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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下岗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肖邦乱弹琴     重回下岗时代txt下载     重回下岗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9.无微不至

    徐洁明明知道张静是开玩笑,脸上还是变了色。

    过好一会儿才说:“姐你真会开玩笑,我还巴不得是万程的呢。你看我们都这些年了,也没有个孩子。我都去医院查好几回了,也没看出啥结果来。”

    张静就反过来安慰她说:“只要你们两口子恩爱,有没有孩子的也没啥关系。”就叹一口气说,“姐就不行了,身边也没个亲人,总是一个人,怪闷的。”

    徐洁就笑,然后就问她:“所以你就想要孩子了?哎,这孩子他爹是不是很有名的人啊?”就自己解释说,“像姐这么有能力的人,一般人姐肯定看不上。”

    张静淡淡一笑说:“我哪里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医院不和我说的。”

    徐洁就吃惊地看着张静问:“姐,你这孩子是,是”

    张静就点点头说:“是啊。姐就是一个人呆着太闷,所以就想起来养孩子玩儿了。”就嘱咐她,“不许出去说!”

    徐洁倒没敢出去说,她跑刘万程办公室里来了,趴在他跟前说:“你知道张静那孩子是哪里来的吗?”

    刘万程就本能地一哆嗦,看着她问:“哪里来的?”

    徐洁说:“她说是去医院做的!”就直起身体来,摇着头说,“你说她真是有意思,又不是不能生养,找个男人结婚不就完了呗,偏偏不要男人要孩子,我还头一回见这样的呢!”

    刘万程心说,等你见着高秀菊这样,估计你就乐不起来了。

    就严肃了对她说:“不许出去乱说!”

    徐洁说:“我知道,我是传瞎话的那种人吗?”忽然就问他,“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有呢?不行,我也去医院做一个?”

    “去!”刘万程这下不干了,这不是严重怀疑他的能力吗?他说:“你去医院,那还是我的吗?”

    徐洁说:“咱们可以一起去呀?”

    刘万程说:“你那么相信医生啊?他们万一搞错了,咱们不吃亏了吗?不行!”

    徐洁就不高兴说:“那你说咋办?我都去医院好几回了,医生说我根本就没毛病!”

    刘万程这个冤枉。你没毛病就是说我有毛病了?那我有毛病张静怎么怀上的,难不成张静和别人了来骗我?

    可这话不能说啊。他就哄着她说:“咱们可能时机不到。咱还年轻,不着急,等两年再说。”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副总自己怀孩子这事儿,连高秀菊的江山商贸都知道了。

    薛雪这个小事妈屁颠屁颠就跑高秀菊屋里了。

    “高姐,你师傅有了,你不去看看啊?”

    高秀菊就看她问:“有什么了?”

    徐雪就露出吃惊地样子来,拿手在自己肚子上一比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高秀菊就板起脸来说:“不许胡说八道!”

    薛雪就不服气说:“这事儿还能瞒住是咋的?你不许我说,别人都在说呢!”

    高秀菊就直眉瞪眼说:“别人说也不行。你去告诉大家,管理人员私自议论领导,扣这月奖金。还敢胡说,我就扣工资!”

    说完了还不解气,又教训薛雪说:“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喜欢说这个,还拿手比划,你羞不羞啊?”

    薛雪吐吐舌头,乖乖回自己屋了。这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高秀菊还真就下了班,买了东西去张静家看她去了。

    她这师傅是真出格出的没样儿了。你哪怕找个男朋友,哪怕不结婚,你怀个孩子,孩子总有主啊?你说你这算怎么回子事儿啊?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这突然就肚子大了,这,好说不好听啊!

    净说她师傅了,她又想到自己了。得亏刘万程不行,要不然她怀上,还不和她师傅一样了?心里不免就有些同病相怜的意思了。

    刚和刘万程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担心万一怀上。可刘万程不担心。按他的说法,他们上辈子一直到四十多都没有,所以就没必要担心。果然,他们这么长时间确实什么事没有。而且,他和徐洁也没有,她就不怀疑自己,只怀疑刘万程了。

    没想到,她什么事没有,她师傅肚子倒大了。她才不信张静会闲的没事干跑医院去做这个。没准她们师徒俩就是一样的命。可师傅心里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她心里认定刘万程有毛病,当然就不会怀疑是他。可师傅这事儿做的,也的确是有点过份了。不小心怀上,流了就完了,还要生下来。这个人是谁呢,怎么能让师傅这么为他牺牲,到现在连个面都不露?

    张静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师傅,她不可能不过去看她。可她去的不是时候。

    刘万程怕张静怀着孩子,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平时她自己都懒得做饭吃,这样了就更不做了。这年头,外面的东西没一样敢说是安全的,还是自己做着吃放心。

    他这阵子事多,没法去给她做,再说整天去还不露馅了?他就去劳务市场那里登记找保姆。只要你肯出钱,保姆还不紧着你挑啊?

    下午的时候,劳务市场就给他打电话,说保姆找到了,年轻、漂亮,爱干净,还会做饭,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刘万程就赶紧去劳务市场,一看保姆还行,不到三十岁,穿的挺干净,农村来的,人还挺腼腆的。

    反正农村出来的就比城里的勤快。和人家签了协议,就领着保姆出来,顺便到菜市场买菜。做饭他内行啊,他得考察一下这保姆做饭的水平,不行赶紧换人。人家张静为他生孩子,他不能在生活上亏着她吧?

    到张静住的楼下的时候,张静还没回来。他就和保姆在车里等着张静,顺便问保姆些个人的情况,也把张静的一些喜好告诉保姆,嘱咐她一定要注意个人和家里的卫生,因为女主人很爱干净。

    保姆也挺满意。女主人就一个人,还是公司高管。她一个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女人,这就算碰上好人家了。

    张静回来,刘万程就带着保姆跟她上楼。张静还就满意刘万程这一点,只要他把你当自己的女人,你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他什么都能给你想到。

    当初她想尽办法勾引他,估计就是吃醋他不拿她当自己的女人吧?

    你看他对自己的女人,伺候徐洁伺候的,就跟养闺女一样,张静看着心里都不痛快。

    可轮到她了,她就痛快了。什么也不用管啊,这多舒服。要是戴晓嵩有刘万程一半,她都能认了。

    刘万程扶着她进屋,再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还知道在她后背上给她垫个抱枕。身怀六甲,腰最受不了,垫个抱枕撑着点啊。也不知道他这些学问都是哪里学来的。

    张静坚持健身,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的多,根本用不着他这样伺候。可她就愿意让他这样伺候她,心里舒服。

    刘万程不光伺候她,还教着保姆怎么照顾她,把一边保姆看的直笑。这男人,不愧是城市里人,在农村你根本找不着。

    女人哪有那么娇贵?她娘生她的时候,正推着磨呢,她爹去种地,天黑才回来的。听说生了个闺女,还跟她娘呕了三天气,别说伺候你,管都懒得管你。

    她找的这个男人,和他爹也没啥区别。在他们心里,女人怀孩子做饭天经地义,还用的着专门雇人伺候?这不吃饱了撑的吗?

    刘万程可是认真的。看她不专心听他交代就急了说:“你给我每样都干对了,每月我还会给你奖金。你要是干错了,你就失去这份工作了。我可告诉你,我给你的这个工资,还有给你买全套的新铺盖和新床,不要说在这种小城,你就是去大城也不见得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

    一番话吓的保姆老老实实,张静就坐在一边止不住地乐。刘万程说的是实话,这条件,在这三线小城里,还真是打着灯笼难找。

    “行啦,我又没七老八十,我会吩咐她干什么的,你别操心了,赶紧歇歇吧。”她劝他说,然后就问,“你还买床了?”

    “啊。”刘万程就答应说,“不能让她住小卧室,那样你晚上有事她听不见。我买个单人床,就放窗子这边。我量了,正好可以放开,一会儿家具店就送过来了。”

    “哎哟!”张静就闭眼咂嘴,感情给他当女人也够受。这也照顾得太周到了,根本就不和你商量,不给你任何决定权!不过,这个好,她喜欢。

    刘万程还是不能歇着,他得看着保姆做饭,考察一下她的手艺如何?又领着保姆去厨房了。

    保姆让他吓的,摘菜洗菜就特别仔细,唯恐他不满意。

    这回刘万程倒满意了,看一会儿说:“以后就这样弄。这菜里都有农药,最少要洗三遍,记住没有?”

    张静房子大,两个人在厨房里说话,她听不清楚,刚想起来过去看看,门铃就响了,她只好去开门。带着孩子毕竟身子笨,就走的慢了。

    还没走到,刘万程先走到了,但接着就跑回来了,一脸慌张。

    张静还想问他怎么了?他先食指放在唇上,做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就小声说:“高秀菊来了。”

    张静就奇怪问:“她来了你害什么怕呀?”

    刘万程小声说:“我过来徐洁也不知道,我就怕她们想多了。高秀菊这脾气,要是知道我们俩的事儿,非急了不可!不行,我得找个地方躲躲。”说罢就往厕所里跑。

    跑过去又跑回来了,问张静:“万一她去厕所怎么办?”

    张静就憋不住地笑,这就是到处留情的好处!她就指指自己卧室的墙壁橱,那是她放大衣和长裙礼服的。

    刘万程“噌”一下就蹿进卧室,拉开壁橱门,躲进去了。

    张静就喊保姆开门,嘱咐她说:“千万别说屋里还有别人!”

    保姆虽然是农村人,电视剧估计也没少看。感情这里还有奸情呢!

    她不敢多言,过去开门,高秀菊就提着东西进来了。

250.我后悔了

    张静历来对高秀菊有些严厉。

    在师傅面前,高秀菊也挺规矩的,估计坐不了多一会儿就能走。

    可事情偏偏不凑巧,高秀菊刚坐下一会儿,两个人没说两句话,送床的来了。

    于是,高秀菊又得帮着安顿那张小床,还问张静放哪儿?

    张静哪知道放哪儿啊?就按照刘万程说的,说放主卧室窗户前面,给保姆用的。

    高秀菊就看着送床的工人安床,大家就都进主卧室忙活。果然窗前正好可以放下。

    可刘万程就在主卧室的壁橱里藏着呢,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怕高秀菊抽疯,突然把壁橱的门给拉开。

    床放好了,工人要床钱,张静走路慢,高秀菊对张静不抠,直接从自己包里掏钱,把床钱给付了。

    刘万程买东西当然得买好的,一张小床两千多。要搁过去,能把高秀菊心疼死。

    张静就要拿钱给高秀菊,高秀菊哪儿肯要啊?两个人又推让半天,高秀菊终究不肯要,张静只得作罢,惦记着哪天给她买身好衣裳,还了这个人情。

    这边高秀菊又帮着保姆铺床褥了。她在家是老大,弟弟两口子又不争气,忙惯了,闲不住。

    和保姆把床铺整理好了,高秀菊就看见保姆要做饭了。

    她就说:“师傅你还没吃饭呢?我来作吧。”不由分说去厨房了。

    张静心里这个乐啊,心说刘万程,这下可不是我不让她走,你就在里面多忍一会儿吧。就跟着去厨房,嘱咐保姆说:“这可是厨艺高手,你好好跟着学。”

    保姆心里就明白了,感情这位和壁橱里躲着的那位是两口子,都是厨艺高手啊。

    饭做完了,张静当然得客气客气,就对高秀菊说:“要不你就在这吃吧?”

    高秀菊实在呀。师傅家除了多了个小保姆,又没有别人,在这儿吃就在这儿吃。做徒弟的,在师傅怀孕需要照顾的时候,多陪陪她,照顾一下她,也是应该的。

    于是,俩人又开始吃饭,小保姆也在桌子上吃。

    张静虽然爱干净,却没有瞧不起人的思想。她就是从一个穷工人出来的,凭什么瞧不起别人呀。所以,她对保姆还是很好,心里没有等级观念。

    吃饱了,保姆看电视,高秀菊给张静泡茶,张静不喝。她怕茶叶色素沉积,对孩子皮肤不好。刘万程长的也不白,她可不想生个小黑人。

    于是,俩人就各倒一杯清水,在沙发上聊天。可怜壁橱里的刘万程腿都麻了,还不敢动作大了,怕闹出动静。

    哎哟,他在壁橱里发狠,你这个傻娘们儿,你什么时候来不行,偏挑今天过来?来了看看你赶紧走吧?呆起来你还就不走了!你等着,今晚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突然就想起来,今晚没说去高秀菊那里,高秀菊肯定不急着回去呀?

    想半天,他就坏笑,掏出手机,先调成静音,给高秀菊发个短信:我一会儿过去。

    刚发完短信,他忽然就想起来,自己车还在楼下呢,高秀菊认识啊!这傻娘们儿来的时候可能没在意,所以没问他来没来。这要待会儿下楼,看见他的车可咋整?

    哎哟,看来这人还真不能干坏事!这下可怎么把这个谎给圆过去呀!

    高秀菊正在客厅里和张静聊着天。她当然不敢像徐洁一样,问师傅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张静怕日后给刘万程找麻烦,就主动告诉她,是自己到医院里做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孩子了,自己就一个闺女,怕日后闺女孤单。反正她要找理由,理由就有的是。

    高秀菊这才相信薛雪说的是真的,可也不敢评价张静这么干对不对。

    如今仔细一想,这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刘万程不能和她有孩子,其实到她这个岁数,也挺想孩子的。看见别人家的小孩,总想着蹲下来抱抱,和人家玩一会儿。

    当时她就想,如果刘万程就是不行,她是不是也要和师傅一样,去医院里做一个?毕竟抱养一个,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可就算刘万程行,他们表面上没有任何手续,也不合法呀?有了孩子,也得和师傅这样说才好。

    她就和张静说自己也喜欢孩子了。张静就趁机问她:“你这都三十多了,怎么还不找啊?”

    高秀菊就笑一下说:“还不和师傅你一样,没有合适的呗。”

    张静就故意逗她说:“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认识的人多,没准儿还能给你说个大老板呢!”

    高秀菊就说:“其实,人活着,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还得自己满意。我不想让别人介绍,这辈子碰上就碰上,碰不上就算了。其实,我觉得像咱们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张静说:“你和我不一样,我还有孩子啊,你一个人太孤单了。”

    高秀菊就笑说:“要不你给我说说,这个在哪个医院里做的?等你方便了和我去一下,我也去做一个。”

    正在这个时候,高秀菊兜里的电话就震动了两下。

    她平常用的手机是放在随身带着的包里的,只有单独和刘万程用的这个是揣在兜里。这时候震动,肯定是刘万程找她有事。

    什么事呢?他是不是又喝多了,在自己楼下等她呢?这事儿他可不是没干过。

    她还是忍不住,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

    张静平日里是很注意观察细节的,她知道高秀菊平时喜欢把手机放在包里。而且,刘万程怕她马虎搞错了手机,两个手机不是一个样子。

    张静记得高秀菊平时的手机什么样子。不用问,这个肯定是单独和刘万程联系的手机。可刘万程还在壁橱里呢?

    张静就明白了,刘万程这是快受不了了,想着法把高秀菊给支走。想到这里,竟憋不住想笑。

    高秀菊就看见张静的嘴角上扬了,就问:“师傅你笑啥呢?”

    张静马上把脸变成一脸严肃问:“我笑了吗,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就又问,“刚才谁给你发短信呢,男朋友?”

    高秀菊脸就红一下说:“不是,我没男朋友。是,是我妈,要我早点回去呢。”就说,“哟,不早了,都九点了,师傅你带着孩子,还是早休息吧?要不我把你扶到床上去?”

    张静好容易憋住笑容说:“不用,有保姆呢。你还得回你妈那里,路远,我就不留你了。”

    前脚保姆送高秀菊出门,后脚刘万程就揉着腰从卧室里出来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张静坐在沙发上,笑得直蹬腿,喘不上气来。保姆当然不敢乐,头一直低着去厨房了。

    刘万程就跟着保姆过去,跟她解释说:“你不要想歪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保姆看看他说:“哥,我啥都没想。”

    刘万程还真不好再说什么,挥挥手说:“算了,算了,给我热热剩菜,我凑合着吃点,饿死我了!”

    保姆说:“哥,一点没剩下。刚才那个姐,把盘子底都用馒头给蘸着吃了。”

    嘿,你这傻娘们儿!刘万程这个气,就不耐烦地冲保姆说:“劳您大驾,您再给我做点成不成啊?”

    保姆就不言语,又去摘菜做饭去了。

    客厅里,张静都笑得要背过气去了。刘万程过去,把她给扶正当了在沙发上坐着,这才问她说:“有那么好笑吗?”

    张静就一个劲摆手:“你别再提了,你提起来我还想笑。”

    刘万程就问她:“我给你冲杯奶粉,你喝了刷牙睡觉吧?有孩子就得早睡早起。”

    张静说:“我晚睡习惯了,早睡半夜醒了睡不着更难受。还是在这里和你说会儿话吧。”就叹息一声说,“有时候我是真有点嫉妒徐洁,你说好男人怎么就让她摊上了呢,凭什么呀?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干,光玩还有人拿着当闺女宝贝着,你说人家这叫什么命啊!”

    刘万程就有些骚模搭眼地陪着她坐下了,半天才说:“我这叫好男人啊?你就别羞臊我啦。”

    张静就正色说:“这个我和别人看法不一样。男人呢,有了钱不找女人的,基本都是那方面不行,跟太监差不多。我在大城里的时候,那些大佬,家里老婆,加上外面专门养着的,没有七八个也得有一半,还在外面胡天胡地,玩的那个花样,说出来都让人恶心!这个都不是秘密,大伙儿心知肚明。你只要能不在外面胡闹,你就算好男人。”

    刘万程就摇摇头说:“就这么跟你说,我从来就没有一次在外面胡闹过。实在躲不过去,我可以和小姐玩假的,在屋里穿着衣服呆一宿,绝对不碰她一指头!”

