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炮!
洪涛船上有从马达加斯加岛上带回来的很多小动物,它们比洪涛还受孩子们的欢迎。一只小狐猴立马成了孩子们的宠物,整天不是坐在洪鲵脑袋上,就是趴在洪金河肩膀上,唯独塞飞的身上不能去。他最小,还不太懂事儿,逮着什么都往嘴里放,好几次把小狐猴咬疼了,吱吱乱叫。
还有一样东西,孩子们更喜欢,就是洪涛帽子上趴着的那只变色龙,可惜这个家伙好像把洪涛的帽子当成家,换了地方就绝食,不吃不喝,除非把帽子还给它。而且你把它放到别人身上,它立马就变成了灰色,就和翁丫那只粑粑一样,只有洪涛拿着,才肯变成五颜六色的样子。这下谁也没辙了,只能洪涛养,那顶帽子也成了洪涛的标配,除了睡觉不能摘。如果这只变色龙死了,孩子们会很不高兴,所以洪涛即便不太习惯老戴着帽子,也得慢慢习惯。
其实这种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是洪涛最喜欢的,假如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洪涛根本不打算去帮什么南宋朝廷,就在金河湾这里占山为王了。人口保持在三五千人,有足够的粮食、足够的工匠,弄出来七八艘战舰,谁来灭谁。都不来更好,定期派船去大陆上换点生活必需品回来,光靠捕鲸业就能把金河湾养得肥肥胖胖的。
可惜啊,世界上就没有这么舒服的事儿,你不揍别人,别人就得揍你。据历史上记载,蒙古人把南宋灭了之后,并没有停下南下的脚步,专门还弄了海军,一直打到了爪洼岛上。都能摸到爪哇岛去,如果让他们发现了吕宋岛,能不染指?尤其是发现了金河湾之后,能忘了自己这些船的摸样?能忘了这些船经常去北边的港口攻城略地抢人口?到那时金河湾就真有麻烦了,他们可以从吕宋岛的任何地方登陆。然后从陆地来攻打自己,只要人数够多,原始森林也挡不住他们的脚步。
再说了,一旦南宋朝廷没了。变成了元朝,那自己的鲸油卖给谁去?元朝可是招募了很多蒲家人给他们服务,那些蒲家人到时候会不会公报私仇?可能性很大啊。所以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再想退都退不了。要不你就不停往前走,要不你就等着被别人踩死。
“老齐啊,有什么事儿去找慈禧他们商量,我正在休假呢。”刚平静了三四天,最先敲响洪涛家门的不是预计中的文南和罗有德,而是齐祖!洪涛以为他是被那几个坏家伙忽悠来的,连家门都没让进,就下了逐客令。
“董事长,我真有急事儿!本来前两天就该说的,这不看你出海刚回来。也怪累的,就想等两天再说。可是吧,你交代过,这件事儿必须及时汇报,我这也是不得已啊!”齐祖一反常态,没有退步,反而向洪涛诉起了苦。
“什么急事儿还得及时汇报?你们那边有什么……火炮?”洪涛依旧没开门,可是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把门拉开了,一把揪住了齐祖的脖领子。差点没把人家提起来。
“……对、对,是火炮,您先把我放下吧……”齐祖的个头比洪涛矮很多,别看他常年打铁。真要比力气,还真不是洪涛的对手。俗话讲身大力不亏嘛,这个排气量摆着呢,你再加t也没用。
“走,一边走一边说。洪鲵,爸爸出去一会儿。你带着弟弟们去作坊找妈妈,不许乱跑啊!”说是烦了、累了,想休息几天,可是一听说火炮两个字儿,洪涛立马又变成了战斗状态,血槽全满。直接把三个孩子扔给了她们的母亲,然后跟着齐祖往码头走,登船去了南岸。
“就是这个?我看看啊……怎么有点像宣德炉的成色?它有多重?”和齐祖一起来到南岸的铸造作坊,洪涛被带到了一个棚子下面,一根暗金色的大管子正架在一架木头小车上。它一头粗来一头细,长度大概有两米多,管子两边有柱形炮耳,后端有火门。
“5800多斤……口径155毫米。”齐祖说起这门炮的重量好像不太有信心,也确实重了一些,两吨半啊!铜合金!
“……是有点重了,试射效果怎么样?”洪涛还抱着一丝幻想伸脚踹了踹炮尾,结果纹丝不动。他不打算在重量上过于苛求这些工匠,再过几百年,欧洲人搞出来的前装火炮依旧是这么重。除非自己能把锻造、铸造工艺提高整整一代水平,否则重量很难减下来。其实对于舰炮来讲,一吨重和两吨重没啥区别,放到船上完全感觉不出来。如果这是陆战炮,那洪涛死的心都有了,两、三吨重的大炮,靠目前的交通条件和运输能力,怎么拉到前线去就是个大问题。如果一支陆军里多配备几门这样的大炮,别等敌人来打了,光运输大炮就能活活累死他们。
“最多装过六斤药,能把这个铁球崩到2里地之外去,它可是有二十三斤重,落地之后还能把手臂粗的小树打断!”一说起大炮的性能,齐祖又自豪上了,他原来只是听洪涛说过这个玩意有多厉害多厉害,真正一试验,确实厉害。
“咱们的榴弹呢?”洪涛又踢了地上的那几个铁球一脚,还是没踢动。已经有开花弹了,又不需要和敌方战舰互喷,实心弹的作用很小,还是玩开花弹过瘾。
“装三斤药,榴弹就在里面炸膛了,为此还伤了几个奴隶。要是只装二斤多药的话,只能打出三百多米远,不光没准头,还没劲儿啊!”齐祖还是喜欢那个能崩出去两里地的实心铁球,对于太娇气的空心铁球不太感冒。
“膛压太高了,炮管太长,这已经不是榴弹炮,应该算加农炮了,玩的是直射啊!您看这样成不,还是同样的口径,把炮管缩短到两米试试,应该就会好一些。另外这个炮的口径有点大了,船上还需要一些小口径的舰炮,能不能再铸造得小一些?”洪涛明白为什么这种炮打开花弹容易炸膛,它们太长了,膛压高。虽然那些榴弹的外壳经过了热处理,已经坚韧了不少,但还是架不住太高的膛压,而且也没必要,这种身管比例已经不是榴弹炮而是直射的加农炮。齐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过于追求如何把炮弹打得更远更准,却忽视了发射安全性。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种炮口径有点大,装到金河号上去还凑合,蛟鲨级的战舰排水量不足,如果装几十门155毫米大炮,就把排水量全占了,严重影响航程。
“嘿嘿嘿……你别急,再来看看这个,这边!”齐祖听了洪涛的话,咧嘴一笑,又把洪涛带到了旁边的一个棚子里,撩开一张棉布,下面又露出一辆炮车,上面也架着一根炮管子,形状啥的和刚才那门炮完全一样,就是整整小了一圈儿。
“呦,您走到我前面去啦,这个是120毫米?”洪涛这次是真乐了,他没想到齐祖还会举一反三,不光卡着榴弹的口径弄出一门炮来,还能根据实际情况,再造出一门小口径的舰炮。看到地上放着的那几枚圆铁球,他自行目测了一下,差不多有12厘米直径。
“135毫米口径,弹重16斤3两,放四斤半药,同样可以打到两里之外,只是威力略弱。我还特意做了几个榴弹试了试,同样装三斤药,不炸膛,两里地没问题,就是远了准头不成!”这次齐祖信心满满,拍着胸脯给自己的产品打了包票。
“嗯,看来是榴弹的壁厚问题,它有多重?”洪涛并不太意外,用同样厚度铁皮铸造大小不同的两个空心铁球,肯定是小的抗压更好。这都不是问题,只要把炮管缩短一些,加大装药量照样可以打远。
“3200斤!”齐祖拍了拍炮身,好像还有话说,或者等着洪涛继续问。
“它比它只小了一圈,为何重量差距这么大?”洪涛知道齐祖在卖关子,但知道也得问。
“它是铁胎铜骨,自然就轻了许多。”齐祖终于把减轻大炮重量的秘诀告诉了洪涛。
“铁炮膛?安全性怎么样,会不会炸膛?”洪涛关心的到不是重量,而是实用性,别打几炮就炸,那谁愿意去当炮手啊。
“这门炮已经打了上百次,历时两个多月,依旧完好!我就是想等你回来问问,能否把大炮都铸成铁胎铜骨,这样可以省下很多铜料。”齐祖特意让洪涛低头看了看炮口里的情况,经过两个月几百发炮弹的磨损,炮膛里已经是各种划痕无数了,但还能用,说明效果不错。
“能!就按您说的做!不过咱们还得试一试它们的威力,不光要打远,还得能破甲。从明天开始试验,我跟着您一起试,试好了就全力生产,我正需要这些大家伙呢。您可算是给我解决了大难题,没别的,等新城建好,您和他们的名字必须刻在纪念碑上!”洪涛不太懂铸造技术,既然齐祖说成,那就应该成,他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慢!
铁和铜的价格相差好几倍,要是放到缺铜的南宋去,还得高。不过洪涛对这些火炮的数据还不掌握,它们都只是试验品,需要定型之后,才能大规模生产,然后再列装。这个工作很繁琐也很重要,自己必须亲自盯着。而齐祖和那些工匠则是金河湾的大功臣,正是因为有了他们,才帮着自己和整个金河湾体系渡过了一次大危机!
有了装备着上火炮的战舰,洪涛才真的敢说打遍天下海洋无敌手,只要靠近海洋的地方,就都是自己的地盘。和榴弹发射器相比,虽然发射的都是一种东西,但火炮的威力显然要大上很多倍。射程最主要,就算再大的弹弓子,也不可能把榴弹扔到一两公里之外去,但火炮很轻易就能做到,准头另说。射程有了,进攻手段就多样化了,原本只能用吊射的方式攻击敌方船只,现在可以换实心弹直射,效率会高很多,进攻距离也会远很多,对己方船只来说,更安全。
一旦装备了这些火炮,原本令洪涛心烦的南下还是北上问题就不那么棘手了。靠大炮去摧毁城市,效率比用榴弹发射器高的多,也更具威慑力。自己可以用更短的时间平定爪洼岛,然后再掉头北上,去给蒙古人捣捣乱。而且这次再去,就不怕那些强弩和投石机了,就算面对面互喷,它们也不是对手。
整个五月份,洪涛基本没怎么在金河湾露面,他一直窝在南岸的密林中,连吃住都和工匠一起,每天就伴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度过,耳朵都有点背了。这种努力也不是没有回报的,到了六月中旬,三款火炮正式定型,进入了生产阶段。
155毫米榴弹炮,长两百八十五厘米,十八倍径。全重两千一百公斤。采用标准药包(三点五公斤)发射重十二公斤的实心弹,在二百米距离上可以穿透三十厘米厚的硬木板,有效直射距离三百米;发射同样口径空心开花榴弹最远可以吊射三公里远。
135毫米榴弹炮,长二百五十三厘米。十八倍径,全重一千五百六十斤。采用标准药包(两公斤)发射重八公斤的实心弹,在二百米距离上可以穿透二十厘米厚的硬木板,有效直射距离三百米;发射同样口径空心开花弹同样可以打到三公里左右。
80毫米榴弹炮,长一百六十厘米。二十倍径,全重四百一十公斤。可以发射榴弹、霰弹,直射二百米之内、吊射一公里之内的目标。
这三种炮洪涛打算用在不同的地方,155的重炮装在金河号底层炮甲板上,一共三十二门;上层炮甲板是二十四门135毫米口径火炮。这样配置起来有一个好处,就是使得船体的重心比较低,适航性更好。别小看这些大炮,一门155毫米火炮再加上炮车,单重接近三吨,三十二门就是九十六吨。一门135毫米火炮加上炮车。单重也有两吨,二十四门近五十吨。再加上上百吨重的炮弹、几十吨重的火药,还有多出来的几十名炮手,如果不是像金河号这种排水量上千吨的大船,根本无法装备这么多大口径火炮。
蛟鲨级无法大规模装备155毫米口径火炮,它只能在两舷各摆上十七门135毫米火炮,再在船尾装两门80毫米的小炮。
80毫米榴弹炮并不是专门给战舰设计的,它是一种海陆战两用炮,可以为陆战队在登陆之后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光靠手弩和土地雷,洪涛觉得陆战队的进攻能力还不太够。如果能有一种可以携带的小炮就完美了。舰炮太沉,陆战队带不动,所以他专门弄了一种威力不太大、射程不太远,但重量足矣用马匹拖着走的小炮出来。把它装上两个轮子的炮车。只要地面不是太崎岖坑洼,一两匹马就可以拖着跑。
这玩意不光可以攻击敌方固定目标,还能给陆战队提供火力支援,装上霰弹之后可以有一百多米的杀伤距离。如果遇到敌人的小股骑兵,三四门炮一次齐射,对面基本也就没啥人了。当然了。这可不是给陆战队和敌人面对面硬拼用的,如果碰到大规模骑兵,进入射程之后也就能发射一次,然后人家就冲过来了。陆战队是洪涛用来偷鸡摸狗的特战小队,欺负欺负没有准备的小城镇可以,抓个人放个火啥的才是他们的正经工作,大规模战斗他们不能打。洪涛也不打算去陆地上和蒙古骑兵对推,那不是以己之短克敌之长嘛,傻子才会干。
依靠金河湾目前的能力,全力开工,一个月能铸造出来十八门左右,要想把所有战舰都配上火炮,还需要一年时间……
为啥这么慢,它就是这么慢啊,沙模可以多造、原料也不缺,但铸造完的大炮要自然冷却二十天才成。你还别急,冷却完的大炮还得进行打磨,把炮膛里的毛刺都磨光滑,经过全装药试炮之后,才算可以使用。但最慢的原因并不是这些工序,而是成品率太低了,低到多少呢?70%!不是70%成品,而是70%的废品!铸造十门大炮,能有三门可以使用,就是老天开眼,剩下的都是废品,还得回炉。
为啥废品这么多呢?很简单,没有合适的冷却方式。光靠自然冷却,很容易使炮身内外的收缩幅度不一致,然后发生裂缝、变形,你还不能用水或者其它东西帮忙,否则裂得更快,因为炮身太厚了,表层突然遇冷收缩,内部却还是热的。洪涛是学热处理的,对于如何给金属降温也有涉及,对于这个问题,他有一些办法可以彻底解决,但这些办法需要进行很严格试验测试,短时间内无法使用。
齐祖他们目前全都忙于铸造大炮,也腾不出太多时间和人手去和洪涛研究这种新技术,洪涛只能把这种技术的原理和大概图解画出来,交给齐祖,等他有功夫的时候再仔细琢磨,现如今还是用老办法铸造吧,多一门是一门,急用!
另外光铸造大炮还不成,还得加快火药和炮弹的生产能力,以前发射榴弹靠发射器弹射,只需要体力,不需要火药。现在每崩出去一发炮弹,几斤火药就烧光了,瞬间对火药的需求量就增加了好几倍。
不过再难也得造,这是洪涛在董事会上发出的吼声!他也用实际情况说服了一些心疼原料的董事,告诉了他们未来几年金河湾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如果没有火炮这种利器,他无法巩固金河湾的地位,也无法为金河湾获取更多的资源。就这么简单,洪涛已经开始用撂挑子不干来威胁人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的董事会真是董事会了,大家虽然都还尊敬洪涛为金河湾做出的贡献,但有部分董事已经开始为团体的利益考虑,不是什么事都由洪涛说一句两句的就点头同意,至少你得给他们说出一套听上去还算合理的解释。
洪涛这边没闲着,南宋朝廷也没闲着。透过每两个月从临安被捕鲸船送回来的消息看,南宋朝廷不打算让洪涛过于清闲,他们觉得洪涛这么大能耐,光对付蒙古人、东南亚人、大食人完全体现不出本事来,所以他们也要插一腿,再给洪涛增加点难度。
“我艹!真是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啊,这么高难度的事情都敢想?老文,你看看,你那个朝廷都做了什么,他们这是要累死我啊!”七月初,一直都在金河湾忙忙碌碌捣鼓火炮的洪涛突然出现在西瑁洲,把文南从航海学院的课堂里揪了出来,扔给他一张纸。
纸上写的啥呢?如果洪涛不翻译出来,谁也看不懂,上面全是小黑点、小横线和英文字母的组合。这是洪涛的另一项绝技,在这个时代的绝技,摩尔斯电码!
