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诡异茶话会
老李终于找到了倾听者,话匣子就打开了,“谁说红楼的作者是曹雪芹了,从哪找到的依据?一个脂砚斋,身份都搞不明白,男女都没有定论,生活时代也闹不清楚,凭这人三两句评语,就断定有曹雪芹这个人了?那个胡适,纯粹就是牵强附会,自造证据,胡说八道!从民国到如今,多少人靠这个胡说八道吃饭?还什么大家,狗屁不通!我已经写出了一部专著,就是论述胡适之流胡说八道,其后那帮假文人为一己之私,牵强附会,无耻之极!
红楼乃当时才子所作不假,然才子写白话小说,当时要被人骂,是不耻之举,故而隐去真名,就这么简单。从文笔、手法逐一分析,无非就那么几个人能写如此才情之文,但到底出自谁之手,恐怕就是个永远的谜了。与曹雪芹何干,又与脂砚斋何干?这么清楚的道理,那些文人们岂有不知之理?把简单之事搞如此复杂,其心可诛!
再说其意义,当真便是反映明代之官宦生活?当真就胜过考古研究?我已经找到了八百余处与当时生活不符之谬误,可以说,臆造成份居多。
然为何还有人奉之若神明?我观红楼不下十遍,唯一可圈可点者,叙事手法,小说节奏,独别于他国小说,独树一帜。自古文人捧之者,源于此耳!
自己浸淫于文风而托以更高尚之借口,文人之臭,莫过于此!”
徐洁听的稀里糊涂,刘万程父亲却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老李,你这专著一出,那可要闹十级地震哩!”
老李就哈哈大笑,笑完了说:“文风尚且如此,其余岂不是更乱?所以我说,外面的世界乱的很,还是这里,方是一片净土!”
看徐洁一脸迷茫地望着他,就冲她一笑说:“生活,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理解法,你认为是乐趣的东西,我不见得认为好。反之亦如此。我在这里,学术上没有人与我争吵,也不用顾忌半辈子名声,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直率而随意,活的性情。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乐趣?这样的乐趣,外间的世界里,能有么?”
刘万程却明白,这老李估计是在外面学问上和别人不一致,又怕在多数人维护的传统文学观念上动刀,引起众怒,坏了自己名声。可又时常忍不住心里的观念,实在活的压抑,这才跑到这里来,总算可以畅其所言。待有朝一日自己去了,把自己的观点一发,从此不计身后之毁誉了。
可这些深刻的感悟,以徐洁的文化素养和理念,是体会不到的。
当下就对徐洁说:“李伯伯的意思,是人活在世上,贵在自娱自乐。不去冒犯别人,损了别人的利益,又让自己生活的愉快,心里安逸,这就是快乐了。”
老李就看一眼刘万程说:“你小子有如此感悟,孺子可教。只是,你滑头的很,这是在把我比作缩头乌龟吧?”
刘万程急忙说:“李伯伯您别误会,我不敢有这样的隐喻,是您自己想多了。”
老李就哼一声说:“明日都早起来,跟着我修行入定,你们就知道这里的好处了。”
第二日天放亮,刘万程和徐洁出窑洞,但见山下一片浓雾。
那雾一直蔓延到窑洞前的平台上来,山下什么都看不见。
昨夜老李和刘万程父亲把大窑洞让给他们俩住,两人去了东面的小窑洞。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起来,盘腿坐在平台上,下半身被浓雾包裹,宛若置身仙境。
徐洁就问刘万程:“他们也不穿大衣,不冷吗?”
刘万程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徐洁也去那平台上。
徐洁要回窑里拿大衣,被刘万程硬拉回来,也如他们一般去平台上坐着。
老李不睁眼,却扔两个蒲团给他们,便继续打坐。
刘万程和徐洁将蒲团垫在身下,却都不会打坐。徐洁跟着礼仪司的刘经理练过形体操,身体还算柔软,勉强可以将双脚压在腿下。刘万程直接不行,干脆两腿交叉,来个军人坐姿坐下来。
放眼望去,满山的大雾,远处云海一般,雾气翻腾。平台上没有风,坐下了也没有感觉到有多冷。
刘万程便教徐洁打坐:“把意念集中在丹田,什么也不要想,感觉气流从鼻腔进来,一路走到丹田,再慢慢呼出,自然呼吸,全身放松,什么也不要想。”
徐洁的好处就是听话,不问为什么,刘万程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置身于这云海之中,只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很快就忘掉了自我,仿佛躯体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灵魂,在这如水般的雾气里自由徜徉。
慢慢地,徐洁就当真忘却了自己,她仿佛感到自己的躯体慢慢地离开地面,升入了天空。
阳光渐渐从云海的远处散发出来,接着,一轮耀眼的红日喷薄而出,射出万丈光芒。
周围的群山,渐渐显露出自己的头顶来,开始是黑越越的,慢慢地,就披上了霞光,一片金黄。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了,露出黄土高原下面纵横的沟壑。
这不应该是站在平台上能够看到的景色,这应该比这平台要高许多,在飞机上看到的景色。但飞机上看到的景色,绝对没有这么清晰,没有这么波澜壮阔。
徐洁一惊,睁开眼来,一抹金色的阳光,已经照耀在平台上。平台上的雾已经散去,山下的雾也已经稀薄,只在山脚边上,有一丝一缕的痕迹。
其余三个人早已经起来,站在窑洞跟前看着她。
待她醒来,老李才对刘万程父亲说:“你这媳妇有慧根啊。心地越是简单纯洁的人,才越容易入定。我已经好久没有入定了,你多久了?”
刘万程父亲惭愧说:“额一年能入定一次就知足哩。万程第一次领这娃回来,额就看她生的不凡,果然有仙根,一次就入定咧。”
刘万程给徐洁拿了大衣来披在身上,徐洁却没有感觉到冷。
老李就问刘万程:“感觉如何啊?”
刘万程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冷。”
老李就“噫”了一声说:“凡夫俗子,难入正途。你看你夫人,整整坐了一个多小时。”
徐洁就吃一惊说:“啊?我坐了一个小时?可我就感觉坐了一会儿,也就十来分钟啊?”
老李问她:“感觉如何?”
徐洁想想说:“太舒服了,就跟在天上飞一样!”
老李就叹息一声说:“知道吗孩子?你这种感觉,是好多人一生都在追求的,你慧根不浅啊!”
徐洁就迷惑地看着老李问:“李伯伯,啥意思啊?”
老李说:“你比我们所有人都适合修行。若当真在这山里修行下去,功德无量,必能修成正果。”
刘万程就拉着徐洁进窑洞说:“你别听李伯伯瞎说,他的思想太深邃,咱们凡夫俗子,听不明白的。”
老李看着小两口进窑洞,就对刘万程父亲说:“看着没,他急了,怕我把他媳妇拐跑了。”
刘万程父亲却面色凝重说:“她已经感觉到那个境界了,说不定真要跑到这里来修行。额就不该带她来!”
小两口在屋里弄些早饭大家吃了,刘万程父亲把给老李的东西留下。老李又弄了些干蘑让他带给别人。
收拾垛篓的时候,老李就说:“你可以将这些东西留在这里,空手去寻他们,让他们自己过来去。”
刘万程父亲说:“额怕你忍不住嘴馋,把额带的东西都吃咧。”
老李就嘟囔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世上啊,最难得的,就是信任。”
刘万程父亲说:“额信任你,你的嘴不见得信任你。”
两个人对付几句,还是父亲在前,徐洁在中间,刘万程在后面,一起告辞了老李,再去下一个修行者隐居的地方。
有了凌晨的那个感受之后,徐洁一天的心情竟然说不出来的开朗,话也多起来,走路快了不少。最让她感觉不一样的,却是大脑的理解能力和反应速度,好像比以前快了许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像是豁然开朗,又好像是突然耳聪目明起来的感觉。
边走路她就边思考那个感觉,和刘万程讨论那个感觉是怎么来的。
刘万程只是听父亲说过入定的感觉,自己从来也没入定过。可是,他隐隐觉得不妥。按父亲自己说的,一年才能入定一次,这就吸引得父亲再也离不开这大山。要是徐洁这么容易就入定,那她还不和父亲一样,甚至变得比父亲还邪乎啊!
父亲当然明白入定的魔力,这是一种令人欲罢不能,说不出的感觉。那些隐者,之所以在这无人居住的荒山里留恋,大多都是有过这种经历,再也舍不得离开。离开这里,便再也没有如此安宁的,入定的环境了。
一路往前去,父亲听着小两口讨论徐洁的感受。刘万程明显是不想让徐洁明白是怎么回事,故意胡说八道,胡乱解释,识图把徐洁从对那个感受的回忆里给拖出来。他就暗叹一口气,这种感觉只要有了,就似乎是有了超脱凡人的觉悟,捣乱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这一次他们从老李那里出来,走过一个山谷。半个小时左右,前面赫然出现一块不大的平地。平地上有开垦的痕迹,还有些田里,则种着小麦,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下的雪覆盖在下面。只在地头有阳光的地方,雪融化了一些,露出些深绿色的麦苗来。
在平地不远的山坡上,有些洋槐树散乱地分布着。在洋槐树中间,有两间石屋。这屋子的屋顶,都是用片状的石头垒就,远处看,从上到下泛着青白的颜色。
372.总代表的想法
张静就又用方言回答人家。
刘万程还是一句没懂,傻乎乎地站起来,冲着人家傻笑。
人家就问他在哪里工作,是做什么的?张静也不给他翻译,就全替他回答了。刘万程还是只会冲着人家傻笑。
寒暄过了,刘万程才问张静:“你怎么会讲本地话?”
张静说:“废话,我爸妈就是本地乡下的,我们在家里就讲家乡话,我怎么不会讲本地话?”
刘万程这才明白,怪不得张静会跑来这里工作,原来她本来就是南方人。可她怎么又跑到那么远的江山机器厂去了呢?
张静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就带着刘万程去育儿室看孩子。不是探视时间,育儿室不让进,他也就只能隔着大玻璃窗在外面看看。虽然隔得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心里那份激动竟然不亚于张静。
张静是有了一个女儿的,今年正在上高中,她更想要个儿子。知道还是个女儿,心里倒有些失落。
看刘万程趴在玻璃窗外面,一副着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倒有了不少的安慰。就对他说:“我只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嘹亮。这孩子哭起来声音忒响了。”
刘万程就看她,生气说:“你这都啥破名字?小名也不能胡起呀。哭的响就叫嘹亮了?你咋不叫健康呢?哭的响,说明咱身体健康,有劲对不对?可也不能拿这个当名字吧?”
张静说:“那你给起吧,反正孩子也是你的。”
刘万程就有事干了,慢慢坐下去,就坐在他女儿所在的那个玻璃窗根下面,皱着眉头琢磨名字。
张静也想在他一边坐下来陪着他,刚刚蹲下来,就被他一把给薅起来了。
“地上凉!”他不满地冲她喊,“你坐着月子,不要命了是不是?”就拉着她,去一旁的椅子上一起坐着。
自出生以来,眼看要四十岁了,除却父母,没人会这样关心她。就好像她的身体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刘万程的。
张静的心就这样被融化了。当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当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时候,女人就会知道保护自己。因为那个身体,已经不单单属于她,而是同时属于自己的男人了。
张静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感悟,为什么有些女人会为了自己的男人守护自己的身体,而她心里却没有这样的概念?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刘万程这样的,拿她的身体当自己的一部分,这么本能地爱护她和她的身体!
刘万程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能在张静心里起这么大的波澜。他正绞尽脑汁地给闺女琢磨名字呢。
想了足有半个小时,他对张静说:“小名嘛,取你名字的左半边,叫青青好不好?这总像个女孩名字吧?你那嘹亮,根本就不像人的名字。”
张静就说:“好。”声音却出奇地温柔。
刘万程听出她语音有些不对,就奇怪地看她。
张静让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就又恢复了本来面目说:“看什么看,赶紧想大名!”
这小名都能想半个小时,大名还不知道要想多久呢。刘万程文字功夫不行,让他起名,他连平仄的规矩都不懂,也当真是难为他。他能想到的,别人基本都已经叫上了。
他也有办法,市文化馆那个王馆长他熟啊,原来还打算把张静介绍给他呢。他就给王馆长打电话,让给起个即和别人不重名,又听着好听的女孩名字。
打完电话,就得意地看着看着张静说:“文化馆王馆长,那可是咱们市里有名的文化人,省立大学中文系毕业,尤其对古代文学诗词有研究,给咱闺女起个好名字,绝对没有问题。”
王馆长很快通过短信,给他发来几个名字,让他自己选择。
刘万程就把手机拿过去,让张静自己选。
张静看半天说:“越是文化人就越迂腐。这里面都是生僻字,我都不认识。孩子上了学,万一她老师也不认识,叫错了,那不成孩子的外号了?这个不行,还是自己想吧。”
刘万程也觉得王馆长有点迂腐了,张静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可让他自己想,他连王馆长也不如。小名可以随便取一个,这大名就得慎重了。越慎重他就越想不出来。
张静忽然就说:“我想到一个,你说孩子小名叫青青,我就把青字加个单立人,叫倩吧?”
刘万程就笑着念叨:“张倩,听着跟你妹妹似的,你们不变姐俩了么?你两个字,孩子最好是三个字。”
张静就看他一眼说:“谁说孩子姓张了?”
刘万程就傻看着她。
从刘万程拉着她,不许她坐到地上那一刻起,张静就打定主意,要让孩子姓刘了。
他既然拿自己当他的女人,自己就做他的女人好了,从此不再胡闹,一心一意跟着他。和他生的孩子,当然要跟着他姓了。
刘万程倒有些担心了,问她说:“孩子跟我姓,你怎么回去跟父母交代?你不说是自己去医院做的吗?”
张静就说:“我都四十的人了,还需要跟谁交代?我想怎样就怎样。”就看着他问,“你是怕自己回去不好交代吧?”
刘万程就摇摇头,正色说:“只要你不受委屈,我同样不需要跟谁去交代。我刘万程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我撒谎,欺骗,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我就是不想伤害任何人,让别人因为我难过。但好人也有底线,为了孩子,谁也不行。你如果非要我公开承认是孩子的父亲,我也会承认。接受不了,觉得跟着我不幸福,可以自己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不拦着。”
张静就再没有说话。
喂奶时间到了,张静进病房等护士送孩子过来,刘万程就给拦在外面不让进去了。直到喂完奶,刘万程这才被允许进去,近距离看见了张静生的女儿。
原来他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丝怀疑。为什么徐洁和高秀菊好好的怀不上,只和张静有那么一回就有了孩子呢?
这回,他确信女儿一定是他的了。虽然孩子小脸很小,可不知哪个地方,好像存在着他的影子,同时也有张静的影子。
张静看看他,再看看孩子,就无声地笑。守着保姆在一边,刘万程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只能保持一个目无表情的样子。
刘万程心满意足地从南方大城回来,把吴晓波两口子和高秀菊叫来,给他们看人家外资公司的办公影像。
“将来,咱们的总部办公大楼,也必须是这个样子!”他充满信心地说。
高秀菊关心的,却是他们怎么策划一个case,各部门如何划分责任,下面的计划书格式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刘万程竟然没注意,带着的那四个房地产公司的员工也没注意,他们不是管理专业。
吴晓波则关心对方的宣传模式和策略,如何利用更先进的技术,快速把自己的产品推销出去。
这个,刘万程也没注意。他光注意人家的餐厅和酒吧了。
吴晓波就一脸不耐烦说:“你都出去干吗了,就知道看人家怎么吃?这个还用得着你去看?”
守着吴晓波,高秀菊当然不好说刘万程,但表情明显是不满意。
刘万程这个气,合着我算是出力不讨好了是吧?我出去是让咱们办公大楼的装修和格局,要尽量现代化,不是替你们出去跑腿!
高秀菊就忍不住嘟囔:“你只知道人家那样子设计,不明白为啥那样子设计有啥用?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走马观花!”
吴晓波就嘿嘿地笑:“老大,我发现你有些落伍啦。以后再出去参观人家公司,我看,还是让高总去吧,你去了也是白去。”
刘万程说:“你赶紧回去找人设计装修吧,我就是不明白了,但我就要和人家一模一样,你要给我搞不出来,我就不给房地产公司开工资,养他们一帮废物!”
高秀菊拖到吴晓波两口子走了,这才说:“张姐教的我,大型公司办公,都是有套路和格式的,大家平时按照这些东西来,形成习惯,才能提高效率。你比如说,文案统一格式,大家看起来就省事,知道重点在哪里。有时候有些文案就只翻重点的看就行了,节省时间。我就是想知道人家和咱们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将来咱好改进。你好呆的去一趟人家那里,不注意这些,别人说你你还发脾气,大家不都是为你工作吗?”
