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实力大增
“恭你娘的喜!别跟着我啊,小心我一刀捅死你!你丫挺的圣人教诲全白学了,比慈禧都无耻!”洪涛现在非常非常恶心这个文南,或者是像他这样的人。这帮孙子平时仁义道德满心满嘴都是,一旦让他们看到了利益,他们比奸商还尼玛没底线。
文南为啥露出欣喜的表情洪涛心里一清二楚,只要看看他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就知道了,那是贪婪的光,对什么贪婪,还用问嘛?可自己还真拿他们没辙,杀人没用,身边都是这样的人,你总不能都杀光了吧。还是自己回舱去安慰安慰自己吧,这件事儿没人能理解自己,还得自我调整。
海州城破了,是真破了,东面的城墙被炸毁的不多,剩下全震碎了,整个小城市的东半拉全成了残垣断壁,很多靠近城门口的居民也被震死、震伤,满地都是趴伏的人。他们还没死,但是身体内的平衡系统都被震坏了,根本站不起来,分不清上下左右,就像一个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
这些不是洪涛看见的,是朗崖回来汇报的,他自己根本没敢登上海州那个人间地狱。四百多人的马队,直接死了的有一半儿,剩下一半儿全在地上爬呢,一边爬一边吐,估计他们再也爬不起来了。陆战队再次登陆之后,没有遭到一丁点儿抵抗,任你是抓是杀,全没人反抗,所有海州城里的人都被吓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惊天动地的景象,都以为是老天爷发怒了呢。在未知事物面前,人类总是脆弱的,跪在地上祈求老天宽恕的比站起来逃跑的人多得多。想抓多少抓多少,想抓谁抓谁。问啥说啥,谁都不敢说瞎话了。
“回航吧,我有点累了。直接回去。”洪涛此时正在舰长室里叼着一根干藤蔓抽烟呢,满屋子都是一股酸辣酸辣的烟气。这玩意是他在吕宋岛上找到的一种最类似烟草味道的东西。藤蔓里面还是空心的,干了以后和抽烟一样,点上就着,一嘬就冒烟。
桌面上摆着一堆鲸皮纸,上面全是金河湾的规章制度和未来发展计划,都是洪涛这几年凭借脑子里那点记忆,一点一滴从后世全世界各国总结出来的治国理念,目前金河湾这一套规则就出自这里。洪涛并没因为这件事大彻大悟。他没那个慧根,他只是觉得太残酷了,可是看着纸上这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始终也下不了笔去改动。
理智,洪涛是个骨子里很理智的人,情感这个东西他也有,但一般情况下都是排在理智后面才进入大脑的。目前金河湾的状况达不到完全去除奴隶制的条件,没有奴隶,谁去挖矿?谁去干最苦最累的活儿?难道自己马上就能把金河湾变成一个由私营资本占主导地位的现代社会?
根本不现实,让一群连资本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人去玩资本。瞬间就会出来一大片土地主,然后还是南宋那一套,与其这样。还搞金河湾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了,私营资本管理的金河湾就一定仁慈吗?后世里那些小煤窑、小矿山的工作生活环境恐怕还不如金河湾的奴隶呢。至少在这里不会干太繁重、太危险的活儿,只要完成基本定量就会得到充足的生活物资,饿不着也冻不着,还给你提供家,甚至媳妇。
“不对,我想岔了,我尼玛也不是救世主,哪儿能全世界人民都顾上!我只是个游戏者。游戏通关、按照我的设想完美通关就是胜利!有黑小伙的悲惨,也有慈禧们的幸福啊。凡事儿总是有两面性的嘛,这是副作用。对。这是副作用,而且副作用不太大,就这么定了!”一天以后,洪涛找出一套理论说服了自己,心里平衡之后,又从舰长室里钻了出来,此时海面上正在下雨。
“你就是个二x,我又骂你了,你咬我啊!”没有光芒万丈让洪涛很扫兴。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主角一想通,应该是光明万丈啊,至少也得有一缕阳光从乌云中穿透出来嘛。洪涛把这一切都归罪于天上那个老和自己作对的家伙,于是伸出中指,指着天上开始挑衅。
“傻x,该起床啦!”可惜等了半天,没有雷下来劈自己,洪涛看了看桅杆上的更旗,刚凌晨四点多,自己骂的好像有点早,天上那个玩意可能还没上班,没听见,白骂了。
这一趟骚扰航行收获非常大,只用时十五天,烧毁了一座蒙古占领区的重要港口、攻破了一座位于蒙古占领区的小城,不光抓回来九百多人,还把孔沛他们这些人的家眷也带回来不少。损失微乎其微,死两人、重伤两人、轻伤三人。在这九百多人里,除去妇孺之外,剩下的男人绝大多数是工匠出身,都是金河湾急缺的人才。一瞬间原本只有二千多人口的金河湾突然多了几百名工匠,这个进步是非常非常大的,就算只是个会种粮食的农民,那也是有用之才。金河湾里没有闲人,只要有一技之长就能找到合适的位置,只会缺人手不会失业。
有了这几百人,温家的造船厂可以再扩大一倍,同时开造两艘虎鲸级战舰都够人手;有了这几百人,齐祖的冶炼和锻造作坊可以再扩大三倍,不光可以造出来更多的榴弹,还能在铸造火炮上投入更多的精力;有了这几百人,翁家的混合油和火药生产作坊再也不会缺人手,产量直接翻倍。而且来的还都是熟练工,甚至比原本的技术人员还技术……
金河湾养得起这么多人吗?一下子多了三分之一人口。小意思!这里的粮食早就超产了,很多开垦出来的水田都荒废着没人去种,与其费劲儿去种粮食,不如多种点甘蔗用来制。一罐子白能换回来半船粮食,榨的残渣还能酿酒、喂牲畜、当农肥,怎么琢磨怎么合算。
在金河湾,光给白米饭吃那叫虐待奴隶!这就是金河湾的现状。由泊珠领导的妇女联合会主要负责金河湾的食堂和小手工作坊,她们认为奴隶干活儿重,每顿饭都要有肉,所以那些已经没人乐意吃的鲸肉就成了奴隶的标准蛋白质补充。红烧、酱、肉干、肉脯、腊肉、灌肠,反正能怎么做就怎么做,每天变着样儿的往奴隶饭盒里装,生怕他们吃少了。
因为鲸肉除了做腊肉之外,无法长期保存,奴隶们少吃一口,就要多扔一块儿,刚刚从食不果腹到衣食无忧的金河湾人,还没堕落到随便浪费肉食的程度。看着好好的鲸肉被扔掉,他们心疼,即便自己已经吃腻了,也忍着一起吃,尤其是那些老人。如果看到小辈儿们的饭盒里敢剩饭、剩菜,挥手就是一巴掌,腿脚好的还得饶上一脚。败家子啊!刚吃饱几天,就敢浪费白米饭和肉食了!
洪涛最奸,他早就不乐意吃鲸鱼肉了,别说鲸鱼肉,鲍鱼天天吃也腻啊!可是他还不能带头搞特殊,咋办呢?他有办法。他搞了一个学校的食谱,言词凿凿的说孩子们不能老吃一种肉食,那样对长身体不好,必须营养搭配,所以要插着儿的吃。什么野味、牛羊猪肉、牛奶、鸡蛋、蔬菜,都要先供应学校自己的小食堂,而他作为校长,必须给孩子们做一个表率。只要他在金河湾,就会去学校小食堂里和孩子们一起吃饭,顺便检查一下学校的伙食情况,坚决杜绝不负责任的事情发生。
这个理由太高大上了,全金河湾除了卡尔和麦提尼之外,就没一个琢磨过味儿来的,都说洪涛真是为了孩子们好,有他这样的校长在,简直就是孩子的守护神灵,八辈子修来的造化。就算卡尔和麦提尼看出来了,也不敢放半个屁,洪涛也不亏待他们,经常会邀请他们俩做为代表,跟着自己一起去检查学校食堂的伙食,他们俩自然也没怨言了,吃了嘴就短啊。而且学校食堂是由慈禧媳妇带着几个转正的女奴隶掌管,对于她们来讲,洪涛就是上帝和佛祖,就算要吃人肉,这些妇女也会悄悄好做端上来,一个字儿也不敢透露。
可惜现在洪涛没这个特权了,因为学校迁到西瑁洲去了,但他还有办法,他又在金河湾原来学校的基础上弄了一个幼儿园,还是交给慈禧的媳妇管理食堂伙食。这座幼儿园专门接收金河湾居民家中不满6岁的孩子,只要断了奶,就送来吧,保证给你养的胖胖的,而且还从小教识字数数儿,结果洪涛就又多了一个蹭饭吃的地方。
“先生,他们是汉人,也当做奴隶不妥当吧?”文南看到慈禧又拿着鞭子,带着他那一群狗腿子把刚抓来的北地汉人往隔离营地里赶,又有意见了。洪涛已经把这些汉人的说服和教育工作交给了他全权负责,所以他打算小小的利用手中的权利为这些汉人争取争取。(未完待续。)( )
第八十六章 筑城
“慈禧,你说呢?”洪涛没直接回答文南的问题,而是把这个坏人扔给了慈禧去当,自己也该省省心了,这几年的屎盆子全扣到了自己脑袋上,脸都糊满了,也该换换人了。
“规矩,这是金河湾的规矩!天大地大,规矩最大!就算是我亲爹来了,也得检疫、也得劳动改造!这是大人……哦,不对,这是董事会定下的规矩,谁想改,先去和董事会说,我只认规矩不认人!”慈禧说的理直气壮、义正言辞,连洪涛都差点被他忽悠进去,那个神态、语气,让人想不服都不成。
“……我这个董事长该由你当!你比其他人都懂事儿!如果全大宋的官员都和慈禧一样,根本就没辽国什么事儿,更没金国、蒙古人的事儿。现在你应该正出使俄罗斯呢,就是极北那个国家,冬天尿尿能冻成棍的,还用得着我来费这个力气帮你们打仗?你们就是太没规矩,或者说规矩太歪啦!好好和慈禧学着吧,我这套东西你不是一直想研究明白吗?我告诉你吧,其中的精髓就是规矩,每个人都要遵守的规矩。不能因为我比你聪明,我就违反,也不能因为慈禧打不过我,他就得多遵守,明白了吗?规矩!”洪涛真心实意的冲慈禧伸出一根大拇指!教来教去,合算最能理解自己的反倒是个被自己抓来的奴隶,这尼玛也太讽刺了,洪涛都不知道是该高兴啊,还是该悲哀。
“如果哪天你的主人也违反了规矩呢?”文南不太服气,他找到了一个能让慈禧和洪涛都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嘿嘿嘿……我把眼珠子抠出来!没眼睛,我就看不见主人违反规定了,所以主人没罪、我也没罪!”洪涛觉得文南这个问题问得太诛心了,他想看看慈禧如何回答。没想到慈禧连犹豫都没有。干净利落脆的就把这个问题回答了出来。
“……你他娘的不光是当董事长的料啊,如果去了我的国家,你至少能当个部长。你都把拍马屁上升到哲学高度了!好了,就这样。别听这个蝲蝲蛄瞎叫唤,金河湾的规矩谁也不能乱!”慈禧的回答让洪涛愣了一下,太尼玛绝了,任何规则都有漏洞,慈禧这个人是天生的政客。他到金河湾来之前连大字儿都不认识一个,同样过了几年时间,他的同乡们还有一大半在矿山里挖矿呢,他却成了金河湾里的一号人物。你说这个见识从哪儿来的?洪涛信了,天赋这个玩意是与生俱来的,后天只能加强,却无法新生,不服不成啊。
“主人,蝲蝲蛄是什么?”慈禧不光做人伶俐,求知欲还很高,凡是他不明白的,一定会在洪涛高兴的时候来问。
“长他这样的就是蝲蝲蛄,只会挑毛病。不会建设的人,就是蝲蝲蛄!”洪涛没法给一个热带人解释那种生活在北方的害虫,不过有文南在。打个比喻还是可以的。
“嘿嘿嘿……还真像!”慈禧满意了,挥舞着鞭子又返回河边去驱赶那些新奴隶,至于文南是不是高兴,关他屁事儿。他压根也没指望去抱除了洪涛之外的任何一条大腿,连荣老头都一样,这也是洪涛一直信任他的重要原因。他把他的一生和自己牢牢绑在一起了,敢下这个赌注本身就是一种魄力、一种智慧。
“老文啊,别在这些细节上动脑子了,你改变不了这里。还是该干嘛干嘛吧。等他们出了检疫营,我们再去抓一批回来。顺便还得把检疫营扩大些,争取能容纳千人。那样我们两个月就能有上千人入账了。看到那边的小山坡了吧?我打算要把金河湾变成金河城,建造一座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的大城市,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等城市建设好之后,我会把所有参加建造城市的人名都刻在城市中间最高的石碑上,其中也有你。等咱们死了,再过几百年,这座城市说不定还在,到时候学校的老师就会带着孩子们到石碑下面,然后对孩子们说:文南,文先生,他就是我们这座城市的奠基者之一,没有他们这些人,就没有我们的城市。”洪涛也不能整天打击文南,适当的时候还得鼓励鼓励他。他不喜欢钱财,这玩意在金河湾也没用,他也不喜欢那些波斯舞女,但他喜欢留名千古,这就是他的软肋。洪涛没别的本事,他专门会用不同的利益和不同的人交换,童叟无欺。
建造城市!这是个大问题,当然要通过董事会的允许,所以第二次去北边抢夺人口的行动,洪涛没参加。他就像一个传教士似的,整天游荡在金河湾的每座房屋之间,四处串门游说,向所有居民阐述他的构想,同时还有图纸和未来的效果图。而且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苦差,相反还很享受,每说服一家人,他就像攻陷一座城市似的,满脸比吃了蜜还高兴。
金河湾里的居民,绝大部分都是受了他恩惠的人,这么说一点儿都不过分,没有他就没有这些人现在的生活,包括那些从奴隶转变过来的居民。在他们眼中,洪涛就是皇帝,虽然他一直不承认,还弄了个董事会出来,但普通人谁和他去较那个真儿啊,大家只是朴素的认定,洪涛性格比较温和、凡事都和大家商量、和大家是一条心。但不管怎么温和、怎么不独断专行、怎么贴心,皇帝终归是皇帝,让一个皇帝挨家挨户的耍嘴皮子,大家心里很不忍。所以尽管有些人不乐意瞎折腾搬家,但还是一点不勉强的同意了洪涛的建议,建城市!
洪涛干嘛没事儿撑的要建造城市呢?主要是人口一多,很多社会问题就衍生出来了,尤其是公共卫生方面。他是个有轻度洁癖的人,还是个现代人,很难忍受半夜出门,突然在路边踩到一滩大便、闻到一股子尿骚味儿的情况。哪怕是在船上,他都规定了一个位于船头的专用厕所,严禁蹲在船舷上就随便大小便。也不光是自己有洁癖的问题,传染病这个玩意一直都是洪涛的心病,原本的两条排水沟早就不够用了,而且污水直接排放到金河中去,即便是在下游,他照样觉得不太保险。为了自己和大家的安全和生活品质,就算再难、再累、再不要脸,他也得把这座城市建出来。
洪涛会规划城市吗?会个屁!但不会可以学嘛,百万人口的城市规划不出来,几千人口的城市还规划不出来?金河湾里有会盖房的北方汉人,他们大概能规划出一个村子来,再加上洪涛这个万金油,一座占地一平方公里的城区就算凑合出来了。什么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的,他全不管,只是让那些泥瓦匠帮他测绘出来一个地势高低,然后就齐了!
