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或错
刚抢劫了两艘日本商船,海波号没有趁着夜色转向,而是继续向日本群岛驶去,并在第二天上午靠近了九州岛。然后掉头北上,通过对马海峡,沿着朝鲜半岛的西侧直接向辽东半岛方向边探测边前进,不慌不忙。见到的船只越多,洪涛心里越有底,自己这艘海波号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慢慢解决,比如说船头和船尾的抗摆水柜就还没弄出来,但相对目前亚洲这片海域来说,已经可以称王称霸了。
“文兄啊,你看我这艘船如何?如果我有十艘这样的大船,大宋朝哪个港口还能有商船进出?没了海外贸易,国库就空了一半儿吧?国库空了,你们这些官员的工资恐怕都开不出来了,还有钱给金国上贡吗?”现在洪涛找到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做,就是每天早上把饿的和瘪臭虫一样的文郎中从底舱抓出来,然后给他温上一壶米酒,摆上一盘鱼干和肉脯,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和他斗嘴玩。
洪涛并不是要侮辱他的人格,而是想借着这种方式来侧面打听打听南宋朝的详情,尤其是北面的情况。这些东西问罗有德没什么大用,他只是一个刚刚出头的小商人,在政界没有那么多人脉,平时也不太关心这些东西。而文南就不同了,他本身就是南宋的官员,还是京官,知道的东西肯定比罗有德多。不过吧,这个标准的南宋文人脾气很臭,你和他好好说话吧,他就用各种隐晦的词语骂人,虽然洪涛大部分典故都听不懂,但百分百确定他是在骂自己呢。
可是这位文南文郎中为人太方正了,一旦你把他激怒、说到他心坎子上了,他就忘了这些,会忍不住和你争论,一争论,洪涛想知道的东西就秃噜出来了。和洪涛比,他就像个纯洁的天使,品格高的人永远斗不过没啥人品的人,因为他有坚持、有理想,而洪涛没有。无欲则刚嘛,洪涛已经快到这个境界了,他没有坚持、没有理想,什么都是可以交换的,只看你出得起出不起这个价格了。
“岁贡?哈哈哈哈……愚人之见!如果朝廷与金国开战,每年耗费之钱粮会数十倍、数百倍于岁贡,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做为一个帝王,官家背负了这个骂名,用些许小利而保万民无伤。没有征战,可以增加十倍、百倍之税赋,区区岁贡不足虑也。”文郎中正和一片鲸鱼肉脯奋斗呢,听到洪涛在讽刺朝廷给金国岁岁上贡,立刻暂时放弃了对肉脯的进攻,开始全心全意的维护朝廷的尊严,顺便还把洪涛嘲笑了一顿,为了证明自己说得有道理,还给洪涛简单的算了一笔经济账。
“……”不得不说,这个文郎中不愧是搞外交的,口才很好,把洪涛都说闷了。
洪涛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文郎中胡搅蛮缠,他原本对宋朝的懦弱也很不满,那么有钱的国家,为啥能被一群游牧民族打趴下?就算没有马匹,也应该集全国之力,用人、用钱堆也和对方拼命啊!
可是吧,文郎中说的又是另一种思路,这种思路应该是宋朝统治阶级的共识。他们认为,做为一个统治者,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开疆扩土,甚至失去部分疆域都无所谓,而是能让治下之人民能过上好日子。
怎么说呢,这个观点可能会引起绝大部分年轻人的反对,他们血气方刚,没经历过苦难、没经历过战争,不懂什么叫苦、什么叫战乱。一旦战争打起来,那可不是用文字描述这般轻巧,那是真要死人破家的。假如南宋朝廷集全国之力,向全国人民收取重税,花光了国库,把金人打回去了,抢回了失地。然后呢?然后死了一半的人口,守着空空如也的国库,大家一起吃糠咽菜?
到时候人民是否会称赞这代皇帝是个伟人?如何称赞呢?说他带着人民走向富强了?一个没有经济基础、国力空虚的国家,即使打跑了金国,那西夏人再来了咋办呢?再打一顿?然后呢,国力更弱、国库更空虚,蒙古人再来了呢?还是灭国亡族。折腾了好几次,人民是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结果还是一个德性。
无解,在目前这个生产力和地缘状况下,洪涛觉得就是让自己当南宋皇帝,自己也玩不出什么花儿来。骑兵、大规模的骑兵团,对于缺少马匹的南宋步兵来说,就是无解的。这就像当年德国坦克集群横扫欧洲一样,法国偌大的国家,瞬间被灭。都批评那个投降的法国政府,他们不投降能咋办呢?用步兵去对抗坦克集群?壮烈吗?确实壮烈,就和波兰骑兵向德国坦克集群发起决死冲锋一样,确实让人热泪盈眶。但战争不是电影,煽情一下就达到目的了,电影煽情靠演员,他死了还能爬起来,战争里面煽情就是真死啊,如果那些发起自杀冲锋的骑兵里有你的儿子,你还觉得应该冲锋吗?
宋朝其实就遇到了这个情况,在这种没有现代化通讯条件的年月里,几百里路就得一两天才能互相联系上,而对方的骑兵早就跑远了。战争的主动权永远掌握在骑兵手里,人家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想在哪儿打就在哪儿打。
俗话讲,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被动防御是非常耗费财力的,青壮全弄前线上去防御了,先不说哪儿来的那么多城池,是不是要修一道长城,光是这个劳动力缺失和后勤供应,就得要了一个政府的老命。家的地谁种?粮食、武器如何不停的往前线送?步兵只能依靠交通线、城镇存活,你总不能让步兵在上千里的战线上随时随地准备和骑兵部队打野战吧?
你摆开阵型了,也弄出对付骑兵的办法了,人家不打你,绕过去打你后方去,你咋办?历史上蒙古骑兵也确实是这样干的,你有坚城是吧?得,你守着,我绕过去打你周边去,把你周边全扫光,看你能守多久。一年?二年?啥补给都没有,你早晚得弃城而出,出来就干死你。
所以说,在这个年代步兵和骑兵作战,永远是被动挨打的一方。那有人说了,历史上也有步兵打败骑兵的战例!确实有,但那需要很多条件的。比如地形、战术、天气、双方的信息收集情况,只能偶遇不可复制。在大战略层面上,步兵永远对付不了大集团作战的骑兵,而且还消耗不起。不管你想速战速决还是想进入消耗战,主动权都不在步兵这一边,你得按照骑兵的意愿来。
在这种情况下,能和对方达成一个和平相处的局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至于每年的岁贡,不过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文南说的对,这点东西对南宋没什么伤害,通过双方的贸易顺差,很快就能重新赚回来,等于是啥也没给对方。而由此换来的是全国人民安稳的生活,谁家也不用失去孩子,国内的文化、经济都能得到长足的发展,人民生活的幸福感要强很多。
这就是一个思维模式的问题了,做为一个国家的管理者,你是打算用人民的痛苦去换自己的功绩,还是打算用自己的声誉受损,去换人民的生活幸福。两种选择都没错,洪涛本人更倾向于后一种,因为他的性格也是不那种野心家,更不是枭雄,他更愿意安安稳稳的过生活。
“那你觉得这种日子还能过多久?万一对方缓过来了,有能力再进攻大宋了,你给多少钱人家都不要了,怎么办?到时候这些钱不是白给了吗?”虽然洪涛可以理解南宋政府这种做法的初衷,他们不是穿越者,总有历史局限性。他们也不可能想到马上曾经是主要敌人的金国很快就会消亡,迎来的是另一个更凶恶的敌人,到那时你想给钱人家都不要了。
“本朝有雄兵悍将驻守在汉水和淮水天险,不惧怕任何人!既然辽国可以议和、金国可以议和,别的国家也可以议和,蛮族也是能感化的。”文南这句话说得就太文人了,他们才是纸上谈兵的傻子,太理想化了。
“瞎扯淡啊,你感化感化我吧!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我如果带着十艘这样的大船从广州开始,一路北上,把泉州、温州、明州、临安的港口城市全烧了,你觉得靠你大宋的战船能拦住我吗?我不要钱,我就是觉得这样好玩,我喜欢杀人取乐。你也看到了,不光我要杀人,我还在教我的后代杀人,这些人和我都一样,你打算怎么感化我?”洪涛开始抬杠了,他想让这个文南明白自己的想法,如果他能真的理解自己,自己说不定真会把他放回去,让他也给南宋朝廷提提醒,就算喊几声,说不定也会有点作用呢。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文南确实是无法回答了,海波号这种船他见识过威力了,不光是被它击沉坐舰那次,那次他是亲历者,看不到完整的作战情况。这十多天的时间,洪涛每次要袭击海面上落单的船只,都会把他带到艉楼上来,让他明明白白的看着这艘船和这艘船上的人是如何作战的,看得他这个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做为一名专门接待外国使团的外交人员,他本人也经常乘坐海船,不能说对海战有了解吧,但至少不陌生。而他心底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海波号这种船确实比任何他见过的船只厉害的多。是全方位的压制,真要打起来,真要有十艘这样的大船一起来,哪个港口的水师也拦不住,一旦让这些船占了上风,摧毁一座城市还真不是瞎说。而南宋所有的繁华都在沿海这些大城市了,一旦被攻击,那将是一场灾难,都不用别人打,自己就得崩溃。
第十四章 登州遇敌
“卡尔,去拿一件皮衣给文郎中穿上,再点上炭盆吧,我们到哪儿了?”看着文郎中攥着那块肉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气得直哆嗦,洪涛也觉得身上有点冷了。
“北纬37度,外面下雪了,大人。”卡尔一直站在文南身后,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如果文南敢有什么试图伤害洪涛的动作,他敢保证,一秒钟之后,匕首就会插进对方身体。自打有了这艘海波号之后,卡尔就把洪涛当成了自己回家的船票,不管是谁,都不能把船票撕了。
“哦!?下雪啦?好啊,让所有人上甲板,必须穿皮衣戴皮帽和皮手套,少一样就是一桶水!每人发一碗米酒,连俘虏也有,这是个值得纪念的地方。”洪涛有时候就像个精神病,他会突然发出一些让人摸不清头脑的命令。
“大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值得庆祝?”卡尔看到洪涛心情不错,小声的问了一句。
“哎呀,这是我的私事,就算是为了纪念故人吧,38度线啊,北纬38线……哈哈哈哈。”洪涛脸上的表情非常怪异,想笑又皱着眉,这个回答基本和没回答一样,谁也听不懂。
皮衣、皮裤、皮靴、皮帽、皮手套,这都是金河湾出品。那么多鲸鱼皮,卖不完、用不完的就全被妇女联合会给做成这些玩意了,里面还缝上了一层动物毛皮。疍家人没去过北方,但是洪涛去过,那边有多冷,别人可以不清楚,他不能不知道,如果连这个都想不起来,还和蒙古人做个毛的战。另外,他还要在北方寒冷水域里检验一下海波号的性能,比如船舱会不会漏水,各种绳索会不会断裂。从目前的情况看,船体没问题。所以他还要往北走一走,一直到结冰的海域为止。
“走吧,文郎中,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人,是否见过大雪,咱们上甲板去看看雪景,明天白天,我们就能到登州海面了。如果是在夏天来,我说不定能带着你顺黄河逆流而上,直达东京呢。”洪涛冲文南作了一个揖,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南宋这些文人挺可爱的,只要你和他彬彬有礼,他就会更有礼貌,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他们对礼节这个玩意看得非常重。
上了甲板,天地间已经成了白茫茫一片,如此大的雪花,洪涛只在加拿大见过,真是鹅毛大雪啊。海波号已经把大部分帆全都降了下来,在这种天气里无法全速航行,站在瞭望台上也只能看出不到一里远的距离,根本无法导航,只能是慢慢飘。
相对于洪涛这种走过南闯过北啥都见过的人来说,那些来自热带的水手,对大雪这个玩意全是头一次见,非常非常好奇。由于没有命令,他们只能在工作岗位上待命,不敢乱动乱跑,但有不少人已经偷偷伸出手,试图抓住一片雪,然后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能从天而降,更有甚者居然伸出舌头,打算舔一舔雪花有没有味道。
“精简航行状态,其他人自由活动吧……对了,你安排操帆手,每隔一个时辰,就上去把积雪打扫干净,日夜不断,那玩意能把横衍压断。”洪涛很理解第一次见到大雪的感觉,他给全体船员放了假,可以在甲板上自由活动了。
“恕我冒昧,能否多问一句,您是何方人士、从何处而来、来意是何?”被以礼相待了,文南的脑子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他这些天一直都有一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自称是什么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的人到底是谁?他来自哪儿?为何他会说如此怪异的汉话,却一点都不像一个汉人,而那些船员更是操着一口南方方言,难道是两广那边的豪强?