自从罗有德的商铺在广州、泉州、临安等南宋大城市里开业之后,洪涛就把最早跟着自己学习现代知识的几个疍家小孩子派了出去,让他们去罗有德的店铺里当账房。其实他们的主业并不是算账,而是成为了洪涛的情报员,定期会把他们收集到的有关南宋朝廷政策变化和北方战况的消息用密电码的方式写在账簿上,然后由为各店铺运送鲸油货物的快船带回来。目前这个情报网都还只能在沿海城市安插,因为罗有德在内地并没商铺。不过自打去年开始,罗有德就在建康城内也开了一家鲸油店,洪涛的情报员又跟了过去,只要罗有德的店铺开到哪儿,洪涛的情报员就会跟到哪儿。
虽然用这种方式传递情报依旧会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差,但有总比没有强,知道了总比不知道要强。目前洪涛也想不出更有效的情报搜集方式了,养信鸽啥的时间太长,他也没有会训练信鸽的人手,甚至都不知道在南宋有没有适合当信鸽的鸽子。信鸽可不是普通鸽子,要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慢慢培育,经过几代的繁殖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见死不救
“收复三京!这、这……唉,德源操之过急啦,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蒙古国借口呢,人家这次就算不想南侵也得南侵了,郑德源误国啊!郑德源国贼也!”文南看着纸上那些歪七扭八的简体字,突然顿足捶胸,冲着北方大骂。骂来骂去也就那么两句,比起洪涛的词汇量少多了。
郑德源是谁?嘿嘿,说起来他还是洪涛见过的第一位南宋高官,没错,就是罗有德那位世伯、南宋军委副主席,郑清之。自打史弥远死后,他就登上了南宋右丞相的宝座,成了宋理宗的亲信之臣。这次宋蒙联军灭了金国之后,蒙古军队就开始撤离河南北归,河南这块地方成了无主之地。于是时任两淮制置使、左骁卫上将军、京西制置使的赵范、赵葵兄弟就建议宋理宗,趁着这个机会出兵河南,把东京汴梁、西京洛阳、南京归德收复,然后利用黄河和潼关天险布防,北拒蒙古。
这个建议遭到了很多朝廷大员的反对,但这位郑清之郑宰相不知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啊,还是别的原因,居然对这个明显脑残的建议非常感兴趣,最终极力支持。
宋理宗本人其实也想收复三京,那是祖宗的基业啊。临安再好也是陪都,估计他做梦都想回到汴梁去,好像只有待在汴梁城里,他才算是真正的大宋皇帝,这就叫执念,每个人都有执念,他的执念就是回朝思夜想的汴梁。最终大家还是听了这位皇帝的,于是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兵河南,去收复三京了。
三京能不能收复?在当时的情况下,不是不能,但一定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不可操之过急。为什么呢?拿当时反对收复三京的大臣的话说,有三不妥!首先,河南这块地方在金国和蒙古的交战中遭到巨大破坏,民生凋零,南宋军队进入之后无法从当地得到有效补给。自己运粮费时费力得不偿失。其次,南宋军队战斗力有限,不具备在漫长的黄河防线上展开防御的能力,尤其缺乏的就是机动力。战线拉长。那蒙古骑兵就能找到更多突破口,一旦某一点被突破,南宋军队就将面临着被分割包围的危险。
可是这个人啊,当眼睛里看到了足够的利益时,往往就会把更多的危险置之脑后。就和被传销组织洗脑一样,脑子总是想着挣钱、挣钱,却不知赔钱的可能性更大。让本来就缺乏机动能力的南宋军队进入河南境内,那里都是大平原啊,无险可守,不正好是给蒙古骑兵送肉去了嘛。
如果要是放在北宋时期,这件事儿还有可能,因为那时候河南境内还有不少坚城可以防御,就算被包围,城里城外都是宋人。吃喝至少不愁啊。可是到了现在,河南境内已经成了一片荒芜,繁华的洛阳城经过几次战火涂炭,只剩下几百户人,更别说其它城市了。蒙古人之所以北撤,就是要让南宋军队里仅剩不多的机动部队离开老窝,进入这片预先设计好的战场,然后打一个歼灭战,能趁机消灭一些就消灭,不能消灭大家过过招也成。这是一种评估手段,探探你的虚实,为以后的战略目标服务。
可惜真正懂军事的明白人做不了主,做得了主的全是不懂装懂的糊涂蛋。六月份收复三京的行动就开始了。总共凑了六万大军,直接占据了归德府,正在向汴梁进军,一路上几乎是横扫,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每隔几天,就会有收复xxx的好消息传回来。很是振奋人心。可是都别说洪涛这种疑心病极大的鸡贼人,就算文南这样的外交官都知道这件事不对了,那这件事就确实不太对。
南宋军队走得越远、离开老窝越远,也就越不安全。因为漫长的补给线非常容易被机动性极强的蒙古骑兵切断,一旦补给线断了,南宋军队就凶多极少了。蒙古军非常有战术特色,他们很少和敌人做不必要的正面硬拼,总是和狼群一样跟着你、骚扰你,等你什么时候疲了、累了,自己乱了阵脚,才会突然发力。在大平原上步兵被骑兵追杀?就算岳飞活过来,他也没辙。这不是南宋军队势如破竹,而是蒙古军队在诱敌深入呢。
“算了吧,咱俩现在怎么急也没用了,如果这是在大海上,我还能帮帮忙,可惜这是内陆,我也是束手无策啊!”洪涛拍了拍文南的后背,极少见的安慰了安慰他。
“先生!我们可以去进攻登州!或者密州!声东击西,让蒙古军队无暇西顾,这样可以给朝廷的大军争取时间。本来先生不也是打算这样做的嘛,提前一些如何,几万条性命啊!”文南还真是爱国,不是假装的,直接抓着洪涛的衣服就跪地上了,很有点拿洪涛当上帝的架势。
“唉……你这种行为和郑清之有何区别?光凭一腔热血是没用的,纸上谈兵更误事。进攻登州?还密州?那是军港!不是渔村,驻扎的都是正规军,就我这点人上去,还不够人家一个时辰打的。再说了,光在密州放把火就能调动蒙古军队啦?劳您驾,说话动动脑子可好?别把蒙古军队当傻子,更不要把我当傻子。这件事儿无解,除非你能让朝廷马上撤兵,一分钟都别耽误,没这个本事,说什么都是白扯,你当过官员,这里面的弯弯绕应该比我清楚。好了,起来吧,这里是学校,让学生们看到不合适,你慢慢悲伤,能把这件事儿引以为戒,以后别想而然之,这几万人就不算白死。我走了,别送!”洪涛一边给文南讲自己的难处,一边伸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背着手去找学生们嘘寒问暖去了。
不是洪涛不想救,而是真没这个本事。这件事明显就是个圈套,只要南宋出兵,蒙古人就一箭双雕了。一方面可以消灭南宋的有生力量,一方面也可以以此为借口,指责南宋违约,然后理直气壮的南侵。侵略用理由吗?不用!但有一个总比没有强,尤其是不太费事的借口,干嘛不呢。
除非洪涛有足够的登陆人马,然后用战舰护航,沿着黄河强行逆流而上,从水路先行把给养运到汴梁和洛阳城去。再和南宋朝廷商量好,如何帮助舰队不断运送物资北上,沿着黄河进行布防,陆军和海军互相配合好,黄河才真的能变成天堑,真的能把蒙古军队挡在黄河以北。
但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算自己负荆请罪、自己把自己绑上,老老实实去临安对皇帝臣服,南宋朝廷也不会听自己的建议,让金河湾海军和南宋陆军进行联合作战。他们防备自己人比防备外人的警惕性高,这可能也是吸取了历史上的教训,但有点矫枉过正了,把内斗变成了常态,把外敌看得太轻,慢慢就成了惯性思维。
其实就算南宋朝廷跑过来求自己,磕着头的叫自己祖爷爷,把全南宋的军权全交给自己指挥,洪涛也不打算去救援,不是不想,而是不会。洪涛打过仗吗?没有!洪涛会军事指挥吗?更不会!那如果洪涛把军权抢过来自己玩,又和南宋朝廷里那些纸上谈兵的废物们有啥区别呢?都是不懂装懂,说不定自己比人家还次,谁敢保证军队听了自己的,就能赢呢?
一个人吃几碗干饭,必须心里有数,否则不光是害己,还会害人。洪涛就很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出发点再好,结果是坏的,也不能说这件事办好了。而且这种坏事做起来更害人,后世里有多少打着摸索、探索、改革、爱国旗号胡作非为的事情?结果呢?比直接卖国还狠!浪费了无数资源人力,最终不进反退了,还不如什么都不干。所以吧,洪涛做什么事儿,从来不看动机,只看结果。人心隔肚皮,你说你是为了国家、民族,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你把事情办完了,不用说,也能看出你到底是为了国家、民族,还是为了你自己!
一年,洪涛只需要一年时间。在这一年之内,就算蒙古和南宋两国,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洪涛也不打算北上。他先要把自己的基础打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洪涛觉得自己手里的金刚钻还不太结实,还要再磨磨。
收复三京的行动就像洪涛事先说的一样,还没坚持到九月,就流产了。先是负责接应的杨谊部在洛阳城东遭到了伏击,几乎全军覆没,然后洛阳城里的徐子敏部也由于断粮,不得不撤退,结果被蒙古骑兵掩杀,没跑回来多少。
洛阳方面军全军覆没,汴梁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赵葵和全子才部本来想回撤,可惜蒙古人把洪涛的招数抢先用了,他们自己扒开了黄河,把南宋军都给淹了。
至此,轰轰烈烈的收复三京运动就告一段落了,以南宋方面损兵折将,狼狈逃跑为结束,进入河南境内的几万南宋兵马没回来多少,史书上把这个小闹剧成为“端平入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知音报
端平、端平!其实这一年一点儿都不平静。年初是金国灭亡,年中南宋军北进折戟,其实就在南宋朝廷密谋着如何收复三京的同时,远在鄂尔浑河上游的答兰答巴思(现外蒙古中北部),蒙古人也召开了一个诸王大会,制定了下一步的战略目标。当时的蒙古大汗是窝阔台汗,他在大会上对木华黎的孙子塔思说:
“先皇帝肇开大业,垂四十年。今中原、西夏、高丽、回鹘诸国皆已臣附,惟东南一隅,尚阻声教。朕欲躬行天讨,卿等以为何如?”
此时木华黎已经死了,塔思没有了和窝阔台叫板的能力,只能顺着他说:“臣家累世受恩,图报万一,正在今日。臣虽驽钝,愿仗天威,扫清淮、浙,何劳大驾亲临不测之地哉!”
窝阔台对塔思的回答很满意,不光是塔思如此回答,蒙古其他诸王在这个问题上也是高度一致的,都想把世界上最繁华的国家抢过来。于是这次大会上,蒙古帝国正式确立了南侵的策略。
这时候的蒙古帝国还真是强大,不服不成,它就是强。光打南宋,窝阔台汗觉得不太过瘾,所以还要兼顾着西征和东边。这次西征是蒙古帝国的第二次西征,由成吉思汗的孙子拔都任统帅,贵由、蒙哥等诸王子随征,战略目标是钦察和斡罗思,也就是黑海北边和东欧一带。南下的军队主要是窝阔台的儿子率领,另外还得抽出一部分兵力去平定高丽。西、南、东,三面作战,比二战时候的小胡子还狠。
后世里有很多关于这段历史的评论,说是蒙古人本来不想南侵,都怪南宋朝廷违背了协议,出兵抢夺三京,这才不得已开始南侵。这种论调的出发点我不清楚,但从时间上看,显然不是这样的。因为南宋的军队还没进入河南境内呢。蒙古诸王大会就已经开完了,南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决策,不管有没有端平入洛的事件,蒙古国入侵南宋都是不可避免的。
历史上因为相信盟约而被人坑的事件不是一次两次了。中外都有,凡是指望用盟约来保护自己的国家大多数都倒霉了。国家和国家之间,做买卖可以讲信用,但政治和军事绝对不能讲信用。到现在还有拿盟约说事儿的,这个历史就白学了。最基本的原则都没学明白。
大喜大悲,这就是罗有德和文南这样南宋人的写照。从年初到现在,不光他们俩和吃了蜜蜂屎一样,很多海商也都人逢喜事精神爽,除了逢人便请客喝酒、大侃一顿如何如何光复河山之外,还给航海学校捐了不少钱,非让洪涛再把学校扩大一些,多招收点学生,以免过几年北方一收复,航线又多了。人手不够用,就好像南宋的军队分分钟都能打到燕山以北一样。
亢奋了不到半年,他们又都老实了,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茶楼里遇见都是低着头装没看见,他们怕人来问当初说好的光复河山呢?也就是罗有德和文南跑不了,否则他们俩也得躲,主要是躲洪涛。只要他一来西瑁洲或者去马场,文南和罗有德就找各种借口逃跑,实在跑不了就装病。反正是不肯和洪涛坐在一起。对于洪涛那张破嘴,他们俩早就领教过很多次了,平时没事儿都能把正常人说得不正常喽,现在小辫子被抓住了。自己还有好日子过吗?
“唉……同学们,看到了吧?身后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吹牛逼都吹不痛快,分分钟被打脸!看到你们文老师了没有?这就是现世报!以后再有这种争论,大家就想一想今天,别因为主观愿望而让脑子变糊涂了。这才是学习的重点!”洪涛是找不到机会去当面踩文南和罗有德几脚了,但他也不打算放过他们,用他们给学生当反面教材,活生生的例子,多好!谁让前几个月他们拉着学生一起和自己作对呢,这不光是要恶心他们,也是教育教育学生,以后该如何思考问题。
“校长,我爹说您也是纸上谈兵,他还说您胆子小,不敢去北边帮忙,所以我朝才会吃亏……”罗美洲不太同意洪涛的言论,因为他有一个也不太靠谱的爹,什么话都当着孩子说。
“你爹啊,和文老师一样,都是口贩子!大宋是你们的国家,校长可不是宋人,凭什么要我帮着大宋打仗去?美洲,我问问你啊,如果让你去帮大越国打仗,打完了人家还不感谢你,还得把你赶紧轰走,生怕你抢了人家的地盘,你乐意去吗?”洪涛也不太靠谱,他教出来的学生全是一群思想混乱的怪胎,就和当初从小影响金月的思维一样,没个固定的模式和理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我不去,亏本的买卖咱不能做,我爹说的!”罗美洲那张胖脸上长着一双溜圆的眼珠,都不用化妆,就是一副奸商摸样。洪涛很怀疑这个孩子不是罗有德的,一个大宋老帅哥得娶多丑的媳妇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啊,看看罗澳洲的小摸样就知道罗有德的媳妇并不丑。
“所以嘛,要想自己国家富强,那就自己努力,指望别人是没用的。校长家里再富,也不会白给你爹一文钱,就算你爹和我借,我也的提出条件。比如说让你爹把你过继给我当干儿子,你乐意吗?”洪涛又打了一个比方,他的本事是要激励这些孩子努力学习,长大了之后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我愿意……我爹说洪鲵以后要给我当媳妇。校长家里还有好多值钱的东西,还有大海船,我都想要!”没想到罗美洲不光没继承罗有德的好皮囊,更没继承罗有德的骨气,半秒钟都没考虑,就认了洪涛这个干爹,顺便还要把洪鲵也拐跑。
“打住!你再多说一个字儿,我就把你拖在马屁股后面跑!”洪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从来都是他给别人挖坑,自己在边上看热闹,没想到一辈子玩鹰,到头来却被一只小家雀啄瞎了眼。这个孩子太可恨了,洪涛已经把他牢牢记在心里。以后一定要防着他,从小就不是好东西!