“真丑!毫无章法可言!我们就住在这个棋盘里?”除了慈禧之外,几乎每个见到洪涛这张设计图的人,都会从上述三种表达方式里选一种,对洪涛的审美观提出了质疑。
“你们懂个屁!哥们这叫有前瞻性的设计,如果弄成环路,以后堵死你们丫挺的!”洪涛对这些鄙视不以为然,他这个棋盘状的城市目前只有五纵五横十条马路,不过随着人口的增加,这座城市原则上可以无限扩张下去,画棋盘嘛,随便加呗。而且洪涛不打算让这座城市有太多居民,那样很难管理,这只是一个试点,在建城的同时收集必要的资料数据,以后就能用到别处了。他想在几个固定补给点都建上一座这样的城市,当然了,这只是理想,很难完全实现。
按照洪涛的规划,建城市先别急,先挖好下水道再说。用啥当下水道的管子?哪儿有管道啊,直接在地上开槽,就像北京最早建地铁一样,用石头垒吧。就学巴黎的摸样,下水道和地铁通道一样高大,先弄一个地下城再说。这座地下城的出口有两个,一南一北,南边的出口就是金河,北边五公里之外还有一条小河,更可爱的是那条小河的入海口偏北,距离金河口有十多公里远。那才是整座城市主要的废水排放口,洪涛特意给那条河起了一个特别俗的名字,银河!
和建造整座城市相比,地下建筑占了三分之二的工程量,不光要开挖土方,还得上山炸石头垒砌下水道,最终还得埋上、压实、平整好,才能在上面铺路。其实古代的工匠对工程质量还是很重视的,他们觉得费这么大力气弄一个建筑物,要是不用上几百年,就是败家子行为。虽然他们不太明白洪涛为什么这么重视城市的排水,但一听洪涛说以前他的国家就有城市因为下水道没建好,结果一大下雨城市里就成河了,也都觉得有些道理,所以还是很认真的投入了满山坡挖槽的工作中去。(未完待续。)( )
第八十七章 报纸
金河湾人总共投入了六百多劳动力去建造这座属于他们自己的城市,其中四百多人都是奴隶。现在洪涛不再吝啬劳动力问题了,六月底卡尔带着舰队又去了北边一次,他比洪涛可狠多了,一次就弄回来一千二百多人,五条船上都装得满满的,一路上还热死、饿死不下几十人。
这件事儿洪涛只通报了董事会,然后象征性的罚了卡尔一桶水就算完事了。你指望卡尔这样的人能去体恤北地宋人,要求就太高了,他能不肆意残杀已经就做得很不错,民族这个玩意,虽然洪涛一直都在金河湾里刻意从人们心头抹去,但是在成年人里效果不太大,顶多算是淡化了一些,想完全抹除根本不可能。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得不断努力,从下一代着手教育,等他们的下一代出来,基本就只会认同自己是金河湾人,啥欧洲人、南亚人、宋人、日本人、朝鲜人……这些概念全都模糊了。
在这次大规模建设城市的工作中,洪涛又被金河湾里的所有人奉为了半仙,因为他拿出来一件让工地上所有工匠、奴隶都发自内心喜欢的玩意,就是火药。这个东西都造出来好几年了,但一直都做为舰队作战物资使用,并没在金河湾大规模普及。原因嘛,很简单,产量有限,使用起来有危险。现在要进行大规模建设了,火药作坊的产量也提高了,为了能提高工作效率,适当的使用火药去把山石炸开还是很必要的。
“老文啊,这一条你得给我记下来吧?你总不能光写我操蛋的时候,不写我光辉的一刻,那我就要考虑换人来给我写传记了。我没有自黑的倾向,不自夸就很不错了,你说呢?”光自豪洪涛觉得还不够,必须要流芳千古,这还得靠文南这个笔杆子。自己的知识比他强、见识比他多。但要想写出适合这个时代人阅读的玩意,没了文南这样的人,还真不成。要是让自己写本书去大宋境内发行,别说花钱买了。估计倒找钱都没人看。一片简体字和大白话,再加上几百年后的词汇,谁看得懂啊!当外国著作专门研究研究没准还凑合。
“先生放心,文某人自有安排,绝不会令先生失望的。假如先生能抽出人手帮我刻版的话,说不定明年就可以印刷第一本了呢。”文南笑眯眯的从他的挎包里掏出一卷子鲸鱼皮纸,冲洪涛晃了晃,然后飞快的又塞了回去,生怕洪涛来抢。
现在的文南如果从后面看,活脱一个上山采风的后世文艺工作者。他穿了一身素棉布热带猎装,上衣还是小西服领带四个口袋的,下身是到膝盖上面长短的制服短裤,屁股后面同样带着两个口袋,脚上一双鲸鱼皮凉鞋。样式也是后世那种,上面还带着青铜扣袢。这些玩意都是洪涛用业余时间给妇女联合会画出来的样子,再教教她们如何裁剪制作,目前已经风靡整个金河湾。舒服、简便、实用,就是这些衣服的特点,泊福老人还给总结了一条,省布!
但是从前面看,文南就有点像个道士,因为他不光留着一头长发不舍得剪,嘴唇和下巴上还有三缕长胡须。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水晶眼镜,非常像雍和宫门口那些给人起名字、算命、看风水的假仙人。文南对于洪涛给他制作的这副眼镜出乎寻常的感激,这玩意是百分百是金丝边的,目前金河湾里只有两个人有。一位就是洪涛的干爹陈名恩,一位就是他这个大近视眼。
虽然眼镜的度数并不见得适合他,洪涛也再三叮嘱,写字看书的时候戴一戴就成了,别老戴着,容易把眼睛戴坏了。但是他不听。他觉得自己戴上这个眼镜才能真正显示出他的与众不同,更文化人了,哪怕眼睛瞎了他也认。这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太珍贵了,他舍不得摘下来。
“印刷?刻版……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光知道干不知道吆喝那不是傻子嘛!老文啊,我终于给你找到了一个好工作,非常非常适合你来做,你想不想听我说说?”洪涛听了文南的抱怨,突然想起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事情,报纸啊!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信息不通畅的年代里,人们像宣扬的自己思想唯有出书立传。但这样做的普及对象都是读书人,属于先让高层认可,然后才能被社会认可的模式,是一种由上而下的传播。这种方式局限性很大,首先就是时间慢,你得先写出一本书来,还得获得高层的认可,然后再说传播的事情。其次就是条件苛刻,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利出书立转的,最次你也得混进士人这个阶层,才能获得他们的认可,否则你就算把资本论写出来,照样没人看。
但有一种东西可以突破这个禁锢,那就是报纸。这玩意的传播对象就广泛多了,士人阶层可以看,普通识字的老百姓也能看,甚至皇帝想看也可以看,基本没什么门槛,只要认字就可以。其实你不认字照样能看,清末民国那会儿,茶馆、酒楼里有很多落魄读书人专门做一种事儿,就是免费帮别人念报纸,以此换来茶馆老板的一顿免费茶点招待。不认字儿不怕,你只要来这里喝茶,顺便带着耳朵,就能听到报纸上都说些啥,方便吧!
而且报纸这个东西,比书还有很多优势。它时间快、信息量大、价格便宜!从写一本书到印刷售卖,少说也得半年一年的,可是报纸每天都能发行,新鲜的很。上面说的东西涵盖方方面面,几乎任何人都能从报纸找到自己喜欢、需要的信息,只需要花费很少的金钱就能买一份儿。
那这么好的东西,宋朝人自己想不出来吗?这个问题洪涛不清楚,但他知道就算宋朝人想出来了这个主意,也很难实现,因为这个时代的纸张、印刷技术还不太过关,印刷成本非常高。尽管宋朝已经算是历朝历代里普及教育率最高、识字率最高的朝代,但读书认字、尤其是买书,还是一个比较高档次的消费,不能被普通百姓所接受。从这方面看,应该是技术限制了他们的思想。
可洪涛不存在这个问题,有了那些水车、木质齿轮的发明应用,弄出一套水力印刷设备不是难事儿。有了初级的石化产业,有了高度蒸馏酒,弄出一种适合机械印刷的油墨也应该不是不可能。再加上大量的鲸鱼皮可以变成纸张,实在不成还可以自己改进宋代的造纸业,有了火碱溶液,造出来的纸肯定更白。最后,洪涛都不用去发明创造了,直接把后世的铅字排版技术照搬过来,一个准现代化的印刷产业链就出来了。
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儿,其实是个时代的大杀器。后世里控制舆论、掌握舆论导向是每个国家政府工作中的重中之重,放到古代来,更是厉害。因为这个年代的政府根本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思维模式和意识,更缺乏手段,除非宋朝也玩文字狱,否则报纸这个东西无解!最多是朝廷也办报纸,然后双方在报纸上打嘴架,这正是洪涛乐意看到的。理不辩不明,只要让辩,最终谁对谁错就会清楚。
最有利的是,报纸这个东西非常符合士人阶级的理念,比如文南这种人,他们就是愿意去探索真理,并且乐此不疲。谁不让他们干谁就是他们的敌人,谁就会被他们用唾沫星子淹死,包括他们那个官家也一样。所以洪涛不太发愁大宋官府最终会禁止报纸的发行,大宋官府都是什么人组成的?士人阶级啊!
除此之外,报纸还有一个最大的用处,就是商业宣传。如果能用报纸把海商们带回来的货物品种、品质、价格宣传一下的话,他们的资金回笼速度就会大大缩短。只是这一个好处,洪涛就敢断言,自己如果把这个主意在海峡公司董事会里提出,追着屁股投资办报纸的海商就得排出去一百号。
“报纸……先生,你有一个好家乡啊,不知文某此生是否有幸去先生家乡一见?”当洪涛把报纸的大概摸样说完之后,文南的文青病又犯了,开始冲着洪涛施礼,非要去洪涛家乡转转。
“我倒是想带你回去,可惜回不去了啊,那里发生了大地震,海水倒灌,万里良田和城市都被海水淹了。我原来说我是来大宋做生意的,其实是过来逃难的,没啦,全没啦!”洪涛就是个瞎话篓子,极南澳洲这个幌子骗了无数人,现在说不下去了,他话音一转,得,澳洲没了!直接断了大家刺探他秘密的通路,天灾**,这玩意你找谁说理去?
“啊!……”文南脸上那个失望的神色都不用看,光听这个感叹词儿就能听出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文南不走了
“不过我可以复制出来一个,现在的金河湾就是将来的澳洲,而且还会比那里更好。任何一个国家,不管多富饶,都会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想要以澳洲为蓝图,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再结合大宋和其它国家的优点,重新建设一个更富饶、更自由、更有生命力的城市。老文啊,亲手建设一个理想中的城市,不比去走马观花的看一看别人的城市更有意思吗?只要你相信我,我发誓会让你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城市,而且你不是看客,你是参与者、是奠基者、是创建者!我不是说了嘛,以后你的名字,说不定还有你的雕像,都会矗立在这座城市中,永远被后人祭拜,想不想试一试?”人在什么时候心里最脆弱?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的时候!文南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报纸给了他极大的精神冲击,澳洲的沉没又让他极度失望,洪涛适时的再给他画一张大饼,他咬钩的几率就非常大了。其实在金河湾这两年多,洪涛基本没强行去改造过文南,而是采用一点一点去引诱他自己改变的策略,说白了就是洗脑,用现实来给他洗脑。
“学、学生能有幸在这个报纸上发表我的游记吗?”文南彻底投降了,以前他只称呼洪涛为先生,那是因为洪涛确实比他懂得多,不服都不成。但他从来没有自称为学生,一方面是洪涛对称呼很不在意,另一方面他还没心服口服,这下算是彻底服了。
“谁都能!只要言之有物,就可以!不过我不打算让你光当个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人,刚才不是说了嘛,你是这个新城市的创建者,同时你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创建者。报纸就是你的战场,我打算拜托文兄来当这份报纸的主编,文兄意下如何?”洪涛说得很轻松,其实他已经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要放文南回大宋去。
“主编……是何物?”文南知道主编这个词儿,但是搞不明白报纸里为何有主编。
“主编就是决定谁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的人,也是这份报纸的主人,他将决定这份报纸的成败。”洪涛故意把这个职务说得非常非常重要。这样才能给文南更多的刺激。
“学生怕是不够格来当这个主编吧……大宋有无数大贤,文某名不见经传……”文南脸都红透了,他非常非常想当这个主编,但是又非常非常惶恐。
“能不能别人说了不算,你说能、我说能。就能了!我不光打算让文兄来当这个报纸主编,还打算放文兄回大宋去。这几年让你在这里也委屈你了,是时候让你回去了,你毕竟是个宋人,那里才是你的国家。”看到文南的表情,洪涛又扔出一个大炸弹,不把这个家伙炸趴下不算完。
“啊!放我回大宋?”文南彻底傻眼了,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件事儿,甚至连逃跑都计划过无数次了,但洪涛现在真的要放他回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家,他想!可是他又不想离开金河湾这块到处都透着新奇的地方,在这里的两年多是他过得最有意思的岁月,甚至用脱胎换骨形容都不为过。不回家,毕竟家里还有父母妻儿,几年不见,不想是假的。
“嗯,主编、回家,两件事儿,不着急。你先慢慢想,想好了再来找我。”洪涛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牙尖嘴利的大宋文人如此不知所措,只要看到别人倒霉难受。他就高兴。能在大宋文人面前装个逼一直是他的目标之一,现在终于到了完成的时候。洪涛伸手拍了拍文南的肩膀,然后背着手迈着螃蟹步,摇摇晃晃的冲着工地走去,把文南一个人扔在小土坡上捏呆呆发愣。
其实洪涛一点便宜都没占到,他是痛快了嘴。但难受了屁股。说得挺过瘾,可是弄报纸也不那么容易,每种技术问题都得他亲自去解决,毕竟只有他才知道这个报纸最终是个什么摸样,别人只能辅助他,不能代替他。所以装逼的高兴劲儿一过去,他还得流窜于各个作坊之间,去和那些有经验的老工匠们商量一下具体问题。
铅字这个东西最简单,只需要他画出一个摸样,负责铸造的工匠就知道该如何弄了,无非就是一个一个铅锡合金的长方块罢了,把尺寸掌握得精细一些也就成了。剩下的字体会有雕刻匠人去慢慢琢磨,这门手艺一点不比后世的机器生产次,全是八级工!
水力印刷机暂时搞不出来,这东西洪涛也不清楚该如何运作,他还真没玩过印刷业,简单结构都画不出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实际印刷,报纸初期的发行量不会太大,就算到了后期,也不会有什么日发行几十万份的可能,就算印的出来,也发行不出去,没有公路网和铁路网,这么多报纸怎么送出去?所以用原始手工排版、手工印刷的方式,完全能满足发行量的要求。
油墨!这是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没有合适的油墨,印出来的报纸就会变成黑乎乎一片,根本没法看,拿着都嫌脏手。金属印模不像木制和泥质的印模可以吸取多余的墨汁,它是一点儿都不会吸收的,所以这个油墨必须有很强的粘性,可以粘在金属印模上。但它还不能太稀,还得有很强的挥发性和附着性,印完之后能快速干燥,干燥之后还不会很容易掉色。
后世里的油墨是用什么东西配制的,洪涛一点儿都不清楚,但他明白一个道理,粘性可以用鲸油,那玩意多熬制几次之后,要多粘有多粘,船上的生漆就可以用鲸油调和。挥发性可以用酒精或者多蒸馏几次之后比较纯净的混合油,它们都是很强的挥发剂和调和剂,只是会残留一些刺鼻的味道,那就没办法了,凑合吧。着色剂就用黎人染布的植物染料吧,那东西的附着性很强,写到鲸皮纸上干透之后,浸水都不掉色。至于这些材料混到一起,要采用什么比例才合适,那就要靠工匠们去不停试验了。在没有很科学的分析技术之前,一切东西都只能靠试验,不停的试验!
