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拓荒队
这次的渔场还是西沙群岛东北侧的深海区,渔汛这个玩意,今年从哪儿来,明年基本还是一个地方。这些鱼的子子孙孙,脑子里装的导航软件都是一款,从来不带升级的。捕捞沙丁鱼洪涛没兴趣,海面上也没见到有大鲸群在活动,所以洪涛把荣老头放到了甘泉岛上之后,就打着寻找鲸群的名义,驾着掠食者号离开了。
从西沙群岛一直往东,抵达上次看到的那个河口,顺利的话只需两天时间。洪涛船上还跟着泊小三、泊蛟、陈琪鸿、黄浪、黄涛、温老二和他三个儿子,除了泊蛟和卡尔之外,其他人都是搭船的,他们并不赶大海,而是第一批拓荒者。洪涛要趁着赶大海的机会,先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再驾船返回渔场,顺便捕杀一两条鲸鱼,把鲸肉和赶大海的疍家人分一分,剩下的全都带回西瑁洲。
“温伯,是艘好船啊,比原来那条小船好用多了,如果挂满帆,还能再快一些。”洪涛这次不光座驾鸟枪换炮了,就连手上拿的六分仪、海图桌上放的圆规和直角尺也都换成铜银合金材料,沉甸甸的很有质感,精度也比原来自己手工雕刻的强了不少。有了趁手的设备,洪涛已经能大概测算出船只的航行速度了,主帆和前三角帆全都升起来,侧后风能跑出11节航速,如果再把球帆升起来,15节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船头的强度够不够,现在也不敢试。
“要是没有那么多肋条和厚船板,它还能跑得更快!”温老二很得意自己的作品,虽然当时他还不同意洪涛的建议,但现在已经选择性的忘了。
“要是没有那么多肋条和厚船板,我也不敢用它去追鲸鱼!”洪涛很鄙视这个嘴硬的老头,输了就是输了,还那么多废话。
“啥时候造你说的那种十五丈大船?”温老二在这个问题上没话狡辩了,事实胜于雄辩啊,用密集的肋骨代替隔断板,虽然损失了隔水舱,但加厚了船板一样可以保证航行安全,船体重量是多了一些,却可以用它去追逐鲸鱼,很适用。已经有两艘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的帆船从自己手里造了出来,温老二不禁有点向往更大的挑战了。做为一个工匠,从自己手里出现好产品,那才是最大的成就感。
“这得看您了,当地的松木大料什么时候能用,咱就什么时候开始造大船,现在还是先让温大伯慢慢造第三艘船吧。”洪涛也想一天就开上大帆船,可惜啊,饭要一口一口吃。
“那至少要半年以上,刚砍下来的树得先在水里泡几个月,再慢慢阴干,大料的话,一年也说不定。”温老二立马也有点丧气了,不管洪涛说的那个地方树有多高、多粗、多直,现在都是白搭,用不了啊。
“哎,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地方以前着过山火,水湾里有好多木料都熏黑了,只是不知道泡了十多年,还能不能用?”洪涛也觉得一年时间真有点太长了,想来想去就想起在河道里看到的那些大树。
“只要是松木就不怕!水下千年松,梁上万年桐,松木不怕水。只要没烧到木头里面去,外皮过过火还是好事儿呢,这样的木料有多少?”这次该轮到温老二鄙视洪涛了,别看造船他说不过,聊起木材,洪涛就不成了。
“大概有几十根吧……最粗的那根有一米……四尺多粗,只是树梢烧黑了,下面大部分都不是太黑。嗨,我说了也是白说,还是到地方看吧!阿蛟,去把球帆挂上,我们要跑快点了。”洪涛说了半天,也描述不清楚哪些木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干脆,还是行动吧。之前自己是没找到冒险挂出球帆的理由,现在理由来了,必须挂上试试效果。
“它不会翻!?”当巨大的球帆被侧后风吹成了一个大鼓包时,帆船头一低,立刻就开始加速了,同时,船体也从略有侧偏变成了20度,就连黄海这样的老把式都忍不住有点担心。
“翻是不会的,就是上浪有点大,看来下艘船我还得和温大伯说说如何让船减小纵向摇摆的问题。”看着球帆把船头拉得一下又一下的扎进海面,忍受着海浪从船头冲上来重重拍在身上、脸上,洪涛又想起一个后世的造船技术,减摇鳍,不过现在的工艺能不能做出来就不清楚了,找时间应该试试。
有了球帆和正确的风向,掠夺者号的最高时速能达到16节,就算风向不总是合适球帆,平均下来也有12节均速,就算夜晚要降速行驶,1000公里的航程2天多也到了。这次洪涛测量得非常准确,离目的地只偏了半度左右,稍微往北调整一下,就找到了那个河口。
“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我打算就把营地建在这条河的拐弯处,就算到了雨季发大水也是先冲击对岸,那里还有条小河,可以当饮用水源。”掠食者号自打进入河口之后,船上的人就都不出声了,全都看着河岸两边的树林发呆,脸上全是傻笑。
“北边地势高一些,还过过山火,种庄稼最好!”黄海很快也找准了他心目中的位置,和洪涛的选择方向是一致的。南岸树林太密,在这种原始森林中开荒非常难,就算全砍光了,土地也需要熟化,短时间内用不上。
按照洪涛的计划,先来的这些人要在这条河的拐弯处北岸先建立一个简单的营地,房子、围墙全用木料搭建,这里别的不多,就是树木多,北岸那些刚长了十年左右的树林正好粗细合适,砍下来连树皮都不用剥,锯成两片就是不错的建筑材料。等他们几个人把这一片营地清理出来,建上两座能住人的房子,洪涛就可以把后续人员送过来了。
“如果发现有人靠近,就用手弩招呼他们,能坚持就坚持,不能坚持就上小船到河口等我,估计有5天时间我就能返回来。晚上的时候一定要派人值夜,别让人偷袭了,还要注意树林里那些毒虫。”把掠食者号后面拖着的两艘小船和给养都卸下来在岸边放好,洪涛就要带着泊蛟和卡尔返航了,对于留在这里的开荒者们,洪涛总有叮嘱不完的话,生怕他们什么地方有疏忽。
“放心吧,论起讨生活的方法,我和你温伯都不是小孩子,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恶人也不是没碰上过,用柴刀和鱼叉就能应付,有了这个东西,来多少都能放倒!”黄海左手提着一柄斧子,右手提着一架手弩,又指了指地上那一捆一捆的木弩箭,很有把握。这些疍家人可不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大海带给他们无尽苦难,同时也赋予了他们凶猛的性格。为了自己的土地和生活,杀人对他们来讲,没什么心里负担,说不定这两个老头年轻的时候也客串过一把海盗呢。
这次回航的运气不太好,风向不对不说,鲸鱼群更是没遇到,一直回到了甘泉岛,还是两手空空,不得已之下,洪涛只好拿那些领航鲸开了刀。这种三四米长的小体型鲸鱼基本上两发弩箭就能解决一头,还不用等着它们自己乏力,直接用缆绳拖上来,就被周围的疍家小木船给围住了,一顿搭钩鱼叉就死翘翘。
洪涛只管在海面上转着圈子的寻找目标,发现了就追过去射死,后面自然有船去把鲸鱼尸体拖上岛。还有人专门在岛上宰杀,鲸脂全被放到一边,那是洪涛需要的,剩下的鲸肉都被切成一块一块的,装到了小船上。杀戮一直持续了两个半天,到第二天下午,大部分疍家人的小木船上都码上了两三块鲸肉,洪涛才停止了在这片海域上的寻找行动,把鲸脂用小船装到掠夺者号的船舱里去,带着大家开始返航了。
第一百零六章 金河
对于其他疍家人来说,这次赶大海又是满载而归,可是对于洪涛来讲,杀了二十多头领航鲸,得到的鲸脂还没一头大须鲸多,如果不是为了应付这些同族,他早驾着船跑回西瑁洲,让这个荣老头去和陈名恩聊聊入伙的事情了。西瑁洲上如果能再来几家靠谱的疍家人,那翁家、布家、欧家那些女人就能抽调出来一部分去开荒,岛上只留泊福和泊小二父子,带着几位熬油熟练的妇女当师傅就可以。
荣老头的突然来访,陈名恩和泊福还是很欢迎的,看来这个领海人名声确实不错,至少不被人讨厌。也是,一个没有什么实际利益、还只能为别人服务的称号一般都是受人爱戴的,比如雷锋。可惜这个称号到了洪涛这里,就要变味了,他不光要把这个称号变成一个实际职务,还打算用这个称号为自己谋取滔天利益。祸害啊!走到哪儿他就祸害到哪儿!
“能不能和他透露开荒的事情,您二位自己看着办,我就不参与了。那边还等着第二批补给和人员呢,我去找人卸船,洗刷完毕装好船之后就出发。”洪涛相信泊福和陈名恩的生活智慧,轻重他们还是能掂量清楚的。现在荣老头能不能带来新的人员补充洪涛已经顾不上了,千里之外还扔着孤零零的几个人呢,他们到底能不能站住脚才是重点。
第二批上船的人员大多是拓荒队的家属,总不能让人家老两地分居,这样不利于社会安定。而且疍家女人的劳动能力一点都不比男人弱,很多生产生活上的事情,她们更拿手。为了应付意外情况,洪涛把探险家号也带上了,卡尔和泊蛟终于能单飞了,他们俩将共同当一回船长,驾驶着探险家号跟在掠食者号后面远航。一旦营地守不住,多一条船就能多装几个人,大家一起撤退,谁也别丢下。
这次航行不太顺利,倒不是天气问题,而是船只编队航行的问题。洪涛在这方面没有经验,他以前驾驶帆船都是独自出航,管好自己就算完成任务。两艘航速不同、性能不同的船只,如何做到日夜相随一起航行,想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很麻烦。头一天晚上,海上刚起了一点点的薄雾,洪涛就把探险家号给丢了,海面上根本看不到那盏萤火虫屁股一般的船灯光芒。
“还是相信他们俩的能力吧,只要别忘了我教的东西,能找到下一个汇合点,就丢不了!”洪涛特意降了帆等了半个时辰,依旧是没发现探险家号的踪影,只能继续前行。
在这个没有大功率灯光设备、没有无线电的年代里,想在海上保持一支完整的船队真是个很苦难的事情。光靠挂在船头船尾的灯笼帮不上太大忙,海况比较好、船速很慢的时候还能凑合用,风浪一大、船速一提高,很短时间之内就有可能失去同行船只,再想找就困难了。这个问题洪涛也解决不了,如果把灯笼挂到桅杆顶上去,倒是能略微缓解一下这个问题,可是遇上坏天气依旧没什么作用。
幸好洪涛提前多了一个心眼,他在海图上标出了3个汇合坐标,告诉了卡尔和泊蛟,不管跟得上跟不上掠食者号,都不用慌,只要按照平时所学的知识一边走一边测量即可,自己会在这三个坐标点上等他们。这个办法也不是洪涛发明的,后世的环球帆船赛都是这么玩的,航程是一段一段划分,沿途有n个汇合点,谁要是迷了航或者发生了船只故障,也别找正确路径了,直接去汇合点就成。
“你们泊家出了一只真正的蛟鲨!”当洪涛在第一个汇合点等了2个时辰,终于在望远镜里看到了那片黑帆之后,就把望远镜递给了一直惴惴不安的泊珠。
“给我一艘这样的好船,我也能!”泊珠一直都在为自己的侄子担忧,让一个12岁的小孩子和一个红毛鬼独自驾船出远海,她认为是很不应该的,但她又不敢反对洪涛的决定。现在洪涛用实际结果再次证明了他的正确性,泊珠也就从担心中解脱了出来,转而开始有点嫉妒。
“恩,下一艘船就叫阿珠号,到时候你当船长,嫂子们当船员,咱们夫妻俩一起出海!”洪涛并不认为女人不能远航,只是最好别和男人同一艘船,那样会生多出很多麻烦事儿。要是弄一艘娘子军船,说不定效果还不错呢,他打算试一试,正好可以弥补自己人手不足的短板。
“我可当不了船长……”泊珠还挺谦虚。
“谁说女人当不了船长?我就不信这个邪!现在开始你就是这艘船的代理船长了,准备启航吧,阿蛟已经追上来了。别怕,我帮你盯着,就像你以前驾船追鲸鱼一样,很容易的。”看到泊蛟和卡尔已经能**远航,洪涛很高兴,哪怕自己完不成那个庞大的计划,只要能多培养出来几个泊蛟和卡尔这样的人,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按照自己的步骤走下去。因为那是人性使然,这样的人越多,自己的计划变为现实的可能性就越大。
在洪涛的鼓励和逼迫下,泊珠成了船长,几位嫂子、弟妹就成了女船员。洪涛一边当领航员,一边还得当水手长,带着一堆女人升帆降帆,忙的不亦乐乎,多少也算给枯燥的海上生活添加了一点乐趣。不过和训练疍家男人相比,疍家女人更难一些,她们的吃苦精神一点不弱,就是见识太少,出海的经验也少,对船只的理解比较浅,得慢慢来,急不得。
泊珠呢,她也不是个合格船长,倒是个合格的教员。满船都能见到她的影子,一会去帮嫂子升帆,一会儿又去帮弟妹转帆,船只的每次转向都是她最忙的时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她却给忘了。如果不是洪涛一直帮她记录海图,这艘船最终会开到什么地方真是不好讲。
金河!这是洪涛在海图上给拓荒点标注的名字,也是对吕宋岛上这条河的正式命名。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反正现在它就叫金河了,光自己人知道还不成,洪涛还让温老二在树干上刻了一行字,抹上染料之后把这截树干插在了这条河的入海口上。洪涛告诉他们,这叫界桩,是用来标注自己领地的东西,只要插了这个桩子的地方,就都归合作社所有了,也就是大家的财产。
要不说不图利不早起呢!一听说这个木桩子能有此等功能,拓荒队的人们就把这玩意插得到处都是了。不光河口有,河岸两边隔上几百米就有一根,他们比洪涛的野心还大,河岸北边要占据,河岸南边也不能放过。这些木桩子上大多写着歪歪扭扭的汉字,有的写着疍家金河湾,有的干脆就写上了泊家、黄家、温家之类的字样,合算都开始跑马占地了,已经划出了各家的势力范围。不过洪涛不打算承认这些私有领地,这哪儿成啊,太无组织无纪律了,现在是合作社阶段,离私有制还远着呢。
“这尼玛是谁干的?画个圈算什么?连个名字都不会写,你也好意思插界桩!”看到最后,洪涛都看不下去了,很多界桩上连文字都没有,只用利器刻了一个记号,就插在地上,这是标准的罗卜快了不洗泥啊。
时隔5天,原本静悄悄的金河湾已经被一群人打破了。五六个男人光着上身,正在河岸边的一块空地上锯木头呢,一边锯还一边喊着号子。那片空地只有多半个足球场大,四周简单的码放着一圈砍伐下来的圆木,只是简单的去掉了枝杈,连树皮都没剥。空地的中间有两间新盖的木房子,洪涛看到之后,很无奈的吧嗒了吧嗒嘴。房子的材质是圆木,但摸样和竹楼没任何区别,合算这些疍家人除了竹楼之外,就不会盖别的房屋样式。
第一百零七章 巡视领海
“沙妹子,你看树上有个野人在偷看你呢!给你这个弩,射他!”对于营地的防卫措施,洪涛还是挺满意的。其实他们这两艘船刚进入河口,营地里的人就知道是谁来了,陈琪鸿此时正蹲在一颗大树上当瞭望哨呢。一看这个哨位还是个永久性的,他们用木条和木板在离地十多米高的地方,借用树干和树杈的自然角度搭了一个小树屋,被树叶覆盖之后,外面很难发现。反正洪涛刚开始是没看见,如果不是陈琪鸿看到他老婆也在船上,傻乎乎的撩开树叶冲船上挥手,谁也不会注意树上还有人。
“……”黄沙本来还打算和树上的陈琪鸿挥挥手,让洪涛这么一说,红着脸躲开了,这个大老伯子真没溜儿啊,哪儿有拿弟妹开玩笑的。
“同志们,组织上派我来看望大家啦……我船上有好酒,还有美人,嘿嘿嘿嘿嘿……哎呀!这tm谁啊!”一看黄沙不理自己,洪涛又跑到了船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微微抬起,做大领导状,想检阅一下自己的部队。结果刚说了一个开场白,脸上就被未知物体击中,摸了一把,是个黄色的浆果,有人用手弩射击自己!
