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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子从周     重生之乘风而起txt下载     重生之乘风而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零七十六章 茶厂

    虽然不是出茶的季节,但是能够看得出卢巧爸妈把这里经营得非常好,一楼堂屋现在给收拾成了办公室加业务接待中心的样子,不铺张不奢华,但是看得出来经营得很用心,家具地面一尘不染,而且竟然还配备了一台电脑!

    今年个人电脑已经开始渐渐从各机关事业单位,走进了条件比较好的寻常百姓家,周至就已经知道夹川的同学里,有几家都已经配上了。

    当然了,虽然今年INTEL公司刚刚推出了第一款奔腾处理器,但是其高昂的价格还不是百姓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现在能够进入家庭的电脑主流还是386,就连486都相当少见。

    386是INTEL八五年发布的芯片,486的发布时间则是***,也就是说,中国的个人电脑,现在还比国际落后五年左右。

    不过接下来会很快赶上,芯片基本每三年升级一代。

    无论如何,一台联想386能够出现在青神县一个小镇茶厂老板家里,也的确让周至着实震撼了一把。

    “那玩意儿不太好用。”卢爸见到周至将目光落在电脑上,不由得有点脸红:“启动不起来,都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是吗?那我看看。”周至走过去打开了电源,发现竟然出现了IN95的画面,紧跟着就死机了。

    于是周至切换成了DOS引导,检查了内存和硬盘后笑道:“你们这台电脑是不是请人来修过?”

    “啊,对。”卢爸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这个系统是四叶草公司专门为国内大多数386机型设计适配的"紧凑版",缩减了原版IN95系统中的许多配置,这台机器的内存很小,运行IN95本来就十分勉强,因此需要占用部分硬盘的空间作为缓冲区,才能让系统正常运行起来。”

    “如果因为文件太多造成缓冲区不足,或者将配置改得过高,系统就启动不起来了。”

    “这台机器的参数明显改动过,而且是按照486的标准来改的,估计是来修电脑的人只熟悉486,把这台机器的配置也改高了,系统运行起来就更加困难。”

    “就是!我们也不懂这么复杂的机器,就找镇上邮电储蓄所的小唐来看过,本来还可以进画面的,结果现在连画面都看不了了。”卢母赶紧说道。

    “妈,那叫桌面背景。”卢巧纠正。

    说话间周至已经将配置改了回来,然后利用DOS指令清空了回收站,重新启动,果然,这一次就正常启动起来了。

    “好了!”卢母又惊又喜:“就这么啪啪啪敲几下就好了?!周同学也太厉害了呀!”

    画面一起来,周至就明白这电脑为啥最早会出问题了,原来这电脑上还额外加载了自定义的屏保程序和桌面背景,都是卢巧的照片,说起来,还是周至给她拍摄的。

    这些照片文件占了不少的空间,导致IN95运行困难,来修的人不明白道理,结果就越修越死机了。

    “巧巧,原来你才是罪魁祸首啊。”周至将道理给卢巧父母说了,把系统调好,然后说道:“选几张保留吧,别的等你每次假期回来再换。”

    卢巧发现电脑的桌面是自己不由得有些恼火:“妈!谁让你找人来搞这些的!删了都删了!”

    “我猜还是那个小唐吧?”周至看热闹不怕事情大,还跟卢巧挤眼色,意思是这小唐看来应该是你的崇拜者,嘴上却又道:“全删了没必要,阿姨,我看这几张都挺好,要不我们就留着?别的都存软盘里,下次等巧巧回来再换?”

    “我看看啊……”卢妈也不搭理女儿咬着银牙:“这张,还有这张,留着,这张倒是可以不要……”

    当妈的对女儿的审美,和男同学对女同学的审美,两者之间还有些差异,不过周至很快也和卢妈达成了愉快的共识,删除了多余的照片,把电脑给“修”好了。

    “这机器好贵的呢,”说到价格卢妈还是有些肉痛:“要不是为了巧巧学习,我们才舍不得买,要真坏了可得心疼死了。”

    的确,现在一台386还是要五六千块钱,486更是高达八千多,而最新款的奔腾在国内别说买不到,就算买得到,那也要一万多,堪称天价。

    “肘子的计算机可厉害了,这点小事儿难不倒他!”卢巧笑道:“就连这计算机里头的汉字,都是他发明的!”

    “没有没有。”周至赶紧摆手:“瀚文大字库是国家863工程,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我只是个小兵兵,卖了点力气罢了,没巧巧说得这么夸张。”

    “倒是你们能给巧巧买电脑,却也我没想到的。”周至对着卢爸竖起大拇指:“有魄力,有智慧,有格局!”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这个家庭对于子女教育的重视程度,也难怪卢巧虽然天赋不算太高,最终还是考上了重点大学。

    很多人都说犹太人是最重视教育的民族,周至却认为那是鬼扯,很简单的一个算法——世界各地,子女教育所占家庭支出的百分比,中华民族不说自己第一,没有哪个民族敢说自己是第一。

    这还是在国家大力推行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情况下!

    “小周当真是福星,进门就把电脑都给修好了!”卢爸也给周至夸得高兴得不行,对着卢妈挥手:“快做饭去快做饭去!孩子们赶了一上午的路,都该饿了!”

    “叔叔这个厂生意应该很好。”周至看着墙上一堆锦旗,还有橱柜里各种奖杯奖牌,以及好些种陈列样品:“拿了不少奖啊。”

    “说起来也是托你的福。”卢爸说道:“以前我们的茶也是这样做的啊,可是价格和销路就是起不来!自从你把西龙绿毫承销了,来打听这个茶的人是越来越多,连带着别的茶生意也都好了起来。”

    “借着你大姑和嫂子的光,咱们的茶在糖酒会摆了摆,这就更不得了了。今年我们乡里又把茶山扩了两个坡,可是产量还是不够,幸好蒸酶茶的产量还能应付你介绍来的国外客人,要不然还真不好支应。”

    蒸酶茶是直到七八十年代,才在滇省发展出来的一种制茶新工艺,传统的茶青从茶树上采摘下来后,如果制作绿茶,基本上都是采用的炒青工艺。

    而蒸酶茶则是使用蒸汽对茶叶进行杀活,然后通过滚动加热去掉水份,这样的制茶方法就叫蒸酶。

    经蒸气杀青精制而成茶叶,外形条索紧直,茶叶汤色碧绿,清澈明亮、滋味清香回甘,经久耐泡,内含物质丰富,具有消暑解渴、美容、益寿、助消化、防衰老、抗辐射等功效。

    这茶因为不符合中国传统的制茶方式,还是大叶种绿茶,在国内以芽头为贵的绿茶界,注定流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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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七十七章 值得认真考究

    同时这种茶也不是红茶,也不符合少数民族甚至欧美人的饮茶习惯,所以这个茶一度相当不好卖。

    然而周至将卢巧送他的样品给松井造和金淳一喝过一次之后,俩货就跟上瘾了一般,追着周至要,最后周至不胜其烦,干脆将卢爸介绍给了他们。

    这俩货对于茶叶大小并不介意,相反认为经久耐泡是优点而不是缺点,最重要的是蒸酶工艺在周至让西龙茶厂引入小娟姐在先市老酱园分离出的一种菌种,制作成溶液喷淋后,泡出的茶汤中带有一种奇特的糯米香味,非常适合岛国人和半岛人的口味。

    因为是大种绿茶,可以用较大的茶叶来制作,产量就可以上去,不要以为信息技术掮客就不能当茶贩子,至少金淳一和松井造都将之当做了自己在中国发现的生财之道。

    现在这个茶叶在岛国和半岛已经流行了起来,当真成了墙内开花墙外香,作为青神县为数不多的“出口创汇”产品,也引来了相关部门的关怀重视,

    这就是对面橱窗和墙上一堆锦旗奖状奖牌奖杯的来历。

    因为是出口产品,品质严控非常严格,对于化肥和农药的使用同样非常严格,投入的精力的确比以往要多得多,也正因为如此,这种茶叶的价格,和原来就不再是一回事儿了。

    泼天的富贵掉头上又不可能不接着,因此卢爸卢妈一边喊着痛,一边干得热火朝天。

    “来尝尝这个。”卢爸将大家一起叫到茶几前坐下:“我用芽头通过蒸酶方式做了一点,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

    泡茶的方式用的是蜀中传统的盖碗,周至捧起茶碗尝了一口,茶汤的色香味都很上乘,特有的糯米香比大叶种要淡一点,反而更加符合国人的口味:“这个很不错耶,但是芽头还是雨后两周的,更往前的上等芽头没试试?”

    “试了,不过效果有点差,因为叶子太嫩,反而不好控制时间火候。”卢爸也是个茶痴,对于研发的兴趣很浓厚:“最后发现雨后两周的叶子是最好的,但是不符合我们国内的主流。人家一看就说这茶最多算中档。”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周至又喝了一口茶:“不过我是挺喜欢的,比大叶种的好多了。”

    “饮茶的习惯养成也是需要时间的,比如红茶产业,欧美市场培养固定下来以后,每年的消耗也是天量。”周至举了举茶碗:“要是国内市场不接受,那就把这个作为蒸酶茶中的顶级品,继续倒给松井和老金不就是了?”

    卢爸赞同道:“我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张诚见大家聊得差不多了,这才轻轻咳嗽两声。

    周至这才看向刚刚一直陪在卢爸身边,但是又插不上话的干瘦老头:“这位是……”

    其实这位大家都知道是谁,就是这次张诚和周至过来淘宅子的货主,不过从进厂的那一刻起,大家的心理战术就已经开始了。

    因为从一进门来,张诚和周至就发现李二瞎子在镇子上几乎并不太受大家的尊重,年纪比卢爸大得多,但是卢爸对他好像也是大大咧咧。张诚和周至淘宅子也是打习惯了配合的,战术立马就转换为周至一直晾着这老头,只跟卢爸扯东扯西,就是为了给李二瞎子营造出一种“你不重要”的心理氛围。

    卢爸这才介绍道:“昨天接到电话我都奇怪,怎么收破烂的李二瞎子把你们给惊动了,不过他那狗窝实在不好落脚,所以我就直接叫到这里来了。”

    干瘦老头对着周至和张诚点头哈腰,笑容里边还透着一点谄媚:“两位先生好。”

    周至和张诚对视一眼,这尼玛要不是在卢巧的家,两人怕是立马就会起身走人。

    一个大大咧咧四海直爽的中保,一个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好像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货主,这架势真正的内行秒懂,九成九就是支锅搭灶骗羊牯的局。

    “东西带来了吗?”张诚问道。

    “带了带了。”李二瞎子连连点头:“卢厂长说两位都是大贵人,断少不了我的,我就不管规矩,直接带过来了。”

    “老子……”卢爸正想说自己没有说过这话,不过又想到乡里乡亲的,他要是现在否认的话,出门儿这老惫赖货就要传自己帮外人不帮乡亲,只好狠狠地瞪了李二瞎子一眼,气鼓鼓地压下了下半句。

    “那就看看吧。”张诚和周至又对看了一眼,反倒是放心了一些。

    这老头之前这么长时间一声不吭,现在开口就能拿捏住卢爸,别看一脸的谄媚样,其实多半都是做戏,有点不简单。

    这种人反而可能真有好货。

    李二瞎子都没起身,从竹板沙发底下拖出来一个粗麻布的袋子,打开之后又从里边摸出一个麻绳捆扎着的扁麻布包袱,解开之后,里边是一个青花大盘子,将之放在了茶几上:“两位,上手吧。”

    桌上的是个青花的大盘,敞口,弧腹,盘内外壁的口沿均用青花绘制了卷叶纹,胫部则绘制了回纹,外腹和内腹壁都绘卷叶花卉纹。

    盘心主体画面是磁盘当中非常常见的一个品类——青花一把莲。

    所谓“一把莲”,其实算是这只花卉的一种,不过这个纹样都是水生植物,将莲花、莲蓬、茨菰、浮萍等水生植物以飘逸地缎带捆扎成一束,故而得名。

    这个题材宫廷和民间都喜欢用,画工好的构图疏朗有致,画意古朴典雅;画工差的绘制随意奔放,最上乘的就是面前摆着的这个,胎壁厚薄适中,造型端庄大气,图案精美非常,青花发色浓烈深艳,纹饰绘笔飘逸自然,深浅晕散色别自然……