纸张最容易解决,目前金河湾已经有自己的皮匠来切削一扎多厚的鲸鱼皮。这些皮革除了制作皮鞋、皮伞、皮包、帆具和鲸皮纸之外,没有什么大用,以前也没怎么重视过。现在不成了,洪涛叮嘱皮匠们再精益求精一些,把鲸皮纸做得再精细一些。另外洪涛还得去和黎人商量商量。看看他们用那些阿拉伯棉花纺织出来的帆布到底能不能代替鲸鱼皮做船帆,一旦可以了,以后就不在浪费鲸鱼皮去做船帆了,省下来的全部做成鲸皮纸备用。
除此之外,洪涛还打算弄一个造纸厂,不过不能建在金河旁边,那玩意是高污染企业,要建也得建在银河边上,和炼油厂、铸造厂、熔炼厂一起混吧。以后银河就是金河城的重点排污地,垃圾填埋场也要建设在那边。这条河算是毁在洪涛手里了。
让洪涛很意外的是,文南这个家伙真是狠啊,是对他自己狠,他居然拒绝了洪涛的好心,不打算回大宋了。他说他要留在金河城,亲眼看着这座有他参与的城市拔地而起,还要看看洪涛治下的土地到底和大宋、高丽、日本有什么不同。这个家伙走火入魔了,或者说是让洪涛忽悠得有点过了,脑子坏了。
为了不让洪涛强行把自己送回大宋去,文南还给洪涛推荐了一个主编替代者。就是他的堂兄弟,叫文浩。也是个读书人,不过并没入仕,却喜欢游山玩水。经常四处去拜访名师,属于那种更纯粹的文人,不屑于当官。如何让文浩来当这个报纸主编,文南也想好了,他不是有个家人也在金河湾嘛,他请求洪涛把这个家人放回去。拿着自己的亲笔信邀请这位堂兄来广州一趟,然后文南亲自去说服他。
“你就不怕以后我当了反贼连累你们整个家族吗?你还有的可说,你是被我抓来的,现在把你堂兄也拉进来,是不是有点欠思考了?”洪涛喜欢在干事儿之前就把丑话先说清楚,免得以后落埋怨。
“如果先生要反早反了,大宋的港口没一个能拦住那些战舰的,光是把琼州占下来割据,隔断海峡,有疍家人和黎人帮着先生,朝廷就没任何办法。先生所说的东西学生还没搞清楚,也有可能先生所图更大,但我相信先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文南这是在赌,赌注很大,连他自己和家族都押上了。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其实有时候大善之人做出来的事情并不一定是好结果,你有兴趣就慢慢看吧,有你在我身边,我也能多个镜子时不时的照一照自己。让你堂兄十月份之前务必赶到广州,我们又要出海了,这次去的地方更远。我们要去一块神秘的大陆,上面的人都是黑皮肤,就是那些马奴的故乡,叫做非洲。一来一回至少半年,我要把这边的事情全都安排好才能放心走,你马上写信,明天就让你的家人跟着捕鲸船出发,直接给他送回临安去。”洪涛其实也有点舍不得文南,别看他经常和自己抬杠,还对自己很多决定持反对意见,但他也是这个时代里能和自己正常聊天的不多对象之一。
卡尔、罗有德、麦提尼、文南,恐怕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都无法和自己正常沟通。他们要不就像慈禧那样自己说啥是啥,想个应答机;要不就和罗大财那样很难看得惯自己,即使自己做得对也得不到认可;要不就和荣老头、泊福那样对自己全是亲情,亲切是亲切但没有真正的思想交流。
洪涛之所以打算让文南回去,也是迫不得已,主要是为了办好报纸。洪涛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主编,这玩意不是找个识字的人就能干,他编辑出来的报纸是要给大宋人看的,让自己去干都没戏,只能依靠大宋原本的文人,而且还得能听懂自己的意思,这个人选就只有文南了。既然他不愿意回去,又找出一个替代者,那就不回去吧,那个文浩能不能当主编,看看再说,让文南和他多交代交代,说不定能成,谁知道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又到海商南下时
十月初,是南宋海商们开始下南洋的日子,凡是准备去南番做生意的海商都会开始准备船只和货物,有些心急的已经借着季风先期启程了。从这时开始一直到冬至,南方的沿海港口都会变得热闹无比,不光是海商们忙碌,内地商人也会带着货物跑过来,没有他们,海商们船上装啥啊!表面上下南洋只是海商去跑,其实这背后还藏着两条完整的产业链。带着货物下南洋搏命的海商只是这两条产业链的一头一尾,此时他们是尾,等明年回来时,就是头了。
广州和泉州是南下海商的主要港口,用帆樯林立来形容它们现在的港口绝对不过分。今年的广州港与往年有些不同,因为两艘怪模怪样的大海船正停靠在了港口里,桅杆上还挂着一面铜钱旗。啥叫铜钱旗啊?就是一面旗帜上绣了一枚大大的铜钱,上面没有任何朝代的年号,只有四个汉字,招财进宝!
不用问,这玩意又是洪涛弄出来的,他就弄不了什么高大上的物件,想到给海峡公司的商船弄一面旗帜时,别人想出来的全是蟒蛇、猛虎、大鹏、麒麟一类的吉兽,最次也是蛟鲨、鲸鱼什么的,他却首先想到了后世里的那些商标。商会嘛,弄那么高大上毛用,文人视金钱如粪土,商人干嘛和他们学呢?俺们没这么虚假,喜欢钱就大大方方说出来,铜钱旗就是俺们的心声,在加上一句在后世已经被用烂的吉祥话,足矣。这种小玩意不用征求谁的意见,金河公司的董事会不是啥事儿都操心的,海峡公司的董事会也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儿去和大财神爷洪涛掰扯,于是铜钱旗就这么定了!
这两艘船就是洪涛专门给南宋海商们建造的,是以蛟鲨级战舰为设计基础,去掉了主龙骨、加厚船板、肋条,增加了五根副龙骨、七条隔断板、加高艉楼的货船。目前鲑鱼级就只造出来这么两艘,如果全力开工的话。金河湾船厂一年内可以建造六艘左右。
不过洪涛不打算浪费好木材和船匠们的精力去过多打造这个玩意,他只想给南宋海商们弄出几个样品来,然后让他们自己出资建造造船厂,自己去摸索建造。只有把这种技术传给南宋海商。他们才能获得远航的翅膀,飞遍全世界的海洋。光靠自己去给他们造,不光耽误自己的工作安排,还会养成他们的惰性。俗话讲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就是这个道理。
这种被洪涛命名为鲑鱼级的货船比此时的广船、福船、鸟船、沙船都更适合深海远航。不仅载货量足够大,航速也能保持在七节左右,完全能跟上护航战舰的速度。如果以后能装备上几门火炮的话,就是标准的武装商船,可是进行低强度、小规模的海战。但它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就是它使用的是软帆,这玩意宋人基本不会玩,还需要从头学。而且这种船的造价要高于同类型的广船、福船和鸟船,高出多少呢?差不多三倍左右吧。
宋朝的船只造价本人查了很多书籍,《宋会要》、《宋会要辑稿》、《武经总要》之类的书籍都翻了。都没有特别详细的记载,有的是说拨钱多少多少贯,去造多少多少艘船,但没说船多大,所以无法衡量宋朝的船只单价。最终只在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卷一中查到了一点记载:高宗建炎三年(1129年)八月,朝廷命平江府(苏州)船厂建造四撸海鹘船,长五丈,单艘造价三百二十七贯。多桨战船两艘,长八丈三尺、阔两丈,载重八百料。单价一千六百零七贯七百文。
推算一下的话,鲑鱼级长近十丈,排水量七千多料,还有整套横帆帆具。卖四千贯一点不为过吧?我觉得五千贯都值,因为高科技在什么时候都是要有高利润的。
那这些南宋海商舍得三四倍的高价去购买载重量同样的海船吗?答案是南宋海商一点都不傻,他们不光要买,还要抢着买。因为这次洪涛让罗有德传话了,今年的远航船队不带任何南宋商船,不是逼着大家买船。而是南宋海船航速太慢、适航性太差,跟不上护航舰队的速度,是个拖累!
这个道理要是和别的海商讲,他们肯定会嗤之以鼻,但上次和洪涛一起出航过的海商都点头称是,就是慢、还危险!尤其是横渡印度洋的时候,如果不是赶上好天气,大家还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虽然挣钱要紧,但是当大家兜里有钱了之后,就该琢磨如何安稳的挣钱了。搏命只是为了获得启动资金,谁没事天天搏命、次次搏命去啊,那不是商人,那是疯子!
船只价格贵,不要紧,不管多贵,只要能挣回来,就是好东西。不管多便宜,买了就没用,也是浪费!商人们是最会算这个帐的了,船只贵但性能好,更主要的是买了船你就获得了远航暴利的门票,不买船人家根本不带你玩。说白了吧,人家买的不全是船,而是买对洪涛的这份信心。
罗有德也没客气,他按照大宋商人的惯例,把这两艘船进行了扑买,还全是暗标出价,每个海商只能出一次,而且只有海峡公司的董事才有出价权利,别人想买还没这个权利呢。这叫啥?这叫特权消费,就和去高级会所一样,人家不卖门票,也不设最低消费,人家要会员卡。你说我兜里有的是钱,对不起,还是不让你进。想进不?赶紧去买会员卡,白交一年会费,然后你才有进去继续消费的资格。
最终这两艘鲑鱼级商船都以近五千贯的价格成交,乐得罗有德嘴都合不上了,也就是洪涛坚持不肯进入珠江口,如果洪涛在场的话,他甚至想怂恿洪涛把明年的六艘船提前卖出去。空手套白狼,拿着别人的预订款白用一年,这是啥滋味?
不过洪涛还是很仁义的,没买到船、也没和买到船的纲首搭上伙的海商,只要是海峡公司的董事,就可以带着一位新海商加入这次远航贸易船队。他们的货物可以装到金河号上去,目前这个大家伙就停在珠江口外,一艘船的载货量就顶五六艘鲑鱼级的,其它的护航舰船也可以少部分装载一些货物。总之,对海峡公司有贡献的海商,组织上是不会忘记你们滴!一起发财大大滴!
“吴兄,敢问这是哪个作的海船,上面的作旗好奇怪,居然是一枚铜钱,这倒是符合身份,不过也有点太招摇了吧!”罗有德和海峡公司的海商们在码头上这通折腾,不可能谁也看不见。这两艘怪船就已经很扎眼了,又搞了这么一出热闹的拍卖会,想不引人注目都不成,很快就有其他海商开始互相打听了。
海商这个群体并不是太紧密的组织,宋朝是个非常非常宽松的社会,民间会弄出无数个行会,几个人斗个蛐蛐都会弄出个促织会啥的。洪涛在广州城和临安城里就见过无数个行会,多得他都数不过来。如果你看到有个招牌上写着碾玉作、金银打作、漆作、钉铰作、油作、木作之类的,那这家店就是入了行会的,宋朝人把行会就叫作。其实招牌上没有行会标记的买卖家很少,基本全都会加入某个行会。罗有德曾经和他介绍过,临安城里有行会六百多个,细分出来的行业有四百一十四行,每个行业都有不止一个行会组织。还有一种前面带着义字招牌的行会组织,它不叫作,因为它是公益性质的,不赚钱,有点像后世的义工之类的组织。
这些行会组织并不像后世的工会那样是听政府的,政府不管它们,它们对政府也没义务。它们会发布自己的行业标准,利用这些标准向消费者展示他们的高标准严要求,也算是一种竞争手段。谁的行业标准既能让顾客满意,又能让加入的商户满意,谁的行会会员就多,同时在本行业内的话语权也就多了。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行会的约束,市场上才能减少各种恶性竞争、制假卖假、不讲信誉的行为。因为还没等你骗人呢,行会就先把你除名了,没有了行会的集体行为,你在严酷的市场竞争中根本生存不下去,消费者也不会买你帐。
罗有德最开始售卖鲸油时,之所以不敢在广州城里大肆低价贩卖,就因为他是个外来户,初来乍到的还没有加入任何一家行会。如果他的行为太过嚣张,就会引起同行业行会的共同抵制,这些行会不光会影响消费者的选择,还能从你的供货商、销售商那里下手,让你成为孤家寡人,任何一个做买卖的人都不可能**生存。所以尽管罗有德不担心货源,照样不敢过份刺激那些行会组织。(未完待续。)( )
第九十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哦,是高兄,难怪高兄不知道,他们原本是一群小商户,去年跟着这个海峡公司据说是去了一趟大食国,回来就个个都暴富了起来,这不今年又要去了。”这位被称作吴兄的海商就是广州本地一家最大的海商行会、入云作的作头,也就是行会会长。
他几天前就听到风声了,说是今天要在码头这里卖新船,本来也想过来看看,如果船只质量不错,掏钱买过来正好用上。可惜来了之后才知道,人家卖船还要先入会。其实就算不要求入会他也不会买,倒不是这两艘船不入他的法眼,而是他手下的船工们都玩不转这种船,光是看着三根桅杆上那些蜘蛛网似的索具,就已经晕了。
海峡公司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了,都在一个城市里混,谁家发了财、谁家倒了霉想不清楚都难。虽然不是一个行会的人,但平时去酒楼、茶楼里喝酒、喝茶的时候碰面也会聊一聊买卖经。这个公司是个啥玩意他至今也没搞明白,反正就知道是和行会差不多的这么一个组织。公司的作头是谁,他也没听说过。洪涛?是谁啊?不过他对海峡公司能够远赴大食国的事情是非常感兴趣。谁不知道跑得越远获利越大的道理啊,可惜的是远航太危险了,就算找到熟知那边航线的船工,没有搏命的本事,一般也没人敢去。野人族、食人番和大风暴不是闹着玩的,每个海商心里都有一本帐,哪种风险自己有本钱冒、哪种风险自己没本事冒。
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海峡公司居然就安安稳稳的跑回来了,还带着一群原本都排不上号的小海商着着实实的赚了一笔。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利润啊,那些货物的数量和品种放在他这个身家百万贯的大海商头子眼里,也馋得直吸溜口水。可他又放不下身段去和那些小海商一样巴结海峡公司的作头。问题是想巴结都找不到正主儿,那个洪涛洪作主据说不是大宋人,平时也不在广州。有什么事情都要去找琼州罗家的庶子罗有德商量,甚至连罗有德你都见不到。常在广州城里出现的只有他的管家罗大财。
罗家是个外来户,原本在广州就不受待见,只是由于他家也是官宦出身,这才没太被排挤,老老实实的经营一些竞争不太激烈、利润不太丰厚的海货买卖。罗家商会在广州年头也不少了,也算是个小有名号的商会吧,手下聚集着那么几个同样来自琼州的小商户,自己玩自己的。挺踏实。不过在吴作头眼里,他们根本就没资格和自己谈论买卖,现在让自己低三下四的去上门请教,那是肯定不成的。
“吴兄,我可不是不知道这个海峡公司,泉州城里不少蒲家人都和他们有仇。据说这位作头是吃海上饭的,下手还非常狠毒,前年一下子就把蒲家整支船队给灭了。那些蒲家人不用我说,吴兄也知道他们的底细吧,哪个是好相与的?可这个事情就怪了。蒲家人只折腾了不到半年,自打今年夏天开始,就很少见到他们的海船来泉州。小弟我是专门做珠宝生意的。他们不来,这个宝石来路就断了一大半。这不我听说广州有人手里有不少存货,就想过来看看行情,没想到还真遇上这个海峡公司了,吴兄知道我进港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姓高的这位合算不是广州本地的海商,或者说他根本不是海商,而是海商的下家儿。但他对海峡公司知道的比这位吴作头还清楚,而消息来源正是泉州的蒲家人,也就是那些阿拉伯商人。
“嘶……蒲家!我想起来了!让高兄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今年夏天广州这边蒲家人的船只也明显少了许多。我还以为他们留恋此地繁华,不想回家继续贩货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如此说来,这个海峡公司难道把去大食的航线给……高兄可是看到了海峡公司的护航船队?”吴作头是个老海商了。只听了只言片语,就大概判断出来一个概况,然后直吸凉气。因为他清楚,独霸一条航线是个什么样的利润,大得算不过来啊!同时他也更清楚,独霸一条航线需要什么样的能力,就算蒲家最鼎盛的时候,也不敢说独霸这个词儿,但是现在这个海峡公司居然就这么干出来了。
“然也!他们就停在珠江口外,一共五艘!”那位来自泉州的珠宝商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性格,一句话他偏不说完,非得留着个扣子等着别人来解。其实他的心情没有吴作头这么焦虑,他不用下海,只要有商人能把宝石贩回来,他才不管对方姓什么呢。换个供货商对他来说并不是坏事儿,说不定品质和价格上还有便宜可占。