“我来自极南澳洲,离此万里海路,不过我的祖上是析津府人士,我一直想回来看看,没想到啊,我已经回不去祖宗居住的地方了,因为那地方已经被外族占领了。我完全有理由去恨你们,因为你们没守住汉人的地盘,才让我我故乡不能回。不过这不全怪你们,那块地方也不是在大宋朝手上丢的。但是吧,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夺回失地的问题了,如果你的那些同僚不能把搞经济、搞民生的精力抽出一些来仔细想想目前的局势,搞不好连眼下的国土都保不住喽。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着你们的朝廷对抗对抗北边的蒙古人,金国不可怕,可怕的是蒙古人啊。”洪涛告诉文南的事情越多,这个南宋官员的命运就越悲惨。如果在之前他还有可能回到南宋的话,现在他是基本没机会回去了,洪涛就算一弩箭射死他,也不会放他走,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蒙古人!?他、他们为何要南侵?”文南对于洪涛所讲的话并不相信,尤其是关于蒙古人要南侵的事情。
“为何?我为何要撞翻你们的船?有原因吗?其实没有,我就是觉得好玩,顺便把船上的人抓回去给我当奴隶干活儿而已。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我下令捅死那几个日本人一样,叫人捅死你,你问我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吗?我说的话你可以不信,但别急,慢慢看,你现在刚40岁吧?好好活着,很快你就会看到我说东西全变成现实。你敢和我打个赌吗?假如五年……不,十年之内,蒙古人不南侵,我就把你礼送回临安,然后每年赔你一艘这样的大船,到时候你就是大宋朝最大的海商了,不光送你船,连水手我都送给你。不过要是蒙古人真的南侵了呢?你拿什么赔我?我也不难为你,到时候你跪地上像跪拜你们官家一样,认我为王,就够了,如何?”洪涛无法和这个时代的人讲国际形势,根本讲不通,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只活在他们自己想像出来的世界里。所以吧,讲道理是没用的,不如来点实际的,让时间去当裁判员,看看到底谁对谁错,自己等得起。
“我赌了!”文南也不傻,他一听洪涛的话,就知道自己归国无望。十年时间虽然有点长,但总比死在那个什么极南澳洲强,输了对他而言没什么损失,赢了就能赢得自由。
“啪!”洪涛摘掉了手套,和这个南宋官员击掌为誓,然后把自己的手套送给了他。他的手冰凉,卡尔这个家伙倒是真遵守命令,让拿皮衣就只拿一件皮衣,多一点都不给。
登州,古代中国北方的重要港口,据说是武则天时期设置的,位置应该就是后世的蓬莱市一代。这里和山东半岛南部的密州在北宋时期是和辽东、朝鲜半岛、日本贸易的主要港口,后被辽金所先后占领,海上贸易逐渐萎缩,大部分海船都转投明州。
此时的登州已经是由蒙古人占领了,金国自打把首都从中京(北京一带)迁到了南京(开封)之后,河北、山东大部分地区就都被蒙古攻占。这次蒙古人没有劫掠之后退兵,而是在当地建立了政府,任命了很多金朝降将帮着管理地方。而这些金朝降将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原来的宋人,他们经历了宋、辽、金三个朝代,仗打了一次又一次,投降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蒙古人来了,再多投降一次也无所谓,都习惯了。
“这种船以前是大宋的战船吧?”当海波号绕过了长山群岛,从北面顺着风靠近了登州港之后,这个海面上冷冷清清的港口里突然钻出两艘帆船。这又是一种洪涛没见过的新船型,它是平头的,个头挺大,一点不比海波号小,上面高高矮矮的竖着五根桅杆。洪涛也不认识这是什么船,干脆把望远镜交给了身边被刺骨海风吹得缩手缩脚的文郎中,让他看看。
“此乃沙船,北洋有滚涂浪,福船、广船底尖,最畏此浪,沙船却不畏此。”文郎中此刻心里很矛盾,他既希望洪涛这个海贼被打败,却又不希望他被蒙古人的船打败,最终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给洪涛提了一个醒儿。
“嗯,你还算个正直的人,能分清楚基本的好和坏。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卖把子力气,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好船。沙船不畏此?好好看着啊!全速!抢水道中间,左舵3!”洪涛后世来过蓬莱很多次,不记得这里的主航线上有什么暗礁、浅滩之类的,于是他那种好冒险的性格又占了上风,这两艘沙船也不想放过了。不光是要表演给文南看,还打算试一试这些沙船的性能,以后它们可能就是自己的主要对手了。
“将军还是不要如此鲁莽,对方是战船,船上也有硬弩……”文南对海船了解得还挺多,这可能和他的日常工作有关,接触的多了,自然了解的多。为了规劝洪涛不要冒险逞能,连称呼都变了,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洪涛为将军,在这之前洪涛在他嘴里是没有正式称呼的,不屑也。
“那才好玩,我的船不是海盗,也不是商船,是战舰,战舰就是用来打仗的,不打仗要战舰何用?好好看着吧,一会打起来,你就蹲在这个后面,别被射伤就可以。”洪涛属于那种软硬不吃的主儿,你越不让干啥他越想干,只要他自己觉得能干,谁说都没用。
第十五章 海上轻骑
海波号是从西北向东南行驶,风向是侧风,船速很高。那两艘沙船别看有五根桅杆,但都不高,又是由南向北行驶,半顶风,航速很慢。双方一个快一个慢,逐渐在登州港外正北的水域里靠近了。这两艘沙船还挺贼,它们一前一后,斜着挡在了水道中部偏南一点,试图逼迫海波号向北转向。北面就是南长岛,那里水浅,不利于海波号这种尖底深海船型航行。
“左舷准备……右满舵!”洪涛才不会老老实实的按照对方的想法做,当双方已经拉近到200米左右时,他突然下达了转向命令,瞬间桅杆上的操帆手们又忙活了起来,操舵手也把舵轮拼了命的向右转,海波号的船头突然向右偏了过去。
“顶风……抬高射击角度……放!”两艘沙船看到海波号转舵了,也想掉头拦截,可惜它们的船速不够,船体又大,想掉头是来不及了,还正好把船体侧面露了出来。就在海波号在它们左舷20多米的地方擦身而过的时候,左舷的捕鲸弩在卡尔的指挥下发射了。
“降半帆……左舵10!”洪涛这次依旧是蹲在船樯后面露着半个脑袋指挥,海波号上的水手也和他一个德性,能不把身体露出来就都藏着,除了桅杆上那些操帆手没地方躲之外,甲板上平视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当双方错身而过之后,洪涛又发出了后续命令。
“大人!我们不掉头吗?”卡尔做为大副,首要责任就是向一级水手传达船长的准确命令,听说要降帆,他以为洪涛喊错了或者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
“掉你娘的头!这里是浅海,掉头想找死吗!降帆,让它们能追上我们,把他们引到深海去。”洪涛直接把自己的皮帽子摘下来扔向了卡尔,这个红毛猪脑子啊,作战倒是挺勇敢,但是对海战还是理解得不太全面。
“是!降半帆……左舵10!”卡尔听明白了,伸手接住洪涛扔过来的皮帽子,一边跑过来再交还到洪涛手上,一边扭着头冲甲板上扯着脖子喊。
海波号在海面上划了一道s型弧线,船速突然降了下来,沿着主航道向着西南方向驶去,后面还冒着一缕黑烟,好像是船上有什么东西烧着了,桅杆上的好几张帆突然落了下来。
“追!追上去!他们受伤了……”后面的沙船被刚才一顿弩箭给打懵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弩箭还会爆炸的,虽然里面蹦出来的那些碎铁片威力并不是很大,但甲板上也有几个兵卒受了伤。船上大部分都是汉族兵卒,只有五六个蒙古军人,见到那艘怪船突然冒烟了,还落了帆,其中一个带着翻毛皮帽子,穿着一身硬皮甲的矮个大汉握着一柄弯刀,用结结巴巴的汉话下达了命令。
“将军!将军,咱们并没发射火箭,它为何会着火?此等船从未见过,是不是要谨慎一些?”大汉身边站着的是一名带着铁盔的汉人将领,他有点不同意这个大汉的命令。
“呸!谨慎?我们蒙古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谨慎,有人向蒙古人射箭,就追上去射回来,追!”大汉扭头就啐了汉人将领一脸,干脆直接冲着甲板上的水手喊起来。那些汉人水手也不敢顶撞,从甲板上抽出一根又一根长长的船桨,插到船舷上的凹槽中,用绳套挂好,两个人一支桨,喊着号子划了起来。
“我说泊蛟啊,你点的是什么玩意,不会是弩箭里的重油吧?”海波号的艉楼上,洪涛正蹲在船樯后面偷偷观察后面那两艘沙船的情况呢,但是一股子一股子刺鼻的黑烟把他熏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没有别的可以点,就是那些重油烟雾最大,大人不是说要把动静搞大一些吗?”泊蛟正站在艉楼边上,盯着两个炭盆里的火焰呢,浓烟就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玩意有毒你不知道啊!成啊,你小子这是恨我入骨,找机会谋害我,想毒死我。卡尔,给我记着,这个罪名最少两桶水!”洪涛一听真是重油,连滚带爬的就跑到艉楼另一侧,从船舷探出脑袋大口呼吸去了,虽然他不怕死,但是非常怕得病,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上辈子已经尝过一次了,一次就够!
“大人,他们追上来了!”卡尔和泊蛟关系非常好,都是被洪涛欺压的人,同病相怜嘛,一听说洪涛又要处罚泊蛟,立刻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话题来打岔。
“追吧,他们船头又没武器,光追上没用,还得和我们并排才……我艹!”洪涛从船舷上探出脑袋也在观察后面的两艘沙船,话刚说一半,突然大叫一声,把脑袋缩了回来。
“咣!”就在他缩回脑袋的同时,船尾传来了一声闷响。
“我收回我刚才的命令,他们船头有弩箭,比咱们的捕鲸弩还大!大家都藏好啊,别让那玩意射上,主桅升满帆!”洪涛看清楚打在船尾的东西是什么了,是一根弩箭,发射弩箭的家伙他也看清楚了,就在对方船头,有好几个兵卒正在操作一架巨大的弩箭,个头都快赶上捕鲸弩的三倍了。
“大人,我们船尾也有弩箭,是不是应该还击一下?”卡尔比洪涛找的隐蔽物还好,他直接蹲在了舵轮前面,整个舵轮和操舵手都是他的挡箭牌。
“还击个屁!想占便宜就得先吃亏,世上哪儿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事儿?让他们射吧,保持距离别太近就成了。”洪涛又探出脑袋看了一眼,那两艘沙船还在玩命划桨呢,可是距离还有3、40米远,没有拉近。这个距离洪涛一点儿都不怕,就算弩箭再大,想在40米以外,射穿40厘米厚的硬木,也是扯淡呢,别说弩箭不成,步枪都不成。
三艘船,一艘在前面跑,两艘在后面追,很快就驶离了登州港,航向正东向着茫茫大海而去。可能是看到了海面上的情况,从登州港里又驶出几艘船,也远远的跟在了后面。看到有援军了,前面两艘沙船就更来劲儿了,甲板上的划桨手换了一批又一批,连那几个蒙古兵将都亲自上手帮着划桨了。前面那艘船的屁股就在眼前,再使一把劲儿就能追上了,一旦追到二十米左右,就可以发射飞钩,只要抓住那艘船,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己方胜利。
可惜的是,距离总是拉不近,虽然有几只弩箭射中了对方的船尾,但都被坚硬的木料给弹开了,剩余的弩箭全都射偏了。在摇摇晃晃还有大风的海面上,五六斤重的弩枪就和稻草一样,射出去就歪,毫无杀伤力可言。
“将军,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浪太大,再追下去恐怕会更不利于我们。它的船是尖底,我们的是平底,海水越深它越稳。”这场追逐战整整进行了一个时辰,三艘船以5节左右的航速跑出去了十多海里,后面沙船上的水手和兵卒真是划不动了,就连那几个蒙古人也累得脱掉上皮袍,坐在甲板上直喘粗气。那名汉人将领显然懂水战,看到蒙古人的劲头儿也没了,又开始凑上来劝解。
“放屁!大汗的水军也是天下无敌的!你是水军都头,追击敌军是你的职责,让你的人给我划船,否则回去全部按通敌罪问斩!”如果等蒙古人自己说回去,也就回去了,可是这位蒙古将领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指挥失误,恼羞成怒了,直接用刀背给了那位汉人将领一下,下令还得追。
于是三艘船在海面上又开始追了,这一追又是半个多时辰,陆地已经看不见了,四周全是黑乎乎的海水,浪涌也是越来越大,沙船上的官兵有些手上已经磨出了血泡,划桨的频率也下降到五六秒钟才能一下。而且沙船的船体被强烈的海风一吹,出现了剧烈的倾斜,一边的桨手都快划不动了,另一边的桨手却够不到海水,只能把桨叶空划。
“成了,他们差不多啦,该是我们收获的时候喽。准备迎风转向……挂全帆!泊蛟,赶紧把那两个火盆给我扔海里去,熊孩子!”洪涛一直都在船舷上举着望远镜观察身后两艘沙船上的情况,在这个距离上,他甚至能看到那些水手脸上的汗水。当他觉得已经折磨够了这些追兵之后,才下达了作战命令,还不忘再骂泊蛟一句。
第十六章 吊打
海波号的突然加速,让后面的两艘沙船彻底绝望了,至此为止,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那艘船在耍自己玩呢,根本追不上人家。这回那个蒙古将领也不呲牙咧嘴了,只是坐在甲板上运气,他想不明白,为何在陆地上所向披靡的蒙古人到了海上就成了被人戏耍的对象,对方一艘船就敢到登州水军的大门口来耀武扬威,太憋气了。
“将军,他们掉头了……”还没等他头上的汗水被海风吹干,汉人将领又开始唠叨了。
“掉头?”蒙古将领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向东边张望了一下,果然,那艘可恨的帆船正在向左转向呢,上面的船帆一会收起来一会张开来,很是好看。
“难道它还敢回来!”蒙古将领不太明白那艘船的用意,扭头问了一声。
“恐怕是这样,我们现在没有作战能力了,海浪太大,船身严重倾斜,连弩箭都无法发射。”汉人将领好像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非常难看。
“起来,懒鬼!快划船,迎上去,撞沉它,我们比它船大!”还真别说,这位蒙古将领勇气很可嘉。可惜的是,在大海上,光有勇气是屁用不管,一艘连行驶都费劲的船只,还想作战?做梦吧!
蒙古人善骑射,他们没有重甲,只是依靠骑射技术精熟,在敌人周围不停的攻击,让敌人摸不着他们,慢慢的消耗敌人的体力和精力。一旦敌人疲了、累了,队形乱了,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用马蹄和弯刀把敌人砍翻在地。洪涛把这套玩意用到了大海上,海波号就是他的战马,大海就是海波号的大平原,那两艘沙船就是敌人。
每次交错而过,就会有几发弩箭射中沙船,爆炸、火焰是这场海战的主旋律。这一艘着了,再去射下一艘,很快,这两艘船就变成了海面上燃烧着的火球。当重油和混合油过多了之后,即使你扑灭,下一次爆炸也会重新引燃它们,然后一点火焰就瞬间变成了一片,在加上满处乱飞的碎铁片,在甲板上救火已经成了一件很危险还不可为的事情。
船帆着了,船板也着了,咋办?只能是跳海,不管是淹死也好,被对方射死也好,总比活活烧死好吧。跳海咋跳?蒙古人也不傻,肯定是脱了盔甲抱着木桶、木板啥的跳,不会水没关系,没脑子就麻烦了。于是从海波号上放下来的两艘小船就开始在海面上捞饺子了,看到一个活人,直接用搭钩钩住衣服拉过来,手弩瞄着脑门,谁反抗就是一下。上船一个绑一个,上来一对儿绑一双,装满了就运回海波号上去,再回来接着捞啊。
“郎中大人,看到了吗?海战就这么简单,不管是你们大宋的战船,还是蒙古人的战船,在我眼里,都和小孩子玩具差不多。如果我不是要多抓些奴隶回去帮我干活儿,他们连追我的机会都没有,船烧光了,人自然是淹死。好好想想吧,我留着你还有用,等我造出来更大的战船、更厉害的弩箭时,我就带着你回临安。如果那时候你们的朝廷还没被蒙古人杀光,我就打算帮着你们一起对付蒙古人,不过这之间的合作问题,就得你去帮我和你们官家商量了。”洪涛看着水手把一船又一船的落水官兵打捞上来,全都塞进了关押日本人的底舱里,心里却再想另一个问题,如何帮南宋朝廷对抗蒙古人呢?