    哪怕还没有看到胎足,盘子细腻油润的光泽和浓艳带晕层的青花线条已经让周至非常惊讶了。

    这是用苏麻离青料绘制,典型的重器,青花瓷的巅峰之作,特征非常明显的永宣官窑青花大盘。

    东西几乎一眼大开门,张诚小心翼翼地将盘子翻了过来,器物底部一片空白,没有底款。

    两人都悄悄松了一口气,永乐青花瓷器,民窑的写款随意,而官窑带款的极少。

    除了写道鸡心杯和压手杯的里面,全球一共三五件外,别的都是没有底款,内款和边款的。

    如果有,除了已经知道的那三五件外,剩下基本都是后仿甚至臆造。

    不落款的,方才有可能是真品。

    那这件瓷器,可就值得认真考究了。

第两千零七十八章 暗谈

    大盘翻过来后,底足就露了出来。

    底足也是鉴别瓷器真假的重要位置,一来是可以看到胎质,通过胎质的品种,颜色,成分,细腻程度,触摸质感,大小,深度,可以辨别出真伪。

    另外老瓷器底足还会有天然使用和陈设过程中的磨损痕迹,这样的磨损使用,会让底足包上一层特殊的包浆,行话里叫“油润”,如果一件老瓷器的露胎部分不油不润,干涩无比,那多半也不对。

    还有一点更重要的特征,就是康熙往前的瓷器,底足具备的极难仿造的特征——火石红。

    所谓火石红,是因为瓷器中含铁的杂质在炉中烧造的时候,容易在底部胎釉结合处聚集,又因为缺少釉质的保护,直接接触内部火焰和气氛时,出现以氧化铁为主要成分的纹路。

    这种纹路一般呈现为红色,从胎土内部生发出来,又经过多年使用,同样会变得莹澈灵动,非常难于仿造。

    造假者也可以搞出来火石红,但是一般都做不到由内而外地生发,都是瓷器烧好后现画上去,或者在烧造前在底足胎釉接合处加上一点矿浆,不管采用哪种方式,都是浮于器足的表面,很难不被真正的高手看破端倪。

    而这个盘子,底足的表现也很不错。

    张诚认真仔细地过了一遍手,然后对周至说道:“肘子,该你了。”

    这些都是两人之间约好的话,如果说的是“该你了”,那就是张诚看真,如果说“你来看看”,那就是看假,都是行内的规矩。

    周至这才认真地检查起来,永乐青花的大盘、瓶、罐等一般都为细砂底,无釉白色,呈糯米粉状,摸上去细腻滑润。

    周至拿手指在底部圈口一抹,就感受到了一种类似和田玉那般细润的感觉,检查磨损,也非常自然。

    因为烧造温度的到位,永乐青花可以做到胎比洪武薄,而釉面比洪武肥厚,却依然可以保证细腻、光滑、莹润、平净,而绝无出炉前降温收缩带来的橘皮釉纹,有少部分器物在长期陈列后,存在釉面开片。

    因为淘洗和选料做到了精细,釉色虽然大多白

    中泛青,但是这种青色很浅,有些甚至呈现洁白色,接近甜白釉,只在釉汁肥厚处闪现虾青,而口沿和底部釉薄处大多为白色或淡暖黄色,且器物里外釉面,都比较均匀。

    永乐青花基本没款,行家除了通过工艺来区分是官窑还是民窑,而是否存在缩釉,也成了一道分水岭,民窑器物除了器型、工艺之外,由于窑温不够,会有普遍性的缩釉,达不到官窑的品控水平。

    此外就是苏麻离青的标准特征,晕散,深点,在这个盘子上都有表现,此外青花堆积处的深灰色斑块上还形成了一层细丝网一样的蒙络,肉眼勉强也能分辨得出来,这是锡斑和丝格网。

    翻来覆去地又看了一遍,周至将盘子放回到了茶几上,拿手指在中心一束莲的花纹上绕了个圈,又点了两下,这是确认真品的信号,不过嘴上却很平淡:“不好讲。”

    “看明讲还是暗讲。”不料李二瞎子耷拉着眼皮的那只眼睛似乎放亮了一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明讲不好讲,暗讲好讲。”

    “什么意思?”张诚虽然是老江湖,却还是一脸懵逼。

    眼看要露怯,周至只好接上:“暗讲好,敢问何为一品?”

    “曹景修。”

    “曹景修老了点,韩湘子差不多了吧?”

    老头摇了摇头:“韩湘子道行差了,过不了海。”

    “国舅过海,带携哪位高第?”

    “滁翁欧阳。”

    “欧阳修不合适。”

    “那少爷你论。”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周至说道。

    老头摇头:“林和靖归不了一,今天是贵客难得来,那我再让一步……自是物情,非关春意。皮日休?”

    “拢拢?”

    “拢拢。”

    两人伸手相握,在所有人莫名其妙之下,李二瞎子拖过刚刚的麻布包袱皮盖在他和周至相握的手上,然后大家就看着麻布下的手开始有动作,你来我往如同划拳一般,最后重新安静,好像又握到了一起,两人哈哈一笑,将手松开,李二瞎子对着周至一拱手,又恢复了满脸谄媚的样子:“少爷爽快!”

    周至也对着李二瞎

    子一拱手:“还是主家化贝周正。不过山水初遇,规矩讲齐。”

    “少爷眼力高。”李二瞎子叹了口气,从布麻袋里又摸出一个小包裹,麻绳解开里面是一个陶胎白釉的小罐,釉色肥厚,白中泛黄,表面上却飘着一片粉紫色的淡彩:“这件东西在我手上十几年了,总觉得有来处,可是高低看不好,不知道少爷看得上不?”

    周至心里普通乱跳,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神色,接过小罐来翻看了好一阵,其实只是为了平息自己有些激动的内心,等到终于平静下来后才说道:“这个我也看不好,不过有感高义。”

    “少爷刚刚也说不好讲,结果一开口就是内行。”李二瞎子笑着试探着问道:“这件不会也是吧?”

    周至已经过了紧张期,现在随口胡说:“物件过了唐,就连民窑都论不上了,汉代的绿釉酱釉想来青神多的是,您理当见过不少,这件除了釉色不同,其余有何区别?”

    “少爷这么一说,也是道理。”李二瞎子叹了口气,也不再继续纠缠:“就算是宝,也只能怪自己眼力不济,罢休罢休。”

    “先生也是老江湖,”周至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本本:“我给先生写个票?”

    “我们出去写。”李二瞎子站起身来。

    两人好像多年不见的朋友一般,边说边聊朝外面走去,等到回来的时候,周至的本本又重新放回了兜里,而李二瞎子也已经不见了。

    “完事儿了?”张诚问道。

    “完事儿了,暗谈嘛,就是这么爽快。”

    “谈完了我们就开饭!”卢妈端着一大盆鸡汤进来:“咦?二瞎子呢?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和肘子聊了一会儿天书,丢下东西就走了。”卢爸说道:“这李二瞎子一直就有些神神叨叨的,现在看来,好像还是个高人?”

    “绝对高人,我跟诚哥刚刚都给他拿捏住了。刚刚给了他一张支票,算是交易完成了。”

    “他有拿捏住你们?还有,一收破烂的,懂支票?”

    “咱这行藏龙卧虎。”张诚倒是坦诚:“肘子说自己被拿捏多半是谦虚,可我真是给拿捏得实实在在。”

第两千零七十九章 八仙与花神

    “入座入座。”卢爸招呼大家:“正好给咱们讲讲,这乡里乡亲的,平日里就看着他收破烂,没觉得多大能耐呀。”

    “今天以后可能就不一样了。”周至笑道:“不过我们有行业规矩,不能透露太多,卢爸你得原谅。”

    大家上了桌,卢爸取出了五粮液,被周至给制止了:“巧巧说你们这儿的柑橘酒是一绝,要不我们喝那个?”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是城里来的贵客,用乡下酒不合适……”

    “合适合适,”周至自己跑去卢家的酒柜把柑橘酒搬了出来:“我也是县城出来的,也喜欢这个。”

    “爸你就听肘子的。”卢巧也没把周至当贵客:“他嘴挑得很,我们出去吃饭都靠他点菜。”

    “好吧,那就尝尝我们乡下的土产。”卢爸拗不过,只得把五粮液收了起来。

    桌上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土鸡汤,凉拌鸡片,魔芋烧老鸭,焖羊肉,咸蛋酿糯米,香水鱼,都很有特色。

    凉拌鸡片在这里叫汉阳鸡,是附近汉阳镇的做法,相比周至熟悉的蛮州古蔺椒麻鸡少了几分麻味,多了几分甜味,很有上河帮的特色,又有点盐帮菜的浓郁。

    焖羊肉用的黄豆,这个羊是苏轼读书的地方养出来的,叫中岩羊,其实是一种从彝族地区传过来的黑山羊,有点膻味,但这点膻味在羊肉的香味当中并不明显,反而在香料药材酱料的烹饪下变成了一种复合的味型,有些古怪,但是依然好吃。

    如果说其余的菜品周至都见过,糯米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且这道菜非常符合宫府菜的特征,就是制作得还挺精细的。

    见周至对制作方法非常的感兴趣,卢妈就介绍:“拿糯米泡水,将咸鸭蛋顶部开出一个小洞,将蛋清都给倒出来,只留蛋黄,将糯米绊上鲜肉丁,腊肉丁,素菜看季节可以配香菇,笋,青豆,嫩豌豆等,调好味后酿进蛋里,用荷叶把蛋壳包了,上锅蒸熟。”

    其实这个玩意儿有些像南方的咸蛋黄肉粽,不过把粽子壳换成了鸭蛋壳,封口用了荷叶而已,但是粽子不好上席,这道菜就没问题。

    “这个菜我得问问张大师晓得不,这是上得台盘的好菜!”

    菜上齐了,大家这才聊起周至和李二瞎子刚刚那笔离奇的交易。

    “其实早年间走江湖的人,各行各业都有一套切口,蜀中称为家言子。”周至说道:“跟懂得家言子的行内人做生意,和跟不懂得家言子的行外人做生意,是两套不同的方法。”

    “所以李二瞎子说的就是家言子?”

    “对,可能是我和诚哥也给他带来了一些压力,因此他说暗谈,意思就是试探我们。”周至挑着糯米蛋,边吃边道:“如果我们是懂家言子的,他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他也是有背景的‘内门子",不好欺负;如果我们是不懂家言子的,那他就完全没有压力了,漫天叫价,等我们落地还钱就行了。”

    “那内门交易就是你和李二瞎子那套方法?我们是一点都听不懂。”

    “其实套路也不复杂。”周至笑道:“如果家言子对上了,那就说明大家都是内门人,就好像如今国家工美系统内调剂文物可以走内部价一样,江湖上倒腾古玩的贩子们,也有一套自己的内部价。”

    “当然了,这也说明了大家都是内行,什么来回试探拉扯,甚至指望支锅搭灶骗羊牯,或者欺负眼力不够想捡漏这些,通通都可以免了。”

    “接下来就很简单,认货,划价,成就成,不成就不成。”

    “那你们扯曹国舅韩湘子,又是什么意思?”张诚发现这娃当真是个宝贝,这些早年的规矩都晓得。

    “这是划价的第一步,定

    价位。”周至说道:“以前文物价格也不算很贵,大家按照八仙的排位定出了价位等级。”

    “八仙的排位有很多,我们行内是按照明代吴元泰《东游记》定的:铁拐李李玄第一,后面依次是汉钟离钟离权、张果老张果、吕洞宾吕岩、何仙姑何琼、蓝采和许坚、韩愈侄儿韩湘子、曹国舅曹景休。”

    “不过我们是倒排,铁拐李是文,其后依次是十文百文,到吕洞宾为贯,其后是十贯,百贯,千贯,万贯,排位最低的曹国舅,反而代表最高的十万贯。”

    “到了清末民国,贯变成了一个现洋,曹国舅就代表十万大洋的级别。”

    “那现在的话……”张诚数了数:“老头说曹景修,意思就是这盘子该是以单位十万来计算,而你说曹景修太老,韩湘子差不多,就是说这盘子该算万级。”

    “结果李二瞎子说韩湘子道行差过不了海,就是说要这样的话生意谈不成。”卢巧也明白了过来。

    “就是这个意思。”周至笑道。

    卢妈都吓着了:“茶几上那个盘子,能值十万块?!”

