？”
周至心里暗自好笑，做事认真是他的特点，因此今天才这么认真来准备，但是他见过的那些世面，说出来真怕是要把芳姐吓到，在夜总会唱几首歌，怕是真把他吓不倒。
不过一般对付这种场面，周至都会拿出那个用习惯了的借口：“芳姐你这就小看人了，好歹我也是拿过夹川县卡拉OK大赛通俗唱法第一名的人，还当过几届文艺汇演的主持人。”
“咱们夜总会的客人再多，也赶不上我们文艺汇演全体师生一千多人吧？”
“你就知道贫！”苏芳又给周至逗笑了：“不过这种心态是对的。”
煲仔饭和牛排上来了，周至和关婷婷开始吃，两人中间还相互分餐，你给我切一小块牛排，我给你一片腊肠一勺锅巴饭。
苏芳对两人的相处状态看得很羡慕：“你们那儿的邻居关系都这么好的吗？”
说起这个关婷婷有点伤心了：“以前是的，不过现在……”
周至赶紧岔开：“好在现在婷婷全家都上来了，我又可以像以前那样趁饭了。”
“我们那儿是小县城，说句不好听的，上街吃个早饭都要去熟人那儿，靠的全是人情世故，然后我，楼下小六姐，楼上婷婷，大人忙起来的时候，我们差不多就是大带小。”
“这样的呀……”苏芳笑道：“难怪你们感情这么好。”
“婷婷从小可也不让人省心，她入学的时候我才三年级，第一天就来我班上找我。我问她有什么事儿，却是要我帮她揍同桌。”
关婷婷就捂着嘴笑：“谁叫他那么讨厌，叫我官小姐。”
“叫你什么？”苏芳感觉县城里边的人生活太有意思了。
“官小姐，就是戏剧里边大家闺秀的角色。”周至笑道：“关妈是川剧团的，喜欢把婷婷那样打扮，打扮出来也好看。”
说到这儿周至笑着对关婷婷道：“其实人家也是喜欢你。没想到你上来就要揍人。”
“后来呢？”苏芳笑道：“你揍他了嘛？”
“没有。”周至装模作样地摆出大家长的谱：“年轻人嘛，还是教育为主，后来这孩子也学了一门艺术……欸，婷婷啊，我现在才反应过来，许敬飞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才走上拉小提琴的道路啊？毕竟唱奏不分家嘛！”
“呸！他算老几！”关婷婷一副小辣椒的样子：“我才懒得搭理他呢！”
苏芳给这俩人跳脱的对话都逗得都笑得不行了：“你们那儿还真是人杰地灵，小男孩才一年级就知道追女生了……”
“芳姐！”关婷婷急得跺脚：“没有啊，他就是纯讨厌嘛！”
“后来你们还一起主持了半学期的校广播站？苏萌推荐的他，那时候你还没上蜀都来……”发现线索之后，周至突然发现许敬飞这臭小子的努力动机好像一直都很可疑，成长轨迹好像都隐隐地，刻意地，对关婷婷的轨迹相重叠。
第九百六十六章 狠角儿
“我们那就是工作同事关系。”关婷婷突然拉下脸色：“我们一定要聊他吗？”
“好了好了……”眼看关婷婷真要生气了，苏芳赶紧打岔：“赶紧吃饭，吃完去夜总会，今天你们第一次上台，早点去观摩人家怎么怎么表演的。”
周至也赶紧顺坡下：“我唱那几首，芳姐觉得那些地方还需要改进的？”
“改进啊……”苏芳说道：“《一颗不变心》的前后都有一段萨克斯的SOLO，你在台上也别浪费了，跟着来段滑转应该很有效果。”
“爵士改布鲁斯啊……”
“不是让你改布鲁斯。”苏芳笑了：“要改也不是今天，就在过门里调整一下，我们先试试效果。”
“好。”
应该说苏芳本身是非常专精于业务的，真要把《一颗不变心》唱成蓝调，那风格就完全脱离了张学友的影响，成了另外一种味儿了。
转音和滑音是蓝调的基本唱法运用，能给歌曲带去很多华丽的带感情的修饰效果和个人风格，但是有一个问题，就相当于把淮扬菜变成了川菜，加了辣椒豆瓣以后，喜欢的人会越发喜欢，厌恶的人会越发厌恶，出现两极分化。
估计这就是这歌张学友也只用了一点爵士风格演绎的原因，受众更大。
不过周至也不需要讨好大众，在小舞台上表演而已，看来苏芳更在乎自己“旗下艺人”的“表演风格”。
“等到伱们习惯了，就不用提前来候场了。”回俱乐部的路上，苏芳作为前辈几乎对二人悉心传授：“好些歌手还要赶场子呢。一天跑几处。”
“婷婷你是运气好遇到了你师父，但是唐琪让你来我这儿练胆儿，我认为是不够的。”出了岷山饭店苏芳立马又抽起了香烟，很认真地对关婷婷说道：“熟悉了之后你也该加入到转场队伍里边，要学会他们的那种活法，去体验里边的坚持和执着。”