假如双方能合作,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该怎么合作呢?南宋朝廷会信任自己吗?应该是不会,所以说到时候不光是自己如何对付蒙古人的问题,还有一个自己如何与南宋朝廷相处的问题。最好别让自己前面打着蒙古人,还得防着南宋朝廷在背后捅刀子。这种情况不是危言耸听,在历史上也不是没出现过,出卖自己人的时候,很多朝代的政府都比抵抗外族侵略者熟练、痛快的多。
“将军打算为朝廷出力!?文南愿意代为引荐,之前的事情绝不再提!”文南一听洪涛要帮着南宋朝廷打蒙古人,而且他也见识到了洪涛这艘船的威力,真要是能有这样一名水上悍将归顺朝廷,不管是不是真和蒙古人开战,总归不是坏事儿啊。
“拉倒吧!你好像没仔细听我的话,我是说帮着你们打仗,明白了吗?帮忙,不是归顺!我是我,你们是你们,我只是要帮着我祖先的族群抵御外族侵略,并不是要归你们指挥。就冲你们对待武人的德性,你以为我是傻子啊?还归顺你们,你怎么不说让我把性命和家产都捐出来免费给朝廷啊!”洪涛很想抡圆了给这个文南一个大耳帖子,想尼玛什么好事儿呢,还归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大义,如何能让天下人信服?将军难道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文南一听洪涛不想归顺朝廷,立马急了,连他自己的俘虏身份都忘了,又要开始给洪涛上课。
“我说你是井底之蛙吧,你肯定不服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知道天下有多大吗?辽国揍得你们满地找牙,然后金国来了,你们还是打不过,现在蒙古人来了,比辽国和金国加在一起都强大,你们肯定还是打不过啊。西夏你们打得过吗?你知道在别的地方还有很多国家吗?有的比大宋小,有的比大宋还大。你凭什么说普天之下都是你们赵家的呢?你问过辽人、问过金人、问过蒙古人了吗?他们同意吗!对了,你们赵家之前也有不少朝代是吧?他们那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结果呢?王土跑你们赵家来了!我告诉你啊,你们赵家之后很可能还会有王家、刘家、周家……都这么说,你把我当没有见识、没有学问的孩子蒙,自己不觉得脸红吗?咱俩还是别争论这个问题了吧,时间会说明一切的,我不会和一个井底之蛙废话的。卡尔,把他送回去,给他安排在水手舱里,让他和水手一起值班。”洪涛不想再和文南争论了,他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见识多少,决定了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对于一个连世界地图都没见过的人来说,有这种思想很正常,自己也说服不了他,干脆还是别废话了,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要慢慢来,急不得。
打捞工作刚进行了一半儿,就不得不停止,因为桅杆上的瞭望手发出了警告,西边又发现船只了,还不止一艘,应该是登州水师后面增援的那些船,他们还真执着,一直没放弃。洪涛不是不想再和他们周旋一会儿,但是船舱里没那么多地方了,加上以前抓的日本人和朝鲜人,已经塞进了小一百人,再塞的话,就算他们不冻死,也得饿死,反正洪涛绝对是不会减少自己和船员们的口粮去养活战俘的。
“全部射杀了吧,他们虽然也是汉人,但打仗的时候肯定站在我们对面,阿蛟啊,你说该不该先杀死?”看着海面上那些抱着杂物扑腾的官兵,洪涛扭头问了问阿蛟。
“该杀!杀死就少一个敌人!”阿蛟这回没有丝毫犹豫,也不是怕被洪涛惩罚违心说的,他原本就这么认为。
“如果这些人是疍家人,却也站到了我们对面呢?”洪涛没有满意,接着问。
“疍家人……那也杀!不是金河湾的人,和我都没关系!不对,还有西瑁洲和振州!”阿蛟咬了咬牙,又一次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两桶水我就免了你的,顺便再告诉你一句啊,就算金河湾和西瑁洲岛上的人站在你对面,你也得杀。凡是站在我们对面的,就是敌人!打仗的时候,没有别的身份,只有自己人和敌人,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不光要杀,还得先下手。你杀错了别人只需要内疚一下就可以了,如果你被杀了,别人再内疚你也活不过来,记住了啊!你来指挥吧。”洪涛拍了拍泊蛟的脑袋,觉得这个孩子是彻底被自己带歪了,自己终于有追随者了,这是好事儿。
当蒙古人的增援战船距离海波号还有一里左右时,海波号才慢慢升起帆,借着北风向东南方向驶去。刚开始那几艘船还能逐渐拉近双方的距离,可是海波号的帆越升越多,张开一面又一面,好像永远也升不完,船速也就越来越快,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最终把那4、5艘沙船全都抛在了身后,在夕阳的映衬下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
第十七章 防疫和阶级
接下来的行程洪涛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临安他是去不了了,船舱里带着三个朝廷官员,还敢去首都乱晃,这不是嘬死嘛。离开了甲板上了陆地,他就是鱼儿离开了水,蹦跶不了几下,为了自己的小命能多活几天,还是以后再找机会来逛这个据说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大都市吧。至于甘蔗的问题嘛,还可以回到广州去问问罗大财,他们甥舅俩一个坐镇广州、一个北上临安,分配得还挺合理。
其实洪涛连广州港都没敢进,直接用小船把卡尔送上了岸,海波号就停在港外,等卡尔把自己的亲笔信送给罗大财之后,直接登船返航,掉头就往金河湾跑。此时底舱里已经开始死人了,再不赶紧回去,这些奴隶就白抓了,全得饿死。
“……91、92、93……这个是?算了,已经死了!赶紧啊,挨个给他们灌米汤,不许多灌!大人,一共有93个活着的,11个死的,还有2个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金河湾码头,慈禧正带着两队奴隶从海波号的底舱往上抬人,里面的人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能自己走上来的没几个,甲板上到处弥漫着恶臭,不知道是排泄物的味道还是尸体的味道。
“把他们的衣物全都烧掉,身体上的毛发全都剃干净,挨个下河用肥皂洗澡,多搓几遍。凡是他们接触过的地方,就用石灰水消毒,一旦发现有人生病了,比如说发烧、闹肚子什么的,立马给我处理掉,而且不许乱埋,都要用重油烧成灰,听到没?否则闹了瘟疫,咱们全完蛋!”洪涛一直站在艉楼上,都没敢往那些奴隶身边凑合,还让慈禧指挥着人把码头上的船员亲属们也给轰开,船上的水手一个也不许下船,必须在船上待够五天时间,确定没有传染病才可以回家。他自己也一样待遇,现在金河湾已经有三四百居民了,洪涛什么都不怕,就怕瘟疫。这玩意要来了,谁也没治,自己辛辛苦苦折腾了好几年,一下子就得回到解放前。
“放心大人!我这就去安排……”慈禧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有了几个帮手,都是奴隶里面积极向组织靠拢的人员,洪涛干脆给他们单独成立了一个小组织,叫工作队,慈禧任队长,他那几个手下就是队员,工作就是负责管理这些奴隶的生活工作等等一切。为了能让更多的奴隶向组织靠拢,工作队里的人员不管在生活、工作和身份地位上,都要比普通奴隶高一些,又比这里的居民低一些,一套简单的阶级等级制度就这么分出来了,效果还不错。
“等等,先安排人用石灰水和高度酒把船上清理一遍,这个味道太难闻了。泊蛟,带着所有人下河洗澡,衣服全给慈禧,让他一起烧掉!”洪涛越想越后怕,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光溜溜之后,直接从船舷跳进了河里,一分钟都不敢在船上多待了。
这场防疫运动溜溜折腾了五天才算结束,不光把洪涛和船员们折腾得筋疲力尽,还让金河湾的居民们也都有点人心惶惶。瘟疫这个玩意不光洪涛怕,别人也怕,好在是虚惊一场,除了有一个体质比较弱的奴隶没缓过来之外,其他人吃上饭之后也就没事儿了。这次洪涛比较仁义,吩咐慈禧先别急着赶他们去矿上做工,多调养半个月再用,顺便把这里的规矩给他们讲讲清楚。
至于这些人里的日本人、蒙古人、朝鲜人能不能听懂慈禧的汉语,洪涛就不操心了,在慈禧的鞭子下面,语言根本就不是障碍,几顿鞭子抽下去,啥都懂了。
文南和他那两个随从,被洪涛拦了下来,没进入新奴隶居住的院子,而是被带到了小学校里交给了陈名恩。由于被强行扒光了衣服,还被几个奴隶按在河水里用肥皂一顿乱搓,又被剪掉了一头长发,文南重新又把洪涛列入了恶人名单,破口大骂坚决不从。
洪涛都没多废话,只是让慈禧把文郎中的同事和家人抓起来,吊在树上大皮鞭子伺候,还没抽呢,这位文郎中就屈服了,一个古代文人还想和后世的社会油子斗狠,一点赢的希望都没有。于是金河湾小学校里就多了三个新老师,不用再耍陈名恩一个人了,学生们也能按照年纪分班,不再像赶鸭子一样,几十个孩子都坐在院子里统一听课,各自有了各自的教室。
“为什么不教化圣人之言?让我当教习就得按照我的方式!”文南还不死心,居然还想和洪涛讲条件。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些孩子在我心里比你们重要的多,我警告你们三个,如果敢在孩子身上打什么歪脑筋,我就没这么好讲话了,用热油把你们从头烫到脚,整张人皮都剥下来,人却还活着,你们要是想尝尝滋味就尽管试试。谁违反了我的规矩,你们三个一起倒霉,到时候只能怪你们交友不慎,别怨我!”洪涛这是一力降十会,不管你和我玩啥心眼,我就一个字儿,杀!就不信脖子比钢刀硬。这种方式用在大社会中可能不太合适,但用在金河湾里,百分百是效果最好的。因为这里的社会主体是疍家人,就算把其它人都杀光了,疍家人也会坚定站在洪涛这边,顶多是埋怨他太凶残,但也就是埋怨而已了。
“慈禧!把新奴隶都给叫出来列队,然后给我挨个问,他们都会什么手艺。告诉他们,多会一门手艺,就多一条生路,但也别打算蒙混过关,我会找人鉴定,谁蒙我谁就要倒霉了!”文南的事情给洪涛提了一个醒儿,这个文郎中真是多才多艺,他不光会日语和朝鲜话,还会说南番语,洪涛估计应该是古马来语一类的玩意。他那个同事也一样,会好几门外语还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这下学校里不光多了三位老师,还增加了好几门功课。
受这件事提醒,洪涛突然想起来这回抓回来的奴隶不再是那些未开化的东南亚渔民,里面有日本贵族、蒙古的正规军,这些人里说不定还有带着手艺的人存在,现在金河湾就缺这种技术工人,坚决不能放过。
“哎呀……看来以后得多去抓点北地的宋人回来了,日本也得多去去,都是人才啊!”果然,经过金河湾里各行各业的领头人一番鉴定,从这群新奴隶里真的找出了不少带着手艺的人才。
比如说那些被俘的宋人官兵里就有随船的铁匠和木匠,他们不光对很多兵器的制作比较熟悉,还会修补船只,那自然就会造船了,能给温家和齐祖当帮手。里面还有好几位是侍弄庄稼的好手,他们也不是天生就参军的,当兵之前也是农民。而那些日本贵族里更是人才多废物少,毕竟是能受到相对高等教育的人,接触的东西也多。从里面洪涛选出来两个家里有纺织作坊的,一个家里开漆器作坊的,还有两个武士,让他们拿着木棍和卡尔比划了比划,能打个不分伯仲、各有胜负。
不光日本人和宋人官兵有用,就连那些蒙古军官洪涛也有用,一看他们的罗圈腿,洪涛就知道他们是骑兵。骑兵对洪涛有用吗?暂时还真没用,不过以后有用,洪涛打算从阿拉伯那边引进战马到吕宋岛来试试能不能养活,东边的山坡上全是草地,按说养少量的马匹应该不是问题。养马,还有比让这些蒙古骑兵养更合适的吗?所以洪涛和慈禧私下交待了,这几个人可以教训,但不能伤了他们的性命,先让他们吃吃苦,磨磨性子,留着以后有用。
有了这些意外收获,洪涛高兴了,立马又给慈禧手下的两个人升了官,他们俩将建造一座单独的庭院,用来关押这些有手艺的奴隶,就当做是监狱里的劳动号,白天就去符合他们工作性质的地方上工,晚上统一回到院子里监视居住,地位比普通奴隶高,但比慈禧他们低,等于是在奴隶这个阶层里又划分出了三六九等。
这样一来,奴隶们再想团结就难上加难了,他们会互相仇恨、互相嫉妒、互相拆台,这是人类的本性。一旦看到别人比自己过得好,就会想办法扯别人后腿,然后就把主要矛盾给忘了,后世里的国家政府用这套玩意转移社会矛盾顺手着呢,洪涛觉得自己借来一用很合理。
而且洪涛还嫌奴隶们脑子太闲了,于是又宣布了一个简单的晋升机制,公开宣布。奴隶也不是永远就得当奴隶,奴隶也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不过这个生活要和个人贡献挂钩,最低级的奴隶将失去一切自由,除了干活、吃饭、睡觉之外,啥也没有;经过一段劳动改造,表现好的奴隶,就可以选在金河湾结婚、生子,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不过依旧是奴隶,但他们的孩子可以脱离奴隶籍;这些人里再有好表现或者立了功的,就可以正式脱离奴隶籍,变为金河湾的临时居民,只是没有政治上的权利;这时候你还可以晋升,最后一级就是金河湾的正式居民了,和疍家人、土人工匠们一个级别,甚至和洪涛也是一个级别,算是全乎人啦。
当然了,这只是个很简陋的规则,连如何评比、如何评分各自贡献的细则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专门负责这些工作的机构,但洪涛这顿忽悠还是给了大部分奴隶一个希望,让他们原本很迷茫的心里露出了光芒。人嘛,只要你有**,就容易被别人操控,洪涛不怕贪婪的人,就怕无欲无求的人,那样的人他看见一个杀一个,留着就是祸害。
第十八章 大弹弓子
此次出航的收获还不止人员,甘蔗的问题也解决了,罗大财在给洪涛的回信中告诉了洪涛一件非常让他没面子的事情,金河湾的那些甘蔗并不是种错了,新种的甘蔗要经过至少一年半的发育期才会成长,罗大财已经找人去广州附近的农村去给洪涛雇佣熟悉甘蔗种植的人去了。至于用甘蔗榨的事情,罗大财说这件事儿太大,他做不了主,已经给罗有德去信了,让罗有德迅速赶回来和洪涛亲自商议。
知道自己的甘蔗没白种,洪涛就放心了,索性就让黄海带着奴隶们继续开荒,全种上甘蔗和。稻田这个玩意,只要保证金河湾这几百人能吃饱就够了,少点也没关系,可以从各处购买。只要手里有钱,东南亚这边不用发愁大米,到处都是稻米产区,还便宜得让人都不敢买。要不是因为自己运力不够,洪涛连稻田都不想种,把有限的劳力用在生产这种毫无经济价值的玩意上,真是太浪费了。
除了收获之外,也还发现了不足之处,怪不得后世里各国海军没事儿就跑出去老远拉练呢,这玩意还真是有道理。光在海边练,啥也练不出来,一出远海,遇到不同的海况、不同的情况,尤其是突发事件,立马就能发现你的船、人员、武器有什么缺点、不足。
这次远航,还是跨越大纬度的远航,就把海波号上的很多问题暴露出来了。首先就是船本身的问题,它一到了高纬度寒冷地区就漏水,漏得不是太严重,但也是漏。洪涛也和温家一起查看过了,不是造船工艺上的问题,而是热胀冷缩,无解!只能是以后造船的时候,尽量多选择质地更密、更不容易变形的木料。不过那样一来,船身的重量就会增加,考虑到自己以后的活动范围并不会太靠北,洪涛还是决定造船材料照旧,不变了。
其次就是船员的生活保障问题,食物、水、衣服、药有问题。这些船员习惯吃大米,每餐都要生火做饭,一旦遇到高海况或者战斗紧张的时候,来不及做饭就得饿着。所以以后的伙食结构要改一改,除了出海时要带着大米之外,还得带上一些炒米,万一没时间做饭,就直接吃炒米吧,至少能不饿。菜的问题也得研究,疍家人习惯吃各种海干菜,但是那玩意吃多了太恶心,太腥了,营养也不一定均衡。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在船上发豆芽是中国人发明的,所以拿来用用很正常,各种干豆子都可以携带。现在就开始在岸上试验,怎么发、如何发才能更省水、效果更好,必须总结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标准来,一个人会了不成,所有船员都必须学会。
水这个问题吧,洪涛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让船员尽量喝开水,携带的水也是加热之后用瓦罐密封的。但是依旧不能保存太长时间,尤其是在热带海域里,二十天已经是极限,时间再长,水就变质了,不光味道不好,还容易引起肠胃炎。拉稀是这个年代最恐怕的事情,在后世吃两片谢霆锋就好了,但是在这个年代,很可能直接拉脱水,结果就是拉死了。
这个问题洪涛暂时还没辙,桶装水累死他他也弄不出来,抽真空更别想,只能是依靠补给点,也就是说尽量不在海上航行太长时间,一个半月是极限,能停靠补给就补给,实在不成,那就只能靠各位的肚子顶着了。
衣服问题比较好解决,无非就是重新设计一些比较保暖又不妨碍工作的紧身厚衣服罢了。但是还有一样东西很让洪涛挠头,就是药得病对于洪涛来讲就是末日一般的存在,为了不得病他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惜目前有钱也没地方买抗生素、消炎药去,只能是依靠中药和中医。至于哪种中药和中医适合航海,洪涛也不清楚,他对这些玩意真没有一丁点研究。
在给罗大财的信里,他特意注明了,不管是钱雇也好、编瞎话骗也好,必须给自己弄几位医生过来,还别是专门给富家小姐看富贵病的医生,就要那种善于急救、善于处理瘟疫传染病的。至于罗大财去哪儿找去,洪涛就管不着了,如果他连几个医生都找不到,那自己就真该琢磨换一个合作伙伴了,光赚钱不承担义务,这种合作伙伴要之何用?
