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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十个名字     南宋不咳嗽txt下载     南宋不咳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董事会

    洪涛也确实说到做到,回到金河湾之后,就宣布慈禧、慈禧的老婆、一个岁的儿子、两个小女儿成为了金河湾的临时居民,部分解除了他们的奴隶身份。假如他们一家能在余下三年时间里继续为金河湾做出贡献,那他们就将完全脱离奴隶身份,成为和其它疍家人一样的居民,不光获得全部自由,还可以分到房子和土地。

    至于慈禧的哥哥,必须是他的亲哥哥,长得虽然不太像,但那个性格简直是像极了,只在金河湾营地里熟悉了两天时间,就通过他弟弟向洪涛提出了一个合理化建议。他说这里的劳动简直是太轻松了,这种劳动强度只配获得一顿饭,如果想吃第二顿,那必须把劳动量加倍,至少也得加一半儿才对得起主人给予的食物!

    “告诉你哥哥,他从现在开始就是一队队长了!以后一队的劳动量加一半儿,完不成少给一顿饭吃!我先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还有奖励!”洪涛嘴上很高兴,也给了慈禧他哥哥应有的回报,不过心里很苦,他不愿意看到这种人性的黑暗面,太尼玛折磨人了。可惜自己现在还没有挑肥拣瘦的权利,为了尽快让自己力量壮大起来,他不≮得不违着心的去做一些并不想做、也并不快乐的事情。与其去让别人奴役自己,不如自己去奴役别人,这个道理傻子都明白。

    “阿涛啊,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重活都是他们在干,还要加一半儿,他们的身体吃得消吗?”荣老头对于洪涛的决定没有反对,只是觉得不太合理。

    “您是没和我去他们那个村子里看过啊,他们的房子就是几根木头支着一堆草,吃的东西除了水果、鱼之外就是椰子肉。他们也种稻子,可惜稻子和杂草长在一起,一亩地收不了多少,平时根本就没有米饭吃。在我们这里他们比在自己村子里过得舒服,多干点就多干点吧,他们暂时还不是人,而是牲口!”洪涛自己可以内疚,但是面对其他人,必须硬邦邦的。

    “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地可以种,光砍树用不上那么多人。”荣老头已经接替了黄海成为金河湾的第一任村长,不过这不是正式职务,只是大家的默认。

    “富裕了是吧……没关系,我不会让他们白吃饭的,晚上咱们开个会,我还有别的东西要干,大家商量商量该怎么干,如何干,谁去干。”一听荣老头说奴隶居然富裕了,洪涛非但没发愁,还高兴了起来。他就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呢,这说明营地的劳动力已经充足,那下一步计划就可以提前开始了。

    现在金河湾这边已经成立了一个管理机构,洪涛说是叫董事会。这个董事会的成员并不是股东,而是几位在疍家人里德高望重的老人,比如荣老头、陈名恩、黄海、温老二这些人,一共名,加上洪涛这个自封的董事会主席,正好人。金河湾的大大小小事情,全都由这个董事会来做决定,方式也非常简单,谁有需要董事会商议的事情了,就告诉洪涛,由他决定何时召开董事会,并提出议题,大家商量之后,进行举手表决,票数超过%就通过。

    洪涛没有一票否决权,但是他有发提案的权利,还是唯一的。也就是说,谁想通过什么,都要和他先沟通,先把他说服,才有可能产生一项提案,否则不用等否决了,连开会讨论的机会都没有。这也是洪涛刻意而为之的,现在自己的势力刚刚起步,他不想整天因为举手不举手、否决不否决的事情让这些人从兄弟变成敌人,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开矿!金矿和铜矿一起开!这就是洪涛要在会议上提出来的议题。既然农业生产已经出现了剩余劳动力,那就说明在目前这个情况下,粮食问题已经能自给自足了。种太多地的效率太差,不如去找点附加值更高的工作干,金河湾之所以叫金河湾,不就是因为这里有金矿和铜矿吗。黄金和黄铜在古代都叫做金,其实本质上也都是金,铜钱铜钱,铜就是钱,和金子有啥区别呢?

    相对于大宋以及周边的国家来讲,铜甚至比黄金还受欢迎。去广州做生意的南番、阿拉伯、朝鲜半岛、日本群岛商人,收取的唯一货币就是宋朝铜钱。这玩意据罗有德讲,是走到哪儿用到哪儿,到了国外,除了以货易货之外,能有购买力的货币也只有铜钱。你拿出一锭金子来不好使,因为在各地之间的金价、银价并不等同,只有宋朝铜钱是相对固定的价值。也就是说,宋朝的铜钱在东亚、东南亚、印度、阿拉伯地区,就相当于后世的美元,国际流通货币,还是唯一的。

    “我们不会开矿……”荣老头听完洪涛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只提了一个问题。

    “错!你们不会,我会!”洪涛这句话里%是在吹牛,%是胆子大,没有一点干货,他会个屁!在这之前,他都没真正见过铜矿是啥样的。

    “那就干!”不过洪涛在疍家人里的信誉比较好,威望也高,尤其是在挣钱方面,不管熟悉不熟悉、服气不服气,没一个知道洪涛的疍家人敢站出来说自己比洪涛会挣钱,所以黄海还是一如既往的支持。

    “有了铜,我就可以在船头包上铜板了!”温老二一直都没忘洪涛当初提出来的那个建议,也一直觉得那是个好主意,所以他也支持洪涛的提案。

    “呸!把铜钱包在船头?那得包多少,败家玩意!”荣老头挥手就给了温老二一巴掌,泊福都要管他叫叔叔,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孩子。

    “……是他说的!”温老二很委屈,立马就把洪涛供了出来。

    “涛伢子肯定不是让你包铜钱!”荣老头愣了一下,他不能也不想骂洪涛,他是来帮洪涛压阵的,不是来给洪涛拆台的,所以有利于抬高洪涛地位的事情他就支持,反之他就反对。

    “我是出过这个主意,不过不用包纯铜板,也不用包那么厚,很薄一层就够了。”洪涛此时也顾不上温老二是何感想了,既然他卖自己卖得这么利落,自己也没必要护着他。

    “你看,我说啥来着,你自己学不好手艺,还说涛伢子,该打!”荣老头这下可抓到理了,挥手又给了温老二一下,温老二说也说不出来,躲还不能躲,只能把头一低,装死不说话了。

    “炼铜和炼铁差不多,我可以试试……”齐祖是洪涛从广州城里骗来的第一批铁匠中的一个,他家世代是铁匠,还跟着父亲在北宋军中任过大匠,手艺很好,而且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也是那五个人中第一个认命,老老实实要在金河湾安家的土人。由于他会炼铁,并且已经开始烧造宋代的耐火砖,准备在金河湾建造第一个炼铁窑,并且得到了洪涛的认同,所以他也做为十一名生活在金河湾的宋人代表,被洪涛弄到了董事会里,就代表宋人族群的利益。这也是给那些被自己骗来的宋人一个信号,让他们能更放心、更安心的在金河湾里生活工作下去。

    其实只要洪涛和荣老头同意了,其他人基本都不会反对,至少不会明面反对,有意见也不敢说,否则必定会被荣老头用个各种物件敲脑袋,拿巴掌打已经是最温柔的了。洪涛对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好办法,荣老头就像是个族群的长老,地位特殊,只要他在,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反对,这是一种族群文化,短时间内谁也改变不了。

    不过洪涛认为这也不是绝对的,主是现在牵扯的利益还不大,一旦利益达到一定程度,稍微有点商业头脑的人就会萌生出其它想法来,有可能第一次不敢说、第二次不敢说,但早晚会有人说的。洪涛就打算等着看谁先说,然后自己就支持他,只要有一个人成功了,其他人立马就会跟着学,那时候董事会才真的是一个董事会。有些问题自己的脑袋够用,有些问题自己的脑袋就不够用,所以必须要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群体决策层,才能帮自己拾遗补漏。

    至于权利嘛,洪涛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一个喜欢权利的人,更多的时候他都是那个去挑战权威的角色,所以他也不打算让自己成为什么伟人,他更想成为这个年代的思想家和先行者,只要能让自己不背着那么多包袱前进、能让自己把思想传播下去,谁权利大都无所谓。有了这个董事会,谁的权利也大不了,慢慢的这些董事就会变成某些人的利益代表,然后是某个阶层的代表。自己可能会看到那个时候,可能都看不到,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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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挖矿

    第二天一大早,洪涛带着卡尔、齐祖和三个捕鲸队员,拿着手弩,在慈禧的协助下,驱赶着两队共20名奴隶上了掠食者号和探险家号,拖着三艘小木船,撑起帆沿着金河逆流而上。那条小支流洪涛已经标注在自己的海图上了,它在营地上游七八公里远的地方,很容易找到。

    “这是上等的鍮石,从这里挖凿下去即可。我不会看矿,还需要其他人手,如果这里挖光了,就没了,需要重新找矿。”当洪涛带着齐祖来到他上次发现矿石的地方之后,齐祖用锤子在裸露的岩石上凿下几块石头借着阳光看了看,立刻点头肯定了洪涛的判断。但同时他也指出了目前的问题,就是缺乏专业人员,他能凑合带着这些奴隶采矿,但无法找到更多铜矿。

    “没关系,您先干着,人的事情我去解决,嘿嘿嘿……”洪涛说到人,忍不住坏笑起来,齐祖就是他骗来的,或者说是绑架来的,他去找人,无非还是这个手段。

    “唉,这都是命啊……干活吧。”齐祖看到洪涛这个笑摸样,就知道他在想啥,这种情绪很难讲清楚。洪涛对他来说是绑匪、是仇人,可是洪涛给他提供的生活又让他觉得洪涛是恩人。到底是仇还是恩,他暂时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了,招呼着慈禧去驱使奴隶干活。

    “每人要挖一堆石头!要不没有饭吃!快点!”慈禧不明白啥矿不矿的,他以为又是凿石头盖房子呢,把手中那根用鲸皮编制的皮鞭甩得啪啪响。这根鞭子就是他的传家宝,无时无刻不随身带着,睡觉都搂在怀里,对别人来说,这只是根鞭子,对他而言,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慈禧,定量不用那么多,不是所有石头都要,要这种,看到没,这样上面有黄绿色的石头。”洪涛越来越喜欢这个慈禧了,不是欣赏,仅仅是喜欢。有了他,营地内的所有人都省了很多力气,至少再命令奴隶干活的时候就不用翻过来掉过去的比划了。

    “每人看一眼,记不住也没饭吃,就要这样的石头,每人这么大一堆!”慈禧一溜小跑来到洪涛面前,双手从洪涛手中接过那块铜矿石,然后举在头顶,又跑回奴隶那边,挨个让奴隶看清楚,最后双臂一伸,比划了一个大概规模,就算把一天的劳动量定下来了。

    “慈禧,过来,拿着这个跟我走!”等所有奴隶都拿着工具开始挖掘山体,洪涛指了指地上的木桶,然后和卡尔又沿着河边向上游走去。慈禧别看个头小,背着一个大木桶,里面还装着很多东西,一点都不吃力,老老实实的跟在卡尔后面三米多远,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洪涛只对铜有兴趣,对开采铜矿没有一丝一毫好奇,如果让慈禧在那里指挥,那些奴隶免不了会多挨几鞭子,这个狗腿子很喜欢在自己面前表忠心,只要自己在场,他连亲儿子偷懒都不放过,真是个狠人。洪涛带着卡尔和慈禧要去淘金,这条河边不仅有铜矿,还有金沙,木桶里就是洪涛让温家做的淘金工具,一种木质的簸箕,好不好用就得试试了,那玩意是洪涛根据后世看电影的记忆弄出来的。

    三个大男人赤脚坐在河边筛沙子玩,一点都没意思,如果不是能在簸箕底部时不常的找到一些金黄色的小颗粒,洪涛只能坚持十分钟。就算有那些金沙的存在,洪涛也只坚持了一上午,吃完了中午饭,他就不干了,带着卡尔登上小船回到了掠食者号上,然后扬起帆顺流而下,回营地了。

    采铜矿和采金矿的工作他都扔给了齐祖和慈禧,奴隶不够用没关系,有了慈禧这个菲奸带头,想抓多少奴隶就能抓来多少,马尼拉湾沿岸有很多像慈禧家的那种小渔村,半夜过去一个突袭,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都是手到擒来。敢跑、敢反抗的一律射杀,坚决不留活口,神不知鬼不觉。

    洪涛本身对这种捕奴游戏并没多大喜好,看多了生离死别和痛不欲生之后,心里难免会产生负面情绪。但是这个活儿必须有人干,不光是为了抓捕足够的劳动力,还得训练这些捕鲸队员敢于向任何人勾动扳机,光是因为生命遭到了威胁而被动反击的队员洪涛不要,他要的是一群敢于创造死亡、还能变着花样创造死亡的恶人。只有这样,他才敢带着他们去更远的地方探索,才敢带着他们踏上任意一片自己认为不错的土地,把任何自己看中的东西直接变成自己的。

    11月初,掠食者号和捕鲸者号相伴出航了,洪涛要带着船员们进行一次真正的远航,直航马六甲海峡的东边入口,也就是后世的新加坡。单程3000多公里,预计航行时间是20天,两艘船上的三十多名年轻人都将在海上度过春节,再回到金河湾之后,就是1230年了。

    为了把危险降到最低,两艘一模一样的帆船上又多装备了3架鲸鱼弩,同时每个人还配备了两杆鱼叉、一把砍刀和两把手弩,再多的武装洪涛也没辙了。目前这两艘船都是巡航船,不是战舰,速度是优势,在大海上洪涛不惧怕任何人,之所以带着这么多武器,主要是为了登陆做准备的。谁说远航探险就不能顺手抢劫了,只要不是大宋的船只,洪涛打算看谁不顺眼就抢谁一把,如果要有大宋船只敢主动招惹自己,自己也不介意再给金河矿山里多增加几名宋人奴隶。

    出发前的晚上,洪涛在自己的小木屋里和泊珠牵手不止,为的就是能让泊珠尽快怀孕。这个事儿每次见到泊福老人都是重点讨论话题,结婚一年了,也没怎么分居,为啥泊珠就不怀孕呢?难道说有能力布种全世界的洪老鼠某些器官受到了时空影响?答案是否定的,洪涛觉得自身没啥毛病,泊珠不怀孕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他不想让刚刚19岁的泊珠这么早就生孩子。

    宋代什么都好,唯独医疗手段还是那么不够给力,生育这件事儿,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讲都是鬼门关,皇后都不例外。在这种情况下,洪涛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泊珠在痛苦中离去,只要有这种可能他就不乐意。那现在为啥又愿意了呢?因为他这次出航有点远,能不能回来不是他能控制的,如果泊珠连个孩子都没有就失去了自己,那对她而言可能不是好事。

    “荣翁翁,如果到了2月份我们还没回来,剩下的事情就由您安排吧。我的建议是放弃西瑁洲,把那里的人全都接过来,鲸油在这边熬制,然后我们自己用船送到广州给罗有德。造船的手艺咱有,以后还有铜矿,这里养活几千人不是问题,总比赶海舒服一些。”临行前,洪涛把所有送行的人都赶走了,唯独留下董事会里的10个人,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们,假如自己真回不来了,金河湾就算是自己送给他们的礼物吧。

    “涛伢子,能不能不去了,要去也等那艘大船造好再去,还能稳妥些。”温老二不希望洪涛出事,大船的龙骨已经铺设完毕了,这是一艘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船型,虽然洪涛这几个月已经把建造方法和他们哥俩掰开了揉碎了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但他还是希望洪涛能经常在身边,很多东西都是以前造船时从来未遇到过的,去问谁也没用,只有去问洪涛这个原始设计者。