“不是一直追着的东西，好意思管它叫梦想？”
周至对苏芳的敬重又增加了一层，感觉她虽然身处在最肮脏的场子里，但是却通透而纯粹，时不时就能冒出让自己惊讶的金句出来。
“至于你这耗子精嘛……”苏芳看了周至一眼：“算了，虽然聪明，却志不在此，说什么都多余，自己开心就好。”
“……”周至一路都在琢磨苏芳这话是啥意思，是说自己粪土之墙不可圬吗？
等到再回到场子里，这儿已经灯红酒绿了。
夜幕和幽暗的灯光中，夜总会充满暧昧和浪漫的氛围，包厢和敞座里已经有了影影绰绰的人影，敞座的小茶几上摆着带有香味的小蜡烛，微光照着它身周的红酒或者皇家大礼炮，还有或满或空高脚杯，矮方杯。
周围则是西装革履的男士，以及妆容精致，穿着偏向晚礼服风格的漂亮女生。
舞台和座位之间的舞池里，灯球闪烁，红男绿女们正在翩翩起舞。
不时还有一些地方传出女子的娇嗔和男子得意的欢笑，周至算是领会到书上“纸醉金迷”四个字的真实含义。
以前一直搞不懂纸醉的纸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指的钞票啊……
换做是普通人，肯定会隐隐对唐琪的教育方式有点担忧，让婷婷来这种地方“练胆”，不怕小姑娘变坏吗？
然后苏芳还说要让关婷婷融入夜场歌手的生活，是不是更加的不可接受？
然而就周至上一世的经验来看，情况也并非如此。
夜场的确是鱼龙混杂，但是江湖也是个有规矩的地方，苏芳和唐琪的意思，是要关婷婷在这里学会保护自己，而不是继续做温室里的较弱花朵。
这样的方式的确有点超前，但是作为歌唱演员，除非你将来真能进入殿堂，成为国家队的一员，否则多数都要面临现在的场面。
就算是进入了国家队，也一样挡不住觊觎的目光，甚至更可怕。
所以躲避是毫无用处的，学会处理才是关键。
从这事儿看，唐琪，苏芳，其实都是狠角儿。
一路行来，沿途的男女老少都和苏芳打招呼。
苏芳也微笑着和众人应付谈笑，让周至在心里见识什么叫做场面人，那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台上已经有人在暖场了，唱歌的女孩子年纪也不大，歌也不出彩，甜甜地模仿着杨钰莹，《让我轻轻的告诉你》。
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老头笑眯眯地看着，然后招手叫来侍应生，往篮子里丢了五十元钱。
不一会儿一名侍应生就将一束鲜花送到了台上女生的手里，吧台哪里响起一个温婉的女生：“感谢三号桌的先生，给王莹小姐献上花束。”
在台上演唱的女生也看向台下的老头，歌唱间露出一个笑容，顿时让老头开心得不行了。
周至微笑着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想着要不要哪天唱一首张学友的《欢场》。
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那可就不是炸场子，而是砸场子了。
一路穿行来到后台，这里又是一番场景，许多候场的演员都挤在这里，有补妆的，有换衣服的，有拿吸管喝水的，真是热闹有紧张。
周至甚至看到还有几个拉筋的，看来这里的晚会还有舞蹈节目。
这里的人见到苏芳又是另外一种神情，敬畏中带着讨好。
“芳姐。”“芳姐。”
一声声小声的招呼，透着一丝丝的紧张。
“都忙自己的，别杵着。”苏芳一句话，才让这些人心里一松。
曲子手里拿着个单子，很明显还是现场执行导演的角色：“王莹这首唱完，李晓你接上，然后是刘蔚你们的百老汇舞，接着是关婷婷的邓丽君，完事儿又是王莹，李晓，婷婷，就这样滚着来……”
周至凑过去看单子，曲子将纸一收，一抬下巴：“自己看那边黑板去，既然都来了你俩就赶紧换装，然后过来看别人表演，光会唱歌不行，还要和金主们互动，要学的还多！”
周至顺着曲子下巴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儿有一块黑板，黑板上是今天的节目单，还有节目的时长，看来已经是流水线化了的东西。