    张静就看他半天,问他:“你们不三四个人一起玩啊,这个在大城里流行。要那样,你怎么躲?”

    刘万程说:“这个更好躲,我就说自己怕羞,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他们谁也说不出别的来。”

    张静就不言语了。

    这时候,保姆就把新做的饭端上来了。

    刘万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就把保姆叫过来,问她:“咸淡还行,味道也可以,有一样不行,知道是哪儿吗?”

    保姆就看着他摇摇头。

    刘万程就说:“油放的太少,这样锅不等升起温来,一放菜就又凉了。以后记着,同样分量的菜,油要再多三分之一。另外,炒菜不是炖菜,菜出了水就不好吃了,营养成分也会被破坏掉。你不会炒勺,可以用铲子不停地翻炒,千万别偷懒不翻,明白吗?”

    保姆就点头说:“明白了。”

    张静就又叹息一声。

    刘万程停下吃饭问她:“叹什么气呀?”

    张静说:“我后悔了。”就挥一下手,让保姆先去卧室看电视。

    保姆就关了客厅里的电视,去卧室关了门。

    张静这才低着声音说:“我后悔答应你,不和徐洁抢你了!”

    刘万程看着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251.有钱人没好东西

    张静真要和徐洁抢刘万程,还真有资格了,她有刘万程的孩子。

    不过张静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好人,可也有良心,不过份自私,这种事她做不出来,也就是顺口说说罢了。

    刘万程用人,第一要看对方有没有良心,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一个人良心坏了,就会变得十分自私,欲望成几何倍数放大。这种人,本事越大,危害也越大,是坚决不能用的。

    他能够走到今天,把江山集团越做越大,完全得益于他两世以来,对良心的感悟。

    前世的时候,他狠着心不去管高强,自身的良心也是得到了问责和考验的。

    这一世,他看到了高强的无私,良心再次被震撼。

    痛定思痛,他才真正可以分清什么人本质骨子里是好人,就是再坏都坏不到哪里去。什么人骨子里就没有良心,自私自利,就是再好,也不会好到哪里,最终会成为隐患。

    以后的日子里,成了精的刘万程,就学会了从微枝末节上来分辨一个人是不是有良心了。

    刘勇那种人没有良心,为了自己的欲望什么坏事都敢做。

    张静虽然被迫跟着他,却讨厌他。虽然闲的没事干,好四处打听小道消息,传播点谣言,但真碰到不能乱讲的话,她知道住嘴,不去给别人雪上加霜,这就叫良心。

    她知道什么叫正义。自己臭了名声是刘万程使的坏却不恨刘万程,是因为她看到了刘万程才是二分厂的希望,理解刘万程牺牲她是为了分厂职工吃上饭,迫不得已。

    就冲这一点,刘万程就断定这个女子不简单,才会在厂里的时候,尽心尽力地去教导她,让她开窍。

    吴晓波、张年发,包括高强,还有王浩、肖涵、苏媛媛,他都是在厂里的时候,就从微枝末节上,观察到了这些人的良心,才会重用他们。

    这个良心,是良知的基础,没有良心,哪来良知?

    实际上,这个社会,有良心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则是在关键时刻,放弃良心,泯灭良知。

    刘万程把那些有良心的人,做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放在重要岗位上,替他掌舵。把有专业知识和经验的人,放在辅助岗位上,发挥他们的专业特长,再通过观察,去选拔更多有良心的人上来。通过这个方法来驱动江山集团这艘大船前进。

    这些,是他两世为人的感悟,没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鉴。事实证明,到现在为止,他的这个指导思想,还是正确的。

    张静有良心,她就会希望刘万程好,希望徐洁和高秀菊都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她也好好的。

    结果就是,刘万程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她也想到了,刘万程的车在楼下。那车已经属于豪车了,太显眼,高秀菊很可能会发现。

    刘万程在壁橱里躲着的时候,就想好对策了。赵杰也住这个小区。高秀菊如果问起来,他就说去赵杰家了,先顺便过来看了一下张静,车就停在她的楼下了。从张静这里去赵杰家路不远,他就没有开车,步行过去了。

    张静就笑说:“你这撒谎的本事绝对一流,要不徐洁不敢信你呢!”

    刘万程就嘿嘿地笑,他都要变骗老婆专业户了,不会撒谎早就就彻底完了。他把保姆叫出来,嘱咐保姆,临睡前要给张静冲一杯牛奶,看着她喝了。对了,还要看着她把牙刷了,才能和她去卧室。

    张静的心里就充满甜蜜,不怀这个孩子,换不来刘万程像照顾老婆一样照顾她,值了。

    粗枝大叶的高秀菊,还真就没有注意到刘万程的车也停在张静楼下。来的时候光顾着想张静没男人怀孩子了,一路就稀里糊涂到张静家了。

    回来,又让张静怀孩子这个办法给迷住了,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办法要个孩子?可以和刘万程一起去医院啊,她太想给他生个孩子了,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景物。

    回到自己住的小区,打开车库,刘万程的车还没在。她就把自己的车在小区楼道里停下,先上楼了。

    直到自己坐在客厅里都要睡着了,刘万程才回来。她过去闻闻,刘万程没有喝酒,就问:“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刘万程心说,不是你在那墨迹着不走,把我堵在壁橱里出不来,我能现在才回来?

    嘴上却说:“去朋友家了。咱们现在服装商城二期,小商品城一期,集团办公大楼,三大工程一起动工,牵扯到事情太多,影响也大,难免有人嫉妒啊。不和上层搞好关系,及时打探消息,出了漏子立刻设法填补,行吗?”

    高秀菊就再问:“那今天怎么没喝酒呢?”

    刘万程就反问她:“我去找他们就得喝酒啊?我们喝茶聊天行么?”

    高秀菊就撇嘴说:“喝茶都在家里喝了,还跑出去,哄谁呀?”

    刘万程说:“你都公司高管了,怎么还一点高雅生活都不懂呢?我们找个会所,喝茶聊天,听点古典音乐,这总可以了吧?”

    高秀菊就想起徐艳带她去的女子会所了,问他说:“看女孩子表演吧?哎,你见过白俄女人么?听他们说世纪华盛那里有白俄,专门给有钱人跳不穿衣服的舞。”

    刘万程就责怪她说:“你别那么庸俗好不好?”

    两个人说话到了客厅,高秀菊去找茶叶给他泡茶。跟刘万程学的,她也喜欢喝茶了。不过,她喜欢普洱一类的黑茶,据说美容养颜,还养胃。

    她找了刘万程能喝上来的那个碎银子,边坐在沙发上烧水边说:“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又没嫌你去那种地方。”

    “世纪华盛”是市里最有名的一家大舞台的名字,里面每晚都有小品、歌舞一类表演,据说过了午夜之后还有带色的。它的顶楼有豪华包间,是专门给有钱人准备的,至于里面表演的什么节目,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了。

    刘万程就问高秀菊:“你奇怪这个干什么?”

    高秀菊趴在他肩上,笑着说:“有一天我从那儿路过,看见好几个白俄女人在街上买东西,然后就都进了世纪华盛了。听他们说,那些白俄女人在那里面跳舞,还不穿衣服。”就问刘万程,“是不是真的啊?”

    刘万程就回头看她,刮她鼻子一下说:“好奇心害死人,知不知道?”

    高秀菊就撅嘴,从他肩上起来,不搭理他,专心看着茶海上的玻璃茶壶,等着水开。

    刘万程知道媳妇好奇心大的毛病,不忍心不告诉她,让她纳闷。就说:“他们有看过夜场的,结账的时候费用比普通场高一倍。确实有你说的那个。不过不是每天都有,只有礼拜五有。我从不去大厅剧场看节目,你如果愿意看,我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带你去顶楼,让她们专门表演给你一个人看。”

    高秀菊说:“我才不看那个。我就是好奇。哎你说,老毛子身上是不是比我们白很多啊?”

    刘万程说:“我又没看过我怎么知道?”

    高秀菊就又撇嘴说:“你没看过一回吧?连徐洁都跟我说过,你整天不着家,好多时候都是在那样的场所里胡闹。”

    刘万程就有些生气。这个徐洁,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他往外说?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她这是故意在高秀菊面前败坏他的形象,让高秀菊讨厌他,离他远点呢。这个小丫头片子,大心眼儿没有,净这些乱七八糟!

    刘万程只好说:“有时候哪位爷好这一口,我就不得不陪着。不过我对天发誓,我从没和那些白俄胡来,连碰都没碰一下,真的。”

    高秀菊就问:“那你就是看过她们表演了?”

    刘万程不得不承认:“看过,也没啥意思,她们又不是专业学舞蹈的,就是为了糊弄俩钱花。”

    高秀菊又问:“那她们身上真的很白?”

    刘万程就只好给她普及知识:“白人品种很乱的。有些确实很白,基本没有颜色,身上的血管都能看到。有些颜色是有些棕色的,还不如咱们白。不过白种人也就是二十岁以前好看,稍大一点,脸上、身上皮肤都很松弛,甚至骨骼都有变化,就不如咱们好看了。能到咱们这种小城来的,你琢磨着能有好看的吗?都是化妆化的。”

    高秀菊就不说话了。静静地给他往杯子里倒茶水。

    刘万程怕她嫌自己出入这些场所不高兴,就解释说:“咱们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做生意就得和别人打交道,就得入乡随俗,你别生气。”

    高秀菊说:“我不生气,又不是小孩子,这些道理你不说我也明白。”

    刘万程就笑,端起茶杯来喝茶,然后说:“我不来的时候,你下了班不要总是回去帮你妈干活。怎么上辈子你干一辈子,这辈子还是改不了呢?”

    高秀菊说:“我是她闺女,不帮她干谁帮她干啊?我年轻累不着,我多干点,我妈就能少干点,多休息一会儿。”

    刘万程就赶紧打住,不和她争这个理,改了话题说:“你也可以有些自己的生活嘛,比如健身、去茶馆喝茶,或者叫上薛雪,去一些高档会所听听音乐啥的,你现在的收入,完全有这个条件了。你现在是总经理,事情会很多,工作一天就很累了,要学会放松自己。”

    高秀菊说:“你可别提去会所,我跟徐艳去过一次,差点没吓死我!我算是明白了,越是有钱人去的地方,越是乌烟瘴气,下流无耻地很!有钱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刘万程哭笑不得,半天问她:“你这是骂谁呢?我是不是有钱人?公司这些高管,那个没钱?你呢,你现在年薪十几万,你算不算有钱人啊?”

    高秀菊就嘿嘿地笑了。

252.又一个魔头

    高秀菊除了忙工作就是帮着她妈忙家务,平时还真没有时间干别的。

    她工资虽然不低,也就是用来买衣服,其余就都在工资卡上。有时候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她还真没有数。

    她还保持着过去江山机器厂那种朴实的生活,总算没被刘万程给带坏。

    刘万程也不想把自己的媳妇教坏,可高秀菊总是这样,要么憋在公司,要么憋在家里,她不长见识呀,这对她的工作也没有好处。

    江山商贸现在应该是江山集团最繁忙的地方了,今年公司所有的工程,都是江山商贸的。高秀菊已经渐渐适应了自己的角色,公司离开她不行。刘万程也不能把她安排出去学习或者到发达国家旅游长见识去。

    那就先去健身去吧。他见识了张静身体的肌肉,这才发现媳妇身上骨头硌人的原因了,肉太松了,这对她自身的健康也不利。

    高秀菊看着虎里吧唧的,真去这种运动场合,还是不适应,不好意思去,放不开。

    “你下班拉着薛雪给你做伴,一起去,她健身的钱我给她出。告诉她,她要敢说不去,我就想办法天天让她加班,找男朋友都别想!”刘万程又开始出损招了。

    他还得接受徐洁去健身,教练不敢管的教训,先给教练打好招呼,高秀菊要是在他手底下成功健身,练出肌肉来,他另行奖励。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你!

    高秀菊可没心思跟他争执这些乱七八糟。你让健身就健身,你说带上薛雪就带上薛雪。反正你也不是说一次了,反正我只答应不干你也没办法,要不你就天天在屁股后面跟着我。

    她可不知道,有张静比着,刘万程知道好身体应该是什么样子了,这回是下了狠心了,要不把徐洁和高秀菊给练出来,他不会散伙。

    不止教练那边他得下功夫,就是薛雪这边,他也得使点招,让薛雪逼着高秀菊去!薛雪爱钱,这就比什么都好糊弄。

    他在脑子里想这个,高秀菊却在脑子里想张静的事。就把话题引到张静那边,露出也想跟她师傅一样,要个孩子的事来。

    这个主意不仅高秀菊想到了,徐洁也想到了。可人家张静是假的,人家自己有本事,自己怀上的,你们没本事还赖我,拉着我去医院,我才不丢那个人呢!

    他就问高秀菊:“这事儿你爸同意不?”

    高秀菊说:“我干吗要先告诉他?等我有了他发现了再和他说,他不就没办法了吗?”

    嘿,媳妇这两年长心眼儿了。

    “那也不行。”刘万程还是像劝徐洁一样劝高秀菊,“咱们年轻,现在可能是工作忙,神经紧张造成的。没准儿咱们忙过这一段,轻松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有了呢?”

    高秀菊就撇嘴:“徐洁整天玩,忙什么忙?我咋没见她有动静呢?自己不行就说自己不行,瞎找什么理由啊?”

    刘万程这个气,我不行张静咋怀上的?

    高秀菊就突然问他:“你不说咱上一世也没有吗?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刘万程就苦笑说:“那时候你就算想到了,你有钱吗?那时候咱别说拿二十几万,就是拿个零头出来,也没有啊?”

    高秀菊就叹息说:“这时候有条件了,咱们又不是夫妻了。”

    刘万程生气说:“怎么就不是夫妻了?你是不是嫌咱们做的少啊?那咱天天做,一天做两次成不成?”

    “去!”高秀菊就恼了,“三句话你就下道!做一万次还是没有,有个屁用?”

    刘万程就再哄她说:“肯定会有的。再过两年,如果咱们还是没有,我就陪着你去大城的医院里做,好不好?而且那时候你年龄又大不少,估计你那老顽固爹就能被逼接受你自己带孩子这个现实了。”

    第二天高秀菊上班,很快就把刘万程说要她健身这事儿给忘了。

    公司规模在扩大,总公司改变职能,将各部门都给分公司配齐了,这也就意味着,更多原属于总公司的任务,都压到分公司来了。

    比如和相关部门打交道,申报材料,都要由江山商贸自己的公关部来操做,许多报告就得由高秀菊来审阅签字。新商城的宣传,也得由江山商贸的广告策划部来完成,高秀菊也得拿出指导意见。

    小商品城的定义,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按照刘万程的意思,洗化、日用、家具、工艺、电子、首饰、艺术、玩具,甚至小食品,凡是关系百姓民生的小物件,都属于小商品的范畴。

    可小商品城只有一个,哪里容得下这么多东西?这就牵扯到一个商品分类,和让什么样的商铺先进驻的问题。因为江山商贸一期工程的成功,已经让许多人意识到这里的商机。说白了,这里就是一个淘金点,每一家商铺都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商品预售差点打破头,三次主动竞价,才把所有商铺预订出去,将来租赁还是一个打破头的格局。

    先让什么样的商品进入,什么样的要等下一批,这也需要去尽职调查。

    好在总公司还没有把调查职能下放到分公司,要不然高秀菊非忙晕头不可!

    现在,她已经渐渐学会把事情交代给下属去办,自己只看结果了。可就是这样,这个看结果也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

    她得像她师傅那样,要从结果当中看出问题来。哪里做的不够,哪里需要改进。每天都得根据结果,给各部门的人开会。

    她已经明白张静为什么要那么严厉,不留情面了。手下的人,你只要稍加放松一节,他们就敢放松十节。不严厉,谁也不会认真对待她交代的任务。

    她在渐渐变为张静,冷酷而又无情,处罚下属不再有任何情面。不服你可以辞职走人,中国最不缺乏的,就是人!连薛雪都开始怕她,不敢和她开玩笑了。

    下午快下班了,她还在自己办公室里,给人力资源部的几个人开会。

    原来开会,她还要到会议室,大家坐着听她讲话。现在,直接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坐着,大家站着。

    “我一再强调,招聘新员工,要注意素质。什么是素质?为什么我们的管理人员,要求要有学历?不是为了他在学校里学的那点知识,那些知识我们基本用不着,知道基础知识就不错了!要求学历是因为能考上高校的,特别是重点高校的,都是高中知识扎实的。高中肯学习的学生,才是素质高的,这只是过滤那些品德差、素质低的渣子的一个手段。剩下的,我们会以老带新,慢慢自己培养。结果呢?你看看你们招来的都是些什么孩子?打架的,旷工的,我还第一次听说,下雨可以不上班这样的规矩!白白浪费公司三个月的实习工资!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鉴别的,这第一道关你们是怎么把握的?”

    办公室里,气氛就有些紧张。

    人力资源部经理就小声说:“高总,现在的大学生很难招啊。您也知道,工资低了直接找不到人,工资太高,公司也不会同意,”

    高秀菊就厉声打断了他:“我不听困难!你们那点招生手段,我早就看明白了。就知道跑到高校里撒传单,要么就是参加招聘会,还会不会别的?江山集团在这里名声还不够响吗?工资比别的单位低吗?招不到人,只能说明你们工作不努力!”