    “温伯,您老是在岸上待的时间太久了,咱疍家人什么时候惧怕过大海,这些东西都是大海给咱们的,以后要想过更好的生活,那就还得去和大海要!凭什么要?一个是船、一个就是人!你岸边那些木龙骨和我船上这些疍家孩子,就是咱们以后讨生活的本钱。光有船不好用,还得有合适的人来用,不去远海,他们永远都只能划着小船打渔,即使您把大船造出来,他们也开不动。”洪涛明白温老二的心情,但是他有自己的时间表,如果不能尽快培养出一批合格的水手,造多大船也是白搭。现在没有时间给他按部就班的慢慢培养水手,只能是拔苗助长,不冒风险哪儿来的收益。

    “你去吧,如果你回不来,我在这座山上给你盖个庙,年年有香火。大船还得造,远海还得出!咱不怕!”荣老头不愧是领海人,他比所有人都能理解洪涛的意思,也认同洪涛的说法。生死对于他来讲,见得太多了,在这点上他和洪涛最有共鸣,一个是见怪不怪,一个是游戏人生,都不怕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历史小爬虫

    “解缆绳……解缆绳!升主帆……升主帆!”随着洪涛的命令,一声声高亢的嘶喊回响在河滩上,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童音,这三十多名船员里有少一半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还有几个女孩,他们既有疍家人也有土人,还有几个奴隶的后代。如果不是因为补给问题带不了太多人出航,洪涛打算把学校里所有孩子的都带上,这将是对他们一次重大的人生考验。

    “大人还回来吗?”等两艘帆船驶出了金河口,消失在众人视线外时,慈禧突然冒了出来,凑在齐祖身边,小声的询问着。

    “废话!你盼着他不回来!”齐祖是这个营地里除洪涛之外和慈禧接触最多的人,有时候都会忘了他的奴隶身份,但这时候齐祖没给慈禧好脸色,厉声呵斥着。

    “不是!不是!大人的船上还有我的儿子……我、我是怕那些懒家伙有什么想法!”慈禧浑身一哆嗦,赶紧和齐祖解释自己多嘴的原因。

    “看什么看!别以为大人走了你们就能偷懒了,他是去抓新奴隶回来,到时候人多了,谁不干活谁就没饭吃!快上船,开工啦,今天的工作量加一半儿!”看到码头上这十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慈禧觉得自己还得表现表现,于是挥舞着鞭子就冲向了正在集合准备上工的奴隶队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抽,爱谁谁啊,这是他的权利。

    “如果涛伢子回不来,他们咋弄?”黄海看着慈禧卖力的表演,无奈的扭头看了看荣老头。

    “规矩都定下来了,回得来回不来也是这个规矩,谁也变不了!我现在明白涛伢子当初为啥要弄这个董事会了,也明白他原先和我说的那些话了,他还真是不想当皇帝啊……但世上会有这种事儿吗?”荣老头一直都在望着河口的方向,就好像他还能看到那两艘帆船一样。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不用回头就明白,不过他此时并没在考虑奴隶的问题,自打洪涛离开这座码头,老头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太清晰。

    就在洪涛带着两艘帆船远航的第二天,在泉州城最热闹的商业街上,一家名为寰球宇宙开发有限公司泉州分店的店铺在一片爆竹声中开业了。罗大财和罗有德正站在门口迎接前来捧场的宾客,这些人里多为读书人,其中还有几位是泉州当地官员的家人。这家小店虽然刚刚开业,但它的名声却已经在外了,尤其是在两广、福建地区。

    洪氏寰球香油、洪氏寰球肥皂、洪氏寰球香油蜡和洪氏寰球软骨皮伞,都已经成为了读书人、官府、富商、大酒楼的标配了,如果谁还点着原来那种呛鼻子的灯油、谁还没用那种带着淡淡味道的肥皂洗过澡、谁家过年过节的时候不在供案上摆几支小臂粗的雕花香油蜡,那他就不配称为大宋的中产阶级和知识分子,身份档次只需要闻一闻你身上的味道便知。

    至于这个洪氏是谁,没人知道,寰球公司的老板姓罗,名有德,肯定不是洪氏,但这不影响人们对寰球公司商品的好评。自从捕鲸者号下水以来,鲸油的供应更加稳定且量足,光靠琼州和广州的店铺已经不足以扩大销售量了。但是批发的事情罗有德还不太有底,于是他就打算多开几家店铺,以此来扩大销量,泉州这家店就是其中之一。等过了正月,福州和温州的店铺也将开业,到时候他就有五家店铺了,再积攒积攒力量,他还打算把店铺开到南宋的都城临安去。

    现在他明白洪涛为什么说要送他一个大富贵了,灯油、香皂、蜡烛这几样东西虽然看着不起眼,但销量真是很大啊。这还是按照洪涛的意思专门走高端路线,如果把鲸油的价格降一降,光是在琼州和广州就能卖出比现在多好几倍的销量去。这也是罗有德从心里佩服洪涛的地方,同样的货物,只是定价问题,就能赚到更多的钱,还不用多出力,只要店铺里有货,没有一天会滞销,也没有一天会脱销,总是那么平稳,平稳得让人舒服无比。

    “舅父,我打算过节回家时,就把商号重新交还给阿爷了,谁爱去打理谁就去,与其冒着危险去南番贩货,还真不如咱们这个公司安稳,您说呢?”看着新店里络绎不绝的客人,罗有德有点踌躇满志的感觉。他已经有几个月没下过海,商号里的生意也不太在意了,并且也不打算再继续帮家族经营下去。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顾了一边就顾不上另一边,他要把自己有限的精力全用到寰球公司里去。虽然这个公司他只占三成股份,但就这三成股份已经超过了他家族里的商号收益。

    “万一他以后不与你合作了呢?我们的货源都在他手里攥着。”罗大财老和洪涛见面,难免受影响,嘴里也不时的蹦出几个跨时代的名词来。

    “阿舅啊,此言诧异!我曾经和他聊过这个问题,他给我的回答非常确切。他说只要我们之间的利益不发生冲突,那就没必要去更换合作伙伴。而且他说过,他不是一个经纪人,也不喜欢经商,制造这些东西出来,只是为了获得更多的金钱,然后去造一艘大海船,去更远的地方看看。我觉得他不是在骗我,他确实不是一个经纪人,对生意上的事情非常不耐烦,和他相比,他那个丈人倒更像一个经济。其实我也想和他一起上船去看看,看看他说的那些国家是否真的存在。到时候您别劝我,这里都交给您和阿文吧,他在琼州干得不错。”罗有德对洪涛没有什么成见,相反他已经被洪涛的某些思想给影响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是和洪涛类似的人,好奇心太重且喜欢冒险。

    “……”罗大财还想去劝劝自己这个外甥,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就从街角转出来一群女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店铺前,看准了招牌之后就一头钻了进去,看来她们是专程来这里的。罗有德估计是认识其中的某个或某几个小娘子,扔下罗大财就迎了上去,身份瞬间就变成了导购,不住口介绍起店中的货物。灯油和肥皂没什么可说的,但那些蜡烛和雨伞就有讲究了,它们全都出自不同的匠人,不管是雕刻还是绘画都有不同之处,新店的伙计还不太熟悉,他这个当老板的就得顶上去。

    而在更远的北方,一个戴着毡帽、穿着皮袍的粗壮男人正坐在毡帐里注视着地图上黄河南边那一片富饶的土地,他叫孛儿只斤窝阔台,成吉思汗的三儿子。今年夏天他刚刚在忽里台大会上被拥戴为蒙古帝国大汗,此时正踌躇满志的算计着如何秉承他父亲成吉思汗的遗志,灭掉世仇金国,然后再夺取更加富饶的南宋。他所依仗的就是蒙古各个部落里那些马上如风、如履平地的蒙古牧人,有他们在,全世界都将为之颤抖。

    与此同时,两艘一模一样的帆船,挂着同样的风帆,以一样的速度正行驶在浩瀚的南海海面上。领头的船上站着一个大个子男人,赤脚、赤身,只穿着一条长及膝盖的短裤,一头短发和后背上一只五彩斑斓的老鼠脑袋乃是他的标志。虽然船速很快,海浪不时的把船体托起又放下,但他的双脚还是牢牢的钉在甲板上,手里举着一个扇面似的东西,冲着正午的太阳不住观察,隔一会就会向身旁的两个半大小子交代几句,然后让他们记录在本子上。

    这两个人一个生长于绿色的大草原,天苍苍野茫茫;一个奋斗在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无边无涯;一个是世界上最大帝国的大汗,一个是吕宋岛北部几百人部落的首领,中间还隔着上万里陆地和海洋,从概率上讲,这辈子恐怕没有什么交集可言,相差太远了。可是因为一个名为南宋的国家、一个名为汉人的民族,他们俩所代表的族群注定要碰上一碰的,只是窝阔台汗并不知道在他想像不到的南边大海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在等着他,而这个人却已经知道了。

    如果天上那位不是睁眼瞎,它就会看到,历史这辆车辙的前方趴着一只不起眼的小爬虫,正冲着滚滚而来的车轮破口大骂。是被车轮碾死还是把车轮颠起来,全看他到底有多能折腾了,别看哥们小,浑身就是硬啊!

第一章 拉练

    1230年1月,洪涛完成了他的马六甲海峡之旅,新航线一直延伸到了马六甲海峡的西侧出口,并把沿途所看到的、测绘到的东西都写在、画在了一大堆鲸鱼皮纸上,现在他越来越喜欢使用这种比普通纸张厚一些、黄一些的鱼皮了,它们配上黎家人的染料简直就是13世纪的防水利器,只要能让那些染料干透,这些鱼皮即使被海水泡过,上面的笔记也不会有丝毫变化。

    室利佛逝帝国,这是洪涛在马六甲海峡里唯一接触过的国家政府,他们统治了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岛,基本就是后世马来西亚和印尼的一部分。不过这个帝国的结构比较松散,还是一种部族的联盟,其中最强盛的部落就是皇帝,其它部落更像是诸侯国。

    洪涛率船造访了他们的都城,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座布满了寺庙的都城就是后世的印度尼西亚巨港市。在这里,洪涛受到了僧侣和寺庙的热烈欢迎,因为他带来的货物是能点燃明亮火焰的鲸油和蜡烛,这些东西对于照亮那些庞大的寺庙很有用处。可惜洪涛留下的只是一些样品,他是来探索的,不是做生意,船上也没那么多货物。即便如此,一座小金佛还是被当成为佛祖提供光明的奖赏,收入了洪涛囊中,于是洪涛也在他的鲸鱼皮小本本上记下了一句话:巨港市黄金多!

    回航的航线洪涛特意变了变,也是为了多给水手们增加一点负担。他们现在是自己和卡尔的水手,但回去之后,他们中的一半人都会被当成船长培养,剩下一半人有些是性格不适合、有些是年龄太小,要不就去当领航员,要不就接着去上学。按照洪涛提出的方向,两艘帆船一起顺着马来半岛北上,进入了泰国湾,造访了被称为真腊、暹罗的几座港口城市。这个区域大概就是后世柬埔寨、泰国、一部分老挝和一部分缅甸的合体,有些地方还有南宋的海商身影,看来这些港口应该也是南宋的贸易国。

    从越南南部一个港口做完了补给,把最后两灌鲸油和几根蜡烛换了一大堆水稻种、棉花种之后,两艘帆船一直向东驶去,洪涛又在他的小本本上记下了占城稻几个字儿。这玩意产量非常高,耐旱还不挑土地,虽然吃起来不是很好吃,但50多天就能成熟弥补了它所有的缺点。

    此时越南还是两个国家,南边叫占城,北边叫大越。洪涛不想再往北去大越看看了,那片地区对他用处不大,这次远航除了完善海图和培训水手之外,还是一次实地考察,他想看看各国的贸易货物都是什么,除了鲸油、蜡烛、肥皂之外,还有没有比较容易制造、这个时代还没有的玩意可以折腾了。现在他心目中已经有了确切的目标,那就是白糖。另外他还要找几个补给港,这个年代的港口城市和后世区别很大,有很多港口都还没出现呢,必须实地看一看才能了解。

    想开辟新的航线,海路是一方面,中途的补给点也很重要,虽然自己的船可以不沿着海岸溜达了,但是每隔1000多公里左右设置一个补给点还是很必要的。它不光能对行驶比较慢的货船进行补给,还能当成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通过它们可以更加准确把握当地的情况,必要的时候,还能做为一个桥头堡。当年英国人就是占领了从欧洲到亚洲的大部分补给点,才控制了整个海洋。洪涛没有什么独特的宏观战略天赋,他现在都是按照前人走过并很成功的路在走,唯一的独创就是把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经验全都综合在了一起,这一点也是他唯一高出同时代人的地方。有了优势不用,非和那些商人、政治家去拼个人素质,不是傻子嘛。

    至于白糖,他这个现代人一直都没在脑子里出现过这个词儿,太普通了,普通到都想不起来。但是这种糖在目前还没有,不管是在大宋还是东南亚,属于糖的货物只有三种,一种是蜂蜜、一种是红糖、还有饴糖。不光是在亚洲,卡尔这个欧洲土鳖贵族连红糖都宝贵的很,据说在此时的欧洲,糖还是非常非常珍贵的物资。他们那边不产甘蔗,也不会种植甜菜榨糖,想吃点甜的东西,就只能去抠蜂窝,靠蜂蜜解馋。欧洲人也不能家家养蜂,一般都是教堂或者修道院里养,于是甜食就成了一种比较奢侈的贵族食品。阿拉伯人倒是有糖,不过现在欧洲正和阿拉伯人开战呢,而且阿拉伯的糖也贵得要死,和大宋一样,都是红糖。

    这样一来,洪涛就找到了适合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经营的第二个产业了,制糖业!

    后世里美国南部有很多种植甘蔗的大农场,农场主会在自己家里弄一套榨糖和酿酒设备,有点自给自足的意思,要是来了游客,还能成为一种休闲活动,自己榨糖自己用甘蔗酿酒,挺好玩的。洪涛也是在那里学会了如何制作白糖和红糖,办法非常简单,而且还能和捕鲸业互补,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榨糖怎么会和捕鲸互补呢?这两种行业怎么琢磨也没啥可以通用的技术啊!确实,在技术上这两个行业是天差地别,完全靠不上边。可是有一种捕鲸业产生的废物正好可以用来过滤糖液,把其中的色素吸附掉,再结晶出来的,就是雪花一样的白糖和水晶一样的冰糖了,这个废物就是鲸鱼骨头!

