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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皇上全文阅读

作者:无处安放的梦     我真不想当皇上txt下载     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四 今日之情!必有所报!

    “金兄,这五十万金……”

    赵政下意识将凭票递了出去,却只感觉这五十万金拿在手中多少有些烫手。

    他一是对五十万金没有什么感觉。

    二是心下谨慎,担心这霍氏凭空给出这么多钱来,怕不是又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了?

    不然钱这东西……那能白拿么?

    “殿下!这多出的三十万金!便是我霍氏为殿下奉上的封王贺礼!绝无他意!”

    霍金连连摆手,心知殿下绝非贪财之人,连忙将此番来意解释清楚!

    “殿下此去秦川郡中,穷乡僻土,多有用财之处!万万莫要推辞!”

    说着霍金生怕殿下再多推辞,连忙将凭票塞入呆立一旁的岚妃娘娘手中,继而又动情说道。

    “还有,殿下此去匆忙,若有任何所需之处,我愿亲领我霍氏族人,入此边郡,为殿下排忧解难,鼎力相佐!”

    霍金此言,令赵政、岚妃尽皆怔神,望着那张诚恳殷切的面庞,不禁久久无言……

    须知那边郡之地,常年战乱不休,寻常人等尚且避之不及,又如何愿意亲入此等混乱之所!

    而霍金此时,不仅代表曲阳霍氏送上三十万金之大礼,更愿追随赵政亲赴边郡之地,不避艰险,尽心辅佐!!

    试问,这又如何不令赵政,胸中激荡,感慨万千呢?!

    “金兄!”

    赵政上前一步,猛地握住霍金双手!

    “殿下!”

    霍金动情而道,仿佛通过那双紧握自己的大手,感受到了殿下传递而来的浓浓情谊!

    “此去秦川,我正愁身旁无人施展!有你前去,可代我执掌秦川郡盐铁专营一事!我愿与霍氏互分为二,共享此利!”

    汝投之以桃,自报之以李!

    赵政感念霍氏如此真情,甘愿让出秦川郡盐铁专营之半利,与霍氏同享!

    “殿下!我愿为殿下操持此事,但霍氏绝不分殿下一分一毫之利!否则,我霍氏今日之贺礼,岂非别有用心,徒惹世人笑之!”

    但谁知霍金当场应下此事,却绝不提与秦王殿下分利之事!

    这令赵政惊愕不已,却又不住感慨,这才是世家名门之豪气风度啊……

    而岚妃原本心中一跳,万分不舍皇儿就这般将此等大利凭空分出,然而紧接又听霍金断然而拒,对于此等大利竟似毫不贪恋,却也令她心中一叹,顿生羞愧之意。

    “金兄!”

    赵政不再多言,只是紧紧握住霍金双手,用力着上下摇晃,给出了属于秦王赵政的亲口承诺!

    “霍氏今日之恩情!来日……必有所报!!”

    ……

    太极皇宫·太学府

    “参见秦王殿下!”

    当已然结业,许久未到这太学府中的赵政,再次来到此处之时,伫立门口的卫兵当即跪地,恭敬行礼!

    “呵呵,免礼免礼。”

    赵政笑呵呵的抬了抬手,示意免礼,只是眼神四扫之下,心中不免感慨。

    再访故地,赵政只觉心境大为不同!

    且此次来访,却再也不是以学子身份的九皇子赵政,而是以藩王身份的秦王赵政!

    “殿下!不知何事,需要小人前去通报么?”

    其中有知机者,当即拱手作揖,恭声询道。

    “不用不用,本王自行前去。”

    赵政摆了摆手,倒也不再多想,只是自顾而入,循着那熟悉无比的青石板路,一路边走边看,心中不禁浮现出昔日求学时的点点滴滴。

    “时光转瞬即逝啊……”

    回忆往昔,赵政嘴角不由微微扬起,顿时感慨一声。

    想当初,自己有多么讨厌这处学府。

    却不料,今日再访,竟还会莫名有些许留恋……

    “都给老子快点!一个个今日没吃奶吗?!快点!!”

    途径演武校场,闻听中郎将关飞那熟悉的喝骂之声,赵政不由会心一笑,当即快步而走,直入校场之中。

    “殿、殿下?!”

    或许是身上那身王服太过耀眼,赵政才堪堪踏入校场,就已经被敏锐至极的关飞一眼发觉!

    关飞心中一惊,连忙快步上前,当即跪地行礼!

    “中郎将关飞……参见秦王殿下!”

    “诶!先生快快请起!”

    赵政半躬下身,亲扶关飞起身,一边笑呵呵的说道。

    “你我既有师生名分,何须如此多礼?”

    “殿下为君!关飞为臣!如何能乱了君臣之礼!”

    关飞万万未曾想到,九皇子殿下封王之后竟还会如此礼待自己,不禁大感受宠若惊,但却丝毫不敢乱了君臣大礼!

    “这……那便依先生所言吧!”

    赵政虽讨厌此等繁俗之礼,但对于大乾此等尊卑分明,等级森严,却也是无可奈何。

    “不知殿下今日来此……”

    关飞慌忙拱手,还不知殿下来此有何吩咐。

    “噢,过几日便要动身前往秦川郡了,我是特意来此拜谒诸位先生的!”

    赵政笑吟吟般说道,却不知自己所言,听在关飞耳中,竟令他登时怔在当场!

    却是万万未曾想到,殿下竟会在封王获爵之后,以如此之尊,还亲来学府拜访先生!

    先生……

    关飞从未想过,会有一位堂堂藩王,真心认自己为授业先生!

    毕竟这大乾众多皇子,还从未有人在封王之后,特地寻到这学府之中拜访诸位先生的……

    “我为先生特意准备了一份谢礼,入夜自会有人送入先生府中。”

    不等关飞回应,赵政就已经笑着继续说道。

    “啊?谢、谢礼?这、这这……飞一介武夫,如何能受此大礼?!”

    关飞顿觉惶恐,却是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有一日,能获秦王殿下如此看重?!

    “害~!一日为师,便终生为师!一份谢礼,又如何受之不得?”

    赵政连连摇首,自己过来拜访先生,总不可能空手而来吧?

    准备一份谢礼送于诸位先生……这若是放在后世,不应当是很正常的事么?

    怎么先生此刻看来……竟会如此受宠若惊?

    “这、这这……”

    关飞一时语塞,心神慌乱,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想他当年驰骋沙场,一人面对敌众百人却也未曾慌乱!

    但今日面对秦王殿下一份谢礼,这心中竟会彷徨至此?!

    见此情形,赵政倒也不急不恼,只是轻笑一声,遥遥望了眼太傅官邸,下意识随口问道。

    “对了,太傅大人在么?”

    “在、在的!大人正在官邸之中!”

    关飞骤然回神,仓促间连声应道!

    “那好……我便前去拜谒太傅大人!”

    赵政笑着拱手,客气一声之后便转身欲走,看在关飞眼中,却令他当下一急,登时大声喊道!

    “殿下!此去秦川郡中,定要小心保重啊!!”

    赵政闻言身形一滞,缓缓转过身来望向关飞,不由灿然一笑。

    “政……谢过先生关心!”

    或许是心中那份师生情谊所在,赵政在面对关飞之时,总不愿以本王相称。

    言罢,再度拱手之后,便转身而走。

    但还未等他走出几步,却只听身后陡然再次传来一声大喊!

    “殿下!秦川郡地处边郡,常年战乱不止!飞一介莽夫,除此身武艺之外,再别无他物!”

    关飞连声大喝,本就泛红的面庞此刻却显得分外涨红!

    “若殿下所需!飞愿弃此职,自此追随殿下左右!此生不离不弃!!”

    赵政猛然转身,惊愕莫名,恍然失神,久久难以自语……

    ……

    “关飞者,忠义神武,智勇双全,堪称武道之圣也!

    尝对敌阵前,连斩我大骊十八大将!

    然此等世之名将,依旧所托非人,错付乾帝其人也!

    神武初年,飞于校场现参连之计,技惊全场,乾帝暗记在心。

    时乾帝初封秦王,不惜藩王之尊,携礼而入学府之中,装腔作姿,虚情假意,言必称先生恩师也!

    飞涉世未深,被蒙心智,误认明主,以死相报!

    殊知,此举实为助纣为虐,致使天下九州,尽受乾之贻祸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五 那便是秦王殿下么?

    “中郎官童艾,参见秦王殿下!”

    百味学宫前,中郎官童艾伏地而拜,恭敬行礼。

    他虽与秦王殿下有师生之名分,然大乾律法,面王如见君,藩王便是一郡之君!

    三公九卿之下,面王需行君臣大礼!

    “诶~,先生快快请起......”

    赵政连忙亲扶起身,心虽无奈,却也未在多言。

    生在这大乾王朝之中,日后几乎人人见他都必须行跪拜大礼,若是这心中还不能习惯此事,逢人就说不用行此大礼,怕不得连嘴皮子都给磨破了?

    童艾顿时起身,面露惶恐之色。

    “何敢有劳殿下亲扶起身......”

    在童艾四十余年的生涯经历之中,还真是第一次被藩王亲手搀扶起身!

    这令他心中不由一颤,只觉受宠若惊!

    “不知殿下亲身来此,可是......”

    他颇感意外的是,已然封王的秦王殿下再入这太学府中,却是为何?

    总不可能以藩王之尊,没事来此寒暄吧?

    “政择日便要赶赴秦川,这一去却也不知多久才能回京......故而便特地来访,拜谒诸位先生。”

    赵政略一拱手,轻声而叹。

    毕竟那秦川郡地处北境边疆,距离国都神威郡相距甚远,想要回来一次可还真是路途遥远。

    此去秦川,怕不是三两年内,都极难再回返京中。

    故而,在正式动身前往秦川郡前,赵政便根据后世印象中的模糊礼节,前去和诸位故人依次拜访,以作告别。

    “殿下,这……”

    童艾骤然失神,却是万万都未曾想过,殿下来此竟会是特意来拜访诸位先生!

    而自己,一个小小不入流的中郎官而已,竟也在殿下口中的先生之列......

    这!

    这如何不让童艾心神激荡,莫名恍神呢?!

    “还有,政特意准备了一份谢礼,今日晚些时候,自会有人送至先生府中……”

    赵政再度开口,却是令童艾心神俱震,只觉惶恐之极!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殿下如此看重?!

    不仅亲身来访,更备有谢礼一份!

    这......可是秦王殿下亲手所送之谢礼啊!!

    “殿下,艾何其有幸,竟得殿下如此厚爱……”

    童艾神色激动,内心感慨莫名,却惶然失措间,不知该如何表达才好……

    “先生何至于此!授业之恩,莫非还抵不过一份薄礼么?”

    赵政连连摇首,嘴上这般说着,心下却在不住奇怪。

    自己不就是给先生送了点礼么,怎么一个个的……情绪就这么激动了??

    而就在赵政与中郎官童艾在学宫外寒暄之时,屋内的一众学子们,却是都纷纷止不住的翘首而望,都想一睹传说中的秦王殿下之风采!

    这传说二字,用在此时的赵政身上,却是毫不夸张!

    只因其尚未封王之时,就接连做下那等大事,再加上又被破天荒的封赐在边郡之地,实乃千古罕见!

    故而,这秦王赵政之名,早已不胫而走,传遍整个大乾国中!

    其人之所言所行,更是被广为传颂,捧为传说!

    “那便是秦王殿下么?”

    “果真如传说中那般英武!”

    “秦王殿下,方才为我辈之楷模啊!”

    “我族之中,便有人被阉宦所害!若无秦王执大义而出,却何时才得有出头之日?!”

    有经受阉宦迫害者,亲眼得见秦王殿下,目中骤然爆发出炽热般的光芒!

    “是啊,秦王之后,再无人逢宦色变也!”

    “秦王此人,铮铮铁骨,实为我大乾中流砥柱!国之柱石也!!”

    “只可惜......被错封于边郡之地!”

    提及此事,学宫之中,尽皆连连哀叹。

    只因秦王为民执大义而出,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实是令人心有不甘啊!

    “这又如何?若我成年,必亲赴秦川郡中!甘为秦王殿下效犬马之劳!!”

    “好!我大乾男儿,自当有如此血性!”

    “不错!秦王殿下尚以皇子之尊,都无惧此身之祸!我等又如何无动于衷?!”

    “算我一个!加冠之日!便是亲赴秦川之时!!”

    “也算我一个!”

    “自当算我一个!!”

    只不过任凭学宫之内的学子们如何热血沸腾,欲要以身报国,但远在学宫之外的秦王赵政是如何也听不到的。

    他与中郎官童艾寒暄已久之后,便主动告辞,前往太傅官邸之中,拜访钟邈大人。

    “既如此......政,就此告辞!”

    赵政微一拱手,紧接便转身而去。

    “殿、殿下……”

    中郎官童艾孤立院中,遥望着秦王殿下愈走愈远的背影,想要张口呼喊,却始终难言......

    他生性内敛,极少如今日这般状似失态。

    但秦王殿下此举,却当真令他心中激荡不已,望着殿下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惘然若失,怅然失神......

    ……

    “大人,学生赵政......前来拜访!”

    太傅官邸门外,赵政轻扣门环,高声而道。

    然而屋内却久久无人回应,恍似无人一般,赵政心下奇怪,明明才问过两位先生,都说太傅大人正在官邸之中,如何却无人应声呢?

    他心下不解,正欲再度敲门,却只听屋内传来阵阵脚步之声,似是有人急促而来,这刚刚抬起的手腕,顿时便骤然而滞!

    ‘嘎吱~!’

    旋即只听‘嘎吱’一声,房门大开,竟是太傅大人赤脚而出,满眼惊愕的望着眼前刚刚封王的秦王赵政,似是难以置信般的猛眨眼睛,随后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行礼。

    “老臣......见过秦王殿下!”

    赵政见状连忙上前,双手虚托,将太傅大人亲自扶起,口中匆忙而道。

    “大人!您为我授业恩师,学生如何能当此大礼?!”

    一句授业恩师,听在太傅钟邈耳中,却只令他阵阵失神,竟半晌未曾回应......

    五十余载以来,他教导过不知多少皇子皇孙,却从无一人在封王之后,还亲身来这太学府中,以学生之身前来拜谒!

    大乾尚武,文之一事本就潦潦草草,故而这恩师之名,对大乾皇族来说自是淡漠至极。

    然而时至今日,竟有九皇子赵政,在封王获爵之后,以学子之身亲身来此,神色诚恳,言称授业恩师!

    这句授业恩师,听在太傅钟邈耳中,却当真令他心神摇动,感慨莫名......

    “大人……大人?”

    赵政眼看着太傅大人久久无言,不由小声提醒。

    “噢,噢……”

    钟邈登时回神,却是看着面前那张颇显稚嫩的面庞,不禁轻声笑道。

    “殿下莫怪,是老夫一时失神了……却是未曾想过,殿下会亲身来此。”

    一边说着,一边赶忙让出身位,邀请秦王殿下入内。

    赵政先是一愣,而后失笑而道。

    “尊师重道,不当理应如此么?”

    话音刚落,钟邈骤然而怔,竟当即呆立原地,心神激荡不已......

    ……

    “……乾帝此人,虽为达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

    尝以皇族之尊,礼贤下士,携礼而拜,遍收人心!

    虽道貌岸然,假仁假意,然此人一生,尽皆如此,从无外露,实乃奇哉怪也!

    如此惺惺作态,竟能持之以恒,达其一生,只为其千古霸业,何不令人感叹唏嘘耶?”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六 赵龙此生!愿为殿下赴死!(4.2K二合一大章)

    西京城·永和坊

    “兄长,你说你当日救下的那名女子的家人……便在这赵记铁铺之中??”

    繁华熙攘的永和坊中,便衣出行的七公主赵芸闻听此事,不由惊呼一声!

    但旋即也又恍然,毕竟当日除过那名惨死街头的女子之外,却还有一名老者及少年,险些遭那张骇毒手!

    从当时境况来看,那老者与少年应当是那妙龄女子的父亲和相公。

    若是当日无皇兄挺身而出,力除张骇,只怕等张骇糟蹋完那名女子之后,这老者和少年却也是活不成了……

    “不错,当日情急之下,我便将他们两人安顿在赵记铁铺之中。”

    毕竟当时张骇身死,以至于朝野惊动,谁都不知道九皇子殿下当街射杀张骇,究竟会引来什么样的惩戒处置。

    故而除过已经明摆着依附于九皇子殿下的赵记铁铺之外,这与张骇被杀一事有所牵连的两人,却还真是没有其他去处可以安顿。

    所以赵政未及多想,自然是交给赵氏好生照料。

    而赵四面对这一烫手山芋,竟也丝毫未有多言,当即便一口应下,将两人接往铁铺之中交由专人伺候,时至今日,也未曾有丝毫懈怠。

    “唉,这两人……却也是可怜人啊。”

    赵芸不住叹息,却是感慨于这对苦命的人儿,竟遇到张骇那种穷凶极恶之徒,险些满门命丧于阉宦之手!

    “是啊,今日我便给留些财物,让这父子两人离开西京这等是非之地吧……”

    数日之后自己便要启程动身赶赴秦川了,若是没了自己看护,谁又能保证阉宦会不会对这对父子下手?

    故而,今日赵政与霍金、芸妹一起同往赵记铁铺,一是为了两年前的赠剑之约,二则是为了安排好这对苦命父子的后路,好彻底的了解此事。

    “霸兄,也不知那赵掌柜……又会为你准备何等神兵利器?”

    霍金想起两年前晋王赵胜封王之时,那赵掌柜献上‘胜王之剑’一把,乃是掺杂了天降玄铁而制。

    而今日秦王殿下初封为王,那赵四又准备了足足有两年之久,却不知会献上何等神兵,比之那‘胜王之剑’又若如何?

    “呵呵……想必应当不差吧?”

    赵政呵呵一笑,心中不甚在意。

    他又不是四哥赵拓,这辈子估计也没可能会上沙场,因此对这些神兵宝甲之类的全无兴趣。

    当然,芸妹送的金丝软甲却是一直都穿在自己身上的。

    这种轻便又能保命的玩意,可就太合赵政胃口了。

    这般闲聊之间,已然便到了赵记铁铺,不过今日这赵记铁铺,人来人往间,却是远胜于以往那般稀疏。

    也不知为何,自此九皇子殿下的惩戒处置由太极圣皇昭告天下之后,这赵记铁铺的生意,就陡然间兴旺了数倍不止……

    就连赵政与霍金再度来此,一看如此熙熙攘攘的热闹场景,却也是大感意外。

    “走吧,我们从偏门而入。”

    赵政微服出巡,并不想惊动太多人,故而就没有上前凑这份热闹,而是带着霍金与芸妹从一旁的偏门入内。

    此处与铁铺隔开,可直入院落之中,一般如有贵客来访,都是由此而入。

    ‘嘎吱~’一声刚推开门,正在院落之中‘嚯嚯哈哈’耍弄一把长枪的赵龙顿时循声望来,一看竟是恩公来此,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跪地而拜!

    “见过恩公!见过诸位大人!”

    赵芸虽小,但身份地位对于一介布衣来说,自然算是大人。

    “诶!免礼免礼,你父亲可在铺中?”

    赵政随意摆了摆手,一边四下扫望着一边询道。

    “在的在的!我立刻便去寻他!”

    赵龙连连点头,说罢便快步小跑,匆忙直入铺中,将正在招呼客人的父亲喊了出来。

    “哎呦喂!恩公来访,恕小人未能远迎!”

    那赵四嗓门极大,人还未至,声已先临。

    只见他从铁铺之中匆匆而出,一看立在院中的诸位贵客,顿时席地而拜!