端平元年也不是完全没好事情,首先就是有了火炮,这一件好事儿洪涛就觉得能抵消所有的坏事了。然后就是马场的几匹母马顺利产下小马驹。这就意味着阿拉伯马和西夏马、广西马、蒙古马杂交成功。它们的后代经过选育之后,挑出来那些适合中原和长江流域饲养、又能当战马的品种,再扩大种群之后,就能一代一代的繁衍下去,成了一个新的马种。不过洪涛不认为南宋适合大面积养马。因为它真没合适的地方,凡是适合养马的地区都不在国内。只能是小规模的饲养,成本高一些也得忍着,能给南宋军队提供必要的补充,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还有一件事儿是个比火炮还大的好事情,那就是报纸!文南那位堂弟去年就被罗有德接到了广州,一直没走,待文南跟着洪涛远航回来之后,两个人在西瑁洲见了一面儿,然后这位文浩文德馨就跑回了临安。他不是胆子小不敢当这个报纸主编。而是回家找帮手去了,对于文南和他说的这个报纸,文浩还是很看重的,能让自己的文章广为流传,夫复何求啊!但他一个人玩不转这玩意,临安城里还有他的同窗,打算叫过来一起办报纸。
他们知道报纸是何物、会办报纸吗?必须知道!宋朝再一次突破了洪涛的想象力,它已经有了报纸,而且还不是朝廷邸报那样的报纸雏形,而是真真正正的报纸。像文浩这样的知识份子。对报纸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只是洪涛办报的思路比宋朝的报纸更丰富、更新颖、更诱人,所以他才会如此感兴趣。
“《朝报》?我去过临安,怎么没见到有卖报纸的?当初你没和我说大宋也有报纸啊!”洪涛觉得自己让文南骗了。一直以为报纸是自己的发明,可是临安居然早就有报纸了,连名字都很正规。
“那些小报和先生所言之报纸不同,上面更多的是类似朝廷邸报的消息,还有一些妄人的撰造,不可同日而语。”文南否认了洪涛的指控。还给洪涛讲了讲宋朝报纸与洪涛之间的区别。
从文南的介绍中看,宋朝的报纸更像新闻联播节目,它并没有固定的发行日期,只是在朝堂里发生了大事件之后,才会刊印出来贩卖。上面都是朝堂上的政策决定,另外再加上一些评论员文章。不过它确实是一份报纸,还是由民间发行的一份报纸,更有意思的是这种报纸还有一套很成熟的经营体系。
首先,这些报纸有专门的记者,没错,就是记者,这些人的主业就是去政府部门里去探听消息,内容覆盖面非常广,如诏令、差除、台谏、百官奏折等等,反正朝廷邸报上没有的,他们都搜集过来,然后把这些消息出卖给报纸换取报酬,有时候也会掺杂一些道听途说。这种消息刊登在小报上,就叫新闻,宋朝就已经有新闻这个词儿了,专指这些小报上刊登的消息。这种人在宋朝被叫做“内探”“衙探”“省探”,遍布政府机关的各个角落,甚至大内都有。
其次,这些报纸是商业性质的,发行的时候会有专人在街道上叫卖,《武林旧事》中就专门记载了临安城里一种叫做“卖朝报”的小本买卖,可见报纸零售业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而是成了一种固定职业。
最后,这些报纸不是手抄本,而是雕版印刷出来的,发行量也不是很少。这就说明在报纸之后已经有了一套出版发行的产业链,从内容搜集到零售,没一个环节都各司其职。从这一点上来讲,宋朝、尤其是南宋的印刷出版业还是很发达的,当初洪涛在临安城里乱转的时候,就见过北城的书市,那里就和图书批发市场一样,售卖各类图书,大部分都是印刷体。
洪涛要办的报纸比宋朝的报纸版面更大、内容更丰富、不光有时政消息,更多的还是商业和生活点滴,受众也比这时候的小报广的多。而且他的报纸不再使用雕版印刷了,而是用金属活字套印,不光成本更低、速度更快、字体也更清晰。有了现成的房子、现成的铅字、现成的油墨、现成的伙计,只要编辑人员一来,稍微熟悉熟悉新报纸的形式,试着做几次之后,新报纸就出来了。
《知音报》,这个名字又是洪涛起的,爱乐意不乐意,自己又掏钱又出力,当然有命名的权利。其实洪涛也想起个更震耳发聩的高大上名字,但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报纸是靠内容来慢慢吸引人阅读的,并不是靠名字把人惊醒,所以叫什么无所谓,就算你叫狗屎报,只要里面写的内容向往真理,照样是真理。如果你满篇都是瞎话和骗人的把戏,就算你叫真理报,照样是狗屎。
《知音报》只有对开四版,头版和二版是时政,专门刊登国内外的新闻、发表评论员文章;三版是海商专版,只聊各种货物价格、品质和介绍海外港口知识;四版是广告专版,只要不是假广告,按照占用版面不同面积,花不同的钱就可以刊登,什么广告都可以。
头一期的《知音报》只印了三百份,而且不卖,全都送给熟人当礼物了,主要是广州城里的海商,每家来个三五份的,再给金河湾、航海学校留点,很快就发光了。按照文浩他们几个编辑的速度,这个报纸一周只能发一期,暂时算是周报,如果赶上特殊时期,努努力能发两期,比如海商出海的季节、国家有大事情发生啦什么的。并不是人手不够用,而是暂时还没啥可写的,编辑们也在慢慢摸索,读者们也在慢慢习惯,两边都要有个缓冲,你一上来就是日报,还印上万份儿,谁看啊?
至于多久能互相熟悉,谁知道呢。报纸这玩意只是洪涛的一个试验品,也算是一招儿闲棋吧,短时间内指望不上,就算它明天火了,人人抢着看,洪涛也没这个能力继续扩大发行量。鲸皮纸毕竟不是纸,成本放一边,生产起来要比纸张麻烦很多。目前造纸作坊刚有了个大概的规划,金河湾里已经被洪涛弄成了兵工厂,所有的劳动力全都在忙着铸造大炮、生产火药、炮弹,还有开花弹的软木塞和软木托什么的相关部件,就连新城市的建造工作都减缓了,哪儿有功夫去造纸啊。
洪涛之所以这些日子一直待在西瑁洲港,并不是真的一门心思扑在教育上,也不是对马场不放心,而是在盯着运往金河湾的原材料呢。这段时间金河湾库存的硝石、硫磺、软木、麻绳之类的原料纷纷告急,洪涛从六月份就开始给海峡公司的海商们下了一大溜采购清单,专门把采购任务交给了他们去办。公平买卖,该多少钱多少钱,也算是公司内部的一个小福利。不过这些海商的船不能直接去金河湾卸货,先要在西瑁洲转运一下,攒够数量,再由金河湾自己的船拉走。西瑁洲也就成了一个货物中转站,洪涛必须亲自检查这些货物的成色,商人的话是最不能信的,亲爹都敢蒙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宋鸡头
买东西需要钱,虽然金河湾不缺钱,但洪涛也不想用真金白银去换这些原材料,如果不是他抽不出功夫的话,这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免费抢来的,谁听说海盗头子要花钱买东西的?于是洪涛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就是做假币。金河湾试着铸造大炮已经好几年了,耗费的青铜料不计其数,都已经堆成一个小山。这些青铜成色还都不太一样,重新融化铸造大炮吧,成分很难掌握;用它们做别的东西吧,做什么什么亏。因为它们是铜啊,有啥玩意能比用铜钱制作贵呢?如何处理这些青铜就成了金河湾董事会的一块心病,他们不忍心看着这么贵的好东西就这么日晒雨淋的全锈掉。
洪涛也想过好多办法来消化青铜废料,但至今也没找出一样合适的,最终他想明白了,这玩意和铜钱一个价值,那干脆就做成铜钱不就完了。铸造铜钱对金河湾的工匠来讲,是小菜一碟,没有任何技术问题。废青铜料颜色不太合适,没关系啊,该加铁加铁、该加铅加铅、该加锡加锡,合金铜对金河湾的工匠来讲,也是小菜一碟,没有任何技术问题,这几年没干别的,光研究这些技术了。
有了洪涛的首肯,很快一罐子一罐子的大宋制钱就从金河湾里生产了出来,还都是热乎乎刚出锅的。一枚小钱重量四克左右,一公斤废料就能做二百多枚,一吨废料就是二百贯。这里有上千吨废料呢,全弄成假钱的话,有十几万贯之多,那点熔炼和铸造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这个工作还不耽误铸造大炮,所有活计全由学徒工去干就足矣,顺便还让他们练练手艺,顶多是派个把老师傅盯几眼,在关键步骤上把把关。
这样做会不会扰乱南宋的金融体系?答案是一点影响都没有。为什么呢?因为南宋的货币属于流通货币,至少在东南亚这一带是硬通货。很多国家干脆自己都不铸币了,直接拿南宋的铜钱当他们国家的货币。所以南宋的铜钱在某种程度上讲,有点像后世的美元,甚至比美元还霸道。
美国人发行美元还得琢磨着会不会影响世界汇率呢。虽然也多印,但是不能瞎印。可是洪涛不用考虑这个,除非他玩了命的制造假币,否则光靠着十几万贯铜钱,一个小小的日本市场就能全部吃下。还都不见冒泡的,再扔个百万贯都没关系。既然有了靠货币掠夺别国资源的机会,干嘛白白浪费不用啊?美国人是靠着自身霸权,努力了多少年才获得的这个特权,现在洪涛白白就得到了,他能忍得住?
其实最开始洪涛想把这个方法告诉文浩,写到报纸上去提醒南宋朝廷,让他们明白还有一项可以迅速充足国库的办法。可是转念有一想,南宋本来就缺铜,这件事一旦张扬出去。说不定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好心没准办了坏事,还是以后再说吧。自己先用这个办法爽几年,等把正面战场的问题解决了,再说经济战争的。
“这个办法好,只要咱们不把假钱花到大宋去,就不亏心。拿来买外国人的东西,与大宋何干?小涛这个办法好!”当洪涛把自己的这个办法提交给董事会讨论时,他那个老丈人,现任金河湾财政总管泊福立马表示了强烈的支持。在他看来。洪涛能心系大宋,不肯去祸害大宋,就已经是很仁义的表现了,占它点便宜也是理所应当的。不用有什么道德负担。
“嘿嘿嘿……谁说是假钱?大家看看,这里面哪个是假钱?”洪涛还嫌造假这个名声不好听,想彻底洗白,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放到桌子上。
“还真看不出来,老齐啊,你们的手艺真是没的说。”大家伙把脑袋凑在桌子上。扒拉来扒拉去,始终也没找出这十多枚铜钱有什么不同之处。
“除了这枚之外,其它都是金河湾造的。所以我们不是造假,而是帮助大宋朝廷提高生产力!以后假钱的事情就别提了,说出去不好听。”洪涛最终从十多枚铜钱里挑出了一枚真正宋钱,如果不是这枚钱上有个刀砍的痕迹,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真假来。为了让这些假钱更加逼真,洪涛连后世做旧的手法都用上了,把新铸造出来的铜钱和盐卤放到一起加热,然后埋在海边的盐碱地里一旬。挖出来之后就全有一层氧化层,重新刷洗一遍直接去临安城里买任何东西,都和宋钱是一模一样的。
端平元年十月,广州港又成了船的海洋,虽然去年发生了一件大事,广州最大的海商吴家四条船三百多人全都没回来,至今生死难卜,同时还有几户蒲家人也是相同命运,但下南洋跑远洋贸易的热度非但没下降,反而有所上升。少了一个大海商和几家外商,又冒出来更多小海商,他们更具活力、更具冒险精神,很有点光脚不怕穿鞋的意思,舍出一身剐,势要把大海商拉下马!
这些人也不全都是盲目的去冒险,因为他们有不少榜样。这两年在广州崛起的海商里,多一半全是海峡公司的股东,他们在两三年前也是搭着别人的海船、东拼西凑弄几箱货物,一来一回也挣不了太多钱,还得冒同样的风险。可是这两年不一样了,他们摇身一变全成了海峡公司的股东,成为了有组织的人,还探索出一条通往大食的新航线。每年只需要跑一次,连跑了两年,就已经赚得钵满盆满,不光在城里买房子买铺面,还买了新式大海船,成了真真正正的大海商。
只用了两年啊!他们的故事已经在那个《知音报》上连载了很多期,还被说书的改成了荤话在瓦舍里天天宣讲。发财的故事谁不爱啊,尤其是暴发户,那更是大家关注的重点对象。尤其是年轻人,他们经历的事情少,胆子就大,更容易被外界环境左右。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凭啥别人能白手起家,自己就不成呢?
海峡公司是吧?它又不在天涯海角,不也在广州城里嘛,咱也去问问。能不能跟着一起出航!能吗?必须能!这个海峡公司就是仁义,不光给出了三十名搭船散客的名额,还在报纸上登出来一条广告,叫做商业小额借贷公司!啥意思呢?就是你用家产抵押。公司就借给你购买货物的启动资金,利息还不是很高,根本算不上高利贷。这笔钱海峡公司会帮你采购成货物,你就仔细看着自己的货物跟着船出海就成了,到了地方卖货、买货都有公司的经纪人帮你出主意。绝对不会让你受骗上当,还都是在大宋能卖出高价的紧俏货物,这叫做导购服务。等你回来把货物出售之后,只要把利息和服务费用交清,本金还上,抵押的家产就还是你的,人家一分钟都不要。
做买卖就有赔赚之分,要是太倒霉,真赔了咋办?没关系,你只要和海峡公司签订一份工作协议。自愿去海外的港口服务五年,任期一满,这笔贷款就一笔勾销了,不光不用还利息和本金,抵押物也还给你,而且还给你发工资。这种仁义的公司,打着灯笼都难找,尤其是对那些北方移民、年轻想创业的人,整个就是一个贴心服务啊。
“这叫孵化器,就和老母鸡孵蛋一样。咱们俩就是老母鸡,或者说海峡公司是老母鸡,这些年轻、白手起家的海商们都是鸡蛋。要想让鸡群壮大起来,咱俩就得先孵蛋。付出更多小鸡。这还不算完,还得帮着他们成长,等他们都长出羽毛了,就会飞向全世界各个角落去找虫子吃。鸡群壮大了,咱俩这个鸡头也就权利更大了,你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罗有德对洪涛的这个办法一直都有意见,他觉得洪涛这是在搞慈善,哪儿有平白无故借人钱让别人发财的,这不符合市场规律啊。洪涛为了说服他,也算是拼了,都把自己形容成了鸡头这个神圣而又神秘的职业。
“洪兄啊,你这个比喻也有道理,可是如果赶上他们都是坏蛋呢?那样你不是就赔了?虽然我朝也有”罗有德还是没搞明白洪涛的意思,他只从一个很窄的角度考虑问题。这不是他的错,其实就本时期来讲,他的眼光已经算很宽的了,可是和洪涛比,那就是窄。不是洪涛厉害,而是他站得太高,一睁眼就是全世界,想不看都不成。
“坏蛋?这不符合人性!老罗,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现在是个普通人,突然有了一个机会发财,你会拿着这些钱财去青楼里玩耍吗?这样的人有,但比例不会太高,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借着这次机会让自己发展起来的。再说了,我又不是白给他们贷款,是有抵押的。就算最终我不要他们的抵押品,你想想啊,我是让自己人带着一群奴隶去万里之外守着那些补给点合算呢,还是让他们以契约的形式去工作合算?奴隶这个东西啊,使用起来是把双刃剑,如果没有绝对的力量,最好别尝试,那会给自己埋下很大的祸根的。一旦闹了起来,很难收拾干净,就像传染病一样,会传染的,而且速度很快。”洪涛并不担心自己的钱会打水漂,他早就算计好了,只要把市场做大,海峡公司也好、金河湾也好,完全能把这些贷款从其它地方十倍、百倍的收回来。现在金河湾不缺商品,而是缺销路,南宋又不合适当倾销地,那就只能去开发别的市场。光靠金河湾自己去开发,成本太高了,不如用一点启动资金把南宋商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让他们去帮自己开发,那样的效果会好得多。