刘万程说:“别说为我工作。我为谁工作呀?如果只考虑我,我这辈子早就够吃够喝了。而且我知道将来好多的事情,到零七年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钱全买成股票,我自己就能变亿万富翁!”
高秀菊不高兴说:“我这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你要这么说,这总公司我不呆了,我回江山商贸,你自己玩去吧!”说完摔门走了。
刘万程愣怔半天,还是没倒过闷来。我不就假公济私地去看看自己闺女吗,你们干什么这是,怎么都给我脸子看呢?
不管怎么说,高秀菊已经完全适应了代替张静的工作,他回来挨个部门查看,询问意见,大家竟然没提出实质性的东西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高秀菊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大家不迷茫,知道该做什么。剩下的,说任务太多,忙不过来,压力大,那就对了。你们压力不大,就该我压力大了。
按理说,今晚他应该去高秀菊那里,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可回来了不先回徐洁那里,有些说不过去。下午下班,他就先去找徐洁沟通去了。
373.赵一舟的担心
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疼腿难受,想找刘万程发火,这家伙直接就不来了,给她来个不露面,她总不能跑到公司总部去找他算账。
头一天因为处理公务去晚了,第二天再去,她就碰到徐艳陪着徐洁在那儿了,感情这健身房刘万程包了,归他的夫人们单独使用了。
四个人打了招呼,约好待会儿一起吃饭,高秀菊没有急着换衣服,在那儿看徐洁训练。
徐洁已经练了好长时间,这会儿长进不少。有高秀菊守着,更是要逞能,一套器械做下来,连高秀菊都吃惊不小。这么大的运动量,估计她都不一定能做到。
等到高秀菊训练,她就主动把训练量加到徐洁的标准,自己拼命咬牙坚持下来,还不能露出痛苦的表情来,这罪遭的,比昨天还厉害。
这会儿刘万程在张静家里教保姆做饭呢,听健身中心老板娘打过电话来汇报情况,忍不住地乐。我叫你们给我偷懒耍滑,我有的是办法治你们。你们不是不听话吗,让你们鹬蚌相争,我累死你们!
张静过来,看他一脸坏笑打电话,就问他:“给谁打电话啊,怎么看着你好像又憋坏呢?”
刘万程就嘿嘿地笑。
张静就问:“工作?”
他就摇头:“不是。”
张静就激他一句:“不能告诉我的事儿?”
刘万程就扶着她回客厅,把逼着俩人健身的事告诉她,然后奸笑着说:“这叫一箭双雕,这俩人去健身锻炼身体,我也有空过来教保姆做饭照顾你,一举两得,嘿嘿。”
张静就看着他冷笑说:“你说你累不累呀,跟自己老婆都耍心眼儿。你把精力都用在这上面,哪天我身子沉了真不能上班了,公司那一大摊子事儿谁管?你指望吴晓波?他也就是做销售的材料,指挥大局他根本不行。”
刘万程说:“你看你着什么急呀,我这不是顺手干点副业嘛,公司的事儿我哪敢耽误啊?就是现在,我不也把大部分工作都接过来了吗?也没出什么错嘛。”
张静就“哼”一声说:“那是因为我给你瞅着呢,出错就晚啦。你现在这么大一个摊子,这可不比以前。一旦出错就是连锁反应,哭你都来不及!要特别注意资金保有量。现在咱们这个局面,一旦资金链断了,想接续起来,就很难了,那就要出大事!”
刘万程就不耐烦说:“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烦不烦啊?”
张静就捧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这就越来越笨拙了,回家以后,生完孩子之前就不回来了。那时候,你就是想让我烦你也烦不成了。”
刘万程就和她商量,回去的时候,还是他把她送回去,要不然她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
张静说:“我坐飞机有什么不放心?你送我到机场就行了。”
刘万程说:“你下飞机到你们家还有好远一段路呢,还是我送你回去,你安全我也放心。”
张静问他:“你送我回去,不怕徐洁和高秀菊怀疑?”
刘万程就笑了说:“她们两个都认定我有毛病,打死她们也想不到你孩子是怎么回事,不怕他们怀疑。我当初就是没想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怕。现在我想明白了,不怕了。”
张静就笑说:“一开始啊,你是做贼心虚。”
这倒一点不假,他的确是让张静突然给他的这个惊喜给弄蒙了。上一世活到四十多岁都没当回爹,这一世三十多了还是没孩子。这猛不丁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心里能不兴奋吗?可又怕另外那俩知道,又喜又怕,就乱了方寸。
刚进腊月,刘万程就和徐洁商量,抽几天订机票,先送张静回她大城的家。和徐洁商量,当然是欲盖弥彰的意思了。不仅要告诉徐洁,还得告诉高秀菊。
徐洁想和他一起去送张静,刘万程没让她去。照顾张静一个人就够麻烦的了,你再跟着去,我再照顾你,你这不捣乱吗?
张静大城的家里有保姆,这里的保姆就留下来看房子,过年就放假回家,工资刘万程照付。
张静早就把自己又要一个孩子的事告诉父母了。她现在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三十好几的人了,她想干什么父母也说不了她,只好由着她。
刘万程把挺着大肚子的张静送回来,父母也不吃惊。从在二分厂当副厂长的时候,张静的父母就认得刘万程,对他印象很不错。知道闺女回去还是跟着他干,也就放心。如今闺女身子不方便,人家还亲自给送回来,自然对刘万程千恩万谢。
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刘总,正是孩子他爹。
刘万程在张静那里呆了两天,嘱咐她临产的时候记得告诉他,就返回来了。
以前张静在南方,对公司的管理是通过电话和传真遥控指挥的。这回刘万程怕累着她,就不允许大家打扰她,由他自己独立管理公司了。
公司真正少了张静,刘万程才感觉出来,一些细节他做不到张静在的时候那么好,好多东西都没人管了。他不得不把所有东西都重新过一遍,天天弄到半夜,就差吃住在公司里了。
公司管理就是这样,一开始的漏洞,往往出现在不起眼的地方。你注意不到这些小细节,用不了多久,这些小细节就会逐步结合到一起,形成较大一些的错误。
如果这时候你还注意不到,这些较大的错误就会不断发酵,公司内部就会出现混乱,要出大事了。
张静是那种能够注意到小细节的人,有她在,大家虽然战战兢兢,但不会让小错误延续下去,公司才会稳定。
刘万程是掌握公司决策和方向的,真正细微末节的管理,他就与张静有差距了。
只有在公司开始出现较大错误的时候,他才会发现然后去纠正,这就有点晚了,不过他努力去改正还来得及,但自己就会很累很累了。
张静一个月不在,他就想人家了,是盼着她继续回来主政。
可张静的预产期是在三月份,这还有一个多月。就算她生了还得坐一个月的月子吧?也不能上班啊。
老天爷,刘万程就头疼,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张静一走,年他都没好好过,得补课啊。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放手时间长了,再想捡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过了年会更忙,服装商城二期,小商品城一期都已经进入尾声,准备开业。他得把年前公司里一些没有处理到的事情,利用过年这段时间,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年后赶紧组织各部门,在开业前理顺。
商城放假之后,高秀菊就有时间了,看他这么累,就时常过来帮他做些文案工作。
高秀菊的文案功夫,那绝对是没得说,比他那个助理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可以为他节省许多时间。
然后,高秀菊就看出他许多的毛病。她这个徒弟没白给张静当,而且做事风格上,也逐渐的接近张静。好多东西,刘万程看不出毛病来,高秀菊一眼就能发现,而且有现成的解决办法。
刘万程就有些对高秀菊另眼相看的意思了。
过年之后,新商城开业,刘万程就故意让高秀菊来组织策划这些活动,他就又看到了张静的影子。
工作起来的高秀菊,已经没有过去那份憨厚了,脸也沉下来。关键是人家干事有套路有计划,你下边没按照她的套路和计划来,她立刻就会发现,然后就是火山爆发,不留一点情面。
而下边的人比起刘万程亲自参与的时候,干起来也容易。高秀菊交代明确,我让你这个部门干什么,需要什么结果,都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不像刘万程,老是交代个大体意思,给下边更多的能动性,让下边去发挥。
他这个办法,也就适合管张静和吴晓波这种能力强的人,管公司很快就会出现混乱。
刘万程终于找着自己的毛病了。但这人除了会玩省事,其他是不思悔改的。
商城开业忙过去,基本走上正轨之后,他立刻就任命高秀菊为第一副总代理,在张静休产假期间,全权代她管理公司。
和刘万程一起工作几天,高秀菊也看出来了,让刘万程管具体事务纯粹就是难为他,他不是那块料。再说他还得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对上层的关系上,也的确没有精力。
可商贸这一块也得有人管啊,高秀菊就提出来,提薛雪干江山商贸副总,代她先管着商贸这一块,平时她电话指导薛雪,有大事再亲自插手。她腾出时间来,就在总公司代替张静管理许多的事务。
这样一来,总公司就和张静怀孕以后的时候差不多,刘万程管一部分大事,高秀菊则把细微末节处理好,还得时刻监督和审查着刘万程管的事,把他弄乱了的地方给他纠正过来,等于两个人一起承担整个管理工作,刘万程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直到这时候,高秀菊在总公司张静的屋里开始办公,徐洁才知道,人家高秀菊确实有能耐,连刘万程都得去请示她。
有时候,徐洁也去高秀菊屋里转转,两个人都让刘万程弄去健身,既然在一个楼上,能一块去就一块去。
她看着高秀菊一会儿一个电话,一会儿把一个部门负责人叫来,黑着脸说一顿,一会儿又要看送来的报表和文案,还得查阅电脑上的资料,忙的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搭理她,比张静还忙。
那是啊,她不止帮张静管着总公司好多事,自己还有个分公司也得操心。她不忙,刘万程咋变甩手掌柜的?
374.学会享受生活
透过车窗玻璃,高秀菊看着外面街道上拥堵的车辆和两边的高楼大厦,以及那些来往穿梭的人群,就回过头来问刘万程:“咱们以前来过这里吗?”
刘万程就叹一口气说:“咱们那时候穷,除了结婚那次,我和你去过海边的旅游城市,别的地方就再没有去过。就是结婚那回,本来是要在外面玩一个星期的,你嫌花钱太多,玩了三天就闹着要回家。我拗不过你,只好和你回来了。”
高秀菊就叹口气说:“要不是你办起这个公司来,我现在恐怕已经下岗没工作了。这一世里我没有你,没准儿这时候要饿死了。”
刘万程就安慰她说:“不会的。我虽然不在你身边,可总是在关注着你。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能让我媳妇饿着。”说到这里就笑一下说,“上一世,你就是在今年的年底下岗的。当时你心里烦,总跟我发脾气。我开始还能让着你,后来,你去伺候你爸,不出去找工作,你妈又不接济咱们。生活的压力一下子就都落到我身上了,我就不让着你了,和你吵架。我们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好了。”
过一会儿,高秀菊就问:“那个时候,你恨我吗?”
刘万程说:“恨。恨你不理解我有多么难!”
高秀菊就说:“你应该恨我。”接着就问,“你说那时候我怎么就那么不懂事,不知道挣钱不容易呢?”
刘万程说:“在你心里,我是万能的呀。咱家的录音机、电视机,包括洗衣机坏了,我都能自己修好,电灯、电线的,就更不在话下了。所以,你觉得我厉害。那些乡企的老板有时候还能找到咱家里来,我又好在你跟前显摆自己的能耐,所以,你就觉得我到外面挣钱很容易了。这个,其实不能都怪你,我也有责任的。我觉得我养老婆是应该的,养不起老婆才叫丢人。所以也不肯和你说外面有多难。”
高秀菊就又趴在他肩上了,过一会儿说:“那是你把我惯坏了。这一世,没有你宠着,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刘万程就笑:“媳妇,这一世,我还是愿意宠着你。”
高秀菊就摇头说:“不要,万程。你再不要宠我了,我再不想惹你生气、伤心了。”
终于从城里拥堵的街道上钻出来,车子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刘万程从车里出来,那边高秀菊也出来。车童把车开到停车场去了。
两个人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进了大堂,向柜台走。
高秀菊就挽着刘万程的胳膊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挽着他,真正像一对夫妻一般走路。
他们从法律上来讲,不是夫妻,没有结婚证啊。高秀菊最怕别人看出这个来,怕招来麻烦,这才挽着刘万程走。
她还不知道,短短几年,这个世界已经大变样了。
九五年他们上一世结婚的时候,去海滨城市旅游,住旅馆还是要结婚证明的。现在,早就没有这一说了。
话说回来,挽着漂亮小姐住高级酒店的,有几个是真正的两口子?要是真正的两口子,酒店服务生才会感到新鲜呢!
高秀菊怀里像揣着个小兔子,跟着刘万程走到柜台跟前,看着他掏出身份证要了房间,然后再由服务生引导着坐电梯上楼。
奇怪的是,柜台服务员竟然没问她要身份证,更没要结婚证。
诶,这可怪了,难道刘万程认识他们?
她哪里知道,人家服务生看刘万程开的是什么车,就是知道该怎么做了。问女方要身份证,还要结婚证,那真就是不懂事了。
服务生带着他们来到房间门口,为他们打开门,转身离开。
高秀菊跟着刘万程进了房间,关了门,这才敢问:“你认识他们啊?”
刘万程倒让她问糊涂了,反问她:“谁啊?那些服务生?我怎么会认识他们的?”
高秀菊说:“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为什么那么照顾你?”
刘万程就更糊涂了,问:“他们怎么照顾我了?”
高秀菊说:“他们没问我要身份证,也没要结婚证,就让咱们住一起啦?”
刘万程看着她,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半天才说:“媳妇啊,这都什么年代啦?我住他们这里,是他们的荣幸。我们是他们的客人,是上帝,知道吗?他们没事儿干吃饱了撑的得罪上帝玩,还做不做生意了?”
高秀菊就傻傻地看着刘万程,表示她不明白。
刘万程叹一口气,心里倒有些酸酸的。这几年,他不该为了徐洁,不去管媳妇。媳妇没见过世面,什么也不知道。
他就拍拍她的肩,轻声说:“媳妇,咱们是有钱人,住的自然也是有钱人住的地方。这里和那些普通人住的旅馆,规矩是不一样的,你后你就慢慢明白了,啊?”
高秀菊脸色微微一红,知道自己又露怯了,嘿嘿一笑,点点头。然后就问:“这里住一晚得多少钱啊?”
刘万程就回答她:“八百吧?”
“八百!”高秀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原先在厂里,一个月工资还不到四百!”
刘万程就再拍拍她的肩,安慰着说:“媳妇,你得记着啊,你老公现在的身家有多少啊?一个多亿!住个八百一晚的房间,已经是够节俭的了。”
高秀菊就不说什么了,这才仔细打量进来的这个房间。
房间足有四十几个平方,装修自然十分讲究,中间那张大床也比一般睡觉的床大了不少。屋里有写字桌,桌上还有电脑。最独特的,是这房子里的洗手间,要比普通洗手间大出一倍不止。有冲凉房,还有个大浴缸。
但这些,比起刘万程给她买的那个房子的装修,也好不到哪里去。
住一晚上就要八百,实在是太贵了!这个想法,也就在她脑子里想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她怕刘万程笑话她土老帽。
刘万程看着她到处转着看,就笑她:“咱又不在这里住一辈子,用不着看那么仔细。赶紧去洗洗澡,咱们好下去吃饭。”
高秀菊就看着刘万程问:“不是睡觉的时候再洗澡吗?”
刘万程说:“在路上跑一下午,你不累啊?洗洗澡解乏。”
她就答应着,往浴室里去,又让刘万程给叫住了。
“你穿着衣服去洗澡啊?”他问她。
她脸就一红。守着他脱衣服,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为情啊?