然后周至就想到了一件事儿，好像宝岛上很多的歌星、主持人，都是在夜总会锻炼出来的，现在看来多半还包括岛上综艺节目的执行导演们，甚至换个说法，那些早期的综艺节目，其实质就是在夜总会里摆上几台摄像机录制下来的。
第九百六十七章 甜蜜唱法
节目单上自己的节目比较靠近中段，而且每个人的节目虽然都是错开的，但排列却相对较集中，很明显这是为了给歌手们赶场用，平均一首歌五分钟，三首歌也不过十五分钟，只需要在一个小时内表演完，就可以离开这个场子，奔赴下一个了。
这些套路周至都是在上一世经过了的，很快就换好演出服，整理好妆容和发型，来到了候场区，观看表演。
当周至正津津有味地回味这曾经熟悉的场景时，感觉到有人在点自己的后背。
一转头，就见到一个穿着宝蓝色真丝礼服长裙，水晶高跟凉鞋，戴着长袖丝绸手套，妆容精致华丽，黛发高耸，戴着碎钻装饰风格头冠的大美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婷……婷婷？”小丫头这样一捯饬后，简直艳压整个后台，就连对她熟悉无比的周至，都看得恍了一下神。
上一世两兄妹跑场子的时候穿的都是便宜货，衣服是婚纱店租的，饰品什么的都是九龙，荷花池这些地方胡乱淘来凑数的，而现在关婷婷这身，却是唐琪淘汰下来的演出服，饰品也是多年精心挑选的好东西，很明显，就连化妆术也是名师指点出来的。
所以关婷婷现在这模样，周至上一世都没见着过。
“好看吗？”粘上了假睫毛的大眼睛闪了闪，关婷婷给周至递上一串蓝宝石形状的装饰项链：“来给我戴上。”
“太好看了。”周至接过项链站到关婷婷身后，将项链绕到她的脖子上，轻声说道：“小丫头，一下子就长大了啊。”
关婷婷身子朝后一靠，拿后背撞了周至一下，很明显颇有点得意。
这一靠却正在扣项链扣的周至不小心瞥见了关婷婷丝绸礼服下的前胸沟壑，吓得赶紧将视线收回到卡扣上来。
一语成谶，这小丫头，当真是一下子就长大了啊……
搞定服化道，兄妹俩就开始观摩别人的表演。
上一世是关婷婷给周至讲解注意事项，这一世却轮到周至给关婷婷讲解了。
这里的表演其实都挺专业的，但是有点过于的“学院派”了，而且模仿得过于的刻意，刚刚两个歌手一个模仿的杨钰莹，另一个年纪偏大，更是穿着军礼服模仿董文华，十五的月亮在这儿唱，的确有点……只能算暖场了。
“这个是关系户吧？”周至悄悄在关婷婷耳边说道。
“我们还不是？”关婷婷给了周至一胳膊肘：“不带连自己一起骂的。”
“我发现你临到上台脾气都变了？”周至笑道：“以前这种话你都接不起来的。”
“该我了，懒得跟你贫。”关婷婷转过身，对着周至露出一个看似无比真诚，然而周至一看就知道这是她面具的甜美笑容：“祝我好运。”
“去啊，去给这平凡的夜晚一抹丽色，去颠倒那台下的碌碌群生，她脸上的光辉会掩盖星星的明亮，让鸟儿认为黎明而唱出歌声——”周至摆出一副舞台剧咏叹的样子朗诵起来。
关婷婷的笑容变成了真实的笑容：“我发现伱临到上台，脾气也变了。”
这时候场外主持人已经开始插科打诨，讲了几个笑话调活气氛，最后才用夸张的语调说道：“接下来让我们请出有‘小邓丽君’之称的关婷婷小姐，为大家献上一曲——《又见炊烟》！”
然而音乐响起，主持人退下后，舞台上却空无一人，只有优美婉转的歌声响起来。
“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照大地……”
邓丽君其实是一位被低估了的歌手，很长一段时间里，说起邓丽君，就是“靡靡之音”的代表。
然而其实她无论是音色，音域，腔体中的胸声共鸣和腹腔支撑，五组高音能力保持，低音浑厚感，高音明亮感和金属强混感等方面，无一不是最高的级别。
只是邓丽君大火的歌主要都是慢板和柔情，导致其个人能力没有凸显出来而已。
只有听过她演唱《星》的人，才能真正知道她的能力和功底到底有多么的强悍。
最搞笑的是邓丽君的唱法还和周至做的学问研究有着一定的关系。
中文讲究字正腔圆，这个腔，指的其实就是“咬字”。
古人对吟唱早就研究得很透彻了，传统的咬字，其实是分作三个部分来讲的，那就是“出声”，“引腹”，以及“归韵”。
一个字的吐出，尤其是长声的时候会越发的明显。
“咬字”，是指把字头咬准，字头其实就是声母，而所谓的“出声”，就是把声母发准确。