    到目前为止,洪涛还没替鲸鱼骨找到合适的出处,造船厂只能用上其中的一小部分来熬制骨胶,大部分都用碾子碾碎了埋在土地里当了肥料。现在它们终于可以发挥余热了,把这些鱼骨像烧砖一样进行高温煅烧,然后磨成粉末,就是很好的骨炭。等榨糖的时候,把骨炭放到刚从甘蔗里榨出来的糖浆里,它们就会像活性炭一样把糖浆里的色素和杂质全都吸附在自己身上,最终沉淀到底部,上面剩下的就是透明糖浆。用透明糖浆熬制出来的糖就是白糖和冰糖,这等于是在使用毫无利用价值的鲸鱼骨把红糖变成了白糖,举手之劳,成本很低。如果没有捕鲸业,洪涛还真想不出从哪儿可以弄来这么多动物骨头煅烧骨炭。所以说啊,洪涛准备等自己发展壮大起来之后,就给鲸鱼盖一座庙宇,它们简直就是自己的大救星。

    “阿蛟,看来咱们的村子还在,他们已经看到咱们了,去把我们的旗帜挂上去,顺便告诉卡尔一声,前方安全。”当两艘帆船刚来到金河口外几海里的海域时,洪涛就看到了河口左边那座小山上有东西在反射着太阳光,这是有人在用望远镜偷看自己呢,于是他也拿起自己的望远镜向那边看了看,然后乐了,两个身影正站在山头上冲帆船挥手呢。

    “是!升靠港旗……”阿蛟已经不是一个14岁的孩子了,他经过这两年的磨练,变成了一个合格的远洋船长,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脸上也没了小孩子那种傻傻的笑,一双黑眼睛不再灵动,只是在深处不时闪烁着光芒。

    很快,一串白色的旗子在前支帆索上升了起来,这是洪涛为舰队独创的旗语,目前只有简单的几种变化,比如安全靠港、全速、准备战斗、撤离之类的,完全是为了在海上编队航行时互相通信用的。太复杂的旗语洪涛还没琢磨出来,这玩意他在后世只是简单学过,基本没怎么使用,记得不太清楚了,还得慢慢总结补充。

    “这个王八蛋!回去非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长点教训!”看到了洪涛的船上挂出了旗语,后面那艘帆船也在前支帆索上做出了回应,也是一串白色的小旗子,不过洪涛用望远镜看了看,鼻子都气歪了。那些旗子里还夹在着几条内裤,卡尔的皮又痒痒了,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嘿嘿嘿……姑丈,下次再出海,让我代替卡尔吧,他还是放在您身边合适。”泊蛟有点幸灾乐祸,这次远航洪涛让卡尔当了捕鲸者号的船长,他一直都不太乐意。

    “别急,下次出去你和他一人一艘。”洪涛对于自己教出来的这个船长还算基本满意,除了年纪小了点,其它方面都很出色。

    “那您呢?”泊蛟只是想和卡尔竞争竞争,并没打算把洪涛挤走,有这个姑丈在,他走多远都不怕,碰到多大风浪都不怕。

    “我?嘿嘿嘿……我有更大的船啦,哈哈哈哈哈……”洪涛说出一个让泊蛟羡慕嫉妒恨的理由来,新船已经造了快5个月,温老二曾经夸口说洪涛回来的时候就能下水。洪涛也一直盼着这一天呢,与前三艘小帆船相比,它才算是一艘真正意义上的远洋帆船,还是有战斗力、续航力、登陆能力的远洋战船。能不能顺利下水,关系着自己这两年时间是不是白费,关系着自己称霸海洋的计划会不会拖延。没有这种战船,光靠掠食者号这样的小帆船,只能当海盗,不能当海上霸王。

第二章 家的感觉

    “那……那我还是跟着您吧……”泊蛟很聪明,和洪涛待了这么久,他已经对新式帆船有了很深的了解。一条10多米长的帆船和一条30米长的帆船,完全不是一个意思,虽然都是帆船,但前者可以三两个人就开着满海跑,后者却需要一个大团队合作才能驾驶。难度提高了,可以学的东西自然就多了,他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姑丈身上有学不完的知识。

    “阿蛟,别忘了我和你说的,航海不是玩,是我们的前途,不光要你学会,还要教会你的那些叔叔、哥哥、弟弟妹妹们。只有每个人都学会了,我们才能谁也不怕,在海上最重要的是人,不是船。姑丈不可能永远带着你远航,很快你就得独自带领一个队伍了,你要有自己的帮手、自己的水手,明白了吗?”洪涛当然愿意让泊蛟和卡尔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和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新水手相比,他们太好用了,能帮自己很多忙。可是自己不能把最好的人都留在身边,这和自己的初衷相悖,培养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去当另一个自己的,当自己有了十个、百个阿蛟和卡尔时,就已经是海洋的霸主了。

    “您是说让我自己挑选船员?像您带着我一样把他们也教会?”泊蛟很快理解了洪涛的意思,在海上航行会最大限度的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了解,也更容易养成同一种思维模式。

    “嗯,先带着他们去近海捕鲸,然后在他们中间慢慢挑选,什么时候能挑够30个人,你就有资格独自指挥大船了。嘿嘿,你猜猜,山头上那个岗楼是谁出的主意。”洪涛一直举着望远镜在河口两侧搜索,他想找到刚才发现自己的人,一直到距离河口很近的位置,才在河口北面的小山头上发现了一个木制的树屋。它隐藏在树木之间,如果没有望远镜,就算你从山下过,也发现不了它。

    “还不是那个慈禧,他就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营地周围的树上都快让他弄满这些东西了。”泊蛟撇了撇嘴,他很不喜欢慈禧,因为那个奴隶太无耻、太猥琐了,一点都不像男人。虽然这样做对营地来说是个好事儿,但是仅从人格上讲,泊蛟很看不起慈禧,更不明白洪涛为啥这么护着他,还给他特殊的待遇,几乎都快和营地里的疍家人、土人一样了。

    “孩子啊,光学会航海还不能当一个完全合格的船长,你还得在这里加强加强。了解每个人的想法并努力去理解他们的想法,再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去想问题,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船员、水手也是人,和他们在船上相处几个月甚至一年,能不能发挥出他们每个人的最大优势,就是你这艘船能不能发挥最大能力的关键。不过没关系,你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慢慢来,你比你姑丈要幸福的多。”洪涛拍了拍泊蛟的脑袋,理解人是一个更高层次的学问,目前他还不会要求泊蛟具备这种能力,这玩意光学没用,还得自己去琢磨,需要很长时间,自己如果不是在不同环境活了三辈子,也不会有这些收获的。

    时隔2个多月,再次返回金河湾,这里又是大变样,不光村庄的规模又扩大了许多、稻田的面积扩大了很多,住宅区的下游还竖立起来两架简单的水车。水车旁边是两座土高炉,浓烟不住的从里面冒出来,幸亏有树林做掩护,否则从河口外面就能看到。

    这两座高炉都有4米多高,2米多粗,锥形,洪涛没见过这样的高炉,他对金属熔炼也没什么研究,就算知道点这方面的知识,也用不上。那些东西都是在现代化炼钢厂里实习时候学的,换到现在这个年代,屁用没有。没有各种现代化的检测设备和试剂,他连钢铁的含硫量、含碳量都测不出来,知道啥也是白搭。至于说会土法炼钢、炼铁,这不是瞎扯淡嘛,一个现代城市里的大学生,谁尼玛没事儿去学土法炼钢啊,学了何用?哪个大学里的教授会教这玩意?问题是那些教授、甚至包括技术员和工程师,有几个会土法炼钢的?

    别拿早期的工农兵大学生和现在的大学生比,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虽然在文化上弱一些,但是动手能力个顶个的强,很多人都是先上班再上的大学,有了工作经验之后再进修和啥都不懂就直接纸上谈兵,完全是两个效果。

    不清楚,洪涛就不会去瞎指挥,他只是和给齐祖画过一个水车带动锻锤的图纸,但是连尺寸都没给出来,具体木料的粗细也没有数据,只能算是一个概念。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古人的智慧,他们缺的只是概念、创意和见识,真要论动手能力,洪涛觉得自己真比不过,就连温家那几个小孙子都比自己强。他们随便找块木头,就能雕刻出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手艺没的说。

    “看到了吧,我们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有这么多人欢迎咱们,心里是不是特别激动?觉得自己是个大英雄了?先别太劳神,等以后你自己带着队伍开着大船出去,给他们带回来你的战利品、奴隶时,他们会更欢迎你的。那时候你才是他们心里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就像以前我们疍家人赶大海时,谁抓的鱼最多一样。”当两艘帆船一前一后驶进了河道,北岸就已经站满了人。种田的、伐木的、炼铁炼铜的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到河边冲着帆船招手,连那些被铁链锁住的奴隶也不由自主的欢呼着,也不知道他们为啥高兴,难道说洪涛这个恶魔回来虐待他们了,他们很兴奋?

    “嘿嘿嘿……”泊蛟让洪涛说中了心事,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转身像躲开这个眼毒嘴利的姑丈,可是又没处躲,只能是傻笑。

    “哎呦……我的宝贝哎,想我了吧?让我看看沉了没有,小肚子里是不是多了东西啦!哈哈哈哈哈……”掠食者号刚一靠岸,洪涛就当着上百人耍起了流氓。他直接跳上了码头,把站在最前面的泊珠直接举了起来,然后横抱在胸前,照着脸上就是两口,再把脸埋在泊珠的肚子上蹭了蹭。

    “荣翁翁,船上有稻种和棉花种子,还有十多个奴隶,让大家卸船吧,我先回家睡一觉,有什么事问泊蛟那小子,他都记在本子上了。”泊珠这已经不是头一次被洪涛当着众人面儿亲热了,但还是不太适应,把脸顶在洪涛胸前死活不敢露出来。洪涛也一直没把她放下,简单的和码头上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抱着自己媳妇回家了。在大海上漂泊了两个多月,不光要担心航线和天气问题,还得照顾那些头一次出远海的年轻人,有时候还得给他们当心理咨询师,不光身体累,心更累。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荣老头没责怪洪涛,笑眯眯的看着他抱着泊珠跑远了,然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慈禧。

    “第二队过来卸船!第三队去卸后面的!都仔细着点啊,敢掉一粒种子看我不抽死你们!”慈禧瞬间就窜了出来,扯着嗓子开始叫喊。他现在的汉语已经基本接近疍家人的水平了,甚至发音更贴近洪涛,估计是故意这么学的。

    这次洪涛还真是回家休息去了,泊珠已经有了身孕,不再适合过于累人的牵手活动,而且洪涛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远航一次解决了一部分问题,但是由此派生出来的问题更多,涵盖了各个方面,大多数全需要他来考虑,没什么人能帮上忙。

第三章 盲目自信的代价

    首先就是整理海图,现在洪涛手里已经有了一张比较完整的南海海图,从广州开始,南到加里曼丹岛,西面是马六甲海峡的西出口,东面探测到了吕宋岛的西侧,大部分港口、海岛都历历在目,不光详细还准确。从理论上讲,南海海域洪涛已经可以平趟了。不过光他自己可以航行还不够,靠一个人一艘船除了探险和玩之外,屁也干不了,想要发展就得有一群人。所以他要把这片海域按照功能分成几个部分,再誊写下来,交给泊蛟、卡尔甚至更多的人去独自使用。

    负责捕鲸的船长只需要拿到中部海域的海图就够了;负责抓捕奴隶的船长必须给他们提供不同国家、港口附近的海图,负责和西瑁洲之间运输的也得有一份海图;以后还得有运送货物、巡逻的船长,他们照样要获得相应的海图。虽然每份只需要誊写出来一份儿,但这个工作量也是很大的,不光要按照比例仔细描画,还得考虑得更全面。

    其次就是新船的建造进度,这艘30米长的大帆船已经超过了洪涛的知识储备。如果说以前那两艘17米长帆船的建造工作他还能勉强做到心中有谱,那这艘长了一倍的新船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边设计一边挑毛病一边修改,最终造出来到底能不能符合设计初衷,他也不知道。毕竟在后世里很少有人会建造这么大的纯木制风帆战舰,很多资料洪涛只是在书上见过,并没见过实物,更没亲手实践过。

    新船的船型和掠食者号、捕鲸者号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它不再是纯v型船底,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变形,上窄下宽的u型船底。这种形状稳定性更好,装载量也更大,不过相应的,它的吃水也更深,完全变成了深海战舰,再也不能随随便便的顺着海岸溜达了,一个不小心就得触礁或者搁浅。

    它的灵感来自于19世纪的欧洲风帆战舰,洪涛觉得它是最合理、最实用的、最保险。这和什么国家民族自尊心无关,科学就是科学,科学是不分国界的。不可能说经过了几百年完善、实践的欧洲风帆战舰,就是比不上中国古代的帆船技术,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中国人,这是纯粹的唯心主义。

    中国帆船的技术有没有先进的技术?这个问题要划出一个明确的时代来讨论,否则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放在16世纪之前,中国帆船确实有其独特、先进的地方。但是放到16世纪之后,就基本没什么参考价值了,尤其是做为战船的参考,可以说一无是处。

    这不是故意贬低,而是可观的评价。原因很简单,中国在元代、明代、清代都不是一个航海国家,这些朝代对航海全是可有可无的态度,甚至很抵触海洋。在这种心态之下,别说远洋战舰了,就算是民用船只也不会有什么发展的。可是世界并没有等中国,欧洲国家一直都在和大海较劲儿,甚至把大海看得比陆地还重要。经过了无数次大海战,总结出来的经验也就体现在了他们的舰船制造技术上。

    洪涛最终想要的是战舰,能够跨洋作战的大型战舰,他唯一也是必须参考借鉴的只有欧洲风帆战舰,别无可选。其实洪涛也不是从开头就这样想的,他也有一点民族怨念,于是脑补了一下,既然船型要借鉴欧洲人的,那能不能把船帆换成中国特有的硬帆呢。这也不是凭空妄想,他在后世的北美海域就见过挂着现代化硬帆的帆船,性能也非常不错,甚至比软帆还灵活。不过他忘了其中一个关键问题,那些现代化硬帆不光材料是现代化的,就连操作也是通过电脑和机电系统完成,没有这些高科技技术的辅助,现代化硬帆能不能造出来,都是个问题。

    这个建议首先就被温老大和温老二举双手双脚支持,因为他们更熟悉硬帆,于是大家忙活了五天,用鲸鱼皮和鲸须做出了一面小型硬帆,装在了掠食者号上进行了几天海试,结果让洪涛非常满意。用硬帆代替了原来的主帆之后,掠食者号的航速提高了2节,操作难度还降低了不少,而且硬主帆也可以配合软三角帆和球帆一起用,在没有增加太多重量的情况下,这种硬帆和软帆联合的帆具,让掠食者号变得更灵活、更快捷、更便于操作了。如果洪涛想,他甚至可以一个人驾驶着这艘17米长的帆船出航,它的性能已经快赶上后世那种利用电力驱动升降帆的玻璃钢巡航帆船了。

    对于这个试验结果洪涛非常非常得意,或者说他很自豪。硬帆优于软帆,从某种意义上就说明了中国人还是很聪明的嘛,咱哥们就不用你们西方人的软帆,你能怎么滴吧!

    可是吧,科学就是科学,西方人在很早就了解中国硬帆了,为啥他们都不用呢?难道说他们也和洪涛一样,是个民族主义者吗?不是,就算有,也不会全欧洲都是。其实欧洲人是很谦虚的,他们连世仇阿拉伯人的技术都愿意去主动学习,甚至偷学,没有理由如此抵触远在东方、和他们毫无冲突的中国技术。之所以不学,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是技术层面上的,和意识形态、民族无关。

    事实给了洪涛一个大嘴巴,当更大、更高的硬帆挂上了新船的桅杆之后,他还没升帆出航呢,就有点傻眼了。这面帆有点沉!它的重量是900多宋斤,换算成公制的话有一吨多了。为啥这么重?因为硬帆上面和雨伞一样,是要有帆撑固定的。十米宽、二十多米高的硬帆再用鲸须当帆撑显然不成,甚至连竹子都撑不住,只能用木料,太细了还不成,再加上鱼皮、绳索、滑轮组,就这更重了。

    如果光是重点,洪涛也就忍了,但这面帆挂上之后,新船的速度只能达到3节多点,把副桅杆上也挂一面15米高的副帆之后,航速依旧超不过5节,再升起前三角帆和球帆,满侧风的情况下也就7节多点。

    “哎……不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啊,卡尔,风速多少?”洪涛站在新船的后艏楼上,看着这两面精工细作得和工艺品一样的大帆,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卡尔询问风速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就算不问,也不看桅杆顶上的风速计,光凭脸上的感觉,此时的大概风速他照样能大概判断出来。

    “4级左右,大人。”卡尔自打一上船,就看出洪涛不太高兴了,为什么他也明白。与掠食者号、捕鲸者号相比,这艘新船高大威武,但太慢了,连他都不满意,洪涛能满意才怪了。

    “嘿!快躲开!躲开!快啊……跳海!”突然,洪涛瞪着小眼睛冲着甲板上那些正在操作风帆的水手喊了起来,真是声嘶力竭,一边喊还一边跳着挥舞双手。

    “咔嚓……咣当……啊……”卡尔还没搞明白洪涛犯了什么病,只觉得头顶一阵乌云压了下来。随着一阵刺耳的撕裂声,主桅从中下部断了,二十多米高、大腿粗细的木杆斜着拍向了船头,两名还没听清楚洪涛在喊什么的水手瞬间就被桅杆带着帆砸倒,整个甲板上绳索乱飞,很多水手都跳入了海中,用两个字儿形容船上的情形,就是悲惨!