    周至笑道:“这是定等,只是说它在十万以上,因此十万也是曹国舅级别,九十万也是曹国舅级别。”

    “那要是比这还要高呢?”卢巧问道:“我看新闻,很多宝贝都能上百万,上千万的呀。”

    周至苦笑着摇头:“这套言子儿在新中国成立之后就消失了,现在有点和时代脱节,要是换到民国,超过了十万大洋,就需要按照金条来计价,那是另一套体系,上洞三仙,代表条,十条,百条。”

    “百根金条,已经是当时的最高单位了,当年张伯驹为了换展子虔的《游春图》,卖掉了自己占地一万平米的弓弦胡同宅院,凑够了二百二十根金条,最终保住了这幅国宝没有流失到外国。”

    “而张大千也曾经花了五百根金条,换到了另一幅国宝《韩熙载夜宴图》,可见百根金条,已经是当年文物交易的最大单位。”

    一万米的大宅院会是什么样子,在座的众人基本都只能靠想象,那真是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可后面怎么又扯上了欧阳修林和靖了呢?”卢巧问道。

    “价位等级确定下来后,当然就要开始谈大数了。”周至说道:“文物界有一项非常重要的瓷器,是十二件一套的……”

    “十二花神杯!”张诚立马就明白了。

第两千零八十章 我不能说,你可以猜

    周至点头:“正是,因为古代搞文物交易有很多忌讳,因此大家在制作言子儿的时候,还找了许多代称来代替原称,目的就是谈话的时候不被外人看破。”

    “比如刚刚说的曹国舅,大家都知道,因此常常被行内人换成本名曹景修,这样知道的人就少了。”

    “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只说朝靴,官帽,牙板,同样可以代指他,这一套说法又有一个名头了,叫做‘暗八仙"。”

    “十二花神就是在谈好价位以后,定出大致的价格。比如那个盘子,如果值十万,那就是一月,一月的花是兰花,那叫价的时候就可以说‘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如果是三十万,就可以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可真够绕的。”卢爸听得一塌糊涂:“这哪儿是谈生意,这分明是考学问呀。”

    “干这一行没点儿学问本来就不大行。”张诚笑道:“这其实也算是一种相互试探了吧?懂得多的肯定就要厉害一些。”

    “其实也不一定就非得这么夸张,跑江湖的水平也是各自参差不齐,不见得记得住这么多,而且直接说花的名字也容易给人推断出来成交价,所以更普遍的办法,是用每个月份的男花神或者女花神来代表。”

    “刚刚说了一月是兰花,那林和靖梅妻鹤子,就只会是二月的梅花了。”

    “对,二月的花是梅花,男花神是林和靖”周至笑道:“但是如果你说的是女花神,梅花却被排在了一月,花神是梅妃;二月却变成了杏花的位置,花神也变成咏絮之才谢道韫了。这是两种排位规则。”

    “干嘛要这样?这搞得也太复杂了。”

    “这样做也有考验水平,模棱两可混淆视听的意思在里头。”周至笑道:“毕竟就算都是行内人,也有学徒和高手的区别。”

    “比如桂花的花神,在男神体系里是九月的洪适,在女神体系里却是八月的张丽华,要是你再来一句苏东坡咏桂花的‘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原属玉堂仙",那苏东坡也是花神,代表的却是五月。”

    “如果之前谈好的保品是万,那现在这句诗就分别可以代表五万,八万,和九万。价格差了都近一倍了,至于喊家的真实意图是啥,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本领去判断了。”

    “那我不管,我就按最低的来!”卢巧说道。

    “那样就漏怯了。”张诚虽然不明白内门做派的具体细节,但是对这个行当的了解还是颇深的:“能够干到内门里的人,圈子不会太大,而且职业还是终身的,名声远比一次两次的生意还要重要。”

    “一旦名声坏了,从此没人再会搭理你,改行真收破烂吧。”

    “是这个样子的。”卢爸也是老道的生意人,明白这一层关键:“业内名声切忌坏不得。”

    “那这盘子到底花了多少钱?”卢妈更加好奇的是这个。

    周至笑而不答:“这个是行内的规矩,具体我可不能透露,不然刚才‘袖中拢价"就失去意义了。”

    见卢妈卢爸心痒难熬的样子,又提醒道:“不过巧巧聪明,要是她猜出来了,就不算坏规矩了。”

    卢巧琢磨了一下:“刚刚说了曹国舅的量级是十万,然后李二瞎子开欧阳修肘子说高了,肘子说林和靖李二瞎子又说低了,最后落在了皮日休上头:”

    “林和靖代表的是二月,那皮日休……”卢巧转了转眼珠子:“肘子,请教一个中文系的问题,皮日休为何会成为花神?”

    周至笑道:“这个问题可以回答,皮日休有一篇着名的《桃花赋》,赞桃花‘伊祁氏之作春也,有艳中之艳,华中之华,众木不得,融为桃花

    "的句子,并以神女,韩娥,飞燕,文姬等许多古代美人作比。”

    “那篇文章写得非常有意思,主体是说桃花虽然花实兼备,却只因为数量太多,就不得重视。而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却只因数量稀少,就博取到珍贵地位。”

    “这是在抨击国家不重用有才华有作用的大多数‘素流",‘寒士",却只根据门阀门第取那些数量较少但一无用处的世家弟子。很有意思的一篇文章。”

    卢巧拍手笑道:“那我就猜到答案了,皮日休是三月桃花的花神,代表数字三,那个盘子的价值在三十万以上,四十万以下。”

    “我的天……”卢妈听得头在发晕:“我们一年忙到头也才……”

    “咳咳咳……”卢爸赶紧一通咳嗽打住:“来来来喝酒喝酒,今天又老实涨了学问了。”

    他倒是晓得周至的一部分背景,起码有个大姑和嫂子撑腰,周六嬢食品公司现在的生意规模做得都把广告打到央视,今年套餐广告费都花了几千万,三十万一个盘子可能真没放在人家的眼里。

    等到大家又喝了一杯,卢爸问卢巧自己关心的另一件事儿:“闺女啊,怎么肘子晓得的文章,你却不晓得?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贪玩拉功课了?”

    卢巧都委屈坏了,嚷嚷道:“你们怎么拿我跟他比!肘子他上学期就在学校开课,还要出题,这学期就要本科毕业,明年开始读研!”

    “他背得这些书我们的课程上压根就没有!鬼知道他在哪里背了一肚子!你们讲点理好不好!”

    卢爸卢妈矫舌难下,自家女儿在方圆百里内也算是文曲星的存在了,结果和人家一比,好像啥都不是:“上学期你们不是大一?学校允许大一学生讲课?”

    “代课,代课。”周至赶紧赧笑:“课程是我们学校老学者辜幼文开立的,但是辜老年事已高,不可能再承担强度较大的教学活动,所以就由辜老先传授我,再由我给同学们代讲。”

    “你少来,辜老来听过一回你讲的课,说你比他讲得好,你们两人还就夏字的来历争论了半堂课,那一次我也在!”卢巧立马揭发。

    周至不由得有些悻悻然:“他那次是来听课的吗?他明明是踢馆!”

第两千零八十一章 工作问题

    关于甲骨文里的“夏”,来历还没有定论,大家认为这个字和“夔”相通,一来是作为人名使用,二来是作为“夔”来用,是个拎着道具跳舞的人形。

    在周代乐舞里,夔是一种祭祀舞蹈,这个用法在金文里才有记录。

    而《说文解字》里,夔被解读为头角,人脸,双手的组合。

    这个组合类似龙形,又由此引出许多的解释。

    但不管什么东西,这个字和商朝之前的夏朝,并没有直接联系的论证关系的。

    也就是说,无法从文字学上来证明夏朝的存在。

    但是周至在史书上发现了一种记录,那就是夔为乐正职官,而这个职官并非始于周代,他是尧舜的乐正之官。

    周至在课堂上讲得口滑,便说大禹搞不好就是夔,比如中国有个不太被使用的成语,“一夔一契”,这两人都是舜时的贤臣,后世用来比喻良辅。

    契后来成了商部落和商朝的祖先,而夔却没有如契那样留下详细的记录。

    那是不是可以大胆地猜测一下呢?

    夔,契,舜帝贤臣,一个发展出了夏部落,一个发展出了商部落,后来夔演化成了夏,而契演化成了灭夏的商,之后毁弃了夏朝的一切特征,只在历史典籍和传说当中,留下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夔是乐正,就是祭祀乐队的组织者,带上头角状的饰品,两手持羽扇状的悬垂道具,可能是模仿鸟类,进行舞蹈,而舞蹈所起到的作用,则是指挥祭祀乐队。

    到了后来,这个职务的职能发生了一些变化,可能成了禹的职务。

    比如传说皇帝得到夔龙之皮做鼓,声闻五百里,而鼓在古代乐队里,同样也是控制节奏的重要乐器。

    大禹治水化作大熊,传说也是通过击鼓通知老婆来送饭,结果因为石头击打到鼓上传递了错误信号,怀孕的老婆送饭发现自己老公是熊,吓得化作了石头,大禹剖开石头得到了儿子,因此给他命名为“启”。

    同样的,大禹在治水的过程中,还使用一种神奇的步伐,叫“禹步”,相传这种步伐具备神力,大禹用它刻画出九州疆域,这个步伐后来也演变成了道家的一种祷神仪轨,可以遣召神灵,驱邪迎真,后世道家管这个叫“布罡踏斗”,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曾将之设计到情节上,说诸葛亮在五丈原上为了延寿曾经施展,只可惜被魏延踏破。

    说白了,还是类似一种祭祀舞蹈。

    因此夔,禹,夏,就产生了文字意义上的关联,也在甲骨文和金文上,以及周代的残留文献当中,找到了部分痕迹。

    周至的课程之所以受同学们的喜欢,当然就是这些天马行空的胡乱想象,但是辜老哪里受得了这个,于是就指出周至这样的说法缺乏证据来证实,结果爷孙俩就在课堂上相互辩难了起来。

    那半节课同学们全都听得云里雾里,但是对于两人引经据典互相反驳的博闻强记和反应敏捷留下了深刻印象。

    之前只觉得这门课是周至在嬉皮笑脸地科普,上课就跟听故事一样的好玩儿,还白捡学分,何乐而不为?等到这半节课听不大懂的课听完,才知道这门学问可以博大精深到何等程度,也对能够和辜老这样的大擘掰扯半节课不输的周至大感佩服。

    其实这样的玩法是爷孙俩之间的常态,只不过一时都忘了形,辩论得兴起一时间忘记了是在课堂上而已。

    事后辜院长特意找两人谈了话,意思是这门课现在在系里还是相当受欢迎的,现在愿意报考古文字学研究方向的同学都不好找了,肘子这是在科普,主要是提起同学们的兴趣,又不是做论文,那些不严谨的内容也没在教案里面,要不这些课堂上即兴的胡说八道,啊不,头脑风暴,就由得

    他去吧。

    别说同学们了,就连我们院系里的老师,听着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辜老想了想,也不由得笑了:“抛开学术意义不谈的话,其实就连我都觉得怪有意思的。”

    这门课程属于普及课,其实只要大体不离正规,加上这个“怪有意思”,就已经是一门合格的课程了。

    这样辜老才放过了周至。

    说起这些来,卢巧也觉得好笑:“辜老稀罕来踢你的馆?我们都知道厉害,可这也算自抬身价了吧?”