最后就是武器问题!这个问题最致命。捕鲸弩加燃烧弹好用吗?答案是一般。主要问题是射程太近、威力太小!由于弩的发射能力问题,弩箭上的铁筒不能做得太大,威力问题除非发明出来,否则洪涛也想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又由于船上的空间问题,弩还不能做得太大,个头太大了装备数量就少。像蒙古人沙船上那种大弩洪涛也带回来一具,但是他只看了几眼,就放弃了。要是弄这么大个儿,海波号上顶多装备6具,一边船舷只有两三架,光有射程没有密度也是白搭。
咋办呢?洪涛又把主意打到已经研发成功的霍奇基斯榴弹上了。没有火炮发射这些炮弹,捕鲸弩也发射不了,能不能有别的办法能把它扔得更远呢?在目前的科技情况下,也有,比如投石机。这种利用杠杆原理的简易投送装置对洪涛来讲不是难事儿,制作技术也不是难点,做出来之后效果也非常好,一家伙能把榴弹扔到200多米之外。但是吧,这玩意太高了,无法放到战舰上去使用,尤其是海波号这种欧洲风帆战舰,它上面全是各种索具和横衍,根本没有空间给投石机挥舞。
“唉,还得玩咱小时候的玩意啊,咱是有追求的人,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可是现实很残酷,我想高大上都不给机会!来吧,上我的大弹弓子!我就不信了,连板砖都能扔到二环路对面去,一个破铁球还扔不出去!”洪涛真是被逼急了,人一急眼就能焕发出无穷战斗力,想遍了、试遍了他能想到的各种武器装备,依旧达不到要求时,他终于找到了一种合适的玩意,就是大弹弓子!
洪涛在上上辈子是个极其讨厌的孩子,每天就不能闲着,总是去各处调皮捣蛋,用大弹弓子发射板砖,去砸二环路上那些公共汽车就是他发明的一种游戏。当时他才上小学,非常热衷于发明各种孩子之间互殴玩的武器。弹弓枪别人的都是一发,他让小舅舅帮着做出来的是三连发,别人的子弹都是用纸叠的,顶多是用挂历纸,他觉得还不够威力,他用8号铅丝做子弹,光是打破别人家玻璃、别人的脑袋,就让父母那点工资有一半儿全当了赔偿。也就是那个年头的孩子都没后世里那么金贵,要是放在后世,两个孩子就得把他家弄破产喽,谁家孩子脑袋上流着血回家了,家长不得急眼啊。
而他最辉煌的发明,就是能发射板砖这种传统多用途弹药的大号弹弓。这玩意是用输液的皮管子当弹性材料的,八根皮管子连接成两根一米多长的皮筋儿,后面绑着半拉皮帽子当弹药舱。把两根皮筋儿套在地铁工地的钢筋上,板砖往皮帽子里一放,三个孩子拉着皮帽子后面的绳子玩命向后退,然后一松手……嗖!板砖就飞出去了,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最远能飞到几十米之外的二环路上。如果把弹药重量减半,放上半块板砖,那就直接飞到二环路另一侧的护城河里去了,射击距离绝对有七八十米远。
可惜,还没等他这个利器发挥威力,就被工地上的工程兵们发现了,结果引起了一场追击战。在战斗期间,洪涛为了能跑得再快一点儿,无奈扔掉了皮管子,那八根皮管子来之不易啊,是他在母亲医院里混了半年多才偷出来的。此后他又开始迷上了做航模玩,也就没再拾起这个手艺,大弹弓子一直没在出现在二环路边上。
现在洪涛要故技重施了,没有皮管子没关系,咱有鲸须和竹条当弹材,还有鲸鱼筋当皮条用。把绑成胳膊粗的鲸须、竹条混合柱固定在船舷边上,一米一对儿,绑上鲸鱼筋,用鳄鱼皮当弹药舱,后面在弄两根带把手的绳子,甲板上钉上一个一个的步踏。由两个人拉着把手、上身后倾,踩着地上的步踏向后拉,一边拉一边调整角度和方向,然后一松手!
嘿!榴弹就飞出去了,距离嘛,吊射一百米绝对没问题,准头嘛……纯靠发射人员的手感!手感这个东西是可以训练的,洪涛扔海竿的时候能在一百米开外用铅坠打中一个救生圈,准确率超过70%,唯手熟尔。既然自己能手熟,那船员们自然也能,练呗!
有了发射装置,还缺一个点火装置,这个更好办,还用那种软木塞,计算好大概的飞行时间,加长软木塞的长度就够了。每个炮位标配三个人,两个人负责发射,一个人拿着火绳负责装弹点火,挺合适的。发射频率嘛,可以说是非常非常快,如果经过训练,也就是拉……瞄……点……松手的功夫,十秒钟一发绝对很宽松。这还是全射程射击,如果拉近到50米左右,不用玩命拉的话,五秒钟一发都不算快。( )
第十九章 我女儿叫鲸鱼(80月票加更)
按照海波号的长度算,没侧船舷能装备至少二十具这种大弹弓子,船头和船尾还装备捕鲸弩不变。し这要是一个齐射,二十个冒着烟的铁球就扔过来去,打中一发就顶至少十枚弩箭的威力,而且都不用直接命中,只要能在对方船只附近爆炸,就会对甲板上的人员、帆具造成很大伤害。
经过不断的试验、不断的测试,弹弓的制作工艺、尺寸、安装方式和配套设施才算逐步固定下来,同时第二艘和海波号一模一样的三桅快速巡洋舰也正式下水了。这艘船的命名权不再属于洪涛个人,而是被董事会强行剥夺了,它被命名为鸿鲵号。因为洪涛在去年年底多了一个女儿,当时洪涛正带着海波号在海上远航,所以就由营地里最有学问的,也是孩子的爷爷
陈名恩给起了一个鲵的名。鲵,雌性鲸鱼也!金河湾的疍家人之所以能过上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全应该感谢一种海洋动物,那就是鲸鱼。虽然疍家人捕杀鲸鱼,但他们尊重并热爱鲸鱼,于是按照他们喜欢什么就叫什么的风俗,洪涛的女儿就叫鲸鱼了。
这件事即使洪涛回来之后也无法改变了,因为洪鲵的姥爷,泊福老人已经给孩子办过了满月酒,还给孩子打造了一面纯金的长命锁,大家都认可了洪鲵。把第二艘帆船用洪涛女儿的名字命名,也是对洪涛的一种尊重。算是感谢他带着金河湾的疍家人一起劳动致富,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大家的决定。
洪鲵就洪鲵吧,洪涛对孩子叫什么名字倒是没啥偏好,他更关心生产后的泊珠。之所以在泊珠待产时候自己跑掉,也是一种逃避,他怕眼睁睁看着泊珠因为给自己生孩子出什么危险,而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找个合理的借口躲开。这也是洪涛性格里的缺陷。他没有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更不愿意看着自己失去什么,如果可能,他会逃避掉很多事情,包括很多责任。别人怎么想他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心里舒服不舒服。
本来泊珠还担心自己给洪涛生了一个女儿,是个赔钱货,洪涛回来之后会不高兴。结果洪涛一点不高兴的反应都没有,还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孩子的大部分工作。比如换洗尿布啊,哄孩子睡觉啊,孩子哭的时候抱着她摇晃啊,只有喂奶他代替不了。还得去麻烦泊珠。
其实洪涛不是喜欢女孩子,他对男孩子女孩子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偏好,他这是在自我恕罪呢。只有这样做,让泊珠多休息多调养,他才觉得当初自己在泊珠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逃跑的行为不那么可耻了。其实他也是自己骗自己,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都是不许男人陪着的。只能由女人的嫂子、母亲之类的女人陪着。疍家人的很多迷信洪涛是无法完全根除的,男人看女人生孩子就是大忌,疍家人深信那样会给出海的男人带来厄运。
“伢子,男人不该整天背着个孩子,那是女人的活儿,你不能太惯着阿珠,会让她忘掉女人的本分。如果你不好说,翁翁帮你做主,我去和阿珠说。”荣老头看到洪涛整天用个鲸鱼皮条编的大背包把孩子挂在胸前四处乱窜,也有点看不过去,还以为他是怕媳妇,提出了善意的规劝。
“哎呦,亲翁翁啦,您可别!不是阿珠懒,她也不是懒人,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父亲小时候就是这么带着我的,在我家乡那边,父母都要轮流带孩子。我身体壮,背个孩子就和多穿一件衣服一样,屁事儿没有。阿珠她工作比我忙,我整天除了动嘴之外,就没啥正经事儿了。对了,翁翁,您说的那些疍家海盗还都在西瑁洲上挤着呢,每天能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也不多,要不您给他们带个话儿,接到咱们这里来吧。现在咱们有洪鲵号了,到了夏天一下子还能有两艘大船,水手不够用。不过您可得给我一个准话儿,他们来了之后能不能听我的,我训练起来可六亲不认,到时候如果他们不服气,真闹起来,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杀死几个。真要闹成那样就不好了,都是咱自己人,就算不能在一起,最好也别撕破脸,您说呢?”洪涛觉得泊珠嫁给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光不能享受完整的感情,还得帮自己背骂名,很多应该是自己错的事情,这些人都会转移到她头上,解释都没用,越解释越严重。
“放心吧,你是整个崖州的领海人,还能杀蛟鲨、抓大鲸,咱疍家人说起你来,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别以为当过海贼的人就是坏人,你嗡嗡我年轻时候也当过……嘿嘿嘿,那不是饿的没办法了嘛。让他们来吧,谁敢不听话,你就照着死里打,打死我负责!谁敢闹事,咱有族规,还能翻上天去?就算到了土人的官府,我沉几个疍家伢子,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荣老头真是个活宝,合算他年轻时候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让他这么一说,洪涛多少安心点了,疍家这些海盗应该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穷凶极恶、毫无人性,否则荣老头也不会给他们打包票。这就好办了,让泊蛟和卡尔开着船去接人就成,西瑁洲上人太多,泊福和泊小二那边后勤压力太大,正好给他们减减负。
事实上,疍家海盗和普通疍家人没丝毫两样,也是一家一艘连排船,一家一条尖头小木船,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孩子多的家庭都没裤子穿。他们饿极了就几家聚在一起到海上去抢海船,为了怕别人认出来,只能把船上的人全杀死,还得把船一把火烧掉。抢来的钱物也就够他们生活一小段时间的,只要家里还有米下锅,海里还能打到足够的鱼,就没人愿意提着脑袋去抢劫杀人。当海盗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先不说会让市舶司的海巡营抓到,就算是那些海商的船也都不是吃素的,抢十次能有一次成功就算烧高香了,搞不好自己这边还得赔上几条性命。
不过当过海盗的人,和他们的家人还是有区别的,洪涛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他们的眼神儿!这些人的眼神已经不惧怕和别人对视了,眸子里全是一种兴奋的期盼,很少看到恐惧。不过他们对洪涛和营地里的老人们还是非常尊重的,对于同族,他们脸上还是笑容居多。
这次跟着泊蛟和卡尔过来的人比较多,让泊蛟一说,如果不是他拼命拦着,还有十几户疍家人非要驾着连排船跟着他一起过来,至于会不会被海浪把船打坏,会不会一家子都淹死在海里,他们根本就不考虑。从出生那天开始,疍家人就是在和老天爷打赌,赌赢了就吃上几顿饱饭,赌输了就是死,生死对他们来说很淡漠。否则这些人也不会拖家带口的驾着自己的小木船和连排船,跟着泊蛟和卡尔跑到一个听说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去讨生活。而引诱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吃饱饭三个字儿,或者再加上一块儿自己的土地。
有了足够的人手,洪涛和董事会商量过后,正式成立的金河湾自己的军事组织,不叫海军,也不叫舰队,而是叫保安分公司。这名字一听,就是出自洪涛的嘴,既然是玩游戏,洪涛就打算玩出自己的特色来,什么海军、舰队,太俗了。既然金河湾叫海洋管理公司,那属下的机构自然只能是分公司,没听说过叫海军分公司的。而且军队这个玩意听上去太政治,太敏感,和洪涛以后的发展模式冲突。公司保安叫起来就顺耳多了,陆地上的公司保安拿着根棍子,海洋上的公司保安当然要开船了。用来保护公司的船只、人员不受别人伤害,保安!保证安全,多好的解释,董事会一致认为这是一个好名字。
洪涛当然是保安公司的经理了,是兼任,他脑袋上的兼任太多,除了妇女联合会主任他不兼任之外,其它所有的事情他都要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手里没人可用,董事会里也没人能用,那些老人只能帮他盯着人,但没有管理的才能和能力。整个金河湾都耍他一个人,连各家生了孩子,都要找他来给起个名字,他不在的时候,才会去找陈名恩。至于那个文南文老师,营地里的人都不认,疍家人很难在短时间内去和一个土人走的太近,说起来只能是历史原因。
光有经理还不成,下面还得有将有兵啊,否则不成了光杆司令了。于是泊蛟和卡尔都成了正式的保安公司副经理,洪涛打算以后有多少条战舰就有多少个副经理,实际上他们就是舰长,舰长以下还是原来的海军编制。泊蛟正式接管了海波号,卡尔则接任了洪鲵号的舰长,洪涛升任为舰队司令,不再直接指挥舰船。
掠食者号和捕鲸者号已经被陈琪鸿和泊小三接管,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捕鲸、运输,并在金河湾、西瑁洲和广州之间定期传递消息,还要隔一两个月就去文莱、马六甲两个补给点看看,属于生产船只,并不在保安公司的正式编制里。探险家号则派给了学校,当做孩子们训练近海航行的训练船,也不在保安公司的编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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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海的残酷(保底一)
自打从北边远航回来,洪涛就没怎么再出远海航行,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水手不够数,如果他把熟练水手都带走,那另一条船就连训练都做不了了,只能干等着。这种欧洲帆船性能是不错,但太依靠熟练水手了,尤其是操帆手,差一点儿都不成。尽管那些新来的疍家人里有很多棒小伙儿,也都是能在海上独自驾舟的主儿,可是一到大帆船上,很多东西就还得从头学、从头熟悉,不管是船上的规矩还是操作手法,都得一点一点养成。这种养成还得靠一次又一次的短途航行来解决,所以洪涛即使很烦,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带着多半船新水手没事儿就跑出去一两天。这个工作还得抓紧干,因为温家的造船工艺越来越纯熟,造船厂里的工人数量也多了不少,已经可以两艘船一起铺设龙骨一起建造了,周期还是半年左右。也就是说到了夏天,还要有两艘新船要下水。
本来按照温老二的意思,是要再造更大的船,米长、两层甲板,排水量吨左右。这个船型还是洪涛画出来的,主要是为了当炮舰用的。不过这个建议被洪涛自己给否了,不是怀疑温家的造船能力,而是造这么大的船暂时≥≯没用。因为没有合适武器可以用,总不能还装一船弹弓子逮着谁绷谁吧,要是论用弹弓子的话,还是海波号这种快速巡洋舰比较合适,它就一层甲板,用弹弓子也方便。弄两层甲板的话。下一层怎么发射就是问题了。
要想用这种多层甲板的大战舰。还是等齐祖他们把火炮弄出来吧,现在铁匠那边一直都没放弃对用青铜铸炮的试验,有了那几个蒙古水师里的随船铁匠,多少也能给他们提供点有用的思路。洪涛相信只要给他们提供足够的原料和人手,早晚会把合格的火炮试验出来的,一次不成就一百次!反正这里有铜矿,锡和铅不值钱,自己可以去给他们去南宋购买。可劲儿折腾吧。
月份,泊小三给洪涛带来了罗有德的消息,他已经从临安回到了广州,对于洪涛要榨卖的事情很感兴趣,正在广州等着洪涛过去详细聊聊呢。于是洪涛干脆把两艘战舰都带了出来,还是满水手出航,他要来一次中途航行,正好现在进入台风季节了,洪涛打算让这些新水手切身感受一下什么叫狂涛巨浪,没经过大风浪拍打的水手不是合格的水手。
洪涛的意愿很快就实现了。刚离开金河湾一天多,就遇上了热带风暴。海天都变成了铅灰色,根本就没有明确的风向,四面方全是风,小山一样的海浪把几十米长的大船像扔沙包一样扔来扔去,船上就没有一个不吐的,包括洪涛自己都吐了。没辙啊,晕船这个玩意是没法全完避免的,只能是说程度好一些,吐了也不影响吃喝,更不会头晕脑胀。
这时候就知道操帆手为啥重要了,他们要在来回摇摆幅度超过十米的桅杆顶上把一面一面的帆收起来,还得捆好。洪涛自己也上过桅杆,那个感觉啊,就和站在几百米高楼边上一样,下面的海水晃来晃去,看久了就想吐。尽管都有保险绳可以用,但还是有两名新手没听话,以为走几步就是几秒钟的功夫,自己拉住索具就没事儿了,结果呢,一个大浪拍过来,船体一抖,桅杆上的两个人就被甩飞了。在大自然的面前,光靠双手是没用的,再大力气也抓不住。
“嘶……小鱼小虾啊,看到了吧,这就是不听姑丈话的后果。”其中一个操帆手直接就掉进海里没影了,另一个摔在了船舷上,骨头被撞碎了,发出一种破木头断裂的咔嚓声,站在艉楼的洪涛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声音让他牙根直痒痒,那个人肯定是没救了,不过他还得趁机教育教育泊鱼和泊虾。这两个孩子已经和当年的泊蛟一样大了,洪涛把他们当做见习军官带上了船训练,同时上船的还有六七个十多岁的小孩子,男女都有,此刻都站在艉楼,用安全绳把自己牢牢绑在船舷上。
“姑丈,那是我表叔……他家的伢子刚去学校不久。”泊虾不光牙根痒痒,浑身都痒痒,一边向洪涛汇报他观察到的情况,一边用手去摸自己的安全绳,生怕没系紧。
“是你阿爷也没用,大海谁也不认识,它只认识听姑丈话的人,你们觉得呢?”洪涛看着甲板上的水手把那个摔死的操帆手直接丢进了大海中,回头看了看身后这一群孩子。
“我觉得表叔最厉害了,我听表叔的话!”翁家的丫头嘴最甜,也最会拍马屁。
“嘿嘿嘿……翁丫说的没错,赶明表叔给你找个和表叔一样厉害的男人嫁了好不好?”洪涛心里美滋滋的,虽然只是多岁的孩子,但他觉得瓮丫说得很正确。
“我长大了也要嫁给表叔,陈翁翁说土人大官都可以娶好几个媳妇,表叔比土人大官还厉害,应该娶得比他们更多!”瓮丫觉得这个马屁拍到正确的位置上了,都把洪涛拍乐了,于是又补上一巴掌。
“……你陈嗡嗡也是个没溜的老头!”洪涛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自己这个干阿爷在学校里都教的是什么啊!怎么还有婚丧嫁娶的知识,和十多岁的小孩子说这个有点早了吧?