“引腹”是指延长发响的韵母，通常也叫字腹。
“归韵“是字音的收尾。
所以发音过程就可以概括为三个要点：咬字头，吐字腹，收字尾。
之所以会这么做，其原因却因为汉语本身自带高低音，而给它配上音乐后，却需要用曲调的高低来替换掉这种语言自带的高低音，从而在演唱时去掉“说话味儿”，以体现出音乐的最大魅力。
怎么解决呢？以“大海”二字来举例。
“大”字音高，“海”字音低，要在音乐里解决它，就要将“海”分作三个部分来处理。
先发出“喝”的音，这就是“出声”；然后长大嘴型放亮音色，这就是“引腹”，最后归到“爱”这个韵音上，这就是“归韵”。
这样就将“大——海——”变成了“大——喝爱——”，这样“大”和“爱”的音高本来就是相同的，只需要根据曲调来定高下就行了。
之前中国的吟诗唱曲，到戏剧表演，再到民族唱法，各类曲艺，基本都是如此。
京剧的“念白”里，这种表现尤为明显。
然而从邓丽君开始，这种千篇一律的歌演唱方法开始得到了改变，这就是她首先开始运用的——发音点意识。
这个问题说起来有点复杂，大致就是咬字的发音点非常靠前，统一在上颌窦前，开口就形成明亮柔美的音色。
这种发音方式其实是结合了民歌的高音唱法，西方音乐的唱法，其特点就是温暖，柔和，明亮。
倒也的确当得起“靡靡之音”这样的说法，以至于后来演唱界将这种唱法称为“甜蜜唱法”。
但是要是以为邓丽君只能唱一个半八度，没有高音，那就是极大的误解。
在磁带不流行的年代里，歌曲越好唱越流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去听听她的英文歌和日文歌，就会知道她的真实能力。
关婷婷在唱完第一段后，缓缓地走向了舞台中央，这种“先闻其声，后见其人”的方式，也给台下无数的听众充满了想象的空间。
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想象，婷婷的出场，都证明了他们想象程度还不够，歌声的主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美。
当然化妆术的加成是免不了的。
就在全场所有人都陶醉在关婷婷的容貌和歌声里的时候，只有周至在低着头琢磨学术，比较“甜蜜唱法”的发声位置和传统发声归韵的巨大区别。
第九百六十八章 炸场
很快周至就知道了唐琪要关婷婷来唱歌的另一层用意了，绝对和培养自信有关。
随着一束束鲜花，一个个花篮，吧台主持人一次次的宣报某某台为关小姐献上什么什么的时候，换做任何人，在这样的氛围烘托下，想不自信起来都不可能。
只有周至这种对关婷婷歌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才听得出小丫头从初上台时候的一点紧张胆怯，慢慢变到了情绪放松正常，到最后变得随性自如。
当然歌曲的演绎也随着情绪的变化愈发地完美，到最后竟然带出了一点喉颤。
周至笑了，这个技巧是邓丽君在岛国发展的时候从日文歌演唱风格中学习到的，虽然现在大家都在用，但关婷婷用在这里，显然是受到了邓丽君其它歌曲演唱方式的影响。
小丫头已经放松到随意添加变化，颇有点“这场子也不是多吓人嘛”的嚣张了。
一曲终了，在如雷的掌声中鞠躬下来，关婷婷的夜总会首秀算是大放异彩。
周围不少演员都投过来羡慕的眼光。
的确很让人羡慕，三个花篮五束花束，花篮一个一百，花束一个五十，也就是说关婷婷一首歌挣了五百五十块钱。
不对还得加上夜总会给的五十，六百。
“不错不错。”周至对笑着向他走来的关婷婷轻轻鼓掌：“不过耍喉音是不是老派了一点？”
关婷婷将话筒递给周至，白了他一眼：“你唱张学友，有本事儿就别耍。”
“肘子！”曲子哥对周至示意，让他做好准备。
“接下来我们有请夜总会的一位新面孔上台，台下那位大哥不要那么兴奋好吗，这位却是个男的，让我们欢迎——周至先生！”
在台下一阵哄笑声中，周至对关婷婷点了下头，走上了舞台。
“哇喔——”等到周至上了抬，主持人故作夸张地看了他一眼：“周至先生请问您贵姓？”
“您刚刚不是报了我的名字吗？”周至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和主持人打配合。