另外,这也是洪涛改造南宋计划中的重要一环,让南宋商人力量壮大起来,他们才能为南宋输血,他们才能认同自己的理念,他们才能自下而上的改变南宋朝廷的结构和想法。自己带着他们跑商,只是一个引子,最终的目的还是让他们认识到世界之大,别局限于一国一地,只要走出去,钱是赚不完的,在大宋扔大街上都没人捡的东西,用海船拉着跑到几千里之外,说不定就是别人的宝贝儿。同样道理,在别的国家随手可得的物件,到了大宋说不定就是急缺的资源。在这件事儿上投入资源,是洪涛必须做的,不过他不能说,和所有人都不能说,即使有人看出来了,自己也不能承认。世界上有很多事儿都这样,能干不能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信用体系
假如这件事儿是放在后世,洪涛绝对不敢这样干,孵化器?里面保证一个好蛋都没有,全是臭蛋!这是时代的问题,在宋代、包括中国古代的大部分时间,商业信用的问题一直都不是社会问题,没了信用在社会上就寸步难行,这是一种社会风气,容不得你不遵守。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信用这个东西就从人们脑子里消失了,变得连屁都不如,物欲横流、人心不古,这种变化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洪涛也辨不清。他只知道被破坏的这些东西,正是中国几千年文化中最精髓的部分,毁掉它很容易,几年足矣,但是想重建起来就非常非常难了,说不定一百年都弥补不回来。
宋朝就是这样一个信用社会,别看它还不是一个完全的商业社会,但商业社会里该有的信用体系,它基本都有。比如后世的期货、经纪人、信贷、银行体系、评估机构等等,一样儿都不少,甚至比后世还完善。
“检校库”这玩意就是宋朝的国家信托机构,它是干嘛用的呢,主要职责就是代为清点、管理遗孤、绝户的财产,还有无主货物、有经济纠纷的财物、官府没收的财物。在《名公书判清明集》中就有这么一段话:揆(kui)之法条,所谓检校者,该身亡男孤幼,官为检校财物,度所须,给之孤幼,责付亲戚可托者抚养,候年及格,官尽给还。
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按照宋朝法律,对父母双亡的孤儿,政府有责任将他们家里的财产核查清楚、登记在册、存入检校库代为保管。这笔财产不是充公了,也不是捐给不相关的机构然后不管不问,而是定期从中拿出若干,发放给孤儿的监护人当生活费,等孤儿成年之后,政府再将代管的财产交还给他们。这种方式和后世西方国家的很多信托基金同出一辙,而且还更严格。这个信用是由政府背书的。
如果说这种信托责任太初级,没关系,到了宋神宗时期,这个检校库制度又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熙宁四年。负责管理检校库的吴安持(王安石的女婿)给朝廷写了一个奏折,对检校库制度提出了意见,他说放在检校库里这些财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发生贬值,不如拿出去放贷。不光能保值,还能让钱生钱。这个建议最终被朝廷批准了,并重新制定了一套计算利息的办法,这就是百分百的信托投资基金了。
除了检校库这种信托基金之外,一个社会的信用体系主要表现的地方就是商业借贷,在宋朝也有法律明文规定如何进行商业借贷。《宋会要辑稿食货》中就有记载,在北宋乾兴元年,朝廷就立法,专门规定了赊买赊卖做了法律规定,大致意思是这样的。凡是非现金交易的大宗交易或赊买赊卖行为。必须有牙人做为担保人,还得签订三方责任合同,明确规定还款日期以及违约责任。在这个过程中,如果有任何一方有欺诈行为,将受到法律追责。
这里又牵扯到一个牙人的问题了,宋朝的牙人就是经纪人,也就是中介机构或者个人,他们就那么靠谱吗?不会出现一方串通中介坑蒙客户的情况吗?宋朝法律也对此作出了明确规定,而且还有一整套中介管理办法和准入制度,从根本上降低了中介作假的可能性。
租侩。这是宋朝对所有经纪、中介、代理、公证、担保机构的统称,也就是我们所称的牙人这个行业。这个行业在宋朝非常非常发达,这也是一个社会商业活动极度频繁的副产品,他们几乎遍布每座城市里的每个经济活动中。庒宅牙人就是后世的房屋中介、牙嫂就是家政中介、出陆行老就是人力中介、通牙就是会外语的外贸代理人等等。
这些人并不是长个脑袋、嘴皮子利落、脑瓜子好使就能做牙人这个行业。宋朝专门有一部《牙保法》来规范牙人的行为。想当牙人,必须到官府申请一个身牌才能开张营业,这时候官府就会根据申请人的信用、名声、能力、财产来判定他合适不合适当牙人。得到这个身牌之后,才是具有法律效力的牙人,否则就是黑牙,官府并不承认。
身牌在接洽交易时必须随身携带。正面有持牌人的姓名、籍贯、从事行业和编号,背面还有约法三条,第一就是不得将未经印税的货物进行交易;第二不得阻碍买卖双方自由交易,也就是不能强行中介;第三不得哄抬物价、拖延客商。这三条就和后世欧美警察查案一样,还得当面朗读给客商听过之后,才能开始中介服务。所以说,有了正轨牙人的参与,虽然会付出一部分酬金,但交易的风险要小很多,多了一个担保人嘛,而且也是政府背书过的。
正是有了这些完善的商业信用体系,宋朝的经济活动才会如此发达,甚至已经出现了期货这种高大上的玩意。比如说荔枝买卖,就不是现场定价收购的,而是在荔枝树刚开花的时候,水果商就上门和种植者签订一个远期合同,并支付一定数量的定金,把指定的荔枝树全包下来了。只要这个合同签完,这些荔枝树上结的荔枝就归水果商了,不管到时候结多结少、质量高低,反正果子一熟你就得交钱拉走,否则可以拿着合同去官府告你。除了荔枝之外,大米、布匹、丝绸、蚕丝等很多商品,都普遍使用这种远期合同来采购。
最有意思的是,洪涛还在大宋朝发现了证劵市场,叫做交引铺,不过这个证劵市场里炒卖的不是股票,但意思差不多,是大宋朝庭发卖的各种交引。交引就是一种由政府颁发的提货单,由于宋朝实行专卖制度,盐、茶、矾、香药、犀象角这些货物都需要有交引这种文件才能在市场上流通。宋朝政府售卖交引的时候,采取扑买制度,由商人自己出价,只要不低于政府的估价,就能成交。
为了鼓励商人前来扑买交引,宋朝政府在估价的时候会故意往低估一些,留下一部分利润空间给商人。所以交引的价格就分为实估和虚估两个价格,而这两个价格之间的空间,就有了炒作的空间。有脑子灵活的商人,干脆不去做实物买卖了,他们直接用这些交引来买卖,赚取其中的差价,于是交引就成了宋朝的股票,一天之中的价格无时不在上下浮动,而专门买卖这种交引的店铺,就叫做交引铺。
这种买卖交引的行为并不违法,宋朝政府认同商人的这种做法,为了防止有大商人联合操作市场做空做多,朝廷还专门成立了买钞场这个机构,在交引市场价太低的时候,就由政府出手收购市面上的交引,造成人为短缺,抬高交易价格;当市场上的交引价格偏高时,买钞场又会把手中囤积的交引抛售出去,打压做多的人。这尼玛绝对就是证监会加联邦储备银行,都懂得用市场手段来调控宏观经济了,一点不比某些一天熔断好几次的机构差,这是几百年前啊……
“……我一直都纳闷,你脑子里是怎么出来这么多东西的,每一样我都看不太懂,但事后发现你都是对的。好吧,你说他们是好蛋就是好蛋,我这次也信了。”罗有德是说不过洪涛,他也不想在这方面努力,既然洪涛有把握,那还操心什么呢?连广州赫赫有名的吴家,加上一群蒲家人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弄死了,他说成的事情,必然就成,不成也得成。
“嘿嘿嘿,信我的得永生!这次我不能再亲自护送商队了,他们五艘船再加上卡尔的两艘战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广州这边还离不开你,否则我肯定会带你一起出去看看,这次我要去黑人的故乡。对了,慈禧你认识,我让他来接替我这边的工作,专门在广州帮你。他一直都没到过大宋,有的地方罗兄还得多教教他。”洪涛这次来广州,主要不是为了带领这些海商去跑商的。金河湾又造出三艘新的鲑鱼级商船,一并带来交给罗有德继续拍卖给海峡公司的股东,这次执行护航任务的只有卡尔和翁丫的两艘战舰,剩下的舰队要跟着洪涛去好望角。
从广州到卡巴兰港的航线基本已经固定下来了,沿途的补给点也在这半年多时间里得到了不断的加强,光靠沿途这几个国家无力染指,所以商队是安全的。现在洪涛要先去把这片海域里唯一一个不确定因素,也就是那个东爪哇国给打残废喽,让它们无力再向马六甲海峡发展,然后这条航线就真的算是安全了。有两艘战舰和五艘快速商船,在这片大海上就能畅通无阻,以后连战舰都不需要,只要挂上铜钱旗号,就得平趟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药桶
金河湾并不是一个实质意义上的国家,它等于是操控着南宋商人去抢占各国市场,然后从中分得一大块蛋糕。南宋海商越庞大,金河湾就越富;金河湾越富,舰队就会越庞大;舰队越庞大,南宋海商可以占领的市场就越多。这尼玛是个圈套圈的游戏,最终的结果就是崩溃,但这个崩溃点还很远很远,在它这种模式失败之前,发展速度还是很快的。说白了,就是掠夺别人富了自己,然后用掠夺来的财富武装自己,再去掠夺,什么时候把地球全抢光了,把别人全抢急眼了,大家联合起来一起反对你了,金河湾也就完蛋了。
这种方式别的国家学不了,他们没这个技术储备,主要是没有这个眼光,看不明白前方是什么,还处于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状态,和洪涛这个戴着红外成像仪的怪胎没法比。
假如有国家强行和金河湾的模式学,要和金河湾比拼海上力量、和金河湾进行海洋争夺战的话,那洪涛做梦都会笑醒的。当一个国家把大部分资源全用在建造舰队上了,那它必然就会压缩其它方面的开支。建造一支舰队和供养一支舰队的开销是非常非常巨大的,即使在鼎盛时期的西班牙和英国,主力舰也没有多少,剩下的全是中小型战舰,甚至是武装商船。
当你把大部分国力都投入到海军当中去,然后又掠夺不到足够的资源补充时,你猜会怎么样?咔嚓……你的国家经济崩溃了,舰队成了不良资产。和后世的苏联一样。自己被自己拖垮了。当你这支舰队被金河湾一顿炮火干光了。你猜会怎么样?咔嚓……这个国家的首脑就被推翻了,因为你把国家经济搞坏了,舰队也没保住,这不是千古罪人是啥。古人如何对待千古罪人?推翻你然后宰了你呗。碰上脾气比较大、心眼比较小的人,还会牵扯你的家族,挫骨扬灰都不解恨。
但大家能忍住不去学嘛?这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首先那些小国就可以过滤掉,它们没能力学,就和后世的军备竞赛一样。只有大国、强国才有资格玩这个游戏。你说你个屁大点的国家,竞赛个毛啊,多买一⊥style_txt;百辆坦克就得和邻国借地方停的主儿,有竞赛的必要吗?
能玩大洋海军的国家,必须要具备几个条件。第一你得有技术,就是造船的工匠,没听说军备竞赛靠买的,那不真成了人傻钱多了嘛。第二你得有资源,造船得用大量木材,一艘蛟鲨级战舰。不算龙骨,光是四十多厘米厚的船板就得用上百根百年大木。没有大量森林的国家又可以除名了。第三你得有良港,光靠海边还不成,大部分海边是不能停泊大船的,水深、水流、水温、风向都得考虑。第四你得有足够的人手,船可以造,但是水手造不出来,得慢慢培养。而且不再像以前那样,抓个渔民就能当水手。造船技术进步了,船员也要水涨船高跟着进步,你可以不识字,但你得学习基本的几何和数学知识,连三百六十度都搞不明白的人,无法当水手。
安排好了广州港的事情,洪涛就带着舰队自己先走了。第一站文莱港,先他几天出发的孔沛已经用海波号和一艘鲑鱼级商船,从马六甲港接回来一百名马穆鲁克士兵。这些士兵将跟着洪涛去东爪哇岛上转转,洪涛觉得光靠手里那百十名陆战队员还不足以摧城拔寨,如果能有这些马穆鲁克士兵压阵,可能性就大多了。
“慈悲,我再说一遍,火炮甲板必须灯火管制,一丝火星都不许有!火药库周围你给我派人日夜值班,双岗,谁敢无故靠近,直接手弩射死,先斩后奏!听明白了没有?”慈悲已经升职成了金河号上的大副,这不光是对慈禧忠心耿耿的奖励,也是慈悲尽职尽责工作应得的。但今天洪涛有点反常,自打船队离开金河湾,他这番话就不止一次对慈悲说了,有时候他自己还钻进底舱,在三个火药库周围转一圈,只要发现有一个值班的水手不在岗,就会大发雷霆。
火药库里有啥?还能有啥,火药呗!只是数量有点多,二十吨!另外还有七十多吨榴弹和重油。这玩意要是炸了,洪涛都想不出自己会变成什么物理状态,是分子还是原子或者粒子?
和几十吨火药睡在一起,这也是洪涛好几辈子头一次尝试,就算他心脏再大,前面这些天也睡不着,还不如很多船员水手放松呢,甚至文南都比他强,该吃吃、该睡睡,一点不耽误。这就是无知者无畏,他们不清楚这些黑乎乎的玩意炸了是个什么概念,就算天天讲,人的认识也得有个过程,甚至需要n多次悲剧,才能真正理解。
“主人,您放心,我让他们都脱光了去值班,用的弩箭都是鲸鱼骨箭,一点儿金属都不能带。另外我专门成立了一个搬运组,除了他们可以去弹药舱,谁露头就射谁,射死活该!”慈悲也不太明白洪涛为什么如此紧张,但他和他爹一样,根本就不打算明白。洪涛说煤球是白的,他就认为自己眼睛有毛病,不应该看成是黑的,只会努力去让自己把煤球看成白色,不去琢磨煤球本来是不是黑的问题。
“先生!叫先生!别和你爹学,你和他不一样,你是金河湾的孩子。记住这一点,你一点不比别人差,甚至比很多人强,要不你怎么会当大副而他们不成?对了,你和翁丫的婚事怎么样了?你爹去给瓮家下聘礼了吗?”洪涛不反对慈禧叫自己主人,那是一种尊敬,或者说是一种情份。但他不想让慈悲这一代人也有这种想法,他们可以用其它方式尊重别人,用不着放低自己的身份。
“……瓮婆婆不愿意,我爹说等我当了舰长,没准就成了……”慈悲别看嘴上说不喜欢翁丫,其实心里还是喜欢的。翁丫在金河号上当舰长时,他都快成翁丫的勤务兵了,除了执勤的时候不能乱动,其它时间都是随叫随到,整个一个小跟屁虫。
“不急,孩子,在先生我的国家里,男孩子要到18岁才能娶媳妇,女孩子也得到18岁。你和翁丫还小,再过几年,翁婆婆就会同意的。如果她还不同意,我就让你和翁丫去遥远的地方驻守,就和你泊蛟哥哥一样,等孩子生一大堆再回来,她乐意也得乐意,不乐意也得乐意,是不是?”洪涛就教不了孩子学好,到他这里全是歪招儿。
“嘿嘿嘿……我肯定待翁丫好,她生孩子我就守在身边,哪儿都不去!”慈悲高兴了,赶紧和洪涛表忠心。
“你大爷的!合算我给你忙活半天,你反过头来嘲笑我,快从我眼前消失,我看着你烦!”慈悲可能就是这么一说,根本没那么多意思,但是洪涛听着这个话怎么那么别扭呢?这就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谁有心谁就是亏心!