刘万程看出来了,就笑。然后就说:“上一世的时候,我给你穿过衣服。晚上你趴床上懒得动,我也给你脱过衣服的,还帮你洗过澡呢。你那时候两只胳膊一伸,站在花洒下面就不动了,然后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高秀菊就从浴室里出来,站在刘万程坐着的床边,半天说:“反正我一点都不记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万程说:“我又没骗你。那时候我帮你洗澡,你也帮我洗的。你说那样都能洗干净,还节约水,这办法可是你发明的,不是我。”
说到这里,看着自己媳妇,心里就有些激动。走过去,开始给媳妇解套裙。
高秀菊就挣扎说:“我还不适应呢,我自己来。”
媳妇的挣扎,反而让他更加激动,边强解她的衣服边说:“有两回就适应了。”
高秀菊挣扎几下就不反抗了,软倒在床上,任由着他把衣服给她除去。然后他把自己的衣服也除了,把她横抱起来,进了浴室。
他们终于重温了上一世他们经常做的,那个互相给对方洗澡的仪式。
不过,仪式进行到一半,刘万程就忍耐不住,又增加了另一个更加旖旎的仪式。这仪式完了,两个人躺在浴缸里休息好一会儿,又说好一会儿话,才把应该进行的,互相洗澡仪式进行完。这才出了浴室,晾干身体,穿了衣服准备去吃饭。
这家酒店的餐厅却是在酒店的顶层,只有西餐和自助餐。
刘万程知道媳妇不忌口,喜欢吃肉,就打算带着她去吃西餐。高秀菊没吃过西餐,却也知道这东西死贵不说,还得使刀子叉子。她怕自己不会用,吃不到嘴里闹笑话,就坚决不去。刘万程只好带着她去自助餐厅。
自助餐厅也不便宜,里面的食品也相应比市面上的自助餐厅好一些。
原本以为,媳妇会因为花了不少钱,非大吃一顿吃回来不可。可是,高秀菊只挑着自己爱吃的虾和牛排吃了点,还没有刘万程吃的多。
刘万程就调侃她说:“这里随便吃,你就是把餐厅里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也不要紧的。”
高秀菊长这么大,还真没吃过自助餐,但她也知道自助餐是怎么回事儿。
她没听出刘万程是故意调侃她,就认真对他说:“我吃不下了,真的。”
刘万程就好奇,看她半天说:“你肚子还没撑出来呢,怎么就吃饱了?”
高秀菊就不高兴说:“我什么时候有过肚子啊,净瞎说。”
刘万程想想,媳妇为闺女的时候,当真是没有肚子的。是跟了自己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肚子。然后胳膊和腰就都开始粗起来了。”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边吃着,刘万程就给高秀菊讲她后来胖了的样子。结果,就是吓的她直接闭嘴不吃了。
“我胖了那么难看啊?”她问。
刘万程说:“不难看啊。你胖了身上白白嫩嫩的,那肉抓在手里可舒服了。脸上也滋润,皮肤比你现在都好。”
高秀菊脸色就更难看了,说:“还能抓起肉来啊?”
刘万程说:“能啊。你那时候饭量比我都大。”说到这里,忽然住嘴了,半天才又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发胖了。我总是怕你吃不饱,老是逼着你多吃,把你的胃给撑大了!”
375.人工智能
管宁宁脸色就严肃了,摇一下头,许久才说:“当你的心被一个人伤透了的时候,你是一辈子不会原谅他的。”
住一下说:“你也知道戴总,万程工贸很少用本地人,都是从大城市里挖人过来的。”
戴晓嵩就点一下头说:“这就是刘总的高明之处,在人才上不惜重金。大城市里工作过的人,见识过这里没有的,更选进的工作方法和公司运营模式,可以不断给公司带来新鲜血液,使得万程工贸在这个地区,理念和技术都是最先进的,才能够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管宁宁就点头附和,心说这戴晓嵩还真是书呆子,我是说我的事儿,又不是说工作。但这样的人我喜欢,老实,没有坏心眼,还能听话。
她就接着说下去:“我学历低,又只有在本地工作的经历,能进万程工贸,就是靠着自己的勤奋和努力,真的很不容易。说实话,我心里没想别的,只是一心想保住这份工作。万程工贸的工资高啊,可以让我们的生活有很大的改善。
我知道自己能力比别人差,想不被淘汰,就得比别人多付出,别人不肯干的我也得干。这样子,在家的时间就减少了许多。他花着我的钱,买车,买房,还养女人,把女人领回家里来!
如果只是这些,他跟我老实承认,和那个女人断了,我最后还是不会选择离婚。
可是,他跟我撒谎。被我逼急了,竟然说我的公关工作就是给客户玩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工资?他在家里找个女人,就是一个心里补偿!
戴总,你说这种男人,我还能和他在一起过吗?离婚是我提出来的,他不同意,我净身出户也不再和他过下去了,心让他给伤透了。”
戴晓嵩听了,就叹息一声说:“你前夫可能对公关工作不是很了解,你可以跟他解释的。”
管宁宁就惨笑一下说:“这不是解释的事情。如果咱们的公关工作果然就像他想的那个样子,就是工资再高,我也不会去做!我是他的妻子,就会对他负责,为他保住女人的贞洁。他如果连这最基本的,对我的信任都没有,还能叫夫妻吗?”
戴晓嵩就叹息一声,没有说话。小城的女子,的确有她可爱的一面。在管宁宁看来,为自己男人保住自己的贞洁,是她必须要做到的。
可是,这灯红酒绿的城市里,有多少男人想过,要对得起自己的妻子对他的信任呢?
而更大的城市里,女子们恐怕连管宁宁这样的意识都没有了。当独立成为时尚,女权成为至尊的时候,这社会的风气也在一点点地改变着。
而管宁宁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刚烈的女子。
张静也是这小城里出来的女子,为什么就没有了这小城带给她的所有的美好了呢?
她完全就是一个大城里独立女子的杰出代表。做为女人,她不需要男人照顾,更不轻易去爱任何一个男人。
她也没有贞洁观念,仅仅是因为戴晓嵩完成了她布置的任务,没有和他交代的借口,就会和他上床。
每一次戴晓嵩在张静那里,两个人做夫妻的事的时候,戴晓嵩都可以感觉的出来,张静很少有激情。
戴晓嵩也想让她满足,让她兴奋,因为他当真爱她。他试图和她沟通,她却只会给他更伤心的。
她对他说:“你满足就可以了,这是我欠你的,其余你不用问。”
可他还是会傻傻地问:“你呢?我不能这么自私啊。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满足?我去改变。”
她就冷冷一笑说:“不用了,你的身体我已经厌倦了,你做不到,也不会。我去会所找个小男孩,给我按摩一下就好了。”
那一晚,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和张静大吵一架,足有一个月没有再去她那里。
这就是大城的女人,心里除却自身利益,连贞洁是什么,恐怕都忘记了!
管宁宁看着戴晓嵩坐在那里愣神,就说:“你吃呀戴总,要不这饺子就凉了。怎么了,饺子不好吃啊?”
戴晓嵩这才回过神来,答应着去吃饺子。
两个人都吃的饱饱的,饺子还剩下不少。戴晓嵩就回过味来,问她:“你一个人,干吗包这么多啊?”
管宁宁脸上就带了些羞涩说:“我原来就打算在我那下好了给你送来的。上来给你送衬衣,就是想告诉你不要买饭,我包了饺子了。”
柔和灯光下的管宁宁,瓜子脸上白里透红,还残留了许多的青春气息,算得上漂亮,比之张静也丝毫不差。
戴晓嵩就看看她说:“谢谢你啊,这一阵子我麻烦你实在是太多了。”
管宁宁边收拾着桌上的盘子和筷子边说:“你是我的领导,照顾好领导的生活,也是我的职责嘛,不用谢。”说完冲着他一笑,就端着盘子去厨房了。
戴晓嵩竟然在餐桌边上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去厨房,站在管宁宁身后说:“都是你在忙,实在不好意思。要不,这盘子和碗,还是我洗吧?”
管宁宁也不回头,边干边说:“这本来就是女人的活,就不麻烦您了。你还是回屋里坐着吧。”
戴晓嵩果然就傻乎乎地回客厅里坐着了。
管宁宁刷了碗盘和筷子,又把厨房收拾干净了,这才到客厅里来,站在一边说:“戴总,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戴晓嵩说:“时间还早,要不,你就坐下来,咱们再聊一会儿?”
管宁宁就看着他笑,然后就坐下来,却发现戴晓嵩没有泡茶。就又站起来,去找茶叶,问戴晓嵩说:“你这有绿茶、茉莉花茶、西湖龙井、冻顶乌龙,还有铁观音,你喝什么?”
戴晓嵩说:“我不懂茶,这都是刘总送的,说人过了三十,喝茶可以预防高血脂。你随便找来泡吧。对了,刘总还送我一套功夫茶具,在吧台下面放着,你也一并拿出来吧。”
管宁宁就蹲下身子,找到那套功夫茶具,在一个纸箱子里装着。便拿了去厨房刷洗,回来就将茶具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去把茶壶、杯具一类都拿过来摆上。
干着这些的时候,管宁宁就对戴晓嵩说:“还是喝花茶吧?刚吃了肉馅饺子,去去油腻。”
想想就又说一句:“刘总倒是很关心你的,什么都为你预备了。”
戴晓嵩笑笑说:“刘总对下属没得说。我来的时候,是冲着张总过来的。现在,倒是因为刘总,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管宁宁泡上茶,坐在戴晓嵩一侧的沙发上说:“是啊。像我这样的,可有可无的边缘人,刘总知道我离婚了,都过意不去,把我给提上来。其实,正经说的话,我离婚跟公司没关系,刘总这样提拔我,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他好。”
戴晓嵩说:“你不要过于小瞧自己了,其实你工作能力很不错的,过来以后帮了我很大的忙。刘总用人也是很谨慎,你没有能力他不会提拔你。”
管宁宁就自嘲说:“我有啥能力啊,在公关部眼看就要混不下去了,连新来的学生都敢欺负我。”
戴晓嵩就认真说:“你不要因为你在公关部的表现就看轻自己。毕竟人人都不是刘总,都能像他一样可以慧眼识人。你在公关部表现不好,不一定就说明你没有工作能力。有时候,领导也是有偏见的。刘总提拔你,也不见得就是完全因为你为公司离婚这件事。你如果不适合助理这个工作,他绝对不会把你调到我这里来。”
管宁宁就笑,然后说:“我一个小兵,没想到刘总也能注意到我,这算是我因祸得福,霉运走过了,好运来了吧?”
戴晓嵩说:“调你过来的时候,刘总专门找我谈话,没有说因为你为公司离婚才提拔你,而是对我说,你胆大心细,是个好苗子,让我好好培养你,将来对我帮助很大。你过来了,咱们磨合这些天,我觉得,刘总对你的评价,还是恰如其分的。”
管宁宁就说:“咱们刘总从年轻的时候在国企就是传奇,自己干事业还是传奇。甭管怎么说,我心里感激他!”
戴晓嵩就笑了说:“刘总现在也不老,和我一般大。”
管宁宁就连忙说:“对,一点也不老。”
这一夜,两个人聊的很投机。除了张静,戴晓嵩从来没有跟其他女人聊这么多,而且无所顾忌,无话不说。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管宁宁不得不站起来告辞。戴晓嵩好像有些意犹未尽,也没有表示要管宁宁留下来。
临走的时候,管宁宁问戴晓嵩:“过年真的不回去啊?”
戴晓嵩说:“回去干什么啊?我兄弟姐妹不少,家里很热闹,不缺我一个。”
管宁宁就劝他说:“话不是这么说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咱们做儿女的,得体谅父母的心情啊。”
戴晓嵩说:“等过了年,有空的时候请假回去吧。这大过年的,我不想给爸妈添堵。原来我是跟爸妈说好,今年要带女朋友回去的。现在,回去怎么说?还是算了吧。”
管宁宁想想就说:“要不这样。我呢,和你情况也差不多。过年家里都热闹,就我这个该在婆家的人反而要在娘家,大家看着我也别扭。”就问戴晓嵩,“网上不是有租女朋友回家过年的吗?我给你冒充一次女朋友,帮着你糊弄你爸妈怎么样?”就说,“你就权当我这女朋友是租的,不过我不跟你要钱,免费的。我在你们家吃喝,也不交钱,你看行不行?”
戴晓嵩看着管宁宁,半天问:“这个,合适吗?”
管宁宁说:“反正我现在属于多余的人,没什么合适不合适,我不在乎。你要觉得不合适,那就算我没说。”
376.拜会邢道远
他还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是怕吓坏大家,二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保密的。
而且,他也不能立刻就召开决策层会议,让大家在会上乌七八糟议论一番,没有明确目标和思想,也一点计划性没有。
他得在开会之前,把大家的思想逐步统一,即使有不同意见,也要事先有准备,深思熟虑以后,再发表出来,让所有人来讨论。
他的这个工作方法,都是跟伟人学来的。延安的整风开始之前,伟人都是先个别谈话,集思广益,然后再开大会的。他这辈子,唯一佩服的,就是伟人了。
他先把吴晓波和张静这两员大将叫到自己办公室里,一点点地和他们讲明白,未来公司将会怎么走?
公司做大了,涵盖了工商业、服务业,将来还会进军地产业、金融业,甚至还要走出去,到国外去发展,再叫万程工贸就不合适了。
因此,他首先要对他们讲的,就是公司改制和更名问题。
既然已经成功把江山机器厂给吞过来了,还是这名字有滋味,接地气。因此,公司要改名为江山集团公司。
对他这个提议,吴晓波和张静没有意见。一下子拿下这么大一块地,这俩人也有些傻,事后都怀疑,这是他们亲自操做的吗?这也忒牛叉了!
需要知道,江山机器厂有十八个分厂,占地三百余亩啊,这还不包括宿舍区部分呢!
这么一大块土地婆,竟然归他们所有,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将来的主人,会是他们。因此,两个人都有点傻,恍若梦里。可这么一大片土地,怎么用,干什么用呢?他们心里,的确没有一个完美的方案。
刘万程叫他们来,当然就是要商量这个事情,可没想到,他首先提出来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改制问题。
当然要改制了。没有一个高效合理的领导层,怎么能把下一步的工作做好呢?二人觉得有理,就一言不发地听刘万程准备怎么搞。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的才能已经发挥到极致了,没有刘万程这个大帅,他们永远不会走太远。
刘万程就开始白话。
设立江山集团公司。原公司总部这些人不动,再设立一个风投部,专门从事投资管理,同时打点擦边球,通过间接委托的办法,搞点民间借贷。他们缺钱啊。
风投部由张静亲自兼任经理,由人力资源部去大城聘任有管理经验的人任副经理,还是走外聘政策,吸引有更超前经验的人才过来,注入新鲜血液,公司才能往前发展。必要的时候,聘请外籍专家都可以,总之,要保证观念超前。
这一点,两个人都可以理解,和刘万程并没有异议。
接着,刘万程就要把工业和商业分开。设立江山企业有限公司,将数控机加分厂搬到开发区,和精密制造分厂合并,由张年发担任企业公司总经理,全权负责生产管理。高强则完全抽回总公司,仍旧担任总公司副总,负责企业部组织运营。
吴晓波就问:“那铸造分厂呢?”
刘万程说:“卖掉,不要了。”
“什么?”吴晓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卖掉?那可是咱们最盈利的企业,公司一半的收入来自那里!”
刘万程就解释说:“铸造行业利润是高,可是,也是以牺牲环境做为代价的。将来,江山机器厂,包括周围这些地方,将被我们发展成商业区和住宅区,营造一个花园式的江山集团,你想一下,铸造分厂天天开炉,浓烟滚滚,我们这里还有人敢来吗?再说,国家很快就会意识到环境污染的可怕,肯定会出台大量政策来限制污染。到那个时候,你再想这样浓烟滚滚地生产,肯定做不到了。怎么办?就得上环保除尘设施。那个成本,恐怕不是我们靠铸造分厂的生产能够弥补的。甚至像处在离生活区这么近的污染企业,就是上环保设施,国家都不会让你生产,非逼着你搬到深山里去不可!那时候,你搬还是不搬?搬,投入巨大,工人们条件低了不愿意跟着进山。全国环境治理之下,你想卖掉都卖不出高价。铸造分厂就变成鸡肋了。倒不如趁现在它效益好,大环境还没有走到环境治理那一步的时候,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吴晓波还是不能理解,问刘万程:“你怎么知道国家会很快重视环境问题?连北方的钢铁大省,小炼铁作坊,高耗能厂子遍地都是,那个污染,不比我们厉害一万倍?国家都没办法,怎么会管到我们这里?”
刘万程就苦笑。他当然知道,只是时候还不到啊。可这话他没法说给吴晓波听。
刘万程不能说自己是穿越回来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而且,现在这里还的确没有环境治理这一说,好多乡镇企业就是靠污染更大的化工、采矿发财。
铸造分厂的利润,要远远高于这些乡企,吴晓波当然不能同意把公司这么好的摇钱树给卖了。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这时候,坐在一边,一直不发话的张静突然开口说:“我支持万程的意见,必须现在就准备卖掉铸造分厂的设备。”
吴晓波就吃惊地看着她。
张静不慌不忙说:“改革开放以来,国家的发展,都是由南而北,通过南方开放窗口,拿到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理念,然后向北,向东,再向西发展的。”就问吴晓波,“这一点你认同吧?”
吴晓波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咱们公司招聘人才,都是首先考虑南方的大城呢?”
张静说:“其实,几年以前,南方就开始重视污染问题了。我在南边工作的时候,南方的工业园内,就不允许重污染企业入驻。
所以,当初万程要代管铸造分厂的时候,我就对他提出污染这个问题。不料万程也已经想到了,提出来,十年之内卖掉铸造分厂。
那时候,我就考虑,他吞并江山机器厂的计划,是十年。没想到,我们这位刘总,仅仅用了一半多一点的时间,就完成了他的计划,我对此佩服地五体投地。”
吴晓波就不耐烦说:“拍马屁的话以后再说。我问的是卖掉铸造分厂的理由!”