“不不不……”主持人拿手指着周至，一副笃定的样子：“姓鲁！你一定姓鲁对不对？”
见下面的人没有反应过来，主持人让周至比出一个伸出右手大拇指的动作，让他左手搂住自己的胳膊，然后将话筒举到自己的胸前：“让大家猜一个谜语，我们两人这么一站，猜一个冰箱的品牌。”
下面顿时轰然大笑，有人就喊了出来：“海尔兄弟！海尔！”
这些哄笑声更大了，所有人都明白了主持人说说肘子姓鲁的意思了，这是取笑他黑，周至姓鲁，可不就成了卤肘子嘛！
在众人的哄笑声里，主持人才笑道：“下面欢迎周至为大家献上一首粤语歌曲——《一颗不变心》！”
充满爵士风格的萨克斯一起来，周至刚刚还对着台下的尬笑就成了陶醉的闭眼扬眉，随着前奏轻轻扭动了起来。
“这刻当你走开，我的心似裂开——”
充满弹性的胸喉颤音一出，台下的人顿时坐不住了，好些靓丽的小妹崽拉起身边的男士进入到舞池当中，跟着歌声扭动了起来。
这个效果却是苏芳和曲子都没有想到的，更别说关婷婷和周至。
下午试音的时候，曲子没有将音响全开，现在音效全开之后，这种爵士风格的曲目感染力竟然如此之强，竟然特别适合这个场合。
首先这个曲子特别适合律动，可以跳出类似恰恰的舞步。
其次这种律动的强度却又不大，来这里玩儿的男士们大多都脑满肠肥大腹便便，这几乎就是他们能够参与的强度最大的运动了。
甚至他们就站在那里扭动身子，看着女伴在前方尽情摇摆展示魅力就好。
这歌明明是一首描写失恋的歌曲，楞给张学友唱出了一种乐观积极的感觉，现在既然大家都这么捧场，周至只好继续加强这种感觉，把这歌唱出了不管歌词情绪，纯粹欢快和炫技的唱法。
火力全开后，下场的人就更多了，甚至在吧台边的侍应生们都跟着扭动了起来。
“一颗不变心，使你一生铺满着精彩，千个梦想有我深深的爱——”
曲尾的萨克斯想了起来，周至自己这时候也已经唱嗨了，玩起了刚刚苏芳说的转调，还加了几个滑音，最后突然几个转高，连爬了两个八度之后方才戛然而止。
“喔欧——”场中的人们纷纷尖叫，鼓掌，还有人吹起了尖利的口哨，刚刚所有人都搞嗨了。
这时候主持人又上来了：“哇刚刚小周这曲《一颗不变心》算是炸场了，我们让他先休息一下，之后他还有更加激情的表演，接下来我们放松放松，欣赏一个现代舞蹈《梁祝》，两位演员都是来自蜀省歌舞团的一级演员……”
周至已经退到了台后，曲子拿卷成纸卷儿的节目单敲了敲他的肩膀：“不错！”
“肘子哥你竟然炸场了！”关婷婷接着周至，将自己带吸管的水瓶递给了他：“你这台风太棒了，简直就是个人来疯！”
“我这是给台下带动的。”周至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他们那么嗨，我就想着要嗨大家一起嗨……”
喝了一口关婷婷大水壶里的水：“这什么东西？好像还挺好喝的……”
“师父准备的凉茶，说对嗓子好。”关婷婷说道：“……就是有点不划算。”
“什么不划算？这茶很贵？”周至摆出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只要有好处咱就弄，不怕花钱！”
“不是说这个啦……”关婷婷笑道：“是说你刚刚唱那歌不划算，效果这么好，结果大家都下场跳舞，忘记给你打赏了！”
“嗨！这个不重要了。”周至来唱歌其实主要是陪着关婷婷，然后自己也想练练，最后是重新体验一下前世那种闯场子的心情，至于说能挣多少，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上一世一首歌才得二十都干得兴高采烈，周至这一世才想明白，原来自己当年，其实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这份快乐。
于是笑着对关婷婷道：“总之咱兄妹这场子算是站稳了是吧？”
关婷婷笑得又得意又开心：“师父就会吓唬人，说什么唱不好要被客人哄下台，都是骗人的！”
“可也别骄傲。”周至说道：“唱不好那是真要被轰下台的，毕竟别人花的钱，可不是做慈善。”