“黄伯,发现当地人了吗?”洪涛最关心的还是营地的安全问题,上岸之后第一个要了解的就是这几天发现没发现本地人。
“人是没有,但有猛禽,把咱带来的鸡叼走了不少,就是这玩意,一来就是一对儿!还有猴子,不过没来营地,就在对岸树林里乱叫。水里也不安生,有一种长了牙的大鱼,经常在岸边游荡,我从来没见过,用滚钩钓上来两只,你看看是什么吧!”老黄海几天没见,好像年轻了十岁,说话的声音都不太一样了,聊个天全营地都能听见。
“这是鳄鱼啊,吕宋岛还有这玩意?”跟着黄海来到屋子后面,外墙上吊着几只动物。两只鹰洪涛不认识是啥品种,但那两条鳄鱼让洪涛吃了一惊。他没听说过吕宋岛上还有鳄鱼,看来以后要让大家留意别随便下水了,让这玩意咬上基本就离死不远了。
“这是鱼?能吃吗?”黄海很有广东人的风范,碰见活物,首先考虑的就是能不能吃。
“能吃,味道还不错,它的皮也留着,处理处理就是不错的甲具,比牛皮还硬。不过这玩意伤人,还祸害牲畜,最好把它们清理干净,这个活儿交给我吧。阿蛟!卡尔!把鲸鱼弩拿到探险家号上去,我们要开始工作啦!”鳄鱼是不错的猎物,皮肉都能利用,多捕杀一点没事儿。不光要捕杀,洪涛打算把它们全杀光,动物保护组织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人自己都活不舒服呢,还有功夫琢磨保护动物?
抵达金河营地的第一天,洪涛就拉着泊蛟和卡尔开始了他的捕杀鳄鱼行动。三个人驾驶着体型比较小的探险家号,沿着河岸上游下游来回巡视,只要发现鳄鱼的踪迹,直接就是一弩箭,然后拉上水面用鱼叉捅死,不管大小格杀勿论。如果有小的支流,三个人就划着小木船带着鱼叉逆流而上,把河岸两边的鳄鱼清扫一遍。不敢说斩草除根吧,至少也要极大的消减一下它们的数量。
这下刚来的那些女人倒是有活儿干了,每天专门要有几个人来处理洪涛他们捕杀的鳄鱼。先把皮剥掉,用盐**之后晾晒晾晒,就算熟过了。鳄鱼肉更简单,把肉洗净,也用盐搓一搓,再挂起来用柴火烘烤,就和云贵那边制作腊肠腊肉一样。至于鳄鱼肉好不好吃,其实和鲸鱼肉差不多,做好了和牛肉类似,做不好只能说是肉,谈不上口味。不过在这个连大米饭都不能顿顿吃的年代,每顿饭能有肉吃就不错了,地主家都没这个生活水平,知足吧。
“如果后世那些狩猎爱好者穿越过来该多好啊,我的鸡蛋又吃不上了,挨千刀的狗东西!”当人类占上风的时候,动物就成了稀罕物,千方百计的保护。但是当人类处于劣势时,动物就是最大的敌人,它们会咬死你的家畜、偷走你的存粮、弄坏你的围栏、威胁你的生命!
洪涛费了好几天时间,刚把营地附近的鳄鱼清理完毕,营地里面又出事儿了!最后两只母鸡一晚上就被不知名的动物溜进来祸害死了,很可能是獾子或者舍利一类的动物。最可气的还是那些猴子,它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之后,发现营地里的东西都很好玩,于是就时不时的来营地里偷东西。衣服、工具、食物、水果,反正见到啥就拿啥,来无影去无踪,很难捕杀。
相对这些小偷小摸的动物来说,鳄鱼还算是容易对付的,毕竟它们的智力低,光知道吃不知道躲。那如何对付这些小偷呢?洪涛也没有切实可行、立竿见影的办法,带人去树林里用手弩猎杀它们是最愚蠢的行为。别说拿着手弩,就算一人发一把霰弹枪,进了丛林之后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说不定还会非战斗减员。那些毒虫可不是闹着玩的,咬上谁一口,按照目前的医疗水平,基本也就只能靠天意了。
“我去南边转一转,看看距离咱们多远才有港口,知己知彼嘛!”为了逃避营地的伐木和狩猎工作,洪涛又给自己找了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然后带着自己媳妇、泊蛟和卡尔驾着掠食者号跑了。
轮斧子砍树这个活儿太折磨人了,弄一身红蚂蚁咬的满身都是包不说,一棵树没砍完就累得腰酸腿疼,这也太有损自己领海人+合作社ceo的形象了。狩猎这个玩意时不时玩一玩挺过瘾,要是让你天天把这个当工作,两天就烦了。要不说呢,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人生定位,洪涛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策划者,只管出主意不管具体实施细节,说白了就是口贩子。
出了金河口,沿着海岸线又向南行驶了一天,依旧是看不到人烟,不过洪涛大概清楚自己的位置了。海图上按照坐标点描绘出来一个很大的海湾,这很可能是林加延湾,一个后世在国际海图上标出来的重要补给避风港,不过洪涛没进去过。如果它真是林加延湾的话,那再往南一点就应该是马尼拉湾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洪涛这回是看海图跑死船了,再往南一点……这个一点是印象中海图上的一点儿,实际距离至少有400多公里。洪涛连测绘带勘探的,溜溜达达的走了3天多还没见到马尼拉湾的入口,不过头一次见到了小渔船,终于算见到人影了。
“卡尔,把手弩准备好,我们来买卖了。你不是想当奴隶主吗?我就满足你这第一个愿望!一会我动手你就动手,能抓活的就抓活的,伤了和死了一样,就没意义了。我对付一个,剩下一个你们俩搞定!”洪涛又把六分仪上的望远镜拆了下来,瞄着远处的小帆船看了几眼,再向这片海域周围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发布了战斗命令。
那艘小船准确说应该叫边架艇,是一种非常适合竞速的船型,相对此时的船舶制造工艺来说,它更适合远航。什么叫边架艇呢?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主船体,两边用木架子连接小一些的副船体。只有一边带副船体的叫单边架艇,两边都带的叫双边架艇,类似后世的双体船或者三体船。
洪涛看到的这艘单边架艇有点过于简陋了,主船体是个3、4米长的独木舟,副船体就是一段树干,中间连接的木条都不太直,七扭八歪,那张破帆一点不比疍家人的补丁少,都已经分不出原来是个什么底色了。别小看这个破玩意,据后世的某些研究结论显示,古代太平洋岛屿上居住的人就是靠着这种简单、简陋的玩意横渡上千公里,在很多太平洋小岛之间漂泊。
但是洪涛认为,这并不能说明当时人的航海技术高超,恰恰反映了当时基本就没有啥导航技术,飘到哪儿算哪儿,完全是在用性命和大海赌博。但凡能在陆地上活得下去的人,肯定不会主动驾着边架艇远渡重洋的,不是被仇家追杀得无处藏身,就是出海时被大风浪吹走的。
第一百零八章 奴隶!
这艘边架艇上只看到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坐在独木舟里,看动作应该是在钓鱼。洪涛可以看到他们,他们却还没发现掠食者号,因为他们没有望远镜。就算有也来不及了,掠食者号已经完成了转向,前三角帆和主帆都吃满了风,以近十节的航速扑了过去,想和单体帆船比速度,多体船天生就没有任何优势。
“别降速,直接从旁边碾过去,把他们的船撞碎,最好别伤到人,这是咱们的第一笔无本买卖,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技术了!”当两艘船距离一公里左右时,那艘边架艇上的人终于发现了掠食者号,不过他们并没惊慌,也没躲避,只是撑起了帆,打算让开航道。洪涛并没亲自驾船,他扶着桅杆站在舱室顶上,举着望远镜指挥。操舵的是泊蛟,他并不知道洪涛要干嘛,洪涛和卡尔说的是德语。但是有了几个月的耳濡目染,泊蛟已经习惯了把船长的每句话当成真理,你可以想、可以琢磨、可以不认同,但不能反对、不能延迟、不能质疑。
“……%*&%%¥¥!”当那艘边架艇上的人发现掠食者号来意不善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大声用洪涛听不懂的语言咒骂了几声,就被掠食者号的船体从他们边架艇的副船体上碾了过去。瞬间这艘小船就被撞得四分五裂,两个人连同独木舟一起被尾流卷入了海里。
“降帆、转向!”洪涛已经看清楚了,船上的两个人年纪不大,应该不会超过40岁,体格瘦小,皮肤黝黑,头发和眼珠都是黑的,标准的东南亚人种。这下他彻底放心了,既然不是宋人,那就没啥道理可讲,再说了,海盗用讲道理吗?
“你们俩小心点啊,他们身上说不定有短刀一类的玩意,先弄趴下再说,我们不是在谈生意,是在捕捉奴隶。”当掠食者号找到了那艘边架艇的残骸之后,就慢慢靠了上去。洪涛拿起一根鱼叉,一边冲着那两个扒在独木舟上的人做手势,让他们过来,一边提醒卡尔和泊蛟注意自身安全。其实主要是说给泊蛟听的,卡尔这个家伙好歹也是个骑士,还参加过十字军东征,不管打没打过仗吧,也算个军人,遇到这种事不会太糊涂。泊蛟就不同了,他是个渔民,再彪悍的渔民也是渔民,离军人和强盗还有很大差距。
“嘿,我个暴脾气,我他娘的都是海盗了,他们居然还敢冲我嚷嚷,肯定是在骂我啊!看来我长得不够凶恶,即使当海盗,都是个善良的海盗。得,卡尔,还是你来吧,用手弩给他们身边的船上来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啥叫怕!”比划了好几次,水里那两个人不光纹丝没动,还不时的冲洪涛叫喊两句,好像在谴责掠食者号刚才的鲁莽行为。这让洪涛很郁闷,当个坏人都当不好,以后自己还怎么混啊!
“大人,我要是不小心射死一个怎么办?”卡尔比洪涛想得还坏,他居然想过一过杀人的瘾,这家伙以前肯定没少杀啊!
“这好办,你们那个神圣罗马帝国里的年轻奴隶多少钱一个?加倍赔给我就好了。没钱也没关系,我不是已经开始给你发工资了嘛,从你工钱里扣吧。”洪涛还不着急把这两个人弄上船了,周围海面上并没有其它船只,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无所谓。
“嘣……嘡……”洪涛话音刚落,卡尔手中的弩箭就发射出去了,深深的插进了独木舟里,离着最近的那个人足有一米远,看来卡尔是不想损失他的工资,或者说在他的国家里,奴隶的价格很贵。
虽然射偏了,但这发弩箭的威力还是显示了出来,水里那两个人立马闭上了嘴,乖乖的放开了独木舟,扒着掠食者号船舷上的网绳爬上了甲板。第一个人的胳膊刚搭上甲板,就被洪涛一把揪住,像提小鸡子一样直接拖了上来,熟练的按倒在甲板上,用反关节技控制住。这个人不知道是在喊疼啊,还是在说什么,嘴里一直没停。
“看什么啊,拿绳子捆人啊,捆人你会吧?你是打算捆他啊,还是我捆你?”看到泊蛟木呆呆的在一边发愣,洪涛的小眼睛又变成了三角形,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声音并不大。
“为……为什么要抓他们?”泊蛟听到洪涛这个声音,比听到洪涛骂人还紧张,立马就跑了过来,先把地上那个人的脚捆上,又开始捆胳膊,都捆完了,才敢小声问一句。
“因为他们侵犯了我们的领海……在偷钓咱们的鱼,被英勇的泊蛟船长发现,人赃并获!如果你去振州城里偷东西,又被当场抓到,应该如何处理?”洪涛对泊蛟这个问题已经想了很久,并找出一套理论依据,至于这个年代有没有领海的概念,管它呢。
“送到官府打板子、收监……”泊蛟还是没明白钓鱼和偷东西有什么关系,更没明白自己和官府有什么联系。
“对啊,我们是在抓小偷,不过这里没官府,就由我做主了,判他们50年苦役。你看你卡叔叔,绑人比你利落多了,学着点吧小子!”洪涛当场给甲板上的两个人定了罪,回头一看,卡尔已经把另一个人捆好了,那个绳扣系的,又简单又美观又结实,标准的帆索扣,绳子不断就解不开了。
“大人,那我们的领海范围有多远?”听到了洪涛的司法解释,卡尔没啥意见,只是对其中的某些规定不太清楚。
“暂定为视线范围之内吧,用望远镜看到的也算……你说要是爬上桅杆用望远镜看到应不应该算呢?”洪涛一本正经的宣布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还很不要脸的征求了一下卡尔的意见。
“我觉得应该算,桅杆上的眼睛也是眼睛,这很合理!”卡尔是个很好的聊天、扯淡对象,他总能一本正经的说胡话,让你觉得他特别认真、特别尊重你。
“那就这么定了,阿蛟,记得把这一条规则写在鲸皮上,算是咱们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的第一条法律规定,其它的以后再慢慢加!现在升帆,继续向南,我要看看还有偷咱们鱼的人没了,一起都抓走!”洪涛一边出口成宪,一边从甲板上那个人身上撕下一条破衣服,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提着他走到前舱口,掀开舱盖,直接扔了进去。另一个人更惨,卡尔还怕他把嘴里的破布吐出来,干脆又多撕了一条布,把他的嘴给勒住了。
“你们家里是不是有奴隶?能不能告诉我有几个?”洪涛从卡尔这一系列动作里,就能看出来他肯定不是新手。
“我是骑士,不是奴隶主!这些事儿都是我的管家处理。”卡尔回答得很狡猾,一推六二五,很有洪涛那种毫不要脸的做派。
越往南走,掠食者号遇到的船只越多,既有边架艇,也有正经小木船。洪涛秉承了一个原则,那就是坚决不留目击者,要不就一锅烩,要不就别下手。当太阳西斜的时候,他终于在望远镜里看到了一个海湾的入口,而且还有两艘排水量上百吨的帆船正从海湾里驶出来,向着南边而去。
“掉头吧,我们回去。”洪涛测量完了最后一个坐标点,扔给泊蛟一个命令,然后钻进船舱里补充他的那张海图去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看过这张真正的海图,为了避免泄露,他特意一口气画了七八张,每张和每张都不太一样,一起装在了竹筒里随身携带。其中只有一张是正确的,具体是哪一张,只有他能分辨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 我当恶人!