张静就不干了:“吴晓波,你怎么跟姐说话呢?我用得着拍万程马屁?我是真服他!你不服是不是?”
眼看俩人要扔下正事吵架,刘万程就赶紧的和稀泥:“二位,说正事,说正事儿。晓波你不对啊,怎么跟姐说话呢?不像话!”
吴晓波就不言语了。
张静得意地笑,然后才继续说:“我刚才不说了吗,南方早就在重视污染问题,这就可以说明国家的意志了。
现在,国家在南方已经开始了严厉的治理步伐。我南方朋友告诉我,好多污染企业,比如化工、造纸、建陶行业,已经被限令停产,限期拆除了。好多企业老板,正在考虑往北方搬迁企业。有眼光的业主,已经想到北方也不安全,要搬工厂到东南亚或者非洲了,正到处考察呢!
刚才我也说过了,南方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这个你也认可。从这个角度来想,万程卖掉铸造分厂的决策,是具有前瞻性的,英明的。”
吴晓波就陷入了沉思。
刘万程就劝他说:“我现在是让你物色买家,你也不可能短时就找到合适的买家不是?而且,能买的起这种上亿资产的财团,绝对不是小集团,他们的当家人嗅觉也是很灵敏的。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们不一定想不到。
所以,这种污染企业,卖的越早越对我们有利。晚了,出高价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我们可以出全套技术,负责指导他们安装,培训技术工人,连产品都让给买家。对了,那个铸件自动模拟软件,也可以技术转让给他们。
现在铸造分厂红火着,我们应该能够卖出比当初我们接手的时候,更高的价格来!”
吴晓波闭眼琢磨半天,睁开眼来说:“我还是不太理解。不过,你们二位眼光向来比我看得远,你们都认为卖掉划算,我就坚决执行。”想想又说,“不过,你这主意要是被高强和张年发知道了,他们准和你急眼。”
刘万程就笑了说:“我会单独找他们谈的,哪怕就是谈上一年,也得让他们想通了!你只管先寻找买家就是。”
企业这一块的大体发展方向确定下来,刘万程就继续谈商业。
江山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还是高秀菊。但以后这一块可能会越做越大,要设立经理制度。
服装商城的经理,由刘超担任。这人能力还是达不到给高秀菊做副手的水平。江山商贸的副总,再另行去南方大城招聘,一定要有超前观念和丰富的管理经验,哪怕退休的都可以。
将来小商品城建成之后,让薛雪担任经理。这丫头跟着高秀菊管理服装商城这一段时间,有了很大提高,完全可以胜任了。各单位要设副经理,由正经理提名,尽量在公司内部甄选。实在找不到人才,可以出去招聘。
接着,刘万程就提到了商业区的扩建。一个服装商城还是太少了,可以将服装商城与小商品城中间那块空地开发出来,再建一座服装城。将来在江山机器厂生产区拆除之后,在现在服装商城的对面,隔着公路,再建一个服装商城。公路上方设过街天桥与原服装商城连接。
377.看门狗
你走在路上,碰上一只特漂亮的小狗狗。这小狗没有主人,你又特别想把它弄回去养着。但是呢,小狗对你有防范心理,你只要靠近它,它就会跑,你抓不住它。可是呢,它还不跑远,因为你手里有它想吃的食物。这个时候,你怎么才能把它骗到你家里来,并且抓住它,然后教育它,成为一条听你话的小狗狗?”
高秀菊就皱眉说:“我不喜欢小狗。”
刘万程差点让她给呛着,半天才说:“我不说是举例子嘛,跟你喜不喜欢小狗没关系啊。我就是问你,怎么顺顺当当地,把这小狗弄回家,达到你的目的?”
高秀菊想想说:“我用手里它喜欢吃的食物吸引着它,跟我走啊。”
刘万程就说:“对啦。你现在再想那帮工人。他们在国企里混惯了,混野了,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了。他们拿最低的工资,生活一直艰难,心里只想着他们是弱者,社会对他们不公。只要他们感觉不公平,他们就会闹事,反抗,这就是弱者心态,明白了吗?”
高秀菊想半天,迷惑地看着刘万程。
刘万程就引导她说:“你现在再想那只流浪的小狗。它是不是弱者?但你只要接近它,它就会以为你要伤害它,冲你呲牙,是不是又可爱又可笑?”
高秀菊似乎有点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刘万程就叹息一声说:“那些工人,在我眼里,其实就是小狗这个样子啊!他们被这社会抛弃了,经历了无数次被欺骗,经历了无数次希望被无情打破!他们已经变的敏感而警觉,不再相信任何人。他们知道自己是弱者,可又不想被欺负。怎么办?反抗!可是,他们到这个地步,已经分辨不清哪些是好人,那些是坏人,需要反抗什么,拥护什么了。结果就是,他们对什么都反抗,不管好坏,对谁都不信任!每当我读鲁迅先生的〈呐喊〉序言和〈狂人日记〉,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们。
公司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国企情节。那是因为我深深地理解他们,知道他们是怎样一种状态!良心,让我无法忘记他们。不去帮他们,我会良心不安!”
刘万程说完,高秀菊就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我爸为啥愿意死心塌地跟你干了。万程,这世上,恐怕没有人会这么理解这些下岗工人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会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刘万程就苦笑笑说:“其实,我和你爸都一样,都是死脑筋,忘不了国企,忘不了这些工人。只不过,我改变了做事的办法。像你爸这种人,太少太少了。所以,我看见他瘫了,比看见自己瘫了都难受,我得治好他,就是把我的所有都搭上,也在所不惜!”
高秀菊就叹息一声说:“原来,你伺候我爸,不是因为我。”
刘万程再笑一下说:“也有你的原因啊。”接着就绕过这个话题说,“扯远了。咱们刚才说到怎么把小狗弄回家了。你手里有它需要的狗粮啊,你就要用这狗粮当诱饵,一粒粒地边喂它边引着它往你家里走。兴许,不等到你家,它就可以察觉到你对它是友好的,开始信任你,主动跟着你跑回家了。”
高秀菊就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大家还不信任咱们,所以,咱们说的话他们也不相信。”
刘万程说:“对啊,他们已经学会不信任任何人了。”
高秀菊就问:“那,怎样才能让他们信任咱们呢?”
听高秀菊问怎么让工人们信任她,刘万程说:“给他们希望啊。这就好像给小狗狗粮一样。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失去了希望,对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
说到这里就问她:“你注意到我刚才对他们说什么了吗?”就解释说,“我虽然表达了对他们的不满,可是我也没有抹杀他们心里那份希望。我告诉他们,只要在这里好好学习培训,将来就一定会和咱们其他员工一样,拿高工资,这就是他们的希望啊!其实,他们的希望很简单,就是有个稳定收入的工作,把日子过的好一些。他们之所以愿意投奔咱们,不就是因为他们相信,咱们可以给他们这个承诺吗?因为有咱们三个分厂的员工在那里摆着,所以他们相信咱们。”
高秀菊点头说:“我应该事先像你今天这样,给他们开个大会,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认真工作,我们就永远不会抛弃他们,撵走他们。我们会和他们站在一条船上,风雨同舟,向着希望前进!”
刘万程就笑了,拍着巴掌说:“媳妇,你真厉害,就是这样!可以告诉他们困难,但是不能让他们失去希望!”
想想就又说:“别看这些人在刘彩城那里,都是些调皮捣蛋的刺儿头。可是到我们这里,只要咱们设法点燃他们心里那把希望的火,他们就会迸发出激情,创造别人不敢想象的奇迹!”
高秀菊就看着他问:“你在二分厂创造的奇迹,也是给了大家希望?”
刘万程就点头说:“是啊。我先给他们画一个饼,告诉他们实现的办法,然后大家就迸发出了巨大的热情,向着那个饼前进。当我们共同努力,拿到那个饼的时候,在外人看来,就是奇迹了。”
高秀菊点头,琢磨着说:“然后就是铸造分厂,数控机加分厂,让大家永远抱着希望。于是,一个个奇迹就都出现了。”
刘万程真诚地笑了说:“媳妇,你找着管他们的办法了。万程工贸的下一个奇迹,属于高秀菊,我的媳妇!”
发生工人闹办公室事件之后,刘万程以万程工贸总经理的名义,做出了两项决定。
一项是奖励决定。薛雪坚守岗位,尽职尽责,因公负伤,值得褒奖。奖励五千元,升江山商贸总经理助理。
薛雪第二天戴着个毛线帽子来上班,把脑门上碰的伤口给遮住了。
听到老板奖励她的这个好消息,她高兴坏了。五千块,俩月的工资!秘书变助理啦,工资又高了一千!
唉呀,这下脑门上这点伤真是值了,值大了!
这小丫头片子,除了钱,恐怕别的也不认识什么。
不过,她心里明白,老板之所以对她这么大方,还是因为她护主有功。哪个主啊?小主儿呗。
这为高秀菊高总经理,要是和老板没关系,打死她都不信!护住高秀菊,就是护主啊。以后,她还真就得指望这小主儿吃饭了。
刘万程做的第二个决定,就是开除派来跟着高秀菊的两个保安。这俩保安是从下岗工人里招来的,什么技术也没有,还不肯学习,只能安排到保安部看门。
像这种人,看看大门装个样子可以,真碰上事儿就完了。这就像士兵打仗,没上过战场和上过战场的,是完全不同的。
当初高秀菊过来,刘万程是想给她配徐艳手底下的两个小弟的。这些孩子看着吊儿郎当,可是都打过架,又跟着保安部那个退役特种兵经理训练过,一旦出事儿,那是真敢上。
可高秀菊讨厌他们,就相中那俩楼梯口站岗的了。看着挺威武,像是那么回事。可俩人是绣花枕头啊,工人一闹事,直接就找不到人影儿,先找地方躲起来了。
尽管刘万程知道他们会是这种表现,但不出事可以。出了事,特别又是高秀菊,那是他媳妇。你们敢临阵脱逃,那就对不起了,你就是想再回来站岗也不行了。
同时,他让秘办把开除文件专门送到保安部经理那里,让他过目,签字。
他不想对保安部经理多说。他用的人都是自觉的人,麻木不仁,不负责的,本事再大他也不用。把文件拿过去,保安部经理就明白了,老板不满意了。
然后,他就找徐艳,给高秀菊配两个聪明点的,老实点的,还得能打的保安。
徐艳就翻白眼:“这种孩子能找着的话,我还想要呢!”就瞪眼看着刘万程,“我怎么发现你关心高秀菊比关心我妹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刘万程说:“这不她那儿危险嘛,你没看见薛雪脑袋都给工人打破了吗?”
徐艳嘿嘿两声说:“是吗?可高秀菊啥事儿没有,你怎么不给薛雪配保安呢?”
刘万程说:“你这不不讲理嘛,高秀菊她不是总经理吗?”
徐艳就阴阳怪气说:“唉呀,这个高秀菊爬的可不慢啊。一个高中生,配全公司最牛的副总教着,然后就是总经理亲自教。一年的工夫,升子公司总经理了。你说她和你没关系,你琢磨着我信不信?我们家晓波告诉我,张静眼光狠毒,看人向来不会错。你说,张静怀疑你和高秀菊不清楚,怀疑的对不对?”
刘万程狡辩说:“张静她自己不也承认她看走眼了吗?而且她用戴晓嵩施美男计试过了呀。我说姐,咱别没事儿找事儿成不成?你妹妹标准醋坛子一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么乱说一气,这要让她怀疑上,我可就没活路了。对了,我让她天天自检,她做到了。你呢?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不拿着当回事儿!”
徐艳就烦了说:“这女人的事儿你少跟着掺和成不成?”
刘万程说:“成,我不跟你说,我找吴晓波说去成吧?这个吴晓波,也不知道关心你,天天监督着你点。这种男人你还要他干什么?休了他得啦。”说完就走,然后就又加一句,“我刚才说的事儿当正事儿办啊。”
刘万程走了大半天,徐艳都没倒过闷儿来。这好好的想着诈他点实话,怎么转着转着让他转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378.追剧狂魔
徐艳就笑笑,喝口酒接着说:“维多利亚时代,随着英国工业革命的成功,世界上大量的财富都流向英国,让英国富人和贵族们富得流油。同时,社会萎靡之风也开始泛滥。那些贵族和富人们,夜夜笙歌,聚会于各种娱乐场所。而他们的夫人们,则要在家里独守空房。久而久之,在富人和贵族圈里的女人们,就流行一种叫做竭斯底里症的病。”
说到这里,就笑着看高秀菊问:“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吗?”
高秀菊也看着她,又摇摇头。
徐艳就说下去:“每月在经期来临之前的几天里,这些女人们就变的脾气异常暴躁,喜欢毁坏物品发泄,或者打骂自己的仆人和孩子,甚至有些女人因此而发疯。”
说到这里,徐艳顿一下,喝一口酒。看看酒杯里已经见底,就挥一下手,让门边的一个小女孩过来倒酒。
高秀菊也把自己的杯子喝干。小女孩过来,给她们重新倒上。
高秀菊就看徐艳说:“姐,你继续说。”
徐艳就说:“那时候,医疗条件有限,医生们想了许多办法,都无法治疗这种疾病。这种竭斯底里症在贵族圈里不断蔓延,以至于引起了社会恐慌。
后来,伦敦一位医生总结了这些患病女子的病历,发现了一个特点,就是这些女子都是贵夫人,他们的丈夫都喜欢在外面寻欢作乐,没时间和自己的夫人亲热,以至于冷落了他们。
于是他就想,是不是这些女人得不到满足,心情抑郁,才得了这种病呢?于是,他就大胆地拿几个患病的贵族女子做实验,在她们经期到来之前,用手让她们达到高点,得到满足。结果,她们的竭斯底里症就这样被治愈了。于是,这个医生就专门开了一个治疗竭斯底里症的诊所,结果门庭若市,发了大财。”
听到这里,高秀菊就笑了说:“真的假的呀?”
徐艳认真说:“当然是真的啦。知道振动棒是怎么发明出来的吗?”
高秀菊连振动棒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迷惑地摇了摇头。
徐艳就告诉她那是什么,干什么用的。说的高秀菊脸红扑扑的。她本来就皮肤白皙,稍有血色就会发红,又喝着红酒,听这有些暖昧的故事,一会儿脸就红艳欲滴了。
徐艳就讲振动棒的来历说:“每天来看医生的竭斯底里症患者太多了,医生总是用手帮她们解决,很快手就受不了了,皮都秃噜了。
医生手不行了,没法给病人看病,愁的不行。这天,他去朋友那里。朋友是个发明家,发明了一种自己震动的电动鸡毛掸子。医生看见了大受启发,把鸡毛掸子换成男根形状的橡胶棒,于是,振动棒就诞生了,从此解决了好多女人的痛苦。”
高秀菊听了就格格地笑。
徐艳说:“你别笑啊,这是真事儿!原来我也不怎么信,可是我也好像有那种竭斯底里症。你知道,晓波这家伙外面事多,很少回来的,我们的那方面生活,也是经常没有的。”
高秀菊就有点可怜徐艳,对她说:“吴晓波就是欠管,你不能太纵容他。在外面装装样子就行啦,自己没有节制,天天醉生梦死的怎么可以?”
徐艳就叹息一声说:“你不知道,现在生意不是那么好做。万程把销售这一块都交给他,他压力很大的。算了,不说他了。”就问高秀菊,“哎,就咱姐俩,你跟姐说实话,你老是一个人,有没有我这种感觉?”
高秀菊早就让她说的脸红心跳,又怎会没有那种感觉?原先没有刘万程的时候,她没有那种经历,还不怎么想。但确实跟徐艳说的那样,每当特别想的那几天里,得不到满足,心里百爪挠心一般,很不好过。
听徐艳这样询问,就羞羞地点了一下头。
徐艳就诡鹬地一笑,慢慢说:“不瞒你说,开始的时候,我是用手解决。后来,看了我给你说的这个故事,也是才知道有振动棒这个东西。总算鼓起勇气,从网上买了一个,说实话,没有想象的那样好用。”
高秀菊就又笑。她有时候也是用手的。
徐艳就不高兴说:“笑话我是不是?哎,你说是不是我特别没出息呀?”
高秀菊就低着声音说:“不是啦,咱们都一样。只是,我不知道还有你说的那个东西。”说完就又笑。
徐艳也笑了说:“要不要我给你一个,用一下试试?”
高秀菊就红着脸摇头。这月刘万程不在,她其实心里特别想。但刘万程在的时候,是可以满足她的。这家伙身体没得说,一晚上让她兴奋两三次很正常。她现在,就只盼着刘万程赶紧回来了。
徐艳见她摇头就说:“其实那东西也没有真人管用。”说到这里,就有些神秘地问高秀菊,“你知道这里的消费为什么这么高吗?”