“只有五艘……算上这两艘也只有七艘船,并不多啊?”吴作头倒不是没见过金河湾的船只,它们也不是第一次来珠江口了,只是之前并没太重视。据他的记忆,那些船个头一般般,除了帆多一些之外,并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吴兄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小弟正好有车船在此,不如一同前往?”高老板还不打算解开这个扣,非要给吴作头一个惊讶。
“……高兄,为兄我家里还有些事情,不如先回航如何?”有了车船,不多时就来到了珠江口,当吴作头一眼看到了金河号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抿着嘴表情严肃。车船远远的围着金河号转了半圈,和他们一起转圈的还有不少当地的船只,大家可能都没见过如此大的巨舟,尤其是三根高耸入云的桅杆,就好像已经插进了天空。
“吴兄,这艘大船可有万料?”高老板估计和这位吴作头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明明看到对方脸色不好看,依旧在一边唠唠叨叨不肯消停。
“万料不止,为兄我十六岁上船,至今已五十有四,从未见过如此大船,这个海峡公司恐怕来者不善啊!”吴作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金河号,眼睛里闪现出来的光芒非常复杂,看不懂他是个什么心情。
和吴作头同样心情的人恐怕还不少,参加了上次远航和后来申请加入海峡公司的海商在广州海商中算起来,连个零头都不够。虽然他们上次大赚了一笔,但比起那些靠大海发家的百年大家族来讲,还是不值一提。码头上的拍卖会搞得挺热闹,除了有少部分见风使舵的小海商凑上去指望能搭个顺风船之外,大部分有行会的海商都是冷眼旁观,还有一部分行会则是咬牙切齿了,比如蒲家。
按照大宋的通商法,这些人拿海峡公司的船队没有丝毫办法。大宋商人还需要去市舶司领牌照才能出海进行外贸买卖,但是对外国海商,大宋朝廷给予的优惠制度非常宽松,只要商船来了,按照规定纳税,不问来源和出处,一概准许!不光如此,朝廷每年还专门派出官员,去有贸易往来的国家港口招商引资,宣传大宋各个港口的优惠制度,号召各国海商多去大宋港口贸易。
在这一点上洪涛知道得非常清楚,因为他身边就有一个专家,文南。他就是南宋外交部的人员,而且他的工作也正是去各国招商引资,有点像后世国家组织的贸易代表团。所以洪涛不怕南宋朝廷会为难自己,这是他们自己制定的制度,就算看出来什么不对了,想改也要很久,这个年代的交通就制约了政策的制定速度。
对于这个问题洪涛研究过好久了,他不认为这些海商有对付自己的能力,至少暂时没有。以后呢?应该也没有,因为加入海峡公司的海商会越来越多,档次也会越来越高,不再是底层海商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出海做买卖,有一些中等规模的海商也改换了门庭,退出原来的行会组织,加入到了海峡公司里来。还是那句话,在商业层面上,洪涛谁也不怕,利益这个玩意总是商人最先追求的,谁手里有利益,他们就会跟着谁走。
当然了,最终总会碰到和自己竞争的对手,那些大海商和蒲家就是潜在的敌人,这一点洪涛也看得很清楚。海峡公司的闯入,破坏了南宋海港城市的固有商业格局,原本由某些人控制的利益现在有化为乌有的危险。商人除了敢于追求利益这一点之外,他们还敢于破坏规则,谁威胁到他们的利益,谁就是他们的死敌,必须除掉才能后快。而且商人们一旦动了狠心,比任何一个阶级都狠,无所不用其极。你想得到、想不到的招数他们都会使出来,别和他们聊什么道理、底限,根本没有。
在这方面洪涛更不怕了,只要南宋朝廷不插手,他能把东南沿海的贸易港口全都捋一遍,谁不服就让谁人亡家破,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有时候比战争还残酷。在这场战争中,自己处于绝对主动的地位上,有了保安公司的舰队和沿途的补给点,连南宋朝廷都敢硬撼,这些海商就算都联合在一起,照样不是对手,分分钟灭了他们。(未完待续。)( )
第九十一章 带头犯规
不过目前洪涛还不想挑起太激烈的冲突,因为这次远航不光是要去做生意,他只是捎带手领着这群海商跑一趟,等到了卡巴兰港之后,就要带着舰队继续向西,去探索非洲东海岸了,这是他必须做的,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好望角。只要在好望角占住了一个合适的补给点,那去往欧洲的大门就被自己控制了,下一次远航可以用好望角当始发站,沿着非洲西海岸一口气跑进地中海去。
“先生,是不是明年我就能回家了?”卡尔是洪涛第一个告诉真相的人,他跟着自己的时间最长,也最能理解自己的很多想法。洪涛不忍心把他一直扣在身边,而且当初就说好了,过五年就送他回去,他这几年里确实也尽心尽力帮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
“如果这次顺利的话,后年春天,你就能回到神圣罗马帝国了,如果它还在的话。”洪涛就压根不会说好听的,前面半截话很鼓舞人,最后一句,又让卡尔眼中多了几分忧虑。
“放心吧,只要你的家族还在,你就有能力让他们再重新辉煌起来,凭你自己就可以。我们俩是朋友,我不会看着朋友倒霉的,不过到时候你得给我介绍几个大公家的女儿,嘿嘿嘿……”洪涛也不知道卡尔那个神圣罗马帝国目前是个什么状况,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卡尔还真认真了。现在洪涛已经不是当年需要努力向别人证明自己的那个疍家小子了,他在金河湾就是大家的精神支柱,只要他在,大家都不担心日后的生活。只要他一出海,金河湾里就会蒙上一层阴霾,所有人都担心他一去不返,那样大家就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他这个爱说笑、爱逗着玩的性格很麻烦,经常是他随意一句玩笑话,就让别人愁苦很久,他不当真。别人真信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表兄或者教皇不欢迎咱们的舰队,先生不会也把那里城市和港口变成火海吧?”卡尔担心的并不是国家还在不在,而是洪涛的行事风格。每次远航,他不毁掉几座城市、不杀得遍地尸体。基本就算没完成任务。杀别人卡尔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但是一想到洪涛去自己国家发飙,他心里就不太好受。阻拦吧,卡尔感觉没这个可能性,也没理由去阻拦。不阻拦吧。他又真狠不下心来,那毕竟是自己的国家,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我可以答应你,不杀你表哥的人、不烧你表哥的城市。对了,不包括教皇的人,反正你表哥也和他们不对付。老卡啊,在我眼里,你不光是我朋友,你还是我的伙伴,你是个金河湾人。不是神圣罗马帝国子民。所有符合金河湾利益的事情,我都得干,因为我是金河湾的董事长,我身后还有几千人张着嘴等着吃饭呢。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管你是选择返回你的国家,还是继续当一个金河湾人,我都只能这么回答你。”洪涛知道自己早晚会面临这个问题,金河湾里民族构成太复杂,以后还会更复杂,如果每个人都要照顾到心理感受问题。那自己就啥事也别干了。
“我明白……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再想想……”卡尔估计早就知道洪涛会这么说,但是真的听见之后,依旧有点茫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慢慢想,我不急,鉴于咱们两个的友情,我多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真的选择留在你的国家,以后过得不舒服,还可以带着家人一起来找我。或者给我捎个信儿,我会把你接回来,继续当舰长。哥们,这是我能答应你的最大限度了,你也应该知道,我不希望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那样有可能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一个好事情。我要考虑所有人的权利,比如老麦和老文,如果有一天他们也提出不让我去惩罚侵占了金河湾利益的阿拉伯人和南宋人,你说我该怎么办?”洪涛拍了拍卡尔的肩膀,把话说死了,还拿麦提尼和文南打了一个比方。
“你是天使!”卡尔给出一个评价。
“……谢谢夸奖!”洪涛还是第一次听人赞美自己是天使,料想卡尔不敢拿自己玩笑,虽然觉得天使听起来有点中性,但还是笑纳了。
“不过是黑色的……”没想到卡尔还真敢补上一句。
“黑的也是天使,我更愿意当五彩的。回去吧,你船上新水手不少,正好在航程里多练练他们,不管我是什么颜色的,总要先抵达目的地才成,否则你连家都看不见,这些烦恼也就谈不上了,是吧?”可惜卡尔这种讽刺对洪涛的脸皮厚度来说,就如清风拂面,任何力度都没有。
“先生,咱们后面有船,自打出了珠江口它们就一直远远的跟着。”把卡尔送下了自己的旗舰,洪涛刚打算去找那些海商聊聊天,翁丫又钻了出来,低声汇报着她的发现。
“……丫丫,你说他们要是都淹死了,这笔账会记到我脑袋上吗?”洪涛拿过翁丫的新式望远镜,拉开两节,调整了一下焦距,就看清楚了一海里之外那几艘海船。它们都是广船,一共五艘,看样子是想搭顺风船,跟着舰队一起下南洋。可惜那些船上的纲首们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跟着洪涛的舰队航行,如果船上没有金河湾的领航员,简直比在夜里沿着海岸线航行还危险,基本就等于自杀了。
“凭什么要怪姑丈?姑丈又没让他们跟着,是他们自己乐意的,淹死活该!”翁丫别看是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但已经和洪涛一样冷血了,除了金河湾的人,她认为世界上任何人的死活和她都没关系,全死光了才好。
“丫丫啊,不能这么想,做人有时候是有责任的,一个人的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比如说吧,如果你是个水手,船沉了,会有人怪你吗?”洪涛拍了拍翁丫的脑袋,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这套教育体系的缺点,但无力改变。纯从利益出发、全部用逻辑思维考虑事情,必然的结果就是感**彩少,说白了就是冷血。他只能是发现一点儿,就去弥补弥补,其实这种补丁效果也不大。
“不会……”翁丫不太明白自己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你当了舰长,这艘船出了任何一点儿毛病,我都得怪你,是不是这个道理?”洪涛还试图去影响翁丫的思想。
“我是舰长,当然要为战舰负责,可我不是他们的舰长,他们也不听我的,他们也没给海峡公司交税款!”翁丫说的也很有道理,她的想法更直接、更简单、更朴素。
“也是……让广州号转回去告诉他们一声,我们中途不停靠,这条航线他们的船走不了,让他们还是别跟着了。”洪涛这是自作自受,自己让自己的理论给驳回来了。在这个问题上他没法去教育翁丫,强行扳回翁丫的思想,只会让她脑子里更乱,还不如就按照一个逻辑思维下去呢。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几船上的人就这么白白淹死,洪涛还是想尽量努力努力。
愿望很美好,结果很残酷!后面跟着的五艘船接到到广州号派遣的船员通告之后,只有一艘转向西边,估计是继续去走振州港、大越那边的航线,其余四艘还是远远的跟在舰队后面。
“传令,全速!甩掉他们!”如果这是其它国家的船队,洪涛会一直保持最省力的经济航速,直到把他们带进大洋中间,才会甩开他们。可是对南宋海商洪涛就多了一份善意,提前甩开他们是救他们!
“姑丈,您不公平,刚才您和卡叔叔说对待任何人都要公平,这是规则,现在您就要破坏这个规矩了。”翁丫没有马上执行洪涛的命令,提出了她的异议。
“嗨!怂孩子,舰长室你也敢偷听!是不是觉得姑丈不敢惩罚你啊?别忘了,你还欠我五桶水呢?信不信我把水换成海水?”洪涛瞬间就石化了,翁丫说得太对了,他老要求别人守规矩,可他自己却带头破坏规矩了。这个问题更没法和翁丫说,翁丫她们从来也没觉得自己是宋人,说了也没用,只能是打岔,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海水就海水,我才不怕呢!我姑姑说姑丈你哪儿都好,就是太喜欢和土人在一起。他们都是坏人,以前老欺负我们,我才不去管他们呢!瞭望手,发命令,舰队全速!”可惜翁丫不是原来的小孩子了,不再那么好糊弄,她知道洪涛这是在糊弄人呢,所以很生气,喊了一声之后,就一扭头气哼哼的走了,连招呼都没和洪涛打。
“嘿,你个怂孩子!我……我……”洪涛还真没想到翁丫会这么胆子大,居然敢当着一甲扳的人冲自己甩脸子。可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到该如何去惩罚这个丫头,总体上说,这个女舰长已经很守规矩了,非常让自己省心,所以只要她不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洪涛一般都是吓唬吓唬她。(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当了一次东郭
“主人,我去帮您叫海商上来吧,和他们聊天比和翁丫聊天愉快的多。”还没等洪涛想好该如何惩罚这个大胆的翁丫呢,麦提尼的胖脸就凑了过来,开始和稀泥。
“……老文,你也这样想?”洪涛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自己居然是孤家寡人了,他不甘心,突然想起还有一个文南呢,他肯定会支持自己的。
“说不定他们也知道了如何航海,先生不是说过嘛,技术总是在进步的,他们跟着咱们只是巧合而已。”文南的回答噎得洪涛差点没吐出血来,这尼玛不科学啊!文南平时不是天天念叨让自己少杀人嘛,怎么到了真杀人的时候,他倒眼不见为净了呢。
“……让厨房端上点酒来,开恳谈会了,愿意来的海商都叫上!”洪涛没再去坚持自己的意见,既然他们都不同意自己的意见,自己何必去强出头当这个坏人呢。自己脑袋上屎盆子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也无所谓,反正这个世界是属于他们的,他们当然有选择的权利,有这个功夫磨牙玩,不如去听听海商们的高谈阔论。洪涛很喜欢和那些人聊天玩,并不是他们能说出什么好东西来,而是和他们聊天,能让自己对南宋、对整个时代多一份了解。光靠自己的眼睛去看还不够,东西太多,一辈子也看不完。
随着加速的命令通过信号旗传到了每艘船上,操帆手就开始忙活了,他们像猴子一样,敏捷的爬上每一根横衍,把卷着的帆布打开,再用拉帆索拉好,确保每一面风帆的方向正确、紧绷度合适。有了这些风帆的辅助,舰队开始整体提速了,从近海的四五节逐渐升到了七节全速,借着强烈的北风。劈开阻挡船头的每一座海浪,向着正南方驶去。
“纲首,他们跑得太快了,我们追不上。而且他们也没划桨,真是见了鬼了!”后面跟着的四艘南宋海船都是广州吴家的,领头的正是那位吴作头。
自打听说海峡公司的船队要去大食之后,他就坐卧不安起来。如果这支船队真的从大食国安全回来,那广州城里的海商排名就该重新排一排了。一次偶然成功不怕。怕就怕有一条成熟的航线和一群熟练的船工,要是再加上一名有魄力的纲首,那这条航线就是摇钱树,想要多少钱就能摇下来多少钱来。
有钱挣了,谁还能和自己组建行会?谁还会听自己招呼?没有了大家的支持,自己如何控制每年的海货价格?自己不能控制海货价格,那不就和一个普通小海商没啥区别了吗?用不了两三年,自己就会湮灭在广州这个商业大城市里,除了成为别人教育后辈时的一个素材之外,屁的价值也没了。
所以他打算冒险试试。依靠自家掌控的一等一船工,硬生生从对方手里抢出一条航线来。他这次出航几乎带上了家族里的大部分壮年水手,根本没怎么装货,就是打算仗着船轻速度快,强行跟在海峡公司船队后面,把这条新航线探明白。以后自己的船队也能在这条航线上分一杯羹了,如果再能拉上其他大海商一起贩货,广州城里自己照样还是说话有分量的作头!