    大家已经知道,江山集团的第二个女魔头已经诞生了,就干脆闷声发大财了。

    “你们这些人,”高秀菊继续说,“有些是从总公司过来的,一直在做人才工作,就这么个水平?我一直强调,要做两手准备,人才要挖,学员要看品德,你们做到了吗?是不是觉得从总公司出来,进了分公司就好混了?你们就这样糊弄我?回去给我重新写人员招募计划,用什么样的手段找来人才,用什么样的题目考试学员,理论知识怎样和心理测试相结合,都要给我写清楚!

    我文化不高,可我是张总的学生!我过去因为这个文化不高,付出了怎样的努力,你们在总公司做过的应该知道!你们以为可以糊弄我,那就再糊弄我一次试试!”

    刚把人力资源部的人打发走,薛雪就在外面敲门,高秀菊摆摆手,薛雪就进来了。

    她规规矩矩站在高秀菊办公桌前面,规规矩矩叫一声:“高总。”

    高秀菊就抬眼看她。

    薛雪就赶紧说话:“老板刚才过来了。”

    高秀菊就是一愣,边起身边问:“在哪儿呢?”

    薛雪就急忙说:“他不让告诉你,自己走了。”

    高秀菊又坐下,教训她说:“越大越没个样,净说废话!”

    薛雪就嘿嘿地笑,刚想说话,高秀菊却先开口问她:“给你配的那个副经理,最近怎么样?”

    薛雪只好先回答她:“业务能力还凑合,就是有点高傲,老觉得他是南方人,有点瞧不起咱们这些本地人。”

    高秀菊就问:“你就没想着给他改毛病?”

    薛雪说:“想啊,我正在观察他,找他的缺点,到时候给他个下马威。”

    高秀菊说:“下马威有些过了,容易产生矛盾。要言传身教,做长期准备。你刚才说他干的凑合,就说明你已经发现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关键在于,这些地方如果你亲自去做,能不能做的比他好,让他心服口服?要让他自己去感受,他哪里还有不足?指出他这些不足来的时候,不要当着别人的面,给他留面子。毕竟,我们是想培养他,不是想开除他。”

    薛雪就严肃了说:“我明白了。”接着就说,“刚才刘总过来,主要是给,”

    高秀菊就打断了她说:“我这工作还没说完,你说其他的干什么?先说说我刚才的话,你理解了多少?”

    薛雪就站在那里,老实说自己的感受,然后说自己下一步准备怎么做。直到高秀菊脸上脸色好看了,这才住嘴。

253.鹬蚌相争

    这一回,刘总经理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又把咱们这份工作给换回来了。我希望,你们这一回要知道珍惜!再不好好干,再把这好不容易重新回来的饭碗砸了,你们还怨谁?

    这里,要过了元旦以后才正式开工。可是你们看看,这里到处是野草,到处是废铸件,走路都没法走,还有个工厂的样子吗?

    在开工之前,咱们得把这里收拾出来,让它像个工厂的样子。用咱们的实际行动,告诉刘万程总经理,咱们这回,一定会珍惜这他用全部身家换回来的工作机会,让他放心,咱们还是能吃苦耐劳,苦干实干的国企工人,不会让他这份苦心白费!大家说,行不行?”

    下面就有几个人回答他:“行!“

    高强喊:“大声点,我听不见!”

    “行!”这一回,声音大了许多。

    高强怒吼:“这是咱国企工人的回答吗?你们是一帮没力气的娘们儿,还是没吃饱饭?给我卯足了劲,喊一嗓子我听听!”

    “行,行,行!”这一次,百十号人的声音震耳欲聋。

    “咱们是不是孬种?”高强喊。

    “不是,不是!”人们扯着嗓子回答他。

    “有信心没有?”

    “有,有!”

    高强再次大吼一声:“那还等什么?咱就要把这野草清干净,还咱们铸造分厂的模样!抄家伙,干起来!”

    铸造分厂重新复工,要搞一个复工仪式。届时,市里相关领导,银行方面的领导,还有许多万程工贸的关系单位领导和企业负责人,都会过来参加这个仪式。市里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也要过亲自来剪裁。

    先期招收的四百多工人,已经在万程工贸公司的总部,开始接受培训。当然,这些工人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下岗工人。还有一些原来的工人,已经成为其他企业的骨干或者管理人员,不愿意回来了。

    高强带着的这些工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他要带着他们,提前开工,先把工厂打扫出来,为复工做准备。

    复工仪式前一天,刘万程不放心,自己开了车过来,看看老头搞的怎么样了。

    当刘万程把车子开进铸造分厂院子里的时候,他就有点懵圈了。偌大的院子里,一根杂草都没了,地上铺了一层土砂,连雪都没了。而过去散落在院子里,到处都是的铸造工件,已经被收拾在一个角落里,几个工人拿着劈铁的悠锤,正在把大的生铁件劈开,准备回炉利用。

    而高强,正在指挥着一百多个工人,把那个被原来管理者拆除的化铁炉,从后院里拖出来,准备弄到大工房里面去,重新安装。

    巨大的冲天炉身上,被绑上了十几根粗麻绳,身下垫着十几根粗大的钢管。百十个工人分成几队,喊着号子,在高强指挥下,一起用力。那化铁炉就缓缓地向前移动。

    我滴个天!你哪怕说一声,我雇个吊车来也好啊!

    刘万程吓一跳。让他带人打扫卫生,没让他修设备啊?这高老虎是不是年前就打算投产啊?

    要真是这样,张静还没回来,他的原材料还没到位,那还不得让高强给骂死!

    他下了车,小跑着来到高强身边,轻声问:“叔,这也太快了吧?”他问的都有点没有底气了。

    “这还快?我还嫌慢呢!”高强让一个中年工人替他指挥,回过头来,和刘万程走到远处不碍事的地方,边走边说,“本来我打算先把百十个骨干弄来,年前先准备准备。后来大家越干越来劲儿,干脆就打算把这冲天炉年前也给装起来算了。又有百十个工人,知道这里要复工,老板是你这个能创造奇迹的刘总经理,主动辞了工作,找过来,我把他们都收留了。”

    就问:“事先没请示你,你没意见吧?”

    刘万程就摇头:“没意见。咱们人手还不够呢。这里一切都听你的,连我也听你的。”

    高强就笑了说:“跟着你干,比在厂里干都痛快!哎,万程,现在人多了一倍,这工资你可得给我开了,有困难吗?”

    刘万程说:“没有。不但开工资,按咱厂的规矩,年货也不会少。厂里按一百分,咱们得按二百。我这就告诉吴副总,让他去采购。”

    高强就点头:“嗯,你小子这点随我,对工人不抠。”

    刘万程是暗暗咧嘴啊,心说我敢抠吗?你大眼珠子一瞪,再训我一顿,好歹我也是个总经理呀。

    刘万程就说:“叔,我这管理人员还没给你配上,指望你一个人,再累着您。”

    高强说:“其实啊,你不要瞧不起这些工人,他们虽然学历不高,可里面有能耐的不少,比那些有学历没经验的要强的多。管理人员呢,我打算从这些人里面选。当然,技术干部,还是你去配。咱技术实践相结合,你看咋样?”

    刘万程就点头:“你是这里的老大,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高强就笑了:“唉呀,你说当初怎么就让张年发把你给弄了去呢?要是咱俩早配合,我那个一分厂,没准就等不到他们把我偷存下的钱查出来,我就进了设备了。要是那样,我给他们来个死无对证,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说罢不由哈哈大笑。

    刘万程知道他心里开心,也就陪着他笑。但国企的桎梏太多,就算他们像现在一样搭档,也只不过是让企业晚死几天而已。

    趁着高强高兴,刘万程就问:“叔,这冲天炉,你是打算年前就安装到位啊?”

    高强点点头说:“是啊。一年之计在于春,这过了春节,春天就不远了。每耽误一天,咱们就多给银行拿一天利息。”高强知道为刘万程省钱了。

    这就是一个合格干部该做的,大钱上能节省就节省,对工人却能慷慨就慷慨。

    刘万程就问:“那,你不是要今年就投产吧?”

    高强说:“先安起来再说。我这阵子啊,也是边干边想你说的那些道理。咱们国企工人,为什么越来越没有素质,越来越不被人看好了呢?”

    说到这里,他就指指自己的脑袋说:“这里出了问题呀。过去国企那一套,已经落伍了。得用新的思想,新的理论来武装他们的头脑。你要做的岗前培训,还是很有必要的。在你的培训结束之前,我不打算投产。我尽量把工期往前提,就是给你的培训腾时间啊。”

    刘万程听到这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他来要原材料了。

    新工人的培训计划,是刘万程亲自列的大纲,由人力资源部反复修改,刘万程多次审阅,然后又征求了公司高层,特别是高强的意见之后,才形成定稿,交由各部门执行的。

    刘万程还亲自拿着这个计划,去张年发家一趟,让他给提提意见。其实,主要不是让他提意见,而是让他看一遍,心里有数。因为将来公司的宗旨,基本都包含在里面了。

    张年发虽然舍不得二分厂,不能到刘万程这里来,但刘万程却已经视他为公司的一员了。当他真正需要他的时候,他还是有办法把他给弄过来的。

    张年发看了万程工贸公司的员工培训计划,学到了不少的现代管理理念,对他将来担负更重要岗位的工作,起了很大的作用。

    刘万程教育人也是很有一套的。他明面上说是让张年发提意见,张年发就不敢糊弄,得把那个计划仔细看明白,脑袋里想象着计划中的内容,工人学到以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比只理解字面意义的学习,效率和作用又不知道大了多少

    高强之所以加快工期进度,给职工岗前培训腾时间,就是他认可那份计划,这里面也包含着他的许多意见。

    同时,计划里提出的许多理念,也在改变着他的思想。特别是公司与员工的关系这一部分,刘万程提出的,是一个全新的理念,完全不同于国企。

    国企总说工人是企业的主人翁,可这主人翁到底是个什么概念?经济时代之下,连高强都整不明白了。

    刘万程却提出了完全不同的想法。

    企业与员工,是互相依赖,互为生存的关系。员工不努力,企业受损失。企业为避免损失,避免走上江山机器厂那样的道路,就必须淘汰那些不努力的员工。

    同样,企业不能给员工满意、应得的待遇,员工也不会真正对企业满意,给企业以应有的汇报。

    关键问题还是在于,企业如何让工人相信,他们得到了合理的报酬?这个,国内的经验已经无从借鉴了。刘万程就参考国外发达国家,特别是工人党派执政的发达国家的一些做法。规定了企业应得净利润上限,超过这个上限,利润就返还所有员工。

    有不少企业也曾经走过这种财务透明化的路子,最终怕暴露商业秘密,或因牵扯税务问题,走不下去。

    刘万程打算走员工代表路线。员工代表由员工按比例选出来,公司不给发工资,而是由所有员工承担员工代表的工资。

    这样,员工代表等于是和公司没有关系。但同样,员工代表也只能是公司录用人员,外人不得参与,不给那些有学问的社会渣子机会。员工代表选举落选后,还可以回到公司继续从事原来的工作。

    代表参与公司管理、运营、财务审计等相关工作,甚至参加高层会议,监督公司运营,确保员工与公司高层之间的沟通。包括公司规定员工岗位工资,辞退员工等一系列与员工切身利益相关的问题,员工代表有权力反对,甚至在关键问题上,具有一票否决权。

254.媳妇当家

    吴晓波就接过话来说:“我明白了,这家伙从来我就没见他喝醉过。所以,第一天和我喝酒醉了,那是他假装的,目的就是告诉我要对高秀菊好,让我想到去送钱。高秀菊结婚那天,他以为计策没有成功,高秀菊还是嫁给冼大夫了,他心里难受,那次喝酒他才是真喝醉了。而且我亲耳听到他说他爱高秀菊!”

    张静就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吴晓波就笑了:“你才猜到?这个不是秘密,他已经对我承认了。”就把那天刘万程打电话给他的事说了,然后说,“其实,我很早就怀疑是这么回事。可是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所以,他不亲自承认,我还真不能确定。”

    张静就问:“什么事情?”

    吴晓波说:“高秀菊没结婚以前,他就有徐洁啊,而且到现在都宠着徐洁,恩爱的不得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又去爱高秀菊呢?”

    张静就冷笑:“你们男人,对女人还不是多多益善?估计他那时候就打算脚踩两只船了,只是没有能力。现在,他有能力了,狐狸尾巴就该露出来了。所以才会对你承认。”

    吴晓波琢磨着说:“你是说,他那时候就会想到有一天他会有能力养两个老婆,所以他才想尽一切办法不让高秀菊嫁人?这怎么可能!”

    张静反驳说:“怎么不可能?他当初教我物流仓储这一块的时候,就亲口对我说过,这一行将来会人才奇缺,你只要敢出去,你就是人才!要不我怎么敢那么痛快的辞职?因为外面确实就是他说的那样。”

    吴晓波就点点头:“没错,他偷偷去要那些死账,办法别人根本就想不到,为的就是将来出来自己干!”

    接着就说:“结交外贸赵总,威胁银行,拿钱买张年发,他干的这些事情,每一步都暗藏着算计,只是不到最后我们看不明白。他算计高秀菊,让她跟不了别人,倒是非常有可能。”

    张静说:“不是有可能,是就是咱们想的这样!你知道他抓着刘勇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把他送进去,要那样整治他吗?那也是里面藏着算计。他是想通过刘勇把刘彩城给整倒,没成想我没看出他这个算计,给他捣了一下乱,把刘勇给弄失踪了。”

    吴晓波就托着腮帮子说:“哎哟,你说咱们这位刘总经理,他这脑子到底是什么变的呢?他怎么就事事都算计那么远?而且,他不管外人自己人都算计。威胁银行那事儿,他就是银行和我,包括他媳妇,两头骗!

    你说,他这么个算计法,我想想我都害怕。他要是算计咱们,咱们给他卖了没准儿都不知道,还在傻乎乎地替他数钱呢!”

    张静就不高兴了:“吴晓波,你说话可得凭良心。刘万程虽然好算计,可他什么时候算计过自己人啊?就冲他对高副总那个好,就算是他为了高秀菊,你自己扪心自问,搁你这事你能做得到?原先他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我没当回事。可是现在你看,这百分之十,价值要在千万以上了!你吴晓波舍得拿出一千万白白送人吗?你要是敢对他有二心,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吴晓波直起身子来说:“什么呀,你以为我那百分之十是我自己的?也是他给的!我是挣一个花俩的主儿,哪有钱给他投资呀?这天下最忠于他的就是我了。我明明知道他和高秀菊的事儿,你看我跟徐艳漏过一点没有?我就是和你这么一说,你急什么眼啊?”

    张静就不出声了。一个公司,大家都团结在刘万程周围,对他忠心耿耿,这个公司才会有希望。

    吴晓波却接着说:“他曾经跟我说过,高手下棋,看似东一颗子西一颗子的乱下,只有到最后,你才能看明白高手的意图。我估计,这话就是说他自己呢。”就问,“你说,他下的这些棋,都是围绕着江山机器厂来的。二分厂这个闲子,现在咱们已经看出来,他用上了。可是,他憋着坏要搞倒刘彩城干什么?这江山机器厂现在对咱们可以说根本没有用处,弄来也是要往里面投钱。咱们现在一下子扩张到三个生产单位,钱已经不够用了。”

    张静说:“有老大呢,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吗?”

    吴晓波点头说:“也对。咱们这位老大做事,不到最后你永远都猜不到他要干什么,我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张静忽然就坏笑了问:“哎,你想不想报复老大一下,算计他一回?

    高秀菊不想见冼大夫。

    她觉得,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冼大夫当时都应该尊重她的人格,不应该怀疑她。

    就算怀疑她,也应该把事情跟她说明白,听她解释。可是,他没有,而是直接就认定了她是个不干净的女人。

    仅仅这一点,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了。他们这一辈子,恐怕再没有在一起相处的缘分了,不管冼大夫后悔也好,怀疑也罢。

    至于为什么吴晓波和刘万程送钱给她,她也不知道,冼大夫想知道,就去问他们自己吧。

    韩律师把高秀菊的意思,转达给了冼大夫。冼大夫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当张静把离婚协议拿给高秀菊的时候,高秀菊感觉似乎身上卸下了一个大包袱。

    在她看来那么复杂的一个事情,在人家张静那里,竟然可以变的如此简单。她知道自己落伍了,虽然自己还不到三十岁,可是,整天的处在江山机器厂那个小圈子里,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竟然是那么陌生。

    她得更加刻苦地跟着张静学习,不仅仅是学习工作上的知识和本领,更应该学习社会上的经验和见识,做个像她一样,独立的女人。

    在张静的办公室里,她接过张静递给她的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长长出了一口气,第一次主动对张静微笑:“谢谢你,张总!”

    张静的副总办公室里,还有一张小的办公桌,那就是高秀菊这个助手用的。两个人朝夕相处,却没有建立多深的友谊。

    张静在大城里混,四周没有熟人,敌人多于朋友,这就锻炼了她冷漠和多疑的性格,对任何人她都不会抱有幻想,用冰冷的外壳和超人的能力把自己包裹起来,让别人轻易不敢接近。

    只有在刘万程和吴晓波这些熟人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过去八婆的一面。她和高秀菊不熟,那自然是除却工作关系,不会再有其他。

    看高秀菊签完字,张静就冲她笑一下问:“从此自由了?”