    “小人赵四!参见秦王殿下!”

    此言一出,听的侧立一旁的霍金眉头直跳,心下不由暗叹。

    这赵四看似粗犷,实则心细如发,明知殿下早已获封秦王,却先喊恩公再拜秦王,当真是心若玲珑啊!

    “罢了罢了,这什么秦王,也就那样吧……”

    赵政自然懒得多想,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起身不用多礼。

    虽然他并未明言,但话语中所隐藏的含义,赵四却是登时了然,当即便又拱手而道。

    “恩公,您被封在秦川那等边郡之地,这西京城中……却不知有多少人为您不甘呐!”

    此言一出,立在一旁的赵龙连连点头,似是想极力证明此事。

    恩公虽被封在边郡,然而他力斗阉宦之事,却早已经为他赢得了天下民心!

    “害~!此事已成定局,再有不甘又能如何呢?”

    赵政轻笑摇首,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倒是在自己心中,早已经无奈接受了这一现实。

    “恩公!我赵氏一族祖祖辈辈都生长在秦川郡中,对秦川之了解恐怕再无人可出其左右!您此去秦川,若不嫌弃……可带上我儿赵龙一同前往!”

    赵四话一说完,听的赵政顿时一怔,还未开口便听赵四又紧接说道。

    “我这逆子虽无大智,却自幼习武,练就了一身上好本领!跟在恩公身旁,充当个侍卫想来还可堪当胜任!”

    赵四说着,狠狠瞪了瞪那呆愣原地,犹如榆木疙瘩一般的赵龙一眼,这才令后者恍然醒悟,连忙伏地而拜!

    “恩公若不嫌弃!赵龙愿誓死追随左右!纵牺此身,定要护卫恩公周全!!”

    旋即‘噗通、噗通’,接连三个响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脆响!

    “诶!何至如此?何至如此啊?!”

    赵政这才回过神来,望着赵龙额头上那发红般的印迹,顿时哭笑不得,连忙亲扶起身。

    “龙儿若不嫌秦川困苦……本王何乐不为啊?”

    对于此等武道奇才的主动投效,赵政自然是欣然纳之!

    当日赵龙三下五除二,将姬氏第一高手姬奇打翻在地的场景,却还仍历历在目啊!

    “你这傻小子!还不快谢过恩公!”

    赵四登时大喜,却只见自己那傻儿子正激动的愣在原地,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顿时急的踢他一脚,连连出声提醒!

    “谢过恩公!龙儿谢过恩公!!”

    赵龙这才恍然,连忙又一次跪地行礼,将头再一次磕的‘砰砰’作响!

    须知对于赵龙这等寒门子弟来说,若能攀上秦王殿下此等皇亲贵族,那无异于一步登天,堪称鲤鱼跃龙门啊!

    就算是跟随左右当个不入流的侍卫,那也已经是天大般的荣幸!!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多礼……”

    赵政哭笑不得的连连摆手,连忙将赵龙再次扶起,继而又想起什么般好奇问道。

    “对了,龙儿尚及加冠,可有表字?”

    表字,对于任何一位上层阶级的人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

    不然若是被人直呼其名,又还有何颜面可言?

    像这等寒门、黔首,在大乾国中,只可加冠,不可获字。

    一方面是因为表字都需德高望重的大人物赐字,寒门黔首哪有机会攀附到这等机会?

    另一方面,有无表字,也成为了区分士人与平民的最大区别。

    普通的贱民,就像赵四这般,连名字都是随意乱取,更是大字不识一个,没有能力也不被允许拥有表字。

    只有出身豪门世家,有能力修习学问的士子,才可在成年加冠之后,得赐表字。

    故而赵政才会有此一问。

    在他想来,赵龙跟了我就算是我的人了吧,要是连个字都没有,岂不丢人?

    “这……殿下您也知道,我等寒门,如何有资格得赐表字?”

    赵四苦笑一声,颇显尴尬的搓搓大手,无奈说道。

    非是他不愿,而是不能亦不可。

    表字,在这九州大陆之中,非寒门黔首可得,非大人尊者不可赐也。

    作为士子之身份象征,表字不可自取,只可受大人所赐。

    这里的大人,指的是德高望重之长者,或是地位尊崇的名门贵族。

    故而,表字由何人所赐,身份地位如何,都是被赐字之人视作荣耀,甚至用来攀比,可以彰显身份的重要象征!

    “哦?若不嫌弃,便由我赐字如何?”

    赵政微微点头,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却令全场众人大惊失色!

    “殿下!还望三思啊!!”

    霍金心中一跳,连忙出声劝道!

    须知赐字一事,非同小可,并非单单赐字而已!

    正因‘大人赐字’一事,对于被赐之人有着极为重要的象征和意义!

    故而,在这九州大陆之中,早已形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受赐之人,将成为赐字之人支脉势力的延伸,两者往往会被外界视为一体!

    正因如此,德高望重之尊者,都极为爱惜羽毛,从不肯轻易赐字。

    不然,霍金也不至于这般激动,想要殿下在考虑清楚之后再做决断。

    “是啊皇兄,你收他为侍从,已然是天大的恩赐啊!”

    赵芸对于皇兄与一介寒门交好本就十分不解,此时又看皇兄收下这木头般的小子作为贴身侍从,甚至还要亲口赐字,登时便大为不解的连声劝道!

    “恩公!逆子何德何能,能受如此恩赐啊?!”

    就连赵四在初始的惊喜之后,却也恍然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身份差距太远,根本就不敢有如此奢望!

    “这……”

    赵政顿时怔神,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赐字而已,如何会惊的众人如此失态?!

    赵龙如此绝世之姿,莫非还不值得亲口赐字么?

    况且这赐字越是这般重要,也就会越使赵氏一族感恩戴德啊!

    自己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就能够将如此猛人从心底收服,难道还不够划算么??

    想通此处,赵政当即摇首,无比肯定般的再次确定道!

    “龙儿与我有缘!为他赐字又有何妨?”

    此话一出,赵芸、霍金还欲多言,赵政却当即摆手,断然而道!

    “本王心意已决!尔等休要多言!!”

    只此一句,顿时令二人语塞,却也只能微微一叹,再未多言。

    “这!这这……”

    那赵四见状激动的简直浑身发抖,根本连想都未曾想过,竟会有如此幸事砸在他赵氏一族身上!

    须知秦王殿下亲口赐字,日后这赵氏一族,那可就是铁板钉钉的秦王附族,真正傍上了大大的靠山啊!!

    “小人多谢殿下恩赐!多谢殿下恩赐!!”

    赵四慌忙跪地,俯身而拜,连连砰砰叩首,口中高呼不止!

    “……赵龙此生!愿为殿下赴死!!”

    赵龙更是憋红了脸,却实在说不出什么表忠心的话来,最终只能是再度叩首,欲要誓死,以报大恩!!

    “好了好了,从此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何须如此客气?”

    赵政呵呵笑着,这也算是穿越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附属于自己的小小势力了!

    几经考验,他对赵氏族人的品性、能力还都颇为认可,想来此去秦川,应当能为自己解决不少麻烦才是。

    尤其是有赵龙这等绝世奇才作为自己的贴身侍从,那就算亲赴如此混乱边郡,岂不是再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表字……”

    赵政略作沉吟,开始思虑起该如何赐字为宜。

    毕竟这还算是自己封王以来,所亲口赐下的第一个表字,这心中还是颇为看重的紧!

    “你既为龙儿取名赵龙……可有望子成龙之意?”

    名字名字,取字无论如何都是绕不过名的,故而,赵政先从龙之一字着手。

    “恩公果然慧眼!小人当初之所以为逆子取名为龙,自是有望子成龙之意!”

    赵四连连点头,直言正是如此!

    “好!”

    赵政猛一拍手,却是已有决断,当即便高声而道!

    “那便赐字……子成吧!”

    ……

    “神州大陆,九州大地,列国混战,诸侯吞并,英雄豪杰,绝世天骄,如过江之鲫,层出不穷,数不胜数矣!

    然千百年来,何以惟乾始皇横扫八荒,吞服四海,使九州称臣,命万民称帝,得以铸就千古罕有之伟业,万古流芳之大一统耶?

    此间之论,纷纷扰扰,各执己见,无一大论也。

    然以吾之见,始皇之功成伟业,非时势造就,非权技之谋,究其根本,惟胸怀天下,任贤举能,无论出身,皆一视同仁也!

    举目列国,皇族贵胄,哪国何氏,能待寒门黔首,与世族门阀不出左右,平心无二耶?

    纵览古今,放眼九州,惟始皇一人也!

    噫吁嚱!如此之人,得天所受,一统河山,实乃天命所归矣!”

    ——《行书》·田苟(原大行王朝太史令)

章七 神兵干将!

    “恩公!”

    坐定屋内之后,赵四急忙匆匆而去,而后双手捧剑,直入秦王殿下近前,将剑匣高高捧起,为恩公献剑!

    “请阅此剑!”

    赵政腾然起身,当即拉开剑匣,瞬时只见一道寒芒在眼前闪过,惊的他顿时连连后退,还以为遭受到了何种暗器一般!

    “恩公!此剑由小人亲手锻铸,通体为整块天降玄铁所制而成!”

    此言一出,满堂之人尽皆一惊!

    只因这天降玄铁,可并非什么臆想中的事物,而是真真正正从天而降的神异之物!!

    古人不知其为何物,只知这种从天而落的奇异神物,其无论硬度、锻造难度,都远超普通的百炼精铁!

    故而,便将此等天降神物,统称为玄铁或天降玄铁。

    而赵政心中自然明白,这所谓的天降玄铁,可就是从太空落入地球的陨石铁块啊!

    这种陨铁经过外太空失重、真空的环境,再经过大气层的燃烧、磨蚀,使得本身硬度、熔点极高,打造殊为不易,但一旦成型,则必成神兵利器!

    一般之武器,能够整体由百炼精铁所制,再掺杂部分玄铁即可称为神兵!

    若是掺杂的玄铁越多,整体武器的硬度就会越高,锋刃越发锋利,自然也就越发稀有!

    像是两年前,赵四奉为镇店之宝,而后献于晋王赵胜的那把‘胜王之剑’,可就是掺杂有相当数量的玄铁,故而令晋王大感满意,直接便选为自己的贴身佩剑!

    可方才听赵四所言,其所献的这把神兵利剑,竟通体皆有天降玄铁所制而成!

    这……可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倒也不是说没有这般技艺,而是如此天降神物,本就极为稀有,是就算肯花费再高代价都极难买到的神异之物!

    寻常人若有幸获此神物,要么留作珍藏,要么请名匠制成神兵,绝无可能以金钱作为买卖啊!

    这赵四,却是从哪得来如此多的天降玄铁?

    竟足以将整把神兵,通体皆由玄铁所制而成?!

    “你这掌柜!休要胡言!天降玄铁此等神物,莫非何时已成了烂大街的事物?!”

    尚不等其余人开口说话,赵芸就抢先不太置信的当众诘问!

    志在沙场的她,如何不渴慕天降玄铁这般神异之物?

    但就算是以她七公主殿下之尊,外加祖父兵部尚书之职,想要获取一小块天降玄铁却也是千难万难,还需莫大机缘才可!

    这掌柜,怎的口气忒大,一出口便是一整块的天降玄铁?!

    “正是如此!莫不是你欺我几人年少,竟敢以此哄骗我等?!”

    霍金也是大皱眉头,口气不悦般出口而斥!

    只因他出身霍氏,霍氏商行又遍及九州各地,故而如何不知这天降玄铁之物,究竟又多么珍稀而又宝贵!

    却是寻常一小块此等神物,都罕有流出市间!

    但有流出,必被列国贵族,富商大贾,尽皆疯抢!

    更遑论如此之大的一整块天降玄铁,甚至足以铸神剑一把!!

    如此神异之物,竟被一普通铁匠所得,乃至于制成神兵而献!

    这般离奇之事,自然引得霍金心下怀疑,还以为是这赵掌柜为了讨好殿下,故意以次充好,妄图蒙蔽视听?!

    “两位大人莫急……如此神异之物,得来自是不易!但依我看来,此物却实乃上天所赐!非恩公本人而不可得也!”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尽皆一愣,继而忍俊不禁,却不知这赵四又何来此等说法?

    还非秦王殿下不可得也?

    这马屁……可真是拍的不要太明显了!

    “早在两年前与恩公定下赠剑之约后,小人便日思夜想,苦苦搜寻奇珍异宝,欲要为恩公打造一把前所未有之神兵利器!”

    赵四将制剑之经过娓娓道来,倒是引得众人尽皆耐住性子,当即凝神静听。

    “但如此神物,非大机缘不可得也!小人苦寻半年之久,竟仍毫无所获!”

    众人听到这里才不由点了点头,这才像话嘛……

    不然那天降神铁真如同白菜一般随地可捡,还至于这般珍稀么?

    “然而,就在小人都准备就此放弃,退而求其次寻其他珍稀之物铸造神兵之时……”

    这赵四五大三粗,谁知竟还有些说书天赋,一段制剑经过,倒还被他讲的曲折离奇,波澜不断!

    此时略一停顿,当即便引得众人大为好奇!

    “忽然!从老家秦川郡中!得到了天大般的大好消息!!”

    秦川郡一出,众人之目光却是都忍不住望向秦王赵政,心中暗道不会如此之巧吧?

    九皇子被封在秦川边郡,这天降玄铁……竟也在秦川郡中被偶然发觉?!

    “就在那辽阔的百里秦川之中,在一处名为‘干将’之古地,偶然被我赵氏族人发觉了一整块的天降玄铁!!”

    此言一出,登时满堂皆寂!

    却是所有人你看看我来我看看你,一时愣神之下,竟不知该如何言语才好……

    “本来,小人也只是暗道侥幸,并未就此深想!但就在数日前闻听恩公被封为秦王,封地正好便在秦川郡时……这才就此恍然而悟!原来这正是上天所赐,特意为我恩公秦王殿下所赐啊!!”

    言及此处,赵四神色激动,当即伏身而跪,口中连连高呼!

    “故而!小人斗胆未经恩公同意!便将此剑命名为——神兵干将!!”

    ‘神兵干将’一出,屋内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神异之离奇经历,造就如此不凡之神兵利器!

    这‘神兵干将’之名,必将随秦王赵政,自此流传天下矣!!

    “好!”

    赵政高声喝彩,而后猛的抽出宝剑,在一片寒光冷冽之中,当即击节而赞!

    “好一把神兵干将!!”

    ……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百家讲坛,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易上天!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三国十大神兵之首,千古第一剑之乾始皇佩剑——尼古拉斯·干将!

    话说这尼古拉斯·干将啊,为何会被考古学家们公推为千古第一剑呢?

    除过它本身为乾始皇佩剑的名誉加成之外,更重要的是,在它出土之时,竟然还崭亮如新,削铁如泥!

    后来经过科学家们的专业鉴定,这把绝世神兵,竟然通体为陨铁所制而成!

    要知道这种材质在古代那可是极为罕见啊,据说是名匠赵四耗费两年之久,才从百里秦川中偶然得到一整块的天降陨铁!

    巧的是,后来乾始皇被封为秦王时,封地就在这百里秦川当时所在的秦川郡中!

    所以说乾始皇是承天命所生啊,连上天都特意送他一整块的陨铁作为贺礼!

    后来乾始皇亲持此剑,横扫八荒,一统九州,将其赐名为尼古拉斯·干将!

    自此流传,又有外国人极其崇拜乾始皇,这才有了尼古拉斯这个姓氏……”

    ——《百家讲坛》·易上天

章八 高进??

    “对了,我早先吩咐你照料的那两人……”

    待屋内众人热闹不已的争相看剑之后,赵政便将神兵收入匣中,转而望向赵四,问起了那一名老者和少年的境况。

    “恩公放心!那名老者和少年,如今都在厢房中好生安顿!”

    赵四当即拱手,说完又紧接补充而道。

    “小人恐有失错,特意嘱咐我家婉儿亲自照料,绝不会出任何差池!”

    赵政闻言顿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赵四办事果然令人放心,只消安顿下去,便会处置的妥妥当当,毫无纰漏。

    “好!既如此……便将两人唤来吧,本王赏些财货与他,也算是将此事圆满处置了。”

    念及至此,赵政不由轻舒口气。

    只等今日将此事处置妥当,射杀张骇一事便就此圆满结束,自己也可再无后顾之忧,安心赶赴秦川郡中了......

    “喏!小人即刻去办!”

    赵四当即称是,连忙匆匆而去,不一会便将那老者与少年,以及亲自照料二人的赵婉一同带来。

    “参见秦王殿下!”

    那两人死里逃生,如何不知正是眼前之人救了他二人性命,刚一入内便当即伏地而拜,口中高喊着连连叩首!

    “婉儿见过恩公!”

    赵婉一见那丰神如玉般的秦王殿下,脸上腾然羞红,慌忙倒头便拜。

    “呵呵……不用如此多礼。”

    如今面对别人的跪拜早已经能够坦然受之的赵政,乐呵呵的笑着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只是在赵婉骤然抬头的那一刻,那一晃而过的绝世容颜,却看得赵政突的一怔,心下猛然一跳!

    这一幕,被侧立一旁的赵四及时察觉,顿时心中微动!

    “咳咳……你二人在这铺中可算安好?”

    赵政慌忙咳嗽两声,以掩尴尬,连忙将目光转向这一老一少,当即询道。

    “回殿下,小老儿与犬子承蒙殿下厚爱,又得赵掌柜百般照料,在这铺中才算是过了几日安生日子……”

    那老者见秦王问话,连忙拱手而道。

    只是刚一开口,便引得众人瞩目。

    赵政眉头一挑,却不料这老头看起来像个不通世故的老农,说起话来反而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端的是令人称奇。

    须知寻常平民,哪有机会面见藩王,被当众问话,更是会诚惶诚恐,心中忐忑不已,别说如此条理清晰,就算是说一句完整话来都算是表现尚可。

    没想到这老者看似其貌不扬,实则反倒深藏不露?

    再加上那名少年虽衣着素朴,却隐有几分英气,皮肤细嫩,根本不像是久经劳作的农家少年,反倒更像是个落魄公子般的人物……

    还有那日被张骇看中而后残忍杀害的那名女子,现在回想起来,容貌秀丽,身姿卓绝,又如何是普通人家能够娶回去的?

    毕竟若没有几分姿色,又如何能被那张骇一眼相中?

    但能被这等见惯了女人的阉宦子弟所看中的女子,其又如何能下嫁于普通农户?

    且当日听芸妹所言,那名女子死前曾恳求与她,求她救救‘我家公子’。

    嘶~我家公子……

    念及此处,赵政与赵芸不由相视一眼,却都并未多言。

    “哦?”

    赵政心中一动,并未就此深究,只是沉吟片刻,而后又出声询道。

    “既如此……却不知你二人今后又如何打算?”

    他虽心有所察,却不愿招惹是非,哪怕这老者与少年身世不凡,甚至很可能便有什么离奇之事,但……又干我秦王赵政屁事?

    我无意间救下你们二人,现在再散些钱财与你,便已是天大的恩德!

    至于你们二人此后去哪如何,可就与我秦王赵政再无瓜葛了!

    故而赵政不愿深究,只是问他二人如何打算,至于两人的身世如何,压根就没有丝毫兴趣打听!

    如此一问,反倒令这父子二人当即一怔,似乎并未料到秦王殿下竟会如此干脆,当即相视一眼,眼神交换之后,便又是那名老者再度拱手,躬身应道。

    “回殿下所问,小人斗胆……欲跟随殿下左右,以效犬马之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却是任谁都万万未曾想到,这小老儿不求财货,不求田地,竟只求跟随与秦王殿下左右!