要问洪涛干嘛带这么多火药出行,其实一点都不多。火炮的发射药量一般是炮弹重量的五分之一到一半儿,视射程而定,想打多远就得装多少药。一发150毫米实心弹就有十二公斤重,想全射程发射,最少要塞进去四公斤发射药。按照洪涛制定出来的火炮教程,就是四个一公斤的药饼。如果全都按照发射实心弹的标准携带发射药的话,带三吨重的炮弹出去,最少也得带一吨发射药。现在洪涛船上装的实心弹并不多,大部分还是空心开花弹,这样算起来,还能省掉不少发射药呢。
药饼这个玩意是泊珠发明出来的,妇女联合会一直负责制造炮弹的软木引信和软木垫,这次有了火炮之后,发射药包的任务也交给了她们的作坊。泊珠在一个习惯上继承了泊福老人的基因,那就是节省。她看不了一切浪费和糟蹋好东西的行为,所以当洪涛说要用丝绸包裹发射药包时,她就揪心的难受,千方百计的想用其它材质代替昂贵的丝绸。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琢磨这个玩意,没事儿还跑到河南岸去和那些火炮工匠一起做试验,看看用其它材质代替丝绸,会不会在炮管里留下太多杂质。试验结果让她很失望,不管换上啥材料,都比丝绸燃烧之后留下的杂质多,有些还黏在炮管内壁上很难用炮刷蹭下来,为了这件事儿,她都熬瘦了。
洪涛不忍心看着自己媳妇如此操劳,只好跟着她一起想办法。有了洪涛这个脑瓜子存在,办法很快就找到了,而且很好用,既解决了发射药定量、快速装填的问题,又大大的节省了成本。用啥代替的呢?这回啥也不用了,把发射药拌上少量鲸蜡和鱼骨胶,放到榨油用的水力压榨机里去慢速压挤,出来的玩意就像菜籽饼一样,是个很坚固的大饼子。然后把这个饼子晾干,就成了一个一个的发射药饼,和普洱茶砖差不多。使用的时候,按照射程,把药饼直接放进炮筒就可以了,为此洪涛把这些药饼分成了半公斤、一公斤和两公斤三种规格,互相搭配使用,就能满足所有的发射需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东南亚诸国
而且这么弄出来的药饼还有一个优点,就是防潮,稍微有点潮湿没关系,表层的鲸蜡已经形成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膜,水份很难渗透到药饼里面去。但这些鲸蜡又不会影响火药爆燃,燃烧之后也没什么残留物,甚至还把炮筒内壁变得更油腻、更防腐蚀了,真是一举n得的好办法。
为了让媳妇再高兴点,洪涛把这件事的功劳全算到了泊珠身上,上报给了董事会,并记录在案。这些为金河湾立过功的人,都会出现在新城中间的纪念碑上,洪涛的名字肯定是能上去,现在泊珠也能上去了,这才叫夫唱妇随呢。泊珠可高兴了,特别允许洪涛大早上的抱着她来了一次长时间的牵手,动静很大。
至于那几吨炼油剩下的重油,算是废物利用。那东西金河湾没啥用处,除了拿出少部分做冶炼的助燃燃料之外,大部分都封装在罐子里,每次捕鲸船出航,都会带上半船,然后放到几百公里之外、更靠近马尼拉湾的岸上去。那地方没人居住,有罐子在也不会太污染,就当化工废料填埋场吧。这也是没辙的事儿,重油燃烧起来有毒,渗入土地、水源也会污染环境,还是长期污染,洪涛找不到更合适的办法来处理。
现在洪涛终于有了一个消耗这些有毒废料的出处了,他要把这些重油变成化学武器,用来摧毁东爪哇国的港口城市。不光是摧毁,还要让那些地方变成死地,几年甚至十几年之内都不适合人类居住。这样做是不太人道,可是在十三世纪讲人道是不是有点脑残啊?后世的道德标准并不适合现在。古话讲仓禀足而知礼仪,目前世界上大多数人还都在为填饱肚子奋斗呢,和这时候的人讲人道,没人听啊。大宋之所以会被别人灭国,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它的文明标准太高了。很多东西缺失不成,太多也不成,如果国家里都是文南这样的人掌权。早晚会被灭国的。
“斯万,你父亲把这些人交给你统领了,你还是穿上盔甲,和他们一起当骑兵吧。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你现在这样儿,他会恨死我的。”在文莱港接上了马穆鲁克人,洪涛的舰队并没停留,直接启航,沿着加里曼丹岛北侧海岸向西驶去。洪涛听着通译给自己读完马穆鲁克首领的信之后。冲着桅杆上喊了一嗓子。
斯万自打跟着洪涛回到了金河湾,就像一只好奇的老鼠,整天四处乱窜,看着什么都新鲜。他这个年龄正是脑子开始思考的时期,原本的生活环境让他考虑的东西很少,现在突然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社会环境里,虽然语言不通,但依旧能感觉出来金河湾与他的家乡的诸多不同。
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斯万的语言天赋也不错,不到两个月。就能听懂一些汉话了,说还是不成,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大船的热爱。由于他是来给洪涛当保镖的,所以洪涛出去,他也跟着,每次上船,只要洪涛不反对,他就会和那些水手学习操帆技术。仗着原本就敏捷的身手,当他度过了晕船期之后,就可以在桅杆上爬上爬下了。从一个骑兵向海军无限接近中。
洪涛对于他想做什么并不关心,也没指望让他长期陪在自己身边,等马穆鲁克人和自己的信任增加之后,就打算把他送还给马穆鲁克首领。人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在自己这里得病死了,这玩意都说不清楚啊,搞不好朋友就成了敌人。可是斯万显然不这样想,他对于大海和海军的兴趣要比骑马高,每天完成了洪涛安排给他的训练陆战队骑术的任务之后,就又跑去和水手混到一起了。
“我打大炮!不骑马!”斯万都没下来看那封信。直接在桅杆上就拒绝了洪涛的建议。
“我数三下,你再不下来,大炮没有,骑马也没有,海水倒是有一桶!一、二、……”洪涛现在不缺这么一个操帆手或者炮手,更缺的还就是骑兵指挥官。
“我想当大船的指挥,我能学会!”斯万很清楚一桶海水代表什么,比猴子爬得还快,三下两下就跳了下来,接过他父亲的信简单看了两眼,就还给了洪涛。
“那好,打下来一个城市,我就允许你当水手一个月,打下来三个,我就让你当见习军官。”洪涛没功夫和他废话,话都说不利落,讲大道理他也听不明白,交换最省事。
“十座,我可以打下来十座!”斯万吹牛比洪涛还利落,城市啥样他都没看见呢,就十座了。
“十座?你打下来一百座也得从见习军官开始学,总不能直接当舰长吧!去舱里看看你那些骑兵去,把我的意思和他们讲好,我说话他们也听不懂。”洪涛挥了挥,像赶苍蝇一样把这个糊涂小子赶走了。
“来,老文,咱们继续,刚才讲到占婆了,咱能不能别讲那么细致,我就想搞明白这一块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安排好了慈悲的工作,又打发走了斯万,洪涛重新坐下来,指着地图上苏门答腊岛、马来西亚半岛、加里曼丹岛和爪洼岛画了一个圈儿。文南在这个时代的国家外交关系上算是专家了,不过他讲述的方式太细致,一个占婆就讲了好几天。洪涛没兴趣去了解越南人是如何内斗的,也不想了解吴哥人和暹罗人是如何建国的,他只想搞清楚这几个岛上的大概势力范围,然后计算该打哪儿不该打哪儿。
“不求甚解……”文南很不满意洪涛这种学习的态度,不过他也没辙,他得管洪涛叫先生,先生怎么说就怎么做吧,谁让自己是学生呢。
按照文南的描述,此时这些岛上的国家、或者叫统一的政权吧,应该只有三个正经的,其余都和野草一样,今年还旌旗飘舞呢,明年就找不到影儿了。一个就是室利佛逝王朝,主要势力范围就是苏门答腊岛南部,是个马来人政权,佛教国家。它最早的文字记载在公元前七世纪左右,当初是印度僧人和中国僧人的一个交流地,就设立在巨港附近。后来因为各国海上交流逐渐频繁,这里又位于海上交通要道,就慢慢繁华了起来,成为了一个松散的国家,鼎盛时期疆域北面已经达到了马来半岛,南面到了爪洼岛的中部和西部。
不过这个王朝的统治没有中国那样紧密,有点像邦国制度,就是一个一个的小势力臣服一个大势力,加在一起就是一个大国家了。马六甲港那位国王、还有槟城港的那位国王,就是这种小势力中的一份子。自从注辇国派了一支舰队偷袭并洗劫了巨港之后,室利佛逝王朝就走向了衰败,爪哇岛上的地盘也丢了,还被原本臣服于他们的爪哇人给入侵了。不光是爪哇人,北面的暹罗人也从马来半岛南下,加上西边的注辇国,室利佛逝王朝可算是四面楚歌了。
为啥大家都要来抢室利佛逝的地盘呢?它为啥那么招人恨呢?原因就是利益、巨大的海贸利益!越来越多的各国海商频繁从马六甲海峡经过,谁控制了这条海峡,谁就能从海洋贸易中获得足够的利益,这个问题以前没人注意,但慢慢的大家都看明白了。另外室利佛逝王朝是个佛教国家,不太有侵略性,这就和一个老实人发现了一个金矿一样,早晚会被别人夺走,搞不好还要了老实人的命。
注辇国就别介绍了,它已经快被洪涛的舰队把半个国家灭了,一时半会儿是没心思来抢金矿啦。北面的暹罗人也不用操心,有马穆鲁克人驻扎在马六甲港,只要洪涛能提供给他们足够的奴隶、武器和粮食,他们能一直北推到泰国去,说不定能把后世的越南、泰国、老挝、柬埔寨、缅甸都给统一喽。当然了,洪涛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任何一个太大的势力存在,对金河湾都是潜在的威胁。只要洪涛活着,他就不会让东南亚有一个能和金河湾抗衡的国家,全都要割裂成小国,你不自己割裂我就用战舰和大炮帮你割裂。
最后就是这个东爪哇国了,其实它的原名叫做麻喏巴歇,为啥叫东爪哇国呢,因为它原来的地盘在泗水一带,属于爪洼岛的东部。剩下爪洼岛的中部和西部,都是室利佛逝国的地盘。不过后来东爪哇国崛起了,把中部和西部都抢了回来,顺手还把巽他海峡对面的苏门答腊岛南部也抢了一块儿。
最初的东爪哇国是一位叫做散查亚的人创建的,信奉湿婆教,国都就在爪洼岛中部的马打兰。后来随着佛教的流传,这个国家又改成了大乘佛教国。再后来,这个国家被国王一分为二,传给了两个儿子,然后随着室利佛逝的入侵,爪洼岛就有点乱套了。一直到十三世纪初,才由一位叫做庚安洛的平民英雄统一,建立了新柯沙里王朝,这也是麻喏巴歇王朝的奠基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大炮一响
这时候的爪洼岛上就已经出现了阿拉伯人的身影,最初他们是以商人面目出现的,但也热衷于政治,又可以带来先进的科学技术,慢慢的就开始对麻喏巴歇王朝的政策产生了影响。如果按照原本历史的发展,这个东爪哇国还将会扩大,并最终一统爪洼岛、苏门答腊岛、加里曼丹岛、马来半岛南部,比后世的印度尼西亚面积还大,并完全变成一个伊斯兰国家。
东爪哇国此时的势力范围主要还是在爪洼岛,另外就是在苏门答腊岛南部、加里曼丹岛南部、苏拉威西岛南部、巴厘岛等一些岛上有定居点,但都不太大,顶多是个部落、村子之类的,不值得去打击。洪涛主要的攻击对象就是爪洼岛上的那几个港口城市或者叫村镇。比如说苏腊巴亚(泗水)、巽达加拉巴(雅加达)、帕赛马(苏门答腊岛南端、巽他海峡旁的一个港口)、新柯里沙(苏腊巴亚南边一座城市)。
这些港口城市的大概位置洪涛已经从南宋海商和蒲家人嘴里问出来了,具体位置还得去了之后再寻找。剩下那些位于内陆的城市洪涛打算到地方再考虑,能偷袭的就派陆战队上去偷一下,不能偷袭的也没关系,留着他们,反正每年金河湾的舰队都会来这里转一圈,只要发现有船只、港口,不管是渔船还是商船,一律干掉。这个爪洼国在爪洼岛上如何发展洪涛暂时管不了,唯独就是不能下海,就算他们愿意遵守自己的规矩,洪涛也不打算让这个国家继续存在下去了。还是那句话,谁也别闲着,一起折腾吧,闲人容易生事儿,整天挨揍反倒会老实点儿。
从文莱港出来,第一站并不是爪洼岛,而是位于苏门答腊岛东边的邦加岛。据说在这里有个爪哇人的港口和营寨。也是他们最靠北的据点,洪涛打算先把它给拔了,然后捋着苏门答腊岛的东侧南下,一直到巽他海峡。再去进攻帕赛马港。通过对这两个爪哇人的外围港口发动进攻,就能试出来他们的真正实力,也能够试出自己舰队的大概攻击力。如果没问题,那就渡过巽他海峡开始进行爪洼岛十日游,如果有问题。掉头回航也算是完成了部分战略目标。
四天之后,当洪涛的舰队来到邦加岛西侧时,那个爪哇人的营寨已经人去屋空了,一艘船、一个人都见不到。朗崖的陆战队上去了几个人大概搜了搜,判断这里已经两三个月没住人,看来是早就撤走了。至于为什么撤走,估计和马六甲港的惨剧有关,到现在为止,吴家父子、蒲家人的尸首还挂在港口的堡垒上,只要是停靠的船只就能看见。爪哇人估计早就知道偷袭失败。于是放弃了这个最容易遭到报复的据点,撤往别处了。
“哎呀,溜得挺快啊!走,去帕赛马港,我就不信他们能全撤走!”洪涛很失望,他正想看看这些大炮的威力呢,憋了好几天,结果到地方了还是不能开打,这让他浑身不得劲儿,对这些偷袭自己港口的小猴子就更恨了。
带着这股子恨意。舰队跑起来都格外的快,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赶到了巽他海峡。还好,这次终于发现了船只,海面上零零散散的有好几条。正在离开西岸的帕赛马港,帆都没升完。
“降帆!进入海峡,走水道中间。右舷注意,准备炮击,实心弹!”可算逮着软柿子了,洪涛打算使劲捏。捏爆了为止!那几艘刚刚驶出港口的帆船上挂的旗号洪涛不认识,但船型洪涛认识,和当初偷袭马六甲港的船只一样。这还客气什么啊,在爪哇人的地盘上、驾驶着爪哇人的船只,你不是爪哇人就是爪哇人的朋友。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洪涛的逻辑是这样的,所以他要拿这几艘船先开开刀。
舰炮这个玩意,自打研制出来到装备到船上,演练没少做,几乎天天都演习,但真正轰击帆船,还是头一次。以前都是在岸上立个木板子当目标,金河湾没有富裕的帆船去当靶船打,造新的打董事会不会同意,洪涛也不会同意,太浪费了。现在正好,就当是实弹演习吧,也让炮手和船员们看看,大炮在海上的真正威力如何。其实洪涛自己也想看看,实际打和看电影肯定不是一个效果。
对于突然出现的舰队,对面四艘船显然有点意外,但也没太惊慌,至少没掉头就跑,而是让出了中间的水道,稍微往左边靠了靠。这样两支船队正好擦身而过,相距大概六七十米的距离,双方甲板上的人脸都能看见。
“开炮门!”洪涛背着手站在艉楼上,目测着对面船只的距离,当双方相距还有一百多米时,他冲慈悲发出了指令。
“开炮门!”慈悲这次没扯着嗓子向桅杆上喊,而是转身冲着后面一个喇叭花一样的铜质大筒子,低下头向里喊了一句。这是洪涛的又一个发明,传声筒!炮手、尤其是下层火炮甲板的炮手,在他们的岗位上是听不见甲板上的任何命令的,就算不开炮也听不见,中间隔着一两层甲板呢。可是他们又必须听到舰长的命令,除了让人来回跑传达之外,还有更快捷、实用的办法吗?别人没有,洪涛有。
他让船匠们在艉楼上安装了一个喇叭筒,下面是铜管子,一直延伸到下面两层火炮甲板里,出口又是一个喇叭口。这样,只要有人在艉楼上对着这个喇叭筒大声喊一句,下层甲板守着喇叭口的火炮长就能清晰的听见命令。另外洪涛还利用他调音师的本事,把这根铜管的管壁做了不同薄厚的试验,从中找到最有利于100赫兹到700赫兹共振的几个厚度,弄成簧片分别插进管子里,起到扩音器的作用。这个频率范围是男人中低音区到高音区的普遍频响,不含泛音区。
“瞄准水线位置!随意射击!”洪涛又补上一句,然后就盯着那艘越来越近的帆船,不吱声了。具体何时开炮,不用舰长操心,每层火炮甲板上都有炮长,他会负责瞄准,一旦得到了开火权,就会向炮手发令。
每门炮配备六名炮手,其中两名是专职炮手,其他四名是由其他水手临时充当。这样做肯定会降低火炮的射速,但可以省下很多人手。目前洪涛不需要面临水面上的炮战,所以他不需要射速,只要能安全发射就是合格。如果想要让舰炮达到最高射速,也就是英国海军创造的两分钟三发的记录,那155口径的舰炮就需要配备十四名专职炮手,135口径舰炮也得配备九名专职炮手,一下子就能让金河号上的人数增加好几倍,没意义。
这种前装火炮的发射和装填非常非常麻烦,并不是放入发射药、炮弹,然后一点火就完事。每次开炮之后,先要用湿炮刷,就是一个墩布一样的东西,捅进炮管,把发射过后的火星弄灭、再把残渣弄出来,然后才能把发射药饼放进去、把带着软木托的炮弹也塞进去、还要在最外面塞上一个密封用的软木塞,一起用墩布使劲捅进炮膛。这个软木塞不光可以起到增加膛压的作用,还能防止船只左右摇晃幅度太大时,把炮管里的炮弹掉出去。
这时负责点火发射的炮手还要用一个铁钎子,从火门里使劲捅下去,把药饼捅碎,顺势再倒上一些火药粉末。等炮长下令开炮,才能把烧红的铁棍上插进火门里,引燃火药面,从而引燃炮膛里发射药饼,把炮弹崩出去。想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把这一套流程完成,需要炮位上的每个人都非常非常熟练,没有长时间刻苦训练是无法达到的。
金河号上的火炮在以前演习时,最快也得两分半到三分钟才能发射一次,但准确性挺高的,这里还是要说洪涛指挥有方,或者说他剽窃有方。当初在老鼠超人号上和普约尔兄弟抬杠玩时,那对儿双胞胎老头曾经说过法国海军有一种非常简单、又非常管用的提高火炮射击精度的办法,结果让洪涛记住了,现在正好拿了出来,为他本来已经快具备的神性上又加上了一点神力。经过多次试验,这个办法确实很简单、很实用!
法国海军是如何提高火炮的射击精度呢?特别简单,他们把一枚炮弹用绳子绑住,然后挂在甲板的横梁上。这个挂炮弹的位置并不是随意选,而是下面对应着一条白线。法国炮长就利用这枚炮弹和下面白线之间的摆动关系,来确定船只的摆动状态,然后发出开炮命令。只要炮长观测的准确、留出了炮手反应时间和点火的一秒钟延迟,那这次射击就和在平地上射击很相近了,可以排除很多海浪和船体晃动的干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冤魂万个
在大海上,两艘十几米高、几十米长的大船、相距一二百米,加起来上百门大炮,为何打了半天,互相都命中不了对方几下呢?关键就在这个海浪上了!因为船体在不停的晃啊晃,炮手闷在甲板下面,面前只有一个小炮门能看到外面,根本感觉不到船只何时是处于水平状态,所以除非碰巧了,否则发射出去的炮弹,不是打在海水里,就是蹦到天上去了,能打中目标的只有几十分之一就算打中了,如果不是要害部位,照样会被几十厘米厚的船体弹开,很难穿透。所以当时的海战,有时候能打好几天,然后谁也没打沉谁,把炮手都累屁了,要不就贴近了拼命,要不大家就收工回家。
有了洪涛从法国人那里剽窃来的办法,虽然开炮频率更慢了,但准确性提高了不少。这很符合洪涛目前的需求,他不需要射击频率,也不需要利用铁球雨去压制敌方火力,他更需要一发炮弹消灭一个敌人,这样成本更低。
当金河号的船舷上突然打开了一串小门时,对方的帆船上也终于觉出不对劲儿了。但他们还是没躲,而是凑到了船舷边上看热闹。也确实看到了热闹,这些小门里很快就钻出几根大粗筒子,随着两艘船逐渐重合,甚至可以看到小门后面有人影晃动,他们在干嘛呢?