    “反正都是一家人,不存在的。”周至倒是不以为耻。

    “小周这路我们巧巧可走不成。”卢妈说道:“巧巧将来回来,随便进嘉州市哪个政府科室,我就要去后山给老祖宗们烧高香了。”

    “对了,正好有个事儿要给两位透个风。”周至收到了卢巧递过来的眼色,立刻知道这是一个开启话题的由头:“要是在嘉州那边没啥关系,就算本科生进市政府肯定也会从基层锻炼开始,而且嘉州那边离家远,岗位编制现在中央还三令五申要求精简,早就饱和得很了。”

    “俗话说得好,宁为鸡首,勿为牛后……”

    “要回县里那就简单了,县里对我们的品牌很重视的,相关单位的领导都熟悉得很,上次徐书记还说要是巧巧回来,就安排在办公室,给他当秘书。”卢妈说道。

    “眉州那边呢?那边有关系吗?”周至问道。

    “我们这个茶厂最早还是老书记主持的改制,当时厂子很困难,老书记反复找我们两口子做工作,我们才敢接下来的,现在厂子好了,他也有面子,关系一直都维持着的。”卢爸说道。

    见到周至一脸懵,卢巧赶紧解释:“我爸说的老书记,我叫他刘伯伯,他之前是青神的,现在调去眉州了。”

    “有这关系那不就简单了?”周至不由得感觉好笑:“之前在车上你怎么没说?”

    “这都蜀大本科生了,还是要分回县上工作呀?”卢妈皱着眉。

    “其实这是一个捷径。”周至说道:“既然有那边的关系,就不妨打听打听,我听说国家现在正在考虑将眉州周围几个县从嘉州分离出来,成立眉州地区,为将来成立眉州市做准备。”

    “要是巧巧能够赶在这个坎上先到眉州工作的话,怎么着也和在青神一样,县办公室秘书起步,等到翻年可能就是地区办公室秘书,过几年就是市办公室秘书。”

    “要是巧巧可以给老书记做秘书……”卢爸的心一下热了,这事儿要是真的,那就是现成的门路,可比一头撞向毫无关系的嘉州,好出去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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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八十二章 磁窑

    因为眉州之前是县,卢爸卢妈还是希望自家女儿将来能够在资源更好的城市里生活和工作,因此两口子压根就没朝这方面想过。

    没有哪家父母真心愿意儿女远离自己,都是为了子女的前途和未来,不得不做出妥协而已。

    如果眉州真的会变成地区,变成市,那就没啥好考虑的了,两全其美!

    “老书记每年夏天都还会来我们这儿住几天,每次都悄悄地来,说是躲清净。”卢妈说道:“他倒是说过现在大学生都是双向选择,要是巧巧的工作不好安排的话,一定要提前跟他说。”

    周至都乐得不行了,将酒给几位都倒上:“他这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场面上的人,话只能说道这儿而已。”

    “那我们现在,怎么去知道这事儿落不落地……”

    “将来的政策变化?”周至摇头:“这个不用问,从你们的关系来看,老书记想要帮巧巧的话,肯定是为了她好。那就不妨等到放假以后,你们带着巧巧去见见他,跟他汇报一下自己的学习情况,听听他的意见,肯定比自己瞎琢磨拿主意要好。”

    “说得也是!”卢爸顿时放松了,端起酒杯:“你们见过的世面大,怎么都比我们乡下人考虑得周全。”

    “来来来,我敬小周一杯,今天带来这个消息,对我们家可太重要了。”

    周至跟卢爸喝了一杯:“不过我也有个事儿,想要求卢爸一回。”

    “你是我们家的贵人,有事儿尽管说!”卢爸说道。

    “就是和李二瞎子交易这件事儿,巧巧猜到了大致价格,这事儿要透露出去怕是要震动乡里,也会给李二瞎子带去不小的麻烦,我希望大家帮他保密。”

    “这个没问题。”卢爸摸着脑门,脸上还颇有些尴尬:“就是现在回想起来,我以前是不是对人家太不恭敬了?”

    “我们家破纸板,破纸盒之类的东西太多,以前都是通知他来拉的。”卢妈也有些哭笑不得:“明前雨后这些日子,也经常叫他来帮忙拉三轮,五十一天包两顿饭,他也干得欢天喜地……”

    说完还赶紧补充:“是真高兴,不像演的……”

    “那就一切照旧吧,明年的明前雨后,一样叫他来帮忙。”周至乐道:“我相信他会更高兴。”

    青神柑橘酒的味道的确非常好,尤其是卢爸用花蜜调过,相当的好喝,吃过饭,大家又回到茶几边上喝茶,周至爱不释手地看着手里的永乐青花一束莲大盘:“才几年时间,这就涨得不像样了。”

    “官窑器嘛,这价也算小漏了。”张诚安慰周至道:“现在港岛那边乾隆的东西都涨成啥样了,何况永宣?”

    “我小时候,四表舅送过一个宣德琮式瓶给我幺舅。”周至说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当时我幺舅作为领导干部,不能搞收受行为,最后非得给我四表舅五斤粮票!”

    “五斤粮票……”张诚虽然也在这一行待得久了,但是也不知道中国的文玩曾经贱到什么程度,不由得听傻了。

    “嗯,我四表舅说那亲兄弟明算账,我是三斤粮票收的,我再收你一斤粮票当手续费,一共四斤,现在退你一斤。”

    “啊?哈哈哈哈……”所有人都乐了,原来五斤粮票还给高了!

    “要是肘子生在那个时候,到现在肯定都是超级大富豪了吧?”卢巧不知道周至现在已经是大富豪了,或者说只富到了“曹景修级别”,心想着要是换到那个时候,还不是宝贝遍地随便捡。

    “我可没四表舅那份胆量。”周至连连摇头:“那个年代你在家里存着这些东西,有可能成为罪名的。也就是他老人家是我们当地教育系统的缔造者,德高望重,自己又是革命军人出身,找了一个自费&qu

    ot;深挖素材,教育人民"的理由,才保下了一大批东西。”

    “要说起来真是这样。”卢爸回忆起往事:“当年巧巧他爷爷在开茶山的时候,开出了老大的一个坑,还有老多的碎瓷片,老人们看了土,说那是以前烧盘碗的窑口……”

    周至心中一动:“那地方现在还在吗?”

    “在呀,就在山背后,离两条冲沟就是。”

    “那地方叫啥名儿啊?”周至对于地方史志比较有研究,知道很多地名其实就包含着想要探究问题的答案。

    果然,就听卢爸说道:“那地方在白果乡,村名儿就叫坛罐窑!”

    地方翻山过去不远,经过茶场,山背后两道冲沟外头是个村子,村子周围除了稻田就是果树。

    有一片山坡明显的植物不太茂盛,土质也和周围山体有些区别,“那地方叫白坡儿,草都不大长,显眼得很。”

    等大家来到坡下,周至一看那埋没在冲积土当中的无数器物残片:“我的个去,这规模有点吓人啊……”

    “不止这儿。”卢爸说道:“从东面宋家湾过来、顺着岷江朝上走,然后边到佛儿岩、边到姚坪还有好些类似地方呢。”

    “一共有多少处?”

    “七八处……十几处吧。”

    张诚已经弯腰从泥土里边抠出来一个类似陶盘的东西:“肘子,这个是垫饼?”

    周至也弯腰刨出来一个笔洗一样的粗陶器,不过只有毁掉的半边:“是的,这儿还有匣钵,这是一个古代窑口无疑了。”

    两人蹲下来收捡,卢巧和卢爸卢妈见了,也跟着有样学样,将自己认为好看一些,大一些的陶片从土里挑出来。

    这个山坡不大长植物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因为这一片以前出产的泥土是高岭土。

    高岭土又叫观音土,是制作瓷器的重要材料,颜色发白,所以这个地方叫“白坡”,倒也正常。

    窑址已经在当地村民开发果园的时候给毁了,现在这一片山坡上,到处都是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碎陶片,碎瓦片,碎瓷片。

    这些东西在周至的眼里也并非没有价值,很快,周至就从大家收集过来的残片当中,分辨出了支钉、匣钵、垫饼、垫圈等窑具。

    有些匣钵里还留着支钉,垫饼和垫圈上有的也明显堆积过白石英砂。

    仅凭这些,就已经可以知道这个窑口的工艺已经相当成熟了,最起码包含了装匣正烧、支钉叠烧、垫圈隔烧和石英砂间隔叠烧四种烧造方式。

    这些方式,又能够说明本地的瓷器品种已经分出了很多档次和品类。

    比如装匣正烧,烧造的是比较珍贵,价值较高的精品瓷器;支钉叠烧,烧造的是普品当中较大较工整的器型,而剩下两种,主要是大量生产的普通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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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八十三章 黑瓷白瓷

    通过瓷器残片来看,能够从断面和底足知道原料主要为当地的高岭陶土、瓷土,器物造型有碗、盘、杯、盏、壶、瓶、缸、罐等,没用多大功夫大家就收集整理出了十五六种,釉色包括了青釉、黑釉、酱釉、白釉、乳白色釉等几大类为主。

    其中青釉类瓷器呈色较为丰富,分为青、青黄、青灰、青褐、青白等。

    器物纹饰大部分以素面为主,但也有少量印花草叶纹、绳纹器物发现。

    张诚捡起一片乳白色釉的瓷片:“这个有点少见,和李二瞎子留给你的那个瓜棱小罐是同一类?”

    周至摇了摇头:“不是。那一件东西更类似五代的邛窑,年代要比这里的更早。”

    “所以这里是宋?”

    “嗯,北宋,而且持续时间很长。”说完看着冲沟下面的岷江江湾:“在这里烧造的好处很多,材料容易获取,成品容易运输,刚好处于岷江古航道中游,上接蜀都,下接嘉州,西望峨眉,正好占据了黄金走廊的正中心。”

    “差不多可以断定得出来,这里的窑口相当大,持续年代相当久远,且不同时期的产品相当的丰富。”说到这儿周至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可惜长期不受重视,没有加以妥善保护,地层已经被开荒的果农翻乱了,对将来的研究工作会增加很多的困难。”

    “这个……”卢爸听得心惊肉跳:“那开荒的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周至笑了:“这个倒也不至于,毕竟没有一定的专业知识,一般人也难以断定类似窑址的重要性。不过应该上报当地政府,派出专业的考古团队前来实地考察。”

    说完从地上捡起几片黑瓷片和白瓷片,轻轻在手里碰了碰:“不说别的,光这几片瓷片,都已经具备相当高的价值了。”

    卢巧将瓷片接了过去,发现黑瓷片内胎颜色和周至指出的百色“观音土”都不是一种颜色,而是一种红泥色,而表面的釉色就和平常乡里能够见到的那种黑酱釉的缸钵表面差不多,粗糙,还有点丑陋。

    而白瓷片的胎土比黑

    瓷片浅点不多,表面的釉色更像是如今一些廉价花盆的那种挂釉,如果不是周至指出来这是宋代的东西,她绝对会将这里当做一个碎瓷垃圾堆。

    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它们的价值在哪儿?”

    “蜀中各大窑址当中,同时代的窑址,在一个坑里边烧制这几种釉色陶瓷器的,较为少见,而白瓷窑址,虽然在杜甫的诗歌里写到过,但是在以前极少发现,直到去年才真正确立了一个唐代白瓷窑址——邛州窑。”

    “而这个窑址上同事发现了黑瓷和白瓷,在宋代,只有陶瓷业非常发达的定州窑有此类现象,如果经过研究,能够确定这两款瓷片属于同一时期烧造的话,将是蜀中古代瓷器业一个全新的发现。”

    “即便不是,这个遗址也是蜀中古代黑瓷和白瓷窑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相当的价值。”

    说完拿出了大哥大来:“不行我得给学校历史系那边打个电话,通知他们赶紧过来……”

    “肘子肘子!”卢爸赶紧将周至叫住,有点小心地搓着手,然后给他打眼色:“你看这事儿……”

    周至一转眼就明白了过来,笑着又将大哥大给收了起来:“不过我现在事儿太多了,接下来得集中精力把两学年的大半课程都考完才行,要不……巧巧啊,你给历史系那边打个报告?”