    高秀菊也冲她甜甜地笑一下,狠狠地点了下头:“嗯!”

    张静就再问:“以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高秀菊傻乎乎地笑笑说:“还没想呢,只要自由了就好。”

    今天这位张总对她似乎格外和蔼,她天天紧绷着的神经,也就放松一些。

    自从那天从二分厂回来,张静也许因为有点同病相怜的想法,对高秀菊就不是像以前那样严厉了。

    张静就问她:“就没有找个男朋友的打算?”

    高秀菊就摇摇头说:“怕了。一个人其实挺好。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张静说:“你以为我愿意一个人呢?我这种性格,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高秀菊真诚地说:“其实,我还真就挺羡慕你的。”

    张静就摇摇头说:“我的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呢,属于过来人,什么都经历过了。你和我还不一样,你应该找个男朋友才对。”

    高秀菊就敷衍她说:“有合适的再说吧?”

    张静突然就问:“刘总经理很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高秀菊脸“腾”一下就红了,看着张静问:“你怎么知道?”

    张静就抿嘴一笑:“怎么,你也喜欢他?”

    高秀菊就严肃了说:“张总,这种玩笑开不得。刘总和徐洁恩爱着呢,他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

    张静就盯着她问:“那你脸红什么?”

    高秀菊就摸一下脸说:“我脸红了吗?那也跟刘总没关系。”

    张静就收了笑容说:“其实,这成功男人,特别像刘总这种企业家,有两房夫人也是正常的事情。我过去工作的大城里,那些商界的大佬,表面上只有一个老婆,实际暗地里至少还有一房或者两房。这都属于公开的秘密,没什么人觉得不妥。你呢,也不用跟我嘴硬,我其实就是想帮你。你如果真的喜欢刘万程,我就有办法让他娶你你信不信?你说实话,到底想不想啊?”

    高秀菊也收敛了笑容说:“张总,我不想,永远都不会想。我不想伤害别人,更不想让别人伤害。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工作去了。”

    张静弄了个大窝脖,点点头,就没再说什么。

    过一会儿,她看着高秀菊在电脑跟前一脸平静地打字,越看就越心烦,自己站起来出去了。

    来到外面的楼梯间里,她给吴晓波打电话:“你判断失误,她根本就不喜欢他!”

    吴晓波在电话里说:“不可能!你在哪儿,我过去和你说。”

    吴晓波放了电话,溜出办公室,就匆匆地往楼道的楼梯间里去了。

    看见张静,两个人又沿着楼梯间下了四五层楼,直到确信没自己公司里的人了,这才停下来。

    两个人站在楼梯两层中间的空地上,吴晓波分辩说:“高秀菊我是最了解她了,这就是个倔种,脾气比你大多了。可她好好的怎么突然没脾气了,让你熊的跟孙子似的都不在乎?就是因为我对她说,刘万程爱她,希望她将来能为公司撑起大梁。她不肯辜负刘万程的希望,才会变的这么乖巧。你想想,她要不爱刘万程,她怎么会这样干?”

255.谁说孩子姓张

    张静了解刘万程。

    她不在,刘万程能把公司内部整不乱套就不错。

    他是那种善于寻找机会,把握大局的人,却不适合管理具体事务。

    原本刘万程从她这里走的时候,她就叮嘱他,经常打电话过来,工作上有弄不明白的及时问她。

    可是,刘万程怕她操心,报喜不报忧,只是告诉她一切都好,让她放心。

    她知道离开她他会很累,自己临盆再让他耽误时间过来,工作就有可能出问题。所以,生孩子她就没说。直到一切安好,才打电话告诉他,让他先顾工作,不要过来了。孩子满月了,她就带着孩子回去。

    刘万程两世才有这一个孩子,哪能忍着不去看?可这事儿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徐洁和高秀菊。

    人家孩子和你没关系,人家生了你屁颠屁颠儿跑去干吗?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得找点别的理由过去。就是过去了,见着张静的父母,也得说出差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他就琢磨着和那城里的哪个老板熟悉一些,而且那老板手里还有他感兴趣的东西,值得他过去一趟。

    在公关部的业务联系资料里,他终于翻出一家外资公司来。虽然是外资公司,但ceo是中国人,而且他们打过交道。

    于是,他就主动联系人家,说要带自己公司几个管理人员,过去参观一下人家的公司,学点管理经验。

    江山集团已经不是一个小公司了,要来参观学习,又都互相认识,人家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就答应了,还认真准备了接待方案。

    刘万程就找来吴晓波,你不不知道新公司办公大楼建起来以后怎么装修布置么?你抽几个人,跟着我去大城,我带他们去学习一下。

    吴晓波就纳闷,要学习也是我带人出去呀,这是我的工作。你越厨代庖地起什么哄啊?

    刘万程说你和人家不熟,人家不一定拿你当回事。我就不同了,我亲自出马,当然就一个顶俩了。

    吴晓波就看着他半天问他:“这时候你跑大城那边,不是看张静去吧?你老实告诉我,张静那孩子是谁的?”

    刘万程就露出不耐烦来:“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呢?我主要还是为了工作!”

    吴晓波就笑着点头说:“明白了。次要的,还是去看看你闺女。那你去吧,我给你准备几个人。”说完就走。

    刘万程就在他后面追着说:“你怎么越学越坏呢?什么就是我闺女,这话不能乱讲的,要闯祸,闯大祸你知道吗?”

    吴晓波就边走边说:“知道了。咱哥们儿谁跟谁呀,我什么时候出卖过你呀?”

    刘万程心说,你特么的出卖我还少啊?什么都敢跟你老婆说,你老婆知道了还不就等于是徐洁知道了?高秀菊这事儿就是你特么出卖的我!

    吴晓波已经走远了,他也就没了办法。

    第二天,刘万程就带着房产公司的四个人去了大城。

    那家公司的老总还真是不错,亲自派人去机场迎接,又专门派了专业人员,给他们讲解公司办公构造,以及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完了还带他们全公司各个办公地点去参观。

    也别说,刘万程这个参观计划还真不错,学了不少东西。特别是人家公司食堂的设计,一个快餐型的,是供普通员工使用的,还有一个小酒吧,是给高级管理人员使用的。

    现代化的公司,越是高管压力越大。大家休息的时候,可以到酒吧里来喝一杯,听听音乐,放松一下,甚至高管们相互间可以聊聊天,互通一下有无,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创意。

    房产公司的四个人都带着全套的音像设备,参观全程录音录像,好带回去研究学习。

    晚上的时候,公司老总设宴,款待刘万程一行,弄的他很不好意思。来麻烦人家,还要人家请客,这话怎么说的?

    但外资企业还是比较精明的,他们已经看到了北方逐渐开放的商机。利用这个机会,结交下刘万程这样的,有能量的大老板,对他们日后进军北方还是大有好处的。

    直到第二天,刘万程才抽出机会,跑到医院里去看张静。

    张静比原先胖了一些,下巴下面多了一个小下巴,正躺在床上看书,保姆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玩手机。

    在这种大城里,有名的妇产医院,你就是有钱也住不上特护单间病房,能进来有个产床就不错了。

    看见刘万程,张静就有些生气说:“告诉你说不要来,你怎么不听呢?公司一下子扩容那么大,你在那里都不见得不出乱子,你怎么可以跑出来呢?”

    刘万程就解释说:“我明天就走,飞机票都订好了。这次过来,主要是找家外资公司,学习管理经验。”

    张静说:“这个有什么好学习的?我原来也在外资待过,他们好多东西也是不实用的。”

    两个人说话,语气就是两口子的,临床一个女子就用当地方言问张静:“这位是侬先生吧?”

    张静也换了当地方言说:“是的呀。”

    刘万程一句没听懂。

    那女的又说:“侬先生生的好年轻好帅气呀。”

    张静就又用方言回答人家。

    刘万程还是一句没懂,傻乎乎地站起来,冲着人家傻笑。

    人家就问他在哪里工作,是做什么的?张静也不给他翻译,就全替他回答了。刘万程还是只会冲着人家傻笑。

    寒暄过了,刘万程才问张静:“你怎么会讲本地话?”

    张静说:“废话,我爸妈就是本地乡下的,我们在家里就讲家乡话,我怎么不会讲本地话?”

    刘万程这才明白,怪不得张静会跑来这里工作,原来她本来就是南方人。可她怎么又跑到那么远的江山机器厂去了呢?

    张静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就带着刘万程去育儿室看孩子。不是探视时间,育儿室不让进,他也就只能隔着大玻璃窗在外面看看。虽然隔得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心里那份激动竟然不亚于张静。

    张静是有了一个女儿的,今年正在上高中,她更想要个儿子。知道还是个女儿,心里倒有些失落。

    看刘万程趴在玻璃窗外面,一副着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倒有了不少的安慰。就对他说:“我只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嘹亮。这孩子哭起来声音忒响了。”

    刘万程就看她,生气说:“你这都啥破名字?小名也不能胡起呀。哭的响就叫嘹亮了?你咋不叫健康呢?哭的响,说明咱身体健康,有劲对不对?可也不能拿这个当名字吧?”

    张静说:“那你给起吧,反正孩子也是你的。”

    刘万程就有事干了,慢慢坐下去,就坐在他女儿所在的那个玻璃窗根下面,皱着眉头琢磨名字。

    张静也想在他一边坐下来陪着他,刚刚蹲下来,就被他一把给薅起来了。

    “地上凉!”他不满地冲她喊,“你坐着月子,不要命了是不是?”就拉着她,去一旁的椅子上一起坐着。

    自出生以来,眼看要四十岁了,除却父母,没人会这样关心她。就好像她的身体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刘万程的。

    张静的心就这样被融化了。当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女人当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时候,女人就会知道保护自己。因为那个身体,已经不单单属于她,而是同时属于自己的男人了。

    张静突然就有了这样的感悟,为什么有些女人会为了自己的男人守护自己的身体,而她心里却没有这样的概念?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刘万程这样的,拿她的身体当自己的一部分,这么本能地爱护她和她的身体!

    刘万程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能在张静心里起这么大的波澜。他正绞尽脑汁地给闺女琢磨名字呢。

    想了足有半个小时,他对张静说:“小名嘛,取你名字的左半边,叫青青好不好?这总像个女孩名字吧?你那嘹亮,根本就不像人的名字。”

    张静就说:“好。”声音却出奇地温柔。

    刘万程听出她语音有些不对,就奇怪地看她。

    张静让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就又恢复了本来面目说:“看什么看,赶紧想大名!”

    这小名都能想半个小时,大名还不知道要想多久呢。刘万程文字功夫不行,让他起名,他连平仄的规矩都不懂,也当真是难为他。他能想到的,别人基本都已经叫上了。

    他也有办法,市文化馆那个王馆长他熟啊,原来还打算把张静介绍给他呢。他就给王馆长打电话,让给起个即和别人不重名,又听着好听的女孩名字。

    打完电话,就得意地看着看着张静说:“文化馆王馆长,那可是咱们市里有名的文化人,省立大学中文系毕业,尤其对古代文学诗词有研究,给咱闺女起个好名字,绝对没有问题。”

    王馆长很快通过短信,给他发来几个名字,让他自己选择。

    刘万程就把手机拿过去,让张静自己选。

    张静看半天说:“越是文化人就越迂腐。这里面都是生僻字,我都不认识。孩子上了学,万一她老师也不认识,叫错了,那不成孩子的外号了?这个不行,还是自己想吧。”

    刘万程也觉得王馆长有点迂腐了,张静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可让他自己想,他连王馆长也不如。小名可以随便取一个,这大名就得慎重了。越慎重他就越想不出来。

    张静忽然就说:“我想到一个,你说孩子小名叫青青,我就把青字加个单立人,叫倩吧?”

    刘万程就笑着念叨:“张倩,听着跟你妹妹似的,你们不变姐俩了么?你两个字,孩子最好是三个字。”

    张静就看他一眼说:“谁说孩子姓张了?”

    刘万程就傻看着她。

256.疑窦顿生

    从刘万程拉着她,不许她坐到地上那一刻起,张静就打定主意,要让孩子姓刘了。

    他既然拿自己当他的女人,自己就做他的女人好了,从此不再胡闹,一心一意跟着他。和他生的孩子,当然要跟着他姓了。

    刘万程倒有些担心了,问她说:“孩子跟我姓,你怎么回去跟父母交代?你不说是自己去医院做的吗?”

    张静就说:“我都四十的人了,还需要跟谁交代?我想怎样就怎样。”就看着他问,“你是怕自己回去不好交代吧?”

    刘万程就摇摇头,正色说:“只要你不受委屈,我同样不需要跟谁去交代。我刘万程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我撒谎,欺骗,从来不是为了自己,我就是不想伤害任何人,让别人因为我难过。但好人也有底线,为了孩子,谁也不行。你如果非要我公开承认是孩子的父亲,我也会承认。接受不了,觉得跟着我不幸福,可以自己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不拦着。”

    张静就再没有说话。

    喂奶时间到了,张静进病房等护士送孩子过来,刘万程就给拦在外面不让进去了。直到喂完奶,刘万程这才被允许进去,近距离看见了张静生的女儿。

    原来他心里也不是没有一丝怀疑。为什么徐洁和高秀菊好好的怀不上,只和张静有那么一回就有了孩子呢?

    这回,他确信女儿一定是他的了。虽然孩子小脸很小,可不知哪个地方,好像存在着他的影子,同时也有张静的影子。

    张静看看他,再看看孩子,就无声地笑。守着保姆在一边,刘万程不敢表现出什么来,只能保持一个目无表情的样子。

    刘万程心满意足地从南方大城回来,把吴晓波两口子和高秀菊叫来,给他们看人家外资公司的办公影像。

    “将来,咱们的总部办公大楼,也必须是这个样子!”他充满信心地说。

    高秀菊关心的,却是他们怎么策划一个case,各部门如何划分责任,下面的计划书格式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刘万程竟然没注意,带着的那四个房地产公司的员工也没注意,他们不是管理专业。

    吴晓波则关心对方的宣传模式和策略,如何利用更先进的技术,快速把自己的产品推销出去。

    这个,刘万程也没注意。他光注意人家的餐厅和酒吧了。

    吴晓波就一脸不耐烦说:“你都出去干吗了,就知道看人家怎么吃?这个还用得着你去看?”

    守着吴晓波,高秀菊当然不好说刘万程,但表情明显是不满意。

    刘万程这个气,合着我算是出力不讨好了是吧?我出去是让咱们办公大楼的装修和格局,要尽量现代化,不是替你们出去跑腿!

    高秀菊就忍不住嘟囔:“你只知道人家那样子设计,不明白为啥那样子设计有啥用?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走马观花!”

    吴晓波就嘿嘿地笑:“老大,我发现你有些落伍啦。以后再出去参观人家公司,我看,还是让高总去吧,你去了也是白去。”

    刘万程说:“你赶紧回去找人设计装修吧,我就是不明白了,但我就要和人家一模一样,你要给我搞不出来,我就不给房地产公司开工资,养他们一帮废物!”

    高秀菊拖到吴晓波两口子走了,这才说:“张姐教的我,大型公司办公,都是有套路和格式的,大家平时按照这些东西来,形成习惯,才能提高效率。你比如说,文案统一格式,大家看起来就省事,知道重点在哪里。有时候有些文案就只翻重点的看就行了,节省时间。我就是想知道人家和咱们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将来咱好改进。你好呆的去一趟人家那里,不注意这些,别人说你你还发脾气,大家不都是为你工作吗?”

    刘万程说:“别说为我工作。我为谁工作呀?如果只考虑我,我这辈子早就够吃够喝了。而且我知道将来好多的事情,到零七年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钱全买成股票,我自己就能变亿万富翁!”

    高秀菊不高兴说:“我这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你要这么说,这总公司我不呆了,我回江山商贸,你自己玩去吧!”说完摔门走了。

    刘万程愣怔半天,还是没倒过闷来。我不就假公济私地去看看自己闺女吗,你们干什么这是,怎么都给我脸子看呢?

    不管怎么说,高秀菊已经完全适应了代替张静的工作,他回来挨个部门查看,询问意见,大家竟然没提出实质性的东西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高秀菊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大家不迷茫,知道该做什么。剩下的,说任务太多,忙不过来,压力大,那就对了。你们压力不大,就该我压力大了。

    按理说,今晚他应该去高秀菊那里,和她好好沟通一下。可回来了不先回徐洁那里,有些说不过去。下午下班,他就先去找徐洁沟通去了。

    刘万程这趟南方外资公司的参观,还真不算白跑一趟。虽然他和跟着的那四位一起,还是讲了个乱七八糟,驴唇不对马嘴。高秀菊通过反复观看他带回来的录像带,听人家介绍,还是听出来不少有用的东西,特别是在商业管理和市场调查这一块,人家的确有独到的地方,可以避免好多形式上的东西,得到更正确的结果。

    她就把自己感悟出来的东西,去和刘万程讲,让他召开高层会议,结合着她自己的感受,给大家讲解人家的管理模式,哪里比咱们强,哪里不值得借鉴。

    然后,就要求大家回去拿意见,将来的总部办公格局,到底应该搞成什么样子,才更适合大家工作,更有效率?