高秀菊就又迷糊,看着她摇头。
徐艳就往前凑凑,小声对她说:“这里有专门的按摩师,就像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个伦敦医生一样,可以用按摩的办法,让女人兴奋起来,效果相当好!所以,这里虽然价格高,还是有许多富婆,就像维多利亚时代的那些幽怨的贵夫人一般,争着过来砸钱。我试过一次,太爽了,比和我们那口子真做都爽!”就问,“你要不要试试?费用算我的。”
高秀菊犹豫一下问:“那按摩师是男的女的?”
徐艳说:“当然是男的,而且是帅哥。要按摩私处的,弄个女的,搞同吗?”
高秀菊就摇头说:“不干,这和让男人玩有什么区别?不行!”
徐艳说:“你怎么这么封建呢?又不是真做,他就是给你按摩。你心里把他当按摩师不就完了?”
无论徐艳说什么,高秀菊总是摇头。
徐艳就哄她说:“姐也去的,只是姐一个人有些不好意思,才拉你做伴。你就算陪着姐还不成吗?”
高秀菊就严肃了说:“姐,女人的身体,是留给自己心爱的人的。让不爱的男人去看去摸,那是一种玷污!”
这天晚上,两个人吃饱了,泡完温泉,便没有在会所里留宿,而是直接各自开了车回家。
一瓶红酒,对两个经常有应酬的女人来说,还到不了影响开车的地步,且那时候,路上也没有交警查酒驾。
徐艳回到家里的时候,吴晓波已经回来,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电话。徐艳过去,一脚就把他的二郎腿给踢下来。
吴晓波就挂了电话,看着她问:“咋啦,谁惹你了?”
徐艳严肃了脸,没好气问他:“给谁打电话?”
吴晓波直接就把手机给她,然后说:“刘万程啊,还能有谁?王局长找他,让他赶紧回来商量学校那块地的事儿。”
徐艳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天才说:“咱们的计划失败了,你就等着我那个傻妹妹闹翻天吧!”
吴晓波就小心地看着徐艳问:“怎么失败了,她不肯?”
徐艳摇摇头,过一会儿说:“这个高秀菊不简单,她有自己的思想和原则。”就把今晚会所里的事告诉吴晓波。
吴晓波听完,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说:“知道刘万程为什么爱她了吧?高秀菊这只蛋,根本就没缝!”
徐艳就盯着他看,看的他直发毛,然后才问他:“你的意思,我妹妹那个蛋有缝了对不对?”
吴晓波就知道闯祸了,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妹妹你不也没成功吗?她也是好女人。只是你是她姐姐,她信任你,一点也不提防你,才会跟你去那里,要不然她比高秀菊还坚决,连去都不会去!”
徐艳不想算完,继续冷冷地问:“那你就是说,我有缝,我不是好女人了是不是?”
吴晓波说:“你看你这不是不讲理吗,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啊?你比她们都好,自己支撑万程工贸半壁江山,还能开会所,你比她们厉害多啦,这样的老婆我上哪儿找去?”
徐艳就厉声说:“吴晓波我告诉你,就算我有缝,也是让你给逼的!从今天开始,我要是发现你再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鬼混,我就阉了你你信不信?”
吴晓波苦笑说:“我不是没办法吗?主要是陪客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刘万程一样,在外面养女人的。我的钱都交给你,在你手里攥着,我还不算好男人啊?”
徐艳继续冷笑说:“吴晓波,你在外面干没干过女人,你以为我傻,试不出来是吗?我为什么尽量减少和你的次数,不就是怕你身体受不了吗?我这么爱惜你,你呢,体会过我的感受没有?我又不是性冷淡,你让我的日子怎么过?咱们结婚的时候,你答应我,再不出去鬼混,你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做到没有?”说着,徐艳的眼泪就流下来。
吴晓波脸色就严肃了,慢慢靠过去,搂着徐艳,也不说话。
过了好久,吴晓波才说:“艳,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也应该知道,这两年生意不是那么好做。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自己出马。推给手底下的人,不是不行。但这样干,万一手底下人翅膀硬了,往外一跑,就连咱的客户也带走了。你知道,维持一个客户,和他做到朋友,铁哥们儿,实在是太难了呀!你在那种事上多少的有些拿捏,不和他同流合污,他的心理就会起变化,认为你是瞧他不起。有时候,我是不得不做,不敢不做啊!”
徐艳听着,就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吴晓波就说:“我会尽量保持自己,尽量按你的教导做人,好不好?”
徐艳就扑到他的怀里去了。她的男人也不容易,要怪,就只能怪这个世界太污浊,除非你不去介入,不去做生意。
379.善始者须善终
吴晓波心里存了许多疑问,仔细想来,这些疑问好像有答案又好像没有。
有时候,答案就似乎近在眼前,待细想时,又消失不见了。
他终于忍不住,抽个机会,和刘万程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
刘万程沉默许久,只说了六个字:“善始者须善终。”
吴晓波回到家里,仔细琢磨这六个字,终于恍然大悟。
不久的将来,江山集团的智能机床在国内发展的同时,肯定要向国外拓展,毕竟他们与国外发达国家的产品相比,已经有了自己独到的优势,从竞争力方面来讲,完全不输于,甚至是在智能科技方面,超越了国外的同类产品。
美洲市场的拓展,就以道林公司为基地,以张静为主,向外延伸。
能够用到这种机床的国家,主要还是发达国家。就是不从科技发达水平方面看,从社会学角度分析,发达国家的体制决定了他们员工的勤劳程度和成本,对可以代替昂贵的人工成本的东西,兴趣和需求也是其他落后国家所不敢想象的。
美洲当然就以北美为主,南美连开拓市场的必要都没有,那里没有现代国家。
除却美洲,欧洲和亚洲都有很好的市场,甚至是老毛子那里,过去想方设法从倭国高价弄机床,人家还不敢卖给它。现在不用了,那种机床江山集团就可以给它提供。因为对江山集团来说,这个不是最高端的东西。
最高端的东西,只有国家批准的秘密厂家,才可以使用,国内市场上都见不到。
这下把倭国给气的,本来翻了一百倍的价格,老毛子都快同意了,让江山集团给搅局了。
你们特么傻是不是啊?四下里都在封锁老毛子,你哪怕和我们一样坑它一把呢,平价就给他了?话说回来,你们的技术是哪里来的,还不是偷我们的?
平价给老毛子,是国家的事,跟江山集团可没有关系。至于到底谁傻,哪天老毛子更先进的武器跑到国内来,包围了倭国周边的时候,就知道了。
面对这么一个广阔的市场,吴晓波却和刘万程商量,可不可以把澳洲的市场留给他?他想和徐艳代理那边的市场?
刘万程审视他半天,没有说话。一个集团副总,怎么好好的想起来要做代理了?
吴晓波淡淡笑笑说:“善始者善终。我准备和徐艳在那边养老,不回来啦。等有条件了,就把我爸妈他们都接过去。”
刘万程就点点头,考虑半天说:“你可以把代理总部设在墨尔本。”
吴晓波说:“我已经跟徐艳说了,在飞利浦湾那里,找一块合适的土地,买下来,建一个别墅,至少要建两栋楼。”接着就冲刘万程笑,“你不一直惦记着买个别墅,大家住在一起吗?如果你还有这个想法,建别墅的费用,咱们一人一半。”
刘万程也笑:“干吗还让徐艳去找地呀?我在那边买的那栋别墅,地方足够你盖好几栋别墅了。地我已经买了,建别墅就归你了,这才公平不是?”
吴晓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接着就犯愁说,“要建别墅,就得把你现在地中间的那个小木楼拆了,可徐洁和她大姨在里面不出来,怎么拆呀?”
刘万程说:“这个你别跟我商量啊,找你媳妇商量去。她是徐洁的姐姐呀,加上你这个狗头军师,这点办法都想不出来,你这些年都怎么混的?”
吴晓波想想说:“嗯,你这主意不错,利用改建别墅,把徐洁从那个小楼里给逼出来。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然后就说,“不过,这个副总,我就不能再干下去了。”
刘万程就问:“找着接班人了?”
吴晓波说:“人选有那么几个,都问题不大。我把他们的资料给赵总,具体用谁,还是由赵总来决定吧。”
刘万程就又点点头,再没有说什么。
智能制造的开始运转,让赵一舟的工作繁忙起来。先进于国内同行不止一个档次的产品,销售方面是供不应求的。仅完成国家需要,在最初的一年里,现有的生产能力之下,就很难做到。
首先是国家需求,然后是自我需求。刘万程时代留下的进口机床数量,远远不能达到现今加工能力的需求。再说那些机床也开始老化和陈旧了。企业急需先给自己生产一批智能机床,扩大再生产。
然后,就是人员紧缺。按照市场需求的平均规模,智能机床制造公司的员工要达到五万,才能基本生产出满足市场需求的机床数量。
这些员工,需要懂电子技术,懂程序原理,懂机加技术,看懂立体图纸。总之,一般农民工肯定不行,最少也要专业技校的学历,最好当然就是专科以上的大学生,才能满足要求。
于是,全国各地去招工,扩大生产区规模,成立单独的公司运营系统。也就是赵一舟有舟车集团的工作经验,换刘万程还真不见得能玩的转。
在赵一舟给上级的工作报告里,三年之后的江山智能制造公司,将是一个占地万亩的独立工业园区,而现在的地盘,只用来制造最先进的设备,满足国家特殊需要。
有了中田致胜的投资,资金已经不是限制江山集团发展的桎梏,又有国家层面的暗中支持,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江山集团迅速膨胀了。
按理说,在这样一个到处都需要人才的时刻,吴晓波突然退出,是很不合适的。但刘万程却知道,在企业家看来,这正是像吴晓波这样的集团元老应该退出的时候。
以刘万程的经验判断,越是企业大发展的时候,越是要有绝对服从的部下,这样运作起来,赵一舟才不会吃力,更容易得心应手。
像吴晓波这样的元老,功绩摆在那里,除了刘万程,他基本不会再服任何人。对赵一舟的命令,他就会抱有审视的态度,鸡蛋里挑骨头,抓住对方的错误,别说执行命令,就是不去找赵一舟的麻烦,都算是客气的。
这样下去,赵一舟管理起来,会很累,要拿出许多的精力,来对付这些不服他的元老,反而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
人不是神仙,谁都会有错误。赵一舟下达的指令,也不可能全部正确。一个对他忠诚的部门负责人,可以忠实执行他的命令,不管对错。
只要命令可以畅通无阻地被执行,即使错了,以赵一舟的水平,也可以迅速发现并予以纠正。
只有这样,赵一舟才可以在自己命令被执行的情况下,及时发现自己的错误,及时改正,从而做到掌控全局。
退一步说,赵一舟如果总是在错误中纠结,那就变成一般人,不是他赵一舟了。
所以,过去元老们的退出,对赵一舟日后的管理,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在吴晓波递交辞呈之前,刘万程先找了赵一舟,把吴晓波的意思告诉他,让他有个思想准备。
赵一舟误会了,对刘万程说:“刘总,我到江山集团,不是来夺你的权力的,这个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为了咱们国家的未来。”
刘万程就打断他说:“你别说了,我知道。我把元老退出来,主要是为了你更好地领导江山集团,没有别的意思。”
他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了赵一舟。
赵一舟仔细想想,刘万程还是有道理的。这人想问题,比他要细的多。
可是,智能机床制造公司现在的产量,满足国家需要都困难,根本不敢推向市场。国内市场都不敢推,就别说国外市场了。在澳洲设代理商,至少也要等到五年以后。
刘万程就笑了说:“那就让他等到五年以后嘛。他是集团股东,董事局成员,就是不干副总,也不是和集团没有关系了。你用到他的时候,他必须得全力以赴才成。”
赵一舟就疑惑地看着刘万程问:“那这五年,他在澳洲就没什么事好做了。”
刘万程说:“那就让他玩儿呗,以他对江山集团的贡献,他完全有资格玩五年了。”
接着,刘万程就又表达了要将原先属于自己提拔的,其他骨干退出来的意思。当然,还是以便于赵一舟顺利展开工作为理由。
这一次,赵一舟没有同意。
薛雪掌控商贸公司,这个公司其实是属于市府控股的,只是管理权在江山集团这边,与江山集团智能制造主业关系不大,本来就不会对赵一舟的工作有太大的牵扯。
戴晓嵩和管玲玲不是集团股东,也不能完全算是公司元老,没有吴晓波那样的功绩,工作中规中矩,没有必要动。
高强和张年发这两位,可以说是保持江山集团传统的中流砥柱,他们没有利己主义思想,留在公司,可以帮着赵一舟发扬传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韩素云年纪大了,已经自动退居二线,也没有必要动。其余肖涵、王浩、苏媛媛这些人,基本处于中层岗位,也没有动的必要。
既然赵一舟自己说不需要动,他完全能够掌控的了,刘万程也就不说什么,由着他去操做了。
同时,他知道,自己也不应该总是在集团和下属公司出现了。这样,就会有对赵一舟的工作方式不满的员工或管理人员,找他来倾诉,期冀着他重新掌控大局。
他不能给他们这个期冀,尽管,他还不放心老魏的实验中心,不放心霍普斯,甚至想看看他期盼了已久的智能机床的样子。还想着亲自上阵,亲自去解决那些不能克服的苦难。
但是,他必须离开了,这是他唯一的,最明智的选择。
380.看丢杰奎琳
高秀菊就坐过去,看着电脑上那个方案,思考一阵说:“大致不差。可是,我觉得你还得分一下类。高中低档的商铺,还有沿街商铺,条件肯定不能一样,把它们都分开,分别制定条件,这样就更好一些。”
薛雪琢磨琢磨,就对高秀菊说:“嗯,我再重新弄一遍。高姐,你还真是张总的徒弟,干什么都一丝不苟。”
高秀菊就笑笑说:“我老啦,脑子不如你好使。是你不肯做张总的徒弟,刘总才让我做的。”
薛雪就拉着脸说:“不是我不肯给她做徒弟,是她不要我,嫌我笨。”
这件事情,恐怕是薛雪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当初张静刚到公司,守着所有公司中高层骂她,实际是想考验她的承受能力。结果那时候她过于年轻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哭着就跑了。
如果当时她不跑,就在门外哭,哭够了再回去找张静,张静就不会计较了。
结果,第二天上班,刘万程把她叫到办公室里,给她分析张静为什么不要她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后悔不跌。
接着,她就让刘万程训斥了一顿,从此才多少的开始长记性,不再那么毛躁了。
但刘万程对她的那番训斥,在她看来,是别有深意的。她觉得,刘万程选择小蜜,第一个目标可能就是她。她不争气,他才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顿,把她给放弃了。如果自己当时成了张静的徒弟,说不定现在高秀菊这个角色,就是她的。
老板有钱又有才,关键还很年轻帅气,一个老婆肯定不会满足,就是因为自己不懂事,失去了这个机会。
不过她也不嫉妒高秀菊,谁叫自己没耐性,受不了张静的骂呢。人家高秀菊受得住,吃得了苦,这角色就该是人家的。自己命里没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高秀菊虽然年纪大她四岁,但论身材不输给她,论模样也确实长的比她好看。她就是当丫鬟的命,好好伺候这位小主儿吧。
薛雪不会知道,就算她成为张静的徒弟,刘万程也不会选她。人家高秀菊是他媳妇,你又不是,人家凭什么选你呀?
两个人鼓捣一上午,总算根据商铺档次大小,分别拟出一份选择工人的条件。
高秀菊就嘱咐薛雪说:“这个咱俩知道就行了,别再给其他人说了。省得漏了风声,他们没心思干别的。”
薛雪就点头答应,然后问她:“你不征求一下刘总的意见啊?”
高秀菊说:“下午咱们去市里检查他们发传单的时候,我顺便去趟公司,和刘总说一下。”
下午的时候,高秀菊从爸妈家吃了饭出来,就直接开车去市里,到薛雪家接了她,把车停在一个他们正在散发传单的街区附近,然后两个人分开,沿着不同的街道走了。
冬天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今天又不是休息日,就有些冷清。大多数发传单的工人,还是比较负责的,站在人们的必经之路上,把手里的彩色传单递到路过的行人手上。
行人也有不要的,工人就不给他。也有要了看也不看,顺手塞到路过的垃圾桶里的。
有个工人就去垃圾桶里把那人扔进去的传单再捡出来,压平上面的褶皱,再重新发给别人。
高秀菊就走到那工人跟前说:“张师傅,人家扔了就别捡了,挺脏的。只要不扔到地上就算了。”
那张师傅有四十多岁,看到高秀菊就叹息一声说:“唉,这一张纸印成这么漂亮的彩页,也不便宜呀。这些人也真是,你不要就说不要,我不给你就完了。要了不看给扔了,浪费呀!”