这次出来的收获不小,一共抓了5名奴隶,全是男子,其中两个岁数稍微有点大,胡子拉碴的,剩下三个都比较年轻,只有一点胡子茬。目前洪涛只能从胡子多少来区分这些东南亚人的年龄,本来他们就瘦瘦小小的不太好辨认,再加上长发和胡子,20岁?30岁?40岁?真看不出来,语言又不通,无法交流。
“怎么指使?我说温伯啊,奴隶还用指使?来来来,让卡尔给你们演示一下如何让他们听话和干活!卡先生,请吧,想想工资和回家的事儿,就别拿什么管家来糊弄我了好吧?”洪涛把这5个奴隶连夜运回了金河营地,连船舱都没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让泊蛟和陈琪鸿去把他们弄了出来,每人灌了半碗水,却没给松绑。温老二和黄海是知道洪涛要抓奴隶回来的事儿,当初在西瑁洲开会的时候说过。但什么是奴隶,该如何使用奴隶他们并不知道,也没想到洪涛这么快就把奴隶给抓来了,有点蒙圈。
“先要用铁链把他们的脖子锁成一串,然后用这个当指挥棒,谁不老实,给谁来一下就可以了。”卡尔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不听话,很可能也会变成奴隶,就算他能杀死洪涛夺船逃命,但是往哪儿逃呢?光他一个人,没有海图、没有补给,能逃到哪儿去?而且对于奴隶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后世人脑子里那些思想,除了贵族之外,其他人战败之后都是奴隶,破产以后可能成为奴隶。驱使外族奴隶对一个骑士来说,是光荣,不是耻辱。
“啊……”卡尔手中的一根木棍猛的打在其中一个人后背上,虽然没太用力应该也很疼,另外四个人没一个敢上来反抗的,看都不敢看卡尔一眼,全都低着头祈祷下一棍子别轮到自己。
“这……这……这如何下得去手啊?”温老二除了造船时候脾气很倔之外,平时就是个和气老头,心眼也挺好,对于卡尔这种穷凶极恶之辈很不认同,却无法指责。
“温伯啊,想一想他们吧,还有他们的孩子。想让他们能有自己的土地,就得去折磨别人、杀别人、抢别人……咱们大宋朝的国土不是被金人抢走一半了嘛,其实大宋朝的土地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谁强大谁就多抢,谁弱小谁就挨抢,没办法啊。如果您想让您的儿孙挨抢,那我就把他们送回去。其实卡尔演示的只是特殊情况手段,如果他们要老老实实干活儿,不偷懒、不逃跑、不算计我们,谁没事去打他们啊!打人不累吗?您说呢,黄伯?”洪涛其实也不想当个奴隶主,可问题是不当奴隶主哪儿来的劳动力啊。没有劳动力自己就发展不起来,自己发展不起来,就不能帮南宋朝廷去对付蒙古人。为了这个远大的理想和全人类的幸福,小节还是忽略了吧。至于是不是真为了全人类,鬼才知道,历史都是由成功者书写的,过程可以忽略,结果才重要。
大是大非之前不拘小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中国的老祖宗已经帮自己找好了n多种借口,每个都说得天花乱坠。可惜说了半天,都是一个实际内容,就是自己要占便宜,吃亏的是别人!所以说吧,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也不管和你说话的人是谁,请把握住一个原则,就是听其实质内容,别听那些天花乱坠的废话。可惜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太多,否则后世里那些电话诈骗、传销就没市场了。
“我们对他们好一些就是了,咱们这里的活儿又不重,说不定过几天他们就习惯了呢……”黄海虽然没说,但想法也和温老二差不多,猛然让一个老实巴交的渔民去当奴隶主,这个跳跃太大了,搁谁也适应不了。
“哎……这是你们逼我的……”洪涛听了黄海的话,差点没喷出血来!对奴隶好点他们就不恨你啦?你就算天天管他们叫亲爹,他们该恨你也得恨你啊。
这个问题无解,从你把他们抓来那一刻起,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好心眼的就别当奴隶主,当初自己说有奴隶替干活的时候,你们都忙不迭的点头是啥意思呢?看来不给点大刺激是不成了,洪涛从黄涛手里拿过一只上了弦的手弩,抬手就瞄准了刚才挨了卡尔一棍子的那个人,既然已经都倒霉一次了,索性就倒霉到底吧。
“涛伢子!你……”洪涛的这个举动太出乎大家的意料,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扣动了手弩了扳机,一根弩箭准确的钉在了那个人脑门上,由于是一根铁弩箭,直接就穿透了。
“钢弩箭不多,以后别轻易拿出来用……这下都踏实了吧?我们杀了他们一个人,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他们谁的叔叔或者阿爷,现在我们和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要不是我们锁住他们,一丝一毫别给他们反抗的机会,要不就让他们哪天在你睡觉的时候用刀抹了你们的脖子。这个人不是我杀的,而是你们逼死的,他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年……先把他们绑在围墙里面吧,什么时候铁链和项圈做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干活儿,之前一天只给一顿饭吃,谁多吃了,我射死誰!”看着愣愣的一群人,还有捂着脸跑开的那些疍家妇女,洪涛只能是硬下心肠当恶人。大家都想当好人,留下这个角色谁当?不管古代还是后世,一说某某某个土匪头子、黑社会头子怎么罪大恶极,这尼玛不罪大恶极能震住小弟?能推行自己的理念?
自打这一天起,营地里的人在看到洪涛时就不由自主的少了笑容,还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能不靠近就不靠近,连泊珠都有点小心翼翼了。洪涛也不去解释,该干嘛还是干嘛。那四个奴隶只绑了一天一夜,就戴上了温老二赶制出来的铁项圈和铁链,串成了一串,由黄海看管着去林子里搬运砍下来的树木。每天两顿饱饭饭,吃得和大家差不多,就是睡觉只能先睡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里,没有多余的房子给他们住。
有了这四个奴隶的帮助,营地的建设工作明显快了不少。这四个奴隶别看身材瘦小,力气并不小,扛着树木走得飞快,尤其是看到洪涛在附近的时候,都快小跑起来了。洪涛也不故意去吓唬他们,杀人只是迫不得已,他不想看到营地里的人和奴隶交往过密,至少现在不成。好心眼不见得有好结果,既然当了奴隶主,就别指望能用善良去感化奴隶,奴隶主和奴隶就是天生的敌人,阶级矛盾不可调和。
时间就是最好的老师,通过几天的劳作,营地里的人逐渐适应了当奴隶主的感觉,对洪涛的恐惧也慢慢的消退了。当他们重新恢复以前的状态之后,洪涛就和泊蛟、卡尔一起又登上掠食者号,目标还是马尼拉湾。这次洪涛打算照方抓药,一边探索海岸线的坐标,一边抓捕更多的奴隶回来,只要有落单的船只,不光是渔船还是商船,能打得过的就下手。抓到的人当奴隶,边架艇不要,凑合能用的渔船拖回来,不适合在大海里航行没事儿,给营地当内河船正好。上游那个金矿和铜矿早晚要开发,到时候靠陆路运输肯定是没戏,走水路才是最方便快捷的。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洪涛差不多都在吕宋岛沿岸溜达,最远已经到了巴拉望岛的南端,接近了巴里曼丹岛的北部,这里古时候叫婆罗洲。不过越往南走,海岸线就越热闹,经常能看到大小各异的船只,有渔船也有货船、有帆船也有龙舟一样的桨船,再想人不知鬼布觉的抓捕奴隶就很难了。所以洪涛打算先停止捕奴行动,返回西瑁洲岛上看看鲸油的生产情况,顺便给金河营地运一些粮食和牲畜过来,光靠存粮和狩猎坚持不了多久。
现在的金河湾已经像个小村落了,七八座高脚木楼稀稀落落的矗立在一圈两米高的木墙里,木墙边上还有鸡舍和牛圈,可惜一只鸡一头牛都没有。院子靠近河边的角落里还有一排木房子,那是奴隶的宿舍,里面全摆着一种宋人从来没见过的床铺,叫做上下铺,这也是洪涛发明的,他说这样能充分利用空间。让洪涛没想到的是,他这个小发明比用弩箭射死一个奴隶还被人诟病,甚至连黄海都表示了不满。他的意思是地方这么大,干嘛非睡上下铺?这不是成心折磨奴隶嘛。
“唉,赶紧种地吧,要是再多抓点人回来,先不说管理得了管理不了,光是这一天两顿饭,就得把我累死,啥也别干了,光运粮食玩吧!”洪涛反正也是恶人了,再多几条恶行也无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可是看着亲手抓回来这19个男奴隶和3名女奴隶,他自己都发愁,太能吃了,再加上营地里这十多个人,如果光靠从上千里之外的振州用船往这里运粮食,就太不划算了。
第一百一十章 想多了
5月底,南海已经进入了夏季,经常会有台风光顾,这种情况一直会持续到9月底才能转好。洪涛算是出师不利,或者叫罪逆深重,刚离开金河口一天,就遇上了一股热带气旋。好在他见识过这个玩意,刚感觉不对就直接掉头往北跑了,仗着掠食者号船速够快,将将躲开了这股气旋的路径,算是捡了三条命回来。
在这次与台风擦肩而过的时候,掠食者号经历了一场6、7级的大风浪,不过除了一面三角帆被大风撕裂之外,几乎可以算是完好无损。这更坚定了洪涛的造船理念,速度第二,适航性和船体坚固程度必须第一,否则跑得再快也是白搭,一个浪头没躲好,船头就拍裂了。
“看到了吧,这就是台风的威力,以后遇到这种天气,千万不能顺风行驶。台风周围的气流都是向着台风中心流动的,一定要侧顶风行驶,找准了风向和方向,别慌,用最大速度跑。一般的台风是跑不过8节的,只要咱的船速够快,就能脱险!”这次与台风不期而遇,正好当做泊蛟和卡尔的一次毕业考试。他们现在已经能用六分仪测量准确的太阳角度,也能看懂洪涛标记的海图并按照海图上的航线准确行驶,基本能应付中途航行了。唯独欠缺的就是面对大风大浪的勇气,这次正好补上这一课。
“如果我们是满载呢?”泊蛟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掠食者号由于不是按照货船来设计的,所以一旦满载,船体就会下沉得很厉害,干舷太低,遇上大浪很容易上浪。
“你说呢?”洪涛决定让卡尔来回答这个问题。
“把货物扔掉,保住船和人最重要……这是大人您说的。”卡尔回答得很准确,还不忘了小小的拍洪涛一下。
“你他娘的已经不是骑士了,而是一个合格的船长!我再补充一条,就是尽量别满载出航。我们不是货船,而是一艘巡航船,再好的巡航船也不能当货船用。”洪涛对卡尔这个老油条已经放弃了治疗,他现在把骑士精神都快扔光了,变得和自己一样没底线、没追求。对于这种人,洪涛是很不放心的,同类就是天敌啊!
再次回到西瑁洲,洪涛都快认不出来这里了,远远的就能看到一柱青烟升气,稍微离近一些,就能看到岛的西侧出现了一排高脚竹楼,沙滩上人来人往。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岛上的固定居民数量翻了两倍,荣老头带着他的家人、亲属也加入了合作社,整整8家人40多口子。这还是精挑细选的结果,如果还需要人的话,老头说给他一旬的时间,再叫来7、8家本分的疍家人不成问题。
“那当然好,不过先不急,等这艘新船完工之后再议!”洪涛在码头上见到了步伐依旧那么矫健的荣老头,一顿寒暄之后,暂时谢绝了他的好意,带着一脸笑容却怀着一肚子心事回到了自己的小院里。
洪涛对泊福和陈名恩的工作能力算是彻底没什么指望了,让荣老头来岛上,是自己的主意,但并没说让他带着这么多亲戚朋友一起来啊。族群族群!就是一个势力团体,当别人的团体比你的大了,那你的利益就要受到威胁,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一下子多了40多号人,还有荣老头这样的一个主心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以后岛上到底是听谁的?
“啊!?您要回万宁?为什么?”洪涛只郁闷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荣老头就来和他告辞了,他要带着老伴儿独自回到万宁去。
“这是疍家人的规矩,两代领海人不能在一起,那样会失了主次。有你接替我,老汉对妈祖就有了交待,可以回家等着沉入大海的那一天了。伢子,你和别的疍家人都不一样,和别的土人也不一样,琼州这一府三军镇的疍家人生路就全交给你了,不求让他们都过上这里的日子,但也别带着他们下了海当海贼,那就害了他们啊!”荣老头还是那么乐呵呵的,用干枯的手掌拍着洪涛的胳膊,把他走之前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疍家还有这个规矩!”洪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脸上是一阵阵发烧啊,暗自庆幸自己昨天晚上忍住了,没去和泊福和陈名恩谈有关如何限制荣老头话语权的问题。这要是说出来了,得让他们如何看自己?这心思也太龌龊了,和荣老头一比,自己就是个小人。
“历代领海人都是这样的。”陈名恩点了点头。
“从我这代改了吧!荣翁翁这么大年纪了,为咱疍家人领了几十年的海,让他孤零零的回到连排船上去,很不合理。我一想起我老了之后,有了新领海人自己也得这样,我就难受。有功劳的人必须得到优待,否则无法鼓励其他人为了我们这个集体付出。老有所依,这是咱们这个合作社的另一项新政策,以后50岁以上的合作社社员都将由合作社出钱供养,自己的子女孝顺不孝顺都不影响老人的晚年生活。不光是老人,凡是由于为合作社工作而受伤、致残的社员,合作社都要养起来,只要合作社有一天、我活着一天,这个规则就不能变。荣翁翁、阿爷、福丈,这件事儿让我做主一次,就别争论了,按照我说的办吧。”洪涛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暴露在阳光下的臭虫,浑身都不自在。不说出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话不足以掩盖自己的无耻,所以提前把养老和工伤制度抛了出来,还第一次强行推行了自己的主张,这样让他觉得还能好受点。
“哪儿有那么多钱粮来养我们这些老不中用?伢子,能给疍家人找条活路我们就一辈子感谢你,不用再拉着我们一起了,那样是个大拖累。你放心,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的,咱疍家人多少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泊福和陈名恩倒是没反对,他们对洪涛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能说的一般都能做到,并不是很担心。但是荣老头和洪涛接触的还少,以为洪涛是为了面子好看硬撑着。岛上这些人的生活他看见了,很满意,不过也没觉得光靠洪涛一个人出去捕鲸能供养这么多人口。
“翁翁,既然您入了合作社,那就得遵守合作社的规定,不能带头反对啊!能不能、够不够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有多富我不敢保证,但吃饱穿暖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还有个事儿需要您帮忙,这些新来的疍家人我都不太熟,麻烦您从他们里面挑出十几个年轻、可靠的人来,让他们跟着我上船。我要教他们如何操作大帆船和捕杀鲸鱼,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就能自己出海捕鱼去了。”洪涛很想按照自己的安排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可是有时候真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马上做不了,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提前。
“鲸鲵也是人人都能杀的?”荣老头一直以为洪涛杀鲸鱼是有独家绝技,没想到这个东西还能学,而且洪涛还愿意拿出来让别人学。
“嘿嘿嘿……鲸鲵就像是陆地上的大象,虽然不好杀,但终归是个动物,没什么不可以杀的。只要他们能遵守我船上的规矩,听我的招呼,很快就能学会。”洪涛并不太担心捕鲸这个技能被别的疍家人学走,没有可以远航的快船,会捕鲸也是白搭。就算能把帆板仿制出来也没什么大用,那玩意只能近距离航行,远了没用。再者说了,自己在金河湾都发现金矿和铜矿了,只要人手一够用,捕鲸就是个副业,直接淘金挖矿拿到大宋来出售,不比熬鲸油挣钱快嘛。
“那好,老汉我不走了,在这儿帮你盯着,看谁敢不好好学!”这回荣老头终于点头了,如果疍家人都能学会这个本事,天天吃大米饭不是梦啊!