其实炮门这个东西最初并不是用于战争的,它是法国商船搞出来的一种装卸方式,由于大帆船甲板上索具太多,影响货物的装卸,所以聪明的法国人就把船舷两边开出很多小窗口,用来搬运货物,后来被英国人发现了,剽窃过去变成了大炮的发射口。
“砰……砰……”一连两声巨响,不对,是先看到那些粗筒子喷出一股火光和浓烟。然后才听见巨响的。然后打头的这艘船就像被一个大浪头横着拍中了船舷一样,船身瞬间就是一震,把甲板上很多人都震倒了。有些人还能爬起来,晕头晕脑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人干脆爬不起来了,他们的身上插满了木屑。有的则连身体都不全了,剩一半、剩三分之一的全有。
“啊……啊……啊……”甲板上顿时传来了各种惨叫声,有聪明人觉得甲板上不安全,赶紧钻进了船舱。但是船舱里的景象更惨。右舷已经被开了几个大洞,左舷也一样,除了海水正在从这些破洞里猛灌之外,船舱里那些人几乎就没有全乎的了。被炸开的木料变成了无数弹片,谁离船体近谁倒霉,满身都是木头,呼呼的冒血。没被木头碎片波及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船舱里的货物也被炸碎了,凡是硬物,都成了弹片。
其实这一轮射击。总共只有三发炮弹命中了船体,还有一发打中了船头,剩下一发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几十米距离还没能全中,而且五门炮齐射,居然打出两个声音来,炮手们的素质可想而知。但这并不影响射击效果,三发命中船体中段的炮弹,无一例外的在船体中间穿过,又从另一边钻出去了,串糖葫芦一样把船体打了个对穿。这就是六个大洞啊。不光是大洞,周围的木板也被震散了,两根副龙骨也被打断,让海水的压力一压。咔嚓嚓!这艘百十吨排水量的帆船居然在被炮击之后一分多钟时间里,两头一翘,从中间断了,忽忽悠悠的变成了两艘船,开始原地打着转,顺着洋流向北飘去。
“我艹!有点意思啊。可惜了,要是能把炮装满,效果更好,估计能把它打成碎片吧?”洪涛也没想到第一轮炮击就会获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摸着下巴上有点扎手的胡子茬,又开始进入遐想状态了。
金河号上的舰炮只装了不到一半儿,底层是十门155火炮,上层十门135火炮。不光金河号上的炮位空了一大半,海波号、泉州号的情况也差不多,护送商船的琼州号和广州号上干脆只装备了船头的两门135火炮,权当是当做练习使用。原因只有一个,金河湾的火炮产量不够,短期内只能是生产出来几门就装几门,每艘战舰上都装点儿,让大家都有开炮射击的机会。
“此等利器一出,金河公司和海峡公司在大海上再无敌手,恭喜先生!”文南也让刚才的火炮射击震住了,他之前见识过这种新式武器的演习,也知道这东西比以往任何弓弩、投石机都厉害。但他和洪涛一样,也是头一次见到实战场面,惊愕之余,还没忘了给洪涛道喜。
“老文啊,你可算是在我杀人的时候夸奖我一次了,不容易啊!你知道嘛,科技越发达、武器越先进,杀起人来就越快、越利落。以前用弓箭、刀枪,累一身汗半天才杀几个人,后来我有了榴弹,可以百米之外就炸死人,现在我有了火炮,看到了吧,一阵烟一声响,那艘船上至少几十人没命了,转瞬之间的事情。时代不同了,思想也得跟着变啊,不能再用老眼光、老想法去思考问题了。”虽然这次没挨讽刺,没被说成魔王,甚至还有点赞美的意思,但洪涛并不觉得受用。刚才这两声巨响,彻底宣布又一个新时代的到来,而且是自己带来的,它本来应该在两三百年之后才抵达,结果让自己生生给提前了。自己是有心里准备的,金河湾的人也稍微有点准备,但别人有这个准备吗?
此时海海峡里已经乱套了,后面的三艘船虽然不知道前面的船是被什么东西打沉的,但他们确认,这个东西就是从金河号上出来的,因为金河号炮门后面那几根大筒子又缩回去了。对于这艘大得过份的巨舰,刚开始大家还是抱着好奇、欣赏的心情观看,时不时讨论一下它高高的桅杆上为啥有那么多帆和人。现在,没人顾得上再去讨论这些问题了,转舵的转舵,转帆的转帆,哭喊的哭喊。瞬间他们就明白,这是敌人来寻仇了,至于敌人是谁,没功夫琢磨,先跑掉再说吧。
可惜它们一艘都跑不掉了,刚刚转了一半向,那五根要命的大筒子就又从船舷上的小窗口后面钻了出来。好嘛,现在它们成了魔鬼,有点指谁谁怀孕的神力,任何一条船上的人都不愿意去直面它们,甚至多看一眼都不敢。他们不能确定那声巨响和那些烟雾是不是因为亵渎了神灵而引发的,只能是尽量避开视线,猫着腰操控着船只玩命往岸边跑。触礁、搁浅对这三艘帆船上的人来讲,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砰砰……”这次金河号的齐射终于快凑到一个音上去了,问题是声音齐整了,准头又下降了,五发炮弹居然只命中了一发,其它四发都钻进了海水里。
“砰……砰……”于此同时,身后的海波号和泉州号也都开炮了,第二艘船比第一艘运气好多了,它被三条船围攻,居然巍然不动,都快被打成筛子了,愣是不沉也不散架。问题是船上的人倒霉了,除了几个脑瓜聪明的赶紧跳了海,那些还在船上待着或者没来得急跳的,又被四处乱飞的杂物、木刺扎得和血葫芦一样,不住哀嚎。
“命令,停止射击,那两艘船上都没人了,别浪费炮弹!”等到第三艘船和第四艘船进入射击角度之后,洪涛下达了新的命令。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射击目标上,连瞭望手都忘了自身职责,去看放烟花了,但洪涛没忘,他早就发现后面两艘船上的人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跳水跑了。
帕赛马港是个小港口,比马六甲港还小,港后面就是一片住宅区,连城墙都没有,只有几段不高的木头围墙。刚才港外发生的一切岸上的人已经都看见了,此时港口里还停着几艘船,不过船上的人都在往岸上跑,一阵一阵的海螺声也响了起来,估计是港口里的人在向谁示警呢。已经冲进港区的海波号上挂着的老鼠旗估计他们并不陌生,至少不会没人认识,马六甲港的堡垒上,曾经就飘着一面老鼠旗和一面铜钱旗,后来被某些人给烧了。洪涛认为烧自己旗帜、杀自己人的凶手,帕赛马港里也有,他要开始正式报复了。
海波号进入港区之后,并没停留,而是转了一圈,然后才停下来。这时一直在港外游弋的金河号和泉州号才开始慢慢进港,合算海波号并不是要进攻这里,它是在给金河号探测水深呢。其实进攻这种小港口,蛟鲨级战舰就足够了,金河号这种远海战列舰真不适合近海作战,限制太多了,稍不注意就会让牛逼变成煞笔。
当金河号在距离码头几百米远的地方,慢慢横过了船身,又把炮门打开时,港口里的人并不清楚这条船打算做什么,很多被刚才炮声惊动的人还往港口这边凑了凑,另外还有一些拿着兵器的人正在往两艘船上跑,看样子应该是这里的守军,准备驾船出海应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谈笑间……
第二轮炮击更精准,百分之八十的炮弹都落进了人群里,于是刚刚在码头上集结好的步兵们又遭到了第二次打击。就在开炮命令发布的同时,旗舰上的信号兵也开始挥动信号旗,看到旗语之后,几艘小艇突然提速,连上面的骑兵也开始用手中的兵器帮着划水,玩命向码头冲去,登陆这才是真的开始了。
“让陆战队也上吧,舰炮别停,延伸射击后面的居民区。告诉斯万,人可以杀、也可以抓,但不以杀人和抓人为目的,把他们驱散就可以,别进入居民区太深。只要把码头附近控制住,后面的事情由陆战队去解决。”洪涛这次没再开玩笑,他的命令一个接着一个,尽量少参杂着废话。
“这座小城明天就不存在了,以后的战争会越来越残酷,这种方式还会用到北方汉人身上,我可没能力去一座城市里区分谁是蒙古人、谁是汉人,你将如何在你的书里描写我的所作所为?”命令刚下完,洪涛的碎嘴子又忍不住了。他不光想看到别人的行动,还想时刻了解别人的想法,控制欲越来越强了。
“为大义不拘小节,一笔带过足矣。只是学生还不太明白,先生如何靠这百十号人就轻易摧毁一座城市,那些昂贵的榴弹不会全扔在这里吧?”文化人要是真想说瞎话,谁也拦不住,而且他们的瞎话说起来比真话还动听、还煽情。
“不拘小节……这个词儿好!还是为大义,真好!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你书里描写的那个为大义不拘小节的英雄想干嘛了,我还有一种新武器你不知道,在我们国家,这玩意叫做化学武器。”此时码头上的硝烟已经散去,在旗舰上能清楚的看到几十名马穆鲁克骑兵已经在列队,视野里看不到一个敌人。有一发没一发的榴弹还在居民区里此起彼伏的爆炸,连续遭受了两次打击的爪哇步兵轻易不敢再出来送死了。
“何为化学?”文南又听到了一个新鲜词汇,很感兴趣。
“化学嘛。就是研究世间万物结构的一种学问,对日常生活很有帮助。”洪涛又要装大尾巴狼。
“那先生为何不在航海学校里开设化学一科?”文南一听洪涛肚子里居然还有存货,眼珠子又亮了。
“……这个嘛……老实说,我化学学得也不太好。暂时无法教授其他人。”吹牛这个活儿很要功夫,要收发自如。你光说自己的优点,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时不常的暴露出来一些缺陷,更能衬托之前那些话的真实性。让它们更具可信度,吹牛也就变成了真话。
“……可惜,澳洲没了,一块大陆为何会沉入大海?”文南的脸上全是失望,但他又挑不出洪涛话里的漏洞。对于那个极南澳洲,文南非常纠结,他无时无刻不想去看看,可惜洪涛很早就堵死了这条路,它沉没了。
“你看,我说地理课非常重要。你偏不喜欢听。这是一种地理现象,前些天我讲过,咱们脚下的大陆是个球,就像一颗橘子,橘子皮就是我们踩着的陆地和大海。但是吧,这个橘子皮有很多裂纹,没事儿还老摩擦,你蹭我我挤你的。结果吧,有的橘子皮就挤到上面来,有的就被挤到下面去了。澳洲就比较倒霉。被挤到下面去了,结果就被海水淹没了。其实它没真的沉,就在海水下面百米之深,说不定哪天它又挤了上来。然后澳洲就又有了。”只要马穆鲁克骑兵上了岸,洪涛就放心了。如果对面是蒙古骑兵,他还不敢和文南在这儿瞎聊,但对面是爪哇人,连钢制武器和重甲都没有。这就像没有反坦克武器的步兵碰到了坦克,没什么可担心的。等第二拨陆战队一上岸。骑兵步兵互相配合起来,他们就连拿着手榴弹和坦克同归于尽的机会都没了。
“可是橘子皮为何会互相挤?谁在操控着它们?”文南此时变身成了一个好学的小学生,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这个球不是实心的,它里面全是炙热的液体。做开水见过吧?你把壶盖盖紧,水一开,壶盖就会被顶起来。同样道理,这个大球里也全是开水,一热了,它就得往外顶,今天没准从澳洲这里顶出来了,明天说不定就从大食人那边顶出来了,谁也说不好。你看啊,金河湾的东边,就有一座大火山,我先给你讲讲火山喷发吧。里面喷出来那些东西,就是这个大球内部的开水,他是这样滴……”洪涛除了自己的来历之外,希望所有人都能听懂他说的一切,如果全能明白就更好了。一旦有机会,他就愿意给人讲一讲他知道而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有关地球、星空、宇宙之类的宏观问题。每次讲这种玩意给别人听,他就有一种当上帝的感觉,爽死了。
“主人,第三拨登陆部队已经上岸了,他们问是否马上开始布置。”就在洪涛说得吐沫星子乱飞、文南听得如痴如醉时,慈悲又跑了过来,小声的提醒了一下。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过来了,前两次没敢打断洪涛瞎白话,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再不打断的话,明天早上洪涛也讲不完。
“哦,这么快!成,老文,你先琢磨琢磨太阳和地球的关系,咱们晚上再聊……”这时洪涛刚讲到地球围着太阳转的问题上,很不耐烦的看了看码头。哪怕有一罐子重油没上岸,他都能再拖一会儿,可惜码头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上百人就和傻子一样都等着他下命令呢。
“让泉州号靠上去掩护,开始吧。”
随着洪涛一声令下,泉州号慢慢的驶向了码头,同时骑兵和陆战队分成了三组,绕过了居民区,推着很多辆独轮车,向城市另一头进发。这些人并不烧杀抢掠,只要这里的居民不过分靠近,他们就不搭理,只是把独轮车上装的那些罐子里的黑乎乎的油脂倒向了那些木质房屋。
码头上的泉州号也没闲着,从船上不停的往卸下罐子,再把独轮车运回来的空罐子装上船。原本藏在居民区里那些居民和士兵也发起过几次反攻,不过都被骑兵和手弩给射了回去。在巷战中,手弩的威力更大,几个人一个齐射,这条街道里几十米内都是死亡地带,躲都没地方躲。见到反攻无效,爪哇士兵和居民开始从城市里往周边散去,有的钻进了树林、有的爬上了旁边的山坡、还有一些被马穆鲁克骑兵抓了俘虏。他们并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打算干什么,倾倒那些散发着刺鼻味道的黑油又是为何。
登陆部队一直折腾到黄昏时分,才陆续登上小艇返回了各自的舰船。此次行动无一伤亡,甚至没有发生过什么激烈的战斗,唯一的损失就是有几个装重油的罐子摔碎了。
“老文,想不想试试亲手毁灭一座城市的滋味?如果想,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当最后一批小艇离开码头之后,洪涛收起望远镜,走下了艉楼,来到甲板上一门135毫米火炮旁边,冲着还在艉楼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的文南喊了一声。
“先生请便……”文南还挺客气,冲洪涛拱了拱手。
“砰……几分钟之后,洪涛在炮手们的协助下,终于装填完了一门火炮,然后亲手把这颗燃烧弹打了出去。
按照洪涛的想法,场面应该是这样滴:炮弹呼啸而至,炸成了一团火。被炮弹击中的地方马上燃烧了起来,大火瞬间覆盖了整座城市,烧得天边的晚霞都自愧不如。而他自己,则站在艉楼上风轻云淡,很有点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的派头。只有在这种背景的衬托下,才能显现出他格外高大的背影……
“尼玛……三百多灌重油,我居然没引燃任何一处……还有天理吗?给我齐射!”可事实上屁也没发生,那枚燃烧弹倒是炸了,但也只是萤火虫的屁股亮了几亮,然后就没后续了。这让洪涛非常尴尬,装逼的过程遭到了严重阻碍,恼羞成怒了。
重油这个玩意,并不是太容易燃烧,又不容易挥发,闪点高达300度左右。金河号的五门155火炮齐射了三轮之后,才终于看到居民区里有两处冒出了黑烟。不过重油要是烧起来,场面还是很壮观的,它的火焰不高,但烟雾极其浓郁、厚重,风力稍微小一点,都吹不散,直上直下的一根黑色大烟柱。
“咳咳咳……”十几分钟之后,原本的两个火点连成了一片,这把火从居民区中间着了起来,逐步向外扩大。借着一阵一阵的西风,离岸一里远的金河号上都已经闻到了那种化学的味道,像文南他们那些脆弱的肺管子,已经受到了刺激,开始咳嗽。而洪涛这种经历过抽烟、吸尾气、吞雾霾的人则屁事儿没有,甚至还得深深吸口气,从烟雾中仔细品尝那一丝丝现代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新航线(保底一)
“起锚吧!你别和我学,这玩意吸多了很难受的,快走!”为了这些水手的身体健康,洪涛打算先暂停一下回忆现代感的事情,回身捅了捅也在闭着眼做陶醉状使劲呼吸烟气的慈悲。他们父子俩真是遗传,自己放个屁他们都得把声音学会,且不问好坏。
等金河号拉起一前一后两支铁锚,慢慢升起帆转过身时,帕赛马港已经被黑色的浓烟笼罩得啥也看不见了。那些木房子就是最好的可燃物,重油则是最好的助燃剂,火势越大,重油的预热越充分,烧起来也就越旺盛。再想扑灭是不可能的了,在没有氧气面罩的情况下,除非孙悟空转世,否则谁也不可能在如此浓的烟雾中待上几分钟而没事儿,别说去灭火,离近了都危险。
“先生烧了这座城市,他们还可以重建。又没有城墙、宫殿一类的建筑,半年之后,这里就又是一座港口了。说不定还会更大,先生烧的完吗?”文南还是不明白洪涛为什么要费这个力气来烧一座港口,在他看来,这里顶多叫村镇,建筑物都不值钱。扔了那么多榴弹,还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显然是亏本了。
“重建?不可能!十年之内这里都不适合住人了,除非爪哇人都是小强!”洪涛很确定的回答了文南的疑问。
“你不信?好吧,你可能不知道,重油是烧不完的,它燃烧之后会残留很多东西,渗入地下、地下水之后,很久很久都无法清除,老有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被重油污染过的地方,会寸草不生,小虫子都不愿意待,现在你知道金河湾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全都装进罐子里拉到别处去放置了吧。以后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它们全都会在这些港口安家落户,这就叫做化学武器,明白了?世界上任何一门学问。都有两面性。一面可以造福人类,一面可以毁灭人类,就看掌握它的人如何去使用了。现在我来充当这个毁灭者,并不是我天性残暴。而是要给后代留下一个不用弄脏手的世界。坏事儿都让我们干了,以后我儿子、你儿子,只要充好人、大慈大悲就可以了。”
不管是炼钢厂还是造船厂,都有用重油做燃料的锅炉,那玩意是个什么特性洪涛还是了解一点的。其实只要把重油撒在地上。就足矣污染这片土地了,没有现代化手段,永远清除不干净。之所以又放了一把火,完全是洪涛的好奇心,他想看看烈火焚城的样子,可惜这把火烧得真不太旺盛,也不壮观。
有了一次经验,后边的破坏行动就越来越顺手了。四艘船从巽他海峡开始,沿着爪洼岛北侧一直转到了巴厘岛,沿途只要发现有海港、造船厂之类的建筑,直接抵近炮轰。大一点的城镇就派骑兵和陆战队登陆抓俘虏顺便泼洒重油,临走再点一把火。小村镇则省去这一步骤,主要是船队带的重油数量不足以随意使用,还得重点照顾。对于渔船,洪涛网开一面,只要不是大型船只,几米长的小船全都放过。杀人并不是首选,破坏爪洼岛的基础建设、尤其是沿海设施,让它无力再发展海上力量、逼迫它由进攻状态转入本岛防御才是关键。
不过对于一个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大岛来说,洪涛这几艘船根本不够看的。百十吨弹药就像毛毛雨,几十吨重油也见不到什么大效果。破坏了六七个港口,重点污染了三处之后,不光重油没了。舰队的弹药储备也相继告急,而整个爪洼岛的南面还没被波及到。
“返回马六甲港吧,斯万,告诉你的族人,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俘虏可以训练成马穆鲁克士兵。但不要数量太多。我只需要你们在马六甲港及周边地区站住脚,并不希望看到有一天会成为威胁我的一股势力,否则这些炮弹和重油,就会用到你父亲和你族人的头上。这一点你应该比你父亲明白的多,我们两边成为合作伙伴总比成为敌人要愉快的多。”摧毁了巴厘岛上一个小港口之后,洪涛下令结束了这次剿灭行动。几百名奴隶都被转移到那艘商船上,由马穆鲁克人接管,他们将在马六甲港受训一段日子,有少部分人会变成马穆鲁克士兵,大部分人会被马穆鲁克人奴役至死。相比起金河湾的奴隶,马穆鲁克人对待奴隶的手段要残酷的多、恶劣的多,根本就不当人看,完全是人形牲畜。
“那我能留在船上当海军吗?”斯万天生就是来气他他爹的,部落首领的唯一继承人,放着现成的族群不去领导,却整天想着去给别人当兵,他爹能高兴的了?