“嗯。”关婷婷看向外面舞台：“他们跳得可真好啊……”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不能不跟
周至也感慨：“是啊，今晚不亏，这可是国家队的级别。”
台上两名舞蹈演员表演的是《梁祝》，舞蹈的功底非常扎实，而且这个舞蹈估计是两人的拿手项目，相互间配合得无比的默契，如同两只蝴蝶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将男女间的眷眷缠绵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
然而这么好的舞蹈欣赏的人并不多，台下多是刚刚跳了一曲的人，现在正忙着重新招呼饮酒，台下比台上还嘈杂热闹，几乎无人关注精美的舞蹈。
“我可以献花篮不？”周至蠢蠢欲动。
关婷婷一把将周至拉住：“别胡闹啊，同行这样做，人家会当你在讽刺，会得罪人的。”
“那真的太可惜了……”周至为两人感到惋惜：“刚刚主持人说他们叫什么来着？”
“没注意。”关婷婷实话实说：“不过没关系，他们肯定也不会只表演一次，以后还回来的，下次注意听就好了。”
周至想想也是，也怪自己之前没注意听，现在再去刻意打听未免有些冒昧，只有留着下次了：“说得也是，他们可能也要赶场子，下次再说吧。”
其实上一世的经验就告诉了周至，这样的一台晚会，除了成角儿的那些人，基本上谁都不认识谁。
各种人来来去去，多如过江之鲫，能让人记得住名字的，其实也没几个。
即便是能够让人记住，那也只是行内后台大家都服气，认可为高手，出了夜场，也不太为大众所知，毕竟不是谁都能被唱片公司看中，看中了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出唱片，出了唱片也不是谁都有机会能火。
这段舞蹈应该只是一个片段，大约五分钟，很快就跳完了，两位舞者对着台下鞠躬下来，果然曲高和寡，颗粒无收。
两个舞者倒也不如何失落，估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跳完便走来了后台。
周至和关婷婷轻轻鼓掌迎接他们，周至还恭惟道：“两位老师跳得真好。”
女舞者对着周至和关婷婷微微一笑：“你们也唱得不错，新来的？”
“嗯。”周至还想要再聊两句，无奈接下来一场内衣走秀的模特们排起了队伍，阻断在他们中间，只好相互招招手算是打完了招呼。
舞蹈老师离开了后台，而接下来的一场内衣走秀，迎来了一波小高潮，花篮和花束不断送上，热闹非凡。
但是周至仔细观察下来，一个模特队十二个人，最后收入八百多块，全部算下来也只比关婷婷多一点，这么大一场热闹，平均过后一人才不过几十块钱。
而且大佬们献花也是有倾向性的，有的美女就得得多，有的模特一束花都没有。
周至相信她们队伍里，肯定有自己的再分配方式。
也难怪歌手是夜场的王者，一个人一个节目，和一群人一个节目，收入差距极大。
很快关婷婷又上场了，这次唱的却是民歌，《小背篓》。
关婷婷年轻，唱这歌特别的适合，经过唐琪等一干学院老师调教了两年，唱这歌已经形成了本能，每一个气口每一个音符都是单抠单练过的。
这首歌哪怕关婷婷唱它两百次，然后随意截取片段重新组合，听起来也和一遍唱下来的效果几乎一样，外行人绝对听不出来区别。
这就是专业级歌手经过训练之后能够达到的水平，而等到参加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那种级别的比赛，如果在比赛里唱砸一个单音，基本就无缘决赛了，竞争就是这么的残酷儿激烈。
其实每一个行业差不多都类似，很多行外人都会犯一个毛病，那就是我干我也行，那是对行业完全不了解才带来的自信，所以后来才有某歌手的那句名言：“隔行如隔山，我祝福她吧。”
以周至现在的水平勉强算是半个内行，因此对于好赖总听得出来，关婷婷这首歌肯定是老师为她重点打造的曲目，经过无数次的揣摩练习，每一点微小的瑕疵都被打磨掉了，剩下的只有完美。
周至又明白了唐琪的再一层意思，舞台和练歌房不一样，总是会有干扰的，作为一个歌手，你在练歌房里能够做到完美什么都不是，必须拿到舞台，撂在现场还能够表现出练歌房里一样的水准，那才是能耐。