在食堂里吃完了午饭,荣老头带着洪涛来到了码头,十多个精壮疍家小伙子已经三三两两的蹲在这里等着了。他们全是荣老头按照洪涛的要求,从新来的疍家人里挑出来的捕鲸队员,年龄最小的只有14岁,最大的也不过20出头,和黄涛差不多。
“阿蛟,你留下,每天带着他们先去我阿爷的学校里认半天字,然后挨个上帆板练习。探险家号给你留下,你负责教他们如何操帆、如何使用六分仪、如何看海图,把你会的东西都教给他们。我要去广州拉货物,等我回来之后检查你的工作进展,别偷懒,他们都是你以后的船员,你想当船长,总不能一个人当光杆司令吧。”洪涛说是不让泊蛟偷懒,他比谁偷懒都快,这些人他是一天也不教,全扔给泊蛟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冒儿进城
“……是!”泊蛟不甘心啊,他喜欢和洪涛驾着船在大海上乱窜,还能去很远很远的外国抓奴隶、用自己的大船把那些小破船全撞翻。可是对于洪涛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即使心里不乐意也得痛快的答应,洪涛对他的教育已经基本奏效了。
洪涛只在西瑁洲上待了四天多点儿,抽空带着他那两名女徒弟,钻进玻璃窑的院子做出来一批肥皂和蜡烛,就让泊珠代替了泊蛟的位置,又从翁家和布家挑了两个14、5岁的女伢子,连同罗大财一起带上了掠食者号,装了半舱鲸油、肥皂和蜡烛半成品,扬起风帆向着广州驶去。
振州港粮价有点小贵,铁器、农具也不便宜,还没有合适的水牛出售,要想采购这些物品,就得去大城市里才成。洪涛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帮着金河营地购买补给品和大牲口,那边的基础建设已经初具规模,下一步就该开荒种地了。就算有奴隶可以驱使,大牲口也是需要的,可以提高很多效率。另外,洪涛还要从大陆上雇几名真正的农夫和铁匠,黄海、温老二他们是会种地、打铁,但都不是专业的,与其让他们去凑合,还不如专职专人呢。
有人愿意跟着洪涛远赴海外开荒吗?洪涛估计是没有,不过他可以骗,雇佣的时候他不会说是要去海外开荒,只说是去海南岛上工作,该给工钱给工钱。但是人上了船之后,就由不得他们了,直接拉到金河湾去,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要是反抗太激烈,那洪涛不介意再用手弩消灭掉几个。
这样做缺德吗?简直太缺德了!人家也不是没家没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凭什么你就要把人家骗的妻离子散,去给你开荒种地呢?对于这个问题,洪涛连想都没想过,一切过程对他来讲都没什么意义,只要符合了他的想法,他不介意把全世界的人都杀光,如果能的话。
他不清楚别的穿越重生者是个什么心态,反正他此时并没融入这个时代,他也永远融不入这个时代。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台电脑前面玩一个内容非常宏大的战略游戏,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是电脑里的一串数据。如何通关、如何快速通关、如何快速又完美的通关,才是他唯一考虑的问题。有时候洪涛觉得这个人要是能永远不死,也是一种负担,会让人变得不像人,逐渐失去了人性,在很多普通人看来特别纠结的问题上,他会看得非常淡漠,没什么约束感。
广州城,南宋的广州城,洪涛终于来了,在穿越一年多之后,踏上了这座南宋南方大港口的码头。怎么说呢,真是日转星移,一丁丁点都不认识了,丝毫没有后世广州城的一点影子,对洪涛来说,这就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码头上那些操着各色方言的人群、街道上那些挂着各种各样幌子、望子的店铺都让他非常好奇。同时,看到洪涛的宋人对这个穿着一身短打扮、留着一个坑坑洼洼寸头的高个子年轻人,也都会不由自主的侧目,尤其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红发碧眼的大秦人。
“卡尔啊,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你这个月的工钱没有了,你看看你给我弄的什么头?你不是说你使用匕首的技术已经出神入化了吗?”洪涛被人像看大熊猫一样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拉着罗大财进了路边一家成衣店,借着店家的铜镜看了看,算是找到了被侧目的原因。卡尔用匕首给自己弄的头型太尼玛有特色了,就没一寸地方是平的,有长有短,看上去自己的脑袋如同一个菠萝,四处扎刺!
“大人,其实您的手艺也不怎么样,您不是说在您的家乡,您是手艺最好的一个吗?”卡尔光听洪涛说要给工资,可是一次也没见到铜板到手,总是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扣得一文不剩,所以他对这个工钱也不抱什么期望了。无欲则刚,反正也拿不到工钱,干脆也反驳反驳吧,弄个嘴痛快先。
“你懂个屁!这叫分头,四六分!本来就不该一边长,你是不会梳理,看我给你弄弄,呸呸……唉,你给我回来!”洪涛给卡尔用匕首削了一个分头,其实还是挺有样儿的,为此他还专门用鲸须刻了两把梳子。可惜卡尔这个土鳖不会打理,把分头弄成了背头,这能好看吗?洪涛朝着手心里吐了两口吐沫,打算充当发胶的功能,帮卡尔梳理梳理,结果卡尔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我艹!好汉!你棍子上穿的这是什么东西?面包圈!”洪涛刚追到门口,迎面差点撞上一个要进屋的人,两个人面对面站定,洪涛又乐了,面前这位背的东西自己认识!
门口这位一看就是个读书人,穿着儒衫还背着一个竹子做的大书包!洪涛也不知道这种书包在宋朝叫什么,但是他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这种装备,古代读书人出远门都会背一个。其实也不该叫书包,它是一个小柜子,上面有一个小凉棚,背在后背上有80升的登山包大小。除了这身装备之外,这位手里还拿着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子,棍子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可是棍子上串着一串面包圈,让洪涛觉得非常亲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粗鄙……哼……”可惜那位没给洪涛面子,脸上的表情非常鄙视,闪身就从洪涛边上进了成衣店,还骂了洪涛一句。
“罗舅舅,他干嘛骂我?”洪涛本来想追上去揪住他问问为何出言不逊,但是那个人从柜台边上进了屋子后面,看来是这个成衣店的家里人。坐地炮啊,洪涛惹不起,只能转头问罗大财。
“你叫读书人好汉,他如果不是看你是个外国人,就拉着你见官去了。”罗大财自打在广州上了岸,就进入了无尽煎熬状态。身边跟着的这两位都不是正常人,连带着他一起被大家行注目礼,滋味很不好受。
“哦,是称呼错了……他棍子上串的食物是不是叫面包圈?”洪涛很庆幸自己没冲进去找人家说理,不过对他棍子上串着的面包圈还是念念不忘。
“那是环饼……”罗大财没有罗有德的耐心,只告诉洪涛一个名字。
“环饼,倒也贴切……他背的竹背包叫啥?”洪涛不在意罗大财的态度,在这个年代,能像罗有德那样和自己正常交流的宋人就不应该多,都像看傻子一样看自己才正常,没啥可不高兴的,因为自己才是异类。
“笈(ji)也!洪……总,前面就快到了,不如先赶路吧。”罗大财都快忍不住了,对于洪涛这个来历古怪的人,他是一万个看不上眼儿。但是还不得不委曲求全,洪总!这个词儿就是在船上被他逼着叫的,他说在他们家乡称呼做买卖的人就是这么叫。
“好吧,我还是问你外甥去吧,你这个人很没意思。”洪涛听见罗大财终于肯叫自己洪总了,心满意足的停止了继续四处张望,跟着罗大财向码头西边一条街道里走去,但脸上的表情没收敛,时不时就冲路过的宋朝女人呲牙乐一乐,基本换回来的都是白眼,不过他不在乎。
ps:两个祝贺……一是书友天海祥云喜得千金,一是书友火气十足过生日,别人都送红包,我耍嘴皮子,谁说码字没福利?愿祥云的闺女以后能继承他的衣钵,愿火气又老了一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喝花酒
寰球宇宙开发有限公司!罗有德这间店面并不大,但是这个招牌非常显眼,因为遣词造句太与众不同了,老远就能看到。不过罗大财没带着洪涛从正门进去,而是从一个小巷子里绕到了后面,从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木头门里钻了进去。
“哎呀,罗兄,好地方啊,闹中取静……这位是嫂夫人?”别看前面店面不大,后面算是内有乾坤,一个几十平米的小院儿,南北西都有房子,只有东面是院门,角落里还种了两从竹子,很有点雅气。洪涛进院子的时候,罗有德正和一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年轻女人在廊檐下的桌子上下围棋呢,洪涛很自然的以为是罗有德的媳妇,还恭恭敬敬给她作了一个大揖。这个礼节是洪涛目前唯一掌握的正规宋朝礼节,但怎么用、和谁用、和谁不能用,他还没搞清楚,礼多人不怪吧!
“……叔叔,万福。”女人看到洪涛给她施礼,赶紧站了起来,也弄了一个和作揖差不多的动作,只是幅度稍小。
“叔叔!我没那么大,我刚30,咱俩差不多吧!”洪涛不乐意了,虽然说男人的岁数大小没啥关系,但这一叫就差了辈分儿了,不合适,洪涛必须指出来。
“洪兄不必多礼,这是隔壁香料店的王大姐,闲来无事过来手谈一局。大姐,这是店里的另一位东家,姓洪名涛,没有字,乃是南番澳洲人士,见识极广,香油、蜡烛、肥皂都出自他手。”罗有德盘着腿坐在棋桌旁,看到洪涛突然进来,想起身却一下没起来,被他那个啤酒肚给坠回去了,不得不翻身爬了起来,给两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
“洪官人大才,万福!”听完了罗有德的正式介绍,这个女人又给洪涛施了一礼,这次没叫叔叔。
“小才!小才!发点小财足矣……”洪涛这还是头一次和罗有德、罗大财之外的宋人讲话,饶是嘴皮子利落,也不知道该怎么聊,他怕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言语得罪人。不认识的人得罪了就得罪了,这位明显是罗有德的熟人,搞不好还有暧昧关系,还是别乱说话了。
“大姐,这下要劳烦你帮我去明楼订一桌酒席了,洪兄对咱大宋不熟悉,我要好好款待款待,晚上叫着相熟的几位一起去明楼帮我捧场如何?”罗有德看出洪涛有点不自在,正好找个由头把这位大姐支走。
“敢不从命,那小女子就先告退,万福!”女人笑呵呵的又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翩翩然走了出去,脑袋上三个冲天撅的发髻看上去就像外星人。
“罗兄,你听说过一个叫朱熹的人吗?”洪涛有点迷糊,这位王大姐居然是个老板娘,没事儿还能来找罗有德下棋,听她的意思晚上还要去酒楼订餐组织宴会,这不太科学啊!朱熹老同志不正是宋朝人吗,按说宋朝的妇女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振州那种偏远的多民族混居地可以宽松一些,但广州应该不会这么开放吧?好歹也是南方一个大港口啊,经济繁荣,读书人自然少不了,怎么能让女人出头露面四处乱跑呢?
“朱熹?他字是何?”罗有德摸着胡子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来。
“我就是随口一问,不管他是谁了,刚才这个大姐,和你……”洪涛有点明白了,朱熹恐怕在宋朝不是很出名啊,那他的理论估计还没被普及呢。这倒有点像很多作家、诗人、画家了,生前作品无人问津,死后突然就火了起来,如果不是被某些人利用才是见了鬼。
“洪兄千万不要误解,我们只是手谈而已,不可污人清白!”罗有德看着洪涛脸上那种奸笑,也明白洪涛所指是何,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否认。
“呵呵呵,解释就是掩饰,咱就不聊这个事儿了,我这次来是要罗兄帮我点小忙的,我需要购买一些货物,不知罗兄你能不能帮忙。”洪涛也没必要非弄清楚罗有德和这个王大姐之间的关系,他们爱啥关系啥关系,关自己屁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说笑完了,从自己兜里掏出一片鲸鱼皮,上面写着他要采购的货物清单。
“水牛4头!水稻种五斗!犁、耙、耖(**)、秧马、蹚头!洪兄这是要在西瑁洲上耕种?这恐怕不成,那上面没有水源,而且朝廷也不允许疍民耕种。”罗有德接过清单看了一眼,立马就知道洪涛要干嘛了,提出了反对意见。
“我没打算在西瑁洲上给罗兄添麻烦,至于用在何处,这是秘密,嘿嘿。”洪涛没掩饰也没编瞎话,承认了,但不说明。
“那就好办,我去前面让伙计去找牙人,很快就能办妥,洪兄先休息一下,正好可以试试肥皂,很好用!”罗有德倒是大度,秘密就不问了,拿着那张纸去了前面,顺便让人来给洪涛和卡尔安排休息和洗澡的房间。
“大人,这个肥皂如果可以带回帝国,您会成为各国皇帝和皇后的座上宾,它的味道太好了,简直就是太阳的味道!”卡尔有幸和洪涛一起蹲在一个大木桶中洗热水澡,一边给洪涛后背上擦肥皂,一边夸赞肥皂的好处。自从有了这个玩意,他才被疍家人正式接纳,因为身上没有了那股子葱头味道。
“你说我要是把这个配方拿出来,和你表哥合伙做生意,你表哥会不会把我的股份吞了?”洪涛也是闲的没事儿干,一边享受卡尔的搓背服务,一边拿他的皇帝表哥磨牙。
“我以我的姓氏发誓,皇帝绝不会这样做,不过我表哥可能出不起这个价格,他并不富有。”卡尔对他的皇帝还挺忠诚,不光担保人品,还带顺便哭穷的。
“皇帝再穷也比我富吧?”洪涛撇了撇嘴,这个卡尔的良心大大滴坏了,立场很成问题。
“不,在我们的国家,选帝侯是最富有的人,皇帝的领地还没有他们的大,还要养活一大群人。”卡尔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瞎说,开始给洪涛讲起了欧洲中世纪的国家构成。什么选帝侯啊、各国王室脉络啊、国王与教会之间的关系啊,听得洪涛晕头转向,都快睡着了,大多数都没记住,感想就是一个字儿:乱!