高秀菊就冲他笑一下说:“可别为这个和人家吵架。昨天刘姐就为这个,和人家打起来了。”
张师傅就摇头:“不会,咱起码比他们文明,跟这种人打架,不值得。”
高秀菊嘱咐他几句,再去另一个街口,那里有俩女工,根据人流方向,一个人发一个方向。
三个月的培训是起作用的。工人们理解了公司不但不会嫌他们没有用,开除他们,还在想着法让他们挣到工资,心里也起了变化,开始向着公司了。
高秀菊转一下午,也没有发现有扔了传单回家的工人。而且,大多数工人都像那位张师傅一样负责,认真地分发手里的传单,看的高秀菊都有些感动了。
这么认真,这么负责任的国企工人,怎么就能把好好一个国企给干的吃不上饭了呢?她倒有些想不明白了。
天这么冷,工人们立在寒风里,手里捧着厚厚的传单,认真地分发给每一个路人。
高秀菊就打电话给薛雪:“不查了,和他们五个也说一声,都回家吧。”
薛雪问她怎么了?
她在电话里沉默一下,才轻叹一口气说:“大家太不容易了,我心里难过。咱们不查,他们就可以偷点懒了。”
薛雪知道,这位小主儿看着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其实心却特别软。她就答应一声,去通知其他管理人员了。
高秀菊开车送了薛雪回家,自己说是去公司找刘万程请示分配商铺的事。
她根本就没有去总公司,而是去超市买了菜,直接回家了。
因为就在她决定不查工人们的那个时候,她的另一部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
那个手机上面,只有一个联系人,那就是刘万程。
刘万程给她发来一条短信:今晚回去,想你了。
刘万程最近在忙商城开业的事情,已经许久顾不上来高秀菊这里了。
如今,所有的行动方案都已经完成,计划已经下发,大家也按照方案各自开始了行动,他就轻松了一些,就想高秀菊了。
今世的高秀菊,在万程工贸的总部里工作,接触的都是些有高学历的人,再自己出来主管一摊工作,性格已经变了,变得有城府,也有了修养。
身处分公司总经理的高位,周边没有人再跟她家长里短胡,关键还是生活质量有了质的提高,不再为钱和柴米油盐发愁,性子也就慢慢变的舒缓,心地善良的一面就暴露出来,变得懂事而柔顺起来。
在这一点上,她的变化是明显的。相反,徐洁除了刘万程刚创业的时候,干活吃了几天苦,以后就被刘万程养在蜜罐里宠着,性格倒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喜欢唠叨了,有时候能唠叨的刘万程头疼。
刘万程想放松一下自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已经不是徐洁,而是自己这个前世的媳妇了。
高秀菊去了超市,买了几样蔬菜,又买些肉,刘万程喜欢吃她做的蒜爆肉。
她也知道,为这个商城,她都忙得脚不沾地,刘万程恐怕就更忙。她忙,多数是身体的劳累。而刘万程却是要动脑子思考,身心俱疲。只看他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她就知道他要操多少心了。
也正是因为她看到了刘万程的辛苦,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会尽量顺着他,让他高兴。只有这样,他才能休息好,心情好,第二天再去迎接更大的挑战啊。
原来刘万程说是要给她请个保姆,她没有要。弟弟已经搬到新房子里住去了,她没事的时候就住爸妈家,要个保姆反而累赘。
买了菜,回到楼下,她没有把车开进车库,而是放在一边的楼道里了。
待会儿刘万程过来,他那辆林肯太招眼,得让他停到车库里去。
刘万程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再开一般的车就不符合身份了,只能开个高档进口车。有好多客户是通过看车来对待人的。
停好车上楼,她淘米,在电饭煲里闷上米饭,把菜和佐料都收拾好,等着刘万程过来的时候再开始炒,这样他能吃上顿热乎饭。
她和徐洁关系本来就不错,当然去过刘万程家,也吃过徐洁做的饭,的确很不好吃,也不知道刘万程这些年是怎么忍下来的。
徐洁和她一样,人是个善良的好人,干活也麻利,可就是搞家务做饭,怎么也不长进。
他们刚买了新房的时候,刘万程忙,没功夫管家里,徐洁就主持家里的装修,结果弄了个乱七八糟,自己还觉得挺好看。
那时候她和刘万程还没因为她爸的事吵架。刘万程和徐洁结婚之前,她还去给她帮忙。可看到她家里的装修,差点让她惊掉了下巴,不由在心里感叹,这徐洁的审美观,实在是过于奇葩了,愣是把一个高档住房给装成土鸡窝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徐洁。她原来和她爸在江山机器厂平房里住的时候,家里就是贫民窟的样子,你一下子让她提高许多档次,去住高档小区,那怎么能一下子把观念给改过来?
现在,徐洁的眼光改过来了,房子也早就重新装修过了,富丽堂皇,古色古香的,很不错。但她做饭的手艺,依旧是老样子,做出的菜来寡淡的一点味道没有。
守着刘万程这么一个高水平厨师,这些年竟然毫无长进,也真是笨到家了。
关键是刘万程,不管徐洁怎么样,他都能忍着,从来不埋怨一句。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来,刘万程是爱徐洁的,宠她宠的没了边。
去年国庆节那一回,刘万程猜到徐洁原先失踪是因为得了绝症,高秀菊就看到,刘万程的脸都黄了,根本没有心思在她这里呆,恨不得立刻飞到徐洁身边去。
他是真心地爱徐洁。可是,他爱不爱自己呢?
高秀菊思考许久,还是觉得,刘万程也是爱她的。想着法把她从铸造分厂她爹的魔爪下弄到总公司来,找最好的老师教她,把她捧上高位,给她买这么大的房子,让她生活的尽量舒适,连买车,都不愿意让她的车比徐洁的档次低。
381.媳妇不傻
他把目光转向大家说:“你们看啊,我在这个地方盖一个五到六层的商场,但这个商场绝对不能跟省城的服装市场那样,乱糟糟不分档次,泥沙俱下。
我这个商场,每一层都要有长长的回转走廊,走廊两边呢,是一间间的商铺。商铺和走廊装饰都要精美。走廊就相当于那种商业街中间的街道差不多,但不要直的,要蜿蜒曲折,在商铺中穿行,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吧?”
还是张静第一个明白说:“就好像南方那些古镇的街道一样,富有诗情画意,两边再配上各种造型不同的商铺,古典的,现代的,国韵的,洋韵的。你的意思,是不是直接把南方小镇搬到商场里来?原先做商场的时候,我曾经也有过这个想法。”
刘万程就点头说:“张总监见过世面,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静就又附和一句:“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如果是我,我就愿意逛这样的商场。”
刘万程就乐:“你都觉得好,那么我把这个创意去跟南方那些服装制造商讲,然后再把我们的地理优势告诉他们,让他们掏钱把这些商铺一间间买下来,在我这里做生意,你猜他们肯不肯干?”
徐洁就傻乎乎问一句:“可你这里还什么也却没有啊?”
刘万程说:“对啊,要是有我还用他们掏钱吗?”
吴晓波就一拍大腿:“我滴哥,这主意绝!”
刘万程就看他问:“知道怎么干了?”
吴晓波说:“知道。先按着你的意图,找人设计建筑图纸,然后我让广告部给我复原成立体美化图,制版,印刷图册,然后就去南方,挨个地方骗钱。”
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刘万程说:“大致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服装制造商只是客户的一部分。本地愿意做投资的,投资商铺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啊。还有,那些做服装生意的,”
吴晓波有些兴奋,接过话来说:“投资金融股票的,房地产的,总之,所有有钱人,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要这么一算,咱们真是可以一分钱不用投!”
刘万程说:“要注意方式方法。第一笔资金筹措到位,动工之前,不要在附近推广。”
吴晓波就点头:“动工之后,就全力铺开,剩下的商铺要竞价出售!特么的,这么算下来,咱可能只是商铺销售就大赚一笔,这还不算商铺外围的辅助设施和以后的管理费用!”
刘万程说:“辅助设施不能卖,只往外租。”
一边的徐艳、徐洁和高秀菊,直接就没听明白这俩人在讲什么。
张静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怪不得大家都说你们俩凑一块就叫狼狈为奸,真是一对大骗子!”
想想就又说:“这个创意,在拿下这块地之前,绝对不能泄露一丝一毫出去。”
刘万程就知道,张静也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点头说:“我立刻就去找人托关系,和赵副书记对付去。另外,你们俩要仔细斟酌人选,从各部门抽人,成立单独的策划组。先联系建筑设计单位,如果条件允许,最好找有过这方面设计经验的。设计这个的同时,要考虑将来另一个小商品城和这个建筑的关联。还有,停车场,这个绝对不能省!”
吴晓波这几天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来:“老大,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啊?这种主意你都能想的出来!”
高秀菊这时候心里已经明白了,刘万程肯定是见过未来的商场,所以他会考虑停车场。因为这个时候,有私家车的人家还是很少的。
确定了目标,刘万程这才召开高层会议,把市里有关领导要求万程工贸解决一千下岗职工就业问题的事情,和大家说明白。
会议的目的,自然是要告诉大家公司目前面临的困难,不是一般的大,要求大家更加严谨地工作,尽量提高工作效率,节省开支,和公司一起共渡难关。
这也就是为防万一,事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就算搞服装商城这个事进展顺利,也不见的没有资金吃紧的时候。到时候工资、货款有可能就不能及时到位,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
至于服装商城的事,就不往外扩散了。人多嘴杂,万一这事儿漏到刘彩城那里,他就是抱着装潢分厂那块地不给刘万程,那可就坐蜡了。
然后,刘万程就开始和市里有关方面接触了。
这事儿赵副书记吩咐他的时候,并没有再告诉他找谁联系,他肯定不能直接去找赵副书记。
直接跟领导谈判,万一领导当时反应不过来,一口回绝了,那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再说,守着领导,刘万程也不敢把条件、要求提的过于苛刻,这是于两方面都不方便的一种办法。
所以,凡是谈事情,特别跟领导谈事情,最好要通过中间人,比如说领导秘书或者某个领导指派部门的负责人或者办事科员,不好跟领导直接去谈的。
通过与领导之间的中间人,讨价还价的把事情谈差不多了,再等待领导召见,走形式一般去领导那里,说些恭维的话,听领导拍一下板,事情也就算过去了。
赵副书记没有说让刘万程找谁联系,刘万程自然还要去找李副主任。李副主任原来就是领导的秘书,估计这次也是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果然,听说他来了,李副主任立刻就让他去他的办公室。
刘万程就和李副主任将自己的困难里嗦讲一大堆。你们硬给我塞一千下岗工人,你们就不算算这么多人,我工资每年就得拿出多少钱来?我那个小公司才趁几个钱啊?
李副主任就说:“你的意思,是不同意接收这么多人了?”
刘万程说:“领导都直接开口了,我敢说不要吗?”
李副主任问:“那你什么意思啊?”
刘万程说:“你给我这么多人,我也得有地方装他们啊?就我那点地方,我怎么盛得下这么多人?你总得给我块地方,让我先把他们安排下,然后再想办法给他们弄点手工活什么的,生产自救吧?他们能挣一个我就少赔一个不是?”
李主任就明白,这是刘万程提的条件了。想一想就说:“市里的地块你不用考虑了,郊区你看上哪儿了,冲咱们的关系,我去找领导说说。能不能说成,也不一定。”
李副主任这“冲咱们的关系”这句话,自然是有所指的。刘万程给过他购物卡啊。
刘万程就趁机说:“我看江山机器厂的装潢分厂那里就不错。那个地方一直荒了有六七年了,反正他们也不用,你跟领导说说,送给我呗,我也好弄个安排他们的地方。”
李副主任就笑:“送你?开什么玩笑!就是荒着,那也是国家的土地,哪能随便就送给你?”
刘万程就耍赖说:“反正我没钱。你不给我那块地,这一千人我上哪儿放?”
李副主任就摇头说:“送你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跟领导说说,暂时借给你用用,或者用其他方式,让你不交钱暂时用着。”
刘万程就点头说:“那我就谢谢李副主任了。”接着就又说,“我初步算了一下,最省钱,最容易短期见效的办法,就是在那里搞个自由市场,让这一千人去批发点蔬菜呀,水果啊,或者肉蛋、水产一类的来卖。所以,我要投资施工,建个自由市场。那块地的土地使用权限,还得变更一下,要不然我没法施工建自由市场啊?”
李副主任就差点笑了。刘万程这是什么逻辑?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搞自由市场,有去买的吗?
不过,这个跟他没关系。说不定人家刘万程还就有办法让大家跑几里地去那儿买菜呢。
李副主任说:“好吧,这个我可以向领导汇报。”
刘万程说:“您不是去汇报。我都想好久了,这两个条件领导不答应,我真不敢接收这一千人,要不然连我也得上大街要饭去!”
李副主任就看他一眼说:“刘总,你这是要威胁领导啊?”
刘万程赶忙说:“我哪儿敢威胁领导,李副主任您别吓我。”
说着,就拿出一张购物卡来放在桌子上说:“领导很辛苦啊。我这儿有张朋友送的卡,我又用不着这东西。要不,李副主任代我转交给领导?”
李副主任脸色就沉下来说:“收起来!刘总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领导是正直勤勉的好领导,最烦这一套!你看领导让你办的事,不也是为百姓造福的事吗?”
听李副主任这么说,刘万程就不满地嘟囔一句:“他倒是为百姓造福了,可我也得受得了啊?这不逼我卖裤子嘛!”
对刘万程的这句牢骚,李副主任倒没好意思怪罪,只轻声说:“牢骚话少说。我们注重的,是做实事,懂吗?你确实为下岗工人们做了好事,解决了他们的生计,我们才好把那个学校让你用。不然,我们凭什么要为你工作啊?”
经调科这个单位看着级别不高,也没几个人,但是属于市委的直接领导单位,在许多方面,可以直接影响上层的决策。
这个李副主任,可是决定着他能不能实现自己的计划的关键人物,得罪不起。
他就陪着笑说:“李主任您教导对!从您的话里,我学到了许多光辉的思想,真的。咱们市委有您这样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一心想着群众利益,为群众踏实服务的好干部,咱们老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啊!”
李副主任倒让他说笑了,说:“你不属于一般人民群众。对你们这些私营企业主,我们必须要时刻监管好,才能不让光大老百姓吃亏,才能对得起百姓对我们的信任。当然了,我们也不会对你们无道理的管、卡,我们对你们严格,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个道理,你明白不明白?”
382.吵乱架
万程工贸以一亿六千万,比原来卖出价格多出一千万的价格,拿下了江山机器厂工厂区的地盘。
多出一千万,当然是为了大家的面子。说明原来的卖地方式确实有些问题,卖便宜了嘛,也让替刘万程说话的官员们有了依据。同时,过去同意刘彩城卖地方式的人们,也不至于犯多大错误。仅仅是一千万的损失嘛,刨去招标费用,也没有多少。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心知肚明,再不提起也就完了。
刘彩城凭空多了一千万,白捡了个好处,也就偃旗息鼓,专心考虑工厂搬家的事情去了。
地拿下来了,如何规划,都做什么用途,如何吸引投资?就得仔细斟酌了。
这里,就是将来万程工贸这个帝国的基础,还贷了银行两个亿的贷款,将来那是连本带利都要还的,必须慎重,还要考虑盈利和效率。
这时候,刘万程心里那个考虑了不知多少年的计划,就有了开始实现的条件。
他还不能把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一是怕吓坏大家,二是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保密的。
而且,他也不能立刻就召开决策层会议,让大家在会上乌七八糟议论一番,没有明确目标和思想,也一点计划性没有。
他得在开会之前,把大家的思想逐步统一,即使有不同意见,也要事先有准备,深思熟虑以后,再发表出来,让所有人来讨论。
他的这个工作方法,都是跟伟人学来的。延安的整风开始之前,伟人都是先个别谈话,集思广益,然后再开大会的。他这辈子,唯一佩服的,就是伟人了。
他先把吴晓波和张静这两员大将叫到自己办公室里,一点点地和他们讲明白,未来公司将会怎么走?
公司做大了,涵盖了工商业、服务业,将来还会进军地产业、金融业,甚至还要走出去,到国外去发展,再叫万程工贸就不合适了。
因此,他首先要对他们讲的,就是公司改制和更名问题。
既然已经成功把江山机器厂给吞过来了,还是这名字有滋味,接地气。因此,公司要改名为江山集团公司。
对他这个提议,吴晓波和张静没有意见。一下子拿下这么大一块地,这俩人也有些傻,事后都怀疑,这是他们亲自操做的吗?这也忒牛叉了!
需要知道,江山机器厂有十八个分厂,占地三百余亩啊,这还不包括宿舍区部分呢!