风暴刮了一下午,到晚上才停歇,海波号和洪鲵号早就谁也找不到谁了。这时候洪涛又来劲儿了,赶紧把六分仪拿出来,指着满天繁星,教孩子们如何利用星座和月亮定位船只的经度。这东西他们都学过不止一次,但坐在教室里背口诀的效果肯定没有刚刚经历过风暴,船都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来的好。
想找到港口吗?这就是洪涛给孩子出的一道考试题,光口诀背得明白还不成,六分仪你还得会玩,口诀和六分仪都会玩也没用,还有月亮与星星的对照关系表要知道。这些全弄对了,洪涛就算他们过关,其实这些东西和经度还差着一步呢,就是用三角函数去计算。目前这一步洪涛谁也没教,不是不肯教,是没法教。面对一群初中简易方程式都玩不好的人,你非让他学习三角函数,太难为人了。
当洪鲵号慢悠悠的进了珠江口,这才发现海波号已经停在泊位上了,它显然也不是全须全尾的,这次风暴不光给洪鲵号上带来了人员伤亡,更给海波号带来了船只损坏。由于收帆速度太慢,海波号前桅杆的一根横衍被吹断了,好在下面有索具挡着,那名操帆手运气也挺足,只是摔断了胳膊,绑上夹板之后性命没有大碍。一根横衍对海波号没什么太大影响,等风暴结束之后,船员们会把新的横衍换上,只要主桅不断,船体不破损,海波号这种帆船就不会失去行动能力。
慢慢修吧,反正这个季节里广州港这里没啥船,大家都知道夏季大海上容易刮大风,很少有商船会冒险下南洋,就算是学黄鱼溜边走,这个时代的远洋贸易也是一年一次。冬季南下,夏季返航,每年腊月和月十五左右,是南方港口最热闹的季节。东部沿海要好一些,去日本和朝鲜半岛的船只一年可以跑两次,冬季和夏季都有季风斜着刮,怎么走都算顺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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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变魔术(kailia飘红加更一)
“我艹!这算是换了新车了是吗?”估计是接到了泊蛟的传信儿,罗有德和罗大财带着两个伙计,已经在码头上等着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们身后还站着两匹马,洪涛确认那是马,不是骡子也不是驴。南宋缺马,所以马匹在南宋很贵,尤其是南方,就更贵了。
“老罗啊,这个马多少钱一匹?别说送我啊,我就是问问价格!”南宋的马匹值多少钱呢?洪涛还真没打听过,现在不正好问嘛。
“此乃广驷,四尺一寸,不值些许银钱,十贯耳!”罗有德拍了拍身后的马,嘴上虽说不值钱,但脸上的表情明明就是说挺贵的。
“十贯啊,是挺贵的,可是广南东路还产马吗?”洪涛觉得十贯一匹马还真不便宜,主要是这两匹马个头还不太高,四尺一寸,不到一米三高,和游乐园里给游客骑着玩的马匹差不多,离军马可有点差距啊。
“是广南西路所产,如果要是大理马,成色还会好一些,价格也要高不少。”罗有德把其中一匹的缰绳递给了洪涛,意思是边走边说。
“算了吧,我骑上去两条腿还耷拉着地,还是溜达着心4▼里舒服。老罗,你说我要能弄来尺高的马匹能卖多少钱?”洪涛还不太习惯自己骑马让罗大财这种年岁大的人在后面跟着的感觉,所以借口马太矮没骑,而是和罗有德牵着马并肩往他那个小院方向走,一边走一边闲聊起来。
“尺!那……那岂不是神马啦!此等马连北地也不多见,你家乡有?”罗有德尽管和洪涛说话的时候都提前吃速效救心丸。但还是被吓到了。
他买的这种马应该是广西马。属于小型马。身高也就一米二三高,根本不能当战马用,更适合山区驮运。蒙古马其实也高不到哪儿去,一米三多点,顶多一米四,但蒙古马耐力好,不太挑饲料,好养活。算是战马中不错的品种。大理马应该算高原马种了,比广西马强,和蒙古马差不多,但数量明显没有蒙古马多。估计罗有德包括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也就见过这么几种马,阿拉伯马、安达卢西亚马、英格兰马肯定听说都没听说过。那些马种里,身高一米五算是矮的,岁口的身高不够一米六以上就算半残废了。欧洲还有一种大挽马,体重多公斤,快一吨了,身高一米七以上。一般人想骑上去都得费点功夫了。
“嘿嘿嘿,我家乡没有。不过我知道哪儿有,就在他的家乡,卡尔,告诉告诉罗老板,你家乡的马有多高?”洪涛这回没再用自己那个虚无缥缈的家乡忽悠人,他这次不用忽悠了,有证人有真相!
“十五掌!这个马最多十一掌,太矮了。”卡尔计算马匹高度的方法很独特,他用马的前掌做为单位。
“咕咚……可惜、可惜就是太远了……”尽管街道上很嘈杂,但洪涛还是清楚的听到了罗有德咽口水的声音。
“其实要说远也不是很远,看到我那两艘大船了吗?两个月足矣,一年能跑两个来回,一船不多说吧,十匹马是没问题的,一匹能卖多少钱?”洪涛原本并没打算贩马,不过听罗有德这么一说,好像能弄回高头大马是个很牛逼的事情,有点和后世从国外进口高档跑车似的,一辆就能赚百十万,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买卖。这玩意最适合海运了,因为海运时间跨度大啊,运送越贵重的玩意利润越高。
“这、这……千金不易吧……为兄不清楚该怎么卖……”罗有德没想到洪涛还真能弄回来神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你让一个开桑塔纳的人突然间告诉你弄回来几十辆兰博基尼卖给谁,该卖多少钱,他肯定是回答不上来啊。
“罗兄啊,你说要是把那些神马献给官家,官家会不会赏给你个官儿当啊?”看到罗有德这个表情,洪涛心里突然又迸发出一个念头。他一直都在琢磨如何与南宋朝廷搭上话,原本指望着罗有德发达起来之后能充当这个中间人,现在看来,有点难度,或者说时间太久了,要是能让他给南宋朝廷提供源源不断的高质量马匹,会不会是个好机会呢?
“啊!我献马!这……这……洪兄,你真是难为为兄了……”罗有德还是两手一摊,比让他去卖马还干脆,不知道!
“嗯,这件事儿以后再议,我们还是先聊聊榨的问题吧,你去给我准备十斤,我让你看看我的本事,然后咱们再聊下面的。”如果罗有德说他肯定能升官,让洪涛赶紧去弄高头大马来,那洪涛还真不太敢继续和他合作了,太不诚实。他越是说不知道,洪涛就越相信他,因为在他这个层面,虽然家里有点官宦背景,但他本人从来没接触过官面上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皇帝会赏他什么,不知道才是最正确的回答。榨这个利润丰厚的买卖,就是做为奖品奖励给他的,奖励他对合作伙伴的诚实,这种品质洪涛觉得比多少钱都珍贵,必须奖励,重奖!
想让罗有德这种小商人和自己一起做买卖,那就得给他点信心,什么是信心呢?就是当着他的面儿把红变成雪一样的白和冰。从甘蔗榨汁开始制作白太麻烦了,不如省去中间环节,直接从红开始做,洪涛相信以罗有德的脑子,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用甘蔗榨取汁液制作红在南宋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于是,在罗有德的小院儿里,洪涛当着罗有德和罗大财的面儿,开始了他的戏法儿。先把红用水化开,搅拌成水之后,把随身携带的一小包骨炭倒了进去,再搅拌。然后,魔法出现了!原本黄乎乎的红水变得越来越清澈了,当洪涛停止搅拌之后,水底慢慢积起一层黄乎乎的软泥,那就是骨炭和水里色素、杂质的沉淀物。
现在只需要把水倒出来,慢慢加热、蒸发,等待再次结晶就是可以了。结晶不完全还带有水份的就是白,结晶完全没有水份的就是冰。不过洪涛造出来的白如果拿到后世去卖,照样不值钱,因为还不是很白,要想达到后世里的那种白纯净度,光靠这种简陋的工艺是不成的。
“洪兄尽管安排,为兄必将遵从!”白刚刚搞出来,都等不及冰成型,罗有德尝了一口之后,就长揖不起,服了,这次是真服了!在他看来,这个白就已经很白了,放到文人嘴里那就是白如霜雪,他们连颜色比较淡的红都能称为霜,想像和夸张能力不是一般强大。十斤红融成水,出来的白也没见少多少,就算损失了十分之一,但这种雪一样漂亮的白售价肯定不是红能比拟的,哪怕是剩余一半儿,也是暴利!
这点罗有德都不用仔细想就能想明白,洪涛来找自己做这个试验,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要和自己一起做这个暴利的买卖。这是啥?这是情份啊!就靠这门手艺,洪涛走到哪儿去都是贵宾,天天得被人供着。如果这时候自己还急着和洪涛讲什么股份分配,那就真是不配当商人了。人家来找你合作,等于是白送你一场大富贵,你还嫌人家给的不够多,挑三拣四,这种人活该受穷吧,就是穷命!