由于晚上还要赴宴,洪涛洗完澡干脆就睡了会儿,防备罗有德他们折腾得太晚自己扛不住。一个破振州城里就有拉晚的酒楼,估计广州还不成了不夜城,夜生活啊,洪涛很想去看看宋朝人的夜生活是个什么样子的。
明楼!四层高的木制大酒楼,洪涛进门之前,趴在人家门口的柱子上,把那些木雕啥的看了一个够。太尼玛精美了!也就是没照相机,有的话必须照下来回去让温老二给自己造房子的时候也造成这样的。他倒是看够了,一回身,两个酒楼的活计陪着笑在一边盯着他呢,生怕这个南番人在人家店铺的柱子上咬一口。这也就是看在罗有德站在一边的份上,否则肯定得把他轰走。
罗有德这次请客估计有点小贵,不光在大酒楼,还订了顶楼的大包房,按照洪涛前世的经验,这种房间一般都是有最低消费的。洪涛上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6个人,两男四女,其中就有下午看到的哪位王大姐。
她就叫王大姐,不是尊称,就和泊小二、泊小三一样,是她的名字,宋人习惯用排行当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底层百姓。洪涛很后悔,当初泊小二从海里把自己救上来,问自己名字的时候,自己就应该说自己叫洪大叔,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另外四位洪涛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两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挺有派头的,搞不好是职权部门的头头吧,反正后世里请客吃饭,不都愿意叫上这个处长、那个队长的充门面嘛。
相对于男人,洪涛更愿意看女人,尤其是宋朝的女人。真没近距离接触过她们,泊珠和她的那些嫂子准确的说根本就不是宋人。除了王大姐之外,剩下的三个女人年岁都不太大,穿着上非常给力!即使是洪涛这种在后世欢场里摸爬滚打过的人,也不得不说,宋朝的妓者很诱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透视装
妓这个字,在宋朝并不是指性工作者,它在这时的解释应该是女乐者,也就是文艺工作者,所有说她们算女艺人,陪酒、歌舞、调笑也是宋代文艺工作者的工作范畴。其实吧,后世里的很多女艺人基本也承担这种工作,想上位,就得赔笑,而且她们的工作范畴肯定比宋代**广泛得多,基本可以达到卖身不卖艺的程度了。这也符合她们的身份,其实除了肯卖和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之外,艺术这个词儿真和她们不沾边,更谈不上演技,她们也没功夫去琢磨演技。
宋朝的**是官称,就算你当着一大街的人这样叫她们,她们也不会觉得你在侮辱人,顶多是觉得你说话有些生硬罢了。而且就宋朝而言,**中的很大一部分还都是国营的,叫做官妓。这个官妓在别的书里也见过,解释是政府统一管理的妓院,专门给统治阶级或者富人提供服务之用,里面的**都是犯官之后。这种解释用在别的朝代都有可能,用在宋代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宋代即使是官员犯了罪,也不会牵连家人,家产可以罚没,但家人无罪,更谈不上被逼着去当**了。
宋朝的官妓都是政府雇佣来,而且是合同工,并没有强迫性质。她们的工作就是陪酒、陪唱、陪聊、提供歌舞等等,一般的工作场所就是这种门口红灯笼上罩着一层竹子叶的酒楼,叫做青楼!相对而言,只提供喝酒吃饭的酒楼就叫做红楼。这种大酒楼一般都是官办的,用后世的说法就是国营的,不过经营方式略有不同。
哪儿不同呢?这又得说起大宋朝庭弄出来的另一种制度了,叫做“扑买”。这个制度和后世的招投标很像,投标的标的就是朝廷的国营企业。投标额度就是这家企业今后一段时间内的包税金额,投标人只需要在标书上写明自己能为国家创造多少税收就可以了,还是暗标,价高者得到经营权,一般一年到三年重新招投标一次。
从这一点上看,宋朝的商业气氛还是很浓的,而且竞争非常激烈,你干不好后面有一大堆人等着把你踢走呢。有了这种公开性质的招投标方式,大宋朝庭既避免了国家资产流失,又解决了政府没有合适的经营管理人员问题,顺便还把政府应该得到的利益也保护住了。
那在大宋都有什么行业是国营的呢?各行各业其实都有,规模一般都还很大,其中酒楼就是最明显的。有人说了,一个国家政府,闲的去经营酒楼玩,活该它灭亡!这句话就有点不了解宋朝历史的嫌疑了。酒楼,除了卖饭菜之外,最大的收益就是卖酒!而酿酒权在宋朝是必须官营的,和盐铁一样,不许私人经营。
宋朝政府是怎么来经营酿酒业的呢?很简单,就和后世电信业一样,扑买牌照。每年会发n张牌照,购买了这个牌照的酒楼,不光可以酿酒自己卖,还可以搞批发和连锁店。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描绘宋代开封城的名画《清明上河图》,里面能看到有的酒楼叫xx正店,有的酒楼叫xx脚店。
正店就是购买了政府酿酒牌照的酒楼,相当于后世的地区专营商,脚店就是没买到牌照的,它自己不能酿酒,只能从正店买酒销售,相当于专营商下面的经销商。通过这种方式,宋朝政府大体上可以控制整个国家的酿酒业税收,还可以通过牌照的数量来调节粮食价格。酿酒是要用粮食的,而粮食是古代国家里一个最最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如果国家不能控制酿酒业,那粮食一旦消耗过多,国力就会受到极大影响。
不过宋朝政府并没有把酿酒业一棍子打死,它只是规定没有官方牌照不能经营酒业,但并没说不让民间私酿米酒。你愿意在家里自己酿酒喝,没问题,只要不拿出去销售,就没人管你。如果大家在穿越宋朝的小说里看到了自己酿酒,还能销售的情节,那就是瞎扯淡呢,官府分分钟过来把你抄了,还得治你重罪。
这些官妓一般都在官办的酒楼里负责促销,也就是陪酒、陪聊、陪唱,目的就是让酒的销量增加,然后国家税收就高了。不过私营酒楼也可以出高价聘请官妓到他们的酒楼里去坐台,官妓只是一种工作,并不是卖身,谁给钱多就给谁干活,很公平。
那这些官妓究竟如何诱人呢?首先就是穿着打扮。都说唐代女人比较豪放,直接就把事业线露出来了,这倒是事实,不过都是贵族妇女,平民百姓一般不那么穿。到了宋代,事业线是不露了,可是宋朝女子一点都不比唐朝贵妇胆子小,她们穿透视装!没错,就是那种透明的罗沙外套,可以隔着衣服看见肉的,更符合宋代文人那种**气质。
外面是透视装了,里面如果穿一身运动服,那也是白透视,这不是骗人嘛!所以吧,透视装一般都要搭配比较有诱惑力的内衣。宋朝女人的内衣就很有诱惑力,一件绣着花的肚兜!
“不施于背,仅覆于胸。”这就是对宋代女人内衣的描写,而且这个内衣是要露出来的。怎么露呢?就是在内衣外面再套上一件褙子,肚兜加褙子,就是宋代女人的常服,是可以正式见客的。
褙子就是一件长袍,两边从肋下的地方开叉,前面没有扣子,只在腰间有个系带,但还不能系上,是个装饰。也就是说,宋代女人平时就穿着一件开叉一直到腋下的长袍,然后里面穿一件绣花肚兜和一条襦裙就完事了。这倒是真没露出事业线来,但是把内衣给露出来了,如果是透视装,连整个后背、肩膀都看见了,一点都不比事业线弱,反倒更加容易发挥男人的想象力。
洪涛对这种衣服很有好感,不过他对宋朝女人的发型比较不认同,她们高耸入云的发型总让洪涛有一种到了日本看艺妓的感觉。梳的老高还用纱巾做个小帽子不说,上面还插满了各种小梳子,对面那位洪涛给她数了数,足足7个!其它小零碎还不算。这得多沉啊,洪涛老怕她们一低头细细的脖子突然断了。
青楼!上楼的时候洪涛就看到了,这个明楼门前挂的大红灯笼上有一层绿竹叶编的罩子套着。罗有德和自己说过,光吃饭的酒楼挂的灯笼是光秃秃的,叫栀子灯,带有偿陪侍的酒楼里才挂这种包着竹衣的灯笼。看来宋朝人也和后世差不多,请客讲究一条龙,吃喝玩乐一样不能缺。
经过罗有德一介绍,洪涛才明白,他今天是真下了血本儿,请来的三位陪酒小娘子都是这座明楼里的头牌,而这座明楼在广州城里也算有一号的,尤其是在码头附近,是第一流的大场子。要是按照这么讲的话,洪涛今天享受的就是类似天上人间的待遇了,可能稍微次一点,因为最红的姑娘恐怕不会出台陪一个卖灯油的商人吃饭,要陪也得是举人、进士一类的。虽说大宋朝名义上四民平等,但读书人还是最高级的,平等只是相对而言。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后世里也号称人人平等,但是你开着一辆帕萨特、就是个小包工头,到天上人间请客,头牌姑娘是不会搭理你的,除非你现场真拍出来真金白金,但你敢在那种地方耀武扬威吗?但是换了一个体育明星或者有名号的二代过来,就算不给钱,那些头牌姑娘也得往你包房里凑,混个脸熟啥的没坏处。平等吗?肯定不平等,但是这种平等没法在法律上规定,这是全社会的价值观认知问题。
另外两个中年男人的身份和洪涛猜的差不多,但有点出乎洪涛的意料之外,他们不光是领导,还是军职领导,是广州市舶司海巡营的军官。年长的叫候方,字明阳,是个武略郎,从七品,39阶,官职是都头;年轻一些的叫严维,字子平,是个武经郎,从七品,40阶,官职是副都头。
洪涛对宋朝的官职简直是糊涂到家了,基本不了解,这还是头一次和宋朝官员接触,尽管是不太受待见的武官,那也是官啊。武略郎、武经郎、39阶、40阶到底是什么玩意,洪涛也不明白。罗有德大概介绍了一下,这些是官阶,总共九品五十阶,有点像后世里的干部级别,并不是实职,后面那个都头和副都头才是实职。都头管两艘海巡营鸟船,副都头算是他的副手,也管一艘。洪涛只能理解为一个分舰队司令和副司令了,另外还兼职舰长,这个乱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吃喝玩乐一条龙
人到齐了,酒宴开始,洪涛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一旬酒上三道菜了。不过这次不是分餐制,也变成了大盘子上菜,估计是环境不同吧,这种宴请如果都是大家自己低头吃自己盘子里食物,难免有点冷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句话的来历估计是就是宋朝,不过应该改成酒过三巡菜过六味才对,这个标准只能算是中档,按照罗有德这个排场,就是酒过三巡菜过九味了。
刚开始大家还不太熟悉,席面上上有点冷清,全靠罗有德一个人左右支应也不太管用。这时候那三个姑娘就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有她们在一边装傻卖萌的挑起话题,只要有人跟着说,那就好办了,一来二去,话一搭上茬儿,就可以边吃边聊。几口酒下肚,洪涛又开始卖嘴了,从香油说起,一直说到卡尔的故乡趣事,然后再拐回来说到他的家乡澳洲,反正是有关大宋的东西他一个字儿都不说。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怕哪句话说错了,被人拉出去砍了头。
在后世洪涛这张嘴都属于能把死人说活的存在,到了一千年前的宋朝,那就简直是逆天了,你就问吧,没有他不知道的,就差和几位小娘子聊一聊女人生孩子是剖腹产好还是顺产好了。只要他这张嘴一正常发挥,饭桌上你就别想安静了,想不热闹都不成。这时候一定要注意,千万别往嘴里塞太多食物,否则他一个包袱抖出来,保管你喷一桌子。
“侯都头,不知现在北边的金人是否还在向南?”当大家都有说有笑,从陌生人变成了熟人之后,洪涛把话题从无边无涯的胡扯上收了回来,看似随意的问了一个他非常关心的问题。来大宋一年多了,金国、蒙古到底是个什么动向还不清楚呢,以前他也没地方打听去,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必须问一问。
“金国顾不上和大宋交战,现在蒙古人正在攻打他们,金国已经把都城迁到了汴京,连他们的老家辽东都被蒙古人占了。”候方倒是没有什么迟疑,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那大宋是否在帮着蒙古人一起攻打金国?”洪涛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一哆嗦,对南宋灭亡这段历史他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走势还是略有了解的。当年蒙古人就是拉着南宋一起前后夹攻金国,结果金国一灭亡,蒙古人立马就翻脸了,直接开始进攻南宋。有了金国残留下来的那些汉人军队,蒙古人其实都没投入太多兵力,就把南宋给灭了。如果这么算的话,金国一旦没几天蹦跶了,南宋也就跟着没几天舒服日子过了。
“这个倒没听说,朝廷上的事儿咱一个武人不太明白,按我说吧,不管是蒙古人还是金人,都不是好东西,最好全别信。”候方摇了摇头,还发表了一下他自己的想法。
“哎呀,你们男人坐一起就知道聊那些扫兴的话题,我等妇人也听不懂,该罚!”王大姐一看席面上要冷场,马上也站了出来,打断了洪涛和候方的谈话,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竹筒放到了洪涛面前。
“罚啥?”洪涛看了看这个竹筒,和笔筒差不多,略微高一些,里面装着很多小竹片,半尺来长。
“贤弟,抽一根便知……”罗有德笑呵呵的怂恿洪涛从竹筒里抽一根竹片。
“……身长着一盏?什么意思?”洪涛依言从竹筒里抽出一根小竹片,原来上面还有字,他直接念了出来,但是不明白啥意思。
“哈哈哈哈哈……天意啊,身长者一盏,自然是谁个子最高谁喝一杯啦,来来来,满饮!满饮!”罗有德一听洪涛念出小竹片上的字儿,笑得差点没仰过去,指着洪涛光点手指头就是说不出话来,还是王大姐说出了缘由。
“啊!长得高也得喝啊?还有王法没有了……”洪涛直接傻眼了,他已经明白,这玩意应该是宋朝酒席上的一种助兴小游戏,专门用来劝酒的。自己的手气有点背,这要是抽出来一个身矮者一盏,自己不就没事儿了嘛,得,喝吧!