这样做非常非常无耻,而且还容易引起一场争斗,但为了家族的利益。吴作头已经不打算要脸了,至于争斗嘛,他也是有备而来的。海商嘛,小海商就是小海盗、大海商就是大海盗。咱也不是吓大的,斗就斗呗。这个海峡公司能把蒲家人黑了,不见得能把自己黑了。蒲家人再富,也是外来户,吴家在广州几百年了,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怕一个来历不明的海峡公司吗?富贵险中求,对于普通商人来说,这句话只是一个励志的段子,但是对于海商而言,就是实打实的险中求了。
刚开始确实没问题,自打出了珠江口,双方一直就保持着一个离不开也靠不近的距离,吴作头甚至对这个海峡公司有点没那么担忧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都说他们的船如何如何厉害,日行千里啥的。现在看起来,不过如此,也就是帆的摸样怪了一些,要论实用可靠,还得说是自己这种五桅的广船,这可是吴家的压箱底硬货。
可是还没等吴作头的自豪之情抒发完呢,前面的大帆船就开始像开花儿一样的升帆了,一面接着一面,吴作头从来没见过、甚至都没想过一艘船上能挂这么多帆,看着都有点眼晕。然后的事情就很好猜了,对方的船队就像轻飘飘的云彩,跑起来是那么的潇洒,而自己的船队就像身上背着万斤巨石,不管船工们如何努力,两只船队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直到那一片帆影完全消失在天边,吴作头还张着嘴盯着那一片应该有一支船队的海域呢。
“回去吧……”吴作头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原本笔直的腰板都有点塌了。
“爹,不如我们去找蒲家人!我就不信他们不回来了,我们追不上,难道还堵不住他们?只要蒲家肯和咱们家分享去大食国的航线,以我们的力量再加上蒲家人,他们的船就算再多一倍,也保管回不来!”一听吴作头要回航,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矮个男人上前一步,扶住了吴作头,顺势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不妥吧,船上有大宋商人,他们船速又快,一旦被逃脱回来,你我父子就要吃官司的,这可是重罪!”吴作头让儿子说得一愣,但是琢磨了一下之后,又摇了摇头。
“蒲家人的船也不慢,到时候我们全都穿上蒲家人的衣服,谁说得清是我们父子干的?如若不然,等他们回来,下次再出海,就不是这几艘船了,再想对付他们难上加难。”吴作头的儿子别看生的矮矮小小的,这个心可是很大啊,也够狠。
“光广州的蒲家人还不够,要联系的话,泉州蒲家人也得一起,你还不太明白,蒲家人和蒲家人也不是一条心,这件事儿要从长计议,咱家在三佛齐也有不少关系,真要是想拦住他们,必须三方一起下手才稳妥!……先回去探探蒲家人的口风再说,那些人也不是好相与的,倒时候你拿着我的名刺去请他们赴宴,先别说这件事儿,就说是为了今年的货物行情。”吴作头被儿子说动了,这个办法最干净利落,可以一劳永逸,只是他为人比较沉稳,凡事都想算计清楚。
洪涛并不知道身后跟着的是只恶狼,如果知道,他绝对会降速航行的。他此时正在宽大的舰长室里和一大群南宋海商开茶话会呢,一边吃喝一边聊,话题什么都有。从南宋的官制到生活琐事,只要是他不知道的,都会很耐心的听,一个话题一群人聊,热闹非常。
“哈哈哈哈,老黄啊,在我们家乡有句话,离婚就是破产!破产就是家财败光了的意思,你这个也差不多啊!哈哈哈哈哈……让你瞎算计!”忽然洪涛大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的,手里端着的酒都撒了一腿,依旧是狂笑不止。
洪涛为啥这么高兴,因为他听到别人倒霉了,凡是别人倒霉的事情,他都发自内心的高兴,控制都控制不住。倒霉的这位海商也姓黄,他讲的故事就是他发生在他自身上的。前几年死了原配的他又娶了一个年轻女子,老夫少妻,他又是个每年都要跑出去几个月的海商,刚开始这个日子还能过,但是过了几年之后,两个人就没啥话可聊了。最终这个女子提出要和他离婚,结果不光带走了她嫁过来时的嫁妆,还把原本属于他的家产也卷走了一部分。这让他心疼不已,反正这个事情在广州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了,他本人脸皮也厚,聊高兴了就拿出这个事儿来自嘲一下。(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宋朝还有女权!
中国古代的女子,有这么自由吗?还主动离婚、还分男人的家产?洪涛知道宋朝的女人地位并不不算想像中的那么低,但也没想到她们的社会地位如此之高。原本以为允许女孩子读书、做生意、科考、抛头露面当促销员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承想自己还是预估错了,宋朝的女子地位之高,很多地方甚至比后世还过。尤其是在商业发达的江浙地区,很多人家更愿意要女孩子不愿意要男孩子,因为男孩子赔钱!
“自隋唐而上,官有簿状,家有谱系。官之选举必由鱼簿状,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此近古之制,以绳天下,使贵有常尊,贱有等威者也。所以人尚谱牒之学,家藏谱系之书。只五季以来,取士不问家事,婚姻不问阀阅。”这是来自郑樵《通志》里的一段话。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在宋朝之前,社会结构是界限分明的,士族就是士族,庶民就是庶民,不光当官要从士人里选,连结婚也得门当户对,不能乱娶乱嫁。但是过了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这五个朝代,到了宋朝,士人和庶民之间的严格界限已经被打破了,庶民可以通过科举晋身为官员,士庶不通婚的原则也废了。
是什么原因让原本维持了上千年的阶级固化松动了呢?答案就是商业!因为宋代商业发达,从而改变了宋人对阶级的漠视。宋朝人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现象的根源,蔡襄在《端明集》里就曾经说过:观今之俗,娶其妻不顾门户,直求其财,随其贫富。
据这些南宋商人说,不光是民间这样,首先这样做的是上流社会,正式因为有了榜样,所以民间才有样学样。而且他们还举出了实例,言词凿凿的说在北宋真宗咸平五年(1002年)。两位当朝宰相,向敏忠和张齐贤,就为了了争娶一位姓柴的寡妇而互相敌视,最终闹上了公堂打官司。
这位姓柴的寡妇是长得美如天仙吗?不是;是家世显赫吗?也不是!程颐说了一句话。道出了柴寡妇的优点,他在《二程外书》中记录了这件事,是这么评价的:为其有十万囊槖故也!
看到了吧,这个柴寡妇有钱!两位当朝宰相为了娶个富婆打起来了,这种事儿会发生在其它朝代吗?国家总理娶寡妇就已经很惊人了。还是因为求财而娶,按照古话说很不成体统啊。这就说明了当时的社会风气,宋人不以求财为耻,反以为荣,是个非常非常纯粹的商业社会,从上到下,每个人都非常纯粹!
要问这位柴寡妇最终嫁给谁了?谁也没嫁!这两位宰相闹得太出格,让皇帝很没面子,于是就把他们俩降了职,一个去户部当郎中。一个当了太常卿。
还有一件事是宋朝特有的,可能有的书也写过,但它只存在于宋代,如果别的朝代有了,就是误传。什么事儿呢?就是“榜下捉婿”的风气。北宋朱彧(yu)在《萍州可谈》里写过:近岁富商庸俗与厚藏者嫁女,亦于榜下捉婿,厚捉钱以饵诱士,使之俯就,一婿至千余缗(min)。
每到科考放榜之日,大宋的土豪们就去放榜的地方抢学生。用啥办法抢呢?用钱砸呗。抓到一个大学生就掏出一千贯钱来,求着大学生娶自己家的闺女。洪涛很羡慕,后世里想娶媳妇,光大学生这个身份管吊用!你就算是博士生。没车没房没存款,照样完蛋艹!只听说过土豪开着车去各大艺术院校门口给自己找小蜜,没听说有土豪去学校门口找女婿的。
这种情况也只能出现在一个纯粹的商业社会里,如果到了明朝,老朱家纷纷钟灭了你,清朝更别提了。敢这样干,你家这个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女戒都没学好,在家学成老姑娘吧。同时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在宋朝,士庶之间的隔膜已经不存在了,有学问也可以娶个商人家的女子,有钱了也能抓个穷大学生回来当女婿。
除了士庶阶级隔膜被打破之外,宋代女人的地位也非常高,这个高还不是民间的风气,而是法律规定。《名公书判清明集》里就有记载:在法,父母已亡,儿女分产,女合得男之半。意思就不多解释了,一句话,女儿有法定继承权,继承份额是儿子的一半儿。
可能有较真儿的人会问,这个法律有,但宋朝执行了吗?来看看刘清之在《戒子通录》中的记载:处女亦蒙首执牒,自讦于府庭,与齐兄以争嫁资。这里记载了一位还未出嫁的女子跑到官府去告状了,告谁呢?告她哥哥!告啥呢?告她哥哥不给她嫁妆钱。
由女儿继承的这部分财产通常叫做奁(lian)产,如果父母活着,女儿出嫁,这部分财产会跟着女儿一起走,当做嫁妆。当女子结亲的时候,会给男方送一个叫做“定帖”的文牒,里面除了要详细说明女方的身份、生辰八字之外,还要写明陪嫁的首饰、金银、物品以及随嫁的田产、房屋,这就是奁产。按照海商的说法,广州、泉州附近普通家庭给女儿的奁产一般价值十亩田普通水田,临安那边还要高,内地穷一些的地方可能会低点。
按照大宋律,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就是说妻子带过来的奁产,男方家里分家的时候不能分,要归女方自己掌管。假如夫妻离婚或者妻子改嫁,这部分财产还是要由女方带走的。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不带走,但是支配权在女方。而具体带走多少,两个人结婚之前下的那份“定帖”里都注明了,合算这份“定帖”就是宋朝的婚前财产公证书,具有极高的法律效力。
那这位黄老板离婚的时候怎么连自己的财产也赔进去了呢?难道说是他有过错,法官判他多赔偿女方?还真不是,宋朝还没这么细致的法律条纹,而且在宋朝养情人不犯法,是公开的。黄老板之所以赔了夫人又赔钱,主要是他太奸了。为了怕以后被家族里的兄弟姐妹分家产,就把他的好多产业都放到了妻子名下,算作是妻子带过来的奁产。结果他妻子和他离婚的时候,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儿,把他的财产也给拿走了。黄老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这种行为是犯法的,说了不光官府不会帮他要回来,估计还得挨板子,只能是破财免灾了。
只有宋朝的女人有和男人一样的财产继承权吗?回答是肯定的。元代《通制条格》中有一条法令:今后应嫁妇人,不问生前离异,夫死寡居,但欲再适他人,其元随嫁妆奁财产,并听前夫之家为主。《大明会典》和《大清律例》也是同样的规定,寡妇才能改嫁,但只能净身出户,夫家财产和自己的妆奁,并听前夫之家为主。
至于离婚这个事情,在大宋也是习以为常了,宋人应俊在《琴堂谕俗编》中写道:为妇人者,视夫家如过传舍,偶然而合,忽尓而离。
在《续资治通鉴长编》中,详细描述了宋代关于女子离婚的规定,是这么说的:不逞之民娶妻,给取其财而亡,妻不能自给者,自今即许改适;夫出外三年不归,听妻改适;被夫同居亲强健,虽未成,而妻愿意离这,听。
这几句话的意思就是丈夫若没有能力养家,妻子有权主动离婚;丈夫离家三年未归,妻子也有权主动离婚;妻子被丈夫家人**,不管成功没成功,妻子都有权主动离婚;对于这三种情况,官府是支持女方的,其它情况再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程颐,朱程理学发起者,按说他应该反对给妇女这么多权利吧?其实并不是这样,后人曲解了他的意思。在《河南程氏遗书》中,就详细记录了他的一段话:夫死而嫁,故为失节,然亦有不得已者,圣人不能禁也。
范仲淹曾经给自己家的庄园定了一个《义庄规矩》,里面明确规定:嫁女支钱三十贯,再嫁二十贯;娶妇支钱二十贯,再娶不支。看到没,改嫁比娶媳妇给的钱还多呢。
民间如此,文人如此,皇族也一样。宋代有个刘娥,宋真宗赵恒的皇后,宋朝第一位摄政的太后,功绩赫赫,常与汉之吕后、唐之武后并称,史书称其“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这位堪比武则天和吕后的皇后,年轻的时候先是嫁给了一位银匠,然后家道中落,刘娥又是天生丽质,结果改嫁给了当时的襄王赵元侃。后来赵元侃当了皇帝,就是宋真宗,刘娥直接就被封为皇后了,老赵家一点没嫌弃她是个二婚。
宋仁宗的曹皇后同样也是改嫁的女人,据说曹氏许配给了一家姓李的,结果新婚之夜新郎就跑了,一直没回来,后来这位曹氏就选进宫里,居然还当了皇后。洪涛一直就纳闷,大宋皇宫选秀女之类的,合算不光要处子,连结过婚的都要啊,老赵家这个口味可真是与众不同啊,太有性格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男子汉
有了这些海商在金河号上陪着洪涛整日闲聊淡侃,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船队就穿过了新加坡海峡,进入了马六甲海峡,算一算时间,只用了不到十一天就跑完了3000公里的航程,有了快船和合适的风向,远航也不是那么漫长。
此时的马六甲港和去年又不一样了,就在港口旁边,一座十多米高的石头堡垒拔地而起,上面还像船桅杆一样弄了一根大木头柱子,柱子上面不仅有瞭望台,还高高的飘扬着一面老鼠旗。如果天气好的话,从这里能看清楚多半个海峡的船只来往情况,所以还没等洪涛的舰队靠港,马六甲港的国王就已经在码头上亲自率队迎接了。
现在他这个小港口已经是整个海峡里最热闹的一处贸易港,除了每年一次的大船队到来之外,时不时的还有大宋海商驾着船顺着原来的海岸线摸到这里进行一些零散的小宗贸易。更主要的是金河湾的补给船每隔两三个月就会途径这里,顺路也会带来一些鲸油、蜡烛、肥皂、白糖、铁器之类的金河湾特产。这些东西尤其是铁器最受附近海商的欢迎,运来多少卖多少,于是马六甲这个小港口也成了附近几个国家商人的采购重点。商人一多、货物流通一多,捎带着这座小港口也就繁荣了起来。
要是赶上金河湾的大舰队从这里过,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用不了两天时间,就会有大批小帆船云集于此。如果舰队还没走,那就太好了,可以死缠烂打的去和那些南宋商人换一些东西。如果舰队走了也没事儿,总会留下一些商品的,这也是洪涛的规定,他的目的就是让这里越来越繁荣。等附近的商人养成了习惯,对这里有了依赖性,那他们所在的那些小国家就不用武力。光用货物,就能控制住,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照例,洪涛还是不上岸的。他就住在金河湾号上,不光他不上岸,护航的舰队人员都不能上岸,随时保持战备状态。尤其是夜间,整个舰队的锚地都会远离港口。具体停在哪里除了各位舰长知道之外,连水手们都不太清楚。不过这种状态只在护航舰队里执行,那两艘鲑鱼级的商船不在规定之列,上面的商人和水手乐意上岸就上岸,乐意干嘛就干嘛,只要别耽误预定的出发时间就可以。
船已经卖了,洪涛就不去操心它们到底是沉了还是被别人抢走了,谁拿到这种船,也只能是仿制出来一些皮毛。它的外形虽然和蛟鲨级差不多,但内部结构和造船理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唯一值得别人学习的,就是那半套多帆具,可惜没有船上那些金河湾的水手,这些帆具该如何玩明白都很成问题。就算有人玩明白了,洪涛也不怕,他巴不得南宋海商都学会制造和驾驶这种船呢,那样一来,这条航线自己就不用操心了,全交给他们去自己折腾,自己还有更远、更暴利的航线可以运营。利益比这里大得多。只要有这些利益存在,有野心、有想法的海商照样会团结在自己周围。