    一死一伤,这就是洪涛的野望!不尊重科学一般都是这个后果!死的人还是翁家唯一一个小孙子。虽然翁家人没有指责洪涛一句,也没用仇恨的眼光看他,只是哭泣着把那个刚刚17岁的尸体埋在了东边的小山坡上,但洪涛还是觉得她们的哭声就像是对自己的审判。如果是在战争里有人死了,哪怕是泊蛟战死,他也不会这么内疚。

    “伢子,这不怪你,每年疍家人都要死,如果不是有了你,他说不定早就死了。”荣老头还是那么沉静,说出来的话一点感**彩都不带,他不光是和洪涛这么说,和翁家那些孤儿寡母也是这么说的。

    “这不一样啊……晚上我去给翁婆婆一家道歉……温伯,拆船!”洪涛都没好意思去翁家参加葬礼,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就这么没了,原因就是自己想试试……

    “啊!拆、拆船!不能啊,大人!这不是船的错,它是艘好船啊!我去给翁家磕头!我把我孙子过继给翁家!不能拆船啊!”温老二一听洪涛说要拆船,以为洪涛把怒火都撒在这艘船上了呢,对于一个大半辈子都没造过大船的船匠来讲,这艘船比他孙子还亲呢,五十岁的人了,一头就跪在地上,抱着洪涛的腿不让他动。

    “嗨!不是全拆,是改造!用不了硬帆就得用软帆,咱得重新换桅杆,还得在船头加一根斜桅!”洪涛揪住温老二的脖领子,一把把他提了起来,让这么大年纪的人给自己下跪,这不是折寿嘛,自己还想多活几年呢。

第四章 海波号

    船首斜桅,欧洲帆船的标准结构,当初洪涛踌躇满志打算用软硬混合帆,结果就把船头这根平躺前伸的桅杆给省了,没想到现在还得重新把它加上去,这样拆来拆去的一折腾,这艘船至少要到2月底才能下水了。不过也不急了,就算桅杆都是好的,也没有配套的软帆可以用,一样是出航不了。

    除了船首斜桅之外,还要加装一根矮一些的后桅杆,变成三桅帆船,这样就能把主桅和前桅的高度稍微降下来一些,使每根桅杆承受风力更均匀,避免再出现风力瞬间加大而把桅杆吹断的现象。另外还要在每根桅杆上加上三根横衍,就是可以让人在上面行走的横杆。软帆和硬帆不同,一旦达到了一定面积,就无法整体操作了,所以必须把软帆分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分别挂在这些横衍上,按照不同的风力和航速需求,升起不同数量的帆。

    按照目前的的情况算,这艘新船将会有六面主帆,分别挂在前中后三根桅杆上,船首斜桅上还有三面船首三角帆,后桅上还有一张后桅纵帆,正好十张帆具。为了配合这十张风帆的起降,桅杆之间还要增加很多支帆索、收帆索,加上固定桅杆用的索具,这艘船上面都快成蜘蛛网了,就算洪涛利用各种滑车、固定具精简了很多不必要的索具,依旧是一张网。看着这张网洪涛就咬牙,可惜牙就算咬碎了也得这么弄,否则船速就提不起来。

    “爬,谁最后一个到顶谁去擦甲板!”2月底,新帆船正在进行最后的改装,洪涛却带着一群人在岸边一颗最高的大树上挂满了索具、横杆,每天从早爬到晚,不光是盯着别人爬,他自己也得爬!这玩意对他来讲也是新课题,光见过没亲自试过,总不能舰长老当口贩子吧,以身作则一起爬吧,以后不管是升帆还是降帆,都得爬上爬下的,站在甲板上拽拽绳子就开船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至少在发明出足够驱动大型战舰的蒸汽机和锅炉之前,这种工作要天天干、日日干,没完没了。

    由于换成了软帆,新船上的水手定额从20人瞬间增加到了40人。这还只是精简配置,如果要进行运航,还得增加,要是还想配上舰炮,对不起,还得加。水手就是水手,他们要随时准备操作帆具,没功夫去开炮装弹,除非是停船不动。现在洪涛明白了当初那些西班牙大帆船上为啥要弄好几百人,不是人家为了热闹,是人少了就不成。船员是船员、炮手是炮手、陆战队是陆战队,谁也不能代替谁。

    人员一多,就有一个管理问题了,10多个人,可以就是船长、领航员、顶多再加个水手长啥的,喊一嗓子就解决问题。但40多个人一起上船,再这么粗放型的管理就会出现问题,为此,还得弄出一套船上的工作分工和船员等级来。这次洪涛没再自己去发明创造,而是直接借鉴了欧洲风帆战舰的组织结构,略微精简一下,为自己所用了。存在即合理嘛,人家玩了几百年,之所以这么安排,肯定不是为了凑数冒领工资用的,必然有它合理的一方面,还是主要方面。

    船长、大副、二副、水手长、操舵长、书记官、木铁匠、一级水手、二级水手、三级水手、见习军官,这就是洪涛按照脑子里有的记忆弄出来的船上职务。南宋此时的船上职务洪涛倒是打听了打听,他们是按照纲首(船长)、副纲首、直库、杂事、部领、梢工、舵工、火长、碇手、缆工划分的。其实意思也差不多,不过洪涛自己听着别扭,如果自己都搞不太明白,怎么去训练其他人,干脆还是按照自己的语言习惯来吧。

    3月初,这艘被洪涛提议,并通过了董事会一致通过,被命名为海波号的欧洲横帆战舰终于下水了。海波是翁家那位被桅杆砸死的小伙子的名字,他本来叫翁小五,陈名恩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在为他刻碑的时候,特意为他取了一个新名字,也算是帮洪涛减少点心理负担。其实一个名字对洪涛来讲减少不了什么负担,就算叫他翁皇帝,他也活不了了。

    船名叫海波号,用一块木板雕刻在了船尾,这艘船真正的编好是003。洪涛为了省事好管理,干脆把舷号这个玩意也弄了出来,在给船只上漆的时候,就让温老大在船头两侧用白色染料合着石英粉写上了这些一人多高的阿拉伯数字。不光船体上有,主桅的顶帆上也有黑色阿拉伯舷号,这样在大海上很远就能认出来这是哪艘船、是不是己方的船。

    这次试航总算让洪涛有点满意了,海况合适、风速合适的情况下可以跑到13节,平均航速8节左右。再快就危险了,主要是船体和桅杆经受不了那么大强度,这是一艘战船,准确的说是单甲板的快速巡洋舰,不是快速巡航船。它的船型相对更短粗、吃水更深、横行更稳定、载重量更大,同时也更笨重一些,能追上对方的战舰和商船,就是胜利。

    海波号龙骨长度29米,船体长度31米,宽8米多,吃水2米,排水量350--400吨之间,到现在为止洪涛也没搞清楚料和吨之间的准确换算关系,只能是靠自己计算大概蒙。主桅高21米,前桅18米,后桅15米,最少水手40名,战时可以增加到150人。当然了,如果不在意航行距离,它可以装载300人,那样甲板上和船舱里就都是人了,和北京高峰时间挤地铁一样。

    既然是战船,那就得有武器才对,海波号也有武器,18架捕鲸弩!左舷8架、右舷8架,船艉楼上2架。舰炮?没有!洪涛目前只能搞出这种射击距离50多米的大型弩来,舰炮还是别想了。金河湾的冶炼业刚刚起步,铸造业还没影呢,不是洪涛太笨,是条件有限,小步慢跑都快累死他了,想玩跨栏保证扯到蛋!

    不过洪涛也没打算光用弩箭就把别人的船射死,这东西对付鲸鱼和那些小渔船还管用,碰上大船也没啥作用。可是洪涛又不想让自己宝贵的船员去和敌人玩跳帮战,死一个洪涛都心疼,他可是按照培养舰长的模式培养这批船员的,谁愿意拿一船舰长去和别人白刃战啊。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洪涛特意发明了一种**,就是用竹筒装上鲸油绑在弩箭上进行吊射,也能射50多米远,准确性在陆地上还凑合,到了海上嘛……停船没风的时候也凑合,其它时候就凭运气吧。这个竹筒一旦撞击到硬物就会破裂,里面的鲸油就会流出来,然后再往对方船上射火箭,能烧就烧,点不着也没辙。

    有了这艘大船,洪涛又带着人出发了,船舱里除了一大堆竹筒和鲸油之外,还有蜡烛和肥皂。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勃泥国,也就是后世的文莱国,在加里曼丹岛北部。上次远航的时候,他就看上了这个港口,这里是一个很好的补给点,还有一种让洪涛非常渴望的货物,至于如何在当地站住脚,洪涛已经找到了办法。

    文莱居然有石油!这是洪涛没想到的,而且当地人已经打井开采了很多年,至少那个会说一点汉语的僧侣是这么和自己说的。他们开采石油的唯一目的就是给寺庙的僧人火化,为此他们还掌握了很初级的炼油技术,就是把石油放在陶瓮里加热,等冒出来的热蒸汽自然冷却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可以燃烧的液体。

    上次洪涛抵达这里的时候,正赶上港口旁边一座寺庙在火化高僧,声势很浩大。刚开始洪涛并没有兴趣过去看烧死人,但是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非常熟悉的味道,是柴油或者汽油燃烧的味道!这种味道立刻就吓了洪涛一跳,他以为有同类也穿越到这里,并且还是个比他更牛x的穿越者,都已经能造出汽油了,这还了得!于是他赶紧带着人拿着手弩赶了过去,如果真是个穿越者,那没的说啊,一弩箭射死然后开船就跑!

    好嘛,穿越者最怕什么?必须是穿越者!古话说同行是冤家,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穿越者才是穿越者的天敌,两个穿越者没有丝毫和平相处的机会,当利益达到一定程度时,穿越者之间必须会产生矛盾。一旦有了分歧,再想融合就很难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大家都是超人一般的存在,你凭什么让别人同意你的想法?一旦反目,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除非这两个穿越者是父子,否则无解。

    结果洪涛没找到穿越者,却找到了一个会说汉话、对大宋朝无比向往的老和尚。通过这位僧侣,洪涛才搞明白,合算他们已经掌握了初级的土法炼油,只是过于简单,炼出来那玩意不是煤油、也不是汽油、更不是柴油,而是混合油,啥成分都有。

    洪涛对这里的石油很眼馋,如果有了这个玩意,他就能弄出更纯一些的混合油来。虽然也是混合油,但成分就已经能更接近汽油了,驱动发动机没戏,可是当燃烧弹可比鲸油要好用多了。炼油的残渣就是重油,这玩意也是好东西,它一旦烧起来,就会产生剧毒烟雾,烧不死人也得熏死,不光能攻击海上的船只,对岸边的城市和港口也是一个大杀器!

第五章 补给点和原油

    但如何搞到这些石油呢?办法就在这个老和尚身上。洪涛当下就甩开了瓢嘴,一顿猛喷,目的就是推销他的鲸油、肥皂和蜡烛,非说用冒黑烟、臭烘烘的混合油烧尸体是对佛祖的亵渎,而且老让佛祖住在黑乎乎的寺庙里,佛祖都快得近视眼了,必须让佛祖的屋子亮起来!而僧侣们更应该让自己浑身清洁,这样才是对佛祖最大的尊敬。于是鲸油、肥皂、蜡烛就当做他奉献给佛祖的贡品,免费交给这个老和尚,让他在寺院里试用。

    效果?洪涛不清楚,但是当他这次开着海波号再次抵达文莱港,见到那位老和尚时,寺庙里已经亮了起来,前来烧香祈福的信徒也比上次多了不少。老和尚更是把他视为贵宾,因为自打有了这些鲸油、蜡烛和肥皂,寺庙里的香火就越来越盛了,此刻洪涛已经不是凡人,而是上国来的贵人,带来的是大宋朝的高端礼佛贡品,老和尚还想要更多的鲸油、肥皂和蜡烛。

    有了需求,洪涛就满意了。你有需求我也有需求,咋办呢?很简单,利益互换嘛!一罐子鲸油换五罐原油,老和尚觉得很合理,那些臭烘烘、黏糊糊、冒黑烟的黑油怎么能和明亮、透明的香油比呢?再说了,人家还从万里之外的大宋国用大海船特意拉了过来的,光是运费就值这个价了。于是洪涛这种以货易货的方式又升华了,老和尚觉得他是在向佛祖上贡,是神圣的,和买卖无关。

    至于肥皂和蜡烛,寺庙里用量不是太多,配得上用肥皂清洗身体的,那必须是高僧,有机会使用这种明亮巨蜡的也不多,估计国王来了才有这个资格。洪涛索性就再大方一点,免费送给寺庙一批肥皂和蜡烛,于是一罐鲸油就能换7罐原油了。反正文莱这时候还是奴隶制,打井挖油的工作都是奴隶干,又不用僧侣出一分力,而且文莱也是个佛教国家,寺庙在这里的地位非常高,说话算数!

    不过光能交换也不成啊,原油总不能放到寺庙里存着,那多臭啊!洪涛这个好人当然不能白当,于是他提出在港口东侧的树林里自己出钱买一块地,自己建一座仓库,专门用来存储这些臭烘烘的原油,每隔一两个月就派船过来拉一次,顺便把鲸油也带过来。

    老和尚的眼睛都快笑没了,这可是大金主啊,不光给寺庙提供珍贵的香油,还自己掏钱买地造仓库,太仗义了。于是老和尚也不示弱,只收了洪涛20贯大宋铜钱,就答应洪涛,下个月他再来的时候,那片荒地上就会有房子了,盖仓库的事情人家寺庙包了。至于是忽悠信徒去义务劳动,还是找奴隶来建设,洪涛就不管了,他只是在船员里挑了两个三级水手,让他们先住在寺庙里,算是甲方负责人了吧,替自己盯着这个仓库的建设,别像那些当地奴隶的房子一样,找几根木棍、几片树叶子,胡乱搭个窝棚就叫房子。这里是永久性基地,房子必须是石头和木头盖的,不光要大,还得结实。另外围墙和岗楼也得建,就当是个小基地的规模,一点别凑合,钱不够可以接着给,只要质量不要效率,慢慢盖!

    通过和这位老和尚的接触,洪涛觉得这个时代的东南亚人对大宋国还是非常友好的,也不光是友好,还有点向往。凡是来自宋朝的商船,都会有当地人第一时间围上去,很快就会有会汉语的人开出合适的价格,只要船上载的货物合适,一般都能卖出不错的价格或者换回去更多的香料、中药、珠宝之类的东西,绝对不会亏,利润要翻好几倍甚至十几倍。怪不得有这么多海商愿意跑这种远洋贸易呢,尽管有危险,但跑一次就能顶一年的,只要成功一次,后两次船都沉了也不亏本。

    另外洪涛还发现了一个怪事儿,其实最受欢迎的宋朝货物不是瓷器、也不是丝绸和茶叶,而是宋朝的钱!没错,就是钱,铜钱!宋朝的铜钱制作工艺还不错,含铜量也比较稳定,于是就成了很多东南亚小国的国库储备。国家如此,国民自然也是如此,谁家穷谁家富、谁的国家穷谁的国家富,比别的太乱,不容易判断价值,就看谁的家底宋朝铜钱多,有点像后世里的外汇储备。大宋的铜钱在东亚、东南亚、甚至印度都有流通,也具有足够的购买力,你要是没的卖了,拉一船铜钱去东南亚转转,收获会更多的。

    既然大宋商人这么受欢迎,船舱里又还有鲸油、蜡烛和肥皂,那就干脆再往前走走吧,试试能不能把第二个补给点也给拿下。这个位置最好在新加坡附近,它把守着马六甲海峡的东侧出口,距离文莱港远近也合适。可惜洪涛驾着船在海峡里转了好几个圈,甚至特意放下小船到岸边找,除了几个小渔村之外,啥也没找到。新加坡这块地方在宋朝还是荒地,没有城市也没有港口!