洪涛开了头,大家就按照顺序,一人抽一根,依靠竹片上写的语句,来判断到底该谁喝酒。洪涛慢慢也摸清楚了玩这玩意的窍门,那就是得不要脸啊,问啥都不承认,自然也就能少喝不少杯酒了。比如说坐在他身边那位姑娘抽到了一根竹片,上面写着【年幼者一盏】,洪涛立马就说自己40岁了,爱信不信,这杯酒好说歹说灌给了王大姐。在座的三位姑娘不算,她们是做陪,不参与这种游戏,不过她们可以代替客人喝,但也要自愿。
“不爽快!把筹撤了,我们换投壶!”王大姐吃了暗亏,又没法和洪涛比脸皮厚,于是就嚷嚷要换玩法,避免洪涛再耍赖。
“这玩意叫筹?”洪涛从王大姐的话语听出了这些小竹片的名字,特意还小声问了身边那个姑娘一声。
“……”姑娘看着这个一脑袋刺猬似的怪人就想笑,捂着嘴点了点头。
“哦,我明白了,觥筹交错!原本以为是酒杯和筷子乱放,合算不是筷子,是这个玩意!喝酒也能长知识啊!”洪涛释然了,这杯酒喝得不冤!
投壶来的很快,一个双耳大铜壶、一大把没有箭头的木箭,就是全部用具。玩法很简单,把那个铜壶放到3米开外去,酒桌上有一个算一个,一人发5支木箭,往铜壶里扔。扔进去一支就发给一个刚才玩的筹,一轮过后,大家数手里的筹,最少的罚喝酒。
铜壶的口很小,只有碗口大,木箭的重心也很靠后,轻飘飘的,别看只有二三米远,非常不好扔准。反正洪涛是没这个本事,扔完五根箭,手里还是空空如也。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有收获,而且还不是一星半点,最少的一个也有两个筹,合算他们这是欺负自己没玩过这玩意,太不地道了!
好在宋朝的酒度数低,洪涛也不在乎多喝两杯,大家并不是像比赛一样玩命的投,扔两轮就聊会天起起哄,然后再扔,多喝了也没几杯。等洪涛终于找到点手感,能扔进去一两根之后,罗有德宣布,不玩了,改为看歌舞表演。气得洪涛两眼直冒凶光啊!干别的吃了亏他能忍,玩游戏吃了亏他是咬着后槽牙的恨!
宋朝的歌舞表演,比在后世看歌剧还让洪涛头疼。首先就是他听不懂本地话,其次音乐、伴奏、舞姿也谈不上优美,至少在他眼里很一般,可你还得违着心的叫好喝彩,装出特别欣赏、特别懂的样子。洪涛只忍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下去了,但是碍着罗有德的面子,又不能提前告辞,于是他又凑到了候方跟前,小声的和这位大宋军官聊起了北面的情况。刚才说着半截被王大姐给打断了,不把这个问题问清楚,洪涛不太甘心。
结果还没彻底聊透呢,洪涛不得不再次中断了他的正事,起身去了隔壁,因为他听见卡尔那个很独特的嗓门在叫喊,一会儿中文一会儿拉丁语的,好像是在和谁吵架。他和罗大财几个随从都在隔壁独自用餐,好好的怎么会吵起来呢,难道是喝多了闹酒炸?
“真主与你同在!天王盖地虎!”等到了隔壁,洪涛也傻眼了,和卡尔吵架的不是罗大财他们,而是几个阿拉伯人,标准的阿拉伯人,百分百那种。洪涛也不清楚他们为何争吵,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了,他也没功夫询问旁人事情的原委,只能挺身而出,一边喊着他唯一会的几句阿拉伯语,一边满嘴胡言乱语,试图把那几个阿拉伯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万一打起来,自己肯定要帮着卡尔,这要是失手把人打伤了,再被拘留可就麻烦了,天知道大宋朝对喝酒闹事是个什么章程。
“%@¥@……@……!你懂我们的语言?”很奏效,既不像汉人又不像阿拉伯人的洪涛一出现,那几个阿拉伯人立马就不那么激动了,开始用阿拉伯语询问洪涛,可惜他一句也没听懂,说得太快。
不过听得懂听不懂没关系,有了这个缓冲时间,候方和罗有德他们也赶了过来,其中还有候方认识的阿拉伯人,这个架也就打不起来了。洪涛负责把卡尔拉开,候方则把那几个阿拉伯人给劝走了。
“大人,是他们先骂我的!他们可以作证!”卡尔很委屈,希望洪涛给他做主。
“这里可是大宋,你打算让宋朝官府理解十字军东征的事情,然后向着你这边,你觉得有可能吗?别惹事,我们现在还没有逮着谁揍谁的能力,我先去问问那些阿拉伯人的来历,怎么会有这么多阿拉伯人呢?”洪涛才不会给卡尔做主,别说是卡尔了,就算自己碰到这种事也得忍着,先搞清楚对方是谁再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登陆战
这个问题很快就搞清楚了,这些阿拉伯人并不是纯粹的外国客商,而是拿着大宋朝绿卡的常住居民。△↗頂頂點小說,按照候方的说法,在广州和泉州都有大批阿拉伯海商常驻,他们在此地购买房产,甚至娶妻生子,过着和大宋人一样的生活。大宋政府还在这两个城市专门给他们开辟了居民区,让他们和自己人住在一起,免得因为生活习惯不同而和当地居民发生摩擦。
至于为什么要对阿拉伯人这么优待,答案只有一个,他们交税交的多!这些阿拉伯人都有自己的商船,每年都会从他们家乡跑过来一趟,船上装满了香料、象牙、珠宝。这些东西都是大宋朝没有的,自然会卖出个好价钱,然后他们再装上大宋的瓷器、丝绸和茶叶,返回阿拉伯,一来一去就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以至于宋朝皇帝都知道他们的存在,还亲自下过诏书,劝这些阿拉伯人别老在广州和泉州关起门来过小日子,还是回家乡去看看吧。
南宋皇帝为啥这么热心阿拉伯人的生活?因为这些阿拉伯人来到大宋就不想回去了,钱没花光之前就赖在自己买的院子里不走。他们不跑商了,大宋的税收就少了啊,由此可见,大宋朝是个非常彻底的商业社会,就连皇帝也不得不为一点点税收站出来说话。这要是放到其它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不可能的,站出来的要不就是汉奸,要不就是侩子手,不是把外国人当祖宗一样供着,就是把外国人当洪水猛兽一样驱赶,唯独没人想的是如何和他们做生意,让他们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
这些阿拉伯人都姓一个姓,就是蒲!而这个姓也是从宋代才出现的,专门用于阿拉伯人,所以吧,凡是姓蒲的,尤其是两广、福建地区,基本都是宋代那些定居在广州和泉州的阿拉伯人后裔。可是阿拉伯人为啥到了宋朝都姓蒲了呢?因为他们的姓氏大多是以阿卜杜拉开头,广州人一听阿卜……哦,原来你姓蒲!
吃饱、喝足、看够之后,已经是半夜了,洪涛谢绝了罗有德的热情挽留,坚持要回到船上去过夜。一方面是因为泊珠带着几个孩子还在船上呢,自己不太放心,另一方面他心里有事儿,没心思再和罗有德促膝长谈。按照今晚和候方以及那位严维的闲聊,洪涛心里对北方的形势有了一个基本判断,那就是金国支撑不了多久了,说不定五年内蒙古人就会向南宋发起进攻。可是自己这边别说去帮着南宋朝廷阻击蒙古人了,连条正经的战船都没有。迫于形势,洪涛不敢再慢悠悠的发展,他要琢磨琢磨如何提速了!
其实洪涛是个历史盲,他是瞎着急了,如果现在能给他一本儿初中历史课本,他就能按部就班的再发展20年。因为历史上蒙古灭掉金国之后,确实马上就向南宋发起了进攻,但打来打去打了几十年,却没怎么突破过南宋军队的防御,双方有输有赢。一直到忽必烈开始从襄樊做突破口,从汉江进入长江流域之后,才算真正突破了南宋的防御,结果摧枯拉朽一样只用了不到6年就把南宋给扫平了。
问题是没有如果啊,洪涛还以为他快要来不及了,满脑子都是蒙古人要南下的念头,直接把这个期限定在了五年到十年之间。回到船上之后,让所有人都去睡觉,他自己值班。不是他体恤下属,而是他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都乱成一锅粥了,必须找人聊聊,清理清理。找谁呢?卡尔这个倒霉蛋又被光荣的选中了!
“老卡啊,你我算是有缘分,缘分这个词儿的意思就是上帝的旨意。是你的上帝、我的缘分让咱俩偶遇到了一起,我是打算送你回国。可是吧,现在出了一点问题,让我不得不临时改变一下之前的计划,你回家的时间恐怕要拖后一些了,你能理解吗?我不是违背诺言,而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洪涛靠在舵台上,很想有根雪茄可以抽,哪怕是根卷大炮也可以啊,可惜的是烟草这个东西洪涛还没找到,至于它到底是从南美洲传过来的,还是原本在亚洲就有,谁知道呢。
“大人,能不能告诉我具体原因。”卡尔一听自己回国要推迟,眼睛里的光芒瞬间就暗下了去。
“在大宋的北方,有一个叫蒙古的国家,它这些年刚刚兴起,战斗力非常强。据我估计,它很快就会对南宋发起进攻,而南宋肯定打不过它,结果就是南宋被灭国,我祖先的故乡就被蛮人占了。我不想让这种事儿发生,我要帮助大宋抵御北方的入侵者,所以这几年我可能没时间带着你一起去远航了。你要知道,从这里到你的家乡,恐怕要走一年左右,如果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北方入侵者打败了大宋军队,我再回来时,就来不及帮助大宋军队抵御入侵者了,所以我想推迟几年再去你的家乡。”洪涛与其说在和卡尔商量,不如说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别人都不合适,只有卡尔这个家伙最可靠,他知道什么也是白搭,一个大秦人就算去大宋官府告发自己,也没人会相信。
“就像维京人?”卡尔的理解能力还挺强,瞬间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例子。
“嗯,差不多,不过比维京人数量多多了,上百倍!”洪涛其实也不知道维京人入西欧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也就那么随口一说。
“上百倍!主啊,您打算怎么去抵御他们呢?”卡尔顿时就慌了神,看来维京人在欧洲人眼里还是很强大的存在。
“如何抵御我目前还没有特别完善的计划,不过我总要去试试。你知道嘛卡尔,这边的维京人只会骑马不会划船,而在大宋北边,有很多大河可以阻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你说我要是建造一些特别厉害的战舰,把这些大河的渡口都封锁住,能不能管用?”洪涛对古代战争也是俩眼一抹黑,既没经历过也没研究过,要实践没实践,要理论没理论,只能是胡想。
“那些大河有多长?多宽?水流速度呢?”卡尔好像比洪涛要靠谱的多,这时候一个专业军人的素养就显露了出来,他至少清楚该去关心什么。
“呃……有上千公里长,或者更长。宽度嘛,一公里左右,或者更宽。水流应该不是很湍急,流速太快的地方我们过不去,他们也无法渡河。”问到了具体问题,洪涛依旧是没个准谱,他哪儿知道宋代的长江、淮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是瞎蒙着说。
“上千公里!”卡尔已经从洪涛这里学到了米、公里的概念,不过还不太熟悉,还得换算成他熟悉的罗马里,才能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那需要很多很多船只来防御,恐怕很难……”搞明白了长度单位,卡尔就开始摇头,显然对洪涛这个防御方式并不认同。
“好吧,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对打仗并不在行。如果你是我,你会采取何种方式抵御蒙古人的进攻呢?”洪涛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里还是很谦虚的,只要他认为谁有可能比他知道的多一些,就能耐心去听取。
“我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局面,准确的说我只参加过这一次东征……不过大人,既然您知道维京人,那何不采取他们的办法呢?您只需要有一支舰队,然后带上战士,选择对方的任意一个港口登陆,等敌人援军抵达之后,能守住就守,不能守住就上船去下一个地方,海上航行总是比陆地行军快。英格兰和法兰克的沿岸,曾经被维京人攻占了很多地方,就是这样的战术。”卡尔也没和洪涛吹嘘他如何如何是百战将军,也正是因为这样,洪涛对他说的后面一段话才上了心。
“登陆战!有点意思啊!”洪涛觉得卡尔说的这个办法有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意思,而且也符合自己的条件。首先它不用太大规模的舰队,只要能控制登陆海域的制海权就足够了。其次登陆战是主动出击,不用被动的防御,这点很符合洪涛的性格,他不喜欢天天漂在江面上,时刻去琢磨蒙古人到底想从哪儿渡江。现在是咱想打你哪儿就打你哪儿,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多得劲儿啊!最后,洪涛喜欢省事,不喜欢麻烦。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雇佣军
帮助南宋朝廷防御,这个牵扯有点大,还得和南宋朝廷接洽、配合,说不定还得牵扯到谁指挥谁的问题,洪涛可不想把自己的舰队交给南宋那群文人瞎指挥,所以说人家乐意不乐意让自己帮着防御还是个问题。现在好了,我根本就不搭理你们,咱去蒙古的大后方捣乱去。谁也别和我唧唧歪歪,说多了老子连你的城市一起灭喽。咱只是说要帮助这个时代一把,并没说非要帮某个皇帝或者某个朝廷。
“大人,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借我一艘帆船,我可以招募水手自己回家。要是您要打仗的话,我保证,可以帮您雇佣到帝国最精锐的骑士团,价格也不太高,这样您就有一支陆地上的无敌军队了。”卡尔绕了一圈,还是想回家,为了能说服洪涛,他居然要给洪涛去欧洲找雇佣军。
“雇佣军!我艹!卡尔啊,你简直就是我的狗头军师了,登陆战加雇佣军……让我想想啊,这样说起来的话,我只需要造好军舰再准备好足够的钱和物资就够了,难度降低了不少啊!”洪涛又听见一个让他十分激动的词儿,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他肩上的担子就会轻了很多,造船、赚钱是他的长2◆项,而训练军队则是他的短板。
“大人……大人,那我的船呢?”卡尔对蒙古人不蒙古人的不关心,他只关心他何时能回家。
“船!哦,对,船……这样吧,我答应你,五年之内肯定会带你回家,从今天算!不是我不愿意借给你船,而是靠你自己根本回不去,你不知道航线。我亲自送你回去,然后在你们那里招募雇佣军回来。你不会骗我吧?会有人愿意跟着我跑上万公里到异国他乡打仗,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洪涛觉得自己必须去一趟欧洲,不光要从欧洲找雇佣军,还得从北非、埃及找,反正哪儿有军队就从哪儿找,全都弄回来,自己要给蒙古人来个八国联军,我看你怕不怕!