    这……实乃匪夷所思也!

    “放肆!却也不看自己是何身份?还敢妄图一步登天么?!”

    不等赵政有所回应,霍金就先忍不住的抢先而斥!

    这简直是滑稽至极,殿下随手救下的两个平民而已,竟还妄图就此攀附王恩,追随殿下左右?!

    “尔等莫非以为我大乾皇族……缺这点仆役下人么?”

    赵芸双眼微眯,联系起当日那名女子所言,早已在心中断定这二人身世绝非凡俗!

    如今更是莫名其妙,欲跟随皇兄左右,岂不正是心怀不轨,甚至有所图谋?!

    “诶~,莫急莫急……”

    赵政先是一怔,而后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旋即望向两人,失笑而道。

    “你们可知……我虽封王,封地却在那战乱不止的秦川郡中?”

    他还真想不明白,这两人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跟着自己一个被打发到边郡的秦王,甘当仆役?

    这又能落下什么好处了?

    “此事我等自然知晓!然我父子二人感念殿下救命大恩,只愿以此身终生相报!此身之安危早已抛诸脑后,又何惧战乱之苦?!”

    那老者神情激动,言罢当即而跪,尽出肺腑之言!

    “殿下!我与黎儿相宿相依,亲眼得见她被阉宦所害!此生早已置生死于度外!但求追随殿下左右,力除阉宦,倾尽所能,纵死不惜!!”

    就在老者下跪之时,那少年似是情难自抑,终于忍不住一同跪地,神情悲愤般直抒胸臆,誓要与阉宦之流不死不休!

    而这番情真意切,却也听的堂中众人尽皆一怔,不由心中微叹。

    这对父子,不论身世如何,但骤然遭此横祸,却当真是一对可怜人啊……

    况且得罪了东厂阉宦,莫说这大乾三州之地无处可去,就算是走遍九州,又如何能逃得过东厂探子的耳目呢?

    如此想来,这对父子宁愿寄人篱下,留在救他二人性命的秦王麾下,倒也算说得过去。

    毕竟此举不仅能保得性命周全,日后更可以依附于公认的大乾第一除宦先锋——秦王赵政,铲除阉宦,以报此仇!

    若是这般,却还真要比拿些钱财,如丧家之犬般在大乾国境之内,仓惶逃命要好太多了……

    “唉!也罢……本王既然出手相救,断不会半途而废!你二人若不嫌边郡困苦,那便与本王一同前去吧!”

    赵政怔神许久,随即轻声一叹,念及这对父子可怜,当场便允下此事。

    至于其人身世究竟如何,却也不急于此时此地。

    此去秦川,自己便为一郡之君,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又何须在意这等小事?

    不过他转念一想,登时便又紧接问道。

    “对了……还不知你二人姓甚名何?”

    那老者与少年正面露喜色,骤闻此等问询,当即下意识般对视一眼,而后又是由那老者继续出声应道。

    “多谢殿下大恩!小人高德,此乃犬子……高进是也!”

    “哈?”

    赵政顿时愕然,哭笑不得般当场失声!

    “高进??”

    ……

    “宋进者,亡国之奴,丧家之犬也!

    其宋覆灭于大魏之手,竟奔波流离,跋涉千里,易名高进,投效于大乾之秦!

    此人心怀私仇,嫉魏妒骊,非助乾灭骊而不休也!

    实乃乾之忠心走狗,政之傀儡心腹也!

    自此,秦王之政,宋王之进,如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致使九州灾祸频生,天下生灵涂炭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九 离京赴秦(6K三合一大章)

    西京城·西城城门

    今日的西城门,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似是整个西京城的人都挤在了此处一般。

    平民百姓,小贩富商,无论高低,无论贵贱,竟都聚集于此,一个个翘首以盼,遥望着大开的西城城门,等待着那个传说般的身影亲临此地!

    然而城门虽拥满万人,却毫不纷乱,毫无拥堵,数万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百姓,在数千卫兵的排列看护之下,竟齐齐整整,井然有序!

    无一人高声喧哗,无一人不耐吵闹,所有人在卫兵的维持之下,自发自觉的排列在城门两侧,将城门前的大道留出,静待那位即将到来的秦王殿下!

    今日!

    便是秦王殿下,赶赴秦川之日!!

    未曾有任何人牵头组织,更未有人提前告知,然而今日大早,这西城城门之外,却已经陆陆续续,积攒了如此之多的平民自发来此!

    就连戍卫国都的御林军统领——校尉公羊举,见此情形都不由心下大惊,连忙从各处抽调禁军,紧急赶赴西城城门,维护城门治安,唯恐生变!

    自他担任御林军统领以来,还从未听闻哪位藩王在离京赴任之时,会有如此之多的平民百姓自发来此相送!

    如此场面……当真是匪夷所思啊!!

    公羊举独立城头,遥望着城中皇城方向,心下感慨不已,久久未曾言语……

    ……

    太极皇宫·漪澜宫

    “赢儿,此去秦川……定要小心行事啊!”

    漪澜宫中,岚妃轻手抚摸着皇儿的稚嫩面颊,虽竭力抑制,这泪水却始终止不住的在眼眶打转……

    秦川此等战乱边郡,哪怕是岚妃久居宫中都已早有耳闻!

    而目下,她就要亲眼看着皇儿亲身入此边郡,这心中又如何不忧惧万分?!

    “放心吧母妃!我有赵龙此等绝世奇才贴身护卫,又有霍氏所赠的五十万金以作傍身……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去之不得?”

    赵政则是浑不在意的连连摆手,甚至对接下来的行程反而隐有期待!

    只因如今获封为王的他,有钱有人有地位,哪怕是在整个大乾国中,也都是横着走的难缠角色!

    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封地之中,自己更是堪称一郡之君,大权在握!

    哪怕那秦川战乱不止,但只要乖乖待在自己的王府之中,别没事跑到什么边境作死,又会有甚子危险?

    自己依然可以在王府之中,与九位三韩女婢朝夕相伴,悠哉乐哉,快活似神仙也!

    到那时,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横着就横着,想躺着就躺着,想睡到几点还就特么睡到几点,又有谁还能管得了自己不成?!

    如此神仙般的快乐生活……就算是穷点也罢,总比日日待在这规矩繁多的皇宫中要好太多了吧?

    故而,对于自己接下来的秦川之行,赵政不仅没有感到丝毫沮丧,反而兴致勃勃,心中充满期待……

    “好!我儿果非凡俗!前往如此边郡,竟还能稳坐如山,坦然待之!此等心性……确非常人所能及也!”

    岚妃见此情形,不由连声叫好!

    在她想来,无论任何皇子被封在此等边郡之地,肯定都会呜呼哀哉,胸中闷闷不已!

    然而皇儿他却毫不喜形于色,仿若不甚在意一般!

    此等心性城府,胸襟格局……真真是令人赞叹不止,钦佩不已啊!!

    “……”

    赵政登时怔神,万万没想到自己母妃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有了此等‘岚化’倾向?!

    当下心中慌神,却是半句都不敢过多辩解,立即便拔腿就跑,失措而去!

    “噢噢……母妃!我才记起来!时辰不早了!我需得立刻出发!!”

    转身刚跑几步,却是又忍不住的连声呼道!

    “母妃拜拜!母妃再见!”

    岚妃顿时愕然。

    虽听不懂皇儿口中的‘白白’是什么意思,但也丝毫不影响她望着皇儿那活泼跃动的身影,静静凝目,出神不止……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却是忽的一声,顿时轻声而笑。

    “这小子……总是这般调皮!”

    ……

    “幸好我跑得快呀……”

    赵政逃也似的奔出宫门,心中不禁充斥着劫后余生之感。

    若是再晚一点,没准连自己也都有了‘岚化’倾向!

    “呃,这……”

    谁知这才刚出外宫,便一头撞上了早已在此等候许久的诸位皇兄!

    “九弟!”

    “九弟来了!”

    “九弟今日,却是好生俊俏!”

    赵政愕然抬头,一道身影一道身影的依次扫过,却只见大皇兄燕王,二皇兄韩王,四皇兄齐王,五皇兄鲁王,八皇兄晋王!

    足足五位皇兄,竟无一人离京缺席,全数来此宫门之外,送他赶赴秦川郡中!!

    “诸位皇兄……”

    霎时间,赵政只觉鼻头一酸,心中热流涌动,竟久久难以言语……

    “九弟!你此去秦川,路途甚远,若无甲士护卫,又如何放心的下?”

    正在此时,一向少言寡语的齐王赵拓,竟抢先开口而道。

    顷刻之间,众人目光汇集而去,纷纷面露奇色。

    “为兄久经沙场,身无长物,唯独这精锐甲士!却是丝毫不缺!”

    赵拓一语惊人,不待众人反应,竟当众掏出兵符亲手交与赵政手中,而后高声喝道!

    “龙五!”

    登时之间,便有甲士统领当即出列,单膝跪地而拜!

    “末将听令!”

    赵拓骤然转身,望向身前那三百名身披铁甲,久经沙场的赫赫老兵,顿时肃穆而道!

    “从今日起,尔等尽皆归属于秦王亲军!不可违逆!不可私逃!更不可存有叛心!此生侍秦王为主!纵有千军万马在前,亦不可伤及秦王半分!尔等可否明白?!”

    赵拓一言,登时令众人大惊!

    须知乾人重诺,齐王当众行如此之举,等同于将这三百位精锐甲士,全数打上了秦王印记!

    日后,这三百甲士将彻底归属秦王,若有一人叛逃,将受千夫所指,却是整个大乾国中,都再无容身之地!

    “喏!自此之后,定奉秦王为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龙五心下骇然,却条件反射般当即应道!

    齐王赵拓之军,令行禁止,从无二言!

    “自此之后!奉秦王为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而就在统领龙五开口之后,身后三百甲士尽皆单膝跪地,齐声而喏!

    “皇兄!这……”

    赵政惊愕莫名,不由当即开口,正欲出声,却被赵拓突然打断。

    “九弟!此乃为兄所赠之封王贺礼!万万莫要推辞!”

    赵拓摇头不止,语气中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坚定。

    “这……”

    虽说这是皇兄赠予的封王贺礼,但赵政还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这可是久经沙场的三百精锐甲士啊!!

    竟然……说送就送了么?!

    就连侧立一旁的诸位皇子们,见此情形也是顿然失态,万万没想到平日并不怎么宽裕的老四,出手竟会这般阔绰!

    这齐王赵拓所精心挑选的三百精锐甲士……又如何是拿钱财所能轻易衡量的?!

    “四哥!你这般出手……却是令我情何以堪啊!”

    鲁王赵焉见状羞愧莫名,捂着手中的礼盒不禁羞愤而道!

    他自然也为九弟准备了封王贺礼,但与四哥相较之下,那可还真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害~!皇兄却是说的哪里话!贺礼贺礼,心意为重,如何能作以攀比呢?”

    赵政闻言顿时出声相劝,继而更是主动上前,故意索要贺礼。

    “皇兄!究竟准备了何等礼物?愚弟可真是好奇的紧呀!”

    此话一出,众人哄然大笑。

    赵焉只感觉这面子登时便有了着落,当即便连忙端出礼盒,挤眉弄眼的嘿嘿笑道。

    “九弟啊!这可是皇兄珍藏已久的南海夜明珠啊!日后若是遇上心仪女子,只消祭出此等宝珠,定会叫她芳心摇动,心慕于你啊!”

    说罢,顿时便打开礼盒,将藏于其中的夜明珠豁然亮相,登时便光芒大放,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只因这夜明珠产于南海,本就极为稀少,像是此等接近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那就更为少见,堪称为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寻常女子若能得赠此物,自会芳心大动,欣喜若狂!

    更何况由藩王亲手相赠,试问又有哪名女子能够轻言拒之?

    “哈哈哈哈!好!有此宝物,却也再不愁娶不到绝世佳人了呀!”

    赵政顺着皇兄所言,故意说闹打趣,顿时便引得众位皇兄捧腹而笑,纷纷乐呵呵的互相调侃,气氛霎时便快活起来……

    “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九弟也该上路了。”

    眼见得这话题是越来越偏,还不知要聊到什么时候,赵括顿时拍了拍手,示意适可而止,不要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为何。

    “也是,时辰不早,九弟也该动身了。”

    众位皇子闻言连连点头,继而相互告辞之后,便各自登上王轿,依着皇子排序依次而出。

    “走吧!”

    赵政大踏步来到王车之前,望着那些早已候在此处的霍金、赵龙、关飞、高德、高进等亲信心腹,不由微微一叹,感慨而道。

    “秦川之行……自此而始!”

    旋即不等众人回应,便转身入内,稳坐其中,不发一语。

    “秦王起驾~!”

    一身新衣的高德顿时高声而唱!

    继而马蹄阵阵,车声隆隆,庞大的秦王王车,由此便轰然而动,在三百甲士、五百禁军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直往西门而去。

    ——大乾律法,皇子封王,可得禁军五百,以作护卫。

    ……

    西京城·西城城门

    “什么?怎的如此多人??”

    谁知才刚出城门,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民众卫兵,顿时便震的诸位皇子惊异莫名!

    却不知九弟今日离京,如何会引得如此大的动静?!

    “这……”

    而就当排列最后的秦王王车轰隆而出之时,赵政透过半掀而起的遮帘,看到窗外那密密麻麻,有如人山人海一般的人潮涌动之时,心中着实惊愕非常!

    然而下一刻,当高高飘扬,上书‘秦’字之大乾王旗,赫然出现之时!

    只见城外数万名平民百姓,商贾小贩,无论贵贱,竟尽皆跪地而拜,口中齐声高呼!

    “大乾万岁!秦王万岁!!”

    “大乾万岁!秦王万岁!!”

    如此震撼一幕,令亲眼目睹之人,无不为之动容,心中惊骇莫名!

    谁知这秦王赵政,自射杀张骇一事之后,便彻底坐实了大乾除宦先锋之名号,在朝野间拥有了无法想象的巨大名望!!

    今日离京,更是引动的无数百姓自发来此,跪地高呼,倾心相送!

    而赵政亲历当场,更是只觉胸中激荡,当即便按捺不住,登时踏出厢内,立于宽大的王车之上,向特地来此相送自己的大乾子民们奋力挥手!

    “喔~!大乾万岁!秦王万岁!!”

    如此之举,更是引得一片热烈欢呼!

    继而,却是更为疯狂般的齐声呐喊!!

    “大乾万岁!秦王万岁!!”

    这一刻,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呐喊,竟喷涌而出,以至于西城城内的大乾民众,都能隐有耳闻!

    他们纷纷惊疑不定的望着城门方向,却还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竟至如此?!

    至于一众皇子们,更是不禁目瞪口呆,一个个相视而望,尽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满满不可思议之色!

    “九弟他……果真非池中之物啊!”

    众位皇子此时早已出轿而下,立于城门之外的长亭之中,望见此番场景,不由纷纷而叹。

    ——长亭送别,此乃九州习俗,故而众人都聚集此地,静候九弟来此之后,再做最后相送!

    “是啊!如此威势……当真是羡煞我也!”

    尤其是晋王赵胜,遥望着此等空前盛况,心中属实艳羡不已!

    当年自己离京之日,却如何有过此等风光啊?

    “哈哈!当街射杀张骇,当堂怒斥阉宦……却也是常人所难为啊!”

    赵焉哈哈一笑,心中虽有艳羡,却更有自知之明。

    倘若当日自己在那永和坊中,绝不会做出此等激烈之举,更不会在朝堂之上说出那般慷慨大言!

    故而,九弟今日万民相送之盛景,却也只能是暗自羡慕而已,心中则自愧不如啊……

    其余众位皇子,闻言也是轻轻颔首,显然对此言论颇为认可,若非除宦一事震惊朝野,今日如何又能令万民自发相送呢?

    寒暄之间,秦王赵政的王车仪仗便已行至近前,在万民簇拥之下,只见赵政一边挥手一边步下王车,径直便往长亭而来。

    “九弟!”

    “诸位皇兄!”

    赵政头顶王冠,身披王服,刚一入亭,便郑重向诸位皇兄作揖行礼,以谢相送之情。

    “来!九弟!当满饮此爵!”

    言罢,燕王、韩王、齐王、鲁王、晋王尽皆举爵相邀,而后当场痛饮!

    “自当如此!”

    赵政哈哈一笑,接过侍从递来的酒爵,毫不犹豫便即刻一饮而尽!

    “哈~!”

    众人饮完美酒,下意识发出‘哈~’的满足之声,而后又举爵相望,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九弟!为兄却有些话要与你单独交代!”

    正在此时,燕王赵括招了招手,主动走至一旁将九弟赵政唤来,却是准备说些私密之事。

    “呃?这……”

    赵政愕然,与诸位皇兄不禁相视一眼,发现竟都不知所措之后,便当即紧跟而去,却不知大兄在临走之时……又还有何交代?

    “皇兄……”

    赵政正欲开口,却不料被突然塞入一枚造型古朴的上好玉牌,以及一封火漆封好的羊皮书信。

    “这?”

    赵政大奇,望着玉佩上隐隐若现的‘何’字,心中大感疑惑。

    “九弟,这是我母妃特意所赐,我母族何氏之家主令牌!面见此令,如见家主!”

    赵括小声而道,听在赵政耳中,却犹如白日惊雷,轰的一声炸得他连连摆手,心中惊愕莫名!

    “皇兄!这、这如何使得啊?!”

    这可是何氏的家主令牌啊,自己又如何能收作贺礼?!

    “九弟莫急!这家主令牌也只是临时借你暂用一下,日后还需转还我母族何氏的……”

    赵括出手压住正欲还礼的九弟,呵呵轻笑一声,而后又紧接而道。

    “你也知那秦川郡地处边疆,常年有大军驻守在此!而今正驻扎秦川,由朝廷亲命的征北大将军——何必!便是我母族何氏之人!”

    赵政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只是望向手中的家主令牌,却仍觉不可思议!

    “你此去秦川,便亲持此令,与我母妃之亲笔书信前往边军,当面交于那大将军何必手中,他自会知晓轻重,日后无论如何,都会全力支持九弟!”

    赵括说着将那块象征何氏家主的玉牌再次塞入九弟手中,眼神真挚,诚恳而道。

    秦川之郡,不论贫瘠,却是常年有敌寇入境滋扰,故而哪怕是一郡之主,也很难说没有性命之忧!

    但若是有征北大将军的全力配合,不说打退北狄,自保却自然无虞!

    况且有了征北大将军的鼎力支持,赵政初入秦川,若想有所作为,却也更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了啊!

    “皇兄!此番恩情……政永生难忘!”

    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恩情,赵政却也不再多言推辞,只是猛然抓住皇兄双手,用力摇晃不止,神情激动莫名,心中铭感于内!

    “害!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赵括佯装不悦的拍了拍九弟肩膀,旋即便放声大笑,一把将九弟揽入怀中,用力拍了拍他尚显孱弱的后背,一时这心中竟也是激荡不已!

    只有在面对九弟之时,他才能够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这般丝毫不加掩饰,没有任何其他情感掺杂的兄弟情谊!

    这种感情……竟是那般纯粹,令赵括感动莫名,乃至倍加珍惜!!

    “大兄!”

    赵政被骤然拥入怀中,也只觉胸中激荡,一股热血直冲大脑,眼泪登时便在眼眶打转!

    他忍不住高喊一声,下意识反手拥住皇兄,用力拍了拍他那坚实的臂膀,险些就此失态……

    不过他还是硬挺着没有出声,只是辞别大兄之后,又转身来到了其余皇兄面前!