“随你便,但我提醒你,最好先别和你父亲说,让他蒙在鼓里有时候倒是件好事儿。说不定哪天你改了主意,还能回到他的身边。”洪涛对于这个热爱大海的孩子还是很看好的,坚韧、聪明,还有一个好身体,这都是和大海玩耍的必要素质。更主要的是斯万还有一颗大海一样的心,有时候很无情、有时候又很热情,是个当船长的好苗子。
离开了满目疮痍的爪洼岛,三艘战舰护送着满载的商船重新回到了马六甲港,此时距离洪涛从金河湾出发刚好一个月整。舰队没有在马六甲港多待,补给完毕之后,又装上了二百名已经被马穆鲁克人奴役了半年多的爪哇奴隶,离开马六甲港,重新向爪洼岛驶去。
“先生,我们为何又回来了?”几天之后,当文南又看到被烧得黑乎乎、了无生气的帕赛马港时,才明白舰队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巽他海峡,很是诧异。
“不是回来,只路过!这里叫巽他海峡,从这里可以直航马达加斯加岛甚至好望角,就是距离有点远,最少也要上万里,你怕不怕?”洪涛不是来继续折磨爪哇人的,他又要进行一次冒险,带着泉州号和海波号从巽他海峡直航好望角,单程近万公里。
这是他头一次驾驶古代帆船进行远距离航行,和之前的三两千公里相比,这才是真正的跨洋航行。冒险是必然的,要是有一艘现代40英尺帆船、一艘金河号让洪涛选,洪涛连考虑都不会考虑,就会去选那艘40英尺的现代帆船。不管从哪个方面讲,金河号这种古代帆船在航海性能上都比不上任何一艘现代小帆船,用它们做跨洋航行,风险不是一般大。
可这个险必须冒,不经历超远距离的航行,洪涛就不清楚这些舰船的极限在哪里,日后还要去美洲呢,路途更遥远,不把详细数据搞清楚,怎能安心。而且这件事还只能由他亲自去做,让其他舰长去冒险的话,危险性会成倍的增高。相对于他们而言,自己更了解这个世界、这片海洋。
其实从巽他海峡出发去好望角或者马达加斯加岛,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这条航线航程是很远,中途也没有任何补给点可以停靠,但走这条航线不一定更难,因为这条航线的中途不用再经历赤道无风带的折磨,大部分海域里都是东南信风带,一路侧风,航速会非常高,总用时反倒比走卡巴兰港的航线要少很多。回来的时候也很方便,可以先从好望角径直向东,从西风带边上顺风而行,快要抵达澳洲西海岸时再掉头向北,一路侧风就回到巽他海峡了。只要导航准确,来去都很通顺。
“如果澳洲没有沉没,万里航程是不是就能到达?”文南又想起了洪涛口中那个神秘的老家。
“它沉了……没有如果!右舵15……满帆!”洪涛脸上很严肃,心里却乐开了花儿,幸亏自己瞎话编的比较早,否则一旦让文南和罗有德抓到了机会,他们俩百分百要吵着去澳洲看看,这就叫领先一步!不过以后还要编一个瞎话,就是要把真正的澳洲改一个名字,就叫大洋洲吧,一个瞎话总是需要一大堆瞎话来圆的。
八千公里,这是直线距离,在大海上谁也走不了那么直,稍微因为洋流和风向变变航线,一万公里就有了。这里没有了无风带,大风大浪却躲不开,这一路上光是因为风浪问题,三艘船就失联了两次,好在最终还是在集结点汇合了。有好几次,大家都认为自己活不过下一个浪头,可是当他们从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水里抬起头时,又发现自己还活着。
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死里逃生这件事儿更能让人感到幸福,也没有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能让人快速成熟。原本那些在无风带里就哭天抹泪的水手,现在已经可以在他们的称号前面加上远航两个字儿了,他们和目前世界上任何的水手都不同,是头一批有目的横跨大洋的先行者。随便拿出一个来,都可以到世界上任何一艘船上当船长了,应付沿海岸线航行绰绰有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虚惊一场(40月票加更)
能指挥几百名船长的人,那必须是神一般的存在,洪涛目前就是这个神。水手们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再也不怕任何风浪了,因为在风浪最大的时候,这个高大的身影总是会站在舵手旁边,冲着天空破口大骂。骂得那叫一个花哨啊,能让一船糙老爷们都脸红。能如此和老天爷交流的人,还次次得逞的人,谁也没见过,他是独一份儿。
哦,不对,已经不是独一份儿了。金河号上的大副慈悲利用他语言上的天赋,学会了洪涛不少句骂人的话。不管他懂不懂那是啥意思吧,反正一轮到他值班,海面上别变天,一变天,他也扯着嗓子开骂,居然也有点效果,反正船没出过啥问题。这种行为不光为船赢得了祝福,还给慈悲本人赢得了船员们的尊敬。他们觉得骂人骂得这么花哨、这么独特、这么利索的长官肯定就是有本事的,跟着他出海,自己的安全更有保证。
“谁tm动我的书包啦!慈悲,是不是你,我的眼镜呢?”船上压根就不是讲文明讲礼貌的地方,不光古代如此,现代也一样,要问那个行业的人最粗鲁,排名前三里的肯定有海员。像文南这么彻底的宋朝文人,在船上待时间长了,尤其是和洪涛待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几句口头语。也不是刻意学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嘴里就带上这些不知所谓的词汇了,而且说得还挺顺溜。
“谁要你那个破玩意,戴上之后看什么都是双影儿,还给你!”慈悲从自己兜里掏出金丝边眼镜,递给文南。虽然都是船上的大副了,可是他不当值的时候还是保持着不少小孩子的性格,好奇心重就是其中之一,看到任何他没试过的东西,都想去摸摸看看。
“以后不许乱动我的书包,先生都不动。你敢随便翻!我们到哪儿了?”文南接过自己的眼镜,宝贝一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损伤,这才把绷着的脸松了下来。
“已经过了好望角。再有三四个时辰就到开普敦了。对了,文先生,我问你个事儿,这个开普敦是个啥意思啊?”慈悲瞄了一眼舰长室,看到洪涛没出来。小声的询问着他一直没搞懂的事情。
“……这可真问住我了,确实不知,听上去像个人名。开是个古姓,估计是先生家乡的人,保不齐是他的亲戚。”文南也不清楚开普敦的由来,其实在洪涛做的那个地球仪上,很多名字他都不知道由来。洪涛从来也不解释,问也不说,只能是瞎猜。
“哦……我觉得是主人的亲戚,原来还真有姓开的啊。还是文先生您知道的多。”慈悲也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顺便还拍了文南一巴掌,这也是他的家传神功,一般人扛不住。
“咣咣咣……咣咣咣……”文南还打算客气客气,突然桅杆顶上响起来急促的铜钟声,这是警报!海面上有船只的警报!
“有船!两艘!帆船!……挂战斗旗!”听到钟声,慈悲立马从嬉皮笑脸的状态中跳了出来,仰头看着瞭望手的旗语,毫不迟疑的发出了战斗指令,然后一溜小跑钻进了舰长室。
“哎呦喂……嗬!我的鼻子啊!慈悲。你tm的什么时候能养成敲门的习惯!”刚推开舰长室的门,里面就传出洪涛的怒吼,他捂着鼻子满眼泪水的从里面钻了出来。很显然,慈悲推门太用力了。门板撞到了正要出门的洪涛脸上,怎么就这么寸呢。
“主人,前面有两艘船、帆船……前面还有不到三十海里就是开普敦了,您不是说这地方没有船吗?”慈悲摸准了洪涛的脾气,这种时候你要是承认错误,就得挨罚。你要是说正事儿岔过去,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帆船!见他娘的鬼了,难道说欧洲人提前开始大航海啦?不成,我得上去看看,你先接替我!”果然,洪涛一听好望角居然出来帆船了,立马顾不上再和慈悲发火,连手里拿着的上衣都不穿了,一个助跑就窜上了后桅的索具,然后和只大猴子似的,顺着蜘蛛网一般的索具,很快就爬到了主桅上,再顺着主桅的索具往瞭望台上爬。
金河号的主桅有四十多米高,俗话讲站得高看得远嘛,这句俗话在大海上尤其正确,高一米就能多看出一段距离去。按照目前的天气状况,在桅杆顶上的瞭望台里可以比在甲板上提前十公里左右看到船只。要是在一般海域里,洪涛就不耍这个酷了,在行船状态下,上下瞭望台还是有不小风险的,尤其是像他这样不戴安全绳就徒手攀登。
放在平时,这种危险行为必将受到惩罚。可他实在是忍不住要上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在十三世纪就溜达到好望角来了,如果真是两艘帆船的话,那对面这位搞不好也得是穿越者啊。此时欧洲人还在地中海里折腾呢,就算再大的风暴,也不会把他们的船只吹到如此之远来。非洲人更别提了,他们充其量是挖根木头当船,在近海乱转抓鱼,大帆船是绝对不可能的,除非是阿拉伯人顺着东海岸下来了。
“还真是帆船啊!”洪涛爬上了瞭望台,拿过瞭望手专用的大号望远镜,真的在正前方海面上发现了两片白帆,但是距离太远,还看不出对方的船只形状。
“挂翼帆、极顶帆,全速!通知后面的船,让他们尽量跟上。”两片船帆!洪涛略微琢磨了一下,决定让金河号加速追上去看个究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金河号可以**解决它们,对方要真的是大帆船,那就只能拖时间,让泉州号和海波号也赶上来围歼它们。只要对方没有火炮,一切都好办,如果对方有火炮,这就是一场苦战了。此时洪涛很后悔,当初应该再等一个月,这样金河号上就能又多出十多门火炮了。
全装帆具的金河号比体型更小的蛟鲨级战舰速度还快两节,不过这种优势很快就将被赶上,下一批改进型的蛟鲨级造出来,船体后部将更瘦小,船底也更尖,完全舍弃了载货量,成为了百分百的战舰。再配上更高一些的桅杆和与金河号同样的全装帆具,速度肯定要比金河号快,到底能快多少,还得试过才清楚。
升起了三根桅杆两侧的十二张翼帆和桅杆顶部的三张极顶帆,金河号很快就甩开了后面两艘船,微微向北倾斜着身躯,在海面上划出一道白色的尾流,向着西边冲去。甲板上的炮手已经把遮盖火炮的鲸鱼皮套拆了下来,开始用炮刷擦洗炮管,调整好跑车拉索的松紧度,再用滑轮组从底舱的弹药室中把发射药、炮弹一筐一筐的提上来,大呼小叫的很是热闹。
“死胖子,还尼玛挺会玩!收翼帆、极顶帆,解除战斗状态!”半个多时辰之后,站在瞭望台上吹了半天海风的洪涛终于放下望远镜,揉了揉快看花了的眼睛,嘴里骂了一句。
前面确实有两艘帆船,不过它们帆船太简陋了,摸样很像阿拉伯人的排浆船,但根本没有甲板和船舱,划船的人就坐在船体上露着天的操桨,一前一后两根桅杆上各挂着一张带斜衍的大三角帆,船体旁边还多出来两个增加浮力的架子。说好听点叫帆船,说不好听点就是大号的边架艇,还是三体的。它们此时正在大海上捕鲸呢,最主要的是那张大号的三角帆上画着一只两腮都鼓起来的老鼠脑袋。洪涛不用想,就知道这玩意是谁画的,什么人玩什么鸟,麦提尼那个胖子,画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比别人圆一圈。麦提尼哪儿来的这两艘船,洪涛估计是他自己造的,阿拉伯人对造船并不陌生,桌山边上也有大片原始森林,不缺木材,大船造不了,造点小船完全没问题。至于他们捕鲸何用,这是见面之后的问题,说不定是想吃肉了,也没准是拿鲸鱼肉去和当地部落交换其它食物。反正这个胖子是不会吃亏的,除非你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这两艘船确实是麦提尼的,或者说是金河公司的,因为它挂着金河公司的旗帜呢。此时麦提尼就在其中一艘船上背着身指挥一船的黑人水手划桨,直到舵手提醒他才转过身,看到了远处的帆影。然后就把手中的鼓槌一扔,那只受伤的鲸鱼也不管了,在船头上蹦着高的叫喊,挥舞着手臂,好像对方能看到一样。
也活该那只鲸鱼倒霉,你说带着一身的标枪和浮球,往哪儿游不好,偏偏要从金河号船舷边上路过。它肯定是不知道那艘船上站着的是鲸鱼界的死敌,于是又有几根大鱼叉插在了它的后背上。这次想跑都不成了,金河号那庞大的身躯它根本拉不动,反倒被金河号拖死狗一样拖了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第一任总督(80月票加更)
“劳驾,黑胖子!问个路,你知道这附近有个叫开普敦的地方吗?”等金河号停在了小帆船旁边,洪涛奸笑着从船舷探出脑袋,冲着小船上正在祷告的麦提尼喊了一声。
“……真主保佑,主人您真的回来了。”麦提尼一脸的胖肉丝毫不见瘦,还流了几滴鳄鱼泪。
“哎呀,这不是老麦嘛?怎么比之前更富态了,我刚才都没敢认!老麦啊,你这是打算捕鲸吧?我帮你把它抓回来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抓这个玩意干嘛用,陆地上的肉还不够你吃的?”洪涛示意水手把绳网扔了下去,一边看着麦提尼吃力的往上爬,一边还说风凉话呢。
“熬油!我也学金河湾那样熬油!然后用这些鲸油去和当地人做生意。主人,您看看这个……”麦提尼一上艉楼,就凑到洪涛身边,神神秘秘的从脖子上揪出一条绳子,上面还挂着一个吊坠。
“我艹!这是黄金!你用鲸油和他们换黄金?”吊坠有小孩拳头大,表面有些坑洼不平,但总体上是个圆形,黄灿灿的。
“不光黄金,还有宝石、象牙、犀牛角和奴隶!就是他们,他们现在都是我的……不,是金河公司的奴隶!”麦提尼又从脖子上拽出一条链子来,这次不是黄金了,而是一串兽骨和各色宝石,每块个头都不小。
“奴隶!他们?”和这些黄金宝石相比,洪涛对奴隶更惊讶,黑奴啊,怎么能不惊讶呢。
“对,营地里还有80多人,都是我用鲸油和粮食换来的。他们负责修建营地、种植麦子、出海捕鱼,很好用。”麦提尼指了指船舷外面。
“你们控制的了那么多奴隶吗?就不怕他们半夜把你们都杀了?”洪涛很纳闷麦提尼是如何控制这些奴隶的,当初自己只给他留下了二十名水手,要控制上百名奴隶,又没有足够的铁链子可用。好像不太可能啊。
“他们不会反抗我,更不会逃跑!这些人都是从战败的部落里抓来的,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会被杀掉。就算他们跑掉了。也会被别的部落杀死或者抓住,这里没有族群是活不下去的。树林里、草原上全是猛兽,一大群一大群的。在营地里他们可以吃饱,我没虐待他们,真的没有。和主人您在金河湾里做的一样,他们干活儿,然后换饭吃,他们很满意。我还能保护他们,现在您的开普敦已经是附近几十个部落的圣地了,我能帮他们看病,谁也不会来攻打开普敦的,那会引起众怒。”麦提尼在蓄奴方面,比洪涛有经验多了,阿拉伯人很早就有畜养黑奴的习惯。
“你还会看病?”洪涛不得不对这个胖子刮目相看了。人才啊,居然还点了牧师天赋!