“我以皇室的名誉发誓,只要您能付出几罐子鲸油的价格,就可以获得一个落魄骑士的忠诚,最终数量的多少,得看您钱财的多少。如果您不相信我,我可以留在这里当人质,等第一批骑士运回来之后,我再跟着船回家!”卡尔没多废话,咔嚓一家伙又单腿跪地了,指天发誓,还把他自己当了人质。
“你起誓不起誓和我相信不相信你无关,好了,去睡吧,我自己盯着就成,帮我把油灯和纸笔拿上来。”洪涛觉得心里痛快多了,不管难题是否真的解决,反正自己觉得有了明确方向,这就足够。现在自己不发愁了,而是干劲儿十足,这个游戏很好玩啊,一定要仔细计划计划,争取一次通关成功,否则天上那个孙贼指不定下一次又把自己扔到什么朝代去呢。万一去了商代之前,就真傻眼了,对于那段历史,自己更是一无所知。
当岸上传来一声声鸡叫的时候,掠食者号的后甲板上晃晃悠悠爬起来一个人影,洪涛撅在后甲板上写写画画了半宿,看着面前这十多张鲸皮纸,很有点踌躇满志的意思。只是跪的时间有点长,腰和脖子都快转不动了,眼看天就亮了,也别睡了,干脆在甲板上先来一套广播体操吧。
罗有德的办事效率很高,洪涛的早饭还没吃完,他就带着一群人肩扛、手提、车拉的到了码头边上,搭上跳板之后就开始往船上装货。洪涛清单上所有的货物都已经采购全了,农夫三名、铁匠两人,都是北边来的流民,和罗有德签了五年的合约,连去哪儿都不问,只要给饭吃给工钱,他们背上小包袱就跟你走,真是活不下去了。
“老罗啊,如果这几个人五年之后回不来了呢?比如说帆船出事在海里淹死了咋办?”洪涛不想坑害罗有德,这五个人他压根就没想放回来,如果到时候罗有德会吃官司,那自己就得另想办法,不能因为几个人就把罗有德卷进去。
“他们都是没有家人的,到时候我会拿一笔钱去牙行消了这几份契约,只要没人追究就可以。洪兄你……你是有事情瞒着为兄吧?”罗有德考虑得比洪涛还周全,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听了一句。
“放心吧,老罗!我不会害你的,这件事现在告诉你还有点早,等我做出眉目来,不光要告诉你,还得拉你入伙呢。”洪涛没有否认什么,但依旧是不说明,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掩饰,只要利益链条在,关系就融洽,其它都是扯淡。
“那就预祝洪兄一切顺利!”罗有德也没指望洪涛会告诉自己他在做什么,听到洪涛这么说,也就别问了。
“阿舅,你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吧?”看着洪涛这艘船装完了货物和人,一刻不耽误的扯起帆就离开了港口,罗有德站在码头边,一边挥手告别,一边小声问身边的罗大财。
“不清楚,此人心思非常缜密,岛上的疍家人估计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两个月他基本就没怎么在岛上待着,捕鲸的事情倒是没耽误,可是平时都在干什么就不清楚了。我觉得他恐怕在经营自己的产业,这些货物全是生活用品,数量不少,还有农夫和铁匠,什么地方需要用这些?”罗大财把洪涛这几个月的动向大概说了说,他早就怀疑,但无法证实,到了大海上,基本没人能奈何得住洪涛,疍家人也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说不定在海上找到了一处栖身之地,那些疍家人就是他的势力……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疍家人居然有这种本事。假以时日,说不定他会成为海上的一霸,到时候我该如何与他相处呢?”罗有德想得更长远,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控制不住洪涛,自打洪涛造出那条怪异的小帆船之后,他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洪涛有了一艘更大的帆船,他这种感觉就更确定。在大海上什么最重要?那就是船和船长,这一点常年跑海路的罗友徳很清楚。谁有了好船再加上一位好船长,那谁在大海上就说了算,洪涛正好符合了这两个条件,而且他身边还有一群忠心不二的疍家人,这好比给洪涛加上了一双翅膀。
“只要他别带着那些疍家人去做海贼就成!我觉得他对你很看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手中有了这些物件,却不去找更大的商人,图咱们什么呢?”罗大财对于洪涛一直都没啥好感,这就叫犯相,第一眼就互相看着不顺眼,一辈子都改不了。
“算了,不想了,他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伙伴,嘿嘿,这个词儿很有意思。”罗有德对这个问题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其实他在和洪涛的合作中,是受益最大的一方,不仅凭借洪涛的鲸油赚取了足够的利润,还开创了自己的产业,只要再安稳一段日子,他就可以不依仗琼州罗家的商号,自己真正。如果这还不知足,那就真有点太贪心了,鉴于他所了解的洪涛,他还不敢和洪涛玩什么太过分的招数,摸不透的人是最可怕的。
罗有德怎么想,洪涛并不在意,就想罗大财说的一样,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基础,没有罗有德,换一个孙有德、张有德都是一样的。不过洪涛是个很念旧的人,只要罗有德不损害自己的利益,自己就会和他一直合作下去,他在南宋混得越好,对自己越有利。互相利用嘛,情分这个东西是最不靠谱的,只有利益先一致了,才能谈情分,否则情分就越来越薄,最后闹得没情分,成仇人了。
要想和别人长期合作下去,那你就得先与对方把地位、能力拉平,只有双方势均力敌,才能平衡住这个合作关系,越平衡就越稳固。目前洪涛就是在加强自己的能力,抬高自己的地位,只要把金河湾的基地弄好,他就有能力和南宋的任何一个大海商抗衡,和谁做买卖,对方也别打算占自己便宜。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连绑带骗
“官人,此乃何地?”当掠食者号缓缓驶进金河口时,雇来的五个人终于忍不住了,他们这几天在海上一直都在吐,吐得稀里哗啦的,没精神头琢磨这个问题,现在看到陆地了,才想起来问问自己要到何处工作。“此地叫金河湾,也是你们今后将要工作生活的地方,忘掉之前的一切吧,这里会有你们的家、你们的土地、你们的后代,唯一需要你们付出的,就是你们的手艺。这里是我的地盘,同时也是你们的,如果你们不想像他们一样,最好别和我耍心眼。此地距离大宋上万里海路,回去是没希望了,我的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以后是当主人还是当奴隶,你们自己琢磨,我会看着的。”既然已经到了地方,洪涛立马就撕下了自己的和蔼面具,指着那一串正被黄涛押着去上工的奴隶,话说得很不讲理。“我们会有土地?”五个人全都看愣了,金河湾在哪儿全没听说过,现在他们大概明白自己是受骗了,不过没一个人敢反抗的,只有一位中年农民小声的问了一句。“当然,只要你们自己愿意,这一片树林就都是你们的土地,只要你们能种的过来。不过这里的规矩和大宋不太一样,没有官府、没有东家√、也没有雇主,咱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去吧,去看看你们的土地是否满意!黄伯,我给你找来好帮手了,这三个人是庄稼把式,这两位是铁匠,帮我带给温伯,估计他会高兴的。”随着船只慢慢靠上那座用圆木搭成的简易码头,洪涛只看到了黄海。“他们是土人?”黄海比第一次看到那些奴隶的表情还惊讶,他从来没想过要和土人生活在一起。“黄伯,什么土人、疍人的,那是大宋朝廷规定的,咱们这儿没有这个说法,他们也是过苦日子的人,并不比咱们舒服多少,大家都是苦哈哈了,还有必要分出一个谁是苦疍人和苦土人吗?我们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和不同的人学习,轮种田我们比不上土人,我们需要他们,您说呢?”洪涛知道这些疍家人肯定会有不习惯的地方,他们目前还没意识到,这个金河湾并不是疍家人的金河湾,而是洪涛的金河湾,是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的金河湾。“跟我来吧,大家都在北边开荒呢……”黄海对洪涛所说的东西估计也理解不了,但是洪涛说成了,那不成也得成,只好带着这五个土人下了船,先去给他们安排食宿和工作。在没有泊福老人的情况下,目前金河湾的管理工作暂时由他代理,算是这里的村长了吧。“先别忙着走,把这几头水牛赶紧弄下船吧,它们都快把我的船舱顶破了,我是不敢去碰它们!”洪涛拦住了正要下船的五个人,指了指前舱,那里面关着四头水牛。原本洪涛以为水牛特别憨厚老实呢,谁想到它们自打一出海,就不停的发脾气,用角把舱壁撞得咣咣响,如果不是掠食者号的舱壁很厚,估计很可能被它们撞破。至于它们为啥发脾气,洪涛估计它们是有点晕船吧。要不说术业有专攻呢,闹了一路的脾气,瞪着拳头大的眼珠子,看见谁就用头上的牛角瞄准谁的几头水牛,被那三个农夫用几把青草逗弄了一会儿之后,就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们下船了。然后就一头扎进河边的泥滩地里打滚,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谁喊也没用,赖在里面不走了。三个农夫并没急着去驱赶,也卷起裤腿赤着脚踩着一尺多深的淤泥,来到水牛身边,往它们的身上撩水,还帮它们清洗身体。“怎么样,黄伯,没有他们三个土人,这几头牛如何弄下船都是问题,说不定得用弩箭射死,然后大卸八块搬下船去。”洪涛看到水牛终于下船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嘿嘿……有牛就好、有牛就好……”黄海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看着四头黑乎乎的大水牛,老人也觉得种地更有希望了,虽然他并不是庄稼把式,但对种地这个工作好像有很大的期望。这种思维还不光是黄海一个人,大多数疍家人都对种地很有好感,也不知道他们是咋想的,难道种地比打渔轻松?咯咯咯……呃!咯咯咯……呃!随着洪涛的掠食者号归来,金河湾营地里又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每天清晨,那几只被木笼子牢牢保护住的大公鸡就会从笼子里伸出脖子,冲着天空发出一天中的第一声鸣叫。紧接着就是旁边的鹅圈里发出嗷嗷嗷的应和声,弄不好还会伴着一两声小猪仔的哼哼声。然后水牛就醒了,哞哞哞的催促主人赶紧给它们准备早餐,吃完了一会儿还得去上工呢。当动物们舒完情之后,周围的那些木房子里就会有人陆陆续续走出来,很快营地里就会升起炊烟,大人喊、小孩叫、牲畜哼哼、铁链子碰撞的声音搅成一团,让你想睡懒觉都睡不了。“我就艹你菲律宾蚊子的八辈祖宗!孩儿们,操练起来啦,集合点数!”每当这时,窗户上蒙着白色鲸鱼皮的那间木屋里就会传来一个男人的叫骂声,天天如此。然后一个光着上身,后背上带着一个大老鼠脑袋的年轻男子就会从屋里冲出来,站在木屋门口的平台上扯着公鸭嗓子玩了命的喊。“向右看齐!向前看!一、二、三、四……”很快,就会有7、8个孩子跑到院子中间,排成一列横队,开始报数了。这群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有疍家人也有东南亚人,他们是第一批被送到金河湾的疍家孩子和奴隶中的几个孩子。洪涛已经自封为金河学校的第一任校长、数学课老师、语文课老师、航海课老师和体育老师,全学校只有他一个教职人员,他愿意当什么职务就当什么职务,没人和他抢。在允许奴隶的孩子也进入学校的问题上,黄海和温老二倒是没说啥,那三个奴隶的孩子只有5、6岁大,干活也干不动,语言还不通,天天在院子里和疍家孩子一起玩,一点忧愁都没有。估计他们并不讨厌在金河湾的生活,不用顶着风吹日晒去海上跟着父母打渔,每天不光能吃饱大米饭,还有很多小伙伴可以玩,应该比他们原来的生活更美好。至于他们父母的脖子上为啥会带着一个铁项圈,还被一串铁链子串起来,显然还不是他们能想明白的。“冲啊!谁先到大船边上谁就有鸡蛋吃啦!”等这些孩子报完数,洪涛就带头冲向了营地的南门外,那里是码头,这些孩子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游泳,跟着洪涛一起游泳。二百米泅渡,完不成的孩子会受罚,你可以慢慢游,多长时间洪涛都会等着,但不许中途不游,哪怕是没力气或者抽筋了,洪涛也会逼着你游完。“休息一刻钟,想一想昨天我教你们背的口诀,一刻钟之后,每个人走两遍独木桥,爬一次桅杆再去洗漱,之后去食堂里集合!”等所有孩子都上了岸,就在原地休息,喘匀了气之后还要去跑独木桥、爬岸边泥滩地上矗立起来的一排十多米高的木杆子,这才算完成了早上的锻炼项目。吃过早饭之后,就是文化课时间,午睡之后则是劳动课,洪涛会带着孩子们去捡柴火、捡蘑菇、给被水牛犁过的地里撒发过酵的鲸鱼油渣,或者去拔杂草,反正不把这些孩子折腾累了不算完。如果哪天洪涛过烦了这种生活,就会带着几个疍家人驾驶着掠食者号出航,一路向南搜索,一边教这些疍家人基本的航海和驾船知识,一边沿着吕宋岛的海岸线扫荡到加里曼丹岛北侧。只要发现落单的渔船、边架艇,一概不放过,不管上面是男还是女,有没有孩子,一律抓捕回来,编入奴隶队伍。
第一百一十八章 理想