    “啊?报告怎么打?”卢巧有些傻眼:“我不会也。还有我中文系的,他们会收我的报告吗?”

    “傻闺女呢,这不肘子在这儿吗,你不会还不知道学呀?他教你嘛!”卢妈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说道。

    “这是发现报告,不是调查报告。”周至

    鼓励着卢巧:“不难的,我们暑假考察三峡,给三峡文保基金会写了一堆,以你中文系大二的水平,可以轻松应付。”

    “现在咱们先把窑具、器物、釉色的残片尽量多品种地收集起来,回蜀都后我再给你几本书看看,你再照着我们三峡考察报告的模板拟一份出来就行了。”

    “至于历史系那边你更不用担心,蜀大从来

    文史不分家,你看我还不是经常两头跑?”

    “对哟,”卢巧也捂着嘴笑了:“好像听辜院长抱怨过,说历史系那边用你用得过于顺手了,当真是一点不见外。”

    “那就干脆再做一次田野考察。”周至对卢爸问道:“这周围乡场上,还有没有烧瓷器的地方?就是那种乡下烧柴煤的小窑口,不是化工电窑的那种。”

    “有,有几家!”卢爸说道:“我们经常一起去县里头开会的,熟悉得很!那我们先去老杨那里看看去!”

    离杨金安家不远,就是坛罐窑村一组村民,当周至一行过来的时候,小窑正烧得热火朝天。

    见到老卢带着人过来,非常高兴:“希狠的哟,岷江上今天风大,怎么把你们一家人吹来了?哎哟,这眉目英俊的后生,是巧女子的……”

    “别瞎说,是巧巧的同学!”卢爸知道农村汉子嘴里常带荤笑话,赶紧一声断喝:“老杨你正经点啊,今天找你有正事儿!”

    待到讲明了来意,杨金安才说道:“这个事儿啊?说起来我还真晓得。”

    卢巧已经把本子和笔都摸了出来,做好了准备:“杨伯伯,你给我们讲讲吧。”

    “喝茶喝茶……”杨金安点起了卢爸递给他的香烟吸了一口,招呼大家坐下来,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咱们这儿啊,打小就听父辈们讲过这龙门阵。”

    “说是在上古八百年有一个朝代,皇帝老头非常信风水。有一天呢,一个阴阳先生告诉他说,在我们蜀中啊藏着一条大龙脉!”

    “这个龙脉在崇山峻岭里头弯呀弯,弯呀弯,一直弯到了岷江边上,才把龙头给露了出来,埋到岷江里头去喝水。”

    “皇帝大吃一惊,问这是不是预示着蜀中要出皇帝?若不及早铲除,不是要生出反寇,危及自己的大好江山?”

    “阴阳先生说这倒也不是没办法化解,这条龙是白的,所以露出的龙头也是白的,所以化作山头以后呢,也是白的。”

    “诶,只要根据这个线索,沿着岷江一路往上找,就能够找到!”

第两千零八十四章 写碑

    见大家听得入神,老杨又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此事当然万不可张扬,等找到这处龙脉,只需要以烧制陶瓷器名义,用大火将其龙脉烧断,便可保皇帝你江山皇权永固。”

    “皇帝老儿当即派出大军,沿着岷江一路往上,果不其然,在咱们这儿一处叫白坡儿的地方,发现了这座白色的山头。”

    “于是根据阴阳的主意,在今天从高台乡麻柳村到东面宋家湾北佛儿岩、西边姚坪这一代,围着白坡儿这个龙头所在,足足建起了四十八座窑口!”

    “表面上是在烧制陶瓷器,实则是为了烧断白坡儿的龙脉!以防止这个风水宝地出什么改朝换代的新皇帝!”

    卢爸都听傻了,刚刚过来的路上,肘子才给大家科普了考古学是一门科学,可特么老杨这一通胡咧咧,能够和科学沾边?

    卢巧也觉得有些滑稽:“肘子,这故事要写在报告里吗?”

    “要啊,忠实记录。”周至说道:“哪怕我们现在听起来好像传说一般不着边际,但是说不定就会是什么线索的印照,我们当然宁可记错,不能放过。”

    “杨伯伯啊,这四十八个传说中的窑口,现在还能找得到具体的位置吗?”

    “能啊!”杨金安手一挥:“当然总数可能没这么多,但是起码三十来处我都是晓得的。”

    “你龟儿咋个晓得的?”卢爸问道:“你也跟李二瞎子一样到处捡破烂?”

    “哪能那么埋汰!”杨金安说得理直气壮:“就好像你老卢,难道不晓得方圆几十里有多少茶山?老子是干这行的呀!”

    “那这些地方,能不能麻烦杨伯伯帮我们写下来?”

    “写我写不来。”杨金安说道:“我说,巧女子来写!这文曲星面前写字,不成了药神爷门前耍瓦刀了?”

    “啊对了!”说道这里,杨金安一拍大腿:“我们这里刚起了一个窑王爷爷庙,既然文曲星到了,给我们整篇拜祭窑王爷爷的文章呗。”

    “啊?”卢巧哪里会整这个,整张脸的表情都像要哭:“杨伯伯,我,我……”

    “可别推脱啊

    !推脱就是看不起你杨伯伯!”杨金安还贼认真:“你爹都说了,方圆百里间再找不出比你学历还高的来,你不给杨伯伯写的话,那些窑坑,杨伯伯可也不告诉你哟呵呵呵呵……”

    “巧巧都是用钢笔,耍毛笔差了点意思。”周至说道:“要给窑神爷用,还是用毛笔写比较好吧?”

    “肯定是毛笔好,家里画瓷器,毛笔也多的是。”杨金安眼神一亮:“要是后生能写,我就不用再拿着文章去请先生了,别抄错字了惹窑神爷爷生气。”

    “那我试试吧。”周至自荐道:“要是写完杨伯伯不满意,我们再另说?”

    “来来来哎哟今天当真贵客临门了……”老杨赶紧起身,招呼家人搬桌摆纸倒墨备笔,就差没有跑出去通知邻居们过来围观了。

    计算了一下文章字数,周至让卢巧拿出铅笔和尺子,教她在大桑纸上打格子,自己调了笔,在纸上写了几遍凉州词。

    待到熟悉笔墨和纸张的性能,字迹变得相当完美,而另一边,卢巧也将格子打好了。

    准备就绪,周至开始运笔如飞,一篇字迹秀美的文章,逐渐出现在纸上。

    “能侯据黄堡西南,附于山椒。清峰回护,绿水旁泻,草木奇怪。下视居人,如在掌内。居人以陶业为利,赖知谋生。巧如范金,精比琢玉。始合土为坯,转轮就制,方温大小,均中规矩。然后纳诸窑,灼以火,烈焰中发,青烟圆飞,锻炼累月,赫然乃成。

    击其声,铿锵如也;视其色,外如温也。人犹是赖以为利,岂不归于神功之哉至有绝大火,

    启其窑而观之,往往清水盈掬,昆虫活动,皆莫究其所自来,必曰神之化也。

    陶人居多沿长河之上,日以废泥投水,随波而下,至于山侧,系化为白泥,殊无毫发之余混沙石之中,其灵又不可穷也

    适至青神,陶工杨氏命为荐章,余观白坡山水人物,尽合其文,神其有灵,亦此居乎?因录《耀州德应侯碑》敬呈。”

    小三百字的文章,周至没用多少时间就写了出来,用的文氏中楷,秀丽端庄兼备,就算

    老杨不懂书法,也晓得今天是捡到宝了,乐得眉开眼笑。

    但是这篇文章大家都不懂,周至还得解释:“除了最后这一段,前面本身是一篇现成文章,是宋代著名的耀州窑祭祀窑神的文章,也是我们国家目前发现的,最早的祭祀窑神的文章。”

    “文章里说得明白,耀州窑神的封号叫能侯,尊号叫德应侯,庙址在半坡纸上,依山傍水,下视窑口。”

    说着将文章解释了一遍,文中对于窑工精湛的收益和精美产品的称赞,又让老杨乐开了花。

    最后周至才解释自己写的那一段,意思是我来到青神,正好遇到老杨需要祭祀窑神的荐章,我看白坡这个地方和《耀州德应侯碑》里记录的山水人文,简直一模一样,要是窑神有灵,肯定也居住在这里吧?因此恭敬地将文章抄录下来送给他。

    虽然一篇文章几乎全是抄的,但是字字句句几乎全都挠在了老杨的痒处,最后一段更是续得有理有据,让老杨理直气壮:“真的是一模一样啊,小先生要不说这是千年前的文章,分明就是写的我们白坡嘛!不晓得耀州那边现在啥样,但是咱们这儿,窑神爷爷肯定还住着!”

    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又跑进里屋去拿了一支大笔出来,对着周至客气请求道:“再劳烦小先生一回,这德应侯庙四个字,还得您来!”

    周至也不推脱,笑着把庙名给写了下来,估摸着从此以后,青神一地的窑神爷爷,名字就叫德应侯了。

    这通活也是颇费功夫的,事情一过,大家的关系立马就变得不一样了。

    老杨热情地挽留周至一行吃晚饭,但是周至却予以推脱,只说今晚还要赶回蜀都去,明天还要正常上课呢。

    待到周至他们回到茶厂,简单吃了点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正在往后备箱疯狂塞土产的卢妈看着门口进来的人:“诶?老杨你怎么又过来了?”

    老杨拎着一个黑色的人造革旅行袋:“这么劳烦小先生,连饭都没有请一会,实在是臊脸得很,想着这些东西他肯定用得着,我就赶紧给送了过来。就当做今天的润笔了!”

第两千零八十五章 古人很讲究

    “哟?这么一大包?土特产吗?”周至倒也是没说不要,就和卢妈不停往后备箱塞东西一样,要是拒绝的话,反而伤害感情了。

    “就是我这些年在四里八乡的废窑口打转,捡回来的一些完整的东西。”老杨笑道:“人老记性差,我却是待你走后才想起来,自己以前不是捡过一大包吗?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哎哟!”周至刚刚听得包包里甚至有响声传出来,吓了一大跳,赶紧将旅行袋接过来:“那得看看。”

    拉链拉开,果然,老杨来得仓促,甚至连纸皮都没给里头的大小玩意儿包一包,就这磕着碰着可怎么得了。

    虽然器型都比较小巧,这里面的东西还不少,大多朴拙可爱,有点宋代定窑和建窑融合的风格。

    多数都是些小型的杯,盘,碗,碟,浓施厚釉,有青釉、黑釉、酱釉、乳白釉的,还有几款是白釉或者青黄釉上点上酱油或者黑釉作为装饰。

    这些器物大多还带有开片,有了这个,本来朴拙的瓷器又添加了几分典雅和灵动,一下将这些小东西的审美价值给提上去了。

    除了这几种器型外,还有一些比较精致的器物,老杨搞不明白,于是周至又一一地给他讲解。

    比如一种刻有折枝暗花挂青釉的小方瓷器,看着像块醒木的样子,周至告诉大家这个东西叫“砚床”,是磨完墨以后晾干墨锭用的。

    还有一种是一个长方形的盘子,盘子中有一些小支钉一般的凸起,也是青釉的,不过施得较薄,周至说这东西叫“笔格”,就是类似现在的文具盒,摆放各种大小毛笔用的。

    不过这个东西的风格却是清代的,说明白坡瓷器窑烧造的时间跨度非常的长。

    再有就是一些像树叶形状的小瓷器,叶子微微上翘,能够容纳少量的水,这东西叫“笔舔”,写字之前调整毛笔的笔锋用的,这个却是明代的东西。

    而最早的东西却是一件大器,有一个带槽的底座,上面是一个瓷制的碾刀,碾刀呈圆饼状,边缘稍微有点锋利感,两侧还有一个瓷柄。

    这个是茶碾,施的酱釉和绿釉,却是五代的东西,这东西很明显不会是实用器,那就只有一个用途——墓室当中做为明器来陈列。

    此外更多的就是拳头大的小水盂,一种是带注口的,一种不带,带注口的是用来微调墨汁浓度的,不带注口的可以用作笔洗。

    水盂的造型给制作得像一个小西瓜,带有瓜棱,一个黑釉,一个青釉,但是两个水盂虽然非常漂亮了,制作品级仍然比不上李二瞎子当做添头送给周至的那个。

    剩下的器物里,还有两个莲花状一样的容器,下边是个圆座,中间是一圈的花瓣,花瓣中心有个小碗状的凸起,边上还有一些烧过的烟迹。

    “这个是不是油灯?要是烛台的话中间那个小碗有点大了。”

    “你是不是当做油灯用过?”周至有些哭笑不得。

    “对。”老杨对这油灯很不满意:“就是胎有点粗,吃油,后来家里改用气门芯墨水瓶做的煤油灯,这个点清油的就废了。”

    “这个既不是烛台,也不是油灯。”周至将一个敞口厚黑釉小碗放到了莲花中间那个碗座上,然后双手端着莲花花瓣将两件东西一起拿了起来:“这东西是配合着这种盏用的,这是五代到宋的习俗,上面这个叫茶盏,下面这个叫盏托。”

    “啊?”老杨抽了抽嘴角:“老祖宗们还挺讲究的哈?那我们喝茶用的盖碗,也是从这个变化来的了?”