三天之后,船队再次启航,在马六甲的堡垒里。又多了十多名南宋商人留下的家人,他们将归这里的金河湾水手指挥,配合马六甲国王保护好这座港口,和他们一起留下的,还有一部分榴弹和兵器。榴弹是给堡垒防御用的,兵器是金河湾私造的。全是用水力锻锤打出来的精钢为原料,主要是大号反向弩和箭矢,都是给马六甲国王去训练士兵的。现在马六甲国王和海峡公司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双方都清楚,所以国王已经开始利用洪涛提供给他的财力和物力向周边扩张了,吞并了附近的几个部落之后,马六甲港的防御力量将成倍增长。
槟城港的情况和马六甲差不多,这里有个注辇人修建的小造船厂,虽然商业气氛还没马六甲浓郁,但是可以给过往商船提供简单的维修和保养,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停靠点。这里的防御洪涛只出物资不出人手,全都扔给马六甲国王那个表兄弟了,他们两个相距不远,只要能顶住敌人一两天的进攻,就可以互相支援。如果这样还守不住,洪涛要他们也就没意义了,被敌人抢走就抢走吧,金河湾除了蒙古人之外,没有必须的敌人和朋友,谁能带给金河湾利益,谁就是朋友,反之就是敌人。到时候用利益和大炮配合一下,估计敌人立马也就变成朋友了。洪涛不想占领这里的地盘儿,他只要一个稳固的补给点,所以和当地人没有激烈的矛盾。
普吉岛最让洪涛省心,这里的小寨子已经换上了石头墙,还有一座石头堡垒保护。那座造船厂也正在扩建,木材积累已经足够多了,只等金河湾的技术人员一到,就可以在这里建造小型船只。这些人全都是海峡公司里那些南宋海商弄过来的,应该都是他们家族里的精锐,他们比洪涛还着急,巴不得赶紧把海鲜封起来收税,这样就能坐在家里等着钱往兜里落了。为此他们焕发出来的热情无比高涨,当洪涛的补给船不够用时,他们就自己冒险驾着海船沿着海岸线慢慢蹭过来,船上带的货物不多,基本都是建筑材料和生活用品,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员补充。
变化最大的就是卡巴兰港,当舰队刚刚经历了一场热带风暴,带着浑身的水汽和伤痕冲过印度洋,绕过锡兰岛南端之后,迎面看见的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简陋的木头港口了,它旁边又多出来一个用大石头垒砌的正规码头。虽然还没建设完毕,但小海湾里依旧停满了阿拉伯帆船,有些甚至只能停在外面。码头上也是人声鼎沸,原本那个官园小商品批发市场的规模又扩大了一倍,旁边的空地上还扎起了一片白色的帐篷。
“姑丈,那是一位大食王子的帐篷,他来半年了,就为了等着姑丈您的船队。他明年要结婚,想换一些大宋的绸缎、瓷器和蜡烛,带回去布置他的宫殿。这些大食人真富,请我吃烤肉时候用的刀子都是金柄的,上面全是宝石,我都不敢用劲儿,怕把宝石抠下来。您和他们说一声,卖给他货物时,价格一定要说高点,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不讨价。他还要拿一块地换我的船呢,说是让我去他那里当头领,然后把船卖给他,他要用咱的战舰当彩礼,送给他的新娘子!”泊蛟现在已经留上了胡须,常年的海上生活使他比同龄人显得老成了许多,如果放到后世,说他三十多了一点不奇怪,其实他刚成年。
“嗯,他们那边是穷人真穷,富人真富,你姑丈我不想当皇帝,就是不愿意让你们都变成他那个样子,拿着金河湾其他人的钱去外面充大头。怎么样,在这里待烦了没?这次打算跟姑丈回去吗?”洪涛拍了拍泊蛟的肩膀,这只小鲨鱼终于长大了,能独自在万里之外为自己分忧。看他身边带着的几个随从,不光有他船上的水手,还有几个本地人的摸样,看来他在这里混得不错,都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了。
“……嘿嘿嘿,我老婆又怀了,要不我下次再回去吧……”泊蛟和洪涛想的一样,他确实长大了,不再恋家,而是更看重他自己的发展空间,嘴上虽然说下次回去,但等到下次,他指不定又找出什么理由来再推脱呢。
“养你这样的儿子有毛用,一年到头就知道在外面自己舒服,也不想着回家看看你阿爷怎么样了,混蛋玩意!”嘴上是骂,其实洪涛心里并不反对这些孩子出去闯荡。人这一生,天天留在父母身边也不见得就是孝顺,如果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即便远隔万里,父母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他们会很自豪,逢人便夸自己养了一个有出息的孩子。
“那要不这次我跟姑丈一起回去,带着我老婆和孩子?”泊蛟让洪涛说破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他也觉得该回家看看了,但是有点勉强。
“我可没功夫带你回家,你现在是大人了,用不着整天跟在姑丈屁股后面,只要完成了公司的任务,剩下的事情你自己琢磨,想回去就自己回去,有事情还没干完就接着干。姑丈这次要再往西边走一走,你看你卡叔叔的眼睛,都急绿了,我得去给他找回家的路啊!”洪涛不想去过份干涉泊蛟的私事儿,他需要的是能闯荡四海的蛟鲨,不是老跟在身边狐假虎威的鮣鱼。而且这次确实没法带着泊蛟回去,他还要去找好望角呢,什么时候能返航自己都说不清楚。
“嘿嘿嘿,卡叔叔的眼睛本来就是绿的……姑丈,我也想跟您一起去西边,以前您答应过我带我一起去的,我都在这里待了一年没远航过,船上的水手也该训练训练了,要不他们都该忘了大海是个什么样子的。”泊蛟一说起回家就犹犹豫豫,一说起去探险倒是挺上心,还找出了他认为比较充足的理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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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地理课
“阿蛟啊,你是姑丈的第一个帮手,姑丈也想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可是小鱼小虾还小,让他们留在这里我不放心啊。这里是咱们的前进基地,又离阿拉伯人这么近,一旦有失就会影响咱们的发展计划,这个活儿还得你帮姑丈干。等这次远航回来,我把你卡叔叔的船也留下,让他陪你做伴儿。明年我再来的时候,就换他盯着,带你走。”洪涛是想带着泊蛟走,他不光是自己的亲戚,执行和理解能力也最好。可是卡巴兰这里离不开他,如果身后不稳定,自己出去都不踏实。
“我正好有事情要和姑丈说呢,听来这里贩货的阿拉伯商人说,已经有人盯上卡巴兰了,不是老麦家的阿拉伯人,是另一拨儿。上个月还有两艘船在港外转悠,挂的是一面鹰旗,行迹可疑,振州号一靠近他们就往北跑了,我没追。如果姑丈要去西边的话,还要多加小心那些挂着鹰旗的船,老麦家的人的说那些阿拉伯人都来自红海,势力很大,上次被咱们打沉的那些船就是他们的。”泊蛟也知道洪涛手里没有多余的舰长,他也是大人了,不再纠结远航的事情,而是汇报起卡巴兰港的近况。
“嗯,姑丈早就知道他们,现在没功夫搭理,你这里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能疏忽大意。另外姑丈还得提醒你,即便你已经有了孩子,但也不要过分相信这里的人,包括老麦家的人。他们只是咱们的合作伙伴,不是自己人,懂吗?不要因为轻信别人而丢了性命,那样就太冤了。这不光是你一条命,船上还有几十口子疍家水手呢。你是舰长,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全面。好了,你老丈人来了,去把船舱里的兵器运到岸上去吧,老麦,你也一起上岸。和你的族人打听打听这边的情况。”对于泊蛟的工作,洪涛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一艘船、几十个人,已经在这里盯了两年,能做到人船都安全,就很是不易。这也给自己解决了很大的麻烦,帮自己度过了一个缺人缺船的难关,只要能抗到明年冬天,自己就能腾出手来巩固卡巴兰港和马六甲海峡的实力。
护航舰队只在卡巴兰港待了两天。把船上的货物全都卸下来之后,就开始玩了命的补给,光是煮沸淡水再密封,就把卡巴兰港仓库里的陶罐子都用光了,这还不算完,金河号上还带着大量的陶罐,接着装。洪涛命令每艘船上都要尽量多的携带淡水,他这是在为远航做准备。别人可以不理解他这种看上去比较疯狂的举动,但他自己必须这样坚持。因为这次远航要穿越帆船的墓场--赤道无风带。
赤道无风带,是以赤道为中心,南北纬五度范围之内宽达一千公里的海域统称。它像一根带子基本围绕了地球一圈,这个海域里常年酷热、湿度大、多暴雨、少风或者静风。北纬五度在哪儿呢?从锡兰岛往南一百公里左右就是了,也就是说如果想去南边的话,出了卡巴兰港的门。就差不多进入了赤道无风带。这个无风带有多宽呢?在赤道地区一纬度差不多等于一百一十一公里,越往两极走,一纬度的距离就越长,因为地球不是圆的,更像个桔子。两头有点扁。南北五度,就是一千一百多公里,大部分地区少风或者无风,对于帆船而言,这就是死亡之地!
在大航海时代初期,发生过无数次海难,其中有一种最残酷的,就是活活渴死。当时人们还不知道有赤道无风带这么一个极端气候地区的存在,一旦事先没有充足的准备贸然驶入,就会像一个人走进了死亡沼泽地,既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直到船上的淡水喝光,然后被天上的大太阳活活晒死。
在这些方面,洪涛有着天然的金手指,那些被后世无数人用生命证明出来的道理,他就不打算再证明一次了。这些知识既可以帮助人,也可以害人,假如把这些知识用在战争中,洪涛可以一枪一弹都不费,就把敌人一支舰队完完全全的葬送掉,葬送得干干净净,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今天我要给大家讲一节新的课程,它非常非常重要,事关整支舰队的生死,所以一定要仔细听。如果,以后谁要带领舰队进入南北纬五度之间、北纬二十五度到三十五度之间、北纬五十五度到六十五度之间、南纬二十五度到三十五度之间、南纬五十五度到六十五度之间这五个地区时,一定要注意,它们范围内风力非常小且没有固定风向,其中尤以南北五度这条环状带为最极致,它叫赤道无风带。赤道就是零纬度线,以前我给大家看的地图都是平面的,今天我告诉大家一个新知识,其实我们生活的大地不是平的,而是一个球体,就像这个,它叫地球仪!”出航前一天的中午,洪涛把其它四艘船的舰长、大副、领航员全都叫到了旗舰底舱的军官食堂里,给他们恶补了一堂世界地理课,同时也把舰长室里那个用鲸须和鲸皮做的大圆球拿了过来,告诉大家,这个被画得花花绿绿的大圆球不是自己的玩具,而是脚下踩的地球。
“打住!别举手、也别问我如果我们在球底下,为啥不掉下去,今天你们只需要听、只需要一个字儿不差的记录,心里的疑问先让它留着,以后会有机会去证明的。我这不是在糊弄大家,假如哪一天诸位里面有某个人想驾驶帆船沿着这个球转一圈的话,他就会发现,他一直航行下去,最后还会回到出发点上来。所以说,咱们脚下踩的大地不是一块平地,而是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圆球,大到我们都感觉不到它是圆的了。”当洪涛说出脚下大地是圆的时候,下面立刻就有人举手要求发言,不过洪涛全拒绝了。关于地球为什么是圆的这个问题,洪涛没法和他们讲明白,牵扯的知识量太大了,讲一年都不见得讲得完。与其和他们讲半天还不能让他们明白,不如告诉他们如何去证明这个道理,让他们自己去探索吧。
“好了,大地是圆是方我们暂时放到一边去,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要说的重点就是让大家记住这五条无风带,尤其是中间这条,它弄不好是会要了大家命的。以后谁需要跨越这条无风带,不管你的航向是什么方向,必须正南正北穿越,同时要携带三倍以上的淡水储备,还要从进入无风带那一天起,就在全舰队实行淡水配给制,最严格的配给制,一滴淡水也不能浪费。”
“可能有人会问我有这么可怕嘛!我想和大家说的是,即便大家按照我说的做了,我都不敢保证诸位能活着驶出去。不过也有好消息,就是在这片海域中雨水很充足,这也是我要叮嘱大家的第二个重点。进入无风带之后,立刻把船上能装水的一切东西都放到甲板上,用帆布搭好收集雨水的设施,除了饮用水之外,这些雨水就是额外的补充,我不限制大家如何使用这些雨水,但希望大家千万别掉以轻心。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先预祝我们明天的旅途顺利,散了吧!”洪涛的这堂地理课上得非常短,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但它带给这些人的冲击非常大。他们一个个都皱着眉,表情沉重的离开了金河号,带着一肚子疑问和紧张,回到自己的舰上准备明天的远航去了,
第二天凌晨,就在卡巴兰港还沉睡着的时候,停泊在港外的舰队突然忙碌了起来,然后在金河号庞大身躯的带领下,一艘跟着一艘的慢慢离开了泊位,向着正南方驶去。对于舰队的动向,码头堡垒上的哨兵肯定是发现了,但他不会发出任何警示,因为这支挂着老鼠旗的舰队从来都是这样,不进港、不通报、不断更换泊位,谁也不会通知的。唯一知道这支舰队在做什么的,只有孤零零停在港外的振州号上的舰长泊蛟,他早就接到了值班舰长的汇报,此时正站在艉楼上,带着一脸的遗憾和向往神情,看着越来越远的那艘大船。
洪涛的远航计划很简单,就是带着舰队先从卡巴兰港向正南直航,顺利穿过赤道无风带之后,再掉头向西,借着南半球的东南信风带,沿着南纬十度线直抵非洲东海岸。等到了非洲东海岸,他会派遣一艘蛟鲨级战舰沿着海岸线边探索水文情况、边寻找一条合适的河流,然后在这条河流的入海口附近建立新的补给点。这个补给点就是为了让以后刚刚从无风带里钻出来的舰队补给用的,同时,从南往北航行时,也可以在这里补充下淡水,然后再开始艰苦的航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无风带
具体像蛟鲨级、虎鲸级这种大帆船穿越无风带要多久,洪涛心里还真没谱儿,他上辈子只驾驶着现代化的帆船穿越过赤道无风带,那种船上有柴油机动力,实在一点风都没有时,还能提供额外的动力。而且无风带里并不是一点儿风都没有,只是风力比较小,还没有固定风向。现代化的小帆船转帆向比较灵活,可以利用这些忽忽悠悠的小风勉强航行,但大型风帆战舰就有点麻烦了,它们转帆比较慢,一旦风突然来了,还没等把帆调整过来呢,它又变了风向,等于是白折腾,总不能让操帆手一直站在横衍上等着风吧。所以大帆船对这种风的利用率极低,和没有差不多。
“先生,我现在终于感受到您常说的那句话了,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刚才还是东北风呼啸,转眼间就风平浪静了,此去两千里都是这样的话,我们何年何月才能穿过它啊?”文南对于洪涛的敬仰之情已经藏不住了,以前金河湾的人都说洪涛是神仙,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的。现在他看洪涛的眼神也已经带着敬畏了,自己这个大个子老师确实有神仙的摸样,居然可以预知天气变化,这尼玛就是诸葛亮再世啊!
“你说话就说话,手里别老端着酒杯,不知道船上的淡水都定量了吗?酒也在规定之内,你现在把一天的定量都快喝完了,下午你喝啥?像我和老麦这样的恶人,会把自己的水让给你喝吗?等着渴死吧!”洪涛已经在收拾他的钓具了,进了无风带之后,不光没风,连洋流都非常非常弱。整个海面就像是静止的,舰队也静止了,远看过去,这就是一副油画。在这里着急是没用的,只能是利用每天午后的气候突然变化稍微跑个把时辰,其它时间大家就都开始休息。尽量减少活动、减少日晒,保存体内的水份别流失太快。
“我可以和你交换,老文,如果你也能给我写本书。我就从我的淡水配额里每天多给你一小桶。”麦提尼对于热带气候非常适应,别看他胖,但很少出汗,对水的需求反倒比其他人都少。
“君子不夺人之美,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书你也自己写吧!先生。他穿那么多为何不出汗?”文南还是很有骨气的,不为了一口水而低头,只是对麦提尼这身打扮比较好奇,这么热天长袍加身不说,脑袋上还带着头巾,不怕捂死?