到了8月份,奴隶的数量已经翻了一倍,达到了49人。为了降低粮食的消耗,洪涛不得不又当了一次坏人,力排众议,把所有奴隶的日常伙食从三顿全部减到了两顿。不管是否干活都是两顿,只有15岁以下的孩子可以吃三顿饭,而且还不用去做重体力劳动,只需要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即可。有了这些奴隶做为主要劳动力,金河湾营地扩展得非常快,原来的院子已经扩大了三倍还多,一排排木屋拔地而起,沿着河岸向内陆延伸。北岸的那些树木也被砍伐掉了很多,连树根都挖了出来,土地也被平整好,二十多亩稻田也已经长了一尺多高。那种翠绿和周围的绿色差别很大,如果从空中看下去,丛林密布的金河北岸,到了海岸线之内200多米的地方,突然就出现了一块光秃秃的空地,好像鬼剃头一般扎眼。这种扩张还没有停歇的迹象,按照洪涛的计划,方圆五公里范围之内的树林都将会被无情的伐倒,只留下少许树木做为村庄和未来道路的点缀即可。开垦出来的土地将全部种上水稻,并且还得挖掘排灌溉设施,利用简易的风车和水车,把低于河岸的河水提上来,经过沟渠网络来灌溉这片农田。如果赶上雨季的大雨,这些沟渠网络又可以把多余的水份排到金河里去。吕宋岛上常年气温都在25度以上,水稻只要把秧苗种下去,就可以正常成长,就算种不出三季稻、四季稻,两季稻还是没问题的。只要这些稻谷不出现大面积病虫害,就能够满足更多人的生活。不过目前金河湾村民们遇到的并不是病虫害,而是野生动物问题。那些猴子、野猪、野兔、野鼠之类的玩意,对水稻好像也很钟意,没事就过来扫荡一次。为此洪涛不得不安排人手,带着奴隶彻夜值班,在稻田周围点上篝火,用来驱赶那些讨厌的小家伙。9月中旬,洪涛又驾船离开了金河湾,这次他不是去捕奴,而是要回西瑁洲接人。金河湾已经算是开荒完毕了,眼下急缺劳动力,西瑁洲上的人手还得向金河湾转移,不光翁家、布家、陈家剩下的人都要过来,恐怕还得再多拉上几家人,只剩下泊福和泊小二留在那里帮自己盯着鲸油的生产即可。这么多人掠食者号一艘船能装下吗?肯定不成。不过没关系,掠食者号的姐妹船,捕鲸者号也应该下水了。7月份洪涛拉着鲸鱼回去时,温老大就已经把这艘船的船体基本造好,只剩下船舱里的一些零部件还没安装。有了这艘新船,洪涛手中可以调用的船只就变成了三艘,不光运力翻了一倍,捕鲸队也终于有了专用的捕鲸船,不用再劳烦洪涛亲自去出海追逐鲸鱼,顺便还能兼顾往金河湾运送给养的工作,这样他就可以把时间更多的用在抓捕奴隶、探索航线和完善海图上了。目前他的海图还停留在加里曼丹岛以北的位置,好几月都没新的发展。“真说要离开这里,我这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啊……”最终跟着洪涛走的疍家人里又加上了荣老头,他是被洪涛死说活说弄上船的,洪涛的理论是祖宗规定两代领海人不能在一起,但祖宗的规矩里并没说一个在陆地一个在海上也不成。他是让荣老头去金河湾当正式村长的,有了这个明事理、无私情、威望高的老头帮自己在金河湾坐镇,即便是远航也会放不少心。而西瑁洲这里还有自己的老丈人泊福盯着,更是不用担心。“呵呵呵……翁翁,到了那边,您立刻就会忘了这里的,不信您问问我三哥,他肯定不会骗您。”洪涛站在荣老头身边,看着越来越远的西瑁洲,心里一点儿留恋都没有。相反,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刚从窝里起飞的小鹰,终于算是可以挣脱原本的束缚,展翅高飞了。“翁翁,那里可好了,地多的都种不过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林子里有数不清的猎物。有时候都不用进林子,那些家伙晚上会跑来祸害我们的庄稼,一晚上能打死好几只!”泊小三这些日子在金河湾过得舒坦极了,甚至洪涛拉他上船一起回西瑁洲的时候,他都有点不想离开,总想多开垦出来几亩地,等将来哥哥和阿爷过来之后,就能有现成的好地可种了。“世上怎么就会有这种好地方呢?”荣老头现在是不信也不成了,但他就是想不明白,为啥以前疍家人就没一个能找到这种地方,也没一个想起这个主意的。“翁翁,好地方多着呢,我们以前走得太近,看得太少。这次温大伯一家跟我回去,会和温二伯一起开始造一艘更大的帆船,到时候我带着您去更远的地方转转。如果您看上哪儿了,咱们就再给占下来,以后只要咱们疍家船能到的地方,就都是疍家人的土地,说不定比大宋还大呢!”洪涛想起自己身边已经凑起来上百人,再加上那些奴隶差不多能够两百人了,算个小村子足够,也有点意气风发。按照这个速度滚雪球一样滚下去,不出三年,金河湾就能成为一个大镇子和一个大港口,到时候可以用这里盛产的木料、鲸油、肥皂、蜡烛、黄金和铜,与往来客商交换各种物资,很快就会变成一座繁华的贸易港。到时候还可以顺着海岸线把山区前面这一片土地都开发出来,养活十几万人不成问题,甚至还可以顺着金河上游继续向内陆挺进,说不定还能找到合适的居住地和更丰富的矿产。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就不光是个名字,它将成为一个拥有城市、生产基地、贸易港口的经济实体,或者说它将变成一片领地,实质上就是一个国家。“你这个伢子心太大了,难不成你还想当皇帝?”荣老头听出了洪涛的画外音,他到没像陈名恩那样惊慌,也不像黄海和泊福老人那样担忧,只是小声的询问了一下。“没有,皇帝那个位置听着很美妙,其实并不是什么美差,整天提防别人会推翻自己、会篡权,连兄弟姐妹都不能信任,活得太累了。我的理想是让合作社永远这样维持下去,谁也不当皇帝,谁也不当篡权者,有了问题大家一起商量,有了利益大家一起分享,有了苦难大家一起扛着。当然了,我这个理想可能有点过于美好,不过我打算这样去试一试,能不能成功谁知道呢,不试就永远不知道。”既然荣老头提出了这个问题,洪涛正好和他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这个问题早晚要被提出来,早解释清楚比晚解释清楚好。能理解自己的人,那就一起合作下去,不能理解自己的人那就趁早离开,免得以后再闹什么矛盾。洪涛并没有强迫自己一定要做到什么,有条件自己就多玩会儿,没条件自己就少玩会儿,或者干脆去玩别的。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还有很多,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大家商量?如果商量不到一起去咋办?”荣老头对洪涛这种超出时代的言论和思想表示不能理解。“商量不到一起就接着商量,哪怕什么都不干,也不能由某个人说了算。我们不怕慢,就怕走歪了路,那样更浪费时间和资源,还会伤了很多人的心,让后代也会想着去当这个一言九鼎的人物,然后就又变成大家一起拼了死命去抢皇帝的座位了。您愿意看到以后泊蛟他们为了当皇帝,天天琢磨着如何把我儿子弄死吗?我是不愿意看到。”反正还要在大海上航行好几天,洪涛有的是时间去和荣老头讲自己的理想,一天讲不完就讲两天,两天讲不完就讲十天,十天讲不完就讲一百天,只要把他说通了,就等于是说通了泊福、陈名恩、黄海、温老大、温老二这些疍家老人,有了这些疍家老人帮自己站脚助威,泊小二、泊小三、黄浪、黄涛这些疍家中年人也会守规矩。剩下那些疍家年轻人和小孩子,洪涛自己就能说服他们、影响他们,至于说少量的土人,他们翻不起浪花,那些奴隶更没有议事的权利,暂时可以不予考虑。“你是个念过书的人,这些道理翁翁我听不太懂,疍家人跟着你干比任何时候都好过,翁翁我就信你,你说的翁翁我就支持。你说不当皇帝,那就不当,翁翁我帮你盯着,谁敢动歪心思,我第一个不答应。”可惜荣老头没给洪涛说服他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了解洪涛是怎么想的,他只看重洪涛怎么做。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性很丑陋
有了这一批新移民,金河湾瞬间就变得人声鼎沸起来,男人们看到了那些绿油油的水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是他们自己的地,不用再去赶海拿命换鱼,然后拿着鱼去换吃喝了。也不用整天啃那些山芋,只要自己够勤劳、老天爷给面子,以后的大米饭就真的可以天天吃、顿顿吃!
女人们看到先来的各家门口挂着的腊肉、皮毛,也是两眼发亮。天天吃咸鱼她们就觉得很幸福了,现在居然能天天吃肉,估计振州城里的大官也不过如此了吧?再看看这些用整根木料垒起来的木屋,太结实了,看着就那么放心,还不赶紧把分给自己的屋子收拾妥当,点上火盆驱赶驱赶潮气,再和丈夫商量商量以后的好日子该怎么过,就不配当人妻啊。
“涛伢子,他们是?”不过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看到那些两两一对儿被铁链拴住脖子的奴隶时,立马都傻了眼,就连一向不慌不忙的荣翁翁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们是咱们的奴隶,都是我抓来的,不是大宋人,是从外国抓来的。黄伯,还是您和荣翁翁说说吧,我怕我忍不住又射死一个。”洪涛本来就理亏,也想不出如何把自己抓奴隶的问题说得很高大上,所以这个问题还是让黄海去说吧,他们之间应该能用他们自己的逻辑沟通这件事。经过几个月的熟悉,前两批先期移民到金河湾的疍家人,都已经适应有奴隶、驱使奴隶的生活了,该打骂的时候他们有一点都不比洪涛下手轻。不过只要那些奴隶不偷懒,这些疍家人一般不会虐待他们,算是很善良的奴隶主了。
看到大船变成了两艘,还来了更多的人,那些奴隶眼睛里的光芒好像又暗淡了很多。这里是哪儿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他们依旧不知道,那个凶狠的大个子是谁,还是不知道。目前他们知道的就是每天老老实实干活儿,然后就会有饱饭吃,逃跑对于他们来说,难度太大了,不是没人去尝试,可惜一次也没成功。这些一碰就哗啦哗啦响的铁链子,对于这些一辈子也用不上几件铁器的人来说,是个很高很高的高科技,如何把它弄开还有待研究。
你还别把铁链上弄出磨损的痕迹,如果让那个把他们抓来的高个子男人看到,轻了就是饿几顿饭,重了直接被吊在树上任凭蚊虫叮咬。而且这种惩罚还是有株连的,每间奴隶的木屋里住十个人,其中只要有一个奴隶想逃跑被发现,那就十个人一起惩罚。这条规矩只被执行了两次,就再也没有实施过,不是奴隶们不打算逃跑了,而是每次都被同屋的其他奴隶揭发。只有这样大家才能不跟着准备逃跑的奴隶一起受罚,甚至还能得到奖励,比如说让揭发人当这间木屋的队长。
没错,就是队长,那个凶恶的高个男人就是这么说的。队长一天可以吃三顿饭,其他人只能吃两顿;队长的碗里经常会有大肉块,其他人只有肉渣滓和肉汤;队长还可以在劳动的时候做些轻松的工作,其他人都要去做重活;队长如果是和妻子儿女一起抓来的,那他们就可以睡在一起;队长的床铺最大……
洪涛这是把他在后世监狱里学到的那一套犯人管理犯人的办法拿出来用了,效果非常非常好。这套办法是后世很多人总结出来并经过多年试验不断完善过的,它里面的每个细节都饱含了对人性的理解,不光对中国人管用,只要是人就管用。这个管用不是洪涛觉得,而是事实。已经有两个头脑比较聪明的队长学会了好几句汉话,能简单的和主人们交流了,这就让洪涛和疍家人能更好的了解、掌握这些奴隶的想法和需求,然后就更好控制他们了。
“你们村子里有多少人?”洪涛完成了第三次移民,再有了陈名恩接手他的一部分教育工作,就又闲了下来,于是他打算再次去远航。不过这次他带上了一个表现最好、汉话学得最快、揭发同伴次数最多、还有一个儿子在营地学校里上学的队长,打算让他当一次菲奸,彻底出卖自己的同胞,也就彻底让他变成了自己人。
由于语言不通,洪涛多次路过那个叫麻逸,也就是后世马尼拉的港口,都没敢停靠。如果有了不得不忠心耿耿的菲奸帮忙,那他就可以去港口里转转了,看看有没有可能和当地人做点买卖或者货物交换啥的。和广州城比起来,麻逸港要近很多,补给起来容易的多,尤其是在每年夏季台风比较多的时候。
但是这个菲奸还得通过自己的一次毕业考试,那就是由他带着掠食者号、探险家号一起,去袭击一个他自己的海边小村落,把他的同胞和家人抓过来当奴隶。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洪涛答应这个预备役菲奸,事成之后就可以摘掉他脖子上的铁链,再发给他一根鞭子,从此之后他就是一群人之下,另一群人之上的存在。他将可以拥有自己的小木屋,和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也不用再戴着铁链去劳动,只需要拿着鞭子驱使他那些同乡、同族、同伴去劳动。
“三间大屋子里的人!五家!我认识路!没有嗖嗖嗖……”这个三十多岁,瘦小枯干但长着一双灵活大眼睛的菲奸,跪在甲板上,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着他学会的主人语言,连比划带说的向这个主人里的头领介绍着小渔村的详情。
“嗯,很好,你家也住在村子里吗?”洪涛坐在舱顶,看着眼前这个菲奸的眼睛,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他的眼睛此时和自己在监狱看到的那些普通犯人一样,全是期盼、祈求、谄媚、和一点点兴奋,唯独没有绝望和斗志。人一到了这种地步,就可以很大限度上的控制了,其实大部分人如果落到这个地步,基本都是这种反应。并不是他们天生犯贱,而是人性!所有人都一样。真正带有反抗情节、宁死不屈的人,此时正吊在金河湾营地旁边的大树上被蛆虫啃咬呢,在这些奴隶里还真有一个这样的好汉。可惜他在第三次试图逃跑,并私藏了一根铁钉,并被眼前这个菲奸告发之后,就被吊在大树上,被洪涛当着营地里的所有人的面,连射了十多箭,就是不射死,哀嚎了半天多时间才死去。
“哥哥、妻子,我告诉他们不跑,不嗖嗖嗖他们!”这个菲奸看来是真要死心塌地用别人的痛苦换取自己的幸福生活了,连哥哥和妻子居住的村子都打算带着主人们去偷袭,唯一的条件就是恳求洪涛不要用手弩射死他们。
“放心吧,你会和你妻子住在一起,这是你忠心的奖励,以后你的孩子就不用当奴隶了,他会和我的孩子一起上学,一起当大船的船长。明白吗?你的孩子不当奴隶了!不过记住,如果你敢骗我,哪怕一点点,我就把你妻子、你孩子拖在水牛的后面拖死,然后把你关回小屋里去,让那个被你揭发的人的弟弟当队长。”洪涛把自己能想出来的最恶毒的办法都说了出来,并努力让自己的面容变得更狰狞。其实他已经不用追求这件事儿了,营地里所有的奴隶都已经把他当成了最凶恶、最恐怖的存在,只要他在营地里,那些奴隶妇女都会死死捂住自己那些还不够上学年纪孩子的嘴,生怕他们的哭闹会激怒杀神。
“明白!明白!我看着他们干活,每天!使劲干!”菲奸不光没被洪涛吓住,反倒更高兴了,脸上笑得无比灿烂,一边表示自己听懂了,一边在甲板上把他自己的脑袋撞得咚咚响。
“以后你就叫慈禧,这是你的名字,以前的名字不用了,用新的,明白了吗?”洪涛觉得历史上最操蛋的当权者之一就是慈禧了,虽然自己碰不上她,但想办法恶心恶心她还是可以的。
“明白!我叫慈禧……嘿嘿嘿……”菲奸很高兴,又给洪涛磕了几个头,还跟着洪涛一起笑了起来。
有了慈禧这个带路党,洪涛领着8名船员,趁着夜色悄悄摸上了马尼拉湾北边50多公里的海岸,一口气抓住了27名奴隶,只有两个奴隶试图反抗,结果被手弩直接射死。为了表达自己的忠心,慈禧还提着刀冲在了第一线,亲手把他的一个邻居砍倒在地,然后挥舞着手中带血的钢刀,冲着包括他哥哥、妻子和侄子侄女在内的村民们发表了好几分钟的演讲。有了他这个现身说法和弩箭钢刀的胁迫,剩下的人都老老实实的排着队被绳子栓成一串,走到海边登上了小艇,装进了掠食者号和捕鲸者号的船舱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