    “二皇兄!”

    赵政大喝一声,当即便与韩王赵轩瞬时相拥,用力拍打着对方脊背,只觉那股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此刻竟是如此这般触动人心!!

    “四皇兄!”

    赵政再次走到四皇兄赵拓面前,与其他皇兄一般,给出了男人之间才能懂的有力拥抱!

    赵拓一向冷脸肃穆,不擅言情,此刻被骤然相拥,竟只觉冰冷已久的内心,如冰块般豁然溶解一般,下意识就反手拥住九弟,用力拍打着他那略显单薄的后背……

    “五皇兄!”

    赵政又一次走到五皇兄赵焉的面前,却是还不等他出手相拥,赵焉就已经主动张开双臂,一把将九弟揽入怀中,神情激动的连连拍打,口中不断说着‘小心’‘安好’等殷殷期盼之语。

    “八皇兄!”

    最终,当赵政站定在八皇兄赵胜面前之时,两位自幼长大,先后封王的少年藩王,不禁相视一眼,而后动情相拥!

    “九弟!”

    赵胜更是大喊一声,用力的紧紧拥住九弟,只希望他此去秦川,能够一切安好!

    “诸位皇兄……”

    而在与诸位皇兄一一相拥告别之后,赵政再一次立于众人面前,拱手作揖,动情而道。

    “政此去秦川,多谢诸位兄长厚爱!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言及至此,赵政深深鞠躬,而后正式辞别!

    “诸位皇兄!政……就此告别!还望来日相会!!”

    ……

    “自古皇室子弟,皇族子孙,莫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也!

    惟大乾九子,虽互有间隙,却从无骨肉相残之事,实乃奇哉怪也!

    后幼子秦王继承大位,遍数皇子皇兄,竟无一不满,尽皆心悦臣服也!

    此等皇家贵胄,竟还有如此兄弟之情,实乃千古罕见也!”

    ——《九州风云录》·泰甲

章十 殿下果真心系万民啊……(5K二合一大章)

    “我特么……终于自由了啊!”

    赵政一人孤立于王车之上,遥望着西方天幕,不住感叹不已!

    自从穿越到这大乾王朝以来,自己忍辱负重,小心翼翼,直至今日,才算是终于熬出头了啊!

    不仅封王获爵不说,更是拥有了自己的封地,如今还有如此多的亲信愿意追随自己左右,还有父皇所赐的五百皇家禁军,四皇兄所赠的三百精锐甲士……

    哦对了,还有二皇兄特别赠予的九位三韩女婢,以及霍氏所赠的五十万金……

    如此想来,自己如今不已经等同于人生赢家,真可谓是应有尽有了么?!

    一想到这里啊,赵政这心中就……

    嗯?这种没由来的心慌是怎么回事??

    赵政突的一摸心脏,莫名有些怦怦乱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心中怎的总是有种不大安稳,不太对劲的感觉……

    他当下出声,将暂且充当管家,安排伙食行程的高德唤至近前。

    “德叔!秦川之行……预估还得多少时日?”

    他倚在王车护栏之上,向骑马跟随的高德出声询道。

    “回殿下,此去秦川,若快马加鞭,昼夜星驰,则最多三至五日!但车队庞大,前行缓慢,这般行进下去,怕不是……至少也得一个多月的路程!”

    高德拱手而禀,条理清晰,像是早已心中有数一般。

    “噢……这样嘛?”

    赵政面露遗憾的点了点头,才一个多月就到秦川郡了么?

    会不会……走的有些快了啊?

    一路上游山玩水,悠哉慢哉的……多好呀?

    着什么急呢这是?

    赵政不住摇头,心中搜肠刮肚,不断寻找着如何拖延行程的合适借口。

    只是这番神情,看在一旁紧紧跟随的众人眼中,却令他们心中纷纷一叹。

    ‘恩公为何会面露遗憾之色?莫非……是嫌行程太过缓慢了么?’

    贴身侍卫赵龙,望向秦王殿下那张略带遗憾的面庞,不禁心下揣测。

    ‘殿下果然是心系民生啊,虽还未到秦川,但这心……却已经同秦川百姓融为一体了啊!’

    这番神情看在霍金眼中,不由连连摇首,心下感叹不止。

    ‘寻常皇子赴任,莫不是游山玩水,嬉戏人间,唯独殿下却无心玩乐,只想早日奔赴封地之中,解救秦川疾苦……’

    关飞见状更是出神不止,望着那道轻倚护栏,眺望西方心系民生的伟岸身影,只觉心中正有一股暖流在不住涌动。

    得此明主……夫复何求啊?!

    “殿下?若有心急……老奴便安排加紧行程,争取早日抵达秦川郡中?”

    高德若有所思般望向殿下,似是准确把握到了殿下的内心想法,当下便出声询道。

    “呃……心急?”

    赵政顿时愕然,转过头去,却看到一张张神色各异的面庞,正纷纷注目自己。

    他不及深想,当下便断然而拒。

    “不用不用!此行如此阵势,甲士侍从,婢女仆役,多有不便……我看就算放缓几日也都无妨,如何再能够加紧行程呢?”

    赵政连连摆手,随口捏了点理由,直接便拒绝了此番提议。

    开什么玩笑呢?

    本王还嫌走的太快了呢!

    你这还提议让我再走慢一点是什么情况??

    “这……殿下说的有理,是老奴思虑不周了。”

    高德闻言顿时一怔,似是未曾想过,秦王殿下竟会因为这种理由,宁愿放慢行程,都不肯加紧脚步?

    这令他顿觉感慨,只感觉这秦王殿下,竟跟自己接触过的列国王族,皇室子弟截然不同!

    寻常皇族之人,何曾将下人仆役放在眼中?

    行事只凭随心所欲,哪会管那些仆役侍从如何如何?

    可秦王殿下,竟然对甲士侍从,婢女仆役这等下人,却是都如此体贴入微,爱护有加!

    这……实乃上古君子之风啊!

    ‘殿下他……’

    而此言一出,不光是管家高德心有所感,就连紧随一旁的护卫侍从们,闻听此言都只觉心中大暖!

    殿下如此厚待,他们又如何不倾心竭力,誓死效忠呢?!

    尤其以关飞、赵龙两人,最为心胸激荡,认为自己得遇明主,实乃天之所幸!

    至于霍金……此身上下,早已被秦王殿下折服的五体投地了,更论此时?

    “啊呜呜呜~本王突然便有些乏了,让婉儿做些吃的来吧。”

    赵政看了会一成不变的景色,便也没了兴致,‘呜啦呜啦’的打着哈欠,转身便坐回车厢之内,静等婉儿展现自己的上好厨艺了。

    ——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启程之时赵政才恍然发觉,这浩大的车队之中,竟突然就多了赵婉的靓丽身影!

    赵政心下大奇,问了半天赵婉才支支吾吾,脸色通红的表明心意——愿此生侍奉殿下左右,哪怕只做一婢女却也足矣!

    赵政无奈,又如何忍心,再将这等绝世佳人无情赶走呢?

    故而不得已之下,便将赵婉也一起留了下来,由她专门负责自己的起居用膳。

    不料这婉儿的厨艺却是这般了得,却是才吃了一次而已,这心下就总是惦记个不停,这才没过多久,肚子倒又咕咕叫了起来!

    “殿下~,这会想吃什么呢?”

    不一会儿,赵婉便羞着脸进了车厢,眨巴着一双大眼,怯生生般轻声询道。

    “哈哈!本王想吃……”

    赵政一看这番娇羞神情,顿时哈哈一笑,心中恶趣顿生,当即便故意调侃而道。

    “想吃你啊!却又如何?”

    “呀~~殿下……”

    赵婉登时便羞红了脸,只觉这脸颊之上火热般的发烫,就连修长的脖颈都好似爬满了小虫一般,似痒非痒,似燥似热。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儿,长这么大以来,何时听说过如此虎狼之词?

    尤其,当这番话还是从她仰慕已久的恩公口中说出来时,那就更是如遭雷击,这心中顿时便怦怦直跳,心神慌乱不止……

    “哈哈哈哈!逗你呢婉儿,难道还真怕本王吃你不成?”

    婉儿越是如此,赵政就越觉有趣,当即便哈哈大笑着,只觉这闲散藩王的神仙日子,还真是这般惬意至极啊!

    悠哉乐哉的睡到自然醒,闲暇再调戏调戏美人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走哪都跪倒一片,见谁都是鼻孔朝天……

    哇,这就是古代藩王的真实生活么?

    这也……太美好快乐了叭~~~

    赵政就这般舒适无比的斜躺在宽阔松软的王榻之上,心神遐想,不住畅想着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

    而车厢内秦王殿下与赵婉的打闹嬉笑,自然透过半掀而起的遮帘,无比清晰的传到了四周护卫侍从的耳中。

    但所有人不论听到什么,尽皆都眼观鼻鼻观心,一概装作不知,只是神情肃穆着持续前行,仿若闻所未闻一般。

    唯有赵龙骑在马上,闻听着车厢内不断传来的嬉笑之声,这心中却总是难以平静……

    毕竟此刻在车厢之中与殿下调情嬉闹的,不是旁人,正是他赵子成的亲姐姐啊……

    ‘姐姐!勉哉啊!定要吃了殿下……哦不,是定要被殿下吃了……呃,好像也不大对啊……’

    赵龙纳闷的挠着小脑瓜子,颇为苦恼的为姐姐加油打气道。

    毕竟目下之时,也就仅有姐姐一人能贴身服侍殿下,可一旦入了秦川郡中,莫说旁人,就光是那九名三韩女婢……可早就已经对殿下虎视眈眈了啊!

    留给姐姐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啊!

    “报~~!前方有人拦截!前方有人拦截!!”

    正在此时,突然有斥候纵马急奔,口中连连高呼,向着车队最中央的王车快马疾驰而来!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截秦王车队?!”

    霍金骤然一惊,而后勃然大怒!

    “啥玩意?有人拦截??”

    赵政本正与婉儿嬉闹,逗趣不止,突闻此等奇事,顿时便惊异而出,倚栏望向前方,看着那纵马疾驰而来的斥候探子,心中大奇不已。

    毕竟自己才刚刚离京多久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官道之上当众拦截秦王车队??

    但他却也丝毫不慌,只因不仅有关飞、赵龙此等世之猛将护卫左右,更是有五百皇家禁军、三百精锐甲士前后列阵!

    只要是在这大乾国境之中,他堂堂秦王殿下,又何须担忧会有什么性命之危呢?

    故而,即便骤闻此等奇事,却也是不慌不忙,丝毫不乱。

    “参见秦王殿下!”

    那斥候快马上前,突的一下翻身下马,当即跪地拱手,恭声而道。

    “平身吧……”

    赵政右手虚托,示意平身,同时也命车队就此止步,而后连忙问道。

    “何人在前?竟敢阻拦本王车队?”

    那斥候慌忙起身,被秦王殿下亲口问及此事,脸上却显出一种奇奇怪怪的犹豫之色。

    “回、回禀殿下!前方是、是……”

    “呔!你这斥候!如何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

    见他如此磨叽,却是关飞心下不耐,当即便出声喝道!

    他出身军伍,最见不得便是这般磨磨唧唧的无用兵卒,故而心中不满,当众便斥!

    “回大人!非是小人结巴,而是前方拦截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七公主殿下啊!!”

    那斥候突被呵斥,顿时慌忙跪地,口中连连高呼,大叫委屈。

    若不是七公主殿下的身份太过敏感,他又如何会惊异至此呢!

    “什么?七公主殿下?!”

    只是短短五个字而已,却如同白日惊雷,震的一众人等尽皆失语,继而相互对视,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你说什么?芸、芸妹?!”

    赵政更是大惊失色,难以置信般出声反问!

    他就说今日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呢!

    总感觉这心中……似乎少了点什么!

    方才在长亭中送别之时,自己几人只顾着沉浸在兄弟情深之中,却全然疏忽了芸妹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妹!

    她又怎会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里,不前来相送她平时日日挂在嘴边的九皇兄呢?!

    原来是芸妹根本就不走寻常路,故意不在长亭中相送,反而选择在官道之上半路拦截!

    这……倒还真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啊!

    “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七公主给我请过来!”

    赵政骤然回过神来,连忙对着斥候大声喝道!

    “哈哈!皇兄!不用去请,我自己便来!”

    然而话音刚落,却只听远处突然传来芸妹那熟悉的清脆笑声,继而马蹄阵阵,竟是芸妹她不知何时闯过阵列,此刻正朝着王车所在之处疾驰而来!

    “芸妹,你……”

    赵政当即失神,眼睁睁的望着芸妹那愈来愈近的身影,不由便有些哭笑不得。

    “芸妹啊!你不去长亭与诸位皇兄一起相送,怎的突然来到这官道之上?”

    他下意识里,还以为芸妹是特意别出心裁,来此相送。

    谁知赵芸逼近之后,开口所说的第一句话便令所有人顿吃一惊!!

    “谁说我要相送皇兄了?我分明是特地来此,等皇兄一同上路!”

    赵芸驻马而立,爽朗笑道。

    只是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听在众人耳中,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公主殿下!万万不可啊!!”

    与七公主私交甚密的霍金却是当先开口,连忙出声劝道!

    有些话秦王殿下不好直言,他这个旁人反倒更好婉转一些!

    “您身份尊崇,学府之中的学业又未修习完毕……如何能随同殿下一起共赴秦川呢?!”

    霍金尽可能的用词委婉一些,但意思却是无比清晰的表达而出。

    毕竟根本连想都不用多想,七公主殿下孤身一人来这官道之上当众拦截,肯定是没有获得陛下和越贵妃的同意和首肯啊!

    也就是说……七公主殿下这是属于私自出宫,并且还准备私自离京!!

    这……若是陛下大怒,当真追究起来,却又有谁能够承担的起啊?!

    “是啊芸妹……你想念皇兄,大可以在成年之后,随时来秦川游戏玩乐!何必如此冒险行事啊?!”

    赵政当即也是连连点头,慌忙劝道!

    我滴个乖乖,芸妹你能不能别这么搞哥啊!

    你今日真要跟了我一起同入秦川,人家还以为是我将你给拐过去呢!

    “皇兄此言差矣!”

    谁知赵芸却是面色一肃,不仅毫不为动,反而昂然应道!

    “芸此去秦川,非是玩乐,而是欲跟随皇兄,共赴边郡,建功立业,以身报国也!!”

    如此煌煌大言,一出便震慑全场,惊得众人无不瞠目结舌,心中钦佩不已!

    却是任谁都未曾想到,七公主殿下如此之尊,又是女儿之身,却甘愿舍弃荣华富贵,只身匹马,与秦王殿下同入战乱边郡,欲要亲赴沙场,荡除敌寇!

    如此之言,顿令一众军伍之人,面色肃穆,胸中激荡万分!

    七公主殿下之尊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堂堂七尺男儿呢?!

    “芸妹,你……”

    赵政骤惊之下,却是顿然语塞。

    只因他死活都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秦川建功立业了啊?!

    拜托啊芸妹!

    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啊!

    为兄并不是要去秦川建功立业啊,只是想去安逸享乐,混吃等死的啊!!

    更别提什么以身报国了好吗?

    哪怕秦川郡被攻破了,为兄也想的是第一个先逃啊!

    这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我说芸妹啊!你可不敢这么搞哥啊!

    哥就是想去吃喝玩乐,当个闲散藩王而已,你为何就非要跟哥对着来呢?!

    赵政无语望天,心中悲愤不已,不禁便流下两行热泪……

    如此一幕,看在全场众人眼中,却是尽皆心中一叹!

    ‘唉!殿下果真心系万民!骤闻此言,竟被感动至此啊……’

    ……

    “神武十二年,始皇封秦王,封地秦川郡。

    仅数日,谢绝玩乐之邀,杜绝奢靡之淫,视京城繁华于无物,置秦川清苦于度外,自顾动身,直赴秦川矣!

    至道中,唤侍从而问:‘此去秦川,日程几何?’

    侍从答曰:‘快马疾驰或五日,车队缓驰将数月。’

    始皇大急,心系秦川百姓,颠沛流离,饱经战乱,只恨未生双翼,展翅高飞,日达秦川矣!

    ‘如此拖延,何日可至秦川耶?’

    始皇扶栏而望,心急如焚:‘子成与我,二人二马,先行上路,务必五日,先赴秦川!’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纷纷而劝!

    ‘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数日不歇,昼夜星驰乎?’

    始皇大怒,断然而道:‘吾虽为王,却仍乃大乾子民也!’

    ‘今明知百姓流离,民生困苦,如何可高枕榻中,置若罔闻乎?’

    只此一言,左右皆叹,心虽不忍,却无力阻之!

    恰逢常山王赵芸在侧相送,心有所感,跪而泣曰。

    ‘皇兄之心,可感天地!’

    ‘然兄之此身,却非一人之身,实系苍生百姓之福于一身也!’

    ‘但有损伤,非一人之痛,实为大乾之痛,天下九州之痛,神州万民之痛也!’

    ‘今闻此言,芸愿追随左右,共赴秦川,御汹汹北狄于国门之外,救秦川百姓于水火之中!’

    言罢,众人皆跪,尽呼‘大乾万岁!秦王万岁!’也。”

    ——《华夏野史》·郝真

章十一 来,本王喂你吃……(4.1K二合一大章)

    “芸妹啊,你就没想过父皇知道此事之后……会勃然大怒吗?”

    王车之中,赵政放下遮帘,仅剩下他们兄妹二人独处车厢,不由担忧问道。

    其实对他来说,芸妹跟不跟自己去秦川倒也是无关紧要。

    毕竟芸妹再怎么调皮,出了门那也得听自己的安排才是,最多也就是给芸妹添双筷子而已,自己当然也养得起。

    但唯一的问题却是,芸妹的身份特殊而又敏感!

    不仅是当今圣皇最喜爱的小女儿,更是整个越氏都宠上了天的小公主,还是当朝兵部尚书公孙岳的掌上明珠!

    她的一举一动,真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番未和任何人提前沟通,便私自离京,怕不是会惹得京城震荡,朝野纷纭啊!

    “这……我当然想过了!”

    赵芸略一迟疑,旋即又鼓着小嘴哼唧说道。

    “那、那你难道就不担心,父皇一怒之下,直接派人……直接派人给你抓回去吗?”

    赵政当即愕然,哭笑不得的捂着额头,真真是大感头痛。

    “抓……抓就抓呗!大不了我就跟他们回去呗!”

    谁知赵芸一挺身子,仍然死鸭子嘴硬般强自撑道。

    “啊?那你这……这又何苦啊??”

    赵政闻言当真是目瞪口呆!

    他可真是被自己这个傻到有些可爱的芸妹给彻底打败了啊!

    什么叫抓我我就回去呗??

    感情你这心里也没什么把握啊,那你还非要冒这种险来此,还特地在官道拦截……却是何苦来哉!

    “哼!我这不是想着……万一、万一父皇没有那么生气,没有派人来抓我呢?”

    赵芸可怜兮兮的皱着眉头,小嘴撅起,不太有底气的怯声说道。

    “我不就是想去、想去秦川郡保护皇兄么……”

    “这……”

    赵政闻言,当即怔在原地。

    却是呆呆看着芸妹那皱巴巴的小脸,只觉心中一跳,当即便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

    “好啦好啦,如果父皇真的派人过来……为兄自会帮你转圜一二的。”

    他一只手按到赵芸微微皱起的眉头上,一边轻轻的将其抚平,一边笑呵呵的出言安慰道。

    “哈哈!就知道皇兄最好啦!”