    “也不能说两者间没有一点的关系,”周至笑道:“不过盖碗泡的是清茶,这个里边……”

    说完将黑盏从盏托上拿下来:“这里面装的是细茶抹冲打出来的茶汤。”

    “老祖宗喝茶可比我们现在讲究多了。”周至继续说道:“光主要茶具就有十二种,称之为‘十二先生’,并各赐以姓、名、字、号,并按照宋代的官制授以职衔。”

    “比如茶炉,雅名就叫做韦鸿胪,名文鼎,字景旸,号四窗间叟。”

    “姓韦,表示由坚韧的竹器制成,鸿胪为执掌朝祭礼仪的机构,这里当然是谐音。‘文鼎’,‘景旸’,表示它是生火用的,‘四窗间叟’表示茶炉开有四个窗,可以通风,出灰。”

    “其余如茶臼,称木待制,名利济,字忘机,号隔竹居人;茶碾叫金法曹,名研古、轹古,字元锴、仲鉴,号雍之旧民、和琴先生;茶磨叫石转运,名凿齿,字遄行,号香屋隐君;茶入,就是用葫芦制作的小茶铲,叫胡员外,名惟一,字宗许,号贮月仙翁。”

    “其余茶筛蒙着罗娟,叫做罗枢密;茶帚用棕丝做成,叫宗从事;汤瓶,也就是水壶,叫汤提点。”

    “还整得怪雅致的。”卢爸也一直在听,不由得接着问道:“那这两又有叫啥?”

    “茶碗叫陶宝文,名去越,字自厚,号兔园上客。姓‘陶’,表示陶瓷做成,‘宝文’,表示器物有优美的花纹。‘去越’意思是非‘越窑’所产,‘字厚’指壁厚,加上‘兔园上客’的号,联系起来,自然就是指的宋代著名的‘建窑兔毫盏’了。”

    “而盏托以前主要是用木头制作的,还伴以雕刻,用大漆推光,所以用了一个古代的复姓,姓漆雕,称漆雕秘阁,名承之,字易持,号古台老人。”

    “秘阁是皇帝的藏书楼,这里指‘直秘阁’,就是皇帝藏书楼的管理员,兼皇帝的顾问,是古代非常重要的官职,这里暗示盏托就像小楼,上面还有东西;‘承之’表示它是器物的底座,‘易持’表示它是为了手持方便而发明,古台表示它气韵古雅,且有盛台的作用。”

    “当真是绝了!”张诚鼓掌大笑:“古代的这些玩家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太有意思了!”

    “一件件的都说得出门道来,看来我是没送错!”老杨听得倒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多谢多谢,我实在是太喜欢了。”周至更是高兴:“回去我就给摆到书房里!”

    只可惜明天要上课,周至没办法跟着老杨考察青神白坡各处窑厂旧址,只好和老杨卢爸约定,等到考古队到来的时候,两人要负责好好接待。

    将老杨带来的东西用茶厂的包装纸一一妥善包好,放到纸箱里用干谷草保护起来,确保无虞之后,周至张诚卢巧这才告别大家,上路回蜀都。

第两千零八十六章 空白的过渡期

    这趟青神之行收获颇丰,收到了一个永乐青花一束莲大盘,发现了一个暂定为白坡窑或者坛罐窑的巨大古代窑址群,收获了一大堆这些窑口的残存瓷器,还有就是现在周至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小罐。

    这个小罐儿是李二瞎子给他的,造型就是唐,五代,北宋时期相当常见的瓜楞型水盂。

    水盂差不多拳头大小,有口无沿、圆鼓腹,腹部作四曲瓜棱,釉面为白色,微带乳黄,比较平整,细看还有细小开片。

    最特别的是,釉面上还有两款色斑,一款是绿色,一款是火烧云般紫红色,色斑分作了四片,在釉面上呈现出一种自然晕散的状态,因为胎体较为粗糙,色斑又上得非常薄,所以导致色釉在胎体粗糙的洞眼处沉积得较多,在比较光滑平整的地方积累得较少,然后从薄薄的白釉下呈现出来,形成一种云彩在天空中那样浓淡分布,并伴以一些绿色和紫红的纹路与斑点,非常漂亮。

    尤其有一片色彩,被一条内凹的瓜楞分开,一边是绿釉,一边是红釉,两者流动到了瓜楞中汇集,在底部还形成了蓝紫色的流注纹,再被白釉一盖,效果就好像加了层乳化皮壳的唐三彩,抑或退了色的钧窑釉,呈色效果十分的迷人。

    “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张诚虽然是瘸子,但是瘸的是左腿,并非不能开车,现在是他在驾驶,见周至一刻不停地摆弄着小罐儿,不由得好奇问道。

    他对这个罐子也和李二瞎子一样看不明白:“李二瞎子是高人,他都看不明白的玩意儿,别是什么臆造的赝品吧?”

    “要是臆造的赝品,以他的眼力就不可能放了几十年。”周至翻过小罐儿的底足:“火色退尽,包浆都包出铁足了,这是几十年里头一直在把玩造成的。”

    “那他还舍得送给你?”张诚问道。

    “因为他希望我能解开这个谜。”周至说道:“而且我基本上也解开了。”

    “是吗?”张诚讶异道:“你知道这东西的出处?”

    “这是一个过渡期的重要瓷器。”周至说道:“器形端正,釉面光洁,很明显是使用过匣钵装烧工艺,避免了烟气粉尘对坯体的污染。”

    “从器型和修足来看,刀法犀利,线条硬朗,胎质由汉唐时期浑厚粗重向宋明时期的轻巧精致转变,不过还是比较粗糙,属于转变初期。”

    “所以这玩意儿是晚唐的?”

    “差不多,不是晚唐,就是五代。”周至说道。

    “那是……长沙窑?”

    “不是,长沙窑不如何用化妆土。”周至说道:“这个罐子的胎质比较粗糙,因此为了做的漂亮,在胎体做完以后,加了一层化妆土作为装饰,以掩盖底胎的不足。”

    “最关键是它的底足形态,是饼型的圈足,足端经过刻刀的斜削,既不同于传统圈足,也不同于玉璧足。五代时期,只有一个窑口具备这样的特征。”

    “有吗?”张诚对于瓷器的知识仅限于明清,至于唐宋实在是太久远,除了唐代的秘色瓷和宋代的五大窑,其余研究基本是空白。

    “对,这样的底足,是我们蜀中邛窑的典型特征!”

    “这就怪不了别人不知道了。特么对邛窑的研究,好像就是你们蜀大历史系的蒋院长和几个教授厉害一些。”张诚羡慕的说道:“而且他们会的都是拿着现成出土的东西搞研究,真要在文玩市场里一眼将玩意儿挑出来,也不是他们的强项,这方面……好像就你可以哈?”

    “嘿嘿嘿……”周至也老实不客气:“一般一般,全国第三。”

    “邛窑的东西不是你都玩过很多了?”张诚问道:“怎么这个玩意儿有点特殊?”

    “之前对邛州窑的研究,都是在青瓷白瓷黑瓷上,”周至将两个手指伸进罐子里,顶着罐子将两个指头分开卡住,然后左右转着欣赏:“这个玩意儿啊,的确太特殊了。”

    “哦?特殊在哪里?”

    “要是它真的是五代邛窑烧造的,那么它至少创造了国内两项第一!”

    “艾玛你是不是想要我骂你?赶紧说!”

    “第一,它这片红彩看到没?这是铜红釉,要这罐子真的是五代的,那么就将我国烧造出红釉的历史提前了一两百年!”

    “第二,这个罐子是先在陶胎上绘上红绿釉,其后才施加的白釉,因此……”

    话说到这儿张诚已经明白了,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釉下彩!这特么还是化妆土基础上的白底釉下彩!”

    釉下彩,也称“窑彩”,是一种瓷器的釉彩装饰。其制作方法是用色料在已成型晾干的素坯上绘制各种纹饰,然后罩以白色透明釉或者其他浅色面釉,一次烧成。

    烧成之后,瓷器的图案会被一层透明的釉膜覆盖在下边,这样瓷器表面便会变得光洁柔和、晶莹透亮,平滑不凸出。

    釉下彩瓷的出现其实最早应追溯到汉末三国时期,在南京博物馆有一个青瓷釉下彩羽人纹盘口壶,八三年出土,瓷胎白中略带灰,上腹除了贴塑,通体绘有褐彩勾勒的纹饰,其外再施青黄色釉。

    不过这种只以赫色颜料简单点彩来装饰瓷器的工艺,还不能算作刻意的纹饰创作。目前业界一般还是以晚唐长沙窑用氧化铁,氧化铜为彩料在素坯上绘制图案,题写诗句,然后施青釉经一千两百五十度左右高温烧制出来的瓷器,作为釉下彩瓷器的创始期。

    但是上述的几种瓷器都只能算是“原始”形态的釉下彩,胎底颜色为黄色或者青色,釉彩同样为黄色或者青色,釉面还是黄色或者青色,只是深浅的程度不同,虽然说工艺已经具备,但是效果却完全没有出来。

    再往后,瓷器进入了真正的彩瓷阶段,标准的就是唐三彩,宋三彩,但是这个时候却又变成了釉上彩,而且化妆土依然没有使用。

    再往后,就是周至所写那篇文章的来源地,陕地黄堡耀州窑,浙地慈溪越窑,终于开始出现了真正的在覆盖了白色化妆土陶胚上绘制浓色线条或者斑纹,再施以几乎透明的保护釉面的正式意义上的釉下彩瓷器,影响中国瓷器非常深远的釉下青花,最早就是在宋代出现的。

    但是如果认真追究上述的发展过程,大家就可以发现一个困扰业界时间很长的问题——那就是从原始期釉下彩瓷器到成熟期釉下彩瓷器之间的数百年间,缺少一个支持其发展轨迹的过渡期代表。

    似乎釉下彩瓷器,从三国唐代的原始状态,突然就进入了宋代的成熟状态,中间那部分过渡期,空白!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欢迎您!!!