    高秀菊和张静的区别在于,高秀菊喜欢听取别人的意见,然后再根据大家的意见,总结出一个具体方案来,发放执行。张静则是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错了是我的事我负责,你不按照我说的办,那就是你的错误。

    两者比较,显然张静的效率更高,但错误也更多,各有优缺点。

    办公大楼主体工程已经收尾,下一步的装修马上就要开始。高秀菊就不停地召开各部门会议,研究定夺各部门和分公司的办公位置、楼层。按照刘万程的意见,公司所有的办公系统,将来都要集中在这个大楼里,以便于统一管理。

    他决定了方向,执行就交给高秀菊不管了,高秀菊就得和各下属单位来协商。有了刘万程从南方外资公司里带回来的这些影像资料,倒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借鉴。

    到张静坐完月子回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大楼的格局已经确定下来,装修公司已经开始设计施工了。

    张静带着那个叫青青的孩子回来了,刘万程这回没敢直接跑到大城那里去接她,只到省城机场等着她。

    一月不见,孩子的小脸整个撑起来,没了原先那些褶皱,愈发漂亮起来。

    张静回来,大家就提前都到她家里等着她,当然主要是为了看看孩子。她的家那个保姆一直在看着,这会儿不等她到,大家就都到了。

    看见孩子,徐洁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哄着张静说:“姐,你都有一个了,这个不成就给我养几天呗?我保证把她养的又白又胖!”

    张静就逗她说:“你姐在那儿呢,别跟我要,我还没稀罕够呢!”就去问徐艳,“你怎么也没孩子呢?”

    徐艳就笑她说:“你看美的你,养个孩子了不起呀?我玩够了自然就会养。”

    吴晓波就在一边说:“我们已经有了。原先不要,是让咱们老板给逼的没功夫。今年最忙的时候基本过去了,我们这才考虑要孩子的。”

    一边的管宁宁就看着徐艳问:“真的假的呀徐姐,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吴晓波就一脸得意说:“当然是真的了,这才俩月,你能看出什么来呀?”

    戴晓嵩嘿嘿两声说:“我们也在做准备。”

    刘万程就看着徐洁的脸不好看了,赶忙把她拉过来搂着,高声对大家喊:“我宣布条规矩啊,你们不管谁生了孩子,都得认我们当干爹干妈,都得算我们的孩子!”

    吴晓波说:“我们的孩子是你们的外甥,叫你们姨、姨夫。这一会儿功夫,你自己先惦记着给自己升级呢?”

    刘万程说:“那也不成,也得叫干爹干妈。”

    徐艳就冲刘万程摆手说:“去,哪有你这么论的,这还不乱套了?”

    刘万程继续说:“还有一条啊,谁的老婆生孩子不能上班,谁就得替她把工作干了,不许问我要人!”

    管宁宁就开玩笑争辩说:“老板,张姐的工作可是你替她干的,这不公平吧?”

    吴晓波就附和说:“一点不假,不公平。”

    张静就说:“我的工作是我徒弟替我干的,我敢指望老板吗?”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一闹,徐洁脸上才好看一些。

    晚上回到家里,却依旧唉声叹气,还是不高兴,不管刘万程怎么哄也没起多大作用。

    刘万程是真没办法了。徐洁不是高秀菊,什么事都能想的开,不往心里去,顶多也就是难过一会儿就过去了,然后该怎样还是怎样。徐洁心眼儿小啊。

    他就和她商量:“你如果真那么稀罕孩子,不行咱就去南方大城的医院,真去做一个?”

    徐洁看看刘万程,忽然就问:“我怎么看着张静那孩子,鼻子眼的好像跟你很像呢?”

    刘万程让她吓一跳,努力镇定下来说:“才满月的孩子,鼻子眼的都没长开,你能看出什么来呀?不许胡说八道!”

    徐洁接着就问:“你说的那个前世老婆,是不是就是张静?”

257.成功绝非偶然

    刘万程顾左右而言他,拼命打岔,又答应抽空和徐洁去南方大医院去做个孩子,这才把徐洁的注意力,从张静和她的孩子那里移开。

    徐洁的第一怀疑目标是高秀菊,第二目标就是张静。两个人都属于美女,都不找男人,不是惦记刘万程又是干什么?

    她这个神逻辑本来不怎么着调,可歪打正着。关键是俩人都和刘万程走的很近,她就不知道怀疑谁好了。

    她只觉得应该是两个人里面有一个,却做梦没想到,两个人都是。她看看这个也像,看看那个还像,又想不到两个人都是,反而拿不定到底是谁了。

    张静带着孩子过来,她看看孩子,怎么看怎么有刘万程的模样,这就开始把重点怀疑目标从高秀菊身上往张静那里转移。

    刘万程太知道他这个媳妇了,一天到晚没事干闲的,除了小心眼儿恐怕也没别的了。

    他得给她转移注意力呀,要不然她无论怀疑谁都有露馅的可能。

    最能转移她目标的,就是让她有个孩子了。可她自己不争气,怀不上还赖刘万程。

    刘万程就真有带着她去大医院做一个的想法了。可随着张静的回归,江山集团真正搬迁的程序也开始了。

    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公司,搬家可不是小事。按照刘万程的意思,搬家不能影响公司正常运转,也不能等到新大楼完全装修完毕。要边装边搬,一个部门的办公系统可以运行了,就要搬一个部门。这牵扯到原来办公大厦的租赁期和费用问题。

    对装修的程序和样式格局,高秀菊很早就在给各部门开会,基本已经确定下来,装修公司也在加紧赶进度。

    张静回来以后,高秀菊就把她不在的时候,自己和各部门负责人制定的方案一一让她审阅。

    这位张副总也的确奇葩,她来上班,后面保姆抱着孩子跟着,去工地保姆也得抱孩子跟着,要不耽误她喂奶。

    虽然奇葩,但也可以反映出一点,公司当真离不开这位女魔头。

    张静审阅了高秀菊制定的所有计划和方案,却很少提出异议。她这个徒弟已经成熟了,而且许多地方得了她的真传。自身文案功夫了得,对下属自然就会吹毛求疵,文案稍有不通,立刻就得返工。这就把下属的能力锻炼出来了。

    这个如果指望刘万程来干,从上到下就看不得了。

    公司上下因搬家而忙成一团,连张静都得带着孩子到处跑,刘万程当然也闲不住。

    首先各种应酬自然少不了。公司搬迁新址,关系单位一拨一拨地来祝贺,领导们也有过来的,都得他和吴晓波去接待。

    这年头,你和上边关系处的越好,公司的人气也就越旺,大家不冲你,也得冲上边的面子。

    同样,大家都处好了,才能同仇敌忾,有不服炸刺儿的外来户,就不敢轻易兴风作浪。

    房产公司那么大的势力,之所以不敢和刘万程硬掰,自然就是看在他和上边的关系上,还看在他在这里朋友众多,俨然就是行业草头王。

    刘万程一忙,答应徐洁去大医院做个孩子的事,就只能往后拖了。

    其实,徐洁本来是个挺讲理,挺善良的女人,主要就是让刘万程惯的,由着性子来习惯了,开始慢慢不讲理起来。女人需要宠着不假,可也不能不管对错,无限地宠着。

    上一世,他把高秀菊宠成了蛮不讲理的小霸王。这一世,他还不接受教训,又把温顺可爱的徐洁给宠的喜怒无常了。

    好在徐洁还能分辨些是非,知道他忙的时候不去无理取闹,再不提去大医院的事了。

    眼看着公司整个的搬进了新的大厦,时间也到了九月了。

    新的江山集团大厦三十一层,投资上亿,矗立在原江山机器厂生产区的西南,在整个区域,甚至是整个市里,也是最高的大厦。

    大厦顶端,安装了巨大的四个发光字:江山集团,楼下四周设了镭射灯,即便是在市里的街道上,只要地理位置稍高一点,夜间都可以看到那座大厦被镭射灯描绘出的身影,与大厦上方的四个大字交相辉映,气势恢宏。

    江山集团还不富裕,耗资一亿去建这么大一座办公大楼,高强、张年发这些人都有意见,觉得刘万程有些忘本了。

    可张静、吴晓波支持他。他俩见过世面,当今任何一个公司要做大,首先就得包装自己。人家看到你的规模和气势才能放心和你谈生意。要体现江山集团的恢宏气势,公司总部这个大楼,无疑是最合适的。

    剩下徐艳、高秀菊、王浩一班人,基本不参与意见。刘万程下决心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错的。他说什么,他们努力去做,达到他想达到的目标就是了。

    刘万程就得和高强、张年发对付,把他们约到一起喝酒。当然高强是不敢再喝了,只能用茶水对付,瞪着眼看刘万程和张年发喝。

    喝酒的地点,当然还是高强家。还是高秀菊下班回来做菜。

    穿越回来第一次来这里喝酒,是张年发组织的,刘万程听他们老哥俩讲道理。今天这酒,是刘万程组织的,老哥俩听他白话。

    高秀菊炒好了蒜爆肉,端上桌来,依旧要瞪刘万程一眼,但与当年的意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是要他少喝点,喝醉了今晚不能办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媳妇依旧皮肤细嫩,貌美如花。上一次他看的差点失态,这一次,他就沉稳多了,他已经把媳妇给重新骗回来了。

    刘万程和老哥俩从在二分厂和张年发搭档讲起,怎么在工厂发工资都困难的情况下,说通张年发投资两万研制模锻齿轮,最终让二分厂有了稳定的产品,立住了根基。

    然后,不惜欺上瞒下地给吴晓波提成,富了吴晓波,也让二分厂有了高利润的活干,从而让所有工人拿到了高工资。

    接着,就说自己辞职办工厂,宁可花一百万买进口设备,也不买便宜的国产设备。从一台设备干起,最终有了精密制造分厂。铸造分厂高盈利的时候琢磨着卖掉,最后说到江山集团为什么要有个全市最高建筑。

    每说一段,大家就议论一段,各自说说那时候自己的想法。偶尔高秀菊过来,也插几句话。

    要搁在以往,高强和朋友在这里喝酒说话,是不允许孩子,特别是女孩子插言的。可闺女现在已经非同夕比了,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前一段张静不在,还代副总,连他都得听闺女的。

    现在的高秀菊插言,高强就一点不反对了,有时候还主动征求闺女的意见:“闺女,爹说的对不?”

    酒喝到半夜,老哥俩也终于明白,刘万程这种做大事不拘小节,有舍有得的思想,正是江山集团走到今天的关键。

    这一世的刘万程,已经完全看开了,真正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了。也只有看开了,才能够成就大事业。否则和一般人似的,肚子里容不下三两委屈,事事记仇,那只能和上一世一样,成为一个忙碌一生还什么也不是,窝囊活一辈子的普通人。

    世界上有好多能力异乎常人者,穷尽一生都无法成功。转过头来,看到经常被自己小瞧,不如自己的人却成功了,心里难免愤愤不平。

    其实,他看到的别人不如自己,仅仅是一个方面。他远远不如人家的一面,却丝毫没有看到。

    就如上一世的刘万程,在机械方面几乎到了样样精通,无所不能的地步,也确实有好多乡企筹建的时候,离开他不行。他有时候也为此洋洋自得,并深深鄙视那些成功了的乡企老板们。

    可不管他如何鄙视人家,人家依然是年入百万的老板,他依旧是仰人鼻息,指望人家生活的打工者。

    他只看到了他技术比人家强,却没有看到他斤斤计较,患得患失的小人心态,恰恰是他远不如人家,不能成功的关键。

    换做上一世的刘万程,别说没有投资上亿去建造江山集团大厦的魄力,就是得知徐艳算计他的两位夫人,也非得和徐艳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如果那样,必将导致江山集团彻底分裂,走向没落。

    可这一世的刘万程就知道顾大局,同时他也可以理解徐艳处心积虑的真正目的,不是针对他,而是为江山集团的前途着想,只是方法有失偏颇。

    徐艳仅仅是方法不对,不代表她对他和江山集团有二心。人的能力不同,做事的方法就不同,有时候还会好心办坏事。

    今世的刘万程,知道换位思考,他就可以选择原谅徐艳,甚至不露声色,只是从侧面警告她一下算完。换来的,却是徐艳的真心佩服和竭尽全力,为江山集团的银行贷款之路,铺平了道路。

    人能够成功,当真不是偶然,也当真不是人人都可以成功。当你和一个成功人士坐在一起聊天,如果你用心去倾听对方的话,你就会发现,成功人士的谈吐、视角、话题和思维,绝对有他独到的地方,能够让你学到很多。

    当然,你觉得人家的谈话匪夷所思,一句听不明白,或者嫌人家嗦,估计你这辈子是不会成功了。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不包括“我爸是李刚”,也不包括天上掉馅饼。

    那一晚,刘万程和老哥俩一直谈到深夜。老哥俩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这一番交心,自然是茅塞顿开。

    有了高强的前车之鉴,张年发和刘万程喝酒也不再猛灌,适可而止,以谈心为主。

    刘万程有了些醉意,高秀菊开车把他送回去,太晚她也就回自己家住,不回来了。至于她把刘万程送哪儿去了,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258.与小人谈君子之道

    就在江山集团装修自己的办公大厦的时候,刘彩城也开始了他江山机器厂的搬迁。

    江山集团办公大厦,高高耸立在江山机器厂西南,在刘彩城看来,就好像扎在他心头的一个楔子。

    这周围所有的土地,原来都属于他和他的江山机器厂。如今,江山机器厂搬迁了,等于是没有了。因为搬迁后的江山机器厂已经再不叫江山机器厂了。

    股份制改造完毕之后,刘彩城通过低价收购离开工厂职工的股份,已经拿到了总股份的大多数,成为工厂真正的主人了。

    他的办法虽然笨拙,但十分有效。你不交出股份,你就还是厂里的人,我不给你交保险,更不会给你发工资。交出股份,可以拿到买断工龄的钱,另谋出路。

    因此,大部分工人为了拿到买断工龄的钱,都是自愿无偿放弃股份的。而这些股份,就都成了刘彩城和几个亲信个人的,江山机器厂,也就这样变作了私人企业,而且看起来合理合法。

    买断工龄的钱,当然是卖地的钱了。

    好好的一个万人工厂,不知不觉间就剩下了只有十分之一,属性也发生了根本改变。

    可就在这片上万工人奋斗了几十年的土地上,又崛起了一个江山集团。高耸的办公大厦,好像在对所有原来江山机器厂的工人们诉说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看着刘彩城。

    刘彩城看见那个办公大厦,浑身都不舒服,那大厦无疑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你刘彩城几十亿资产,最终越混越少,工人也都让你撵出了工厂。

    人家刘万程却从无到有,慢慢把属于你的所有土地都拿走了,还接收了你撵出来的所有工人。

    这样的对比,每天都在深深伤害着刘彩城,他不得不尽快搬走,再也不用看刘万程的办公大厦。

    但临开始搬迁之前,他还是带着几个亲信去了刘万程那里,双方还开了一个茶话会来算作告别。

    他和刘万程并没有个人恩怨,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也就没了什么好争执的。都做为有身份的人物,冰释前嫌,相逢一笑泯恩仇,这个肚量还是有的。

    私下里,他还是挺佩服刘万程的。人家比他小着将近十岁,却可以白手起家,搞起这么大一片产业,没有真本事是无法做到的。

    以后,他的企业也是自己的了,向刘万程学习一下,对自己搞好企业,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刘万程还真心想教他些诀窍。毕竟跟着他的,还有不少原来江山机器厂的工人,他也希望那些工人们,能跟着刘彩城过上好日子。

    他就告诉他,一个人本事再大,没有别人帮着,也成不了大事,要识人。至于怎么识人,他就把自己脑子里想到的,那些关于人的良心与良知,忠心与忠诚的关系,都和刘彩城讲了,这的确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而在刘彩城听来,这些肺腑之言,却成了对他的讽刺。这等于是说,他刘彩城自己就是个小人,用的也都是小人嘛!

    事实也的确如此。刘万程去跟一个小人谈良心与忠心,无异于对牛弹琴。反而把原本已经融洽了的关系又给破坏了,倒显得他有些小人见识,人家临走了还讥讽人家。

    可刘万程说的,的确是发展自己事业的金玉良言啊!

    在这一点上,刘万程也是迂腐的。你跟一个小人去谈论君子之道,这不是笑话吗?

    刘彩城加快了搬迁的速度,刘万程就加速了进入的步伐。先找有经验的设计单位,按照他的意图,把土地规划好再说。

    这一次,他直接面向国际招标。我才不管你中国人外国人,你给我拿出我满意的规划设计,既便宜又高效我才肯用你。

    结果,一家意大利公司中标,很快过来专业人员测绘。先拿出总体规划,经刘万程点头同意之后,才能对规划内每一个单独建筑群的进行单独设计。

    大家都在为这个即将出现在江山机器厂生产区的综合建筑群落忙碌着,还得忙碌着往新的办公大厦里迁移。只有徐洁,还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其实,做为公司董事长,她完全有权力参与任何一个部门的任何事情,是她自己懒得动脑子,懒得参与。

    开始就不参与,渐渐地就对所有的事情不明白不了解,就是日后再想参与进来,也找不着入口了。

    她的工作,就是开业或者搬迁,有公共活动的时候,按着刘万程教她的,发表个讲话,大家听着董事长水平不低,好像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了解。其实,她什么都不知道,说的话都是事先刘万程教好了背好的。

    公司里的事情,当真很费脑筋,这个她不喜欢,不喜欢她就懒得参与了。

    原先搞那个精密制造分厂的时候,人家什么时候要货,一天得干多少才不耽误交货?白天别人没干够数,晚上她就加班给凑上。需要留多少钱买材料,家里留多少钱花销?这个她都没有问题,而且是刘万程直接不管,把所有的事儿都推给她来办,她干的也蛮带劲。

    可是,从精密厂那里搬出来,刘万程开始搞公司化运营了,她就直接不明白了。这怎么搞工厂还要离开工厂,单独弄个机构来算计呢?原先我一个人就算计了,还用得着这么多人?