    赵芸当下大喜,欣喜若狂的直扑前去,瞬时便扑入皇兄怀中,犹如小猫般哼唧哼唧的蹭个不停。

    “嗨呀~,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子气!”

    赵政猝不及防之下,被扑到胸前,晃着脑袋在自己面前蹭来蹭去,当即哭笑不得的拍她脑袋,却又实在拿芸妹毫无办法。

    “嗯~~我不管我不管!在皇兄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呢!”

    赵芸嘻嘻笑着,毫不在意的继续蹭着,一边还调皮的伸手进去,开始挠起了皇兄的痒痒。

    “呀!芸妹!芸妹!别挠了!为兄最怕痒痒了!”

    赵政被骤然偷袭,哈哈笑着连忙四处闪躲,慌忙大叫间,发现芸妹不仅毫不停手,反而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当下便大喝一声,反手也开始挠起了痒痒!

    “哈哈!叫你挠我!叫你挠我!”

    顿时之间,王车车厢内打闹一片,嬉笑之声此起彼伏……

    “殿下,殿……”

    忽然间,车帘掀起一角,却是赵婉端着晚膳正欲入内。

    “啊!这……”

    谁知刚刚步入车厢,便看见了眼前一幕,顿时惊呼一声,下意识便想当即后退。

    “诶!婉儿!来来来,本王正好有些饿了。”

    赵政余光瞥见,顿时便停下嬉闹,向着呆立门口不知所措的婉儿招了招手,唤她上前。

    “奴、奴婢参加殿下。”

    赵婉面色微红,轻手轻脚的快步上前,而后向着七公主殿下当即行礼。

    “咦?桂花糕么?我来尝尝!”

    赵芸轻咦一声,顿时立起身来,两下蹦至近前,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来尝了一口,登时便‘呸呸呸’的放了回去。

    “呸呸呸!比起宫里的糕点却是差远了!”

    赵芸轻哼一声,旋即便不感兴趣的坐了回去。

    “我说芸妹啊,你拿这旅途中的吃食与宫中的御膳相比较,不觉着有些苛刻了么?”

    赵政轻声一笑,不甚在意的坐直身子。

    眼看着赵婉娴熟的摆好桌案,再将木托盘中的佳肴一道道置于案中,当下便食指大动,馋虫顿起。

    “哼!我不管!反正就、就是不好吃嘛!”

    赵芸哼的一声别过头去,但旋即却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她偷偷拿眼瞥着,目光上下巡游,仔细打量着这什么婉儿,那朦胧若现的窈窕身姿,以及那一举一动间都不经意透露出的诱人风情……

    她当下忍不住低头,瞅了瞅自己干瘪瘪的身材,这小嘴却是更加不耐的撅了起来!

    ‘哼!等着吧!等我成年之后,肯定比你……比你的大多了!’

    赵芸伸出一只小手来回比划着,内心不住哼道。

    然而转头再一看,皇兄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正在那吃的起劲,当下便不满的哼唧起来。

    “皇兄!你不要吃这些!等我们抵达秦川之后,我便让母妃天天送宫里的桂花糕给你吃!”

    “啊?”

    赵政正悠哉悠哉的品尝美味,闻听此言顿觉有趣,不由哈哈笑着说道。

    “芸妹啊,你可知这西京距离秦川有多远呢?还天天送来吃?怕不是等送过来,这桂花糕都已经坏了吧哈哈!”

    说完便指着小碟中卖相一般,却叠摞整齐的桂花糕失笑而道。

    “若不是婉儿手艺精巧,还会自制糕点,你我却是连这点美味都享受不到咯!”

    说罢,当下便夹起一块桂花糕来,随手扔进嘴里,大觉满意的连连点头。

    “皇兄!你……”

    赵芸顿时语塞,虽然无言以对,但这小嘴却是一直都撅个不停。

    “快来快来!芸妹啊,这红烧肉可是婉儿的拿手绝活啊!可真是太好吃了!”

    吃完糕点,赵政又随手夹起一块泛着油光的红烧肉来,当下塞入嘴中,顿觉肉香四溢……

    “嗯~来来来!芸妹!快来尝尝嘛!”

    赵政‘嗯~’的一声,实在满足不已,连忙便喊芸妹来一起品尝。

    “哼!我才不饿!皇兄你自己吃吧!”

    赵芸闻言,顿时哼的一声,双手抱胸,瞬时便扭过头去。

    “嘿!又使小孩性子!快来快来!尝尝婉儿的手艺如何!”

    赵政嘿的一声,只差过去拍她脑袋,当即便催促着芸妹赶紧过来。

    “我就不!我就不!”

    赵芸闻言却更显生气,说着说着竟下意识站了起来,皱巴着一张小脸强自哼道!

    “哼!皇兄……我讨厌你!!”

    冲着皇兄凶巴巴的吼完之后,当下便出了车厢,却是暂时不打算理这个令人讨厌的皇兄了!

    “呃,这……”

    赵政望着芸妹突然起身的背影,不由挠挠脑袋,大感莫名其妙。

    怎的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一言不合,还就、还就走了呢!

    还说讨厌我?

    刚刚不是才说过皇兄最好呢嘛!

    怎么这才一眨眼的功夫,还就变了话呢!

    赵政大为不解,索性不再去管,当即摇了摇头,又专心对付起眼前的美食来。

    “嗯?”

    他夹起一块肉来,正欲入口,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婉儿正怯生生的望着自己。

    当下便一挺身子,顺势伸了过去,下意识般说道。

    “来婉儿,张口~她不吃你吃……”

    ……

    太极皇宫·养心殿

    “什么?你说芸儿她……私自离京,准备和政儿共赴秦川??”

    太极圣皇骤闻此言,当下不由一怔,却是全然都未曾想过,芸儿竟会如此行事!

    “回禀陛下!此事千真万确!”

    新任东厂提督黄善,跪伏地面,恭敬应道。

    “这……”

    太极圣皇顿显迟疑,而后却又失笑不已。

    “这孩子……行事总是这般毛毛躁躁!”

    话语之间,显然对于七公主赵芸的脾气心性早有了解,倒也并不感到过多惊讶。

    想这十二年来,芸儿在宫中所干的调皮捣蛋之事……却还少么?

    “陛下,却不知……”

    黄善微微抬头,仓促间偷偷看了眼面露笑意的陛下,不由心中一动,当即询道。

    “该如何处置此事?”

    “唔……”

    太极圣皇微微颔首,沉吟不语,显然也开始在心中思虑此事。

    然而正在此时,却只听殿外陡然传来几声嘈杂!

    “陛下!陛下!陛下啊……”

    “哎娘娘!娘娘!千万小心啊娘娘!”

    黄善跪伏在地,耳扇不由一动,当即便听出了这是七公主殿下生母——越贵妃越莹的声音。

    “呵呵……莹儿啊,何事如此慌张?”

    太极圣皇眼看着自己的爱妃跌跌撞撞的闯将进来,顿时笑呵呵的直捋髯须。

    “陛下!芸儿那死丫头……她、她跑了啊!”

    越贵妃一见陛下,当即这眼泪就忍不住的唰唰直流!

    却是万万都未曾想过,芸儿这丫头竟真舍得扔下自己的母妃!

    就这般头也不回,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准备要和那秦王一同跑到那什么边郡中去!

    天见可怜!

    芸儿她不过是才年方二六的小丫头而已,如何能去那等战乱不止的边郡之地啊!!

    故而越莹骤听此等惊闻之时,慌乱之下便匆忙奔来,欲要找陛下想个法子,可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哈哈!莹儿莫慌!芸儿哪是跑了,分明是寻她皇兄玩闹去了!”

    太极圣皇哈哈一笑,顿时便将自己的爱妃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不断啜泣抽动的玉背,不甚在意般出言安慰道。

    “芸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况且她人在政儿那里,又如何会有半点闪失?”

    此话一出,抽泣不止的越贵妃这才回过神来,想明白芸儿又不是只身一人去往秦川,而是同秦王车队一起。

    想来以秦王赵政的沉稳性子,即便对于突如其来的七公主赵芸大感头痛,却也应当会好生的照料好她,绝不会令她受半点委屈……

    念及此处,越贵妃这心中才恍然安定下来,但还是急切般出言催促道。

    “话虽如此……可芸儿她毕竟年幼尚小,如何能入此边郡之地啊?陛下还是快快遣人,将那个死丫头给带回来吧!”

    虽然芸儿当下自然无虞,但谁能保证进入秦川之后会不会有何危险啊?

    故而还是要尽快派人,将那个死丫头赶紧带回来才是!

    不然难道还真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死丫头和她皇兄一起共赴秦川么?

    “这……”

    圣皇顿时迟疑,不由缓缓踱步,沉吟片刻之后,方才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

    “芸儿自幼顽劣,可一旦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必须达成……寡人以为,若是强行将芸儿带回,却也未必妥当……”

    此言一出,越贵妃顿时一怔,当下便要开口,却只听陛下又紧接说道。

    “不如这样,寡人即刻修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至芸儿手中,就许她同政儿游玩几日……”

    眼看着越贵妃又一次张口欲言,圣皇却是挥了挥手,自顾接着说道。

    “芸儿毕竟是小孩心性,外加长途劳顿,吃住也不甚方便……或许几日之后也就乏了,便许她主动修书,而后就遣人前去接她。”

    圣皇如此处置,听在原本心急如焚的越贵妃耳中,却只令她神情一缓,顿觉极有道理!

    想来也是如此,芸儿她那般年幼,又自幼长在宫中,如何受得了那等车马劳顿之苦?

    就先依着她的性子许她玩闹几日,没准要不了几天,她自己倒先遭受不住,还哭着喊着要赶忙回来找她的母妃呢!

    念及至此,越贵妃不由心下一松,当即便破涕为笑。

    “陛下如此处置!却是妥善至极啊!”

    “哈哈哈哈!”

    圣皇不由大笑,黄善在一旁也是连声附和,直言陛下圣明!

    却是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如此棘手之事轻松化解。

    不过任谁也未曾想到的是,赵芸以七公主之尊,车马劳顿,长途跋涉。

    竟真的跟随秦王赵政自此直入秦川,数载不见回返……

    ……

    “天册十二年,九皇子赵政封秦王,封地秦川郡。

    秦王出身低微,获封边郡,心忧不已。

    故竭尽脑汁,费尽心机,收服关飞、赵龙二员大将,拉拢霍氏长子霍金,持金同往。

    其心知七公主赵芸极好武艺,志在沙场,又巧语花言,巧舌如簧,诱骗芸同赴秦川。

    如此一二,竟使越氏、公孙氏被迫而从,势力陡增!

    噫!如此巧言令色,不择手段,实为秦王赵政之真面目也!”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十二 果然到哪都是看脸的世界啊……(4.6K二合一大章)

    大乾王朝·凉州·南阳郡

    “殿下,前面便到南阳郡了,入了南阳郡,便出了泰州地界,进入凉州境内了……”

    浩浩荡荡的秦王车队在官道上暂停而止,秦王赵政立于王车之上,手扶雕花木栏,听着老管家高德的回禀不由缓缓颔首。

    晃晃悠悠行了七八日路程,没想到还是走出泰州地界了。

    这令赵政心中,不由便有些闷闷不乐,虽说神威郡距离南阳郡路程不算很远,但还不到十日的功夫,就眼看着要出泰州,入凉州了。

    而秦川郡就在凉州境内,虽说是在凉州最北部的边郡,可照这种速度行进下去,别还不到一个月就给赶到秦川了吧?

    “凉州……凉州……”

    赵政遥望着凉州与南阳郡的界碑石,嘴中喃喃念叨着,心下却突然升起了一股颇为荒诞的想法!

    ‘凉州!嘶~不会预示着自己就要凉凉吧?’

    此种念头一闪而过,赵政顿觉心中一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大乾待的时间久了,就连他一个接受过良好九年义务教育的优秀社会主义青年,这脑子里多多少少却也有了点封建迷信的思想……

    ‘不会的不会的,自己反正就紧守一条底线!打死不入边境!’

    赵政慌忙摇头,却是在内心之中暗下决心,等入了秦川郡之后,自己就好赖好活的日日躺在自己的王府之中,打死都不去踏入边境一步!

    这般想来……应当可以高枕无忧了吧?

    难不成那北狄还能突破边境,一路杀到王府跟前不成??

    念及此处,赵政下意识便摸了摸怀中揣着的那块何氏家主玉牌,顿时便感觉这块令牌微微有些烫手。

    本来还打算入秦川之后,第一时间去拜访一下这位征北大将军——何必呢。

    现在想一想,还是算了吧,等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行了,这便动身吧……”

    脑子里乌七八糟的想了半天,赵政顿时便有些失了兴致,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示意就此动身吧。

    不过在转回车厢之前,却是又恍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说道。

    “对了,连行数日,车马劳顿,将士们应当都有些乏了……不如进入南阳之后,便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营歇息片刻吧。”

    说到山清水秀的地方时,赵政这才来了点兴致,不由满意的连连点头,而后便转身进入车厢。

    他对于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还是颇感兴趣,找个野草花香的地方野营露宿一下,岂不别有一番趣味?

    没准还能找个水流清澈的湖水,进去来一番自由泳呢!

    这般想着,赵政脚下的步伐都顿觉轻快了许多,甚至都忍不住下意识的,哼起了小曲~

    但这番话听到其他人的耳中,却是令他们当即怔神,心中感慨不已!

    众人纷纷环顾相视,继而微微轻叹。

    ‘殿下如此之尊,竟还这般体贴将士……实乃令人叹服啊!’

    ……

    “芸妹啊,为兄一直有个疑惑……却不知当问不当问?”

    驶入南阳郡后,赵政又照旧稳坐自己的王车之中,与时常赖在自己王车不走的芸妹闲聊起来。

    “啊?”

    赵芸先是一愣,继而失笑说道。

    “皇兄这话说的也太见外了吧!你我之间……又有什么话还不可说呢?”

    赵政顿时颔首,略微沉吟片刻,在心中组织好适当的用词之后,这才斟酌说道。

    “为兄一直想不明白,为何你祖父是公孙氏,可越贵妃娘娘她……却是越氏?”

    这个奇怪的问题一直藏在赵政心中,不过他却没好意思直言相问。

    直到此时,与芸妹天天闲侃嬉闹,关系越发亲密之后,这才忍不住好奇问道。

    毕竟这种事情,一般都牵扯到家族内部的隐秘,旁人又如何好随便打听?

    “呃,这……”

    赵芸顿时一怔,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才紧接说道。

    “原来是这件事啊……这又有什么不能对皇兄讲的?”

    赵政闻言顿时盘腿而坐,当即便坐直身子,兴致勃勃的准备听芸儿讲这其中所牵扯到的隐秘八卦。

    看来人这种动物,天性就是如此,却是不论身处何地,都是那么的喜好八卦啊……

    “其实呢,祖父的一生……也当真是波澜壮阔,堪称传奇呢……”

    赵芸歪着小脑袋开始讲述着,脑海中不断回想起自己所听闻的族中往事,脸上不禁溢出满满的笑意。

    “祖父他出身寒门,而祖母却是百年世族——越氏的掌上明珠,按理来说这等天差地别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赵政闻言连连点头,在大乾待了这么长时间之后,他才无比切身的体会到,究竟什么叫做真正的尊卑有别,阶级森严!

    古代阶级分化的严重程度,可谓是远远超过了任何现代人所能够想象的极限!

    黔首就是黔首,几乎注定世世代代都是黔首,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扛着锄头勉强温饱。

    除非遇上兵荒马乱的战乱年代,才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通过上阵杀敌赚取军功,而后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

    寒门就是寒门,也很难通过自己的努力突破阶层,进入豪强地主这一更高阶层。

    当然,若是比起名门世族来说,那就更是相差千里,如同云泥之别了。

    不过寒门虽然地位低下,但好歹也算有些地位,与压根没有人权的黔首是截然不同的!

    赵政在刚刚穿越之时,还经常下意识的以为寒门就是黔首,黔首就是寒门,经常将寒门黔首混为一谈。

    但实际上却是,寒门只是指寒微的门第,指的是门第势力较低的庶族,而非贫民阶级。

    在古代,但凡能带个门字,那可都是了不得的,自然不是普通布衣所能够企及的。

    至于黔首,则是正儿八经的贫民贫农阶级,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平民百姓,别说送自家孩子读书了,却是连温饱都只是勉强凑合。

    而寒门虽然出身低微,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出身,还有能力入学习武,长些洞察见闻,练就一身本领。

    像是赵政这种前世的小白领,如果按古代阶级划分的话,却是连寒门都够不上格,充其量也就是个黔首身份!

    故而在深刻了解了古代阶级分化的严重及森严之后,赵政骤闻寒门出身的公孙岳大人,竟然能攀上世族出身的越贵妃时,这心中自然一惊,大感钦佩不已!

    这就像是后世一个在小县城里衣食无忧,勉强够算中产阶级的小伙子,竟然娶到了上市公司的千金大小姐一样离奇!

    在古代,这种森严的阶级体系之下,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却是争议更大,更显难得!

    “那怎么……”

    赵政不由好奇问道,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越贵妃怎么会看上寒门出身的公孙岳大人,名门越氏又如何会同意这门亲事呢?

    “其实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清楚,我只大概知晓,祖父他虽出身寒门,却练就有一身上好武艺!在大乾还未开国之时,就跟随父皇一同征战沙场……”

    赵芸微微摇头,但还是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如实说道。

    “祖父他虽然出身低微,却作战勇武,不畏生死,又自修兵书,智勇双全,故而极得父皇看重,屡屡委以重任,为赵国吞齐并燕,立下过汗马功劳!”

    提及祖父,赵芸稚嫩的脸庞上却闪烁着一种难言的光辉神采。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听着祖父传说般的故事长大。

    祖父当年马革裹尸,征战沙场的赫赫功勋,激励着赵芸从小便立志于此,也要像祖父那般,为国出征,以身报国!

    她虽是女儿之身,但其血性心志,却丝毫不输男儿之身!!

    “后在一次关键战役中,父皇误中埋伏,被敌国大军围陷,险些便有性命之危!正是祖父亲带三百亲卫,领头杀入重围之中,亲手将父皇救了出来!”

    赵芸说至此处,情绪渐渐有些激动,赵政在一旁再次闻听,却也觉胸中激荡不已。

    此事他自然早有耳闻,父皇当年带领赵国从一边僻小国,从一穷困弱国,从不到一州之地,到吞齐并燕,雄踞三州之地,自立大乾王朝!

    这一路血雨腥风,征战杀伐,却是又经历了不知多少磨难与艰辛,这才有了今日之大乾,今日之伟业!

    芸妹所言之事,正是父皇当年所亲身经历过的,最为凶险的一次生死磨难!

    当年父皇他中计被伏,身陷重围,险些便丧命于此!

    多亏公孙岳大人在当时不顾生死,亲领精兵冒死杀入重围,这才将父皇从必死局面当中解救出来!

    否则,又如何会有后来吞齐并燕之莫大勋功?

    而父皇脸上那道略显狰狞的刀疤,却也是在这次生死之危中所留。

    对于这份救命之恩,父皇一直铭记在心,不仅赏赐了公孙岳大人极为稀少的防身宝甲——金丝软甲,而后更是提拔公孙岳大人为兵部尚书,主持一国军政。

    可谓是位极人臣,圣恩隆眷!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在祖父祖母方才相识之时,祖父也只不过是父皇的亲兵统领而已。”

    突然回过神来,赵芸轻笑着连连摇首,又继续说起了祖父与祖母之间,那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那时的赵国不被看好,虽军力鼎盛,作战勇烈,但地处边陲,百姓困顿,常常仰仗于以战养战,否则根本无力支撑长年累月下的不断征伐。”

    赵政缓缓颔首,对于赵国从边僻小国崛起的辉煌史迹,他自然也是了然于胸。

    “赵国起于凉州,而越氏则是泰州河西郡的名门望族,在河西可谓是一言九鼎。”

    提及河西,赵政不由心中一动,只因刚刚整个秦王车队,便是从泰州最西部的河西郡直穿而过,而后才进入了凉州境内的南阳郡。

    由此可见,凉州进入泰州的第一道门户,便是首当其冲的河西郡!