    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再顺着海岸线往西走,最终在哥罗富沙港靠了岸。这里是个居民千人的小港,上次洪涛就来过这里,按照位置推测,这座港口很可能就是后世的马六甲市。至于是不是,洪涛就不去追究了,海图上就这么写,以后谁用自己的海图,谁就得跟着自己这么叫,叫的人多了,它自然就是马六甲了。

    这里位于马六甲海峡中航道最窄的北岸,水面宽度不足50公里,天气好的时候在桅杆上都能看到南岸,等于是掐住了海峡的咽喉。港口里没啥洪涛能看得上的特产,热带水果、珍珠、玳瑁之类的玩意他也不感兴趣,只有产于山区的硬木还算有点用,可惜吕宋岛上也不缺木材,暂时还犯不着从几千公里之外运输。

    没有物产没关系,穷也没关系,鲸油、肥皂、蜡烛卖不出去也没关系,不能以物易物还没关系,洪涛还有大宋的铜钱呢。这玩意是硬通货啊,咱也不买特产,咱买地!不卖?租成不成?不卖不租!你这是自找倒霉啊,敢说半个不字,我他娘的就带着弓弩手冲进皇宫,把你们全一锅端喽!

    好在这里的皇帝也好、头领也罢,还是比较有眼力见的,看见铜钱之后就答应了洪涛的请求,把港口东边一块荒地租给了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还专门找来一个懂汉语的通译把洪涛写的那份租赁合同翻译成了当地语言,然后盖上了印章。至于这份合同好用不好用,洪涛一点儿都不操心,对方要是敢反悔,自己就找到攻打他们的理由了。大城市现在自己还打不下来,这种贫民窟一样的破城,还靠着海边,把城门用弩箭一堵,直接往里扔鲸油和混合油,一把火全tm的烧光,我看你还敢违反合同!洪涛已经想好了,只要这份合同还在手里,只要自己还活着,那就赖上不走了,而且只给两年的租金,后面的还不给了,谁尼玛听说过殖民者还付房租的,咱是来抢钱的啊!

    不过这次没人白给洪涛干活了,他还得另外花钱雇当地人帮着建造补给点。在这里他留下了四名水手,并给他们买了一艘当地的小渔船,临走时候再三叮嘱,如果事情有变,千万别舍不得这个基地,立刻上船逃命,往巨港那边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过两个月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如果这边基地没了,会去巨港找他们,再报仇不迟。

第六章 我要武器!

    “哎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可是这个东风到底成不成呢?”补给点有了,金河湾的海船就可以在南海海域纵横无阻,但还达不到称王称霸的程度,因为没有趁手的武器,光靠着捕鲸弩防身足矣,进攻还远远不够。看着一船舱的鲸油罐子,有一半儿里面灌的都是原油,能不能炼出混合油来,洪涛只有理论上的把握,实际操作还是未知数,只能回到金河湾试试再说。

    土法炼油!需要啥呢?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加热釜、一个冷却器而已。把原油放到加热釜里加热,控制温度别过高,然后让油气通过管道自然冷却或者水冷,凝结之后的液体就是汽油、柴油、煤油、蜡油的混合油,而剩下的液体就是重油和沥青。这种混合油也能当发动机燃料,不过爆燃度不够,还冒黑烟,积碳严重。想提纯就得再炼一次,但出来的依旧是混合油,只是稍微纯了一点而已。要是真想把汽油、煤油、蜡油、柴油分离开来,就得加一个分馏器,采用不同温度加温,加速裂化反应。可惜洪涛对这个东西不太熟悉,暂时弄不出来分馏器。

    加热釜好办,用炼鲸油的陶瓮就成,冷凝器也好办,铜板凿一个尖顶大锅盖,上面弄个烟囱把油气引出来,就和蒸酒的大蒸锅一样,下面放个罐子接着就ok了。铜板金河湾就有,但是陶瓮和陶罐就得去广州采购了,正好,洪涛要顺便多采购回来点,他打算在金河湾也开始炼鲸油。西瑁洲的人员也要进行第三次移民,那边以后的鲸油、肥皂和蜡烛将专供罗有德,金河湾这边的产量则是销往东南亚和更远的地方。有南宋这个大市场,就足够罗有德的啃的了,更多的市场他没精力也没能力去开拓,还是自己来吧!

    “慈禧!找最不听话的人去烧火,其他人一定要在上风头待着,那个烟不能多闻,下面的火也不能烧得太旺,你自己躲远点,听到没?”熬炼鲸油的作坊可以放到北岸,只要离居住点远一些就可以了。但是炼原油的作坊可不能放在北岸,洪涛直接把它建在了南岸的原始森林里,远离居民区。这玩意不光烟雾有毒,控制不好温度的时候还容易燃烧,重油什么的弄到了地上会造成很多年的污染,寸草不生。

    “放心吧大人,这个活儿不重,我把年老的派过去!”慈禧很感激,洪涛能提醒他主意自身安全,还告诉他烟有毒,这就说明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士为知己者死嘛。可惜的是,他忘了是谁把他抓来的,如果没有洪涛,他就不用冒危险。人这个玩意吧,就是怪,有时候做的事情都不能用逻辑去分析,推不通。

    “伢子,你弄回来那些黑乎乎的东西是啥?”荣老头对于洪涛的安排没意见,但是有点好奇,他从来没闻过这么难闻的味道,也难怪,这个时代基本没有什么化工产业,想闻这种味儿还得几百年以后了。

    “杀人的东西!翁翁,如果哪天我要带着疍家伢子出去打仗,去抢别人的城市、海船,您会答应吗?”洪涛如实的告诉荣老头自己在弄什么东西,瞒着也没用,凡是新的决议,都要通过董事会集体决议,早晚得说。

    “翁翁我年轻的时候最爱去土人的瓦舍听《中兴名将传》,里面的岳相公就有岳家军,你是咱疍家伢子,出去打仗当然要带着疍家军了。你不会是去打大宋的土人吧?他们虽然不喜咱疍家人,但也没怎么欺负过咱们。”荣老头真是挺可爱,连岳飞都扯出来,他这种反应就代表了疍家人、或者说很多少数民族的思想。他们对于国家而言没有什么概念,在他们心里,族群就是最大的单位了。

    “看您说的,好歹咱疍家人也算是宋人不是,只要那些土人不来打咱,咱就不搭理他们,必要的时候还会去帮帮他们。我是想去南番那边给咱们多弄点好东西回来,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带着疍家伢子去当海盗的,只是去给他们立个规矩。以后凡是通过咱们这片海域的就得交税,但是不白交,咱保护他们的安全,帮他们打海盗!您说是不是挺在理的?”洪涛觉得自己有点像后世的英国和美国政府了,能把欺负人说得这么高大上,就好像没了自己别人全得被海盗杀死一样,悲天悯人啊!

    “那就好,不过海盗里有好多疍家伢子啊!不成,过两天你让阿蛟带我回去一趟,我得和他们说说,别去干那个缺德营生了,干脆都到咱这里来吧,你说呢?”荣老头对别人没啥兴趣,但是一听洪涛说要打海盗,立马不淡定了,标准的护犊子,向人不向理,还要亲自回去收编疍家海盗。

    “我觉得还是让他们先去西瑁洲上待几个月吧,熟悉熟悉咱们的规矩,然后再挑本分的接过来。其实您也不用担心,我不在这边打海盗,而是去南番打,那边没有咱疍家人。”洪涛有点发愁了,如果这个老爷子给自己弄一大堆海盗回来,可就真麻烦了。那些人全是杀人杀惯了的亡命徒,很难在短时间内培养出纪律来,说不定哪天就翻了脸,再把自己弄死,这的多冤啊,坚决不成!

    “也好,先让他们收收性子,我去找阿蛟,过几天他出海捕鲸,我就跟着他的船走!”荣老头倒是没坚持要把海盗带到金河湾来,不过收编海盗的事情却没忘,坚持要去。

    去就去吧,反正西瑁洲那边也就是个加工厂罢了,只要他们别伤了泊福和泊小二的性命,洪涛就不打算和那些疍家海盗为敌。他们去当海盗,也是穷得没办法了,只要肯遵守自己的规矩,以后也不是没有收编的可能性。虽然那些人不好管理,可是一旦管住了,就是非常强力的作战队伍。

    现在洪涛又开始忙碌了,鲸油的需求量大增,光靠一条捕鲸船无法满足需求,卡尔和泊蛟各自带着掠食者号和捕鲸者号单独出航了,他身边就失去了助手,训练新水手的工作全得由自己完成。训练的办法就是不停的出海,还得出远海,所以他经常是一个月一个月的回不来。

    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得抽时间去给学校的孩子们上数学课、语言课,泊蛟、卡尔现在也成了兼职老师,谁在金河湾谁就得去学校上课,这是洪涛定下的规矩,哪怕你下午就要出航,上午的课也得讲完再走。光是给一群孩子讲小学算术、初中几何,洪涛还不觉得麻烦,这个年代的孩子非常可爱,上课绝对没有捣乱的,更没睡觉的,对老师也是无比尊敬,和他们在一起,看着他们包含求知欲的眼睛,很有成就感。

    但上课只是洪涛日常工作中的一个小部分,他还得盯着矿山、造船厂、冶炼作坊、炼油作坊,还得手把手的教泊珠如何配制火碱溶液,如何皂化废鲸油、如何用盐卤充当稀盐酸制造蜡烛。最近,他又迷上了武器制造,准确的说是制造炮弹,还是开花弹。

    开花弹!在13世纪能制造出开花弹来吗?洪涛经过仔细研究,觉得应该成。**已经在宋朝有了比较长足的发展,过节时那些烟花爆竹就是用**做的。开花弹是什么玩意呢?不就是一个理论上密封的容器,内部装上一定数量的火药,在发射之后碰到目标可以爆炸嘛。但这里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个是如何发射、一个是如何爆炸!搞明白这两个问题,制作开花弹比制作瓷器还容易。搞不明白这个两个问题,开花弹就做不出来!

    如何发射?炮弹嘛,一般不就是用炮打出去嘛,问题是洪涛没有大炮,暂时也做不出大炮来,别说大炮,小炮也不成,铸造这门学问看着简单,做起来是很难的。目前金河湾的铁匠们都不会这门手艺,就算是学,也得需要不停的实验、不停的琢磨,进展很慢很慢,浪费很大很大。那些铜矿开采出来,光熔炼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再弄铜锡合金就已经玩不转了,玩铸造遥遥无期。

    洪涛现在非常恨自己当年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去首钢实习的时候没和翻砂车间的技术员多沟通沟通。这尼玛谁能想到啊,翻砂车间是钢厂里最艰苦的一个地方,又脏又累又危险又不好玩,能不去洪涛绝对不去,所以他对铸造这门手艺基本只停留在某几个名词和概念中,对金河湾的铁匠们也没有太大的帮助。

    原本他还想去找罗有德帮忙,从南宋雇佣几个会铸造的匠人,然后照方抓药,连绑带骗的给弄回来,好吃好喝供养着。谁承想他刚提出这个要求,罗有德就拒绝了,不是他不肯帮忙,而是他真帮不上忙。在古代能铸造大型物件的匠人都是大师级的,基本都被国营工厂雇走了,市面上根本见不到。以罗有德的身份,他还真接触不到朝廷承办的这种国企,更没地方挖人去,这些工匠都是半强制性的工作,政府给你钱,也不少给,但你干什么活儿、在哪儿干活是没有选择自由的,通常都是拖家带口的住在国营企业里面,不熟悉这个领域的人,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在哪儿。就算找到了也没用,那种地方都有军队驻守,罗有德也没那个胆子在军队眼皮子底下给国营工厂捣乱。

第七章 霍奇基斯榴弹

    铸造大炮看来短时间内是没希望了,但洪涛不死心啊,光靠弩箭他觉得非常不保险,破坏力太弱了。青铜炮没希望,那就试试木炮呗!木头还能做炮?必须的,抗日战争时期,还有这种木头炮在使用,一般就是塞上一堆石头子当霰弹枪用,射程、威力都很糟糕。不过现在是在大宋朝啊,面对的也不是荷枪实弹的鬼子,而且是要用在海上,射程不远洪涛可以忍受、威力不大洪涛有办法改造,只要能用就可以!

    咋做呢?洪涛自从有了鲸皮纸之后,没事就会把自己记忆中对目前可能有帮助的东西写下来,其中就有他上辈子在美国博物馆里见到过的一种榴弹炮。它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一种武器,发射一种叫做霍奇基斯榴弹的炮弹,那玩意有详细的介绍,制作起来非常简单,洪涛在老鼠超人号上也做过,蹦出去200多米远,还能爆炸,甚至在水中爆炸,很是好玩。当时洪涛用它去炸金枪鱼群,伯利兹近海经常能听到咣咣的响声。

    这种短管榴弹炮和霍奇基斯榴弹,就是洪涛目前想做又觉得可行的武器装备。榴弹炮和加农炮是一对儿正相反的炮种,榴弹炮炮管短、初速小,发射弹药轨迹是抛物线,加农炮炮管长、初速大,发射轨迹更平直。洪涛画的这种炮说是榴弹炮,其实那玩意就是一个臼炮,倍径比只有5,短粗短粗的,就像一个大炮把前面的炮管全锯掉,只留后面一小截炮尾,看起来可滑稽了。不过千万别小看这个丑陋的玩意,它的优点很多。比如说膛压低、口径大、能曲射,是攻城的利器。缺点嘛,也很多,射程近、准确性小、穿透能力弱,其实它就是迫击炮的原型。

    使用这种炮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用比较简单、粗糙的开花弹。古代的炮弹为啥都是实心的?为啥好几百年都没变?原因很简答,铸造和火药技术不过关!炮弹要想打得准、打得远,就得加长炮筒、加强炮筒密封性、加大发射药量。可是炮筒长了、密封好了,发射药多了,又带来另一个问题,膛压太高。炮弹外皮薄了吧,经受不住发射时候的膛压,直接就在炮管里炸了。炮弹外皮厚了吧,装药就少,一炸两瓣,还不如实心炮弹威力大呢。

    所以在没解决炮弹外壳的制造工艺之前,开花弹已经发明出来了,但使用起来有很多限制,尤其是在海战时,一般都用加农炮发射实心穿甲弹来损毁对方船体结构。这种情况一直到19世纪才改观,从而也造成了木质风帆战舰向钢铁外壳的战舰转变,因为木头已经经受不住开花弹的打击了。

    除了炮管之外,想用开花弹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引信,也就是说,你该如果让开花弹碰到目标就爆炸呢?在**没有发明之前,做不出**,也就做不出撞击发火装置。炮弹射出去,如何让它爆炸就成了关键,必须有个可靠的发火装置。最开始人们用个药捻当点火装置,但那玩意燃烧速度不稳定,有的刚出膛就炸了,有的打出去半天还没炸,摔灭火了。

    后来有人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用个软木棍,把中间弄出弯弯曲曲的通道,里面塞满火药,计算好燃烧时间。再经过多次试验,算好炮弹飞行距离和火药燃烧的速度关系,在软木棍上划上不同的记号,比如说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需要使用的时候,先目测射击距离,然后按照软木棍上的标记,把软木棍剪短,再塞到开花弹的引信口里去。当炮弹被发射出去的时候,炮管里的高温会直接点燃软木棍里的火药,从而使炮弹可以延时爆炸,要是时间准确,勉强可以代替触发引信。

    但这样还不够,为啥呢?因为炮管发射时里面的温度非常高,搞不好就把软木塞里的火药一下全引燃了,照样是会在炮管里爆炸。于是人们经过总结经验教训,又发现了,如果把这个软木塞冲着炮口放,炸膛的几率就会小一些。但这样还不足以保证炮手的安全,再后来,就到了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一种叫做霍奇基斯榴弹的玩意就出现了。它还是圆形开花弹,不过是坐在一个软木托上的,这样就能保证炮弹塞进炮管时,可以参照软木托的位置,确定软木塞必须向外。而且这个软木托还能阻止炮管里的发射药过早把软木塞里的火药点燃,可靠性非常高。

    那这两个玩意洪涛到底能不能做出来呢?或者说依靠金河湾目前的技术水平能不能制造呢?洪涛觉得可以试试。青铜炮管就用硬木代替,外面再包裹上一道一道的铜箍,怎么结实怎么来。不怕笨重,反正也是放在帆船上又不用人拉着四处跑,下面做一个有轨道的炮车,还能减少后坐力呢。

    炮弹更好办了,就用普通的生铁铸造成一个空心球体,然后把一堆碎铁片用软蜡固定在球体里,中间装上**。至于**嘛……这玩意再造不出来,那洪涛就别混了,其实造不出来也没关系,随便去广州这样的大城市里找个烟花作坊里的大匠,抓过来让他造就ok了。只不过在配方比例上按照后世的标准调整调整,再加入鲸油压制,干燥后粉碎成颗粒。洪涛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可不想从头试验这个玩意,万一炸了那不是自己找倒霉嘛,有现成的人手为啥不用呢?至于抓来、骗来的人可靠不可靠,必须可靠,因为洪涛连他们家属都骗来了,敢耍花招全都死啦死啦滴!