第两千零八十七章 不是每次都能捡漏

    现在周至手里的这个玩意儿,完美地填补上了这个空白。

    在陶胚底部覆盖化妆土的技术,始于北齐,之后开始出现化妆土上做彩的技术,一开始是绿彩,之后加上了其它颜色,在唐代发展为三彩。

    但是由于玻璃釉出现得比较晚,因此这些彩瓷一直都是釉上彩。

    想要釉下彩出现,那就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表面的玻璃釉的透明度要达到能够显露出底彩颜色的程度。

    按照事物的发展规律,这个玻璃釉面,肯定应该经历一个从不透明到乳化,再从乳化到透明的过渡过程才对。

    但是偏偏就奇了怪了,不管是年代最早的那个青瓷釉下彩羽人纹盘口壶,还是后来的长沙窑,似乎面釉的发展一下就达到了透明的水准,哪怕底胎没加化妆土,那种酱色或者发绿发黄的底彩,到底能够比较完整的在釉下呈现出来。

    如果没有周至手里这个小罐做比较,大家还不朝这个方面想,可是有了这个小罐儿,大家才会反应过来,不管是三国时期那个青瓷釉下彩,还是后来的晚唐长沙窑釉下彩,好像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胎体和上色的水平,跟表层玻璃釉的发展水平,有些不同步,不匹配。

    而周至手里这个小罐儿,刚好就与之相反,把之前留下的空缺都给填补上了。

    这个瓜棱罐的底胎本来属于比较粗糙的瓷土胎,本色呈现的是一种淡棕红色,从没有修饰的底足和釉层较薄的口沿都能够看得出来。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窑工用淘洗得比较精细的高岭土调浆,给胎体刷了几层,使本来淡棕红色的瓷胎包裹上了一层白色的妆饰土,让器物变得洁白莹润。

    在此基础上,匠人们给瓷胎上又用含铁的釉料和含铜的釉料,分别刷上了两块色斑,交错分布在瓜棱和瓜棱之间的留白上,达到了提升美学观感的效果。

    最后,将人们又在已经绘制好颜色的瓷胎上,浇淋上一层玻璃釉,用来保护瓷器的底色。

    釉下彩的好处当然是不言而喻的,首先就是保护色块,不会因为洗刷碰触导致颜色掉落。

    其次玻璃釉无毒无味,不像底彩那般富含矿物离子,那些离子甚至有不少是有毒的,这样就制造出了一个“隔离层”,即便作为日常的盛器使用都没有一点问题。

    最后就是易于清洗,有些液体本身带有腐蚀作用,也会与彩料当中的金属离子进行置换,在使用的过程中会在瓷器上留下侵蚀的颜色痕迹,让瓷器变得丑陋。有了一层硬度极高,与酸碱不如何起反应的玻璃釉保护,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这个想法很好,但是早年的玻璃釉配方还没达到后世那般精良的程度,所以本来就应该像周至手里这个瓜棱罐上变现的一样,并非如水晶那般完全透明的,而是如淡牛奶那样,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淡奶白色。

    这才是过渡期应该有的样子。

    而这个瓜棱罐让周至爱不释手的原因还有一层,就好像宋代哥窑瓷器的紫口铁足,金丝铁线一样,这本来属于一种工艺不到位的瑕疵,属于胎釉结合不紧密,因为瓷器内部应力造成的一种“缩釉”现象。

    但是这种瑕疵所造成的后果,却出现了一种奇特的美学情趣,反而受到千年来藏家们的大力追捧。

    现在这个小罐上的乳化釉同样如此,因为并非完全的透明,因此在彩斑上又形成了一种“云无心而出岫”的写意画面,让彩斑从边缘向中心,加强了浓淡过渡,让本来还略显单调的红绿两色,产生了丰富的变化。

    强调这样的变化,在后来一个著名的瓷种上得到了更加具体的体现,那就是钧窑。

    而这个小罐的表现,差不多就类似白底儿的钧窑,甚至有一种可能

    ,就是钧窑本身就是继承了这类釉下彩瓷器的审美风格,才走上了利用铜釉的窑变色,进行“幻化天成”的表现道路。

    别忘了这个小罐上这一抹紫红,也是非常典型的铜红釉,如果最终科学鉴定的结果与器型相符的话,这就是人类瓷器制造历史上,第一次对铜红釉的尝试,成功之后被其他窑口继承发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张诚虽然只是明清两朝瓷器的鉴定高手,但是对于中国瓷器发展的大脉络是相当清晰的,现在也明白了周至手里这个小玩意儿的重要性:“要真是五代邛窑的东西,又可以出好多篇论文了呢。”

    “哈哈哈哈……”周至感觉很开心,又扭头看了一眼在后座上已经睡着的卢巧,叹了口气:“的确要去历史系,用科学方法给鉴定一下了,其实就算不是五代邛窑也没关系,这小玩意完全长在了我的审美上,平时摆在案头把玩都舒服。”

    “好像你是比较好这一口哈?”张诚回想了一下:“这玩意儿,钧窑,后仿钧窑釉,甚至张大千的大泼彩,小泼彩,好像都有相通之处。”

    “诶?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周至给张诚提醒,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我对这种东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春云晓霭》和《獐猿戏鹤》图到了没?”张诚问道:“还有六手卷里边的三幅绢本。”

    “到了,《春云晓霭》在岁华轩地下图书馆陈列室,张善子先生的《獐猿戏鹤》,和大千先生的小泼彩《高树听溪图》,两幅獐猿图,正好一左一右陈列。”

    “赵令穰《鹅群图》,赵孟頫《洗马图》,韩干《马性图》也都修好了,不过太过于珍贵,和其他的三个手卷都放在岁华轩保险柜里。首都那两位老爷子催了好几回了,让我送过去。”

    “要不这活交给我?”张诚问道:“去岁华轩看看《春云晓霭》,顺带给你送送货?”

    这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不过周至也觉得张诚是让他放心的人选,笑道:“换个人我还真不放心,是诚哥你那就没问题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

    周至觉得时间太赶了:“巧巧还在呢,现在去不合适,还是先回学校吧。反正也不差这几天。”

    “那我一会儿先开到大雅斋下,你们自己回去。”

    临到分手,周至递给张诚一张支票:“亲兄弟明算账,这是这次探宅子的劳务费,还有之前魏老那幅《海韵》的手续费。”

    张诚看了下支票:“《海韵》手续费五千,剩下三万二,原来那盘子你花了三十二万!”

    “没办法,遇到行家了,不是每次探宅子都可以捡漏的。”周至摊了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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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八十八章 东风到了

    蜀大博物馆的学术水平,如今在川内已经变成了顶级,甚至超过了川博,有点倒反天罡的架式了。

    究其原因,一来是系里诸多的教学力量本身和省博来自同样的高校,学者和省博的学者水平相近,甚至有些专业上还有超出。

    二来是新馆建成的过程中,系里对馆藏的文物来了一次系统性的抢救,维修和研究,“被迫”将水平拔高了一大截。

    三来就是作为国内首批211大学,学校得到了更大的支持力度,人才,资金,项目,这样的支持还是全方位的。

    第四就是社会力量了,比如周至给学校拉来的几位大佬和企业赞助,修建了一个大场馆,几栋大楼,同时还引入了几个合作课题,甚至捐赠馆藏,将水准直接给拉了上去。

    最后就是合作课题引来的相关投资,比如蜀大博物馆现在还和三峡文博基金会成立了联合研究中心,很多针对三峡文博保护的课题倡议者,研究者,参与者,每当三峡文博基金会需要举办研讨会,论证会的时候,都会将地点设定在这里。

    因为是新馆,会议室,办公室条件都很好,而且从峡江运过来的各种待考察,待整理样本已经堆在了木综厂,为学者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而这些学者在蜀大举办各种讲座,进行驻场研究,又再次提升了学术水平。

    这还只是一方面,这些研究者还来自五湖四海,甚至国外,他们的眼界和经历都非常丰富,且各不相同,带来了许多对于内地研究者来说还非常陌生的研究方向和研究技术,包括各种最新的研究设备。

    比如周至去国博送了一次三圣像,回来就闹着要基金会在蜀大博物馆也引进设备,成立热释光定年实验室和同位素定年实验室。

    这两个实验室的成立直接将川大博物馆的学术水平提升到了国内一流,就连川博的人都羡慕得口水长流。

    打不过就加入,现在那边也经常带着东西过来进

    行“学术交流”,说白了,其实就是蹭蜀大的设备。

    当然也因此培养了省博的几位专业人才,对于这些人才,蜀大博物馆用起来也是一点不客气。

    几天后,在周至的指导下,卢巧的考察报告也算是完成了,文章从青神白坡窑的地理优势,瓷土釉料种类,历史背景,窑口传统,支烧方式,瓷器种类,甚至民间传说等各个方面,形成了一篇《青神白坡古代瓷窑主要分布地点田野考察暨存续年代与流变关系研究报告》的文章,引起了蒋天晞和省文物局的重视。

    而李二瞎子给周至的那件绿红釉下彩瓜棱罐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一如周至猜测的那样,为晚唐到五代创烧的高端产品,结合斜削足端的饼形器足,应该就是邛窑的器物。

    这个鉴定结果,直接将邛窑的地位再次提升了一个档位,成了中国第一个采用铜红釉作为装饰的窑口,也为中国瓷器上接汉代绿釉,唐代三彩,下接宋代用化妆土装饰的定窑,用铜红釉激发窑变的钧窑、甚至是产生兔毫,鹧鸪斑的建窑,都提供了一个过渡期的源流依据。

    这件带有白色妆饰土,使用青绿釉和红铜釉装饰,再覆盖乳化白釉为保护层的小水盂,成了中国接下来发展出的妆饰土瓷,红铜釉瓷,釉下彩瓷的共同祖先。

    而落实到现实的窑口传承下,邛窑和后来南方的长沙窑,北方的耀州窑,都有着一定的姊妹关系。

    当真如张诚所说,从这里面,可以推证出许多的好论文。

    而老杨送给周至的那一堆瓷器,和周至几人从白坡窑带回来的残片经过鉴定之后,年代也大体确定了下来,从五代晚期直到清代都有,可见白坡窑的数十个瓷器窑口,在千年之内都一直进行着持续的生产,为青神和周边地区,输送

    着各类瓷器。

    现在省文物局联合蜀大历史系和省博物馆成立了一个联合专家小组,对白坡坛罐窑遗址展开了系列调查,周至推断

    一个省级重点文保遗址应该是跑不掉了。

    卢巧因此受到了表彰,算是给自己的学业生涯写下了浓重的一笔。

    这件事还说明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各地县一级的文保部门在水平上,意识上,力量上参差不齐,往往只能“因人成事”。

    也就是说,要是单位有干爹那样的能人,县里的工作就会变得非常突出,要是没有,那就乏善可陈,重要遗址都对面不识。

    不过这个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弥补得起来,国家现在还远没有奢侈到让大学生回乡当村官的份上。周至只能寄希望于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两大分类确立并得到普遍认可后,全国各地文保单位以此为指导思想,在进行区域内两大遗产摸底后,能够涌现出更大量的发现。

    不过这些都是遥远的后话了,让张诚携带着修复好的六手卷,最新发现鉴定完毕的邛窑红绿釉下彩瓜棱水盂前往首都交给二老过目,打电话联系苏州玉雕厂和苏省文化单位,透露出李启严有筹备港岛苏工玉雕展的意图,让他们赶紧积极联系准备之后,周至便一头扎进了复习当中,开始准备自己的期末考试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至终于常坐在了自己的办公室当中。

    周至在四叶草公司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但是这个办公室后来变成了周一周五开晨会的地方,周至除了这两天上午外,平时很少在这里办公。

    现在说不过去了,周至便将自己的考试资料都搬到了这里来,集中主要时间进行复习,利用碎片时间办公。

    之所以还要利用碎片时间办公,原因是因为四叶草公司主持的互联网入网工作和中国企业网络黄页两项工程已经开始了,尤其第一项,周至将之视为公司的又一里程碑和未来的业务增长点。

    四叶草公司其实已经准备了很久,前期的各种技术储备和解决方案都已经完备,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现在东风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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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八十九章 最大的风口

    1986年8月25日,瑞士日内瓦时间4点11分24秒(北京时间11点11分24秒),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的吴为民在BJ710所的一台IBM-PC机上,通过卫星链接,远程登录到日内瓦CERN一台机器VXCRNA王淑琴的账户上,向位于日内瓦的Steinberger发出了一封电子邮件。