“嘿嘿嘿……你还别说老麦,要是把你们俩都扔沙漠里,他肯定比你活的时间长。比防晒的能力,别说你了,我也比不过他。那是他们家乡的绝招儿。你没去过老麦的家乡吧?有机会应该去看看,他们那里有无边的大沙漠,也有富饶的两河绿洲。终年很少降雨,气候非常干燥,还非常热,他穿成这样,是为了防止身上的水份蒸发。不过他犯了一个习惯性的错误,这里不是沙漠地区,气压低湿度大,一会儿他就该扛不住啦。不信你看着。”洪涛现在一点儿舰队司令的摸样都没了,制服全都脱掉,就穿着一条黑裤衩,要不是舰上有翁丫这个碍事的丫头。他能整天脱光了待着。不仅如此,他浑身还涂满了鲸油,权当防晒霜了,戴着一顶大草帽趴在船舷边上看着他那几根宝贝鱼竿。
除了钓鱼之外,没事的时候他就在舰长室里待着,趴在桌子上写他的各种教材和回忆录。每当这时。舰长室里就是禁区了,除了翁丫之外谁都不许进,教材不怕别人看,但那些脑子里的回忆断然不能泄露出去,里面有些东西太匪夷所思了,洪涛自己都想不出任何瞎话来圆这些东西。
恐惧!安安静静、几乎凝固般的恐惧!这就是舰队在赤道无风带里飘荡了十天之后,印在每个人脸上的最明显的表情。从舰长到最低级的水手,都被这种静止给吓坏了,他们失眠、焦躁、忧郁、歇斯底里,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果不是有洪涛这位半神存在,每天轮流去各舰拉着水手们开赌局赢淡水喝,说不定这些从来没经历过如此折磨的人早就暴动了。人一旦被某种精神状态控制住,就会失去理智,和疯子一样,做事儿根本不考虑后果,比野兽还野兽。
“姑丈……姑丈……醒醒啊,起风了!外面起风了!东南风!”三十多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洪涛被人从睡梦中弄醒,翁丫一边揪着他的耳朵,一边兴高采烈的诉说着舱外的美景,她已经把风当成了世界上最美的东西,给多少金银财宝都不换。
这三十多天对翁丫来说,简直就是地狱般的煎熬,甚至都有点对洪涛失去了信心,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些水手能不能活着回去。有几次她和几个船上的军官还私下商议过,如果掉头往回走,会不会生还的几率大一些。现在想起来,她自己都有点后怕,如果当时真有人这么干了,那甲板上应该就是一片血泊。不是自己这位姑丈带着人把她们屠杀干净,就是她带着人把这位姑丈给弄死了。幸亏,自己这位姑丈平时攒下的威信足够多,这种想法始终也就是一个想法,没人敢真去做。
“起风就起风吧,昨天就该起的,我又不是帆,你拉我何用?”洪涛正在睡梦里和谭晶嘿咻嘿咻呢,虽然穿越过来都好几年了,但他始终忘不了上辈子的女人,经常在梦里见到她们,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激烈牵手状态。这就是在船上憋的,一个正常男人,一出海就是几个月,见不到异性,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非常**。要不怎么各国的码头附近都是红灯区呢,因为好挣钱啊,那些远航水手下船之后,根本顾不上挑三拣四,是母的就成啊。
“嘻嘻嘻……我高兴啊,我们出来啦,姑丈说的那个无风带我们出来啦!姑丈万岁!”翁丫没去搭理洪涛那个半死不活的德性,松开了揪着洪涛耳朵的手,原地跳了几下,还觉得不过瘾,干脆扑到了洪涛身上,照着洪涛脸蛋一边来了一下。这是她和洪涛学的,每次洪涛回到金河湾,都是这样和泊珠、塞尼娅做的。
“嗨!死孩子!快给我滚起来,小心我一脚给你踢出去啊!”洪涛迷迷糊糊刚醒,下身还处于战备状态,突然怀里多了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女人身体,差点没让他**上脑,于是也更加恼羞成怒,因为怀里这个女人碰不得!
“哈哈哈哈哈,姑丈害羞了……嘻嘻嘻嘻嘻……”翁丫爬起身,还特意瞄了一眼洪涛的下身,笑嘻嘻的转身跑了。
“我没教过她们生理卫生课啊?难道学数学和地理课,还能带动其它方面的发育?”洪涛睡觉从来不盖东西,也盖不住,船舱里太热,就算有三个舷窗的舰长室里也照样闷热无比。小洪涛此时还傻乎乎、楞戳戳的顶着短裤站岗呢,洪涛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了。他琢磨着是不是让船上木匠把自己的舰长室里装个插销啊,虽然这样做违反了船上不许反锁舱门的规定,但为了防备翁丫,还是很必要的。
整整三十七天,舰队终于试过了无风带,那些被绑在横衍上都快发毛了的帆布终于可以敞开怀抱迎接它们宿命了。每艘船上的操帆手都把所有的帆挂了起来,也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反正他们乐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洪涛对于船员的暂时疯狂装没看见,人在经历了濒死的刺激之后,需要发泄,纪律是为了让事情变得可控,发泄有时候会和纪律起到殊途同归的作用。
过了无风带,只是这趟远航中的第一步,迈出了第一步并不等于成功,后面还有更多的挑战。比如现在,就在舰队刚刚驶出无风带一天多点,就遇到了南印度洋上的热带气旋,大海就像是女人的脸,说变就变,还变得那么彻底,前一刻还是温柔体贴,下一刻就呲牙咧嘴了。
这次洪涛不能躲了,他必须站在艉楼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海水,向操帆手发出指令。其实这个活儿翁丫也会干,虽然她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风浪,但处理方式都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保持一部分帆动力、尽可能的让桅杆减小压力,然后去检查船舱里各种货物的固定情况,千万不能让它们随意挪动位置,一旦船体失去了重心,比桅杆断了还可怕。
“都不折腾了吧?该,累死算!降帆……把顶帆全部降下来!”但洪涛还是得亲自指挥,船员们看到他在,工作起来就会充满信心,这一点是翁丫她们这些舰长暂时无法代替的。其实一艘船的船长并不需要操太多心,具体工作有大副、二副、领航员、水手长他们去分担,船长的最大用途就是让船员们有个主心骨。只要船长在,大家就都不是太慌张,哪怕遇到了从没见过的情况,依然能让船员安心工作,这就是船长最大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初探非洲
“先生,这次回去之后,学生能不能回到报社去当主编?我实在是受不了此等折磨了,要不就是闲的要死,要不就是折腾得要死。从早上到现在,学生已经一整天水米未进,吐了不知道多少次,我恐怕等不到回去了……”文南其实还算个比较坚强的文人,横渡印度洋时,他也晕船,不过咬着牙挺过来了,并没有什么怨言。可是这次他真扛不住了,头一个月是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每天晒太阳等死,好不容易挺过来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呢,滔天巨浪又来了。大风一刮就是两三天,海水就和开了锅一样,金河号这样的大船简直就是一片落叶,被海浪轻轻松松的扔上天空,然后又一头扎了下来。这种翻来覆去的刺激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光精神上扛不住,身体也扛不住了。此刻文南的一张小脸蜡黄,看着真是离死不远了。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踏上我这艘贼船,就由不得你了!想死?没那么容易,丫丫,去叫两个水手来,把你文叔叔吊在一层横衍上,我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晕!”洪涛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狞笑着下达了一个毫无人性的命令。
“……放开我!放开我!姓洪的……哇……你不得好死!……哇……死后……哇……哇哇……”文南已经吐了一天了,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他本来也不是啥好汉,吐和拉稀本质上是一样的,面条一样的身体被两名水手轻易就挂上了横衍。如果说站在甲板上晕船,那到了十多米高的横衍上,就不能用晕来形容了,整个世界都和进了洗衣机一样。深黑色的海浪就在脚下不住翻滚,人在横衍上一会向左漂、一会儿向右荡,和个破布娃娃没区别。刚开始文南还在叫喊,后来就改叫骂了,再后来就啥也骂不出来了。
“丫丫。看到没,你麦叔叔有信仰,他就不怕,你文叔叔没啥信仰。他就怕得要死!所以说啊,人活着,不管信什么,还是有个信仰好啊!”与文南那种精神崩溃的表现不同,麦提尼此时就跪在艉楼上。虔诚的向他的真主祈祷呢,既不吐也不哭闹,平静的很。洪涛觉得这可能都是信仰的力量,说白了就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能力比较强,虽然他自己也没啥统一的信仰,但他觉得还是有个信仰比较好。
“我就信姑丈,至少姑丈能看见,他们信的东西我都看不见,不信!”翁丫对于啥叫信仰理解得不太透彻,她就觉得洪涛身边最安全。所以又凑了过来,还抱住了洪涛一条胳膊。
“丫头啊,你这是逼我啊,等到了非洲海岸,我就找个黑人部落的王子把你嫁了吧。”洪涛是真没招了,只能是赶紧躲回他的舱里去,从来都是他骚扰别人,现在轮到他自己被别人骚扰了。
“黑人部落是啥样的?他们也有咱们这样的大船吗?”翁丫显然不想放过洪涛,她也跟着洪涛进了舰长室。
“真主啊,您忠实的奴仆需要先回舱换条裤子。一旦被主人发现,以后他会笑话我一辈子的!”看到洪涛和翁丫都进了舰长室,操舵的慈悲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瞭望手给出的旗语信号,一直跪趴在艉楼上的麦提尼突然活了。嘴里念念有词的爬了起来,带着一裤腿的水跑进了甲板下面。洪涛刚才夸错人了,麦提尼是没哭闹,但他也不是镇静自若,他被吓瘫了,尿了一裤子。想爬也不敢爬起来。
这场热带风暴来的快走得也快,三天之后的夜里,海面上突然就风平浪静了,又恢复了徐徐的东南风,久违的星星们也都露了出来,在天上眨巴着小眼睛,盯着海面上这两艘帆船。为啥是两艘帆船呢?因为剩下三艘都不知道被风暴吹到哪儿去了,只有广州号还跟在金河号附近,并且挂出了灯光信号联络。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在这三千多公里的航线上,洪涛已经预先设定好了三个集结点,就算跑散了,按照南纬十度线测量,再观测一下月亮和固定星座的距离关系,也能自行找到这些集结点汇合。等大家都重新凑到了一起,舰队又重整队形,由金河号一马当先,带领着后面四艘小一些的战舰,再次向正西驶去。
又走了十一天,桅杆上再次出现了海鸟的踪迹,舰队终于抵达了非洲东海岸南纬九度半的地方,如果洪涛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后世东非国家莫桑比克的沿海地带。对于非洲的历史,洪涛更不清楚了,那玩意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历史学家,谁会去看呢?更别说记住了,存在感太弱。
其实记得不记得对洪涛而言根本没差别,此时的东南亚都没有太多国家,到处是小城邦和部落,十三世纪的非洲应该更荒芜,能不能有国家都两说着。
但这次洪涛又错了,非洲其实在公元前就有了国家,叫做僧祗帝国,是由流亡至此的一群波斯人贵族建立的,僧祗就是波斯语中黑人的意思。他们的最初落脚地洪涛也去过,就是坦桑尼亚东海岸最大的海岛桑给巴尔,后来他们逐渐控制了北起肯尼亚、南至莫桑比克北部的大片东非土地,并把首都迁到了基尔瓦,就是后世的基尔瓦基温杰市,改名叫做桑给帝国。
“命令琼州号抵近海岸向南行驶,放出小船测量水深,找到合适的河流之后回报。”洪涛此时并不知道他的舰队已经入侵了桑给帝国的地盘,还有条不紊的指挥者自己的舰队沿着海岸线向南寻找登陆点呢。
别看陆地上有个疆域面积很大的桑给帝国,其实他们的主要活动区域都在基尔瓦城和桑给巴尔岛附近,大片的东非海岸还真都是荒芜的。舰队往南走了一天一夜,连一艘小渔船都没见到过,这也更坚定了洪涛的判断,非洲还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土地,随便占吧!
由于是边探索边航行,速度就非常慢了,两天后的早上,琼州号才发回了信号,他们找到了一条大河,符合洪涛的要求,询问旗舰是否需要派人上岸实地勘察。
“大河?宽六里、水深十五米的大河!这尼玛不是到了南非了吧?它叫啥来着?鲁马河?想不起来了……”洪涛看着地图上标出来的河流坐标,觉得这条河应该就是后世坦桑尼亚和莫桑比克之间的那条界河,同时这条河也是东非和南非这两个地理区域的分界线,再往南就不属于东非地区,而是南非了。可是这条河的名字他忘了,只记得有个鲁马发音。
“先生,琼州号还在等着回复呢。”就在洪涛嘀嘀咕咕使劲想这条河的名字时,翁丫提醒了他一下,别光琢磨名字啊,到底是上岸还是不上岸?
“哦,对!对!……上岸,我亲自带队,让朗崖的陆战队跟着我,你看家!”洪涛这才回过神来,想都没想,就要亲自登陆。相比惧怕人类聚居的城市,他对大自然并不畏惧,此时他要去亲眼看看,这时候的非洲和他上辈子来过的非洲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先生,学生是否也跟随一起上岸?”文南在那根横衍上足足被吊了一个半时辰才放下来,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晕船了,能晕的都在上面晕够了。一听说洪涛要上岸探险,他的兴趣也来了,为了强调自己的重要性,特意还把手中的小本子举了举,提醒洪涛他是必须跟着记录的。
“老麦,你跑不快,还是在船上待着安全,这里有很多凶猛野兽,等我探索完了,把营地扎好你再上去吧,出发!”洪涛没搭理文南,这个人现在也和卡尔刚来时候一样了,身上那股子正气越来越少,变得有点赖皮赖脸了。这样的人洪涛不太喜欢,因为一旦有了赖皮赖脸这个技能,自己就快制不住他们了,脸皮越厚的人越难斗。
“姑丈,我也想上去看看……”翁丫经常从洪涛嘴里听说过这片神秘的大陆,她也非常好奇,想跟着一起上去探险。
“那上面有好多蛇,还有这么大的蚂蚁,你不怕咬就跟着!”洪涛没说不让翁丫上岸,只是把岸上的环境夸张了一下,结果翁丫就呲牙咧嘴的躲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蚂蚁和蛇,不是假装怕,是真怕。
五艘救生艇,载着三十名陆战队员和洪涛一行人,沿着这条河的入海口缓缓向内陆划去。船上的人无一例外的全穿上了长衣长裤,脚上也换了皮靴,并且按照洪涛的命令,把领口、袖口、裤腿都用绳子扎紧,防止有什么小虫子钻进去咬人。虽然说现在的非洲大陆上可能没那么多流行病,但洪涛不敢放松,毕竟这里一直到后世,入境的时候都要打好多疫苗,是瘟疫多发地区。带回去艾滋病洪涛并不怕,那玩意不发作就和正常人一样,说不定一辈子都只是病毒携带者。要是把埃博拉啥的带回船去,那就热闹了,到不了好望角,船上的人就全得死光光!(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马达加斯加岛
由此洪涛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他把产于非洲的瘟疫想办法带回中国北方去,然后往几个大城市里一传播,蒙古人是不是就真没力量南侵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办法比炸开黄河还缺德,别说现在无法远途携带这些病毒,就算有,文南他们也不会同意的,甚至金河湾董事会也不会同意。再说了,万一这些病毒在金河湾泄露了咋办,那不成自杀了,还是想想就算了吧。
“返航吧。”一想起非洲的疾病,洪涛就打消了亲自登岸勘察的念头,而且岸上也没啥可以看的,全是树林子,看了几公里都是一个景色,审美疲劳了。
补给点不要了?要,但洪涛决定不在非洲大陆上费这个力气,这种遍地草原和树林的地区不适合安营扎寨,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就算建立了补给点,说不定哪天也得让一群黑人给抄了家。就算没人来,光是这里的野生动物就够留守人员折腾的,与其这么危险,不如去另一个更保险点的地方建立补给点,这个地方原本被自己给忽视了,现在才想起来。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莫桑比克海域,那就离马达加斯加岛不远了。这座世界第四大岛不仅面积大,而且远离非洲东海岸,人口更是稀少,最主要的是很有发展潜力,岛上自然资源非常丰富,不占白不占啊。
“姑丈,左舷十海里之外有一大片陆地,它就是您说的那个马达岛吗?”傍晚之前,瞭望台上传回了信号,有新发现,翁丫又窜进了舰长室。
“应该不是吧,那是一个叫科摩罗的岛,上面有一种叫做科摩罗巨蜥的动物,非常非常丑,还留着哈喇子!原来它在这里啊,好了。咱们的方向对,到明天中午就差不多能到了。”洪涛趴在海图上用圆规比划了比划,距离不对,马达加斯加岛距离莫桑比克沿岸直线距离得四百公里以上。不可能半天就到。还能称得上一大片大陆的岛屿,应该就是科摩罗岛了。正好,搂草打兔子,把这个岛也探出来了,标记在海图上。下次来就省得找了。
“姑丈,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翁丫又开始犯花痴了,托着腮帮子眨巴着一双眼睛,盯着洪涛的一举一动。
“姑丈都是在学校里学的,所以你要想和姑丈一样,就得不停的学习,等以后你老了,就把你学的东西再交给下一代人。好了,别和姑丈这里起腻了,慈悲已经下岗了吧。你找他玩去吧,姑丈我帮你值夜。”洪涛翻了翻眼皮,对于翁丫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你是没道理可讲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平常心对待她们,等她们的荷尔蒙随着年龄增大而分泌数量下降之后,自然就好了。
第二天中午,洪涛就让翁丫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份崇拜,因为前面果然出现了一片大陆,非常非常大。海岸线一眼都望不到边,瞭望手报告的时候都没用岛这个词儿,而是直接用陆地。
“记下来,这个岛叫马达加斯加岛……别问我为什么这么叫。因为名字也不是我的起的,它就叫这个名字!”洪涛不管翁丫和瞭望手怎么说,很确定的让文南把这个岛记了下来,然后一口气派出了三艘战舰同时抵近海岸线进行水文勘测,争取能尽快的找到合适建造补给点的地方。
两天之后,补给点找到了。就在马达加斯加岛北端西岸一个大海湾里。这里有河流、有高地、有树林、有岩石,如果非说哪儿有缺点的话,就是这条河流比较浅,像金河号这种大舰无法驶入,小一些的船只倒是没问题。地方找到了,工作才刚刚开始,水手和船上的工匠被一船一船的运上岸,开始在河岸北侧的空地上用鲸油放火烧荒,把一切树木和草丛全烧掉,然后才可以在这片被大火消过毒的土地上建造一个简陋的木头寨子。另一部分水手则把船上装淡水的空罐子运下来,就在岸边搭起简易炉灶,用大铁锅把河水煮沸,再用蜡进行密封工作。
洪涛当然不用亲自去干这些活儿了,他跟着朗崖的陆战队顺着河流往上游探了探了路,一天之后就回来了,人毛都没看见,动物到是见到了不少,还抓了几只回来。这些动物都是马达加斯加岛上特有的,其中有一种后世已经灭绝了,叫做象鸟。
这种鸟不会飞,和鸵鸟一样满地跑,不过它的个头太大了,足有一层楼高,刚看见的时候吓了洪涛一跳。好在洪涛一群人也吓了象鸟一跳,它迈开大步,几个跳跃就钻进了山林。其实就算它不跑,洪涛也不敢去抓它,谁知道它到底是吃素还是吃肉啊,虽然不会飞,但三米多高的个头冲过来,用树干粗的爪子抓谁一下谁受得了?