“嘿嘿嘿,你别和我来这套,光作揖不管用,我还有几个条件要和你商量,都商量好了,咱明天就开始做白。商量不好呢,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慢慢想,这一个月里我绝对不会去找别的人,怎么样?够义气了吧!”洪涛没吃罗有德这一套,商人嘛,你给他足够的利益他能立马跪下管你叫爹,但是等需要承担责任的时候,他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扭脸就管你叫孙子。和商人打交道,不用看他怎么说、怎么叫、怎么称呼,就看他白纸黑字怎么写、怎么做,越直白越好。
“为兄洗耳恭听!”罗有德一看自己这招舍身技没奏效,也把脸上的感激表情收了起来,老老实实的坐下来听洪涛说,这时候他肯定不会说任凭洪兄做主之类的话,嘴巴严着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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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计上心来(kailia飘红加更二)
“第一,我不管生产,制作坊你来弄,人员也你管,我只派人来进行最后一道工序的加工,还得是保密的。”洪涛伸出一根手指头。
“自然、自然!”罗有德点头如捣蒜,就算洪涛不说,他也暂时不敢打配方的主意,那种**白色的粉末对于罗有德来讲,简直就是仙药,估计不是那么容易弄来的。
“第二,你卖多少钱我不管,股份还按照原来的算,你觉得如何?”洪涛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头。
“……洪兄高义!”这次罗有德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答应了。其实自打刚才尝到白的那一瞬间起,他就已经在脑子里开始计算各项成本了,洪涛给他这个股份,已经非常厚道了,打着灯笼难找。
“第三,你的每家店铺里,以后都要由我派驻账房进行账目管理。他不干涉你们的日常工作,你也无权指使他工作,但是名义上,他是你店里的账房先生。至于你如何记账,我不管,可以自己单记,每隔三个月,咱们互相对一次就可以了。”洪涛又伸出第三根手指。
“应该的、应该的!”罗有德虽然在点头,但是眼睛里有点-迷惑,他不明白洪涛为什么要弄两个账房,如果不放心自己的话,完全可以就用一套账房嘛。
“第四,我如果把五尺高的马匹带回来,你就说是你弄来的,然后由你找可靠的人献给官家,具体如何操作你们自己商量,我要的就是一块养马的地方。你可以和朝廷说。不光能把这种马弄回来。还会养这种马。让朝廷在崖州上安排一块地方,任命你的人为养马的官职,专门给朝廷养马。要是朝廷询问为何要把马场放到崖州,你就说这种马喜欢热,不怕热,崖州最合适。”洪涛又伸出了第四根手指。
他自打进入小院之后,脑子里没去想该在白上赚取多少利润,而是在想如何利用马匹为自己的计划铺路。要是能在海南岛上获得一块官方认可的基地,那就太理想不过。这样不光有了一个更靠近南宋的基地,还能有了一个为朝廷出力的由头,至于用得上用不上那是后话,闲棋嘛,就是随手扔的,闲了置忙了用。再说了,帮南宋朝廷养马也不是赔钱买卖,又不是白给养,养完了是要卖给朝廷的。南宋朝廷向民间买东西。向来价格从优,一般不做政府强买强卖的事情。就凭这一点,它就非常可爱了,至少知道心疼自己的国民,比很多政府强百倍。而且海南岛上有优质铁矿和煤矿,到时候看看能不能一起搞过来,可以为金河湾提供源源不断的矿石,一举得的好事啊。
“啊!洪兄真要献马!”这回罗有德没点头。
“然也!虽然我是海外人士,但我是汉人,我希望能帮助朝廷把金国打跑,夺回汉人的国土。另外说点自私的话,我不想我的祖上生活之地被外族占据,那样的话我想回去看看都不成。”洪涛瞎话早就编好了,至于北京是不是北宋的地盘,他也不清楚,管它呢。
“洪兄高义!让我等汗颜,请受为兄一拜!”罗有德让洪涛说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突然又站起来,深深的给洪涛作了一个到地的长揖,脸都控红了,才抬起身来。
“此事我义不容辞!只是不知洪兄为何不自己向官家献马,倘若官家知道了洪兄的初衷,说不定会大加赞许的。”起身之后,罗有德答应了洪涛的第四个要求,但是还有疑问。
“唉……老罗啊,恐怕你也看出来了,我不太习惯大宋的生活,每当看到那些整天正经事不干、就会耍嘴皮子、连祖坟都让北人占了、还在这边嚷嚷着如何北伐、又不肯参军效力的那些文人,我就想过去揍他们一顿。所以我还是别去朝廷露面了,我怕我一急了就会杀人,反倒惹来一身祸端,你说呢?”洪涛这句话其实是真话,他对大宋朝的很多制度,尤其是人文方面很赞赏,但是对大宋朝这种阴柔的民风很反感,尤其是那些喜欢打嘴炮的文人阶层。很多政策他们指定的是对的,但很多思想他们又是错到家了,是一群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伙。而且吧,你还和他们讲不通道理,他们有一大堆话等着你呢,实在说不过你了,就往你身上泼污水,然后把你轰到边疆去喝风钓鱼。
“唉……我家那几位哥哥就如洪兄所言,为兄也是无奈啊……”洪涛这番话说到了罗有德的心坎里,他虽然也是读书人,还有点功名在身,但由于常年行走于海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毛病,对于很多文人的做派,他也看不惯。可是没辙啊,文人是大宋朝的中坚阶级,谁也玩不转。
“第五、”洪涛没跟着罗有德一起长吁短叹的抒情,他还有正事儿没说完呢。
“啊,还有!”罗有德没想到洪涛还有要求。
“哈哈哈,罗兄莫慌,这个要求不难,我需要一万斤白去换取马匹,两个月之内备好,这不难吧?”洪涛也让罗有德这个表情给逗乐了,不过还是把五根手指都张开,放到了罗有德面前,等着他击掌。来大宋好几年了,洪涛也有点习惯这种随时随地都可以签订合同的方式了,只要击掌,就算是签字画押了,很省心。
“啪!如此正好,舅父,痛饮否?”罗有德一巴掌就啪在了洪涛手上,扭头要罗大财去安排酒宴,这件事值得庆贺。
“舅父稍等,我看就别吃吃喝喝了吧,咱们来点新鲜的,上我的大船去转一圈如何?”洪涛对吃饭没啥兴趣,又去玩那个投壶啥的自己也赢不过大宋人,灌水耗子一样让他们灌自己一肚子米酒也不好受,还是玩点别的吧。
“正合我意!原本还想和洪兄提,又怕触及洪兄的机密,呵呵呵……”罗有德马上就站了起来,合算他早就惦记着洪涛的大帆船呢,只是不好意思说。
刚在小院里坐了没几个时辰,三个人又溜达回码头上了,坐着小船向港外的泊位上划去。罗有德对洪涛这种大帆船非常非常好奇,上了船之后四处乱钻,什么都看。洪涛也不限制他,想看啥就看啥,问啥就告诉啥,只有一样东西洪涛没说实话,就是那些榴弹和弹弓子,他只说这是捕杀鲸鱼用的器具。
对于这两艘大帆船,罗有德是看不明白,很多东西他都不理解是为什么如此设计。但当帆船行驶起来之后,他又万分羡慕嫉妒,都是行家里手,在海面上一走,都不用太远,就能知道这艘船是好船。不过罗有德也说了,就算白给他这样一艘船他也不要,除非连同水手一起给他,否则没人能驾驭得了,只能放港口看着。
这是句行家话,欧式横帆战舰和中式硬帆船区别非常大,如果没人教授,光靠自己琢磨,需要很长时间的不断实践才能掌握它的性能,光是那些帆如何升降就够几十个人学半年的。这套东西也不是洪涛自己琢磨出来的,他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所以显得高明,这些玩意很多都是世纪之后的技术,就算把纳尔逊叫来,他一时半会也玩不转,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这一整套东西都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慢慢总结下来的,不是某个人的成就。
“这是海图?!”把船上所有的地方都转了一遍,最终洪涛还把他们甥舅两个带到了自己的舰长室里,让他们坐在土沙发上,亲自动手给他们用简易榨汁机榨了一杯果汁喝。罗有德不晕船,但是有点晕这种忽忽悠悠的沙发,干脆站起来,正好就看到了洪涛办公桌上的海图。
“恩,目前只画到了三佛齐,尽管看,是秘密的东西我早就藏好了,剩下的都可以看!”洪涛从来不把真正的海图扔在桌子上离开,如果按照这张海图航行,最终很可能开到南极去,因为上面没有爪哇、苏拉威西、新几内亚群岛和澳洲,南面全是空的。
“洪兄所说的神马,不在这些地方?”罗有德自己脑子里也有一张海图,他一边看着洪涛的,一边和自己脑子里的对比,很快就确定了这张海图不完整,因为上面这些地方他基本都去过,没听说当地产马。
“等罗兄把白准备好,我就打算做一次真正的万里远航了?可能要去大食国或者更远的地方,这次是探索航线,比较危险,所以我就不邀请罗兄和我一起走了。万一我回不来,还请罗兄看在咱们交往几年的面子上,对那些疍家人照顾一二,也就是帮他们采买采买物品。”洪涛早就想向印度洋探索了,他的目标是阿拉伯海,不过他不想空着船去,搂草打兔子嘛,总要带点货物过去才合算。白、鲸油、肥皂、蜡烛就是他的第一批探路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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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目标波斯湾(160月票加更)
“去大食!不可、不可!那边有野人国和食人国,万万不可!”一听说洪涛要去大食,还更远,罗大财突然激动了起来,又是摇手又是摇头的。虽然他和洪涛一直都是互相看不顺眼,但从心里他还是感谢洪涛这个人的,而且他私下对洪涛做生意上的才能、品质都只能竖大拇指。有些人吧,就是天生犯相,不管是多好的合作伙伴,也永远互相看着不对付,但并不影响正常工作。
“哈哈哈,舅父啊,这些东西都是听那些姓蒲的孙子们说的吧?您别急,等我这趟回来,您再去问问那些姓蒲的大食商人,看看他们还拿野人国和食人国吓唬你们不了,我估计他们该说有一群杀人如麻、打着老鼠旗的海盗了。别听他们瞎嚷嚷,他们就是不想让大宋商人去大食抢他们的财路,您也是老海商了,这点弯弯绕还不明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边的海盗确实多,光靠咱们大宋的商船去也真危险。等我回来吧,我把航线探出来,然后就把海图拿出来给大家伙儿,谁愿意去谁去,跟我一起去或者自己去都成,到时候那些姓蒲的家伙就该哭啦!”洪涛对罗大财的表现还有点小感动,罗有德这个舅父有点像自己的老丈人泊福,思想守旧,但心地善良,对自己人是发自内心的好,还分得出好赖人。
“洪兄,海图还是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那是你用性命换来的,大家都是常年在海上混的人,明白这个道理。我建议到时候你可以组织一条船队,护送大家过去,收取一些费用,这就已经很仁义了。如果洪兄有这个意思,招商的事情就由我来操办,不用多,光是广州和泉州两地。愿意跟着洪兄去大食打天下的,不止十艘八艘船。只要洪兄能从那边顺利带回大食货物来,估计都不用为兄我张罗,登门的客人就能踩破我家大门。”罗有德一听洪涛要去大食国。也是有点小激动,不过洪涛说的在理,他们两个人不能一起走,否则一旦出了事儿,家里就没人做主了。他相信洪涛能回来。但是他不愿意看着洪涛辛辛苦苦探索出来的航线免费送给别人用,因为洪涛不太了解大宋的规矩,所以他得帮着拾遗补漏。
“招商?怎么个招法儿,讲来我听听!”如此现代的一个词汇,居然从罗有德嘴里那么自然的蹦出来,让洪涛非常诧异,他很想听听宋代的招商是个什么样子的。
原来招商这个模式,在大宋并不新鲜,宋朝海船出发去南洋做生意,大部分都是合伙儿。也就是船的拥有者站出来招商。他说好自己去打算去哪里,自己带了什么货物,然后就有别的海商带着不同的货物加棒,大家凑一船不同的货物一起去一个地方做买卖,甚至连买什么回来都各自做出规定,能不互相冲突就不互相冲突,以免自己人压价让外人占了便宜。
拼船出航并不是大家有意为之,而是被航海条件限制下无奈的举动。想跑远洋贸易,那船就得大,船一大。就贵,有些中小海商本钱小,自己造不起大船。而造得起大船的海商又没那么多门路搞到足够多的货物和人手,于是大家正好互补一下。费用均摊,再给船东一部分搭船钱,这样船东也合适,海商们也合适,反正不管船里装满没装满,都要跑一趟。
另外跑远洋贸易在这个时代还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人船都没了,躲过了风浪还有海盗等着你呢,躲过了风浪和海盗,还有疾病等着你呢。反正吧,这些海商除了获利比疍家人多之外,在危险性上,一点不比疍家人赶大海小。他们一般都不会倾囊所有,把身家性命全押在一艘船上,更愿意风险均摊,很多人一起凑份子出海,这样虽然赚的少些,却不会因为一次失利就一蹶不振了。只要家族的人不停的能出远海,三五次里有一次回来了,那就能把以前的损失都补回来。
这个模式洪涛觉得很好,比后世里中国人自己拆自己人台强多了,合算好习惯全没继承下去,坏毛病一点不差全传万代了,就冲这个,也得把蒙古人打回去,不让他们来糟蹋好东西。
“那就有劳罗兄多辛苦,把白糖帮我备好,8月份我就出发,差不多明年正月才能回来吧。制糖作坊的事情我会交代给我岳丈,我走之后你和他联系就可。另外你在临安也打听打听给官家献马的事情,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不是实在没有,我建议你和舅父谁都别去当这个官儿,免得以后麻烦,最好能去你家里找人出头露面,他们都是有功名的人,又热衷做官,何乐而不为呢?”洪涛把自己能想到的后事全和罗有德交代了一番,等洪鲵号重新回到港口时,派人把罗有德、罗大财用小船送上了岸,自己只站在船上和他们简单的告了个别,就指挥着两艘帆船直接返航了。现在他已经没心思上岸去体验大宋朝的生活点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新水手的训练必须加速,因为很快就有两艘新船要下水了。
这次去阿拉伯海路途遥远,能多带一条船就多一份儿力量,自己并没和罗有德全说清楚,这趟航程不光是探索新航线,说不定还要和当地人打仗。洪涛已经瞄好了一个志在必得的中途补给点,先礼后兵嘛,好好说不给,那就用钱砸,还不给!对不住了,大弹弓子和榴弹就该登场啦。一旦让洪涛动了杀心,那就不是杀几个人吓唬吓唬的程度,洪涛向来是主张斩草除根的,对外族人他基本就是没底限的,啥缺德事儿都能做出来。
1231年,南宋绍定四年,8月中旬,吕宋岛金河口。这个原本荒芜的河流入海口突然间变成了桅杆的海洋,四艘一模一样的大帆船停在河中心的深水里,七八艘小木船从岸边来来回回,把一船又一船的人员、物质向这四艘帆船上运送。洪涛要带着金河湾里几乎全部的水手出航了,这一去就是万里之遥,码头上送行的大多是女人、老人和特别小的孩子,因为他把学校里那些年满十岁以上的学生也都弄上了船,说是要带他们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去。
“伢子,一定要回来啊,你不回来我闭不上眼!”看着一队一队的青壮被小船拉走,荣老头心里虚啊,如果洪涛回不来,他们连两艘捕鲸船上的水手都凑不齐了。为了洪涛出行去大食国的事情,董事会里整整吵了一个多月,反对意见太多,最终还是泊福老人从西瑁洲赶了回来,坚定的站在了洪涛这边,才算是勉强通过了这个决议。
“翁翁,放心吧,一个人不死我不敢保证,但最少也能回来两船人,我保证!”洪涛说得非常轻松,可是这个话一说出来,周围的人脸上立马就多了一层忧郁。
“不成!人要回来!船也要回来,阿珠这次怀的肯定是男娃,你能看着你儿子没了阿爷!”泊福老人还是那么严肃,可是他抓着洪涛衣服的手却出卖了他,一直都在哆嗦。
“好,我一定回来,阿珠,不许哭啊,下次阿爷不在,我就偷偷带你出去!好了,上船了,慈禧,如果我回来,这里还是好好的,以后你就是金河湾的正式居民了,盖房子的地方我都给你选好了,就盖在我家后面!”洪涛不太习惯这种含泪送别的场面,冷不防揪过泊珠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一边往跳板上走,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天。
“大人放心,您回来的时候,房子就盖好了,我还指望我儿子能当上船长呢!你们看什么?听见没有,以后我就是主人啦!一群懒货,快点搬,看着脚底下,敢磕碰一下,我把你们扔进河里喂鳄鱼!乐队!奏乐!”慈禧听见最后一句话,直接就从地上跳了起来,瞪着通红的眼珠子,把手里的鞭子抡得啪啪响,冲着身边那些搬着货物往小船上送的奴隶玩命嘶吼着。不得不说的是,他真是一个很有组织能力的人,还专门从奴隶里面挑出来十几个会用各族乐器的,组成了一个小乐队,只是这个曲目有点操蛋,吱吱呀呀的就像一群丛林里的猴子吵架。
“哈哈哈哈……算你狠!”洪涛压根也没想到慈禧还有这个本事,乐曲好听不好听他不管,精神可嘉,可惜小船已经离开码头了,伸出个大拇指表示赞赏吧。
和码头上哭哭啼啼、乱乱哄哄的人群相比,战舰上倒是安静的很,各位舰长都聚集在洪涛的旗舰洪鲵号上,等着舰队司令上船呢。由于人手实在是不足,洪涛这个舰队司令还得兼任洪鲵号的舰长,泊蛟和卡尔分别是振州号和琼州号两艘新船的舰长,舷号003、004。原来的海波号由那位被从登州港外抓来的蒙古水师都头担任船长,陈琪鸿和泊小三任大副和二副。(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马六甲(240月票加更)
这位新船长姓孔名沛,31岁,就是登州本地人,从爷爷、父亲那一辈儿就当水师,经历了辽、金、蒙古三个朝代,到他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本来他是登州水师的都统,手下管着十多艘战船,可是金国战败迁都之后,蒙古人接管了登州水师,对他这些降将并不信任,他也就从都统变成了都头。一字之差,级别掉下去好多,只能指挥一艘船,每次出海,家眷还都要入营当人质。
这次被洪涛抓住,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不光是担心家里会倒霉,还把自信心也给整没了。做为一个老海军将领,他对自己的水战本事还是很自豪的,不管是海盗也好,蒙古人的战船也好,在他手下都没占过便宜。可是碰到了洪涛的帆船,他才知道,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值一提,对船只的了解更是井底之蛙。
到了金河湾之后,他头一个月被派到了矿上做苦役,后来负责用小船从矿山往铁匠炉这边拉矿石,结果只有他的船跑得最快,几乎比别的船只快了一半儿。这种表现突出的人才是瞒不过慈禧那双眼睛的,很快这个孔沛就被洪涛知道了,一问才想起来,奴隶里面还有不少水手呢。于是他就和另外几名表现突出的水手被一起送上了海波号和洪鲵号,当见习水手。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虽然孔沛从来没玩过这种欧式大帆船,但航海的技术都是相通的,很快他的训练水平就超过了其他新水手,甚至比一些老水手都好。尤其是在学习导航技术上,不用六分仪,只靠手指他就能大概说出船只的位置。当然了,只限于在福建以北的海域里,再南边他没来过,说不出地名来。
洪涛倒是不介意有个蒙古海军的降将来当船长,只要他够格。就可以用。船上都是自己的人,光靠一个船长折腾不起浪花来,只要是舰队统一行动,他充其量就是个命令执行者。陈琪鸿和泊小三虽然综合能力还不足以当战舰舰长。但担任副手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孔沛有什么不轨之心,立马就会被这两个副手拿下,船上的水手不会有一个跟着孔沛跑的。
“抵达马六甲港之前由振州号领航,如遇风暴,自行去汇合点汇合。禁止一切船只靠近,有异常情况自行处理。对了,注意节省弹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还很远,打一发就少一发。要是谁的弹药受了潮,那就自己返航吧,没有战斗力的船只跟着我也没用。”洪涛在旗舰后甲板上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就让舰长们各自回船了,这次远航计划已经讨论了半个多月,也做了很多针对性训练。如果还不明白,洪涛也没辙。
四艘帆船又在河口处停留了半个多时辰,等最后一批物资装上船,立刻升帆启航,一艘跟着一艘驶出了河道,由洪涛的洪鲵号压阵,慢慢消失在了海平面上。此时太阳正好西斜,四艘船就像是排着队钻进了那个大红火球里。
长途海上旅行,只有两个字儿,枯燥!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连着好几天一丝不差,这会让人抓狂的。情绪一旦失控,就会出事儿,所以船长们想出了一个很缺德的办法来避免这类情况发生。啥办法呢?也是两个字儿,干活!