    “于是当赵国大军攻入河西之时,整个越氏上下,自然惶惶不安,作为河西最顶级的世族门阀,父皇自然是要前去作客,好借些钱财粮草……”

    说到这里,赵芸、赵政两人,却是都忍不住轻声一笑,大觉有趣。

    说是暂借,其实不就是上门明抢嘛!

    而越氏面对大军入境,又如何敢轻言拒绝?

    “也就是在此时,祖父便意外结识了身为越氏大小姐的祖母……”

    赵政听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眼瞅着,这就到轰轰烈烈的言情小说桥段了。

    “祖父他虽好武艺,却自修兵书,满腹经纶,绝不是那般粗鄙武夫之流可比,外加剑眉星目,英姿俊朗,祖母她初见之下,便当即一见钟情,互为心动。”

    果然……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这果然还是个看脸的世界么……

    赵政顿然无语,原来普通人被千金小姐看中的原因,感情就是一个字——帅呗!

    “但越氏何等望族?即便被刀兵所困,却又如何看得上祖父一介寒门出身?故而对于祖父与祖母两人之间的爱情断然而拒,且态度十分坚决,甚至为祖母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出门一步!”

    赵政这才微松口气,就是嘛,这才是正常操作嘛……

    就算再怎么帅,也不可能帅晕人家百年世族的家里人吧!

    “然而祖母誓死不从,非祖父不嫁!再加赵国大军所到之处,无不所向披靡,横行无阻!且祖父又得父皇看重,命其自领一军,加封先锋将军!”

    言及此处,赵芸只觉心胸激荡,似是感染于祖父与祖母之间,那跨越世族门阀与世俗偏见的忠贞之爱!

    “如此僵持数年,祖母仍不为所动,外加祖父荣获将军爵位,这地位身份,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错若鸿沟……故而越氏无可奈何之下,又受制于赵国境内,只能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但是……”

    忽而间,赵芸话锋一转,却是令赵政顿生好奇,连忙出声询道!

    “啊?但是什么??”

    “但是越氏却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两人成婚之后,所生的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必须随越姓而不能随公孙姓!”

    赵芸咬着嘴唇,硬生生从嘴中挤出了这几个字来。

    “什么?竟然有这么过分的条件?!”

    赵政顿时大惊!

    却是万万未曾想到,这越氏为了阻挠这桩婚事,竟然连如此过分而又苛刻的条件都敢提出来!

    他都不怕公孙岳大人一怒之下,直接亲率大军灭他越氏满门吗?!

    须知子随父姓,这可是自古相传啊!

    莫说在传统观念极为守旧的古代,就算是在思想观念已经非常开放的现代,许多人对于这种事情仍然都是难以接受啊!

    自己的孩子不能随自己姓,而是随娘家姓??

    这……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接受如此苛刻的条件和要求?!

    更何况这是在古代,这是在手握重兵,常年征战沙场的公孙岳身上!

    他……竟然真的会因为爱情,强忍下这等苛刻要求,同意迎娶越氏大小姐么?

    “是的,祖父大人考虑许久,最终还是答应了越氏的条件……”

    赵政骤闻此言,只觉恍然失神,却是万万未曾料到,公孙岳大人竟然还会有如此刻骨铭心般的爱情经历……

    也怪不得,后来的越贵妃明明为公孙岳大人的长女,却姓越而非姓公孙!

    谁知这其中,竟还隐藏着如此一段堪称轰烈的往事啊……

    一时之间,车厢内的两人,却是尽皆失神,久久无语。

    赵政呆望前方,思绪纷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芸凝望着皇兄侧脸,怔怔出神,心中却充满了无限希冀……

    ‘我此生,却也能遇上这般忠贞不渝,轰轰烈烈的爱情吗……‘

    ……

    “生命诚可贵,志想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二者皆可抛!”

    ——《芸中记》·赵芸

章十三 怎么可以吃兔兔!(4.3K二合一大章)

    “殿下,在前方发现一处山谷,幽静无人,湖水清澈,您看……”

    酣卧榻中,赵政睡的正迷迷糊糊,却突然从一侧半掀而起的遮帘中,传来了老管家高德的声音。

    “哦?噢噢……”

    赵政迷糊间应了一声,而后才渐渐回过神来,当即摆了摆手,随意说道。

    “那就在此扎营,暂且休整一晚吧……”

    高德见状连声称喏,当下便大声吆喝着,开始着手安排起来。

    说来也是奇怪,这高德虽看似其貌不扬,不成想这当起管家来却是如此之得心应手,就好似轻车熟路一般。

    如此庞大的车队,上百辆马车,上千号甲士禁卫、奴婢仆役!

    这么多人长途跋涉,吃喝拉撒,休整住行,全部由他一人统筹安排,竟全都处置的妥妥当当,毫无差错!

    这般理事之能,端的是令人称奇!

    赵政心下明白,这高德与高进二人,绝非普通豪门大族,甚至都有可能不是普通的世族阀门!

    只因这高德此人,绝非普通豪门大家所能够培养而出的,必是常年为名门世族等百年大族处理事务,这才会有这般出色的理事之能。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刻意表现,自然也明白秦王殿下早知他二人绝非父子,只是并未挑明而已。

    故而这般竭力,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好期望能够得到秦王殿下的赏识和倚重。

    对此赵政自然心中门清,但也不置可否。

    他虽然还清楚这二人的底细,可入了秦川之后,圆的扁的还不是任他揉捏?

    况且这高德如此能干,正好在当下可以帮助自己处理王府事务,暂时充当管家一职。

    至于忠心什么的,目下自然是谈不上这些了,但自己却有的是时间,去慢慢了解这对‘父子’的真实底细……

    ……

    “耶~!皇兄!这里可真是个游玩的好去处呢!”

    趁着车队就地安营的功夫,赵芸便已经兴致勃勃的领着皇兄,一起便开始踏访这处幽静深远的碧绿山谷。

    只不过她心中颇为不美的却是,皇兄怎么到哪都领着这什么赵婉儿随身跟着……

    还有他那木头一般的弟弟,一棒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一闲下来就只知道闷头练武!

    切~,难不成还能练出个大乾第一高手的本事么?

    “是啊,今日便在此处好生歇息一会吧……”

    赵政自穿越以来,还真是第一次有这等机会亲近自然,此刻大口呼吸着天地间满溢的清新空气,顿觉畅快无比的张开双臂,惬意的发出‘哈~’的一声。

    “殿下,那我便安排仆人来此安营了?”

    高德紧随在侧,见殿下兴致颇高的样子,连忙便出声询道。

    “嗯……”

    赵政沉吟片刻,环顾四周,眼见得山青水绿,风景宜人,随即便点头允道。

    “可。”

    高德当即领命,拱手告退之后,便要下去安排。

    但就在此时,却只听赵芸一声惊呼!

    “呀!兔子!有兔子呀皇兄!!”

    当即便不管不顾,却是即刻动身,当场便想将那兔子抓住!

    但谁知那兔子受惊之下,瞬时便蹦跳而起,却是一眨眼的功夫,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丛林之中!

    “子成!快!快留住那只兔子!!”

    赵政慌忙之下,不由连声大喝!

    “喏!”

    赵龙当即称喏,瞬时便将大弓抄至手中,而后电光火石之间,甚至都还没看清楚他如何取箭,更不知他是如何瞄准!

    却只听‘嘣’的一声,羽箭离弦激射,瞬时便冲着那半空腾跃,身形闪烁不定的白兔直追而去!

    ‘嘭!’

    霎那之间,只见那半空凌飞的白兔被一贯而过!

    须臾间,竟被钉在一旁粗壮的树干之上,当场便死了个透心儿凉!

    “这……”

    顿时之间,众人尽皆目瞪口呆,不由相视而望,却是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尤其是老管家高德,更是面色骤变!

    以他的眼力,如何不知这赵龙方才刹那之间,所展现而出的射技究竟有多么惊人?!

    却是他阅遍天才无数,见识过的猛将如云,却也从未见过有何人,能在如此紧急而又突然的情况之下,临机应变,凌空飞射,命中仓惶逃窜的灵活兔子!

    这……此人之武力,绝非普通大将所能及啊!!

    怪不得殿下来此山谷,却是连多余一位侍从也不愿带!

    有此等武道奇才贴身护卫,就算再多带侍卫又有何用,又有何意义所在呢?

    “呀!赵子成!兔子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就这么射杀它呢!!”

    赵芸一看那副血淋淋的场景,当即便哼唧哼唧的喊叫起来!

    她想要的可是活生生的兔子,而不是一只死兔子啊!

    “哈哈哈!子成可能是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赵政骤然一愣之后,却也当即反应过来,随手拍了拍尴尬不已的赵龙,自顾哈哈大笑起来。

    也怪他情急之下没说清楚,毕竟他刚说的是留下那只兔子,而不是抓住那只兔子!

    子成临机受命之下,自然是选择最快捷的办法留下兔子。

    不然那么远的距离,就算他即刻动身去追,也很难保证说肯定就能够抓了回来。

    “可是兔子那么可爱……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跟它玩耍呢!”

    赵芸委屈巴巴的皱着小嘴,当即别过头去,似是不忍心再看那番血淋淋的场景。

    “是啊,兔兔那么可爱,我们一定要用最高规格的礼仪送葬它啊……”

    赵政望着那只白嫩嫩的兔子,动情之下,这眼泪啊,止不住的就从嘴角缓缓流下……

    而后他回过神来,猛地擦了把嘴,当即拍了拍手,立刻吩咐道。

    “婉儿,快去快去,一会便用最高规格的葬礼——火葬,来安葬这只可爱的小兔子叭!”

    谁知赵芸一听,顿时大急,忙不迭的连忙喊道!

    “我不!这是我的小兔子!我要自己亲手安葬!!”

    说罢,却是不等皇兄回应,当即便冲上前去,将那只可怜的小兔子从树干上勉力取了下来。

    “这?”

    赵芸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将那支深入树干的羽箭取了下来,她望着那黑洞洞的箭孔,一时竟不由失神。

    想不到那赵龙猝不及防之下凌空抽射,竟还有如此贯木之力么?!

    “哈哈,好!”

    赵政见此情形,不由抚掌大笑!

    “那便由芸妹……亲手送它上路吧!”

    ……

    入夜,小湖湖畔。

    黄昏已过,天色朦胧,秦王赵政与七公主赵芸一同在湖畔之侧,为芸儿的小兔子举行盛大的送葬典礼。

    “皇兄……不是说好了为小兔子送葬吗?为何要用树枝串着它呢?”

    赵芸呆呆的望着皇兄,颇为熟练的用一支已经削好的木枝,将被扒掉皮的小兔子瞬时横穿而过??

    “这你就不懂啦!就像我们人安葬的时候需要有棺材……那么小兔子安葬的时候,自然也就需要用到木枝啦!”

    赵政脸不红心不跳的满嘴胡扯,手底下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

    话说,这还是自己穿越以来的,第一次野外烧烤呢!

    嘿嘿,想想还有些小兴奋呢!

    “噢……原来是这样嘛?”

    赵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幅天真的可爱模样,看的一旁众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殿下他……怎么忍心哄骗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呢?

    “皇兄……那为何又要将它架在空中,翻来覆去的转来转去呢?”

    赵芸再次发呆,想不明白为何还要如此送葬?

    “这……就像我们人安葬时需要穿寿衣一样,小兔子被扒了皮,自然也要为它涂上猪油,烤上一身金灿灿的外衣才是呀!”

    赵政先是一怔,而后灵机一动,继续胡扯起来。

    “噢……这样呀!那还是由我来吧皇兄!我要亲手为小兔子烤上金灿灿的寿衣!”

    赵芸当即了然,连忙从皇兄手中抢过木枝,兴致勃勃的上下翻动起来。

    “呃?”

    赵政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失笑一声,便也由着芸儿去闹。

    自己则在一旁聚精会神的看着芸儿亲自动手,不时还出声指导一下芸儿,教给她正确的翻滚技巧。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招了招手,唤婉儿过来,将从宫中带来的各式调料全数拿了过来。

    “皇兄……为何又要给它洒这么多五香上去?”

    赵芸正翻动起劲,却突然看见皇兄抓起各式五香调料就往兔子上来回乱洒,顿时便一脸警惕的望了过去!

    她虽说从来没进过宫厨,但也知道茴香、花椒这些五香调料,可都是属于烹饪用的啊!

    “这……芸妹你难道不知,最好的安葬便是将它永远的放在自己的胃里……噢不,是放在自己的心里才对吗?”

    如今都到了这个时候,赵政却还是不愿承认,死鸭子嘴硬着,还要继续逗弄芸妹。

    “皇兄!你、你明明就是想吃、想吃掉小兔子!!”

    赵芸即便再单纯,但到了如今这个时候,还如何不知皇兄所说的什么最高规格的火葬礼仪,实际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口舌之欲!

    她不禁羞恼,下意识闻了闻空气中弥漫四溢的飘香,当即便出声喊道!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说罢顿时便扭过头去,却是再也不愿理自己这个讨厌鬼皇兄了!

    “害~!芸妹啊,这等野味,要真埋在土里岂不是暴殄天物?不如这般翻烤一番,好填饱肚子,岂不更是美事一桩?”

    赵政当即唤来婉儿继续翻烤,自己则嬉皮笑脸的凑上前去,揽住芸儿的肩膀笑着说道。

    “而且你自己动手烤出来的兔肉,吃着也明显更香呀……”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芸当即便有些急了!

    “皇兄!你还说!你还说!我还以为真是为小兔子举行葬礼!方才还那般认真的上下翻烤……”

    赵芸顿感委屈的望向小兔子,只觉那被刷上猪油,再洒上五香,此刻已经被烤的金光灿灿,油光四溢的小兔子,竟显得那般可怜,而又……诱人。

    ‘呸!赵芸!你在作何瞎想!你怎的也能像皇兄那般!脑子里整天只想着口腹之欲!!’

    赵芸当即晃着脑袋,赶忙将脑海中那些可怕的想法统统赶了出去!

    只不过下意识间,这鼻子却总是不住抽动,闻着空气中弥漫而起的香味,心中实在纠结不已……

    “哈哈!明明都已经馋了,却还嘴硬呢!”

    赵政一见芸妹的小鼻子不断抽动,顿时便哈哈大笑起来,当即便伸出一指,刮了刮她的鼻头,连声劝说起来。

    “好啦好啦,都快烤好了,来尝下自己的手艺怎么样吧!”

    说着赵政转头瞥了眼烤的已经差不多的兔肉,便努了努嘴,示意可以了,现在就开始切肉吧。

    “我才不!皇兄你是个大讨厌鬼!我才不会吃兔兔呢!”

    赵芸毫不领情的哼了一声,却是又将头撇的更远,似乎半点也不想看见可怜的兔兔被分食的下场。

    “哦?芸妹你真的不吃么?”

    赵政嘿嘿一笑,故意将婉儿递来的小碗端至芸儿近前,而后当着她的面夹起一块切好的肉块,当即送入嘴中,顿时满意无比的嗯哼起来。

    虽然有些操蛋的是,这大乾目前还没有孜然和辣椒,但这等野味,却已经令赵政顿感满足了。

    “嗯~可太好吃了吧!我们芸妹的手艺还真不错呢!”

    赵政故意夸张无比的拉着调子,听的赵芸心慌不已,滴溜溜转着一双大眼,不住偷偷瞥着皇兄,还有他碗中油香四溢的兔肉……

    她虽然鼻子抽动不止,甚至还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强自硬撑道!

    “皇兄!你不要诱惑我了!我是绝对一口都不会吃的!!”

    说罢,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却是直接连整个身子都给转了过去!

    “好啦好啦,就卖皇兄一个面子,吃一口嘛!”

    赵政一见芸妹又起了小孩性子,不由失笑一声,继而又凑到跟前,主动夹起一块肉喂了过去。

    “来来来,这块肉就当皇兄给你赔罪了!”

    “这……”

    赵芸当即怔神,眼见得皇兄都这般说了,却也不好再任性下去,当即便气势一软,顺势咬下了皇兄喂到嘴边的兔肉,一边还含糊不清的强撑道。

    “我、我可是看在皇兄,唔唔……皇兄的面子上!才、才吃的喔!”

    赵政哭笑不得,却也只能是连连点头,随便芸妹怎么说了。

    但谁知赵芸这一口下去,却是顿时眼前一亮!

    “唔唔~!”

    继而慌忙之间,三下两下就将这口烫热的兔肉匆忙嚼了下去,而后下意识般大声叫道!

    “皇兄!真香啊……”

    ……

    “皇兄尝言:‘留有美好事物的最佳方式,便是将其永久贮于心间!’

    吾懵懂无知,不以为然。

    后亲历其味,深以为然也!”

    ——《芸中记》·赵芸

章十四 三顾茅庐?(5.2K二合一大章!)

    南阳郡为凉州门户,与泰州接壤,几乎整个凉州往东的商贸往来,都是通过南阳郡而出,再入河西郡,而后再通往泰州一十二郡,乃至九州各地。

    故而,南阳郡也可谓是凉州最为富庶的大郡之一。

    当年赵国从凉州边陲而起,赵人生于草莽,长于山野,好勇斗胜,武力卓群,甚至妇孺都不惧征伐,闻战而喜!

    赵国依靠全民皆兵的凶悍战法,在十国混战的战国时期,得以迅速起势。

    然赵国虽军力鼎盛,却长年受限于兵困马乏,粮草短缺,直至赵国攻下凉州最为富庶的南阳郡时,这一情况才得到了初步缓解。

    至此,赵国才得以大军压境,直入泰州,继而再吞齐并燕,相继攻下了泰州、泽州两州之地。

    毫不夸张的说,这南阳郡,便是赵国的龙兴之地。

    九州皆知,赵国起于凉,而兴于泰。

    当赵国的无双铁军,在更为富庶的泰州,彻底解决了粮草兵器之困后!

    赵国吞齐并燕之势,便已势不可挡!

    而在其中,南阳郡顶级望族——何氏,对赵国攻下南阳,继而征伐泰州,便起到了无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因而,今日大乾之国母,太极圣皇之皇后,便是当今何氏之女——何嫣。

    除此之外,何氏的从龙之功,也使得何氏在整个南阳郡的地位,更加无可动摇!

    偌大一个富庶之郡,几乎全部都由何氏宗族所把持。

    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何氏与之南阳郡,相比起秦王与之秦川郡,两者之间,仅仅就是只错了一个名正言顺的藩王称号而已。

    故而在南阳郡,何氏便是南阳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甚至就连郡守,也得看着何氏的脸色行事……

    郡守在南阳,可能十年便会轮换,但何氏在南阳,却是百年难以更替啊!