    1987年9月,在德国卡尔斯鲁厄大学帮助下,王运丰教授和李澄炯博士等在BJ计算机应用技术研究所(ICA)建成一个电子邮件节点,并于9月20日向德国成功发出了一封内容为“AcrosstheGreatWallwecanreacheverycornerintheworld.”的电子邮件。

    随后,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所在国内建立起IHEP网,成为当时国内最早建立的高性能计算机网络,当年便实现了与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计算机网络的连接,并随后于1991年3月实现了与美国斯坦福大学直线加速实验室(SLAC)计算机网络的连接,去年3月又实现了美国能源科学网(Esnet)的连接。

    而首都“中关村地区教育与科研实施示范网络”也于1990年4月由国家科委正式立项,利用世界银行的贷款及国内配套资金在BJ中关村地区开始建立国内规模最大的计算机网络。它包括一个主干网和中国科学院、北京大学、清华大学3个院校网,总投资7000万元人民币,并在去年12月开通了骨干网。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件,那就是1990年11月28日,在王运丰教授和维纳·措恩教授的努力下,中国的顶级域名.CN完成注册,从此在国际互联网上中国有了自己的身份标识。

    不过由于当时中国尚未实现与国际互联网的全功能联接,因此中国CN顶级域名服务器暂时设在德国卡尔斯鲁厄大学。

    今年4月20日是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上“开天辟地”的大日子,中国终于全功能接入了国际互联网Internet,成为国际互联网大家庭中的第77个成员。

    毫无疑问,这是从现在开始往后几十年,全世界最大的风口。

    当时周至给国家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立即将域名服务器迁移到国内来,同时着手国内各大知名企业的国际域名注册工作。

    本着如今技术力量欠缺,“谁建议,谁解决”的原则,国家直接将这两项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蜀大,由四叶草公司承担主要技术工作。

    当然了,域名这个事情本身也是一件比较混乱的事情,从简单了说,域名就类似一个通讯地址,存放在域名管理服务器上,在互联网发展历史上,还曾经产生过一定程度的混乱。按照通用规则,www代表的是万维网服务器,服务器上有一大堆的域名,其中.com结尾的,一般代表商业公司,.net结尾的,一般代表互联网公司,其余还有.org,代表国际官方机构,.edu,代表教育机构等。

    这类域名叫做顶级域名,它们的下面还有一大堆的二级域名。

    比如.cn,就代表中国,在它的下面可以有一大堆的二级域名,理论上只要是和中国有关系的各种企业,机构,院校,官方和非官方组织,都可以提交资料申请注册。

    但是拿四叶草公司来举例,它本身是个商业公司,所以它可以是,同时它又是互联网企业,所以也可以www.四叶草.net,另外它还是中国企业,当然也可以是www.四叶草.cn。

    经过一通野蛮发展之后,各家单位对于域名的运用也变得五花八门。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门户网站和搜索引擎,以及浏览器的重要性了。

    对于用户来说,这个辨别工作可以交给这些网站,引擎,浏览器的维护公司来进行,他们只需要在浏览器或者门户网站输入“四叶草公司”,然后点击跳出来的结果列表中,标注着四叶草公司官方网站那一条链接就行。

    对于中国来说,.cn是自己的顶级域名,其下的管理可以由相关部门出台管理办法,注册流程,能够管理得非常的规范,可是另外的几种是米国的公司在管理,而且有相当程度的无政府主义在泛滥,管理得可谓乱七八糟,有可能www.四叶草.cn是正经的官方网站,而和www.四叶草.net是诈骗网站。

    如果要将域名黄页建立起来,管理好,那就不仅仅是国内的事情,还要分作两个业务来处理。

    一个是国外顶级域名管理,一个是国内二级域名管理。

    第二个衍生出来的,就是配合工商总局进行登记注册管理那一套;而针对第一个,就是要抢注,在老外们不管规矩的时候,先利用他们可以随意注册的管理漏洞,用不守规矩的方式,替国内商家们先把规矩给做好。

    与这些管理相配套的,就是域名管理服务器,检索服务器,以及浏览器。

    浏览器是通过电脑访问网页的重要软件之一,在没有浏览器的年代,人们要访问网络,更多的是通过命令,指令集,直接登录服务器,通过对服务器目录的访问,完成冲浪的过程。

    这种方式一直都保留着,尤其是对使用FTP协议的访问方式,一直有它的便利之处和生命力。

    但是对于大多数使用电脑的“小白”们来说,这些指令背起来,当然不如用鼠标乱点来得简单方便。

    随着图形化窗口化的操作系统出现,配套的网络访问方式也发展了起来,从九零年的CERN,92年的ERWISE,VIOLAWWW,MAC版本CERN,即SAMBA,再到93年的MOSAIC。

    而神奇的是作为操作系统大佬的微软,对于浏览器研发一点不重视,让拥有MOSAIC名称和代码版权的伊利诺伊大学,决心对自己的浏览器进行“商业化开发”,由网景公司使用Mozilla将MOSAIC转化为了另一个大名鼎鼎的软件——NETSCAPE,即网景浏览器。

    这个包装其实非常简单,仅仅只是在MOSAIC的基础上调整了一下用户界面,使其更加方便使用,同时还添加了一个SSL安全传输协议,让信息在传输的过程中可以进行加密。

    哪怕到了“后现代”浏览器时代,安全协议,即TLS,一样是以这个协议为基础,因此这是一个生命力非常强大的协议。

    当然了,在互联网起步阶段,类似的协议也不是只有SSL一种,而且各种软件各有优势,所有有志于在互联网产业有所发展的技术公司,在挑选自己的储备IP的时候,当然就会各有选择。

    周至当然会选择SSL,毕竟这是后世最成功的选择,然后研发出了自己的浏览器——IE。

    不用怀疑,就是INTERNETEXPLORER,只不过少了一个前缀——WINDOWS。

    IE和NETSCAPE其实非常相似,不过NETSCAPE是基于UNIX设计的,IE是基于windows设计的,使用的开发软件是基于四叶草COS的VC,因此无论是在研发速度,与WINDOWS系统的兼容性,软件使用的便捷性,系统响应速度方面,都全方位超过了NETSCAPE。

    而在此之前,周至带领着四叶草公司,积极拥抱了IETF,并成为其重要成员,共同将SSL3.0细化包装成了SSL1.0。

第两千零九十章 IETF

    IETF即互联网工程任务组,是一个由为互联网技术工程及发展做出贡献的专家自发参与和管理的国际民间机构。它汇集了与互联网架构演化和互联网稳定运作等业务相关的网络设计者、运营者和研究人员,并向所有对该行业感兴趣的人士开放。

    这个组织成立于1985年底,到了后世,它成为了全球互联网最具权威的技术标准化组织,主要任务是负责互联网相关技术规范的研发和制定,后世流行的绝大多数国际互联网技术标准,都是出自IETF。

    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注册参加IETF的会议,它的工作方式就是先由一些研究人员通过邮件组自发地对某个专题展开研究,当研究较为成熟后,可以向IETF申请成立兴趣小组,开展工作组筹备工作。

    筹备工作完成后,经过IETF上层研究认可后,即可成立工作组。工作组在IETF框架中展开专项研究,如路由、传输、安全等专项工作组,任何对此技术感兴趣的人都可以自由参加讨论,并提出自己的观点。

    大量的技术性工作,最终均由这些工作组来完成。

    为了管理这些工作组,IETF成立了自己的管理体系结构,主要包括三个分支。

    一个是互联网架构委员会(IAB),第二个是互联网工程指导委员会(IESG),第三个是在Internet路由、传输、应用等八个领域里面的工作组。

    IAB成员由IETF参会人员选出,主要是监管各个工作组的工作状况,它必须非常认真的考虑Internet是什么,它正在发生什么变化以及我们需要它做些什么等问题。

    IMSG主要的职责是接收各个工作组的报告,对他们的工作进行审查,然后对他们提出的各种各样的标准、各种各样的建议做出指导性的意见,甚至从工作的方向上、质量上和程序上给予一定的指导。

    IETF产生两种文件,一个叫做即“互联网草案”,第二个是叫“互联网意见征求书”,而第二个其实是一种非常正式的报告,属于历史性文献存档,推出后不做改变的。

    草案任何人都可以提交,没有任何特殊限制,而且其他的成员也可以对它采取一个无所谓的态度。

    只有一些值得讨论并且最终成为互联网技术规范意见征求书的内容,才是重要的解决方案。

    和ISO和ITU-T,甚至UNICODE组织一样,IETF本身属于一个标准制定组织,但是在前两者如今已经变得迟钝、嘈杂的时候,一个灵活,迅捷,虚心,开放,专业的互联网标准化组织,当然要更加受到全世界的欢迎。

    也正是因为它的这些特点,让四叶草公司也有机会侧身期间,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草案,并最终推动其成为了标准协议,在互联网传输协议领域,出台了SSL1.0意见征求书。

    很多时候,世界就是一个草台班子,至少在周至加入之前的IETF,有点这个味道在里边。

    好处当然是不言而喻的,但是现在的很多公司却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高地,会在将来发展成为和ISO,ITU-T,UNICODE等组织一样举足轻重的标准化组织。

    当然了,到了那个时候,IETF同样也会成长成了自己曾经憎恨过的样子——迟钝,庞大,嘈杂,官僚。

    其实目前都已经有了一些苗头,自打四叶草公司利用IETF“小船好掉头”的特点,迅速将SSL1.0意见征求书制定出来,并且推出IE之后,很多人都发现了自己可以在计算机历史上“青史留名”的机会。

    大多数观察者都已经可以清楚地发现,互联网必将成为下一个超级交流媒介,凡是有点技术知识的家伙,都可以通过参加IETF工作组,提出自己对外来的创新想法。

    但是他们已经迟到了,周至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结合四叶草这几年来长足的积淀,雄厚的实力,以及和WINDOWS,MACOS,UNIX等国际大佬的合作关系,还有深度参与UNICODE的丰富经验,抢先抓到了这个机会,购买下MOSAIC版权,并将之转化成了自主知识产权的SSL。

    根据安盛情报部门反馈的消息,网景公司的浏览器准备在十二月底推出,而周至现在也在和微软苹果磋商,想要和瀚文字库一样采用“搭车”模式,让自己的IE成为WINDOWS的“套件”。

    无奈苹果准备自行研发适合自己操作系统的闭环软件,而微软还没有意识到浏览器的重要性,这件事情目前推动起来有些困难。

    除去这些就还剩下一件事,那就是网络社区的搭建。

    这个就很好理解了——门户网站,论坛,邮箱,聊天软件。

    这三样东西都是现成的,周至校园网内已经建设得非常好,而且全自主知识产权,甚至不少工具已经走到了遥遥领先的地步,成了四叶草日常工作当中不可或缺的“神器”。

    现在要推出WEB版本,甚至还要对之进行一些阉割,或者将合用的部分给摘出来,并强化一些娱乐功能,附加一些网络小游戏。

    这些东西也是现成的,目前公司内部的流量监控显示,一半的流量都是被用来干娱乐了,程序员们甚至用爱发电,为了自己玩得舒服,把校园里流行的蜀都麻将,双扣等游戏都给搬到了内部网上来。

    这方面周至也没有闲着,胡天宇搞出扑克牌的图形开发控件后,剩下就是规则设计了,他为了测试,也把曾经备受小伙伴们欢迎的斗地主给搬了上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当然了,所有这些准备工作里,以上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要命的其实还是硬件上的,那就是你得有一条联通到INTERNET的线路!

    国内现在这样的线路还只有一条,那就是由中科院计算机网络中心向米国主观互联网机构申请接入的64K线路。

    这个玩意儿现在被大肆宣传,业内称之为“信息高速公路”。

    这个资源周至想要用上无疑于痴人说梦,好在国家鉴于紧迫形势,鼓励具备实力的技术公司主动接入的行为,目前除了这条全功能接入国际互联网的线路以外,另外几个网络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这就是后来被称为“四大骨干网”的中国教育和科研计算机网,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中国科技网,中国金桥信息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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