人一累了,大脑转速就会变慢,想的事情也就少,忙得都顾不上抒情了,也就不枯燥了。至少是不觉得特别枯燥。洪涛也免不了俗,既然是前人几百年总结下来的经验教训,他也没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别人咋做,咱也跟着做吧。于是每天的晨钟一敲响,甲板上、桅杆上就忙活开了,只要是有木头的地方就得使劲擦,擦得木头都和金属一样泛着光泽。凡是有帆布的地方,就得晾晒,除非下雨。时不时的,洪涛还得搞个突击检查,大半夜敲响警钟,检验一下水手们的反应如何,等把大家都吵醒了,再轰回去睡觉,没睡几个小时,又得爬起来,因为晨钟又响了。
光有纪律也不成,该放松的时候也得放松,这方面洪涛更拿手,要论玩,还真没几个人能玩过他。你说吧,玩啥?不管是抓着绳子拖在船后面玩赤足滑水,还是用缆绳当滚钩拖钓那些旗鱼和金枪鱼,要不就站在横衍上用鲸鱼筋绑着脚脖子往海里跳,美其名曰蹦极,反正他能折腾出无数种花样儿来。
这是武的,还有文的呢。为了给水手们提供更多娱乐项目,洪涛还用鲸骨和鲸须把麻将牌也搞了出来。赶上天气好,甲板上就变成了赌场,只要肯下赌注,谁都可以玩。由于金河湾是合作社模式,没有个人财产,所以不能赌钱。那没关系,洪涛接受各种各样的赌注,比如说光屁股跳舞、用绳子绑住小**拔河、爬在地上学猪叫,只要能让大家乐,就算赌注!所以吧,在洪涛当船长的船上,你会一会儿觉得是火焰,一会儿又觉得是冰块了,每天就在这种忽冷忽热的感觉中度过,确实也不太枯燥了。
从金河湾到马六甲港,3000公里不到,四艘船用了十五天才走完。风向啊,一路顶风,横帆船在顶风行驶的时候还真不如纵帆船,如果是用掠食者号走这段航程,五六天足矣,还不用升球帆。可惜啊,速度快的船打不了仗,打的了仗的船就跑不快,比起那些更笨重的商船,洪涛已经算是在飞了。
猛然间海峡里冒出四艘大帆船,还是从来没见过的摸样,这让附近的港口和船只都有点惊慌,没一条敢贸然靠上来,能进港躲避的都躲了,不能进港的也都往浅水区跑。近几年很多海域都有人员和渔船神秘失踪的传言,而且越来越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搞得人心惶惶的,胆子都小了。
不光普通渔民胆子小,马六甲的国王胆子也不大,猛然间发现自己的都城门口来了四艘陌生的大帆船,他肝都快吓出来了,站在木头城墙上看了半天,直到看见大船放下来的小船划到了港口东边那片据说是大宋人租用的仓库里,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一半儿。为啥说一半儿呢,因为那些大宋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还不清楚,这里不是没有大宋的船只经过,国王也派人去问过,全说不知道这是大宋的那一家商号。国王最终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因为大宋太大了,所以这个商号也不是全都认识,看在每年缴纳的宋钱份上,忍了吧。
这四艘大船显然是在进行补给,一直到了正午时分,突然有一队人抬着几个大罐子来到了城门口,和守城的兵卒说了几句,放下罐子就走了。很快,手下人就把那几个罐子送了过来,还有一封书信。国王和最信任的大臣都不懂汉语,只能再去找通译,罐子连开都没敢开。
信里的内容很客气,只是说这几年承蒙国王仁慈,让公司的仓库在此落脚,为了表示感谢,特此送上几罐大宋的特产让国王尝尝。另外信里还说了,如果国王有什么需要,公司的船只可以帮国王顺路跑跑腿儿,去哪儿都成。
国王还是很小心的,他没先去碰那些白花花的东西,而是让卫士先去吃,当卫士放了一点在嘴里之后,眼珠子立马就瞪圆了,伸手又捏了一点放到嘴里,然后又伸手……
“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他们要去哪儿了?”国王看着信的落款儿,吧嗒着嘴里的白色小颗粒,听着院子里一声声的惨叫,小声问旁边的大臣。那位伸手之后又伸手、伸手之后又伸手的卫士已经被拉下去抽鞭子了,他吃的太多!把罐子里的白东西抠出一个小坑,显然国王很不满意。
“往西边去了,我去他们的营地问过,那里的人已经换了,新来的人说他们的船队要去大食国。”大臣手心里也捧着一小堆白色的东西,这是国王赏的,不过他没敢吃,生怕也被拉下去抽鞭子。
“这个季节去大食国!你没听错?”国王又往嘴里塞了一点白糖,眯缝着眼不知道是在享受那股子甘甜呢,还是在想别的问题。
“没错,通译和我一起去的。”大臣点了点头。
“再有两个月大食商船就要过来了,他们每次都是停靠在我哥哥的港口,给我哥哥很多好处,而宋人的商船鲜有去大食的。有事情要发生了,去请国师来,我要占卜一下吉凶。”国王就是国王啊,这个战略眼光还是有的,一听宋人要去大食,立刻就觉出不对了。他这个小国王只是室利佛逝帝国中的一个小势力,说是国王,其实就是个部落头领,不管是大宋还是大食,他都惹不起,他关注的也不是大宋和大食的势力扩张,而是海峡对面自己的哥哥。如果大宋的船队以后老能停靠在自己的港口,那自己的地位就水涨船高了。大宋海商都是巨富,稍微漏点下来,就够这个小国享用不尽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横渡印度洋(320月票加更)
这个马六甲小港口的国王怎么想,洪涛根本不关心。如果不是自己人手不足,早就派船派人过来,把他们全变成奴隶了,至少也得是殖民地。那个破城还不如金河湾大,几颗榴弹扔进去,战斗就结束了。
现在洪涛关心的是前面的海况,再往前走四五天,就该进入安达曼海了,从安达曼海向西,就是印度洋,真正的跨洋航行即将开始,前面等待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洪涛心里也没底。别看他和罗有德、荣老头、泊福、泊珠、船员水手们说得挺确定,其实带着四艘古代大帆船玩这种跨洋航行,还是很冒险的。
印度洋,这个名字现在还没有,因为连印度都没有呢,要到十六世纪以后才有印度洋这个正式名称。古希腊人把这里叫做厄立特里亚海,意思就是红海,不过他们恐怕根本就没来过印度洋,只到了阿拉伯半岛那边就回去了。阿拉伯人把这片海域就叫阿拉伯海,而且他们向东的扩张很厉害,伊斯兰教和佛教一直在东南亚这一片争斗不止。由此可见,在很早以前,阿拉伯人就已经开始往东探索了。
洪涛在上辈子横渡过好几次印度洋,有自己驾着帆船的时候,也有开着老鼠超人号的时候,既有夏天也有冬天,对这里的气候有过研究。总体上说,在夏天横渡印度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尤其是从东往西走。因为印度洋是季风性气候,在北部海域,夏季的季风是西南风,还多雨,由东往西航行等于是一路侧顶风。而冬季呢,风向就变成东北风了。且阳光明媚,降水量很低。所以那些大食商人都是乘着夏季的西南风一路被吹过来的,一直能吹到日本去。他们在中国住几个月。玩够了、乐够了,再买上合适的货物。借着冬季的东北风,又一路被吹回阿拉伯半岛了。
听上去这是个很容易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所有阿拉伯人开着船想吹过来就能吹过来,如此长途的旅行,还要沿着海岸线不时停靠补给,没有精确的海图和基本测量技术,照样是凶多吉少。所以呢,阿拉伯人的海船一来就是一队。单独一艘的很少,就算有,估计也是遇到大风暴侥幸逃出来的。
洪涛在印度洋沿岸没有补给点,就算有他也不打算沿着曲折的海岸线绕路玩,如果那样的话,还怎么体现出自己这个穿越者的价值呢?所以吧,船队到了安达曼海,刚刚拐过苏门答腊岛北端,他就向另外三艘船打出了旗语:旗舰领航,振州号断后。保持一海里船距,第三个汇合点集合!
“右舵10,满帆。把我的命令告诉后面的船!”当其它三艘船都发来收到命令的旗语之后,洪涛腆胸迭肚的迈着四方步走上了艉楼,站在舵轮旁边,对着他的两个副手,泊鱼和泊虾发出了进一步指令。现在才是他表演的时候,之前的航程都是由泊鱼泊虾兄弟俩指挥的,再加上有前面的船只领航,他基本就没怎么管航向问题。
“右舵10,满帆!瞭望台旗语传令!”泊鱼听到洪涛的命令。立刻扯着尖利的嗓子喊起来。他今年已经12岁了,和哥哥泊蛟比。他12岁懂的东西要多很多,从7岁起他就跟着洪涛一起玩小帆船。还正经上了好几年学,营养也比泊蛟充足。现在他已经算是老水手了,自己能驾着探险家号在西瑁洲和金河湾之间来来回回,而比他小半岁的堂弟泊虾也是一样,甚至长得比他还高。对于这点,泊鱼总是耿耿于怀,在他看来,能长到自己姑丈的个头才是最理想的。
四艘帆船在旗舰的带领下,慢慢的升起了满帆,航向略微偏向西北,让侧顶风变成了侧风,航速立刻提了起来,厚重的船头劈开海浪,微微向右倾斜着船体,向着茫茫大海深处驶去。
这1500公里的海路,恐怕是除洪涛之外船队里所有人经历过最惊心动魄的一段。每天从早到晚都是大风,风速等级差不多有10米每秒以上,风力六七级的样子。这种风速是个什么概念呢?要是在陆地上,粗树枝会被吹得来回乱晃,电线会发出呜呜的鸣叫,打伞已经很困难了。到了海上,就是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海浪会被大风吹碎,全是水,浪高在三四米左右,几十米长的船前后摆动幅度能达到40度,船头刚刚抬起,眼看着又扎向了无底深渊。假如你不晕船,那就千万别看船头,盯着看几分钟,立马就得吐。
风大了吧,按说应该乘风破浪才对。错了!不管是顶风、侧风还是顺风,风力越大、风速越高,船帆越得降,否则桅杆就受不了了,咔嚓一声大家全傻眼。如何在大风中行船,这就考验一个船长的水平了,他不光要对风力、风速有了解,还得了解自己船只的状况,既能充分利用风力为船只提供足够的动力,又不至于把桅杆玩坏,留出充裕的余量。
洪涛之所以要当旗舰,不是要带路那么简单,更主要的是代替其他三位船长,帮他们选择风帆的状态。这四艘船使用的都是同一批木材,所以性能基本一样,这也得益于金河湾里那些被山火烧毁并自然干燥了十多年的松木和硬木,一般的地方,很难找出如此性能相近的大批木料来造同样的好几艘船。哪怕是不同批次砍伐的树木,经过不同时间的阴干,性能也有所差异。
既然四艘船性能差不多,装载量也差不多,洪涛就能把自己的航海经验发挥到极致,带着它们一起编队航行了。旗舰上的每个命令都被桅杆顶上的瞭望手用旗语传送给下一艘船,一艘传一艘,四艘船等于都是洪涛一个人指挥呢。航向相同、帆数相同,航速自然差不多,整个编队可以保持得很好。同时每艘船的船长还可以好好观察一下在这种海况下应该如何利用风帆、如何保护桅杆、如何进行有效编队。
到了晚上,三根桅杆顶上就会挂起三串大灯笼,这些灯笼也是特制的,外面是薄薄的鲸鱼皮,里面是个很巧妙的万向球,中间是个圆形的蜡烛和配重。不管灯笼怎么晃动,蜡烛始终不会倒,哪怕把灯笼翻过来,蜡烛依旧是冲上的。依靠简单的灯笼数量变化,配合摩尔斯密码,依旧可以互相传送简单的语句,这就是洪涛琢磨出来的十三世纪海上夜间通讯装置,效果嘛,应该不错。当然了,这有一个前提,不管是旗语还是灯光信号,都需要天气帮忙。如果海况太恶劣,阴天下雨和大雾,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一旦脱离了编队,也别费劲去找别的船只,直接自己导航去最近的一个汇合点等着吧。
又是十四天过去了,天空中终于出现了海鸟,前面离陆地或者海岛已经不远了。如果洪涛的六分仪没出错,那这里就应该是北纬7度、东经83度附近,前面出现的很可能是斯里兰卡岛,这时候应该叫狮子国,或者是叫锡兰。至于这里是不是产狮子,洪涛不确定,反正后世这里应该没有狮子。
它在印度大陆的最南端,自古就是红宝石、蓝宝石和猫眼宝石的产地,那些阿拉伯商人带到大宋售卖的货物里,就有很多宝石,他们说是产于大食。其实都是欺负大宋海商很少跑那么远,这些宝石都是他们在中途从锡兰用香料换的,已经赚了一笔,然后再带到大宋去,又狠狠赚一笔。所以罗有德说了,来大宋的大食商人不管是住在广州还是泉州的,都是巨富。能不富嘛,他们一路上赚两次钱,谁做这种买卖也得富。
现在洪涛就是帮着宋人来砸阿拉伯人的买卖了,以前你们咋赚钱我管不了,现在我洪伦布、洪哲伦来了,全给我歇了吧。以后这条海上丝绸之路就姓金了,只允许金河公司授权的海船行驶,其它国家的船想跑也成,得给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交税!敢不交一个试试,保安公司的船队分分钟弄沉了你,货物没收,人抓走当奴隶,让你偷税漏税!你怕不怕?
啥,你说这是公海,凭啥交税?你这就是不讲理了,你没看见金河公司规章制度上的第一条嘛,凡是在船长视线之内的海域就都是金河公司领海。哦,你不承认这个规矩,那没关系,打你一次,下次你就知道了,不光知道还记忆得特别清楚,一辈子都忘不了。
啥,你说不和金河公司做生意?这都多老套的办法了,还敢拿出来用。金河公司的保安上了船管海洋,下了船就是城管!还是那句话,推着大炮走的城管你怕不怕?