    光用生铁铸造炮弹还不成,生铁这个玩意太脆,哪怕是臼炮的膛压低,它也禁不住。就按照迫击炮的膛压算,也有50兆帕,一兆帕差不多是每平方厘米承受10公斤左右压力,50兆帕就是半吨啊,一个空心生铁球,压半吨重的东西,分分钟咔嚓嚓了。

    “嘿嘿嘿……可算轮到老子的专业了!哈哈哈哈!”这时候就该轮到洪涛出手了,好歹也是学金属热处理的,就算再混,最简单的生铁韧化工艺他也能记得。因为这个题目是年年考,为啥呢?它是八路军里的一位军工专家陆达发明的。当年在解放区,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来土造手榴弹和炮弹,自家人发明的玩意,那当然要写进教科书里啦,还得是重点。

    洪涛的方法非常非常简单,就是把这些生铁球烧红了之后放到一个铁箱子里封起来,同时往里喷鲸油。这叫做球化热处理退火,等这些空心铁球自然冷却之后,生铁就变成黑心韧性铸铁了。这种铸铁韧性很强,还带自润滑刀具特性,方便加工,比如钻个眼啥的,同样薄厚的黑心韧性铸铁比生铁的抗压能力提高了好几倍。

    “大人!您收我为徒吧,我不回去了,一直在这里干!”看到洪涛像变戏法一样把扔到地上就摔碎的生铁球变成了扔到地上满地乱滚就是不碎的黑铁球,刚被骗回来没两个月的的铁匠直接就服了。

    “滚一边去,收徒弟也轮不到你啊,我都来半年了,按顺序排也该是先收我!”齐祖虽然进了董事会,但他一直没把自己当管理人员,还是每天和高炉为伴,熔炼那些和铜矿一起采出来的铁矿,给金河湾打造各种铁器铜器才是他的最爱。对于洪涛在金属冶炼方面的知识,他早就有接触,但总不好意思说出来,现在一看有人要抢师傅,立马急了。

    “不用拜师,我这点技术也教不了你们,我只懂一些窍门,真干还要靠你们。这些东西我会写下来,然后发给你们每人一份儿,谁都有。不过你们可得去学校读书认字才成,否则我写了你们也看不懂不是?”洪涛没有当别人师傅的爱好,但是他有传授知识的兴趣,著书立说一直是他梦想的境界。

    有了能用的炮弹壳,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软木多得是,这玩意是东南亚特产。在软木棍里刻纹路、计算装药量和燃烧时间的活计,洪涛就交给陈名恩了,让他带着学校的孩子去做。这些孩子不光要读书,还要根据喜好自己选择一两个学习方向,每天都得跟着师傅去学习手工,不管是种田也好、造船也好、炼铁也好、炼油也好,反正你最少选一个,动手能力并不弱。至于他们怎么干、如何干,洪涛不参与,只给他们提出一个要求,过程自己摸索去,不光要摸索,还得把过程全纪录下来,以后说不定就是现成的教材了呢。

    往炮弹里装碎铁片、装火药的活儿不能让孩子们干,但也不用洪涛亲自出马,他又找到了泊珠,自己这个媳妇是妇女联合会的主任啊,手下管着几十号妇女呢,让她们来干这个活儿最合适。至于怎么干、如何干,洪涛还是不管,他只提出要求和结果,何如达到让她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第八章 红木大炮

    “我艹,这么粗一根菲律宾乌木,这得多少钱啊!”炮弹的问题基本解决了,还得有炮管。看着温家的几个兄弟把一根直径半米多的硬木锯成一米多长的短节,洪涛心如刀绞!这玩意要是放在后世,估计一根木头就换一门真正的大炮了。不过这种刺激他已经慢慢习惯了,这几艘船上都有不少名贵硬木,很多滑车和小配件都是紫檀雕刻出来的,下次要是再穿越,洪涛打算把自己绑在这些船上,必须带着船一起穿,全尼玛是钱啊!

    这个年代没有镗床,无法钻大口径孔洞,温家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硬木桩一破两片,分别凿出两个半圆的槽,打磨光滑,然后再用咬合榫槽把两片炮筒子和在一起,外面用一圈又一圈的铜箍箍死。当第一门木炮造好之后,洪涛带着几个工匠在河边试射了一次,效果很不好,炮筒可以箍死,但是炮尾很难密封,漏气。对于这个问题,温七提出一个解决办法,不要把木桩整体刨开,只需要刨开一多半就可以了,尾部直接挖,然后把炮身用铜箍固定,这样炮的尾部是个整体,可以做厚实一些,再箍上铜箍,应该可以好用点。

    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啊,按照温七的办法做出来的新木炮,果然不漏气了,配上早就生产出来的开花弹,可以射击到百米多左右。准头嘛,还凑合,散布点在10米方圆吧,有了软木托装在球形炮弹后面,不光可以分清装弹前后、更好的密封炮管,还不影响炮弹的飞行轨迹,反起到了稳定尾翼的作用,这点有点像羽毛球的原理。

    炮弹的威力呢?洪涛觉得也很一般,差不多150毫米口径的炮弹杀伤半径只有5米左右,这还是靠里面装填的那些碎铁片完成的,如果光靠这个炮弹壳子,杀伤力更低。但还真别说,这玩意动静足够大,烟雾也足够壮观,自打洪涛开始在河岸边上试炮,打击了半年多也不见少的猴子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再也不来了。估计它们是进行了集体搬迁,嫌这里的噪声太大,严重影响睡眠。不光猴子没了,其它野生动物也跑了,这下营地里的人又不太乐意了,再想打打猎换换口味可就难喽,还得往更远的地方跑。

    150毫米!这放在后世要算重炮了,大家可能要问,你这是不是在吹牛啊!其实这里有个误解,后世的炮弹都是整体的,而且是筒状,目前的炮弹就是一个圆球,两者之间的装药量、装药种类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吧,在科技不太发达的时候,造大一点的炮管反倒可能,你要让洪涛造一门20毫米机关炮,打死他也造不出来。再说了,这是一门臼炮,炮管短的可怜,只能发射榴弹,不能直射,再不让口径大一些,那这种炮还有存在的必要性吗?

    有了炮弹和木制臼炮,是不是就能生产出来,装备到船上海战了?还是不成,经过几次试验之后,洪涛基本放弃了把这种臼炮装上船的企图。它太不稳定了,一共三门样品炮,一门只发射了不到十次,木料上就出现了开裂;一门已经发射了几十次,依旧好好的;另一门还算凑合,打了二十多发试验弹才退休。总体上说,膛压还是有点高,这个没办法,发射几十米霰弹所装的火药和发射一颗大铁球到上百米远之外肯定是不一样的。这玩意在技术上没法弥补,只能等待这里的铁匠们摸索出用青铜铸造炮身之后再说了。

    不过这几个月里洪涛也没白折腾,木质臼炮虽然不适合大规模装备,却可以当做训练器材使用,先让水手们简单的熟悉熟悉如何使用前装炮,一旦能把青铜炮造出来了,这些水手直接就能当炮手,或者帮着洪涛去训练新人,可以省掉大量的时间。

    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开花弹,虽然没搞出真正的火炮,这些造出来的空心大铁球只能当训练弹用,但是它的铸造、退火工艺都没白费。不光不能费,还得时不时的再制作一些出来,在实践中逐渐让那些铁匠自己去摸索更好的工艺,争取能把外壳做得更薄更耐压,那样就能装填更多火药了,直接增加了爆炸威力。而且从这种开花弹的原理上,洪涛还搞出了更适合弩箭发射的燃烧弹,就是在细竹筒里灌上重油和混合油,用蜡封口固定在弩箭杆上。

    再制作一种和开花弹定时软木塞引信差不多的弩箭引信,它也是软木棍做的,只是尖端装药量加大一些,延迟时间和弩箭飞行速度重新校正一下。使用的时候只需要按照不同的距离,把软木棍剪短到合适的长度,然后抠破竹筒上的蜡封,把这个软木塞塞进去,点燃之后发射即可。

    这种弩箭不用再被动等待火箭去点燃了,它会被软木塞尖部的火药炸开并点燃,就像是一个大个的烟花。不过它炸开的不是炫目烟火,而是黏糊糊、黑乎乎的重油火焰。为了提高重油的燃烧成功率,在经过多次试验之后,洪涛还往竹筒里先倒入一些混合油,再塞上软木棍引信,基本是百分百燃烧率了。不过这种燃烧弹必须发射前临时添加混合油,否则那些混合油把软木塞浸湿之后,就会加快爆炸速度,很可能飞到一半儿就自己爆了。

    折腾完了武器装备,洪涛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又转回到农业生产上来。已经五个月了,按照他授意开辟出来的大片甘蔗田里还是一片一米多高的小苗,丝毫看不到甘蔗的踪影。难道说自己从真腊那边带回来的甘蔗有问题?不应该啊,自己嚼了好几根,甜得很!或者说种植甘蔗的方法不对?也不应该啊,美国人就是把发了芽的甘蔗砍成小段儿,然后平着埋进土里的,难道说美洲甘蔗和亚洲甘蔗不一样?

    这个问题没人能帮洪涛解答,金河湾的农民没有种过甘蔗的,奴隶们大多都是沿海的渔民,种水稻都得现学,更别说甘蔗了。咋办呢?还得去找罗有德!能自己琢磨的洪涛一般都自己琢磨,实在琢磨不出来,只能找罗有德去请教明白人。宋朝有红糖,那必然有榨糖业,有榨糖业,那就必然有种植甘蔗的,找个蔗农来问问就什么都清楚了。如果有必要,绑几个、骗几个到金河湾定居也不是不可以。

    另外,洪涛还得去向罗有德显示显示自己的实力。现在罗有德已经在临安开了第六家香油店,据说用香油做的蜡烛已经被朝廷当做宴会指定照明设备采购,并已经开始在临安进行小规模批发业务了。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琼州罗家的庶子,而是一个春风得意的商业巨头,每个月的鲸油销量可以达到十吨左右,用宋斤算的话近一万六千斤,每斤卖五百文,就是八千贯之多,再加上肥皂和蜡烛,月销售额就能突破万贯了。罗有德占了寰球宇宙开发有限公司三成股份,还有一成的营销费在手,一个月就能收入四千贯。

    南宋朝是标准的高福利高工资,宰相的月工资差不多有5、600贯钱,据说相当于后世的3、40万美金,和美国总统差不多。也就是说罗有德的月收入顶一个南宋宰相或后世美国总统小半年的收入,应该算是一步跨入了富商阶层。虽然还不敢说是身家百万贯的顶级富商,但照这么干下去,他很有希望达到,因为鲸油的销量才算刚刚打开,离普及还远,更谈不上热销。

    面对一个突然成功的富商,洪涛觉得自己不能太低调,商人大多都是势利眼,总喜欢用实力评价别人,包括他们的合作伙伴。一旦你的实力离他过远、或者他认为你实力不济的时候,他们就会动很多歪脑筋。这也是洪涛一直强调的那个平衡,在合作过程中,双方最好的状态就是平衡,千万不能出现等级差异,否则很难长久合作下去。

    可是如何去向罗有德展现自己的实力呢?总不能把铜钱全装船去给他看吧,再说了,洪涛和疍家人分到的钱大部分都换成了生产和生活物资,真要比钱的话,搞不好还真没有罗有德多。洪涛才不会傻傻的去和罗有德比现金流,他要用一种更隐晦、更震撼的方式让罗有德不敢轻视自己和疍家人,同时也给罗有德更多的信心,对自己的信心,让他能安心和自己合作,至少短期之内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第九章 理论和实际

    这个办法就是船,洪涛要驾驶着海波号到南宋的首都临安转一圈!30米长、三根桅杆的海船在南宋算大吗?真不算,洪涛看到过更大的海船,它有5根桅杆!看那个体量,排水量至少要有500吨了。不过洪涛还真没见过和海波号一样的横帆船,更没见过和海波一样挂着如此多块帆、桅杆如此之高的海船。真要是比桅杆高低,海波号绝对能排上第一名,其它的南宋海船都是硬帆,无法把帆做得太高大,所以才采用增加桅杆数量的方式弥补。

    另外,从香港向北的海图还没勘测过,洪涛也想借着这次机会,连带着把湾湾岛、琉球群岛、日本群岛、朝鲜半岛、辽东半岛、山东半岛和中国东南沿海都转一圈,就算是把亚洲这块儿的海图基本凑齐了。尤其是黄海和渤海沿海地区,洪涛要特别留意一下,那里是蒙古人的占领区,自己说不定会和蒙古人开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测绘战场地图更是重中之重。

    在金河湾过完了雨季,刚刚进入十月份,海波号带着60名船员,迎着有些凉意的北风,向湾湾岛进发了。这个时候正是顺着季风下南洋的季节,一路上海波号还碰上了两支大型阿拉伯纵帆船队,估计是从泉州或者广州出发,载着货物返回故乡的阿拉伯人。卡尔对他们的船只比较熟悉,因为他在上面当过几个月的船奴,不时的给洪涛指点哪一艘更像阿拉伯战舰,哪一艘里面有多少船奴。

    对于这些纵帆排浆帆船,洪涛没啥兴趣,它们的吨位很少有超过100吨的,船体细长两头尖,一般都有两层甲板,下面一层就是划桨的船奴。如果赶上风力小,风帆无法驱动船只,那些船奴就得把长长的船桨伸出去,开始没日没夜的划船了。这种纵向三角帆,对于小型船只在风力比较弱的海况下非常好用,不过和中国的硬帆一样,它不适合远洋大船高海况,推动力不足。

    “可惜了,我还想抓几个阿拉伯奴隶呢!”看着五六艘纵帆船离海波号越来越远,洪涛吧嗒吧嗒嘴。刚才他一直都在琢磨如何能把这几艘船全都留下,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合适的办法来。要是海波号上装了火炮,他倒想试试能不能歼灭这样一支小型船队,可惜现在是弩箭,就算配备了燃烧弹,威力也太小,一旦这些船分散逃跑,又都是桨帆船,短时间内还真不好追,因为几个阿拉伯奴隶就把海波号陷入海盗船的境地,还是有点不划算。按照罗有德的说法,这些阿拉伯人不管在广州还是泉州,势力都挺大,因为他们有钱啊,太有钱了!真要闹起来,以后海波号就别想舒舒服服的去南宋港口了停靠了。