贼不走空的道理洪涛是懂的,不敢抓象鸟,那就拿体型更小的动物们撒撒气吧。比如说比手掌大一点的小猴子,应该叫狐猴吧,还有在树枝上努力变换身体颜色,想骗过洪涛这双小眼睛的变色龙。别看洪涛眼睛小,就是聚光,老远他就在望远镜里看到树枝上有个鬼头鬼脑的家伙,即使它躲在十多米高的树上,照样逃不过朗崖如猴子般灵巧的爬树功夫。不一会儿,这只雄性变色龙就只能蹲在洪涛的帽子上,畏畏缩缩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洪涛走动的速度对它而言,简直是太快了,太刺激了,估计它都有点晕车了。
洪涛打算把这几只狐猴和变色龙带回金河湾去,帮助它们这些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岛屿的动物再找个新的家园。跟着它们一起搬家的还有五只陆龟,洪涛对于欺负这些没攻击力、没敏捷身材的动物毫无心理压力。什么尼玛外来物种侵略啊,老子现在就让世界动物大融合,不光要把非洲小动物带回亚洲去繁殖,等以后有功夫了,还要把非洲的大象、犀牛、长颈鹿、狮子全都弄回亚洲去,让它们在当地安家!
这算是洪涛的又一个恶趣,他想看看几百年之后,世界上那些动物学家到底该如何界定某种动物的原生地,顺便给达尔文同志制造一些困难,看看他还能写出进化论不。不光是要为难后世的动物学家,洪涛还有更操蛋的主意准备实行,他要在世界各地都埋上一大堆刻着现代汉字、英文、拉丁文的金属、陶瓷器皿,顺便再手绘几张太空船的画儿。等到了几百年之后,这些东西说不定就会被考古学家挖出来,然后他们就傻眼了!
物品都是十三世纪的,可是里面的内容都是现代的,还有火箭和登月飞船呢,这尼玛是外星人吧!
洪涛现在之所以没这么做,只是一直在纠结到底该不该在这些物品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刻上吧,万一自己那些书籍没有流芳千古,这些器皿也会帮着自己被后人熟知的。可是万一自己的书籍流传千古了呢,再在这些埋藏了几百年的物品上发现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引起后人的误会,把自己当成外星人啊。
“姑丈……我也想要一个趴在您帽子上的东西,您就给我一个吧!”回到了船上,大多数水手对洪涛弄回来的这些小动物没啥太大兴趣,麦提尼倒是问了问狐猴能不能吃,味道如何,得到否定答案后也就不再关心它们了。唯有翁丫对洪涛脑袋上顶着的那只变色龙羡慕不已,她觉得如果自己脑袋上也顶一只,肯定非常气派。
“好吧,这只给你,你是女的,它是母的,正好!不许弄死啊,回去姑丈还有用呢。”洪涛算是坏到家了,连翁丫他也欺负,最终翁丫得到的是确实是一只变色龙,不过这只变色龙不像洪涛头上那只一样,可以变出很多种色彩来,因为它是只母的,颜色和树皮一样,顶多是变得深一些或者浅一些,趴在脑袋上如果不动的话,就像一坨粑粑。
至于翁丫乐不乐意,洪涛又告诉她了,这只变色龙年纪还小,需要养几年之后就能变色了,如果翁丫想有自己小宠物,那就得耐心养着,这样才能让它更熟悉主人。翁丫是不知道自己这位姑丈这么没人品,连小姑娘都骗,也觉得洪涛说得很有道理,于是金河号舰长的脑袋上就永远趴着一坨粑粑,她自己还挺美。
洪涛只在马达加斯加岛的补给点工地待了两天多,当金河号的淡水补给全都补充完毕之后,金河号、广州号、海波号三艘船就离开补给点,继续南下了,剩下琼州和泉州号留在补给点继续建设。另外洪涛还交给两位留守的舰长一个任务,就是趁着这段时间,把马达加斯加岛周边海域的水文资料尽可能收集全。如果碰到有当地人的村寨,那就别客气了,人全抓到补给点工地上干活儿,村子全烧了,这座岛上不允许存在别的族群生活,它现在已经属于金河公司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桌山登陆
从马达加斯加岛西北部出发,到南纬二十五度线都属于东南信风带,对洪涛的舰队来说,风是由左舷吹过来的,侧风很有利船只航行。金河湾的战舰帆具虽然和欧洲风帆战舰样子差不多,但有一个很小的细节是不同的。金河湾的帆具都绷得特别紧,而且多了很多索具来把每面帆具都拉成了一个平面,这些索具洪涛叫做拉帆索。通过这个小小的改动,横帆战舰就变得更灵活了,可以利用侧风甚至前侧风来获得足够的推进力,尤其在顶风的时候,就算要走之字形航线,也不用把之字形画得太大,曲线更直,能省不少航程。
这种利用伯努利效应的帆型技术一直到十八世纪才被英国海军发现,他们把原本松松垮垮的帆布绷紧之后,同样的风力可以为帆船带来更大的推力,不仅船速可以增加一些,还更适合不同风向下的航行了,这也是英国海军崛起的一个秘诀。
当两千公里的信风带走完之后,舰队距离好望角差不多还有两千公里的距离,这时候就又进入南半球二十五度到三十五度的无风带里了,后世里的学名叫做副热带高气压带。不过这个无风带比赤道低气压带的无风带要好受多了,再加上南边的西风带在夏季的时候会北移五度左右,实际上在海面上靠钓鱼、玩牌熬日子的时间并不太多,一千公里只走了九天多就过去了,这也让洪涛长长吁了一口气。
非洲之角,历史上这里和德雷克海峡一样,也是个臭名卓著的海域,很多绕行此地的海船都在此折戟沉沙、饮恨终生。虽然按照纬度算,这里还没有真正进入狂暴西风带,但是从莫桑比克南下的温暖洋流和从南极洲北上的冰冷洋流正好在这里相遇。
忽冷忽热爱感冒,人类如此,海洋也是如此。这一冷一暖两股洋流把好望角附近的海域当成了战场,一方要继续往南冲。一方拼命不让路。它们打得激烈,海面上的船只就倒霉了,狂风暴雨是家常便饭,十米高的海浪是小意思。你还别不乐意。说不定哪天海里就开锅了,二十米高的海浪兜头拍下来,别说木头船,就算是现代化的钢铁战舰,也是分分钟沉底的命运。
更操蛋的是。好望角附近的海岸线由于地壳运动,基本没有平缓的浅滩,到处都是悬崖峭壁,水里也是暗礁林立。远海风高浪急,你想顺着岸边学黄花鱼,做梦!岸边更凶险,一旦被海流冲到礁石上,几百吨的海船瞬间就会被撞成碎片,只能是死得更快。其实这里最开始不叫好望角,而是被荷兰人称为风暴角。自达伽马从印度带着满船的茶叶、丝绸返回欧洲之后,葡萄牙国王才把这里改成了叫好望角。意思大概就是说,过了这里就该有好运了,财迷一个!
假如洪涛上辈子没玩过帆船,打死他也不愿意来这里冒险;假如上辈子他光是玩过帆船,没有环球航行,没有穿越过好望角和德雷克海峡,打死他也不会愿意来这里冒险。太刺激、太危险了,不如老老实实守着印度洋发财得了。
说到好望角,那就不能不提开普敦。这座当初由葡萄人发现、荷兰人开发的城市,算是好望角一带最适合船只停靠的海港城市了。它虽然不是好望角的最南端,但却有一南一北两个优良的深水港湾,还有桌山隔档来自南方的寒流。又是两条山脉之间的平原地区,不缺少河流,所以很适合人类居住。除此之外,在桌山两边和豪特湾还有大量的原始森林,当初葡萄牙人和荷兰人就是在此砍伐树木造船,继续向亚洲挺进的。
那开普敦具体在什么位置。经纬度多少,洪涛知道吗?洪涛大概知道!不过根本用不上经纬度来寻找开普敦,只要放眼往岸上看,啥时候看到那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平顶、还尼玛直上直下的山峰,就算找到开普敦了。这座山你想看不见都不成,它有一千多米高,山顶常年聚着云团,远看就像个大帽子,近看真像个树墩子,要不它被称作桌山呢,葡萄牙航海家安东尼奥达沙丹那觉得它应该是上帝的餐桌。
“先生,那边礁石上是何物?怎会有如此大的虫子!”当金河号转过了开普半岛,来到桌山的西南侧时,文南从望远镜里发现了让他吃惊的东西。在这次远航过程中,文南的智商有直线下降的趋势,先是听洪涛讲他脚踩的大地是个圆球、然后见识到了什么叫赤道无风带、后来在马达加斯加岛上看到了几米高的大鸟、现在又见到一种他从来没看见过的动物。人吧,不管是成年还是青年,吃太饱了容易撑到、看太多了也一样。
“那可不是虫子,它叫海豹,是一种海洋动物。你仔细看,那边还有一种专门在海里游泳不会飞的鸟,那是企鹅。对了,你不是会画画嘛,赶紧,把它们都画下来,以后你的书里不光有要有文字介绍,还得配上插图,这样大家看起来才能更直观。”洪涛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礁石上那些所谓的大虫子,马上知道这里是哪儿了。这是豪特湾的海豹,沙滩上还有企鹅,后世里这是一片非常富饶的渔场,同时也是各国游客争相拍照的旅游景点。每年冬天,会有成千上万的海豹和企鹅在海湾两侧栖息、繁殖,两种在水中是天敌的动物,到了岸上却谁也不追着咬谁,相隔几公里互不干扰,很是热闹。
“姑丈,那些海豹和企鹅真可爱,我能抓两只养着吗?就像小粑粑一样!”翁丫毕竟是个女孩子,就算她再有女汉子的倾向,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露出小女子的神态。看到那些憨态可掬的海豹和企鹅,她深藏内心的女性柔情被呼唤了出来。
“这可不成,你是离得远看着它们可爱,这玩意有半吨多重,一顿要吃几十斤海鱼,还得是活得,你养得起嘛?而且它们可臭了,不信等上了岸之后你过去闻闻,如果你不嫌他们臭,那你就养吧。只是有一样儿啊,你养了它们,以后就别到我舱里来了,我嫌丑!”洪涛还从来没听说过养海豹和企鹅当宠物的,凶猛不凶猛先放一边,它们身上的腥臭味儿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那我们抓几只带回去吧,在金河湾养着,金河里有好多鱼。”翁丫一听海豹和企鹅特别臭,也失去了自己养着当宠物的兴趣,但还没死心,想把它们带回家去。
“成啊,到时候给它们挖个大池子,灌上海水,就是动物园了,在姑丈的家乡,有专门的这种园子,想进去看还得花钱买票呢。”洪涛对抓几只海豹和企鹅并不上心,小丫头愿意受累就抓呗,反正金河号上有的是地方放它们。
“好嘞,我去找人准备大网,一会靠岸就去抓它们!”得到了洪涛的允许,翁丫很兴奋,转身就往甲板下面跑,估计是纠结人手去了。
“哎,我可告诉你啊,这玩意凶着呢,嘴里全是大牙,一定要注意别让它们咬到,否则得了病,姑丈我也救不了你!”洪涛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冲着翁丫的背影喊了一声,可惜翁丫已经钻进舱门了。
虽然时间隔了近千年,可是桌湾还是桌湾、桌山还是桌山,丝毫没有变化。对于大自然来讲,千年只相当于人类的一天或者一小时,没有几十万年的岁月洗礼,它们基本不会有什么大改变。唯一和印象里那个开普敦不同的就是荒凉感,现在的桌山东边都是低矮的树林和草原,一眼看过去,啥也没有。
“我又不抢你的蛋,你啄我干毛!来,丫丫,它归你了,这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也算缘分吧。”这次洪涛没再留在旗舰上遥控,而是跟着第一批登陆队划着救生艇冲上了海滩。脚刚站上陆地没一分钟,正琢磨着是不是吟一首诗然后刻在桌山上呢,小腿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感,一只驴企鹅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正用她锋利的喙对洪涛的裤腿发起进攻呢,估计是洪涛登陆的这片沙滩原本属于它的地盘吧。洪涛本来想飞起一脚把这种讨厌的动物踢飞,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野蛮,还是选择一伸手,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掌准确的抓住了它的脖子,一把就提了起来,送到身后翁丫面前,同时把脸扭了过去,真是臭死了,腥臭加着恶臭。
“……真这么臭啊!那、那我不要了……”翁丫之前的美好想象瞬间就被这只驴企鹅身上的味道熏得灰飞烟灭,不光没伸手去接,还很嫌弃的侧过身躲开了,同时用手捂住了鼻子。
“大家留意点啊,这里的动物估计都没怎么见过人,所以它们不怕人。最好别让任何活着的东西靠近咱们,它们搞不好都有毒,大家跟着我跑了上万里路,历经千辛万苦,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全须全尾的回家,谁也别埋在这片土地上。”洪涛一挥手,这只臭烘烘的驴企鹅就被扔出去十几米远,在沙滩上摔得一溜跟头,趴起来之后原地转了好几圈才分清楚前后左右。尝到了洪扒皮的厉害,它也不敢再去保卫自己的权利了,一扭一扭的摆着肥屁股向另一侧跑去。洪涛把头一批登陆的人叫到一起,又叮嘱了一遍,这才一挥手,带头向岸边的小山上走去,他要先去制高点看一看此处的环境,是否真的是一片荒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