哪个国家敢说不做生意,榴弹分分钟伺候,有多少港口就给你炸烂、烧光多少,有本事你就把居民全迁到内地去,片板不入海。没这个本事,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开放港口,还得签订不平等条约呢,租界啥的也得来几块。至于选择哪个国家先开刀,洪涛还没想好呢,那玩意是以后的发展趋势,目前金河公司的实力还不够这么得瑟的。(未完待续。)( )
第二十六章 以少打多(400月票加更)
“咣咣……咣咣……咣咣……”还没等洪涛向船队发出降速休整的命令,桅杆上的警钟又急促的敲了起来,从声音上听,应该是发现不明身份船只了。
“左舷30度,帆船3艘,距离10海里左右……”很快,瞭望手就喊出了详细信息。
“通知后面,左舵满,我们从下风迎上去。”洪涛虽然很相信自己这四艘船的作战能力,但是对于海面上任何一艘不明身份的船只他都非常谨慎。这里不是家门口,一旦被人偷袭了,就会有很大损失,自己目前还损失不起。
“帆船5艘,距离10海里,航向40!”帆船还没完成转向动作,瞭望手又发出了第二波警告,这次多了2艘船。
“继续观察……”洪涛也弄不清楚对方的船只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大规模,只能是等着瞭望手的进一步汇报。
“阿拉伯桨帆船7艘,距离6海里,航向50,他们的排浆下水了,正在向我们转向!”两只船队相对航行了半个时辰,瞭望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规模和船型。望远镜的作用此时就显出来了,它能让船长提前几十分钟发现对手,还能提前知道对方的动作。
“发战斗警报,用密集队形,让后面加速跟上旗舰!”一听是阿拉伯桨帆船,洪涛就知道很可能会打起来。自己已经进入了阿拉伯船只的势力范围,虽然这里还不是阿拉伯海,但他们一直把这里当做他们的地盘。而且这支阿拉伯船队显然也动了心思,否则不会顺着风还下桨的,更不会调整航向。大家相距几海里交错而过不是很好嘛,为何要顺风冲向逆风行驶的船队。这个用心就已经很明显了。
又过了两刻钟,两只船队已经快头对头了,相距不到一海里。但双方谁都不转向避让。那些阿拉伯桨帆船已经开始划桨,借着风力把船速又提高了一点儿。
“告诉后面的振州号。让他留意对方的船只,谁逃跑就追谁,一定不能放跑一艘船,必要的时候可以撞击,这里的战斗不用他管。”洪涛对这支船队并没太关注,他一直在用望远镜扫描远处的海面,当确定后面没有其它船只之后,又下达了新的命令。现在不管对方是何来意。洪涛都准备把这七艘桨帆船送进海底了,一条船、一个人都不许逃掉。
两只船队在海面上相向而行,越来越近。洪涛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们的船头有金属撞角,那玩意不光能撞破对方的船板,还能勾住。这样桨帆船上那些阿拉伯人就能进行接舷战了,他们人多!这也是他们的船不能无补给远航的原因。十几米的船上就有三十多号人,不沿着岸边一个一个补给站的走,不出三五天就全得渴死饿死。
他们这种群狼一样的海上作战方式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奏效的,大家谁都没有远程攻击武器。就算有弓弩在大海上也不太好用。谁人多、谁船快,谁就占便宜,目前看来。显然是这些阿拉伯人船多、人多,占了上风。
可惜他们选错了目标,洪涛这四艘船看着高高大大、短短粗粗、横帆占了大部分,更像是大载重量的货船,其实才是大海上的霸主。就像是虎鲸与鲨鱼,前者圆圆乎乎的,看着憨态可掬,后者一脸凶相,看着凶恶无比。但两者要是碰在一起。鲨鱼跑慢了就得给虎鲸当点心,在有些情况下。数量是弥补不了质量的差距的。
“左舵30,右舷发射准备!等他们靠近有把握了再打。节省弹药!”当双方相距还有半公里左右时,洪涛又下达了新命令,随着舵手开始玩命向左转动舵轮,桅杆上的操帆手们也开始忙活开了,洪鲵号在海面上突然转向了,把船体侧面暴露给了直冲过来的桨帆船。
阿拉伯人乐了,在甲板上大声呼喊着,高举着弯刀和锚钩,仿佛已经把猎物抓到了手。他们确实也有高兴的理由,如果对面的船只不转向,桨帆船是不敢直直撞上去的,他们最终也会稍稍转向,否则被撞碎的保证是吨位更小的桨帆船。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在恐吓对方的船队,只要对方船长心理素质不过关,一进行转向,那这个船队就很可能被打乱了,后面那些桨帆船就有机会去围歼其中的一艘。这些阿拉伯人并没洪涛那么贪心,没想过把这四艘大帆船一网打尽,能抓住其中一两艘就已经很不错了。按照这四艘帆船的吨位算,一艘船上的货物就够大家都吃饱的,剩下的船让他们逃吧,前面还有阿拉伯兄弟在等着他们呢。
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如了阿拉伯人的愿,打头的第一艘大帆船怕了,它转向了,而且转向的时机太晚,这个姿势不正好可以让撞角撞在它的大肚子上嘛。那可就不用客气了,都不用等待冲乱对方的船队,就是第一艘吧,谁让它的船长是个废物呢!
“真主安拉!……真主安拉……轰……啊、啊、啊……”眼看着前方不足百米的大帆船,第一艘桨帆船上的阿拉伯人都开始赞美他们的神了。可是刚喊了两声,突然发现天上有几个黑点落了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几个掉入了大海,有几个掉在了甲板上,还有一个突然凌空爆炸了。
“轰……轰……轰……”还没等大家搞清楚怎么回事,甲板和海面上又是一连串的爆炸,这艘桨帆船瞬间就被黑烟、火焰、四处乱飞的铁片和鲜血所笼罩,坐在船舷边上划桨的桨手被炸倒一片,不光失去了桨动力,插入水中的桨还成了船舵,迫使船速慢了下来,还向右来了个急转弯,也变成横着面向帆船了。
“右舵10……右舷准备发射!”洪涛根本没管对方的第一艘船,他把舵手直接推开,自己亲自上阵了,一边向右转舵,一边喊出了新命令。那是给其他船员听的,这么好玩的事情,他已经等不及再去指挥舵手了,还是自己来吧!
海面上的两支船队来了个迎头穿越,如果仔细看,从北向南顶风航行的四艘帆船在交锋之前向左划了一个s型的航迹,而从南向北顺风冲锋的七艘桨帆船由于第一艘被打成了火球,已经横了过来,只能是向两边闪开。闪到西侧的还好点,闪到了东侧的立刻就遭到了劈头盖脸的榴弹射击。
这次不是那些轻飘飘的弩箭了,150毫米直径的空心铁球爆炸之后,方圆五六米之内,就没好地方了,不管是人体、船体、船帆都会被里面那些碎铸铁片打中。有些榴弹爆炸之后没有铁片飞出,而且由一种黑乎乎、黏糊糊的玩意代替了,那玩意粘在哪儿哪儿就着火。而且你还别打算救火,因为一波打击刚过去,还没等你看明白情况呢,下一艘船又来了,扔过来的铁球更准,谁让你失去了动力呢。
“把引信多剪掉一点儿,最好让榴弹凌空爆炸……”洪涛掌着舵,还没忘记看一看爆炸效果。此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玩那种老街机上的飞行游戏,周围都是敌人的飞船,自己这艘船要从他们中间穿过,还得向它们发起攻击。甲板上的炮手就是自己的武器,自己不光要操作帆船躲开那些排浆船,还得给炮手们找出最合适的投弹角度,抽空还得换一下弹药种类。
很快,洪鲵号就把排浆船的队形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总共攻击了三艘船,剩下四艘距离有点远没顾得上。不过没关系,现在洪鲵号正在带头向右逆风转舵,只要把船头调过来,嘿嘿嘿,帆船就是顺风了,那四艘排浆船上桨手就算累断裤衩带,也跑不赢顺风的横帆战舰,到时候它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发旗语,从左到右,按顺序一人一艘,自己追自己的!”一边带头转向,洪涛也不闲着,先把剩下四个目标分配好,免得一会儿追乱了。
从上风头冲锋的劣势这时候就显露无疑了,别想掉头进攻,只能逃跑,因为一掉头,你就是逆风,还没转过来,人家已经顺风冲过来了,怎么转向怎么别扭。那四艘桨帆船压根也没想掉头继续作战,它们不是战舰,只是商船,平时占便宜占惯了,突然遇上了比他们还狠的对手,只有一个字儿,逃!
可惜在顺风情况下,即使是排浆帆船也跑不过满帆的横帆战舰,十节的航速排浆手们能保持十分钟、二十分钟,不可能保持一小时。其实时间没那么久,他们的体力有一半儿都用在刚才的冲刺上了,不到两刻钟就被大帆船追上。这次洪涛连榴弹都没用,直接用船头顶着排浆船的船屁股,把它顶得侧了过来,然后直接碾了过去。剩余的三艘帆船一看旗舰的动作,立马明白了洪涛的意思,这是不浪费一颗弹药啊,得,咱也顶吧,看谁顶的准,谁能推着对方多跑一段再把它们碾翻才算本事!(未完待续。)( )
第二十七章 杀上卡巴兰港(JohnnyWang飘红加更一)
一场海上遭遇战,一边是四艘风帆战舰、一边是七艘阿拉伯桨帆船,总用时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小时,最后一艘桨帆船也消失在了海面上,剩下的只是三个火炬和四摊船只碎片,四艘横帆战舰毫发无损。这就是科技的力量,那些阿拉伯人对大海的熟悉程度一点不比疍家人少,他们也都是个顶个的好水手,说不定还有一身近身格斗的本事。可惜他们这些能力在和横帆战舰作战时,一丁点儿都用不上,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船被点燃、自己的水手被炸伤、自己的船帆被烧光。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两艘船在原地放出救生艇,用搭钩和手弩把水里的人一个一个的弄上来绑好,再送到大船上去。另外两艘船掉头回到开战的水域,把那三艘还在燃烧的排浆船周围海域也清理一番,只要是活着的就弄上来。
“船长,总共177名俘虏,咱们没有人员伤亡,只是琼州号的左舷被撞了一下,已经检查过了,不影响继续航行。货物没有,都沉了,不过从他们身上搜出不少零碎,这是他们国家的钱吗?”当太阳沉入了海面时,打捞工作也结束了,泊鱼通过旗语与其它三艘船联系了一下,把最终的统计数字报给了洪涛,然后拿出一枚金币。
“嗯,可能是吧……拿着玩去吧。让他们把人都送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先把咱们船上的俘虏分成五队,一队一队的带到艉楼上来。”洪涛不懂阿拉伯语,但他觉得这些阿拉伯人里应该有会汉语的,毕竟他们是去大宋朝的商船队,只要不是第一次出航,就应该有懂汉语的。说不定还有在广州或者泉州定居的人的,可以试试。
“我只说一遍,机会也只有一次。你们是如何对待俘虏的,我比你们还狠。现在听清楚啊。谁会讲大宋话,站出来!”很快,一队光着上身、留着大胡子的阿拉伯人被带了上了,洪涛冲着他们大声说了一句话,然后盯着他们的眼睛。
“下一队!”几秒钟之后,洪涛放弃了这队人。
“看来我是长得太善良了,泊虾,把卡尔给我叫过来。让他审。告诉他,我给他所有权利,不管用什么方式,明天天亮之前,必须给我找出会说汉语的人来。”又试了两队人,洪涛半途而废了,他觉得刚才这三对人里肯定有会说汉语的人,但是他们都不站出来,为什么洪涛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舰长室里画了一会儿海图。甲板上就传来了一阵阵阿拉伯语叫骂声,还夹杂着惨叫。洪涛知道这是卡尔来了,这个欧洲骑士对阿拉伯人的仇恨已经超出了宗教范畴。所以洪涛不打算去干涉卡尔的工作。这些阿拉伯人也没有当奴隶的机会了,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都将被处死,不过洪涛不打算在海上弄死他们,他们的死应该更有意义一些。
卡尔这个家伙真是个虐待狂,他把自己有家不能回的愤怒都发泄到了这些阿拉伯水手身上,甲板上的惨叫声一直到洪涛睡着都没停止,其实洪涛也没听多久,**不到十分钟就睡了。那些惨叫也好,叫骂也好。影响不到他粗大的神经系统,海面上刮着六级风他都能睡。几声人叫唤还能比大风可怕?
“大人,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总共有五个人会说大宋话。”第二天晨钟一起,舰长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进来的是卡尔,他脸上除了疲惫之外,更多的是兴奋。
“哦,和我说说,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开口的?”洪涛不意外,但是有点好奇。
“我把三个人的这里割了下来,如果没人承认,我就把他们全割了,结果有人自动承认了,就这么简单。”卡尔一边说,一边把手当比做刀的摸样,在胯下来回比划着。
“……这是他们宗教忌讳?”洪涛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没想到卡尔还有当侩子手的潜质,真变态。
“死后不能上天,只能下地狱……”卡尔加重了语气。
“好吧,从俘虏身上搜出来的金币、宝石都归你了,顺便把这些俘虏分散到其它三艘船上去。你的船上就算了,我们不是野蛮人,是文明人,文明人就要用文明人的手段,懂吗?”洪涛又开始拽词儿了,卡尔和泊蛟以前没这么无耻,全是被他教坏的,但他一直不承认。
什么是文明人的手段,卡尔很快就见到了。四艘帆船第二天在锡兰岛的西侧找到了一个中型港口,然后就冲了进去,还没等港口里的人看明白这是四艘什么船,码头边上停泊着的三艘排浆船就变成了火把,然后又从这四艘船上飞出来上百个黑乎乎的小家伙,港口附近的很多建筑物也都跟着着了火。
凡是打算靠近这四艘大船的人一概被射杀,接着几艘小船就载着大船上的人开始登陆,一队又一队穿着黑色上衣、白色裤子的人拿着长枪和弩箭,把很快就把码头附近的建筑物占领了,挨家挨户的搜查阿拉伯人,只要穿着打扮上像,立刻就会被抓起来,反抗者立刻就会被射死。
后面登陆的人则推着十多架独轮车一样的玩意向离码头几百米之外的大房子前进,那里应该就是这座港口城市的最高权力机关了,因为只有它的建筑规模最大,已经和广州城里的大酒楼差不多了,还是两层的。
抵抗还是有的,从那座大房子里冲出来百十号举着弯刀、拿着盾牌、缠着头的人。还没等他们列队完毕,那几架独轮车上又飞出几个小铁球,直接扔进了人群里,有一枚还在他们头顶爆炸了。结果他们跑回去的速度比出来的还快,瞬间大房子门口就没人了,只剩下几个被炸伤的人还在地上哭嚎。
接着,一个胖胖的阿拉伯人举着一面白旗走到了大房子门前,冲着房子上面的人用当地语言开始喊话。这个过程有点漫长,他喊几句,就跑回来询问一下,独轮车上马上有人向港口里的船用两个小旗子开始比划,船上也会跟着比划,然后这个胖子又跑回去再喊。来来回回十多次,胖子都快喊没气了,房子的大门才算是打开,一个更胖的黑胖子在一群当地武士的护卫下走了出来,被人用木板抬着向码头走去。
看到自己的水手已经控制住了港口,洪涛才坐着小船上了岸,与这个自称是锡兰王子的黑胖子展开了友好的谈判,这座叫做卡巴兰的港口就是王子的领地,他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不过谈判的地点就选在了码头,露天的,背后就是小船。洪涛现在对陆地非常忌惮,除了金河湾之外,他哪儿都不想多待,只要发现有什么异常,他敢转身上船就跑。
这位王子叫啥呢?不能告诉大家!为啥呢,因为写出来大家肯定说我在灌水。每个斯里兰卡人都有一个巨长巨长的名字,少说也有五小节,地位越高、来历越大的人,名字就越长。他们除了名和姓之外,还要把家族、领地、官职、宗教信仰、个人爱好、理想、祖先的成就都写进去,听着就和一篇散文似的,只有最后一小节才是他的名,第一小节是姓,这位王子姓维贾亚,名塔巴。
洪涛介绍自己的时候,并没光说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这个名号现在还不显赫,唬不住人。所以他话里话外的把南宋朝廷带了出来,听上去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好像是南宋的官方组织,但又没明说,更不会落在文字上,这就叫忽悠人。
果然,一听说在此地停靠的阿拉伯商船袭击了大宋国的商船,塔巴王子原本就不多的勇气就又少了几分。宋国啊,东方的大国,以前是不怎么来,但相对于狮子国来说就太大了。而且人家的战船已经来了,一来还是四艘,还如此巨大,比塔巴的王宫还高,阿拉伯船和它们一比就是矮穷挫,两边联合起来,也打不过啊。刚才那些天雷一样的魔法已经把王子的胆吓破了,洪涛每次抬手,他都不由自主的捂脑袋,生怕一个雷批下来。
怕了!那就好办了,洪涛装神弄鬼的本事也是一顶一的。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无比怀念欧阳清,如果那个家伙能和自己一起穿越过来,自己就不用亲自上阵了,不出一天,欧阳清肯定能当上狮子国的护国国师。
洪涛手舞足蹈的白话了半天,中心思想就是一个,自己的舰队在狮子国海域里被偷袭了,狮子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呢,必须要赔偿,阿拉伯人要付出的是生命,狮子国属于无心之过,赔钱就算了,咱宋人是很讲道理的,知道你们穷,但赔一块地不为过吧?这块地也不白要,给你三罐子神油、三罐子白,码头旁边这片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的居民区就归金河海洋资源管理有限公司了。
ps:ps:隔壁老王来了,有媳妇的,你们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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