    “阿拉伯女人非常好,我表兄就很喜欢!”卡尔一听洪涛有心要和阿拉伯人作对,立马来了兴趣,做为一个欧洲十字军骑士,他恨不得人人都是阿拉伯的敌人。

    “哦?那我得找机会和你表兄聊聊,看看他有什么经验心得没有。对了,你说我现在的拉丁语去了你们那边,别人能听懂吗?”洪涛一听女人,也来了精神头,这叫死性不改啊,虽然自打娶了泊珠之后他一直都安安分分的,但一有机会,还是会暴露本来面目的。

    “大人的拉丁语比我的汉语说得好,只是带着一种口音。不过这没关系,如果您能带着一船甜甜的糖,他们马上就会忘掉您的口音,忘得一干二净!说不定还会在宫廷里流行您这种来自美妙东方的贵族口音呢。”糖的事情洪涛和卡尔商量过,主要是向他打听如果把糖运到欧洲销路如何。卡尔一听说洪涛还会制造糖,立马就把洪涛当成了仅次于教皇的存在,基本已经和他那个皇帝表兄平起平坐了。按照卡尔的说法,一船糖运到威尼斯去,就等于是一船黄金,要啥有啥……

    “哈哈哈哈哈……东方贵族口音!但愿到时候他们还能这样想,有时候带着一船甜甜的糖过去的不一定是圣诞老人啊,说不定是个魔鬼。”洪涛很想告诉卡尔,他去欧洲并不是给欧洲人民送温暖、送甜蜜去了,而是去祸害欧洲的。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当着面贬低别人的祖国,很难被接受,痛快这个嘴是没意义的。

    比起掠食者号和捕鲸者号,海波号的航速要慢三分之一,一个是轻型巡航船,一个是轻型巡洋舰,船型不同、功能不同,航速自然不同。现在让洪涛选,他依旧会选海波号当远洋的坐舰,因为这艘船有作战能力,船上这几十名水手和那些捕鲸弩、燃烧弹让他有和别人顶牛的勇气,不用像只大耗子一样,偷偷摸摸咬别人一口就得匆忙逃跑。

    “咣咣咣……咣咣咣……”海波号逆风航行了四天四夜,站在主桅顶上瞭望台的瞭望手敲响了铜钟。

    “大人,左舷30度发现了大陆。”做为船只的见习军官,甲板上很多日常工作全是他们来执行的,卡尔和泊蛟负责检查他们的工作,洪涛很少上甲板。现在他有真正的舰长室了,艉楼三间带窗户的舱室中最大的那间就是他的,里面不光有床铺,还有书柜和办公桌,甚至有一张三人沙发。

    “我们在多少纬度?”当泊蛟进来报告的时候,洪涛正趴在办公桌上继续画他的海图,头都没抬。

    “北纬21度,应该是您说的湾湾岛……姑丈,我能问个问题吗?”泊蛟把房门关上,小声的问了一句。

    “什么问题?”洪涛放下手里的圆规和鲸骨笔,翻楞着小眼睛。

    “您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岛的?您……您不是没来过大宋吗?”泊蛟今年已经15了,常年的海上生活和充足的蛋白质让他发育得很快,嘴上都有了一层黑色的绒毛,如果不听嗓音,看上去完全是个小伙子了。

    “在你姑父的国家里,有一种东西叫卫星,它飞在天上老高老高的地方,用一个特别大特别大的望远镜看着下面,哪儿有岛、哪儿有陆地、哪儿有大海,它都能看清楚。”洪涛觉得自己这个故事就快编不下去了,这些疍家孩子知道的东西越多,就越难糊弄,自己就得说出更多瞎话来蒙他们,这玩意早晚得露馅啊。

    “卫星上面有人吗?姑丈您上去过吗?”泊蛟转了转眼珠,又有了新想法。

    “你赶紧给我滚蛋,下次要是再不敲门就进来,我让你去当操帆手,累死你个怂孩子!”洪涛知道泊蛟想问什么,他又向往飞行了,这尼玛没法满足他,哪怕仅仅是好奇心都无法满足,总不能给他造一架滑翔机来证明自己的论点吧。

    “哎,对啊,滑翔机……如果我有一个滑翔机中队,到了海战的时候,从天上往下扔燃烧弹,这尼玛谁还能打得过我啊!有点意思啊……”看着泊蛟嗖的一下跑了出去,洪涛又开始幻想了,光想还不成,还得赶紧在鲸皮纸上记录下来,要不过几天就忘了,对于一切正经事,他的记忆力都特别短暂。

    “可是这个滑翔机该怎么起飞呢?没有总够的高度它飞不起来啊……”画了一半儿,洪涛又把笔放下了,托着腮帮子琢磨开了滑翔机的起飞问题,如何利用脑子里的记忆找出一个超时代的武器已经成了他的日常工作。真刀真枪和别人靠硬实力拼斗,不符合他的性格,他是个喜欢偷奸耍滑的人,但凡是有办法用弹弓子远程偷偷打别人,就绝不冲上去和别人肉搏,这是他的操守。

    海军还没玩利落呢,又开始琢磨空军了。可惜不管是滑翔机还是滑翔伞或者热气球,都不足以代替战舰,因为它们都缺一个关键的东西,就是动力。没有动力,光靠风力无法控制方向,就无法主动进攻。动力这个玩意,洪涛上上辈子豁过车、上辈子玩过帆船和飞机,不管是汽车发动机还是船用、螺旋桨发动机都接触过,还能简单维修保养。如果给他一套现代机加工设备,他肯定能鼓捣出来,性能不见得有多好,但绝对能用,而且现在已经有了混合油做为燃料,理论上讲是可以的。

    但理论上讲这句话太害人了,理论和实际是有很大差距的。洪涛憋在舰长室里钻研了四五天,真是废寝忘食啊,眼睛都熬肿了,鲸鱼皮纸画了几十张,依旧是毫无进展,一种适合目前这种制造能力的发动机都没造出来,理论上能的都没有,缺少的东西太多了。光靠金河湾的铸造技术,连炮筒子都铸造不出来,还指望能把缸体铸造出来?就算缸体有了,密封咋办?零件加工怎么办?缸体能铸造,曲轴也铸造?活塞也铸造?这又把车床和机加工扯出来了。

第十章 有情况

    “去你妈的吧!什么玩意啊……”终于,洪涛觉悟了,他钻了牛角尖,看着一桌子一地的图纸,他恨啊!恨自己是个傻x,画了一地的废物,简直是自伤自残。

    “卡尔!泊蛟呢?”但是有错误不能自己扛着,他必须找到一个安抚自己的理由,啥理由呢?泊蛟!要不是他进来问自己问题,那就没有卫星,也就没有后来的一切了,更不会让自己白白苦熬了好几天,结果啥也没熬出来。不成,必须严惩罪魁祸首!

    “他在舱里睡觉……”卡尔看着一脸沧桑、眼珠子都熬红了的洪涛,本能的感觉到一场风暴要来了。

    “去把他给我抓起来,擦甲板和吊桅杆让他自己选,马上!”洪扒皮恼羞成怒了,后果很严重,尤其是在船上。

    “那我怎么和他说?他这两天很规矩,没犯错……”卡尔还想替泊蛟争取一下宽大处理的机会。

    “……去年由于他的指挥失误,掠食者号主帆被风暴撕裂了,这个理由够不够?”洪涛转了转眼珠,很快找到了一个非常给力的理由,这个罪名在船上,已经很大了。

    “咣咣……咣咣……咣咣……”卡尔本来已经屈服了,去年的错误都能现在拿出来惩罚人,他连替泊蛟分辨的勇气都没了,要是这么算,他自己身上也背着一堆罪过呢。这位大人显然又开始犯精神病了,还是少说话多做事的好。不过泊蛟的运气很好,还没等卡尔带着人进入舱室,桅杆顶上又传来了钟声,这次的声音明显和发现大陆不同,是发现船只了,警报!按照洪涛的规定,在大海上发现船只就是警报,在确认对方准确身份之前,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艹!这是成心让我不痛快啊!先别去管泊蛟那个怂孩子了,卡尔,告诉我,咱们到哪儿了?我的望远镜呢!我的战斗帽呢!”洪涛正憋着一肚子邪火儿没地方撒呢,本来说折磨泊蛟一顿就算了,没想到居然有船只在这个时候出现,得,就是你吧!

    “北纬28度,东经128度,刚过琉球一岛。”卡尔准确的报出了经纬度,琉球群岛是什么地方他根本就不知道,为啥要用一二三四号标注岛屿他也不清楚,反正海图上怎么写的他就怎么学,为什么这种事情,只能在洪涛心情好的时候问,否则下场就和泊蛟一样。

    “琉球一岛?先警戒!”洪涛猛然间也让自己起的岛名字弄糊涂了,琉球群岛就是后世的冲绳群岛,一大溜岛屿,他自己也记不清每个岛叫什么名字,于是就用一二三四排号,具体一号岛是哪个,还得看海图才知道。

    琉球一岛,其实就是后世的奄美岛,它在琉球群岛里的面积最大,洪涛就把它定为了一号岛,其实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就算叫狗屎蛋也一样,只要能被大多数人认同,那它就叫狗屎蛋了。

    “敲战斗钟,挂战斗旗,升帆!全速!”还没过去一分钟,回舰长室里看完海图的洪涛又冲了出来,扯着嗓子一顿喊,脸上还带着狰狞的坏笑,就算头一次跟着他远航的那些见习军官也看出来了,对面来的船肯定要倒霉。连尼玛是什么船、几艘船都没看清楚,就升战斗旗了,这是真要下手啊。

    “全体穿甲……弹药准备……左舵十!右舷接敌!”卡尔已经跑到了艉楼上,正举着望远镜向前张望呢,一听洪涛发出了战斗命令,立马执行起他大副的工作,开始指挥战舰上的所有人各就各位。

    随着急促的铜钟声,船舱里那些不值班的水手、军官全都跑了出来,甲板上一顿鸡飞狗跳,每个人都穿上了一种由鳄鱼皮缝制的皮甲,有意思的是皮甲胸前和后背上还背着几根短木棍子。这玩意也是洪涛搞出来的,与其说是盔甲,不如说是救生衣。那几根短木棍是吕宋岛上的一种树藤,晒干之后浮力非常大,背上这么几根之后,人掉入海里就算不游动也不会下沉。至于说防护能力,基本没有,洪涛的理论就是在海上要个屁的盔甲,又不打算跳帮白刃战,与其去防御永远不可能飞过来的箭矢,不如去琢磨琢磨万一掉海里咋办吧。为此他还在这个皮甲上预制了安全扣和安全绳,并且规定凡是进入战斗状态时,每个在甲板、桅杆、瞭望台上的人都要把安全绳固定在身边的铁环上,没有特殊需要不许解开。如何快速系特殊的绳扣,也是每个水手必须学会的基础知识,玩不转这个不许登船。

    “作战结束之后,所有的一级水手去船舷边上领一桶水。一刻钟都过了,还有没穿上甲、没系好扣、没准备好弹药的呢?平时都训练什么啦!”洪涛手里拿着一个小沙漏,它漏完正好是一刻钟,当最后一粒沙子掉下来时,洪涛很不满意。甲板上依旧是乱糟糟的,缆绳也没盘好,救火用的水桶还有没装水的,唧筒也没从船舱里拿上来,瞭望台上那两个瞭望手倒是把安全绳系上了,但你倒是继续瞭望啊,看着下面做毛!

    “我让你忘!让你忘!你等着,让老子受罚你也别想好!”一听要领一桶水,甲板上的一级水手眼珠子都红了,也就是手里没鞭子,如果有保证抽向他们指挥的那些二级水手和三级水手。一桶水啊!那个滋味谁尝谁知道……

    一桶水是洪涛发明出来的刑法,对于水手这个职业,洪涛理解很深,对他们必须不能手软,就像当初自己在帆船上折磨帕丽斯姐妹一样。一大群老爷们,整天凑在一艘船上,如果不知道什么叫怕,那就没法管理了。说服教育对他们有用,但不是主要的,最管用的就是刑法。

    啥叫一桶水呢?就是把人绑在船舷上,把脸上盖一块湿布,然后把一桶水慢慢倒上去,让这个人想呼吸呼吸不痛快,一大口吸气就会被水呛着,但憋又憋不死,据说挺难受。这个办法是洪涛从电影上看来的,结果一试,嘿,挺管用,凡是受过一次的人都再也不敢试第二次了,于是这个规矩就定了下来。抽鞭子那种事情不能干,抽破了皮肤发了炎很难治疗,还是用这种不见血不见伤的办法折磨人,更符合洪涛悲天悯人的性格。

    其实吧,再多一刻钟时间也来得及,海面上互相发现的距离很远,有个公式可以自己算:d≈12(√h+√n)。d是可见距离,h是你距离海平面的高度,n是目标距离海面的高度。这是刨除视力、天气因素的理论计算公式,你要说你是个近视眼,还有大雾,那就另算了。你如果喝多了说不定还掉海里淹死了呢,还看个毛!

    由于地球是个圆的,所以在大海上直线观察目标的范围有限,就算站在十几米高的桅杆瞭望台上,再配着望远镜,天气还特别好,理论上也只能看到30多公里之外的一艘小船,实际上也就20公里左右。在摇摇晃晃的桅杆顶上用望远镜观察,是个非常难受的活儿,看一会你就头晕眼花了。

    20公里远吗?对现代军舰来说不远,都能直接开战了,但是对13世纪的帆船来说,真是有点远,两艘船面面对开,差不多要一个小时才能碰面儿,还得是海波号这样的快船。当水手们全部准备停当之后,对面的船只在甲板上还看不到呢,一甲扳的水手都是瞎子,只能听着艉楼上的指挥官发令。其实艉楼上的指挥官也是瞎子,他也得听桅杆瞭望手的。

    “单桅帆船两艘,大概……15米左右,航向280!航速未知!”瞭望手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告诉旁边的副手,副手再扯着脖子向甲板上喊。干这个活儿要求非常高,你不光要熟悉角度、坐标,还得有一双好眼睛和一张好嘴,既要看得见还得喊得明白,能让船长听懂。

    “左舵5……”洪涛手里捧着一个盘子大小的玩意,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又发出了命令。这玩意也是他对这个时代的另一大贡献,简易罗盘!根据指北针改进过来的。不得不说广州金匠的手艺就是比振州的强,银盒子做的精致无比。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随时在海面上大概了解到自己船只的行驶方向、对方船只的行驶方向。

第十一章 实战演练

    “左舵5!”洪涛每说一句,卡尔就在他身边大声喊一句,大副就是船长的执行官,准确传达船长的命令,是他的工作之一。

    “左舵5……左舵5……”随着卡尔的喊声,甲板上就像出现了回声一样,一层一层的传到了桅杆上。那些站在横衍上的水手听到命令之后,就会按照操帆长的命令,开始变换每面风帆的角度。这种欧式横帆可以提供足够大的驱动力,但是操作起来太麻烦了,舵台上传来一个命令,十几个操帆手要在桅杆上上蹿下跳折腾好一会儿。别看风帆战舰互射的时候全是炮手在出风头,其实能不能获胜,多一半的功劳全在这些操帆手身上,他们必须根据船长的命令,每时每刻的调整风帆角度和面积,让帆船保持足够的动力。而且炮手有厚重的船樯保护,操帆手啥也没有,连躲都不能躲,横衍上就有不到十厘米宽,一只脚都踩不全,有什么东西过来,你也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掉下去不是摔个半残就是和大海亲热去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阿蛟,见过这种船吗?”洪涛在望远镜看到的船只摸样很怪,它没有船首楼或者艉楼,却在船中间弄了个尖顶屋子,自己从来没见过,只好把望远镜递给已经穿戴整齐的泊蛟。

    “没有……”此时站在船艉楼上已经能用望远镜清晰看到对方了,阿蛟这半年多来一直充当捕鲸队的队长,带着捕鲸者号往来于南海海面上,见过的船只很多,他只看了几眼,就肯定的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东北风……嘿嘿,是小鬼子的船,他们乘着季风要去大宋朝。记住这种船型啊,以后和他们打交道少不了,只要在没人的海域碰上,一律攻击,能抓的抓起来,抓不住的就击沉,落水的挨个用鱼叉捅一遍才可以!”洪涛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了,现在正是冬季季风开始的时候,日本那边的船只开始一年两次的西渡了。他们要借着东北风往南宋跑,等夏天的西南风刮起来,再坐船回日本。为啥不是朝鲜人呢?因为朝鲜人有山东半岛的航线可以走,那里航程更短更安全。

    “是,我去拿画板!”泊蛟算是洪涛看到过最有绘画天赋的孩子了,他那一手工笔加素描的绘画手法,已经可以挂到苏富比去拍卖了,如果有机会,洪涛还想让他去专门学学绘画,说不定会比当船长的成就高。

    “右舵3!撞击第一艘的尾部,右舷准备攻击第二艘船!”日本船,洪涛仿佛看到了一大群奴隶,这尼玛不是白送吗!至于如何同时攻击两艘船,洪涛觉得可以充分利用海波号的船体结构。通过这几年对大宋造船技术的了解,洪涛就能猜出来日本船是个什么结构,薄皮大馅的可能性非常高。海波号的船板有40厘米厚,里面每隔80厘米还有一根30厘米粗的肋条,如果这还能被撞伤,那这条船就得返厂重新设计,不合格!