“只是一些小病,我在广州港和大宋商人开过一家药铺,略微学了一点点,就一点点。但是很好用,大宋的医术很高明。”麦提尼在洪涛面前很谦虚。
“老文啊,你看看老麦,如果把你和他换个位置,你在这里待一年,能否活得如此舒坦?”洪涛对麦提尼的好感瞬间提高了不少。奸商并不妨碍一个人的能力,做生意的谁不奸啊。
“学生不如他,佩服!佩服!”这次文南也没说怪话,心悦诚服的给麦提尼作了作揖。
麦提尼给洪涛的惊喜比他说的还要多。当船队转过信号山之后,就能看到一座小村镇赫然矗立在原本光秃秃的山坡上。房子一律是金河湾小木屋的式样,一排一排的东西向排列着,周围还有用圆木埋造的围墙。山坡下面那片树林已经不见了,变成了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很多黑色的小人正在农田里劳作。小河边上居然还竖起了两架小水车。正在缓慢的转动,看样子应该是往农田里提水的。
“看来我是多余担心了,你在这里混的比我都强!这次我给你带来了一些奴隶和工匠,你觉得能安排下吗?”洪涛先是把那二十名水手亲自接上船,他们的任期到了,可以回家和家人团圆。替换他们的不再是船上的水手,而是金河湾里真正的工匠,各行各业都有,将在这里工作三年,然后换人。这是洪涛搞出来的轮换制度,卡巴兰港、马六甲港、马达加斯加岛和开普敦都会派驻。谁也别挑,大家轮着来,可以自己报名,也可以带着家属。
“要!能安排……主人,我私下里和当地人做了一笔买卖,把东边和北边的土地又买下来一些。我觉得主人肯定也要在这里建城,正好赶上他们部落之间打仗,就用十颗榴弹和他们换了一些土地回来,不知道合适不合适……”麦提尼听到洪涛还带来了人手,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儿,不过很快又苦了下来,吭吭唧唧的把他擅自做主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其是说到把榴弹换给了别人,眼睛里全是惶恐,这玩意是金河湾的秘密。
“老麦啊,你有眼光、有头脑,就是缺了点胆子。咱们以前不是说过了嘛,只要不违反公司的规定,就不用诚惶诚恐的。既然我给你了这个权利,你就该把它用到极致。假如去年我说过不许拿榴弹去换东西,那今天你这身肥肉就该受苦了,可惜我没说过,哪怕我现在后悔了,也不会去惩罚你的。这件事做得好,榴弹给他们无妨,他们用一颗就少一颗,造不出来。而且你也不会是乱给吧?肯定有把握对方伤害不到你,这是好事儿,应该奖励。这样吧,你和我回去之后,还和老文一样,当我的参谋,假如你乐意,可以把家人接到金河湾去住,那里的新城已经开始建造了,咱们可以做邻居。”洪涛不担心身边这些人有其它想法,如果没有才值得担心,这说明这几年自己白影响他们了。世界太大,光靠自己占不完,累死也没戏,这就需要认同自己思想的人去帮忙,哪怕他们只认同一部分,只要核心部分一致就可以。
“主人……我、我有个请求……”麦提尼听了洪涛的话,非但没高兴,反倒更为难起来,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又要打弯。
“叫先生吧,别主人了,我真养不起你啊!说说看,你又干什么坏事儿了?”洪涛一伸手,揪着麦提尼的脖领子往上提了提,让他站稳。
“我……我不想回去,我想把这里当我的家!在金河湾我没什么用,主人……先生弄的那些东西我也帮不上忙。可是在这里我天天都有事情做,每次拿一些小玩意和他们换回来更值钱的东西,我都非常高兴。您如果不放心我,可以让卡尔过来看着我,他是绝对不会帮我说好话的,我也可以不当这里的头领,我当副手就成,专门去和那些黑人部落做生意!”麦提尼鼓了好几下勇气,咬着牙把他的要求提了出来。这种要求在他看来是很危险的,任何一个组织的首领都不太可能让一个不是组织核心成员长期放在看不见的地方,那样很容易出事情。
“……让卡尔来,你活不过一年去!只要你不在这里传播你们的宗教,想留下就留下吧,这是我们当初的诺言,你就是开普敦城的总督了,还是第一个,整个金河湾的第一个!”麦提尼的要求确实出乎洪涛的意外,虽然这里已经有了小村庄的规模,但生活条件还是比较艰苦的,比金河湾可差多了,危险性还高。这个黑胖子居然要留下来!不过洪涛并不是太担心麦提尼会耍什么花样儿,金河湾出来的工匠可不比别处,他们已经习惯了金河湾的模式,凡事儿都要讨论,除了洪涛这个半神一样的存在,谁也不能完全控制他们,更别提麦提尼这个俘虏出身的人了。
对于麦提尼的心情,洪涛能理解,他在这里很有成就感,能得到这些黑人部落的尊敬,跟着自己却顶多是个碎催参谋,有时候精神享受比物质享受更诱人。至于他能不能在这里站住脚并按照自己的规划发展,洪涛觉得不用太担心,麦提尼不光有脑子,他还有执行力,不是个口贩子。能从大食国渡海去大宋做买卖的人,就没废物,又跟着自己耳濡目染了几年,眼光比以前更远了。一个学会了部分现代思想的古代奸商,你怕不怕!
麦提尼的计划其实很简单,他一直还惦记着当总督的事情,想在这里建造一座商业化的城市,就像洪涛没事时候经常说的那种迎来四方客商,给他们提供信息、产品和交换条件,并由商人们自己管理的城市。他听说过威尼斯是个商人的乐园,可是欧洲一直在同阿拉伯人打仗,虽然威尼斯人并不热衷战斗,但他还是很难去威尼斯见识见识。
不能去咋办呢?原本他也死了这条心,可当他发现这里的黑人部落也有商品可以交换之后,立刻又开始琢磨了:能不能自己建设一座这样的城市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开普敦的未来(120月票加更)
“能,必须能,我说能就能!你现在唯独缺一样的东西,就是我对你的信任。只要有了这个东西,你的这座城市就会得到我的大力帮助,它会很快建立起来的,你知道如何得到我的信任吧?”洪涛对于麦提尼的理想大加赞同,这也是他想去做的,可以算是英雄所见略同了。不过洪涛还得提醒麦提尼一句,别得意忘形,有些事情一旦做出来,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洪涛的信任其实很好获得,你只要做个守规矩的人,守他制定的规矩,他就基本信任你了。当然了,全完信任不可能,只能是部分信任。其实日常生活工作中,能用到百分百信任的地方很少很少,大家只要有限度的互相信任,就足够了。如何表明你守规矩了呢,光说没用,他本身就是个大忽悠,你指望能忽悠住他,除非你是来自星星,否则不太可能。你要去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懂这些规矩了,你也愿意遵守。
麦提尼建造的开普敦城,不,应该说是开普敦村,就是一个金河湾的黑人版。他和那二十名水手就是董事会,其他人暂时都是奴隶,不是人,而是属于金河公司的财产,是麦提尼用鲸油从周围的黑人部落里换来的。麦提尼学习了洪涛的管理方式,并没用太严酷的方式来对待他们,尽量在满足自身需求之后保证他们的生活质量,每天都有不太重的劳动定量,完成之后就可以获得生活物资。当然了,要想长久的奴役别人,光靠好处还不够,必要的刑罚也会有,对于敢挑战权威的奴隶,麦提尼比洪涛还下得去狠心,这一年时间里,被他扔进大海的奴隶数量也不太少。
但这些坏事儿并不是由麦提尼自己去做的,绝大多数都是由几个奴隶里的特权阶级去干。在这一点上。麦提尼也把洪涛那套用犯人管理犯人的办法学了个淋漓尽致。他也有他自己的慈禧,而且玩得比洪涛还技术,他的慈禧不是一个,是好几个。在这些慈禧之间。也有互相竞争,这样一来,他就能在中间充当裁判和上帝了。
现在,麦提尼的这些慈禧就派上了大用场,从金河号上被押下来的还有二百多个爪哇人奴隶。原本洪涛还担心这些人不太好控制呢,现在他放心了,看着那些黑人慈禧眼中的戒备他就放心了。让这些黑人奴隶和爪哇奴隶去斗吧,麦提尼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站出来维护一下弱者的权利,别让某一方占据绝对优势,保持好平衡就够了。这些初来乍到的爪哇人就很难和黑人团结一致,也就没工夫去对抗麦提尼领导的这些金河湾工匠阶层了。
然后呢,麦提尼要做的就是去给他们希望,或者说代表金河公司去给他们生活的希望,比如说家庭、后代。当他们的家庭、后代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保障之后。这座城市就不再仅仅是金河公司的城市了,也属于他们大家。谁会去毁坏自己的家园呢,这就叫利益同享,把大家伙儿的利益全绑到一起,也分不清谁是谁的,这样的利益最牢不可破。
“先修一座码头,以后再装卸货物就方便多了。在村子里建一座学校,没事儿的时候教他们学习汉语和基本数学。等他们会用汉字写自己名字、会用汉字记录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和我们分不开了。另外我刚才看了看,这里的女奴隶太少。如果奴隶都是光棍,那你就麻烦了,有数不清的麻烦会发生。你得让他们都成家,有了家庭的人就背上了一个大包袱。再有了孩子,就是一条无形的锁链,很难挣脱,有时候精神上的枷锁比铁链子还结实呢。”做为金河公司的扛把子,洪涛有权利对开普敦村的建设前景做出指导,货物还没卸完。他就和麦提尼一起,开始巡视这片土地了,一边走还一边给麦提尼灌输他那套理论,不管别人爱不爱听,反正他得说。
“主……先生,这里有很多带花纹的野马,我琢磨着是不是能把它们都圈养起来,以后您就不用去交换马匹了,我们在这里办个养马场吧!”麦提尼非常高兴,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施展自己才华的地方,而且还是万人之上,所以脑子里蹦出来的东西也格外多。
“野马?带花纹的?……嘿嘿嘿,老麦啊,那玩意驯服不了,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这里确实适合养马。下次吧,下一波补给船来的时候,会多带一些马匹来,你先试试看,如果能在这里饲养,那就弄个马场。”洪涛没听说南非还产野马,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麦提尼说的是什么了,应该是斑马。想把斑马驯化,这个难度太大了,但开普敦北面的矮树平原确实是个很好的牧场,弄些马匹来养一养,说不定可以。至于干嘛用,洪涛也不知道,反正有用没用先弄着,到时候没准就有用了呢。比如说用驯化好的马匹组成个骑兵啥的,那还不横扫附近的黑人部落啊,再不济用马匹当一种商品进行交换也成,反正不会亏的。
“还有,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去把山谷里的大树伐倒一些,去皮之后放到河里泡着,过两年说不定还会在这里弄个造船厂,到时候就用上了。我带来的工匠里有几位铁匠,他们知道很多矿石,你不妨去让那些部落里的人去帮你找找矿,看看附近有什么值得开采的没有,光种地和养马,用不了这么多劳动力。”一想到马匹,洪涛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船只。 目前开普敦还不具备建造大型船只的条件,光有树木还不成,船上的很多连接部分都是钢栓,如果没有初级的冶金业,在这里造船就有点困哪了。不过南非是个矿产大国,几乎世界上有的矿产它这里都不缺,如此宝地如果不善加利用,光用来养马和种田,就有点太浪费了。最方便的地方是这里不缺劳动力,到处都是人可以抓来挖矿,只需要向他们提供很低的报酬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做为连通亚洲和欧洲的唯一通道,如果能把开普敦开发出来,成为一个重要的支点,对金河公司的未来无疑是非常有利的。到时候各种商船、战舰都可以就地建造,然后满载产自南部非洲、亚洲、欧洲的各种特产,向西驶往欧洲、向东可以抵达亚洲。这座港口城市还可以扼守亚欧之间的海上通道,必须加以重视。
可惜洪涛没有太多时间在开普敦停留,他主持完开普敦分公司的第一次董事会,任命了同样十一名董事和麦提尼这个分公司经理、暨开普敦总督之后,就登上金河号返航了。现在还不是重点开发非洲的时候,家里还一大堆事儿在等着自己呢,不把老家经营得密不透风,盲目扩张是有害的,贪多嚼不烂嘛。
就在洪涛率领着舰队围攻爪洼岛、远航南非好望角的时候,南宋朝廷也没闲着,迎来了一场大变动。由于端平入洛战役的彻底失败,原本摩拳擦掌的主战派都偃旗息鼓了。但那些主和派并没善罢甘休,想利用这次机会,把朝堂彻底清理一遍,免得以后再出现第二次贸然出兵的事情。
首当其冲的就是赵氏兄弟,因为收复三京的主张最开始就是由他们俩挑起来的,结果哥哥赵范临阵退缩不肯带兵北上、弟弟赵葵倒是带兵北上了,却损兵折将,差点没死在河南,这个大黑锅他们俩背是最合适的了。赵范、赵葵兄弟为何有这么大的能力去劝说朝廷出兵北进呢?光因为他们俩是朝廷大官吗?不尽然。
赵范和赵葵的父亲是赵方,乃南宋一名将也,当初在和金国的对抗中不落下风。而此时的新科宰相郑清之和赵方私交甚密,还做过赵氏兄弟的老师。新官上任三把火,郑清之在史弥远之下憋屈了那么多年,刚当上宰相必然想风光风光,但是如何风光呢?他就把眼光盯向了边功,有什么能比开疆拓土更风光的事情呢?正好赵氏兄弟提出了收复三京的建议,郑清之觉得是个好机会,才极力支持了主战派。
另外赵氏兄弟还有一个更厉害的后台,那就是宋理宗这个皇帝。宋理宗自打登基之后,朝内朝外的大事小情就都由史弥远专权,他这个皇帝虽然说不是橡皮图章,但也差不多了,当得很不过瘾。这位理宗皇帝又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上进皇帝,不想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想有所作为。史弥远一死,他和郑清之一样,也开始心思活络起来,也想给自己找点功劳,让南宋百姓看看自己不是混吃等死的废物。当郑清之和赵氏兄弟把收复三京这件事提出来之后,最感兴趣的其实就是他本人。如果不是皇帝坚持,朝中的反战派势力要大得多,即便有郑清之这位宰相,主战派也无法成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