    那么理所应当的,当秦王浩浩荡荡的王车车队,踏入南阳第一步的那一刻起,何氏便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一重要讯息。

    却是马不停蹄,直接便由何氏二当家亲身来访,在途中寻到一眼难以望到边际的秦王车队,主动邀请秦王殿下,来何府做客。

    对于大皇兄燕王赵括的母族,更何况又是主动暂借自己家主令牌的何氏之邀请,赵政自然无法拒绝,当即便点头应下,欣然同往。

    而在晚宴时,何氏当代族长,以及何氏嫡系家主的亲身作陪,更是给足了秦王殿下脸面,一场晚宴下来,自是宾主尽欢。

    当夜,秦王赵政更是留宿于何府之中,直至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方才告辞。

    且在秦王殿下正式告辞之际,何氏又主动送上了满满十大车封王贺礼,却是金银布帛,美酒佳酿,应有尽有,用之不竭。

    最起码,肯定是够秦王赶赴秦川路途所用了。

    如此之盛情款待,自是令赵政心中感激,更令一众侍从侧目不已。

    却不知以百年何氏之尊,竟会对年仅十二岁的秦王殿下如此礼遇!

    乃至连久不问族中之事的何氏族长都出面作陪,这可着实令人称奇不已。

    而在辞别南阳何氏之后,声势赫赫,越发庞大的秦王车队,再一次动身启程,向北直往秦川而去。

    “呵呵……子成!”

    缓缓行进的浩大车队中,俨然已经颇受秦王赏识,暂时成为秦王府大管家的高德,御马行进至秦王贴身侍卫——赵龙赵子成的身旁,拱手笑道。

    “昨日南阳何氏向殿下献宝马十匹,老夫便前去请示殿下,将其中一匹特意留与子成……”

    说着,下意识便看了看赵龙胯下的普通军马,却是又当即补充道。

    “自古宝马配英雄,子成这般勇武无双,如何是这等凡俗军马所能配得上的?”

    赵龙闻言先是一愣,当即便下意识看了眼身下的健硕骏马,虽心中不甚在意,但还是拱手客气道。

    “德叔说的哪里话,子成幸甚至哉,得以被殿下看重,不过是终生侍奉殿下左右而已,如何当得起英雄二字!”

    此言一出,高德顿然一肃,却是又一次拱手致意,继而紧接说道。

    “子成之忠心,自然天地可鉴!但未免也有些太过自谦,当日虽牛刀小试,可那般惊世射技……当真是惊煞老夫了啊!”

    言及此处,似是脑海中再次浮现当日那惊鸿一箭,高德不由拂须颔首,连叹不止。

    也正是因此,高德便起了主动结交之心。

    他心中自然明了,赵龙如此得殿下看重,甚至亲口赐字,又兼有如此无双射技,这未来之成就……

    只怕不可限量,难以想象啊!

    “啊?这……”

    赵龙顿时无言,颇觉尴尬的挠了挠头,下意识便出声应道。

    “其实我不擅射技,尤擅枪法……当日之举,不过是随手而为罢了……”

    赵龙心中纳闷,自己随手射了一箭而已,怎么就引得德叔如此大惊小怪?

    射技本就非自己所长啊,自己也并不怎么精通,只会那么一点点而已啊!

    比起自己的枪法来说,那更是不值一提啊……

    “什么?这……”

    高德瞬时语塞,却是被一句话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亏得自己刚刚还说不要太过自谦,可谁成想人家,压根就没有想过谦虚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瞧瞧,瞧瞧这小年轻刚刚说的话!

    不擅射技,尤擅枪法……

    当日之举,随手而为……还罢了!

    这,这也太那什么……

    高德心中激荡,只觉胸口像是有块大石一般,被堵的心慌不已。

    他不禁轻轻摇首,看了眼毫不脸红的赵龙,心中不住叹息。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未免也太不谦虚了!’

    ……

    “皇兄!皇兄!”

    赵政端坐在四平八稳的王车之上,正无聊间,忽然从一侧遮帘处,传来了芸妹那熟悉而又轻快的笑声。

    “我们去吃……哦不,去抓兔子玩吧!”

    赵芸熟练的操纵骏马,行至王车近前,先是暗暗咽了咽口水,而后嘻嘻笑着提议道。

    “哈哈!好啊!”

    赵政顿时失笑,正觉无聊的他便当即点头,允下此事。

    而后不久,只见秦王延绵的车队之中,突然从中部蹿出了四人四马,快马加鞭,急行不止,眨眼便呼啸而去。

    这四人,正是秦王赵政、七公主赵芸、亲军都尉关飞、贴身护卫赵龙。

    此去山中寻摸野味,自然不宜随从过多,有关飞、赵龙两人在侧,便已足矣。

    至于秦王车队,则由高德与龙五二人维持原状,继续前行。

    “兔子!有好多兔子呀!还有野鸡呢皇兄!”

    山野之间,野味极多,赵芸久居深宫,如何得见过如此场景?

    故而兴奋之余,却是自己也忍不住动手而射!

    但这准头和力道,自然相比起关飞与赵龙二人,那可就差太远了。

    “喝!”

    “吼哈!”

    而在殿下面前,关飞与赵龙二人,却是都不愿落后于人,纷纷使出全力,甚至暗中较劲,看谁射中的野味最多,创伤最小,保存最为完整!

    在这两位当世猛将面前,这什么野鸡野兔之流,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顷刻间就捕杀一空,留下遍地尸首之后,其余皆被吓得逃窜一空,早已不见踪影!

    可即便如此,这满地野味,还是多到四人四马,都完全装载不下,只得扔下大半,捡了些保存最为完整的带了回去,准备大快朵颐。

    等到夜幕降临,庞大的秦王车队暂且停宿安营,在车队最中部,却篝火通明,举行着盛大的烧烤晚会。

    今日满载而归的野味,出去最好的几只留于两位殿下,其他的则都尽皆分与亲军将士。

    一时间,整个天地之间,似乎都弥漫着诱人的香味,与高涨的欢快氛围……

    “皇兄!这是我亲手所烤!你尝尝看好吃嘛?”

    但就在这片欢乐的氛围之中,赵政却面对着一串有的地方烤的黑焦,有的地方似乎还没烤熟,感觉像是半生半熟的一串兔肉时,忍不住便有些发愣。

    “这……”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内心中对于这串兔肉感到有些抗拒。

    “皇兄!快尝尝人家的手艺怎么样嘛!”

    然而赵芸却献宝似的,将自己废了好大功夫,才亲手烤出来的兔肉递到皇兄面前,满脸期待的望着自家皇兄。

    “啊?好、好的……”

    面对着那双眨巴眨巴的大眼,赵政实在找不出理由来拒绝芸儿的一片好心。

    “……为兄这就尝尝。”

    于是只能是一咬牙,一闭眼,顺手接过兔头,张口便咬了下去!

    “唔唔……这……”

    ……

    翌日。

    “停!快停车!!”

    骤然之间,只听华美宽大的王车之中,陡然传来殿下的一声大喝!

    即刻间,王车瞬息而停,却只见秦王殿下慌忙而出,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对着老管家高德连声喊道!

    “德叔!德叔!速取手纸过来!!”

    高德见此情形,如何不知殿下内急,当下便连声催促着婢女速取手纸,一边又慌忙四下瞥望,寻找着合适的出恭之所!

    可环顾之下,却只见四周一片平原,毫无任何遮挡,仅有不远处一处小小村落,似是唯一合适的出恭之地。

    毕竟殿下身份尊贵,如何能当着下人的面去当场出恭?

    寻常时都是提前寻找好合适的出恭之所,而后再挖坑遮蔽,搭建临时宫厕,再让殿下亲身出恭。

    但眼下,殿下想必便是昨夜吃坏了肚子,如此这般着急,又那还来得及挖坑遮蔽,再造宫厕啊!

    “殿下!前方有一村落,其中必有茅厕,还请殿下屈尊降贵,前去勉强对付一番……”

    高德一把夺过手纸,快马奔至殿下近前,连声急道。

    “好!好好好!那就去那村落!”

    赵政此时只觉肚子天翻地搅,这尾门险些便把持不住,顷刻便有泄洪之危啊!

    故而那还来得及计较那些,一听不远处便有村落,连忙便大声喊道!

    “子成!快!即刻带我前往!!”

    赵政手执手纸,从王车之上勉强翻身上门,而后下意识环抱住赵龙粗壮而又坚实的腰腹,二人一马,顿时便直奔村落而去!

    “殿下!撑住啊!”

    赵龙眼看着殿下面容扭曲,只觉心乱如麻,恨不得与殿下亲身相换,自己随意找个地方便可拉个痛快!

    但殿下藩王之尊,如何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恭??

    又如何能后门失守,溅在裆中呢?!

    故而,赵龙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不由便一夹马腹,急速而奔!

    不过眨眼功夫,那村落便已至近前,赵龙纵马驰奔的霎那间,下意识便抬头瞥了一眼,只见牌坊之上赫然便写着几个大字。

    ‘卧龙村’

    “吾乃秦王殿下贴身护卫赵子成是也!尔等谁知茅厕在哪?速速道来!速速道来!”

    赵龙纵马闯进村落之中,却是丝毫不停,一边四下巡视,一边大声喝道!

    “尔等谁知茅厕在哪?速速道来!速速道来!!”

    赵龙正欲再次大喊,却只听殿下在身后忽然开口!

    “停!快停下!!”

    赵政实在憋不住了!

    他感觉再这么在马背上摇下去,还不等赶到茅厕,自己就得被抢先摇了出来!

    他慌忙叫住赵龙,让他当即勒马,而后自己翻身而下,捂着肚子,夹紧屁股,篡着腿,无力说道。

    “去!速去寻找茅厕!”

    “喏!”

    赵龙当即得令,连忙继续纵马奔驰,一边在村中大声吆喝,一边四下急忙寻找着茅厕所在!

    而赵政自然也不能闲着,他夹着屁股拿着手纸,小心翼翼的原地寻找起来,一边强行憋着,一边在心中暗骂。

    ‘干!这什么破村子!怎么连个茅厕都没有的!!’

    ‘妈蛋的!古代的人难道就这么不讲卫生么?!’

    这一幕,看在周围稀稀散散的村民眼中,却是目露惊奇,显然从未见过如此华贵而又繁复的服饰!

    但也正因如此,更是无人敢上前开口,惟恐惊扰到这位突如其来的大人!

    “孔亮兄!孔亮兄!有大机缘!有大机缘啊!!”

    只听‘嘭’的一声,家门被骤然撞开,正在安坐读书的诸葛暗顿时眉头一皱,却不知自己的老友为何如此风风火火?

    “怎么……”

    “孔亮兄!你可知是谁来特意寻你来?!”

    诸葛暗正欲开口,却骤闻此言,当下便放下简书,面露疑惑道。

    “哦?我这茅庐先生……莫非还会有人特意拜访不成?”

    “哈哈哈哈!正是如此!而且并非旁人!乃是当今圣皇亲子!九皇子秦王殿下!!”

    来人哈哈大笑,神情间,却是比当事人诸葛暗还要显得更为激动!

    “什么?你说九皇子?秦王殿下?!”

    诸葛暗顿时一惊,却是下意识骤然起身,似乎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错!正是秦王殿下!!”

    来人连连点头,将方才自己的所听所闻不禁全盘托出。

    “说来也是好笑,秦王殿下派遣贴身护卫在村中遍访茅庐,自是在寻你这‘茅庐先生’!那些愚昧村民,还直说什么秦王殿下在找茅厕之类的可笑之言!”

    那人说到此处,不禁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真乃滑稽之极!秦王殿下之尊,又如何能与茅厕扯上关联?!真真是一帮无知愚民啊!”

    “什么?你所说的……可是那个五岁不言,一开口便是‘为大乾之崛起而读书!’的秦王殿下?!”

    诸葛暗猛然上前一步,抓住老友的手难以置信般的激动问道!

    “不错!正是那个秦王殿下!!”

    来人当即点头,确定答道。

    “当真如此?可是那个当街射杀张骇,心系天下万民于此身的秦王殿下?!”

    诸葛暗仍觉不信,却是又一次激动而问!

    “不错!我听村民说,秦王殿下一人携贴身护卫而来!车队都远远扔在村外!在村中茅庐旁来来回回转了至少三圈!这分明就是直冲着孔亮兄你而来啊!!”

    那人连连点头,神情间激动无比!

    却是万万未曾想到,以秦王殿下之尊,竟至于屈尊降贵,只身来访,甚至不惜三顾茅庐,就是为了寻找到真正的治世之才!!

    “啊?如此所为……竟真是那个在朝堂之上,直言’亲贤臣远小人!‘、’不争皇位争国运‘的秦王殿下吗?!”

    诸葛暗大惊不止,如何敢相信真是那般传说中的人物,特意到此来三顾茅庐,请他出山!!

    “……正、正是那个秦王殿下!!”

    那人当即怔神,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点头。

    “这……我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可是那个……”

    “孔亮兄!可否暂且住嘴!!再不出去……秦王殿下可就真要走了啊!!!”

    那人心中大急,恨不得当下便一脚将孔亮兄踢出茅屋,当下便踢与殿下面前!!

    “啊?!”

    诸葛暗顿然惊呼,而后仓促而行,慌然而出,口中高声唱道!

    “得遇秦王!暗可明也!”

    ……

    “诸葛暗(字孔亮),凉州南阳郡人,大乾帝国国师,始皇股肱军师也!

    神武十二年,始皇初封秦王,赴秦川郡中,经南阳郡,至卧龙坡。

    始皇尝听闻,南阳卧龙坡,有治世之大才,号‘茅庐先生’是也。

    故见才喜心,竟只身前往,命大军驻于外,仅携贴身侍从一人,亲往茅庐相会。

    一顾茅庐,未尝得见也。

    二顾茅庐,云游仙外也。

    三顾茅庐,赤足相迎也。

    自此,卧龙之才横空出世,遗失之珠得遇明主,致使九州维安,天下太平也!”

    ——《后乾书》卷十·诸葛暗列传第一

章十五 终抵秦川(4.1K二合一大章!)

    我是秦王赵政。

    万万没想到,我随手上了个茅厕,却捡了个千年不出的治世大才——诸葛暗。

    在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的内心下意识其实是拒绝的。

    我真的很想当场讲明白,其实我压根就没有听过你这个什么‘茅庐居士’,更不是特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卧龙村来找你的!

    我特么就是吃坏肚子,想找个茅厕出恭而已啊!

    你在说什么三顾茅庐啊,明明是三顾茅厕好吗?!

    我们俩之间可能存在什么误会,这位诸葛暗先生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赵政刚想如此回绝之时,却忽然转念一想,自己此去秦川,贴身侍卫和精锐亲卫自是齐全。

    还有高德暂且充当自己的王府大管家,还有婉儿和‘少女时代’作为自己的贴身婢女,时刻伺候自己。

    按理来说,这次出行自己身旁俨然已经是人才济济,足以让自己不需花费太多心思,只需整日吃喝玩乐就好!

    可他方才见到这诸葛暗时,才恍然间想起来,自己身边还缺一位非常重要的关键性人物!

    那就是代替自己治理秦川的治世之才!

    毕竟自己根本懒得管那些屁事,更是心里清楚自己有几把刷子,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管那些事情。

    可如何没有人治理秦川,导致秦川郡民不聊生,百姓困难,最后若是连基本的赋税都收不上来,那自己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去喝西北风么??

    所以赵政心思急转之间,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位诸葛孔亮先生,留在自己身边,好辅佐自己治理秦川才是。

    于是浩浩荡荡的秦王车队之中,又多了一位拉了一大车简书,一身布衣,一把略显残破的羽扇,除此之外再别无他物的‘茅庐居士’——诸葛暗。

    ……

    “这都是什么破路啊?”

    略显颠簸的王车中,赵政颇为心烦的掀起遮帘,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泥泞不堪的小路,心里不禁有些不耐。

    他虽然是想慢些赶到秦川,但更讨厌没完没了的阴雨,不喜坑坑洼洼的小路,就连坐在如此宽大平稳的王车之中,竟然都能够感到清晰的颠簸之感。

    这令他很是不悦,却又实在没有办法。

    自从出了南阳郡之后,再往北行,却是一路上越发荒凉起来,久久都难以遇见村落人烟。

    虽路途之上的景色十分壮丽,但看得多了,也就感觉那么回事,全没了初见时的欣喜。

    尤其是官道逐渐中断,只能走各处乡间小道,甚至无人野路之时,整日被颠簸在王车之上,赵政这心情就更觉糟糕了。

    “这凉州……果然是州如其名啊,这特么未免也太凉了吧?”

    一出生就在太极皇宫的赵政,还真是第一次亲眼得见,所谓的边僻之地究竟有多么边僻!

    这等穷山恶水,勉强生活在其中的人们,自然也就养成了好勇斗胜,喜好武力的性情格局。

    只有超绝的武力,才能够在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上更好的生存下来!

    这也是赵人,乃至于现今的乾人,军力之鼎盛,武力之昌隆的根本所在。

    试问在如此境况之下,乾人又如何学中原大国那般重文轻武,整日只知咬文嚼字呢?

    故而整个大乾王朝,崇尚武力,不喜腐文,早已成为了弥漫朝野的大势风气。

    也怪不得崛起于边陲的大乾王朝,会那般被中原大国所贬低、厌弃,只因这地利之差,文化之别,实在是不可以道里计也!

    “德叔!德叔!”

    心下烦乱间,赵政下意识便张口喊了起来。

    “殿下有何吩咐?”

    不过数息间,身披雨蓑的高德便驰马而来,在窗口恭声而道。

    “这般行进下去……却还需多久日程?”

    是的,被颠簸的有些怀疑人生的秦王赵政。

    第一次在脑海之中,升起了一种想要尽快抵达秦川的奇怪想法。

    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亲身体验,好像这古代的长途旅行,与自己印象中现代的自驾游,这其间的差别简直就不要太大啊好吗?!

    这哪是放松旅行啊,这分明就是遭罪啊好吧!!

    “殿下,这凉州官道断绝,小路难行,又兼有连日阴雨泥泞,这日程……怕不是要拖延至两个月以后了。”

    高德面露忧容,眺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泥泞小道,心中对于接下来的行程还真是没有多少把握。

    “什么?两个月??”

    赵政顿时愕然,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明明都已经抵达凉州了,可为何总行程不仅没有缩短,反而大幅拉长了??

    这没有官道,莫非就果真如此缓慢么?!

    他当下心中一急,下意识便出声喊道!

    “万万不可!速速加紧行程,争取一个月内赶赴秦川!!”

    高德闻言先是一怔,而后面色一肃,当即拱手应道!

    “喏!”

    秦王一声令下,浩荡的王车车队顿时便没了原本悠哉游哉的惬意氛围,整个车队之中,全然弥漫着一股紧迫急切之感!

    所有甲士禁卫,奴婢仆役全都明白,秦王殿下心系秦川百姓,欲早日抵达秦川郡中!

    自此,整个车队的行进速度大幅提升,加急往北,直奔秦川而去!

    ……

    【一月后……】

    “殿下!前方,便是秦川郡了!”

    秦王赵政扶栏而望,远远眺望着依稀可见的界碑石,不由面露欣喜的连连点头。

    “好!终于抵达秦川了啊!”

    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月的赵政,望着那越发荒凉的贫瘠之地,这心中没由来却升起了一股欢喜之情。

    虽说这秦川郡又破又穷,人丁稀少,唯独面积大了点却没什么卵用,反而接壤了北狄与大骊,以至于常年战乱不休。

    但就算是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边郡之地,此刻看在赵政的眼中,却没由来的便有一股亲切之感!

    只因这秦川郡在如何如何不堪,却是他秦王赵政的亲属封地啊!

    这秦川郡中的子民即便再贫困潦倒,却也是他秦王赵政的治下臣民啊!!

    这偌大一个秦川郡,从他秦王赵政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将永远的直属于他一人!

    他就是整个秦川独一无二的王,是秦川名正言顺的统治者!

    他的行宫称作王府,他的王府所在之地称作国都,他的封地亦可称作秦国!