这么一大块土地婆,竟然归他们所有,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将来的主人,会是他们。因此,两个人都有点傻,恍若梦里。可这么一大片土地,怎么用,干什么用呢?他们心里,的确没有一个完美的方案。
刘万程叫他们来,当然就是要商量这个事情,可没想到,他首先提出来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改制问题。
当然要改制了。没有一个高效合理的领导层,怎么能把下一步的工作做好呢?二人觉得有理,就一言不发地听刘万程准备怎么搞。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的才能已经发挥到极致了,没有刘万程这个大帅,他们永远不会走太远。
刘万程就开始白话。
设立江山集团公司。原公司总部这些人不动,再设立一个风投部,专门从事投资管理,同时打点擦边球,通过间接委托的办法,搞点民间借贷。他们缺钱啊。
风投部由张静亲自兼任经理,由人力资源部去大城聘任有管理经验的人任副经理,还是走外聘政策,吸引有更超前经验的人才过来,注入新鲜血液,公司才能往前发展。必要的时候,聘请外籍专家都可以,总之,要保证观念超前。
这一点,两个人都可以理解,和刘万程并没有异议。
接着,刘万程就要把工业和商业分开。设立江山企业有限公司,将数控机加分厂搬到开发区,和精密制造分厂合并,由张年发担任企业公司总经理,全权负责生产管理。高强则完全抽回总公司,仍旧担任总公司副总,负责企业部组织运营。
吴晓波就问:“那铸造分厂呢?”
刘万程说:“卖掉,不要了。”
“什么?”吴晓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卖掉?那可是咱们最盈利的企业,公司一半的收入来自那里!”
刘万程就解释说:“铸造行业利润是高,可是,也是以牺牲环境做为代价的。将来,江山机器厂,包括周围这些地方,将被我们发展成商业区和住宅区,营造一个花园式的江山集团,你想一下,铸造分厂天天开炉,浓烟滚滚,我们这里还有人敢来吗?再说,国家很快就会意识到环境污染的可怕,肯定会出台大量政策来限制污染。到那个时候,你再想这样浓烟滚滚地生产,肯定做不到了。怎么办?就得上环保除尘设施。那个成本,恐怕不是我们靠铸造分厂的生产能够弥补的。甚至像处在离生活区这么近的污染企业,就是上环保设施,国家都不会让你生产,非逼着你搬到深山里去不可!那时候,你搬还是不搬?搬,投入巨大,工人们条件低了不愿意跟着进山。全国环境治理之下,你想卖掉都卖不出高价。铸造分厂就变成鸡肋了。倒不如趁现在它效益好,大环境还没有走到环境治理那一步的时候,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吴晓波还是不能理解,问刘万程:“你怎么知道国家会很快重视环境问题?连北方的钢铁大省,小炼铁作坊,高耗能厂子遍地都是,那个污染,不比我们厉害一万倍?国家都没办法,怎么会管到我们这里?”
刘万程就苦笑。他当然知道,只是时候还不到啊。可这话他没法说给吴晓波听。
刘万程不能说自己是穿越回来的,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而且,现在这里还的确没有环境治理这一说,好多乡镇企业就是靠污染更大的化工、采矿发财。
铸造分厂的利润,要远远高于这些乡企,吴晓波当然不能同意把公司这么好的摇钱树给卖了。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这时候,坐在一边,一直不发话的张静突然开口说:“我支持万程的意见,必须现在就准备卖掉铸造分厂的设备。”
吴晓波就吃惊地看着她。
张静不慌不忙说:“改革开放以来,国家的发展,都是由南而北,通过南方开放窗口,拿到国外的先进技术和理念,然后向北,向东,再向西发展的。”就问吴晓波,“这一点你认同吧?”
吴晓波说:“这个我当然知道了。要不然咱们公司招聘人才,都是首先考虑南方的大城呢?”
张静说:“其实,几年以前,南方就开始重视污染问题了。我在南边工作的时候,南方的工业园内,就不允许重污染企业入驻。
所以,当初万程要代管铸造分厂的时候,我就对他提出污染这个问题。不料万程也已经想到了,提出来,十年之内卖掉铸造分厂。
那时候,我就考虑,他吞并江山机器厂的计划,是十年。没想到,我们这位刘总,仅仅用了一半多一点的时间,就完成了他的计划,我对此佩服地五体投地。”
吴晓波就不耐烦说:“拍马屁的话以后再说。我问的是卖掉铸造分厂的理由!”
张静就不干了:“吴晓波,你怎么跟姐说话呢?我用得着拍万程马屁?我是真服他!你不服是不是?”
眼看俩人要扔下正事吵架,刘万程就赶紧的和稀泥:“二位,说正事,说正事儿。晓波你不对啊,怎么跟姐说话呢?不像话!”
吴晓波就不言语了。
张静得意地笑,然后才继续说:“我刚才不说了吗,南方早就在重视污染问题,这就可以说明国家的意志了。
现在,国家在南方已经开始了严厉的治理步伐。我南方朋友告诉我,好多污染企业,比如化工、造纸、建陶行业,已经被限令停产,限期拆除了。好多企业老板,正在考虑往北方搬迁企业。有眼光的业主,已经想到北方也不安全,要搬工厂到东南亚或者非洲了,正到处考察呢!
刚才我也说过了,南方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这个你也认可。从这个角度来想,万程卖掉铸造分厂的决策,是具有前瞻性的,英明的。”
吴晓波就陷入了沉思。
刘万程就劝他说:“我现在是让你物色买家,你也不可能短时就找到合适的买家不是?而且,能买的起这种上亿资产的财团,绝对不是小集团,他们的当家人嗅觉也是很灵敏的。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们不一定想不到。
所以,这种污染企业,卖的越早越对我们有利。晚了,出高价的人就会越来越少。我们可以出全套技术,负责指导他们安装,培训技术工人,连产品都让给买家。对了,那个铸件自动模拟软件,也可以技术转让给他们。
现在铸造分厂红火着,我们应该能够卖出比当初我们接手的时候,更高的价格来!”
吴晓波闭眼琢磨半天,睁开眼来说:“我还是不太理解。不过,你们二位眼光向来比我看得远,你们都认为卖掉划算,我就坚决执行。”想想又说,“不过,你这主意要是被高强和张年发知道了,他们准和你急眼。”
刘万程就笑了说:“我会单独找他们谈的,哪怕就是谈上一年,也得让他们想通了!你只管先寻找买家就是。”
企业这一块的大体发展方向确定下来,刘万程就继续谈商业。
江山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还是高秀菊。但以后这一块可能会越做越大,要设立经理制度。
383.没法解释
刘万程已经听出来,媳妇动心了,就说:“只要你高兴了,就不算贵。”
经理连忙说:“这么美丽的女士,能穿我们公司的衣服,是我们的荣幸。这样,我再给你一个八五折的优惠,您只给一万五千三百就可以了。”
这在高秀菊眼里,也是天价啊!她还是不想要。
刘万程就给导购使眼色。导购马上过去,可怜巴巴地看着高秀菊说:“大姐,您可怜可怜我,我找份工作不容易。今天我得罪了您,您要是不要我们店的时装,我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还有这事儿呢?高秀菊就有点犹豫。
刘万程可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让经理开发票去了。
“等等!”高秀菊就喊了一声。
大家一起看她。
她说:“把零头去了,要不然我不要。”
经理一脸无奈:“女士,您是真会买衣服。好吧,就听您的。”
有这大衣比着,高秀菊身上裙装和鞋子,立马就显出档次很差来了。
这里高档时装店,里面倒是什么都有。于是,在经理的吹捧夸赞之下,在导购的殷勤推荐介绍下,高秀菊很快就混了头,让刘万程撺掇着,从里到外换了个遍。
高档店的东西,价格都不便宜。一双皮鞋最便宜也要两千多。眨眼之间,刘万程三万块钱就花出去了,连高秀菊都觉得过于奢侈了,可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把经理给看的一愣愣的,恨不得直接把他当大爷供着了。
徐洁姐俩哪回出去,都要花个十万八万的,媳妇这才哪到哪儿啊?要不是他刚穿回来的时候生媳妇的气,不想去找她,这一切本来就应该是属于她的。
这家商场逛完了,俩人再去其他地方逛,又买了几件高秀菊中意的衣服。
原先在厂里上班的时候,高秀菊做梦都想这样,到大城市里来,尽情地逛街,尽情地采购。想不到,她竟然有一天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只是,刘万程不许她买低档次的衣服,这就减少了她逛街的乐趣。
中午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高秀菊终于找到了去大众市场逛逛的理由。
她就对刘万程说:“这些高档衣服,我如果上班穿着,和我的身份不相符啊。”
刘万程就奇怪问:“你现在是高级职员啊,一月工资就五千多,穿这些高档点的衣服才符合身份嘛。别说你,就是公司一般职员,也大多都是穿品牌衣服的。你看见薛雪挎着的那个包没有?两万多呢!她工资才只有你的一半。”
高秀菊说:“不是这样啊。我不是刚到你那里上班嘛,原来穿那么次,这突然就穿这么好了,你不怕别人说闲话?本来闲话就不少啦!”
刘万程就蛮横无理说:“谁敢说我的闲话,不想混了?”
高秀菊就笑:“一个张静你都对付不来,就别吹了。万一我穿太好,引起徐洁的注意,到时候真就不好了。”
刘万程说:“有什么不好?啊,就许她穿金戴银,不许我媳妇饬的好一点?那不成不讲理了吗?”
高秀菊就看他一眼,半天说:“有本事你跟她讲理去,说我才是你媳妇,她才是小三,你看她信不信你?”
刘万程就不言语了,皱着眉琢磨,媳妇说的这个话有道理。可怎么能让徐洁相信呢?上一世,徐洁可是心甘情愿给他当小三的,只是那时候自己没钱,养不起俩老婆,没敢答应她。
高秀菊可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以为他被自己问卡壳了,就跟他解释说:“我就是换档次高的衣服,也得慢慢来呀。先穿着差一点的,偶尔穿件好的。慢慢地,大家都适应我穿好的了,我再不穿孬的,这么着总成吧?”
媳妇这一世不光懂事儿了,还有心眼儿了,刘万程就挺欣慰,答应她下午和她去大众市场转悠去。高秀菊就咧着嘴笑,终于如愿以偿了。
其实,高档时装牵扯到面料、做工成本问题,生产厂商倒不敢放开了做过多的花色和样式。万一有一款花色或样式不被市场接受,损失会很大。
所以,高档时装,市场上推出的,都是成熟的样式,设计上相对比较严谨。这也妨碍了设计师的发挥和想象力,品种也就相对单一。
普通时装就不一样了,厂家同一款时装可以推出许多不同花色和不同装饰来,甚至随便修改一个领口或者边襟,都能获得不一样的效果。就算修改的样式不受市场欢迎,卖不出去也赔不了几个钱。
所以,好多有钱的女孩子,也喜欢逛大众市场,就是因为这里琳琅满目,可以不断给她们带来新鲜的感觉和不同的花式。
下午逛普通市场,转时装街,高秀菊就兴奋了好多,而且越逛越有瘾,越逛精神头越足,倒把刘万程累得跟三孙子似的,终于再次体会到上一世跟着媳妇逛街的感觉了。
他决定,先不给媳妇买东西了,先给自己来双运动鞋,再来一身休闲装,然后再陪着媳妇往前走。穿的西装革履的,陪着媳妇出来,那不是逛街,那是活受罪!
上一世的时候,碰上节假日,高秀菊说要去城里,刘万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如何编个能让媳妇相信的借口不去。装肚子疼,装感冒,甚至把体温表放到热水里糊弄媳妇,凡事能用上的招儿,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现在想来,这些却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他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即便自己当真变了三孙子,他也心甘情愿了。
媳妇其实一点不笨,她知道买个这城市的地图,把商业区先标出来,然后再一个一个地去逛。
一下午直到天黑,一个商业区没逛完。这城市大,仅大型商业区最少就有三个。
晚上,坐在露天摊子上吃烧烤,刘万程就和媳妇商量:“要不,咱明天再呆一天?”
媳妇脸上就自然地露出兴奋来,接着就收敛了笑容问:“你不是还要值班吗?老不在,有事咋办啊?”
刘万程就说:“没事。有事他们会打电话告诉我的。”
高秀菊就再笑,开心地像个孩子。
看着媳妇灿烂的笑容,刘万程心里想,上一世的时候,他都快把媳妇这样的笑容忘记了。因为后面两个人到了离婚的冷战边缘,媳妇心里苦,就再没有这样的笑容了。
就为了媳妇这个笑容,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值了。
晚上回到酒店,两个人就都累坏了。
高秀菊是逛街感觉不到累,回到酒店就不想动了。虽然同样换了运动鞋,小腿肚子还是酸疼的厉害,四体张开,往大床上一趴就不动了。
刘万程反而有些适应了,回来也没有感到比在街上累多少。
他就喊高秀菊:“起来!逛一天了,得洗洗再睡。”
高秀菊就在床上撒娇嘟囔:“不起来了,好累啊,明天再洗。”
刘万程就笑了。媳妇这回完全放开了,又要恢复原来的本性了。
他就过去,把她的鞋脱了,然后就是衣服。
果然,媳妇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身上什么都没了也不动地方。
他直接扑过去,把她的身子翻过来,然后再聚一下劲,把媳妇从床上抱起来,往浴室里走。
高秀菊倒是配合他,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两条大长腿就盘在他腰上,仰着脖子,脸上带着享受的笑。
到了浴室,刘万程把她放到浴缸里,然后就拿了花洒,往她身上淋水。高秀菊就格格地闭着眼睛笑。
他边淋她就边说:“媳妇,你记得吗?咱们以前就是这样啊。你哪回累了都要耍赖,趴在床上不肯起来,然后就是我把你弄到浴室里,给你洗澡。那时候,咱们家的浴室小,没有浴缸,只能把你弄到花洒下面站着。有时候你还耍赖趴在我身上不起来。”
高秀菊就从浴缸里坐起来,然后就扑到刘万程怀里去了:“万程,你对我这么好,我为什么还要和你吵架啊?”说着就哭了。
刘万程对媳妇的无微不至,终于换来了回报。他给高秀菊洗完了,高秀菊就给他洗。洗着洗着,就闹到一块去了,然后,其他仪式就穿插进行了。
两个人就这么洗澡、睡觉、吃饭、逛街的,竟然在这个城市里整整呆了四天,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厌倦,仿佛这四天的时间在一眨眼间就过去了。
走的时候,高秀菊竟然买了两个大拉杆箱的东西,以至于车的后备箱装不下,又把后排的座椅给挤占了。
站在装的满满当当的汽车跟前,高秀菊摸着脑袋说:“我没记得买这么多啊,怎么一下子就装不下了呢?”
刘万程就拍她头一下,笑说:“你整整逛了三天市场,这些还算多啊?要不是我提醒你车小,你估计能买两倍这么多的东西!”
高秀菊就看着他嘿嘿地笑:“我就买这些东西了,再不买了。这些可以穿好多年了。”
刘万程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来说:“你还在上班的那一年,九八年吧?市里百货公司倒闭,皮鞋十元一双,你买回来十二双,把咱吃饭的钱都花了。我埋怨你,你就是这么说的,我十年不用再买鞋啦!”
高秀菊脸色就变了说:“九八年真的百货公司倒闭,处理皮鞋,我真的就是去买了十二双,真的就是想着十年不用买鞋了!”
刘万程就笑:“看来这个没有改变。不过你一年都没有穿完,大部分送人了。那是些牛皮纸做的,见了水就会原形毕露!”
高秀菊就又叫:“就是这样,我租的屋里还有两双呢!”
刘万程就看着她,她就羞涩地笑:“你还知道我都干什么蠢事儿了?你告诉我,我不干了呗。”
384.家事与生意
刘万程责怪地拍拍她脑袋,开了淋浴,水下来,冲的满地都是白白的泡沫。
两个人换着擦干了身子,刘万程一猫腰,就把徐洁抱起来,进了卧室。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就相互搂抱着,躲在被窝里,没了动静。
好一会儿,徐洁说:“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憋什么坏呢。”
刘万程搂着她,轻揉着她的小兔子,半天笑了说:“给戴晓嵩找个老婆啊。”
徐洁就抬起头来看着他问:“戴晓嵩不是和张静在一起了吗,你怎么还给他找老婆?”
刘万程坏笑说:“你忘啦,当初张静找戴晓嵩干什么来啦?她给我下套,还不兴我还回来呀?”
徐洁就打开他握着自己胸的手,认真说:“你这可不行。当初张静没有恶意,你这不成心要拆散人家吗?你要真这么干,我不同意!明天我就把那个管宁宁给开除了!”