    然后,广告、策划、销售、公关,她对这些直接就一窍不通了,无论刘万程怎么教,怎么跟她解释,她就是入不到脑子里去。

    刘万程爱她,心疼她,不想看着她受累,后来看她不入门,也就直接不难为她,让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可堂堂的法人代表,董事长,刘万程的夫人,总不能回到精密厂,再去算计那些生产调度和会计才做的事儿吧?

    所以,徐洁是能干的刘万程不许她干,许她干的她又不会干,只能到处玩了。

    除了玩,她还有个事儿干,就是去看着她爹徐老头。

    徐老头戒了酒,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脸色也不那么黑了。他喜欢一个人出门,在街上看看打牌下棋的,赶上人家缺人手,他也能捞着玩两把。

    这个年头,在城市里,养闺女的人都比养儿子的幸福。儿子心大,注意不到老人的需求,有些还怕媳妇,不敢过分偏向父母。养闺女就不同了,闺女心细,能把老人伺候的干干净净,有吃有喝。

    徐老头俩闺女,而且一个比一个有钱,这日子过的,就想干什么干什么,想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了。

    唯一的一点不满足,就是俩闺女这两张嘴,整天的说他,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对。吃饭不注意全面营养,偏食。不按时作息,该睡觉的时候不睡觉。特么我那时候睡不着,你们非得逼着我在床上躺着,这不让我活受罪吗?

    还有,就是不注意个人卫生。才换上的新衣服,出去一趟就弄的满身是土。给他配了手绢专门擦鼻涕,结果还是往两只袖子上擦。

    所以,徐老头是不愿意两个闺女跟着他的,不自在。

    徐艳知道她爹烦她,白天就不管他,爱怎么脏就怎么脏去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啊?不如让他怎么舒服就怎么过,只雇个保姆伺候他也就行了。

    徐洁不行,从小她爹就是她管着,一天不训她爹一顿她都过不去一天,非得跟徐老头较真儿不可。

    所以,徐老头不愿意去刘万程家住,就是为了躲着徐洁,倒不是徐艳不让他过去,是他自己头疼和徐洁呆一块儿。

    两家隔的不远,徐老头不过去,徐洁就跑过来。徐老头现在看打牌都不在附近看了,跑到别的小区去,为的就是不让徐洁找着他。

    到九月份的时候,徐洁突然就想起来,刘万程告诉她的那个事来了。

    如果按照刘万程的说法,她爹就是在这个月没的。可刘万程撒谎惯了,他说的话她基本不信,也就没当一回事。

    刘万程预言的这个月份到了的时候,她心里不能不膈应,就自己带着徐老头去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

    这事儿太诡异了,她不能跟徐艳说,说了没准儿徐艳能把他们两口子都当了神经病,还是先自己带着爹去医院检查一遍再说吧。

    徐老头自我感觉良好,当然是不肯去,可他拗不过徐洁呀。闺女现在可不是那个小车工,那是大公司的董事长,黑起脸来他也害怕。

    医院检查的结果还是相当理想的。除了肝硬化这个没法恢复的毛病,一切指标都在老年人的允许范围之内。当然了,老年人的血压、心电图以及其他指标都会有问题,就是健康也不会和年轻人一样了。只要在允许范围之内,就说明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眼看着快到月底,徐洁心里还是犯膈应,趁着刘万程晚上在家,就问他:“你上回说我爸就是这月没的,到底是几号,你想起来没有?”

    这一世徐老头戒了酒,身体比原来好了许多,刘万程也就不在意这个事情了。毕竟高强的偏瘫都没有再发生,说明经过他的努力,大家的命运早就改变了。

    听徐洁问就说:“你又不相信我,还问我这个干吗?”

    徐洁就翻脸了说:“刘万程,这是我爸!你这人怎么这么没人情味呢?拿我爸的性命也不当回事!”

    刘万程就只好哄着说:“不是啊,你爸现在不好好的嘛,我怕说这个你生气嘛!”

    徐洁就命令他:“别废话,赶紧想!”

    刘万程就说:“咱可说好啊,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如果万一有什么事,你可别赖我咒你爸。”

    徐洁就嚷着说:“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啊?”

259.无中生有

    刘万程记得,那是快到国庆节的时候。

    好像是离放假还有两三天的样子。

    他去二车间找徐洁,想着国庆约了她去城里,给她买件像样的衣裳。

    他背着高秀菊,从抽烟的钱里抠了一年,才抠出五百块钱来。

    五百块钱,对那时候的江山机器厂工人来说,相当于大半月的工资了。当然对现在的刘万程来说,也就是一顿饭钱没准儿都不够。

    连着去了两天,都没有看到徐洁来上班。那时候,刘万程买不起手机,直到零八年的时候,他才有了自己第一部手机。

    所以,他联系不到徐洁,也不敢去徐洁住的一宿舍区去找她。他就故意找了个理由去维修班,问维修上的老赵。

    老赵和徐洁家住一个宿舍区,没准儿就会知道徐洁到底出了什么事。

    果然,老赵告诉他,徐洁她爸死了。

    后来,是徐洁上班以后和他出去幽会,才亲口告诉他,她爸晚上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徐洁上班,看见外屋她爸没起来,过去一推,身子已经僵了。

    刘万程对徐洁说:“那年好像是厂里把礼拜天都提到十月一一起休息了,所以九月的最后一个礼拜就没休息。我去二车间找你,你不在的那两天,应该是礼拜天,但厂里是照常上班的。”

    徐洁就跑到日历牌那里查日历,果然,九月二十八、二十九两天,是礼拜六和礼拜天。她就在心里盘算,刘万程说的,应该就是这两天。如果这事是真的,她爸出事,就应该是二十七号左右。

    她就对刘万程说:“从二十五号开始,哪里都不许去,咱们得在我姐家,守着我爸睡!”

    刘万程说:“你不不相信吗?”

    徐洁就嚷:“这是我爸!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万程就开导她说:“那时候你老爷子天天喝酒,身体不好才会出事。现在他都戒酒好多年了,身体又没有大毛病,你就别一惊一乍的了成不成?咱这么着跑你姐那里去睡,怎么和你姐说啊?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告诉你穿越的事,和你姐说啦?”

    徐洁倒是当笑话跟徐艳讲过这个事情。她不信刘万程说的,所以就没拿着当回事,当笑话讲,但没说她爸的事。

    这时候了,就跟刘万程不承认说:“没有。”可接着就说,“可我不过去,让你说的心慌,在家也睡不着啊?”

    刘万程就叹口气说:“丫头啊,你仔细想想,你这么大动干戈的,让你姐怎么想咱们啊?没有个正当理由,你姐和吴晓波还不认为咱们两口子疯啦?”

    徐洁琢磨着也是,这事儿还真不好解释。可不过去她怎么能放心呢?

    她干脆就对刘万程说:“赶紧想理由,二十五号以后,咱们必须过去睡,这个没有商量。”让刘万程惯的她,脑子都懒得动了。

    刘万程哭笑不得,你说没事干我吃饱了撑的,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琢磨一晚上,刘万程总算想到一个馊主意,对徐洁说:“你就说你晚上做了个梦,梦见有个人跟你说,你爸命数就在二十七号左右,你不放心,所以要过来睡。如果你姐还是不信,你就说这个梦你连着做了三天,她就不好说什么了。”

    徐洁想想,就笑了,对着刘万程说:“你真是什么坏水都有,我算服啦,就这么干!”

    二十五号晚上,这两口子就站在徐艳家的客厅里了。

    徐艳瞅瞅徐洁,再瞅瞅刘万程,突然就冲着刘万程喊:“刘万程,你又憋什么坏呢?好好的,你们两口子跑我们家里来捣什么乱?”

    刘万程就偷偷指指徐洁:“这不你妹妹做梦了吗,他跟我没关系。”

    徐艳喊:“我才不信!你一定是憋上我们家什么东西了,惦记着过来偷,才让徐洁配合你!你说,你惦记上什么了?”

    刘万程这个冤枉啊,你们家这点破东西值当的我惦记吗?

    徐洁就跟姐姐对付:“姐,真是我做梦了,连续做了三天。这事儿咱们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你放心,过了三十号,咱爸好好的,我们立马搬回去。我原本还想十一领着爸去澳洲玩呢。”

    吴晓波坐在沙发上,冲刘万程招手,刘万程就走过去坐下。

    吴晓波就说:“这事儿我怎么听都怎么觉得邪乎。你说你刘大老板,不信佛不信道,这在商界都是出了名的。这怎么老婆说句迷信的话你就信了呢?”

    刘万程就严肃了脸说:“信老婆,得永生。”

    两口子就在徐艳家这么住下来了,而且十二点以前不许睡觉,就是睡觉也得有值班的,每隔十分钟,去她爸卧室看看老头有没有危险。

    徐老头先不干了,你们十分钟折腾我一遍,还让不让我睡觉啦?你们这是打算折腾死我是不是?

    最后,就改为一个小时过去看看有没有呼吸,要轻手轻脚,不许打扰老人家睡觉。

    吴晓波看看徐艳,徐艳看看吴晓波,心里都埋怨刘万程,你这惯老婆直接没边啊,徐洁说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她还不让你找高秀菊呢,你怎么不听啊?

    刘万程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第二天上班还有好多事呢,他也不愿意折腾啊!

    最后还是徐艳通情达理。算了,由着徐洁折腾吧。你不让她折腾,万一她那个梦成真了,她还不得埋怨死咱们,和咱们结仇啊?

    刘万程就附和,就是,就是。我不敢说别的,也是怕这个。

    那两口子就一起冲他撇嘴,切!都是让你给惯的,想起一出就是一出,想怎样就怎样,无法无天!

    头一天晚上,徐老头去卧室睡觉,四个人在客厅里打麻将。小保姆熬到十一点,一个劲打瞌睡,徐艳就让她先去睡了。

    徐洁担心她爸,打一圈麻将,就悄悄去她爸卧室里看看。

    她不开灯,想贴到老头脑袋跟前,听听老头有没有呼吸。没想到老头刚睡着,迷糊中感觉到一个东西到了自己眼前,吓的“嗷”地喊了一嗓子,又把徐洁给吓着了,一屁股就坐地上去了。

    大家听着屋里有动静,急忙跑过来,开了灯查看,这才知道是两个人互相被对方吓一跳。

    徐老头就不干了。他本来就年纪大,觉少,这半夜给吓起来,后半夜就睡不着了,气的哇哇乱叫,要插了门不许他们进来。

    好歹把老头重新哄着回床上睡觉,四个人回到客厅,徐艳就和吴晓波商量说:“要不咱干脆和爸住院去算了。”

    吴晓波说:“咱爸好好的你去住院,怎么和大夫说啊,就说你妹妹做梦这事儿?这笑话咱在家里闹闹就行了,我可不想和你去医院丢人!”

    徐老头睡不着,在屋里听见了,直接就出来了,冲着他们喊:“你们出什么馊主意,好人有住院的吗?就是好人没毛病,住院也住出毛病来!我说你们是不是不想养我了,盼着我死啊?”

    大家哭笑不得,就一起看徐洁。徐洁就去哄她爸说:“爸,没事儿,是姐担心你的身体。”

    徐老头就瞪眼说:“担心什么我的身体?咱不才去医院查了吗,什么毛病没有?”忽然就想起来了,问,“这都几点了,你们两口子还不回家,还让不让我睡觉了,啊?”

    总算把老头哄回屋里,关了门,吴晓波就说徐洁:“你看看让你折腾的,老头没毛病都能让你折腾出毛病来!”就看刘万程,“我说你就看着你老婆这么瞎折腾啊,你在公司里那么大的本事,到家就怂啦?”

    刘万程就一个劲摆手,嘿嘿地笑,然后就打哈欠说:“我实在是熬不住了,你给我找个地方,先让我睡一觉成不成?”

    吴晓波直接就不搭理他,和徐洁商量:“你姐还带着孩子呢,你这么折腾,你姐受不了啊?要不,让万程先带着你,回家玩儿去?”

    徐洁不走,一副“我就在你们家玩儿了,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架势。

    刘万程都拿她没办法,吴晓波能把她怎么着啊?

    徐洁说:“你们睡去吧,我在客厅里睡,这里离着爸近。爸就是再不高兴,也得把这几天坚持下来!”

    大家如蒙特赦,纷纷起身。

    刘万程就问:“我睡哪儿啊?”

    徐洁就不高兴了,看着他说:“你睡客厅,你还想睡哪儿?把我一个人扔在客厅,我害怕!”

    刘万程就不言语了。

    吴晓波憋着笑,把徐艳打发回自己屋,然后就给刘万程和徐洁把被子从另一间卧室里抱出来。

    走到刘万程跟前,悄悄对他说:“对不住,你就在客厅忍忍吧?这都是你自作自受,你也不用赖别人!”

    刘万程就假装没听见,接过被子来,先把最大的沙发收拾好,对徐洁说:“老婆你睡这个,这个舒服。”

    折腾一晚上,徐洁是当真累了,躺下就睡过去了。一睁眼,天亮了。看看四周环境,突然就想起来自己为什么在这儿了,“腾”一下坐起来就往她爸屋里跑,“哐”一声把门就给撞开了。

    徐老头躺一晚上,天亮才睡着。刚睡着,就让徐洁给吓起来了。

    徐老头都要哭了,哭丧着脸看着徐洁问她:“你到底要干吗呀,是不是真不打算让我活啦?”

    徐洁看她爸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她倒是放心了,外面刘万程也醒了,吴晓波两口子,连保姆都出来了。大家都看着徐洁,都想哭。

    徐洁也有点不好意思,看看大家说:“没事儿,那什么,大家继续睡。”

    徐艳就不高兴说:“你没事,我有事!”说罢气哼哼地回屋了。

    吴晓波就吩咐保姆准备早点,这都五点多了,还睡什么呀?吃了早点上班得啦。连徐老头都不睡了,干脆起来出去遛弯儿去了。

    徐洁还想跟着,徐老头这回是真发火了:“滚回去,特么真想折腾死我呀!”

    徐洁乖乖回来了。反正她爸出事应该是晚上,白天应该没事,不让跟就不跟呗。

260.折腾

    刘万程打着哈欠上班,干什么的心思也没有了。

    好在有张静在,公司内部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他自己也知道,吴晓波说的没错,他这真是叫自作自受,活该!

    刚想到沙发上睡一觉,徐艳就推门进来了。刘万程只好又从沙发上爬起来。

    徐艳就坐到沙发上,神神秘秘地看着他问:“你说我妹妹是不是神经有毛病了呀,怎么好好的这么能折腾了呢?”

    刘万程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他不能跟徐艳说呀。就摇摇头说:“神经病绝对不至于,她就是事儿少闲的。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就容易做梦。又恰巧连着做同样的梦,所以就害怕了。这连着做同一个梦的事情,按理说也是有的,没准儿正好让她赶上了呢?”

    徐艳就叹口气说:“她这么折腾,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刘万程说:“她不说了吗,到十一没事,她就不折腾了。反正也没有几天,咱就豁出去,陪着她折腾呗?”

    徐艳就看看刘万程说:“要说呢,你对徐洁是真好,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受不了她,你竟然可以这么惯着她。”

    刘万程就苦笑说:“她是我媳妇啊,我得让她过得舒舒服服的才成啊。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才修的共枕眠啊。在我最不如意,最艰难地时候,她不会想到我有今天。可是,她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和我共担风险。就凭着这一点,我也不忍心说她啊。”

    徐艳轻声问他:“你还爱她吗?”

    刘万程说:“当然爱啊,要不然我能由着她折腾啊?徐洁其实有好多优点的。一点也不势利眼,现在还和原来车间里的同事保持着朋友关系,这一点我们谁能做到?而且,她很善良,对谁都没有坏心眼,即便是知道人家要害她,也从来不会想要去报复人家。这一点,还是我们谁都无法做到的。”

    徐艳就想到了自己带妹妹去会所的事情,脸上就有点变色,不由就对刘万程有些恼怒。不是你在外面沾花惹草,我才不会去算计妹妹!

    “既然她那么好,你又爱她,为什么还要和高秀菊在一起?”她终于忍不住问刘万程。

    刘万程也知道,徐艳毕竟和社会上的人来往多,想瞒住她根本不可能。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瞒她。

    他就无奈地看着徐艳说:“姐,你知道的,从在厂里的时候,她俩我就都爱着,谁也舍不得放下,才故意给吴晓波使坏,给冼大夫送钱,就是不想让高秀菊跟别人呗。我管不住自己,这个实在没有办法啊。”

    徐艳就叹息一声说:“造孽!”这话也不知道是说刘万程,还是说她自己。

    刘万程没有接话。他说那些话,其实也有抱怨徐艳的意思。这时候他就赶着徐艳走了。

    赶紧回去,大家都抽空睡点,晚上还得对付徐洁的折腾啊。

    可第二天晚上,徐洁不折腾了。她找来安装公司,在她爸屋里安了一套当时最先进的红外监控摄像系统,连接到挨着的卧室里,而且,还找到了安装心脏监视系统的单位。

    这年头是经济时代,只要你花钱,什么玩艺儿都有给你装的。一套心电图报警系统也装上了,只要徐老头心脏跳动超出正常值,系统立刻报警。

    徐艳就看着大家问:“谁说我妹妹笨来着?你们谁能想到这么高明的主意?”

    刘万程说:“谁敢说我媳妇笨呀,谁说我跟谁急!”