这就必须具备丰富的舞台处理经验，必须具有超强的控场能力。
比如弹琴的在舞台上断了一根弦，一样能够继续演奏；比如扁桃体发炎导致发声有困难，却能够唱出带有另一番韵味的“烟嗓”，让观众以为这是特别的安排，这才叫真能耐。
这些东西在哪儿练习最好？台下乱糟糟的夜总会，无疑是一个最好的训练场。
想到这儿周至也感到庆幸，条条蛇儿都咬人，好在老子干这个全凭兴趣爱好，要真当做职业来往怕是不死都得脱层皮。
关婷婷这一曲明显没有上一曲得到的花篮和花束多，可见观众还是喜欢邓丽君的更多，而喜欢民歌唱法的要少一点。
但是也不少了，一个花篮两个花束，小丫头又是两百块钱进账。
接下来就是中场，主持人上台搞抽奖送酒的活动，关婷婷还顺带客串了一把负责抽奖的嘉宾，倒是讨喜。
活动过后就轮到周至上场了，要重新场子热起来，因此曲子安排的事一曲摇滚《IHateMyselfForLovingYou》。
这一曲才是真正的炸场，因为是极具鼓点和贝斯电吉他开场，甚至灯光都大开大闪，把大家的精神给调动了起来。
最好笑的是当周至唱完了一轮“IHateMyselfForLovingYou”后，台下大聪明就已经将这一句的调子学会了，每当周至唱到这一句，就特么变成了全场大合唱。
台上台下一起鬼哭狼嚎，这场子可是真炸起来了。
而且这里是“涉外宾馆圈”，台下多数人还识货，他们可能分不清舞蹈的高下，演唱的优劣，但是对于英语正不正宗却是很懂。
尤其是是周至在曲子间歇的时候还会高喊几句：“今晚来到夜总会的朋友们，大家一起嗨起来！”“有没有会唱的朋友，大家一起来这句啊——Areyouready——one!Two!Three!Go!IHateMyselfForLovingYou——”
正好台下有一桌里有俩西装革履的老外，估计是和中国公司有合作项目被拉过来接待的那种，见到周至这样的表演那是比什么都高兴，立刻就跳了起来跟着RockandRoll起来。
外宾都跟了，搞接待的同志们也不能不跟。
第九百七十章 红票
这一曲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等到一曲唱完，主持人再上台讲两个小笑话，气氛一下子就拉回来了。
然而关婷婷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肘子哥这一曲还是没有拿到小费。
接下来关婷婷上台上了一首《变心的翅膀》，这首歌也非常适合关婷婷纯净的声线，尤其是高音部分，对于关婷婷这种民歌高手来说简直就是轻松自如，那是干干净净一纯到底，只有周至听得出来小丫头在敷衍，这是她每天早上开嗓的套路，一点感情都不带浪费进去的。
然而台下的大佬们听不出来这些，者觉得所谓“天籁之音”不过如此，再次纷纷出手了。
接下来是周至上台，终于轮到他唱抒情曲风的《carelesswhisper》，难度相对前两首降低了不少。
然而这一曲硬了的彩头不少，周至也收到了好几个花篮和一堆花束，甚至超过了关婷婷的第一曲《又见炊烟》。
当然这其实不完全是《carelesswhisper》的功劳，而是大佬们发现这娃实在卖力，前两首效果都非常不错，然而自己只顾着下场嗨，忘了给苦命的娃打赏了。
加上这一曲的确唱得不错，于是大佬们也纷纷出手了，给点“补偿”。
之前嗨摇滚的俩老外似乎还被周至引发了乡愁，不采购花篮花束，而是直接一人给了一张五十美元的现金。
这一曲唱完，这个场子就算是结束了，但是按照惯例现在还不能走，需要下场和金主爸爸们聊上几句。
这种过程中常常还会喝酒，关婷婷还小周至就没让她去，不过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去混一下，尤其是给五十美元小费的俩老外。
美刀在现在的黑市汇率为一比八，相当于每人打赏了四百，也让周至得到的小费创造了今晚的单曲最高记录，可谓是大手笔。
一路和客人们打着招呼，闲聊两句，等来到俩老外这桌，周至用熟练的英文对两人打招呼：“嗨你们好，尤其需要感谢两位先生，要不是你们，《IHateMyselfForLovingYou》那一曲，场子绝对不会那么快热起来。”