刘万程就搂住她,待她不往外挣扎了才说:“这不是我的主意,是张静自己的主意。”
徐洁就奇怪地看着他,她让他给说迷糊了。
刘万程就把张静自己说的,和戴晓嵩在一起的事情说给徐洁听。最后说:“如果他们之间只是没有感情,我也不想掺和。没有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可是,这戴晓嵩有点太恶心人了,张静又有洁癖,这两个人在一起,张静这不活受罪吗?当初是我把他们给硬撮合到一起的,这事儿办的,有点对不住人家了。”
徐洁却许久不说话,就那么在刘万程怀里,一动不动。
刘万程就奇怪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了?”
徐洁忽然幽幽地问他:“张静怎么连床上的事都跟你说啊?”
刘万程心里就一沉,坏了,徐洁心细,听出不对劲来了。
他反应也不慢,立刻就回答说:“她不让戴晓嵩给折腾的实在受不了嘛,我又不愿意帮她调管宁宁,她只好跟我实话实说了呗。再说,我们一直关系处的不错,她拿我当亲弟弟,有什么话不能说啊?”
刘万程对徐洁说瞎话的时候,往往比说真话条理更清晰,逻辑更合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他的心里,徐洁始终是一个纯洁而美好的女人,心底善良而又单纯。他不想让这世界的污浊,还有自己内心的灰暗玷染了他。
这就好比是一张洁白的宣纸,需要更高级的画家来描绘一幅绝世名画,才配得上这纸的洁白。
他不是名画家,连一个蹩脚的画家都算不上。他不应该在这张洁白的有些圣洁的纸上,乱涂乱画。
可是,这张圣洁的白纸,却是属于他的。
所以,从外面干了坏事回来,他要编织一些善意的谎言,来掩盖事实,保持这张纸的洁白,不让她知道外面社会的污浊,以免受到污染。
刘万程这样的想法,就过于天真和一厢情愿了。
这污浊,是不会放过哪怕一个角落的。你只要在这里面生活,就不可能不去耳炫目染。满世界的污浊,又哪里肯留下一块洁白的圣地?
况且,徐洁身边还有个混社会的徐艳。徐洁不聋不瞎,什么污浊看不到?她心里早就明白,随着刘万程财富的不断增加,他们身份地位的不断升高,再像以前在工厂里的时候那样,保持两个人理想的二人世界,保持那样一份纯美的爱情,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男人再纯洁,也不能离开这个污浊的世界去独立存活,那样,他只能是个没有出息的穷小子。
要保持纯洁,最好就是干脆遁入深山,餐风饮露,不要财富,也不会有女人。
男人得去创造财富,得去结交那些能给他财富的人,得去融入这个污浊的世界。
徐洁有时候想不开,就会想,如果当初知道是这个结局,她宁可不要刘万程有钱,宁可再去过那些没有钱的日子。
但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可以想开的。她已经跟着刘万程,坐上了一艘没有回程票的船,回头已经不可能了。
徐洁的苦闷,除了跟姐姐徐艳说说,没有第二个人可以说。有时候刘万程几天不回来,吴晓波也没有人影,她就会跑到徐艳家里住下,直到他们当中有一个回来。
姊妹两个在一起,就难免要讨论她们的男人。
刘万程除了有个高秀菊,这对徐洁来说还是秘密,其余他还是比较洁身自好的。逢场作戏的事有,真正去鬼混,他还不至于。
他有健身房的年卡,没有事的时候,经常过去锻炼,身体一直保持的不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同时满足高秀菊和徐洁,完全没有问题。
可是,这是很难做到的事情。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公司自身的业务,加上各种应酬,一月有半月可以在家里,就算不错了。
在外面应酬的太晚,他不愿让徐洁看到自己醉醺醺的样子不高兴,也就不回家了。
所以,刘万程每次回来,都尽量保持精神抖擞,第一件事要做的,自然也是要满足徐洁的生理需求。
即便是这样,徐洁寂寞的时候也是很多,她毕竟只有二十七岁。
这些寂寞积攒久了,难免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说出来。
可她想不到,徐艳还不如她。
吴晓波主管公司的销售业务,出差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多。这小子原来就有沾花惹草的习惯,经常出入各种美女如云的场合,老婆又不在身边,早就旧病复发了。
当徐洁问徐艳这个问题的时候,徐艳说的很自然:“我们很少很少。有时候是为了维持感情,有时候是他确实需要,但这样的时候太少了。我都三十好几了,哪有十几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有吸引力?我有自知之明的。”
徐艳从小就在社会上混,社会上的龌龊见的多了。她倒可以体谅吴晓波,即便吴晓波有时候回来,愧疚地想要补偿她,她反而会躲开他,不愿意吴晓波过份的缠着她。
男人要保持这份身家,维持住自己的社会地位,需要在外面应酬许多事情,已经很累了,回来再为了欺骗自己的老婆,不让老婆起疑心,强自打起精神来纠缠老婆,身体会受不了,会短命的!没有必要再回来假装殷勤,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所以,做为吴晓波的老婆,徐艳懂得节制,懂得爱护吴晓波的身体。
徐洁很佩服姐姐可以这样想的开,她也想像姐姐对待吴晓波一样去对待刘万程,做个好太太,可是,她做不到。
“看到他无精打采地回来,我心里自然而然地就会想象他在外面和陌生女人胡天胡地的场景,心里莫名就会升起一股怒火,就想着要和他吵架发泄!所以,他在外面应酬晚了,一般不会回来,直接就回办公室睡去了。”她对徐艳这样说。
徐艳就劝她说:“你这样是不行的,时间长了,他会厌恶你的。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一般人,你是万程工贸的董事长,是刘太太。你难道看不到那些大老板的太太们是怎么当的吗?比起那些人来,刘万程就算很不错了,那么的宠你,知足吧!”
徐洁说:“我也知道他许多时候是迫不得已,也知道不应该和他吵架。可是,我就是没法控制住自己。”
她忽而就又抱着徐艳说:“姐,我没想到吴晓波还不如刘万程,你太可怜了!”
徐艳就让她给逗笑了。这个傻妹妹,活这么大,心里只有一个刘万程,还是不知道什么叫生活。她心里反而可怜起妹妹来。
也许,徐洁见识外面的世界多了,知道富人们都是怎么生活,融入进去,就不会整天的因为刘万程在外面应酬,接触其他女人而吃醋了。
于是,徐艳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让徐洁接触自己的生活,时常带着她一起去找朋友玩。
从早上晨跑开始,到健身中心健身,美容院美容,渐渐地,再到打牌、跳舞、瑜伽,看表演、唱歌。
徐洁这才发现,徐艳其实比她会生活的多。她这辈子,就知道围着两男人转,一个是她爸,另一个就是刘万程。人家徐艳才叫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后来的徐洁,就渐渐地知道打扮的花枝招展,和徐艳一起活动了,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
但是这些,她都是和刘万程说过的,刘万程当然支持她。在他想来,徐洁心底太过单纯,并不适合在公司里和别人勾心斗角。与其让她那样受累,还不如就让她舒服地清闲一辈子。她有了这些打发时光的爱好,也是好事。
正是他的这种思想,让徐洁彻底开了眼界,再无法保持自己纯洁的内心。刘万程发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就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但他也没有后悔,徐洁不再生活在虚幻的纯洁里,跟正常人一样,过刘万程太太的正常生活,本来就该如此。
刘万程和吴晓波带着公司团队,去南方推销服装商城的时候,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没有回来。
这一次,徐艳就带着徐洁玩大了。
她带着徐洁,去她和姐们合开的私人会所住了两天。这样的会所,是不对外营业的,一般人也进不来,进来了也消费不起。
白天的时候,都是一些健康的活动,徐洁也玩的很开心。毕竟私人会所里环境明显比较高档,接触的也都是有教养的人士。而且,这里是一个专门的女士会所,男人进不来。
到了晚上,就有一些暖昧的表演。大厅里中央位置,有个小型的舞台。近在咫尺的舞台下方,就是宾客们的座椅。舞台不高,有一米不到的样子。
舞台上几个穿的不能再少的男孩在表演舞蹈,男孩个个体型健美。
385.拜你所赐
高秀菊就露出些羞涩来说:“我看我说到这里,大家就都明白了。还有那个给玻璃灯具粘彩玻璃的活,虽然量不大,可也能养活五六十号工人。咱们也可以挑干这个有天赋的人,组织一个班。咱们就这么一个班一个班地根据每个班的特长去接手工活,咱们有场地,有桌椅,还有人,只要发挥得当,像是编中华结啦,工艺花篮啦,好多活都能接。而且,这些活如果干的熟练了,干得好的话,工资也不会太低。”
待高秀菊说完了,刘万程看看大家问:“大家觉得,高总这个主意怎么样?”
张静笑一下说:“这个还用问吗?我们都钻了牛角尖了。”就对刘万程说,“恭喜刘总,又得了一位秀外慧中,聪明伶俐的……”
她说到这里故意拖腔,刘万程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心说祖宗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干将!”张静总算话音落定,刘万程的心也就落回去,暗暗出一口气。
“高总经理非常称职,”张静说,“我看转岗工人内部管理这一块,咱们就不用操心了。至于怎么弄手工活嘛,有吴副总的销售部这么优秀的团队,咱们也不用操心。今天这个会,也可以结束了。”
看大家要走,高秀菊急忙问:“那转岗工人这个月的工资怎么发啊?还是只发生活费?”
刘万程说:“不,按社会平均工资发。我会跟他们说,是你高总经理为他们争取来的。”
高秀菊就又加一句:“我们人多,也可以派一些嘴好的,出去自己找些活来干。”
刘万程就看看她,媳妇经过这三个多月的锻炼,已经开始进入角色了,这是他最欣慰的。
他就问:“你是不是已经派出人去找活了?”
高秀菊说:“没有。我就是让大家打听这附近都有些什么工厂,哪里有适合我们做的活?谈生意我们不懂,但可以给吴副总提供点信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刘万程就看吴晓波。
吴晓波笑了说:“当然有用了。我们也很少接触这种以手工为主的厂子。待会儿你把得到的信息给我,我再找专人去谈。”
刘万程想想说:“晓波,你派的人最好要带着个转岗工人一起去找厂家。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晓波皱下眉,摇摇头表示不懂。
徐艳就不耐烦说:“怎么这么笨呢?万程的意思是,这种手工活往往加工费不高,弄回来大家辛苦一个月,将来拿到的工资不满意,就会以为我们公司从里面牟利了。跟着个工人,起到的作用,就是证明我们没有牟利。”
吴晓波恍然大悟,指指刘万程:“你简直长了个女人心,这么细,怪不得长白头发!”
刘万程淡淡笑一下说:“细节决定成败。”就看着高秀菊问,“我的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吧?”
高秀菊就笑一下:“知道,越是底层的人,就越是斤斤计较,瞎猜疑。我过去在厂里也这样。你那个员工代表制度,就是消除大家的不信任,我现在执行着呢。到时候,我会让大家自己选的代表,跟着吴副总的业务员去谈价格。”
刘万程就点点头:“大家都这么聪明,我就省心咯!”
大家就一起撇嘴:“吁!”
然后,一个个起身走人,不搭理刘万程了。
高秀菊对这种大家一起吁老板的情况,在干刘万程助理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万程没有个老板样子,跟谁也使坏,和人家开玩笑。大家,特别是高层这些人,平时也不把他当老板。只有在关键时候,大家才会想到他,听他的意见。
他这种不羁的性格,却恰恰是他的魅力所在。只要他在,高层们就会有主心骨,团结在一起,尽管整天嬉笑怒骂,却不妨碍去高效的工作。
开完会,高秀菊没有在公司总部停留。她得回到学校里去,把公司给大家发社会平均工资的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让大家也把悬着的心放到肚子里。
刚从公司总部所在的,商务大楼的电梯里出来,兜里的手机就震颤一下。她边往自己的车跟前走,边掏出手机来看。却是刘万程发来的一条短信:今晚去你那,好好奖励你!
高秀菊脸上就露出些红晕来,赶紧把手机重新揣进兜里,开了车门坐进去,心里这才平静下来。
出来独当一面了,刘万程就要给她买车。学校的办公室离着城里的家十几里路,没有车也不方便。
按照高秀菊的意思,车就不用刘万程买了,自己买辆便宜点的低档国产车开着就行了,刘万程还是偷偷给她买了辆国产帕萨特。他不想太亏了她,徐洁开的是进口车。
高秀菊也明白刘万程心里想什么,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她顺便到电器商城里,去买了台吊扇,装到后备箱里。
江山机器厂的那个中学,已经好多年不用了。到了夏天,屋顶上的吊扇几天就坏一台,到现在已经坏了二十几台了。
零一年的夏天特别热,吊扇坏了,吊扇下面坐着的人立刻就会汗流浃背,她就得赶紧开车出来买。
按照公司的双向管理模式,和其他分厂一样,她手里没有财权,就是买个吊扇,也得向仓储物流部报告,然后经仓储物流部派人采购送来。
学校里只是搞培训,仓储物流部就不会派人过来常驻。高秀菊要买吊扇,就得先打电话报告仓储物流部,连临时审批带过来人实地查看,太耽误时间,她就干脆自己掏钱买了算完。
按照她的这个做法,是不符合公司规定的,日后报销要多走很多程序,她也没打算报销。
她如果想报销,找戴晓嵩说一声,估计戴晓嵩也不敢说不给她报。戴晓嵩曾经奉了张静的命令追她,后来估计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她感觉的出来,刘万程是真心对她,需要的东西不用说他都给她买,就像这车一般,唯恐亏着她,她还能要求什么呢?平时除了买菜做饭,也花不着钱,钱花在哪里不是花?
回到学校的时候,薛雪已经在坏了电扇的那个班门口等着了。她从工人当中找了会电工的过来,看到高秀菊的车进了大门,就赶紧喊电工过来拿电扇。
高秀菊直接把车停在那个教室门口,见大家都在门外面等着,就跟大家打招呼说:“我去总公司说点事儿,回来晚了。不过这回大家也可以放心了,刘总经理答应大家了,就是公司再难,从这个月开始,也要给大家按照社会平均工资的标准发工资,每月八百块,一份不少!”
大家就不由一阵欢呼。社会平均工资,那时候就算造假的成分少一些,江山机器厂的工人也达不到这个标准。这些人在工厂里的时候,一月能开到六百就很满足了。
薛雪站在高秀菊身边嘟囔一句:“刘总不过啦?”
高秀菊就对她说,也是对周围所有人说:“刘总说,他去借钱,先把大家的工资开出来再说,不能对大家失信。咱们熬过这两个月,等着公司其他分厂的回款到位,公司就有钱了。大家用不着为公司担心。”
屋外骄阳似火,电工卸下吊扇,大家就都簇拥着高秀菊和薛雪进教室。
听高秀菊说刘万程打算借钱给大家开工资,工人们虽然都默不作声站着,其实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话放在别人嘴里讲出来,大家兴许不信。可高秀菊和大家相处三个多月,工人们已经摸透她的性格了。高秀菊讲话实在,心里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不由得大家不信。
就有人问她:“高总,你没给刘总说说,我们组织起来挣点钱的事儿啊?”
高秀菊就顺口回答说:“说啦。我就是为这事儿耽误了时间,才回来晚了。刘总答应咱们干活的事儿了,让吴副总的销售部给咱找活。咱们前面跑的那些地方,他们会派人和咱们一起过去谈,选择利润高的干。”
想想就又说:“哦,刘总还说啦,咱们能干多少算多少。如果挣不出八百块钱的工资来,缺多少公司就给咱们补多少,绝不亏待大家每一个人。”
这话刘万程没说,是她私自替刘万程做主了。她知道刘万程心里是同情这些工人的,估计不会拒绝她这个请求。
有人听她这么说就给感动了,叹息着说:“还有这么好的老板,我们看电视都没看到!”
高秀菊现在是死心塌地给刘万程当地下媳妇了,说话当然要处处维护他,拼了命在大家面前给他树立高大的形象了。
吊扇装好了,大家都坐到教室里,就开始讨怎么弄手工活的事儿了。办法都是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出来的,高秀菊也就是把大家的办法总结一下,到公司里去给高层们讲一遍。
就有人提议,不如去学校那个大礼堂,把大家都叫过去,让高秀菊和大家说说公司里的决定。
高秀菊觉得这个办法挺好,就带着大家去礼堂,沿路打发人把所有的人都通知到。
培训结束了,好多人就不在教室里呆着了,跑到树荫底下的,找凉快的地方打扑克下象棋的,学校里到处都是人,只要不出学校大门,高秀菊也就不管他们。
到了学校礼堂,高秀菊把公司的决定说说,让大家找出知道哪里有适合他们干的活的工人来,准备明天带着他们去公司总部找吴晓波。然后大家就开始琢磨自己有啥特长,能干点什么,在礼堂里三个一帮五个一群地乱哄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