    “是不是先警告一下,让他们投降可以连船带货物都拿到手!”卡尔身上不愧流着十字军强盗的血液,时刻都想着人财两得。

    “你会说日语?”洪涛斜着眼扭头看了卡尔一眼。

    “……不会……”卡尔摇了摇头。

    “那我会?”

    “大人有可能会……”卡尔合算是指望让洪涛出面。

    “我确实会,不过他们不见得听得懂,还是算了吧,他们那点东西对我没啥用,我要的是人。”洪涛压根就没想过俘虏对方船只,因为不好携带,光装几十个人,每天喂一顿稀粥喝,还凑合。

    这场战斗一点都没意思,对于这艘高大威武的大船为啥高速从左前方冲过来,故意把领头的帆船撞碎,船上的日本人根本就想不出理由来。而且这艘大船撞完了第一艘船还不算完,又右转舵冲着第二艘船去了,从它右舷交错而过。船上的日本人本来以为这艘肇事的大船要逃逸,纷纷抽出武士刀站在船舷边上叫嚣,谁承想对面那艘大船的船樯上有很多小窗口,猛的打开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片呼啸着的大号弩箭射了过来。这些弩箭大部分都射歪了,但总有几根是射正了的,有的直直的钉在船体上,有的插在了船屋和硬帆上,倒是一个人都没受伤。

    问题是这些弩箭的摸样非常怪,它的箭杆很粗,和成年人胳膊一样,上面还冒着烟。纳尼?正当船上的日本人蹲在甲板上纳闷的时候,钉在船屋上的那根弩箭突然炸了,一阵白烟过后,离它近的几个人可就倒霉了,被蹦了一身一脸粘糊糊的东西。最主要的是这种东西还着火!几乎在同一时刻,另外两根插在船体和船帆上的弩箭也炸了,瞬间这艘船的甲板就被一阵烟雾笼罩开来,接着就是火光。那些涂了漆的木板和船帆烧起来速度非常快,十几秒钟之后就有大火苗了。

    “右舵满!转顺风帆!”对方船上发生爆炸的时候,海波号上又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喊声,随着舵手玩了命的向右转动舵轮,桅杆上的操帆手们也开始又一次上蹿下跳了。大帆船的身体慢慢向右倾斜,一面面灰白色的鱼皮帆布被迅速卷了起来,当船头完成了90度转向之后,这些帆布还要再被张开,从顶风变成了顺风。帆多,转向就难,尤其是从下风头转向上风头时,如果不把帆收起来多一半,这个转向半径就会非常非常大。

    船的吨位越大、帆越多、速度越快,转向就越困难,这也是为什么欧洲风帆战舰最终会发展成战列线作战的主要原因。如果大家在海面上捉对厮杀,光是频繁的转向就得把操帆手全累死,结果还是谁也摸不到谁,搞不好还得撞上。所以他们干脆玩排队互喷吧,看谁结实,看谁运气好,看谁炮多!

    顺便在这里纠正一下风帆战舰战列线互喷时的风向问题,我看到很多书里都写风帆战舰作战时候要玩了命的抢上风头,其实这是不对的,真正有利的位置是从下风头位置发起进攻。只有在船只数量、火炮数量不占优势、并且打算和敌人拼命的舰队司令才会从上风头发起进攻。

    原因很简单,从上风头发起进攻时,风是从你外侧吹来的,于是你的船就会向内侧倾斜。这一倾斜,你下层甲板的炮门就打不开了,一打开海水就会灌进来,等于你少了至少一层的火炮。而你上面两层或者三层火炮的炮口也是略微向下的,这时候还得用特殊装置去调整火炮的角度。船上的火炮角度一般都是固定死的,只能前后滑动,不能上下左右转动,就算可以垫高,那也很麻烦。因为那时候的火炮都很重,24磅的舰炮全重两吨,12磅舰炮也有一吨半,这还是中型和轻型火炮,没有液压辅助装置,谁抬得动?

    所以吧,处于下风位置的舰炮更容易发挥火力优势,也更容易把对方的桅杆、风帆打坏。帆船一旦失去了风帆和桅杆,那就只有挨揍的份儿了,连转身都费劲。

    而且从下风方向迎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你要想跑,扭头就跑,立马就是顺风。如果你从上风位置进攻,万一打不过对方,你连跑都跑不动,一扭头……得,顶风!

    这次360度转向洪涛还是比较满意的,技术熟练度这个玩意,平时训练涨得非常慢,一旦到了战时,基本用一次就涨一大截,人就得逼!当海波号顺利完成了掉头,那艘还冒着黑烟的小船刚跑出去一公里左右,很快就被顺风满帆的海波号追上了。

    “嘿!真是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儿啊!再给他们来一轮,降三分之一帆,跟着它!”当海波号再次从对方左舷靠近时,洪涛乐了,对方船上的人正在救火呢。由于刚才只有两支弩箭射中了船只的上层建筑和风帆,火势并不太大,虽然依旧是不好扑灭,但那些日本人有办法,他们把草席子做的硬帆和着火的船屋顶板全都拆下来扔进了海里。

    “算好风向再射,他们不值咱们的弩箭钱,射多了就赔啦!”就在甲板上的炮手们把剪短的软木塞往弩箭的铸铁筒里塞时,洪涛又喊了一声。

    这次射击的效果明显要好于上一次,10支弩箭里只有两支射偏了,剩下的全钉在对方船上。这倒不是炮手的准头突然长进了,而是这次靠得更近,两艘船只有三十多米,航速也降低了下来。

第十二章 文郎中

    完了,日本船满丸!真应了这句俚语,五支弩箭几乎是同时爆炸的,洪涛亲眼看到一个比较聪明的日本船员打算去把钉在他身边船屋上的一支弩箭拔下来,结果手刚摸到弩箭,就被炸了一个满脸。碎铁片和爆燃的混合油喷了他一身,他立刻就成了黄继光似的人物,用他自己身躯掩护了自己的同胞和船只,带着一头一脸的火苗和鲜血,直接掉入了大海里。

    “真尼玛硬气!还射呢……二货!放小艇,在这里盯着他们跳水,我们先去看看那艘船还剩几个人。”洪涛很无耻的蹲在了船樯边上,只露出半个脑袋盯着几十米外那艘正在熊熊燃烧的船,居然看到有两个梳着朋克头的日本人还有功夫拿起弓箭向自己这边射击呢。可惜那些弓箭被海风一吹,30米的距离都射不准,和羽毛一样呼呼悠悠的就飘到不知道哪儿去了。但洪涛依旧不敢站起来,什么尼玛英明神武都是瞎扯淡,保命要紧,既然他们还精神头折腾,那就先不管他们,去后面看看刚才撞沉的船上还剩几个喘气的,过一会再回来,估计他们应该就老实了。

    这两艘日本商船还真能装,连捞带救,居然弄上来40多人,这还不算撞死的、淹死的,一直从中午折腾到黄昏,才算把海面上能找到的活人都弄了上来。

    “怎么还有汉人!?”当卡尔去舰长室里通知洪涛外面都绑好了,正等着他去检阅时,洪涛背着手腆胸迭肚的以胜利者的姿态走了出来,还没走几步,立刻就发现了异常情况。这些双手反绑跪在甲板上的人里,不光是那些留着朋克头的日本人,还有三个用头巾包着头发,穿着襦裙的宋人,两大岁数大一些,一个年轻人。

    “你们是宋朝人?”为了确定一下自己判断,洪涛凑过去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一顿怒吼,可惜洪涛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哦,很气愤是吧?……你过来,这个胳膊受伤的咱们治不了,用刀捅死他,然后扔海里去!”洪涛这个气啊,日语自己都能懂几句,可是中国话居然一个字儿都听不懂,这尼玛还有没有天理啦!不成,这口气必须撒出去,于是旁边一个受伤的日本人就成了他的出气筒,另外一个见习军官被指定为行刑手。

    “是!大、大人……他什么罪名?”这个见习军官是个和泊蛟差不多大的疍家小伙子,答应的倒是挺痛快,可是把刀一拔出来,在那个日本人面前比划了好几下,找完脖子找胸口,却一直没敢捅,居然还给自己想出一个借口。在船上讲究奖罚分明,每次惩罚、奖励,都是要当着全体船员公布罪名的,这是洪涛定下的规矩。

    “罪名?非法携带武器、意图对我国不轨、颠覆国家罪……够了吗?”洪涛觉得自己很丢人,本来是想吓一吓那三个宋人,谁想到让人家看了笑话。

    “可……可他们没去我们国家啊……”那个见习军官还是下不去手,又找了一个理由。

    “你完了!连舰队的第一条准则都忘了,这个不怪你,怪你的舰长,他是谁船上的?”洪涛就快拿起刀直接把他捅死了,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扭头问了问卡尔和泊蛟。这些见习军官都是他们俩从捕鲸船上推荐过来的,是当做以后的骨干来培养的。

    “报告大人,是我船上的!”泊蛟立马站了出来。

    “卡尔,你看,刚才那一桶水他是不是应得的?”洪涛乐了,现在他想起来了,泊蛟还欠他一桶水呢,正好补上。

    “你捅不捅?要不我捅死你!”泊蛟听到一桶水这个词儿,立马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做为一名船长,他深知威严的重要性,当着全体船员被刑罚,不光身体上是个严重的打击,也让他很丢人。此时疍家人的狠劲儿就显露了出来,二话没说,从旁边一个船员手里抢过一架手弩,直接对准了那名见习军官。

    “啊……啊!啊!啊!”那个见习军官也知道自己惹祸了,干脆一闭眼,照着面前那个俘虏身上就是一顿乱捅,一边捅还一边大声喊,给自己壮胆儿。

    “睁眼!不睁眼我照样射死你!”泊蛟没等洪涛再开口,直接下达了命令。见习军官哆哆嗦嗦的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那个被自己捅得满身都是血窟窿的日本人,觉得好像也没啥。

    “拖着他扔海里去,然后打水把甲板擦干净!”泊蛟觉得还不够。

    “等等,旁边那两个大腿被烧伤的人也一起归你了吧,索性一次体验个够。”洪涛比泊蛟狠多了,他想看看这个见习军官敢不敢睁着眼杀人。

    “住手!怎可如此草菅人命!”看到洪涛又下命令要杀人了,那三个宋人中的一个终于忍不住了,用洪涛能听懂的话大喝了一声,同时挣扎着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努力挺着胸膛,很有点大义凛然的感觉。至于他如何知道洪涛能听懂什么样的方言,很简单嘛,他肯定是照着洪涛这种口音,挑选相近的发音说的。

    “噗……”这次那个见习军官没再犯错误,严格按照洪涛的命令,直接把手里的匕首送进了另外一个俘虏的脖子里,而且努力睁着眼,看着那个俘虏浑身痉挛着闭上了眼。

    “我、我、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看自己的举动没人搭理,这位留着长胡子的中年人有点气急败坏了,这简直是太没面子了。

    “&……%¥#¥%……啊……噗!”可惜几秒钟之后,另外一个俘虏的脖子上也被插了一刀。这位见习军官好像已经熟悉了杀人的感觉,胳膊上的肌肉不再紧绷绷的,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惊恐了,不过依然狰狞,但更多是对鲜血飞溅的厌恶。

    “你看啊,你让我为难,我就让你们不好受。你是个很有勇气的人,不过你这种勇气一点作用都没有,还可能会起到反作用。现在我问你答,多说一个字儿,少说一个字儿,你边上就会多死一个人。如果你把他们都耗死了,那我就不问了,直接把你扔海里完事。你是谁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跑日本干嘛去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三个宋人在船上,俘虏里的伤员也会被处死。船上只有蒸馏出来的烈酒做为消毒药品,伤口太大的人活不下去,洪涛肯定不会因为几个俘虏去停靠港口求医的。不过既然这些俘虏能胁迫宋人,那拿来吓唬吓唬人也无妨。

    “我乃大宋礼部主客司右郎中文南,字北鸣,受职前往,你刚刚杀死了朝廷的客人!”洪涛的威胁起了作用,很快他就知道这是两艘什么船了。自己这个点儿可太背了,百年不遇当一次海盗,还尼玛赶上两艘外交船只。这位姓文的还是南宋朝一个官儿,至于这个礼部主客司右郎中是个什么级别,洪涛也不清楚,估计应该不是什么芝麻官吧,外交无小事啊!

    剩下的两个宋人一个是他的下属,一个是他的家人,都算是陪同人员吧。而这些日本人,也不像洪涛想像的那样是什么浪人,他们是日本幕府的官员和随从,此时日本的政府叫镰仓幕府,首都就在镰仓。至于这个镰仓在哪儿,洪涛大概知道,好像就在东京湾附近,有那么一个小城市,寺院很多,还有个大石佛。

    “我要是把你们三个送回大宋去,你们是不是也得告官抓我啊?”洪涛很是无奈,尤其对如何处理这三个宋人更无奈。

    “然!”文郎中把胸脯挺得更高了。

    “你也别和我拽词儿了,这辈子你恐怕都见不到大宋的土地啦,老老实实给我当小学老师去吧啊!把他们都关进底舱,一天给一顿粥喝……算了吧,看在你面子上,改成一顿干饭了。”就算这个右郎中说不会告发自己,洪涛也不会信的。他已经想好了,这三个人肯定都认识字,全带回金河湾当学校老师去吧,如果他们敢捣乱,自己也不介意矿山里多几个宋人奴隶。什么尼玛郎中不郎中的,慈禧那个菲奸可不认识,大鞭子一挥舞,谁来了都得老老实实的。(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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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不咳嗽介绍:
背景宋朝,是个很特别的历史时期,它有四大发明中的三个、它有几倍于其它朝代的税赋、它有完善的外贸商业规模、它有非常高的城市化规模,眼看着就要开始向蜕变……可惜,它赶上了一个历史上很无解的蒙古,结果不光升级过程被打断,还落得一个国灭朝亡的结果。
主角洪涛,是个穿越重生了三次的职业老手。前两次都是在现代,这次到了南宋。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现代人,在宋朝有活下去的机会吗?他能在宋朝继续前两次穿越重生的成功吗?
这就是本书要讲的故事,我们来看看他将用什么不同的方式,既要让自己活得滋润,还能顺便拉南宋小朝廷一把,让它扛过这场席卷了大半个地球的灾祸。有了洪涛罩着,南宋就像是打了流感疫苗,可以向世界高声说,咱不咳嗽啦!
南宋不咳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南宋不咳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南宋不咳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