    徐洁不搭理他们,撅着嘴,半天才说:“我得为爸负责!”

    大家就齐声附和:“对,非常对!徐洁最孝顺了!”

    但事实证明,那套心脏监视系统是个废物。

    你想监视心脏,就得把电极粘在老头身上,老头不干呢。好歹地哄着老头把电极戴上去睡觉,刚到半夜,报警器就“嘟嘟”地响起来。

    这下可真就把大家吓坏了,都起来了。你想啊,报警系统,这可是科学,没事总不能自己响着玩吧?报警器一响,肯定是老头出事了呗。

    可徐老头什么事没有,坐在床上发脾气,嫌折腾他,不让他睡觉。

    原来,老头睡觉翻几次身,粘在身上的电极就掉下来了。系统监测不到信号,自然就报警了。

    又是虚惊一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老头死活不戴那个电极了,戴着那玩艺儿睡觉不舒服啊。

    “我特么什么不戴都睡不着,你们给我弄一身零碎,干什么你们?我去法院告你们去,虐待老人!”

    吴晓波就看徐艳:“是你夸你妹妹聪明来着?”

    徐艳就不说话了。

    刘万程就出来打圆场:“不戴就不戴吧,咱们看红外监视器,只要随时观察,还是能发现异常的。”就看徐洁,“是吧?”

    徐洁气哼哼地转头,一撅一撅地回自己卧室了。

    吴晓波就看刘万程:“你们两口子看去,我们不管!”拉着徐艳也走了。

    监视器在徐洁屋里,他们不看也不成啊。刘万程哄着老头重新上床躺下,自己也揉着眼睛回卧室了。

    回卧室也不能睡觉,徐洁一会儿一动,爬起来看监视器。刘万程实在没法,大晚上的起来,把监视器想办法挪到徐洁一边的床头橱上,徐洁只要一侧身就能看到,这才安稳了。

    刘万程刚睡熟,感觉没有多少时间,徐洁就拿手拍他:“万程,你快起来看看,我爸都一个半小时不动了,是不是出事了呀?”

    刘万程迷迷糊糊说:“谁睡着了乱动啊?他不动肯定是睡着了呀。你也睡吧,别折腾了好不好?”

    “不好!”徐洁就拿手拽他,“你和我过去看看!”

    刘万程说:“我太困了,明天还得上班,你自己过去,好不好?”

    “不好!”徐洁还是不干,“我自己害怕,不敢过去。这监视器是黑白的,本来就跟看鬼片一样,我本来就看害怕了,你还叫我一个人过去!”

    刘万程只好起来,看看枕头一边的手表,已经四点了。

    他在前面走,徐洁在后面跟着,黑暗里鬼鬼祟祟,真跟闹鬼也差不多了。

    无声地打开徐老头卧室的门,悄悄凑到床前,刘万程侧着耳朵凑过去,想听听老头有没有呼吸。

    这时候,就听徐老头阴森森地说:“刘万程,你特么多大了,还跟我闺女似的,这么不着调!”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刘万程差点让老头给吓趴下。徐洁听见动静,赶紧打开大灯,就见她爸躺在床上,一脸怒气瞅着她。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这个尴尬劲,就别提了。

    “二丫头!”徐老头突然就喊一嗓子,吓刘万程和徐洁一哆嗦。

    “你这两天到底哪根筋不对了,你这么折腾我,我还活的了活不了?”

    徐老头这动静,把吴晓波两口子也闹起来了。

    “大丫头!”徐老头看见徐艳,更是不依不饶,“你明天要是还让你妹妹在咱家睡,我就不在家睡了,我直接去派出所,告你们虐待老人!”

    徐艳就趁机说徐洁:“洁呀,你这么折腾,爸就是没病也让你折腾出病来了。咱不瞎胡闹了成不?那做梦都是假的,当不了真的。”

    徐洁心说我这哪儿是做梦啊,这不都是刘万程胡说八道闹的吗?

    她就不说话,狠狠瞪刘万程一眼,又一撅一撅地回卧室了。

    刘万程这回就不用睡了,他得陪着老头消气啊。老头睡不着,就得他陪着,谁让这祸是他媳妇闯的呢?

    总算花言巧语地把老头哄到床上去,睡着了,天也亮了。

    得,刘万程等于一晚上没睡。

    第三天晚上,吃完了饭,徐老头就盯着徐洁和刘万程,明白的告诉他们,今晚他俩要是不走,他就不睡觉了。

    没办法,徐洁只好拉着刘万程回家了。

    两个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天,刘万程才说:“老婆,我看这事就,”

    还没说完,徐洁就打断他问:“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讲的那些穿越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刘万程当然得说是真的了,要不然徐洁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接受高秀菊呀。

    可这让徐洁折腾的,他都有心说是假的了。

    他就耐心说:“是千真万确的真的。”接着就转了语气说,“可是,原先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了呀。原先咱们穷,也没有钱和你爸去医院,用最好的药。现在不一样了呀,你爸有个病有个灾的,咱们都住最高级的单间病房,用进口药。再说,咱们现在生活也好了。你看你爸吃的什么?最有营养的补品,人参、鹿茸、海参、冬虫夏草,喝燕窝、牛奶、豆奶、蛋白粉,吃山珍海味,他身体肯定比以前好了呀。还有啊,他又戒了酒,肯定比以前要长寿好多年。所以呀,老婆,咱就不折腾了,行吗?”

    徐洁就不说话,趴到刘万程怀里去,慢慢想心事。折腾这两天,她也感觉累了。

    看着徐洁温顺地像小猫一样,刘万程就觉得他的劝说管用了,心说没准儿今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刚安稳了没有半小时,徐洁就又给徐艳打电话了,问她爸睡了没有?

    看她放下电话,刘万程就问她:“你又要干吗呀?”

    徐洁说:“等我爸睡了,咱们悄悄回去呀。”

    刘万程算是彻底泄气了,感情自己刚才半天口舌都白费了!

    徐洁就过来,趴在他肩膀上说:“你都说是真的了,我怎么放心啊?咱还是守到十月一再说吧?”

    刘万程就抬起手来,照着自己嘴上抽一巴掌,我告诉你是真的干吗?这不吃饱了撑的嘛!

    徐洁就抬起头来,看着他傻笑。

261.追悔莫及

    甭管怎么说,徐洁也是担心她爸,为了她爸好,徐艳也不好说什么。

    你不让她折腾,要万一她的梦是真的呢?徐艳也膈应这个,只得由着徐洁作。

    于是,徐洁又带着刘万程,半夜悄悄潜回了徐艳家里。

    两个人在卧室的监视器跟前,继续监视她爸睡觉。

    徐老头让徐洁折腾的连着两天没睡好,今晚没人打扰,总算睡个好觉,睡的挺香,几乎一动不动。

    徐洁看着监视器里她爸不动,就又开始担心了。人死了也一动不动呀!她就又沉不住气,想去她爸屋里看看。

    刘万程都头疼让她爸骂了,就劝徐洁说:“再等等,万一你爸只是睡熟了,你过去把他吵醒,不还得挨骂?再说你爸一闹动静,你姐也睡不成了。你姐可怀着孩子呢,人家不得埋怨你呀?”

    徐洁只好咬牙坚持一会儿。果然,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徐老头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摄像头了。

    徐洁松一口气,幸亏自己没去把老头折腾起来,要不然果真就得挨骂,还得落徐艳埋怨。

    到下半夜,刘万程实在是撑不住了,躺到床上睡着了,只剩下徐洁一个人看着监视器。

    徐老头下半夜似乎睡的不舒服,不断翻身换姿势,徐洁反倒放下心来。她爸不停动弹,说明还活着,没啥事儿啊。

    渐渐地,徐洁就有点熬不住,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监视器,看一会儿就闭一会儿眼。待会儿再把眼睛睁开,强迫自己去看监视器。

    监视器里,徐老头一会儿一翻身,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不再动了,看来是睡着了。

    徐洁看着她爸不动了,也就放了心。看看天快亮了,自己也沉沉地睡过去了。

    徐艳起来的时候,大家还都在睡觉,客厅里静悄悄的。连续让妹妹折腾两晚上,好容易睡个安稳觉,谁愿意早起来呀。徐艳是肚子里有孩子,身子沉,躺久了累得慌,这才早起来。

    在客厅坐一会儿,看看快七点了,就去保姆屋里把保姆叫起来,让她做早饭,准备大家起来吃了上班。她则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到小区的运动场上活动活动。

    走到门口她又站下了。每天这时候,她爸早就起来了。老人觉少,一般都是六点以前就起来,出去转一圈,七点半以后才回来。

    今天她爸卧室的门没开。以往老头起来,都是开了卧室的门不关的。兴许也是让徐洁闹的,连着两天没休息好,今天总算睡个好觉,睡过去了。

    可是,徐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再说她除了让刘万程惯的有点蛮横之外,平时也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不是她心里确实预感到不好,不可能在她家这么折腾。

    徐艳就有些不放心,还是倒回来,推门进了她爸的卧室。

    卧室里,徐老头背冲门口,侧身卧着。

    徐艳就走到床边说:“爸,七点了,你怎么还睡啊?”

    徐老头没有反应。

    徐艳就俯下身去,看她爸的脸,那脸色有些苍白。她心里“咯噔”一下,用手摸她爸的手臂,竟然是凉的!

    这下吓的徐艳不轻,抓着手臂往外一拉,她爸就仰过身来,直挺挺地躺着了。徐艳这才看清,她爸嘴角挂着许多白沫,双目紧闭,分明就是死去多时的样子!

    徐艳吓得“啊”地一声大叫,从她爸卧室里跑出去,大声喊着:“徐洁,徐洁!咱爸真没啦!”

    徐洁感觉自己刚刚睡过去没有多久,睡梦里恍惚听见徐艳哭喊,浑身打个激灵,从床上一下坐起来,然后就看到了破门而入的徐艳。

    徐艳脸色惨白,看着徐洁说:“咱爸真死啦!”

    徐洁二话不说,从床上出溜下地,光着脚绕过徐艳,就往她爸卧室里跑。没一会儿工夫,那边就传来了徐洁撕心裂肺的哭声。

    这边卧室里的刘万程,直接就傻了。

    按常理来说,这绝对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因为今世的徐老头,和前世的徐老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怎么还会死呢?

    可事实就摆在他的眼前!

    还是吴晓波镇定一些,在姊妹俩的哭声里,先拨打了120。

    没一会儿时间,120急救车就赶到了。跟车医生和急救人员带着器械急匆匆上楼来,进卧室一看徐老头的样子,医生就制止了要过去急救的跟随护士。

    “没用了,”他对站在门边的吴晓波和刘万程说,“看这样子,最少死亡两三个小时了。当然了,你们家属希望我们急救的话,我们可以做,但费用就得加上。”

    刘万程就问:“能看出死亡原因来么?”就解释说,“他昨天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医生说:“从外表看的话,是典型的心血管疾病症状,应该是心肌梗死。当然了,这只是根据患者外部表现,凭经验判断。如果想完全弄明白死因,就得做病理学解剖,这个得另行收费。”

    吴晓波就有点烦,说医生:“你怎么总是收费,收费的?”

    医生就歉意地笑一下说:“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不一一讲明白,怕患者家属告我们乱收费。”

    刘万程还不死心,又问医生:“我们不久前才去医院做的全面体检,也包括心脏检查,没发现问题呀?”

    医生微微一笑说:“体检不一定就管用。”

    刘万程就又问:“你的意思是说,体检没用了?”

    医生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有些疾病,体检是不一定能够检查出来的。你比如说这位患者,他这个年纪,血管老化变细是人体老化必然的结果。你去体检的时候,这个结果不能算作疾病处理吧?医生只会告诉你没有太大问题。就是患者不发病的时候,做心电图,甚至心血管造影,你都不会发现有问题。但血管里的血液是随时流动的,特别是夜间两三点钟的时候,这时候人体内的血液,随着水分的流逝,是最稠密的时候。这时候,就是心血管疾病的高发期。像这位患者,就是在这时候,血管内形成了血栓,恰好就堵在了心血管里,造成了心肌梗死。”

    徐艳这时候已经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听医生这么说就问:“照你这么说,这病就没法预防了?”

    医生坦然说:“差不多吧。大部分的心肌梗死发生前,是没有多少征兆的,除非特别有经验的心血管医生,就守在患者跟前,正在聚精会神地观察患者,兴许可以发现,其余都是事后抢救。出现发病症状,然后立刻开始抢救,救过来的几率是一半一半。多数都是像你们这样,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时候,大家就都明白过来,他们这两天的折腾,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就是明明知道老头要在这几天出事,他们不懂医学,也救不了他。

    这时候,徐洁就说话了:“半夜的时候,我看见爸来回的翻身了,可能那时候他就不舒服了,我竟然不知道过去看看!”

    医生说:“翻身容易造成血栓移动,但不是血栓进入心血管的主要原因。你就是过去看,那时候他也不会有发病表现。不要自责,说实话,这种事情,别说你们,就是碰上我们医生自己的亲人,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血栓这个东西是不受控的,有人因为崴了脚形成血栓,最终导致血栓进入主要器官而丧命,你们听着可能不信,可我就经历过这样的患者。我的意思主要是说,患者的死亡跟你们没有太大关系,你们都没有必要自责。”

    医生好心的劝说,还是起了作用。大家不再自责,吴晓波去和医生开死亡证明,办各种手续。刘万程给公司几个负责人打电话,让他们带人过来,帮着处理丧事,然后就是通知应该通知的亲朋故旧。

    要说现在确实比以前方便,找个丧仪公司,一会儿工夫就过来十几个人,给死者擦洗换衣。怎么停尸,怎么发丧,需要什么,这些人就全包了。

    徐洁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们姊妹都小,家里也没条件置办墓地。徐老头也是六十年代江山机器厂大招工的时候,从外地招工过来的,不是本地人,附近没有祖林。徐洁母亲的骨灰,就一直寄存在殡仪馆里。

    后来,姊妹俩跟着刘万程发达了,就商量着在附近的公墓,给母亲买了墓地,让母亲入土为安。当然了,给母亲买墓地的时候,自然是连着父亲的一块买着了。而且,墓地当然会比一般普通墓地豪华许多。

    徐艳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从悲痛里缓过来之后,她就打电话,道上的兄弟纷纷过来,她就吩咐他们去做各种需要先做的事情。加上个专业的丧仪公司,一切就开始井井有条,倒不用江山集团的人操什么心,刘万程就让大部分人回去工作了。

    唯独徐洁,还跪在父亲床前,不断哭号,伤心至极,弄的丧仪公司的人都没法工作。

    这时候的徐洁,不知怎么的,力气格外的大,刘万程一个人根本就弄不了她。直到高秀菊听到消息赶过来,刘万程才招呼着她一起,连抱带拽,把她弄到另一间屋里。

    高秀菊帮着刘万程,将徐洁弄到沙发上,关了门。看看没有外人,刘万程这才大声冲她喊:“别哭了,这是命数!咱们努力了,救不了他的。你应该想一想,你爸比起上一世,他已经享福多了。你哭坏了身体,你让我怎么办呀?”

    徐洁终于渐渐止住哭声,半天说:“我应该和他去住院的。”

    刘万程就摇摇头说:“没有用。他从来都没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我们想不到的。”

    徐洁神情呆滞一会儿,突然就扑进刘万程怀里,哭着说:“万程,我不该不相信你。我要是完全相信你,我就会和爸去住院,就会认真对待,我爸就不会死啦!”

262.关于灵魂

    徐老头的丧事,可谓隆重至极。

    刘万程不是官员,不怕影响,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在殡仪馆里停灵三天,仅前来吊唁的大小人物,就不下千数。

    就是在吴晓波家里没有起灵之前,小区里楼道周围就摆满了花圈,后来好多都没地方摆,只能找个地方堆起来。

    前往殡仪馆,只各种豪车就破百辆,上千人送葬,几乎轰动了整个城市。

    当大家知道这是江山集团董事长的父亲,总经理刘万程的岳父的葬礼,也就不感到奇怪了。

    这时候的江山集团,已经成为这城市最大的财团了。

    葬礼折腾了一个多星期,才总算是将徐老头入土为安。期间刘万程夫妇和吴晓波夫妇忙于应酬和各种事务,弄了个精疲力尽,也顾不上其他。这真是,死人不得安生,活人跟着受罪。

    可不这么折腾,就显不出江山集团的气势来,也看不出有多少领导和地方财团对江山集团的重视来,便宛如古代皇帝泰山封禅,就是为了折腾而折腾。

    这一日,总算过了头七,大家去墓地祭奠回来,都到吴晓波家里,吃了饭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徐艳才有工夫问徐洁,关于她做梦的事,这事诡异到家,细思极恐,徐艳怎会不问?

    徐洁心里相信了刘万程说的,反倒不敢说实话了。万一刘万程穿越这事露出去,真就轰动世界了,国家要不把他弄去做了实验才怪!

    她只一口咬定,就是自己连着做了三天梦,梦见有人跟她这样说的,梦里那人模糊不清,是男是女,模样怎样,她一点也记不起来。

    徐艳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颤着声音问:“你听那声音,像不像咱妈啊?”

    徐洁心里就感到好笑,摇摇头说:“咱妈没的时候我太小了,现在基本记不起来妈啥模样,说话声音也记不清楚了。”这话倒是实话。

    徐艳就看刘万程问:“万程,你的看法呢?”