一名老外站起身来，像黑人一样用拳头和周至打招呼，周至也用拳头接他的拳头，两人玩了几个花样才将手握住，哈哈大笑：“周，你的英文说得真棒，你在国外待过吗？”
“那倒没有，”周至笑道：“不过我有个朋友，她是剑桥来的。”
“我叫刘易斯，他叫本。”老外也不等别人介绍，自己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这货刚刚听你的《carelesswhisper》竟然听哭了。”
“这歌有点老了。”周至笑道：“乔治迈克尔当时才十七岁，写的是自己暗恋的一段感情，和在毕业舞会上与之的分别。”
“两位先生应该是他同龄人吧？可能本先生自己高中的故事，比《carelesswhisper》更加动人。”
“周你就别说了。”刘易斯笑道：“再说下去本一会儿又得哭了。”
“按照我们国家的习俗，小周敬两位一杯吧。”一名陪同客人的中国人说道：“两位客人都很喜欢你。”
“实在是对不起，我一会儿还得开车回学校，饮酒驾车是违法的。”周至先用中文说了一遍，然后又用英语对俩老外解释了一遍：“欢迎你们来中国。”
两个老外听说要喝酒酒连连摆手，估计是给中国蜀中的酒文化闹得不轻。
既然老外都摇头了，负责接待的主人也就没有刻意为难：“你还是学生，川音的？”
“不是，我是蜀大的，刚刚还被主持人嘲笑太黑嘛，那是因为才完成军训。”
“哦，其实这种肤色很流行的，不过只有你们黄种人很容易晒出这种效果，我们白人不行。”本也收拾起了心情，站起来和周至打招呼：“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周至笑道：“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表演，要是没有两位的配合，也达不到刚刚的效果，谢谢大家，特别谢谢你们，让我在这里立住了脚。”
“啊？”俩老外有些意外，因为周至在言语里边给他们充分地安排了参与感，让他们对这种中国特色的高端恭维方式很受用，开心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不过老外也不懂中国的谦虚，俩老外开心地点着头：“我们很高兴能够帮助到你。”
又寒暄了几句，周至和关婷婷才前往吧台，兑换今天的“红票”。
这也是如今夜总会表演的套路。
花篮和花束都是有数的，需要客人掏钱，然后献给表演者，等到表演结束，这些花束和花篮又会送回吧台登记，然后开始下一轮新的循环。
这也是如今的处事风格，社会还没有进化到赤裸裸拿钱砸人的份上，还需要通过这种遮遮掩掩稍带点内涵的弯弯绕来表达。
到后来这一招倒是给自媒体学了去，满平台的榜一大哥，其实仍旧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
唯一的好处是夜总会没有平台黑心，并不从表演者的小费里抽成。
送钱是如此“艺术”，兑换也就不能粗鲁，表演者都是“我拿青春赌明天”临时聚集过来的，因此兑现也是当天表演完立刻兑现。
但是也不能在吧台这里兑，不然给客人看到，会联想说“那些都是老子的钱”。
因此只能按照吧台被点出去的花篮和花束，兑换成红色的小票，小票是红色塑料的薄片，上面也没有币值，而是一个黄色的圆形或者三角形。
带圆形图案的小票代表花篮，一百元；带三角形图案的小票代表花束，五十元。
在吧台能够拿到的就是这样的小票，然后拿着这些小票，去后台财务室，才能够真正换成钱。
不过周至这次有点特殊，一堆红票里边还有两张美钞，吧台的小妹崽刚刚看了半天了，现在看向周至的目光都带着羡慕，满脸甜美的笑容：“肘子哥你好棒哦，收美元小费不说，还能跟老外们随便聊天——”
关婷婷之前已经兑换了红票正等周至，见到前台小妹这样子立马脸就有点沉，一把挽上周至的胳膊：“哥，芳姐那儿还等着呢，你快点。”
“哦好，”周至赶紧从自己的红票里点出两片带三角形的交给前台小妹：“大家辛苦了，这点小意思你们拿去分……”
话还没说完就给关婷婷拉走了，身后只传来一句甜甜的：“谢谢肘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