    刘万程当然得顺着他老婆的谎往下圆了,当下就说:“我是不信鬼神的。我还是觉得,只是巧合而已。国外有学者研究灵魂和转世的,也有不少诡异的事例,但都没有确切证据。我倒是偏向于人有直觉,也就是心灵感应。咱们四个,只有徐洁和老爷子待的时间最长,当然就最有感情。老爷子身体有问题,也许她就感知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机缘巧合,就预先知道了老爷子的大限之期也说不定。”

    刘万程这话,说和不说也没什么两样。

    吴晓波就不耐烦说:“你说的都是废话。我倒是觉得,徐艳说的有道理,没准就是咱妈托梦给徐洁,要她早准备后事的。”

    刘万程就反驳他说:“你这就不是废话了,你有证据吗?”

    吴晓波说:“当然有了。我姥姥活着的时候,亲口跟我说过的。她说我老姥姥没了以后,她记得老姥姥给她做的一件衣裳没有做完,就是找不到放在哪里了。有一天晚上,我姥姥做梦,就梦见她妈跟她说那件衣裳放哪儿了。第二天,她按照老姥姥说的,去那个地方找,果然就找到了。”

    刘万程说:“这反而验证了我那个观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是你老姥姥告诉她,而是你姥姥有直觉,直觉告诉她衣裳在哪里。”

    吴晓波说:“你还是不承认人有灵魂。我再给你讲个故事,这可是我亲身经历过的。我小时候,我家住的是对面房。我家对门那个侯叔叔,有一天拆他们家的鸡窝,我就在一边看他拆。忽然,一只大黄鼠狼从鸡窝里跳出来跑了。侯叔叔立刻就双手变成爪子模样,小臂曲起来,嘴也嘬起来,就这样,”

    说着,他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学着当日他那位侯叔叔的样子,双手五指捏在一起,反掌向下,屈起手臂,嘬起嘴唇,眼珠子乱转,头两头乱摆,来回跳着走。

    学完了这才说:“当时侯叔叔就是这样一副动物的样子,像个老鼠精。大家问他,你怎么了?他就说,我姓黄,谁让你拆我的家?就只会说这一句话,来回重复。后来从老远请了个道家过来,做了场法事,这才好了。大家问他那时候怎么回事,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说完了又说:“道家说,他是被黄鼠狼拘了魂了,黄鼠狼不走,他就好不了。好在那黄鼠狼道行不深,那道家能赶走它,侯叔叔才好了。”就问刘万程,“你还说没有灵魂?”

    刘万程还没有回答,徐艳先说他:“你别讲这个啦,怪吓人的。这以后你晚上不回来,我还敢不敢一个人在家住啦?”

    吴晓波说:“咱家不有保姆吗?”

    徐艳说:“保姆也是女的呀。不成,至少我爸没出百日之前,你不许晚上不回家!”就又说刘万程,“万程你也一样。你们家没保姆,徐洁一人在家更害怕!”

    刘万程就笑,然后说:“我如果出去回不来,我会提前告诉徐洁,让她过来和你们住。”

    徐洁就淡淡笑笑说:“我从小一个人住惯了,不害怕。”

    徐艳说:“那也不行,万一出事怎么办?”刘万程就和徐洁商量:“要不,咱们也雇个保姆吧?我看你这几天脸色也不好。”

    徐洁没有说话。

    两个人直到很晚,才从吴晓波家出来,开车回自己家。

    经历了失去父亲的痛苦之后,徐洁好像一下子就成熟了好多,没有那么多话了,感觉有些沉闷。

    进了客厅,两个人准备换衣服,洗澡休息。

    刘万程就跟徐洁再商量说:“我觉得你姐说的也有道理,你老是一个人在家的确不安全。要不,我明天去劳务市场转转,找个保姆?”

    徐洁说:“我不习惯和农村人在一起,生活习惯不一样。原先那保姆上厕所都冲不干净,太恶心人了。”

    刘万程说:“我让他们给找个爱干净的。现在农村人都富起来了,生活习惯早改的和咱们差不多了。”

    徐洁说:“拉倒吧,有钱谁还肯来当保姆啊?”沉默一下,突然就说,“你如果不是去高秀菊那里,真是出去应酬回不来,就让她过来,我们俩做伴。”

    刘万程正伸手在卧室壁橱里往外给她拿浴衣,听她这么说,手就停下来,看着她。

    徐洁边脱衣服边说:“我爸死那天,你守着高秀菊就说前世的事情,我就知道,高秀菊是你前世的妻子。”就看着他问,“对么?”

    刘万程就无言了。他的小丫头已经快三十了,会自己分析事情,就是处在极度痛苦之中,也能分析出来真相。他当时怕她哭坏了,急着劝解她,竟然没有注意高秀菊还在屋里这个细节,只是本能地知道,这事不用避讳高秀菊,忘了徐洁会推理分析了。

    刘万程不知道徐洁这时候突然提这件事情的用意,只好等着她往下说。

    徐洁却不说了,脱了衣服,就去倚着墙站好,等着刘万程给她检查。

    刘万程只好把她的浴衣放在床上,过去给她检查。检查完了,把浴衣递给她,然后自己换浴衣。

    徐洁这时候才说:“我早就观察到了,你出去应酬,很少不回来。但你给我讲了前世的故事以后,每个礼拜至少有两天是不回来的。我就猜,你已经和前世的老婆和好了。你能守着高秀菊讲前世的事情,不避讳她,我就知道,她就是你前世的媳妇。”就问,“对不对?”

    刘万程就坐到床沿上,说:“对。”

    徐洁就问:“你是怎么让她相信有前世的?”

    刘万程说:“她的生活习惯,还有身体上一些别人不可能知道的隐私,我都知道。她自己发明的菜,我也会做。”

    徐洁就点点头,把拿在手里的浴衣穿上,在他身边坐下来说:“给我讲讲你们的前世,好么?”

    刘万程看看表说:“都十一点啦,咱明天再讲好不好?”

    徐洁就撅嘴说:“不好。我都憋好几天了,你不讲,我睡不着觉!”

    刘万程就只好给她讲,他们怎么通过韩素云认识,怎么结的婚,高强怎么瘫痪的,他怎么不理解,怎么不帮高秀菊照顾高强,然后怎么和徐洁走到一起去的,直到徐洁失踪,他和高秀菊彻底陷入冷战。

    光讲这些,都过了十二点了。两个人从开始在床边坐着,渐渐就都到床上躺着去了,澡也不洗了。

    徐洁枕着刘万程的胳膊,听他讲述,这时候插话问他:“你不惜把工厂都不要了去照顾高叔,就是为了上一世没有照顾他,后悔了?”

    刘万程说:“有那么个意思,但更重要的,是离开高叔,咱们根本发展不起来。

    咱们的产品是什么?铸铝件啊。那时候铝材是国家管控物资,咱们搞不到。高叔在江山机器厂当那么多年干部,只有他才能有门路搞来铝材呀。

    再说,咱们起家,首先靠的就是工厂。而能把那些下岗工人的心聚拢起来,领着他们往前走,就得靠高叔。大家信他,愿意跟从他,他也知道怎样才能激发出大家的干劲来。

    我仗着知道以后的事情,出谋划策,决定大方向行,论真本事就不如高叔了。那时候,张年发不肯来帮我,我只能依靠高叔。他倒下,我就是能拿下铸造分厂也不敢去拿下来。没有铸造分厂,咱们就不能实现质的飞跃。也许,到今天为止,咱们还只是一个小厂子。所以,没有高叔,哪来今天的江山集团啊?

    那时候,你们不知道以后是怎么回事,当然就都看不到这一点,才会怪我不顾工厂去照顾他。

    我是穿越过来的,当然知道,离开高叔,我不会找到第二个有这种能力帮我实现飞跃的人,我只能孤注一掷,去冒险了。

    我知道他当年瘫痪,并不完全是因为疾病,主要还是精神垮了。所以,我知道他会站起来。”

    说到这里就叹息一声说:“如果江山机器厂能用高叔这样的人当一把手,咱们就没有机会,江山机器厂也不会垮掉。”

263.不寒而栗

    高秀菊就傻了。

    家里让弟弟把家底都造光了,老爸还住着院,将来恢复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她再没了工资,怎么活?

    她和那个冼大夫,婚姻就是个幌子。特么第一天就敢怀疑她不是干净女人,甚至怀疑她已经和吴晓波有了身孕才被迫嫁给他。这想象力,差点把高秀菊给气疯了。

    既然知道我不是干净女人你干吗还要娶我?你敢这么侮辱我高秀菊,你特么什么破玩意儿!我不干净,你找干净的去!

    两个人从结婚第一天就开始冷战,一直到今天。

    高秀菊这种强势的女人,是不会向任何人服输的。但显然这一次,她碰到了对手。

    刘万程、吴晓波,都不是她的对手,因为这俩人不会装哑巴,也不可能做到心静如水,无动于衷。但这位冼大夫显然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可以做到。

    他愣是和高秀菊耗上了。无论高秀菊怎么闹,人家愣是可以做到仿佛高秀菊不存在,即不还口,也不服软。

    高秀菊属于那种人来疯,你越和她吵,越和她闹她越有本事,甚至敢和你撑架子动手。可碰上冼大夫,她没辙了。人家根本不和你一般见识,直接无视你。你总不能去打骂一个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吧?

    高秀菊所有的重锤都打在了棉花上,连半点回声都没有。心里的气撒不出来,这对她来说,真的比杀了她都难受。

    她曾经实在无聊,就统计她和冼大夫一月能说几句话。最少的一个月,她说了一百零二句话,三千多个字,冼大夫说了三句话,十二个字。

    高秀菊直接就要疯了!

    刘万程是在和高秀菊结婚近二十年之后,才总结出对付她的这个办法沉默的。却不料人家冼大夫直接就是天才,结婚第一天就会了。

    要是刘万程知道这个事情,一定会对冼大夫佩服的五体投地,躲在被窝里笑上三天的,冼大夫替他报仇了。

    这个事情,局外人当笑话讲,当然觉得挺有意思。可是高秀菊是局内人啊,是个有血有肉,活蹦乱跳的大活人。那个滋味,恐怕比遭受酷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那个时代的思维,一个女孩子,刚结婚就离婚,那肯定要让所有人笑话,是万万做不得的事情,只能咬牙忍着。

    这种痛苦,是不能用语言形容的,要不她很快就学会了抽烟呢。

    接下来,高强出事了,她更不能离婚,给已经不幸的父母雪上加霜。

    再后来,她直接怕了冼大夫,连找他和他提离婚这事儿的勇气都没有了。

    不幸的婚姻就这么拖着。可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起过日子,人家冼大夫的工资当然就自己拿着,不会给她花了。

    她要没了工资,怎么活?别说现在家里困难,就是不困难,她是要脸的人,也不好意思舔着脸向父母要钱花呀。

    她只能屈服于现实了。室主任的话是肺腑之言啊,人家把底都撂给她了,她能说什么?乖乖上班去吧。

    高秀菊突然白天不去医院了,刘万程这个人精,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怕下岗呗。

    于是,他让徐洁带着那些人都回来,白天他一个人在医院里陪着高强。又让徐艳在江山机器厂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到厂门口去接高秀菊。只要高秀菊坐上徐艳的车,徐艳就用手机给刘万程振下铃,刘万程估摸着高秀菊到了,就提前从医院里撤了。

    高秀菊到医院,看到的是高强一个人在那里躺着。她心里还怪徐洁,我在这里,你们四个人陪着。我前脚一走,你也带人跑了。你这不是糊弄我吗?

    可是,她立刻就发现不对了。她爸身下很干净,被子、吊瓶都弄的很利索整洁,不像是没人管呀?

    她问他爸刚才谁在这里照顾他?高老头只会咿咿呀呀,她听不明白,知道问也是白问。她就去问护士。

    刘万程做事,历来滴水不漏,他能不嘱咐好护士,能让你问出真相来?

    高秀菊粗枝大叶习惯了,问不出来也就算了,根本不会自己去推理分析。

    早上的时候,徐艳早早就会过来,接她去上班,她还是弄不明白白天谁在这里。徐艳肯定向着刘万程,也不会和她说实话。

    就这么着,像上一世高强住院一样,白天刘万程守着,晚上高秀菊来换班。只不过,这一世两个人互不见面,厂医院也变成了市医院,住院条件好了许多。

    其实,刘万程心里还是敬佩和尊重高强的,这一世,两个人相处融洽,有了从未有过的友谊,即便不因为担心徐洁,他也愿意伺候他了。

    他比谁都了解这老头,他亲自过来,和他说说话,给他鼓鼓劲,兴许他能再次站起来呢?

    随着高强的病情逐渐稳定,用药量也在逐渐减少,已经不用整天打吊瓶了。

    打吊瓶的时候,刘万程就守在高强病床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高强说话。

    他跟他唠叨他们怎样通过张年发认识,后来又怎样一起打拼,才有了今天的事业,其中好多情节,仿佛就在昨天。

    高强虽然不能回答他,但看表情,他能听懂刘万程说什么。

    他们相处的好多故事,都是十分感人的。

    说着说着,他不由就说:“老爷子,你不能就这么躺下,再也不起来了啊。咱爷俩商量的那个大计划,这才刚刚开始。你这么扔下我不管了,我自己不行啊。再说,你也知道,我是个假水手,你不在了,你就不担心我把道给走歪了啊?你不能起来,我心里没底啊!”

    他把自己都给说难过了,眼泪不自觉就湿了眼眶。

    听他这样说,高强眼里,也满是泪花。虽然不会说话,那只会动的手,却能够从被子里伸出来,和刘万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还是那么有力量。

    不打吊瓶的时候,他就扶着高强,从床上下来,用肩膀扛着他不会动的那半边身体,让他用会动的一边,在屋里慢慢地学走路。

    高强走的艰难,但是他坚决地走下去,拖着那条不会打弯的腿,一步步,坚强地走。

    上一世的时候,刘万程也曾经想这样让高强走起来,可是,他坚决拒绝走路。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开始对高强有了看法。

    现在,两下里一对比,他看到了希望。

    徐洁不理解,刘万程为什么放着好多急着要做的事情不做,专门守在医院里陪高强?

    看护高强谁都能做,刘万程的事情却不是别人能够替代的,连吴晓波都不敢替他做主。

    这一点不仅徐洁不理解,吴晓波、王浩,甚至徐艳也不理解。要不是徐艳亲自开车接送高秀菊上下班,知道刘万程根本就是躲着高秀菊,她都怀疑刘万程没按好心,要打高秀菊的主意。

    可是,谁又能够想到,他心里存在着深深的恐惧呢?

    他和高秀菊玩着捉迷藏,一直玩到高强出院。

    出院以后的高强,状况并没有多少改善,很可能会像前世一样。

    可是,老头并不像前世一样,能走都不肯走,而是比谁都着急,想着重新站起来,非常主动地配合刘万程。

    刘万程给吴晓波下了一个荒唐的命令,让他市里的公司,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搜集有关脑血栓的所有资料,总结出一个可行办法,策划具体行动步骤,形成可实施的方案,交给他。

    吴晓波差点让他给弄迷糊了,他还头一回听说,公司可以代替医院呢!

    他打电话给刘万程:“你疯啦?我这是商业运作的公司,不是康复治疗中心,更不是医院!”

    他就对吴晓波说:“兄弟,哥就求你这一回,帮帮哥!”

    吴晓波半天没有说话,最后问:“为了高秀菊?”在他心里,他一直以为刘万程是爱着高秀菊的,不知什么原因,两个人最终没有在一起。

    刘万程没有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这太乱了。

    他说:“不要问好吗?哥求你,就这一回。”

    吴晓波就叹一口气,把电话挂了。然后,市里的万程工贸公司,就变成了医疗研究中心。

    高强出院那一天,高秀菊没敢请假,还是刘万程过去,用膀子扛着高强,让他用能动的另一半身体自己走,慢慢挪到车上,再送回家。

    从此之后,刘万程基本天天都去高强家,按照吴晓波给出的计划方案,给高强按摩,搀扶着他下楼走路锻炼,甚至帮他洗澡,把前世他最厌恶干的事情又干了一遍。

    刘万程这样像儿子一样伺候高强,把赵桂芝都给感动的直抹眼泪,比她那儿子孝顺多了。

    刘万程自己工厂已经初具规模,虽然在整个城市来说,他也就是个小老板,没几个人认识他。可对于江山机器厂来说,他治理二分厂的故事,已经成为传奇,又拥有了自己的企业,已经十分有名了,很少有不认识他的。

    就是这样一个,在厂区宿舍小有名气的小老板,和高强一点关系没有,却时常把自己的车停在高强家的楼下,大家时常可以见到他用肩膀扛着身材高大的高强,在宿舍楼下,一步步艰难地锻炼,人们不由好奇,议论纷纷。

    大家弄不明白啊,就算是高强在他厂里晕倒的,给他看病,赔几个钱就完了,干吗还要整天的亲自过来啊?就算想帮着高强恢复,派个人过来就完了,也用不着这样。

    这是为什么呢?听说老高他闺女和女婿不和,是不是,这小子瞅上人家闺女了?

    你注意没有?自从刘万程天天过来,高秀菊就也天天回来住啦!

    可是,刘万程有老婆啊,酒鬼徐老头那个小闺女。

    有老婆又怎么样?这年头,他有钱又年轻,娶个仨俩的外房还新鲜呢?某某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认识吧?比刘万程老多了,你猜他几个老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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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下岗时代介绍:
他穿越回了过去,知道身边每一个认识的人未来二十年的命运,但正因为他的回归,这些人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
本故事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重回下岗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回下岗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回下岗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