    这秦川,自太极圣皇亲口封赐之后,便成为了国中之国,成为了按期向大乾缴纳贡奉的附属之国!

    而他,便是这片国土之中说一不二的最高统治者!

    他,便是秦王赵政!

    他,更是秦国国君!!

    念及此处,赵政只觉一股豪气顿生胸中,不由扶栏仰首,放声而笑!

    “秦川!本王来也!啊哈哈哈哈哈!”

    ……

    “皇兄!着实无趣的很!我等出去打些野味吧!”

    长时间千篇一律的长途跋涉,也令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七公主赵芸没了兴致。

    也多亏她突然间有了外出狩猎的兴趣,否则还真不知,究竟能不能坚持到现在了……

    “也好……那便唤上云翼与子成,一同前往吧!”

    赵政略一沉吟,便也点头应允,心下却是起了其他心思。

    他刚入秦川,虽是这片土地名正言顺的主人,却还真不怎么了解自己的治下之郡。

    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走访郡中,略微了解一番郡中风土人情,好为以后的治理秦川提前做些准备。

    念及此处,他心中一动,却又当即补充道。

    “对了,再将军师也唤上吧……”

    赵芸闻言先是一怔,还没想明白出去狩猎为何要带军师诸葛暗,但她也并未多问,只是当即应下之后,便立刻前去安排。

    也不知道为何,自从诸葛暗加入车队之后,皇兄开口便以军师相称,即便那诸葛暗再三解释,自己并不擅行军打仗,更擅政务、观星与奇巧之物。

    但皇兄他就是不听,非要以军师相称,还特地为诸葛暗亲下王书,由一介布衣,擢升为秦国大军师!

    即便,这个所谓的秦国大军师,目前还无一兵一马在手……

    可秦王殿下对于诸葛暗的信重与认可,却是众人皆知!

    而如此高规格的礼遇,自是令诸葛暗感激涕零,得遇明主,如何又能不尽心竭力,誓死效忠呢?

    “什么?殿下前去狩猎……命我一同前往?”

    诸葛暗孤坐车中,正手执简书研读兵法,却意外得到了殿下命他一同前去狩猎的消息。

    他虽心有疑惑,但还是当即放下兵书,连忙起身准备,随时等候殿下召唤。

    ——他虽不擅兵法,可殿下亲封他为秦国大军师,他又如何不精读兵书,以备殿下随时所需呢?

    且在刚刚起身之时,不经意间望了眼窗外的荒凉景色,他便顿时恍然而悟!

    殿下唤他一同前往狩猎,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看似狩猎,实则却是要探访秦川风貌,了解地理人情,提前做好心中有数。

    否则,又如何会唤上他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军师一同前往呢?

    念及此处,诸葛暗不由心中微动,手底下的动作下意识便加快几分。

    一刻钟后,便有五人五马,脱离秦王车队而去,呼啸奔至远方。

    而浩荡的秦王车队,却并未因秦王殿下的离去而有丝毫影响,仿佛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一般。

    “子成啊,你自小在秦川长大……想必对秦川应当很是熟悉吧?”

    空荡的荒野之中,赵政缓缓勒马而立,极目眺望远方,随口问询而道。

    “回殿下,龙虽自幼长在秦川,然秦川之大,远超神威郡之数倍有余!且大多荒凉无人,故而对许多地方,龙也从未到访,却是未必知之甚详……”

    赵龙面色发窘,似是对于自己长在秦川,却不熟悉秦川而感到有些羞愧。

    “呵呵……无妨无妨!秦川之大,确实远超普通郡之数倍,子成你不甚了解倒也正常……”

    赵政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又紧接说道。

    “却不知这方圆百里,可有人烟村落?”

    此话一出,同行之人尽皆了然,明白殿下此行虽是狩猎,实为探访。

    否则在这四野荒凉之地,为何不去寻找野味,反而要问询人烟何在呢?

    “殿下,我等不如一路向北而行,应当可以寻到人影踪迹……”

    正在此时,军师诸葛暗突然出言说道,秦川在北,越往北便越入秦川腹地,理应人烟更为稠密才是。

    其余众人听此言论不由轻轻点头,颇感认同。

    “可!那便依军师所言,径直往北而行吧!”

    赵政同样颔首,当场决定之后,便‘驾!’的一声,御马疾驰,抢先而行!

    ‘驾!’

    而后四人尽皆动身,跟随在秦王殿下身后,一路向北而行。

    就这般驰骋数十里后,才终于在视线尽头,望见了袅袅炊烟,以及稀稀落落的房屋住所。

    “殿下你看!前方便有村落!”

    赵龙一指前方,转头兴奋而道!

    “好!那便快些前去吧!”

    赵政说罢一甩马鞭,熟练的纵马而驰,直奔那一大片村落而去。

    很快,全速奔驰之下,村落的轮廓更为清晰的显现在众人眼前。

    顿时之间,众人尽皆不约而同的放缓马速,轻驰而往。

    从未来过秦川的关飞更是好奇不已,不由四下环顾,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可谁知正在御马行进间,他不经意间瞥过一处沟谷,却即刻面色大变,不禁下意识的催马上前,当即定睛一看!

    “殿下!”

    这一看之下,关飞脸色数变,不由出声喊道!

    这一声喝叫,顿时令众人大奇,见他驻马于一处毫不起眼的沟谷旁,脸色凝重,止步不前,当即便大惑不解的跟上前来。

    “殿下,你看……”

    赵政面露奇色,循着关飞所指之处顿时望去,只一眼,却是登时色变!

    “什么?!”

    赵政顿然惊呼!

    却只见目之所及处,尽皆是横七竖八,手脚蜷缩,片衣沾身,甚至全身赤裸的死婴!

    摆满了整个沟谷!!

    其余众人见此情形更是面色皆变,忍不住齐声惊呼!

    “这?!”

    ……

    “神武十二年,大旱,死婴遍地。”

    ——《秦川志》·卷二十一

章十六 本王现在还有多少银子?(4.5K二合一大章!)

    在回返车队的路上,赵政的脑子里,满是今日之见闻:

    遍及满沟的死婴,面色枯黄的农夫,干涸荒芜的田地,残垣败院的屋舍,双眼无神的村民,却又在看到不速之客后的惊恐神色……

    这……便是自己的封地国土么?

    这……便是自己的治下之民么?

    赵政自从穿越至大乾王朝以来,还从未有过这般前所未有的震撼冲击!!

    那不知多少年积攒下来的满沟死婴,对于一名从21世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来说,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过猛烈!

    他一度恍然失神,似乎难以置信自己的治下臣民,竟会可怜可悲到如此地步?!

    那些死婴……可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竟就这般!随意弃于荒野吗?!

    赵政久久失神,沉默难言,独自一人纵马驰奔,却是连半句话都不知该如何出口!

    直至他浑噩般再次坐上王车之时,他却还是一语不发,脑中思绪纷乱,心绪起伏不定,不住凝望着窗外一眼望不到边的天际,怔怔出神……

    只是这一次,同样的荒野小路,同样的王车座驾,甚至是更为剧烈的颠簸之感!

    但体会在此刻的赵政心中,却似乎并未有过多感触,甚至渐渐都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因为他不得不突然开始直面一个问题!

    他不得不在剧烈冲击之下,从原本游戏人间般的心态,骤然转变为一郡之君应有的责任和重担!

    这千疮百孔,饱经战乱的秦川郡,不是他随意玩乐的游戏之所!

    这些勤恳木讷,骨瘦肌黄的秦川百姓,更不是可以随意戏弄的玩物!

    而是一条条,一个个!!

    无比鲜活的生命啊……

    或许对于生长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位藩王来说,都可以毫无心理压力的坐视百姓流离失所,平民饿殍遍地。

    但对于生长在21世纪的现代人赵政来说,他却无法坐视这些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消逝!

    在死个人都足以轰动整个县城的21世纪来说,根本无法想象同时死亡数千人甚至数万人,数十万人会是怎样一种惨烈景象!

    赵政心中明白,他无法做到视人命如草芥,更无法做到这个时代的当权者,那种将平民百姓根本就不当做人去看待的冷血残酷。

    故而,在同行之人亲眼目睹了同样场景之后,对于早已习惯了这一乱世,早已习惯了人命如草芥的其他人来说,内心中所受到的冲击自然远远无法与赵政相提并论!

    在这个一州最高统治者,都称为州牧的时代,平民百姓从何时拥有过人权这种东西??

    须知州牧州牧,牧是何意?

    牧是牧羊牧牛,放牧牲畜的用词啊!!

    在这个时代的当权者眼中,寒门之下的黔首之流,那些大字不识的愚民百姓,其实又与牛马等牲畜之流有何区别呢?

    可这种在这个时代早已习以为常的心态,对于任何一位心智健全,接受过良好基础教育的现代人来说,都是永远难以跨越的一道鸿沟啊!!

    因此当赵政第一次贴身体会到这一乱世的残酷冷血之后,他呆坐王车之内,久久无法言语……

    赵政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如此瘦弱的肩膀,究竟能否撑起如此之大的秦川边郡,又能否担起如此之多的秦川百姓?!

    他不知道,他甚至感到有些害怕,乃至于退缩。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不知不觉间,他那种游戏人间般的心态。

    终于自穿越以来之后,在猛烈冲击之下,发生了难以言明的一种剧变……

    ……

    秦川郡·汉阳城

    “殿下,那便是秦川郡府所在——汉阳城了!”

    赵政扶栏眺望,遥望着远处颇显威势的庞大城池,不禁微微颔首。

    这汉阳城,为秦川郡郡府所在之地,可以说是整个秦川郡政治、文化、经济、商贸之中心。

    当然,秦川本就困苦,即便是郡府所在的汉阳城,却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是因为常年有北狄寇边骚扰,故而这城墙比起普通城池来说,修整的稍微高大厚实一些而已。

    但再怎么说,汉阳城也是秦川第一大城,对于秦川最高统治者秦王赵政来说,他的王府也只能选在此处进行修建了。

    而作为曾经秦川郡的最高统治者,秦川太守——耀飞,则第一时间早早侯在了汉阳城外十里亭中,提前等候秦王殿下的大驾光临。

    此时此刻,耀飞远远遥望着旌旗招展,车马隆隆的秦王车队,那面硕大无比的‘秦’字大旗,无比清晰的表明着该旗下的秦王殿下,正是这秦川郡至高无上的最高统治者!

    这面迎风招展的硕大王旗,不仅仅代表的是秦王赵政,更是秦国国君!!

    当秦国国君的仪仗车驾缓缓驶进十里亭时,早已侯在此处的郡中大小官吏,名门大族之族长,皆纷纷席地而跪,以君臣之大礼,跪迎秦王殿下君临汉阳!

    “臣等恭迎秦王殿下!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恭迎声中,秦王赵政扶栏而立,身披华彩王服,头顶金玉王冠,虽年只十二,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稳重华贵之气。

    只见他缓缓巡视当场,目光从跪伏在地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却罕见的毫无表情,就这般四下环顾,久久不发一语。

    在他身后肃穆而立的三百甲士、五百禁卫,也在此刻寂静无声,面色严整,似乎随时都会忠心耿耿的执行王命,拿下眼前所有众人一般。

    秦王殿下初来乍到,便如此作态,顿时吓的跪伏在地的官吏世族们,尽皆心中惶恐,甚至大气都不敢乱出。

    他们纷纷在心中猜测着秦王殿下此番作态,究竟意欲何为?

    莫非是初来秦川,便要给所有人来个下马威吗?

    众人心中揣测不安,却无人敢出声妄言,更无人敢有所扭动,尽皆老老实实的趴伏地面,一动不动的静候秦王殿下有所表态。

    毕竟秦王身为一郡之主,一国之君,对待他们这等治下之臣,自然有着生杀予夺之无上大权!

    任谁,又敢在君上面前,肆意妄言耶?

    “呵呵……众卿平身吧。”

    赵政这般凝神许久,而后忽然呵呵一笑,轻轻虚抬右手,命所有人即刻平身。

    “臣等……谢主隆恩!”

    众人这才倏然松气,慌忙起身,拱手谢恩。

    这时,作为此地百官之首的秦川太守——耀飞,自然当仁不让的即刻向前,快步奔至王车近前,仰望秦王殿下,拱手恭声而道。

    “殿下……秦川郡吏,汉阳世族,为恭迎殿下执掌秦川,特地在郡府之中为殿下设下晚宴以作庆贺。”

    耀飞神情恭顺,礼数十足,望着高立王车之上的那道身影,呵呵笑道。

    “殿下您看……”

    “荒唐!”

    谁知秦王顿生不悦,反而当众怒斥!

    “自本王入秦川以来,所到之地,目及之处,百姓无不流离失所,田地大多弃置荒凉!”

    言及此处,赵政只觉眼前再一次浮现那噩梦般的画面,那遍地可怜弱小的死婴尸首……

    “尔等郡之干臣,如何不思治理秦川之策,不虑治下百姓之疾!反而铺张浪费,尽显阿谀奉承之能?!”

    赵政面色冷峻,再次环顾左右,只觉眼下之人,尽皆为浪费民脂民膏的窝囊饭桶之辈!

    “本王今日初至秦川,便要昭告郡中!此来秦川,必将整顿吏治,肃清阿谀不正之风!富国强民,救我秦川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后不等众人回应,却又当即凌空一指,毫不留情的当众明志!

    “尔等往日所为,尽皆既往不咎!但自此之后,若有违令不从者,知法犯法者,凌虐百姓者!本王……定斩不赦!!”

    言罢,猛然一甩袖袍,直指汉阳而道。

    “即刻动身前往汉阳,所有大小官吏归还原岗,太守整备郡书,向本王回禀郡中详情事宜!”

    旋即,不等众人回应,当即转回车厢,放下遮帘,端坐于王榻之中,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只是这心中,却是情绪激荡不休,思绪翻涌不止……

    这一路走来,他踏遍了小半个秦川,才知晓所谓的秦川困苦,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

    本就战乱不止的秦川,百姓维持生计极为艰难,今年又遇上大旱,更是颗粒无收,导致郡中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都有逃到关外去做野人的!

    一路走来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刺激的赵政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

    他何时亲眼得见过如此人间惨境?!

    原本只想当个闲散藩王,悠哉乐哉游戏人间的他,哪还有心思多做他想?

    他现在满脑子思考的就只有一个问题!

    究竟该如何治理秦川?!

    他真的非常非常怀疑,就这般放纵下去,在如此乱世之中,这秦川若是再遭个刀兵战火,或是天灾人祸,这百姓在被逼无奈之下,聚众造了自己的反可又该如何是好?

    自己这闲散王爷别还没当个几年,就被什么起义军给推翻了统治什么的,那可就真不好玩了!!

    后世在史书上看见过那么多造反例子的赵政,在心中非常清楚的明白,平民百姓虽然极好愚弄,但最起码也要让他们能填饱肚子,勉强生存下去吧?

    不然若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了,但凡有人挑起大旗,那自然就是一呼百应啊!

    而且秦川又处边郡,这郡中一旦生乱,那北狄又伺机大举进攻的话……

    完蛋!一切休矣!

    赵政可不想稀里糊涂的,还没享受个几年清福,就惨死在战乱刀兵之下!

    所以他非常气愤这帮蛀虫,竟然将他好好的秦川郡搞成这幅鬼样子?

    而且还特么一个个跟没事人一样,仿佛秦川目下所发生的大旱,就跟他们这些世族官吏毫无干系一般!

    现在还要自己费尽心思,去替他们擦屁股,将秦川治理得当,让百姓安居乐业??

    可去你妈的吧!

    试问在这种情形之下,赵政又如何会给这帮废物好脸?

    没把你们一个个拉去砍了,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好吗?!

    所以赵政一开始就没打算给这帮人好脸,而且也存了给下马威的心思。

    故而,便有了今日之始。

    他也是在借机敲打这般无能饭桶,这秦川的天……可已经变了!!

    ……

    汉阳城·郡府

    作为汉阳城面积最大,修建最完善的建筑群——郡府,自然理所应当的被赵政当即征用,成为了秦王的临时王府行宫。

    至于这座郡府原本的主人——太守耀飞,自然被迫迁至他处。

    但很显然,太守大人目前根本就来不及顾及这些,而是着急忙慌的,仓促整理着郡中文书,好尽快向秦王殿下回禀郡情。

    “哦?这些……便都齐全了么?”

    赵政端坐王案之中,抬眼瞅着面前堆积如小山般的竹简文书,面无表情般询道。

    “回殿下,府库统计、郡中文书尽皆在此了!”

    耀飞略显紧张的擦擦额头,连忙应道。

    “可。”

    赵政微微颔首,而后向侧立一旁的诸葛暗、霍金两人使个眼神,示意开始吧。

    顿时,霍金翻卷查阅,诸葛暗执笔统计,很快便将一份清晰列明的府库详情,完整的统计出来。

    不错,赵政初来秦川,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查清府库,搞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银子,这才能安排计划接下来的各项事宜。

    “军师,直言相禀吧。”

    赵政一看军师诸葛暗那般神色,心下顿觉不妙,但还是状似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尽可直言。

    “喏!回殿下,目下汉阳府库之中,存有铜二百三十万钱,银五十六万七千六百余两,金三万五千四百余两,粮草十二万八千六百多石,老旧甲衣七千九百余件……”

    赵政听着这一连串的数字,慌忙打断道。

    “所以现在府库之中,金银合计还有多少??”

    他知道虽然听着还有几百万铜,几十万银的,但是一金等于十银等于百铜!

    这两百多万铜钱,其实折算下来,也就是两万多金而已!

    就算再加上金银之物……貌似也并没有多少啊??

    “回殿下,府库之中,金银合计……共有十一万金左右。”

    诸葛暗心中默算,不过片刻便给出了准确数字。

    “啊?你说一府之库,一郡之财!竟仅有十余万金而已?!”

    赵政顿然大惊,却是万万未曾想到,这秦川郡是穷,可竟然会穷到这种地步!!

    堂堂一郡之地啊,竟然才能凑出十余万金??

    还不及人家曲阳霍氏,随手赠予自己作为封王贺礼的三分之一!

    就连当日途经何氏,却也一出手便是八万八千金,以作贺礼啊!

    这偌大一个秦川,竟会贫瘠至此么??

    “回殿下,并非如此……”

    诸葛暗拱手应道,当下便令赵政心中一松,暗道‘我就说嘛……’。

    但紧接着,军师诸葛暗又补充说道。

    “目下郡中还欠有各地县府,驻边大军,郡吏薪俸等等,大约……二十万金左右。”

    可接下来诸葛暗所言,却是惊得他当即跳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惊呼道!

    “什么?!”

    ……

    “秦川之困苦,边郡之贫瘠,远超世人所想象也!

    然秦王赴川,仅六载,竟使大乾贫苦困顿之郡,跃升九州商贸富庶之枢!

    如此造化神功,实为人力之尽极,商道之绝巅也!”

    ——《九州风云录》·泰甲

章十七 得此军师,夫复何求!

    “什么??你的意思是……现在府库不仅没有盈余,反而有十余万金的亏空?!”

    赵政难以置信的失声叫道!

    却是万万未曾想到,自己一入秦川就是这等地狱级的开局难度!!

    “这……”

    军师诸葛暗、太守耀飞尽皆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虽然心中实有不忍,但诸葛暗还是强自说道。

    “回殿下,不仅如此,目下整个秦川郡最缺的不是金银,而是粮草啊……”

    一句话,顿时点醒赵政。

    他当即恍然,此刻还压根提不到有多少钱的问题,而是秦川正在发生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啊!

    “据郡府统计,目下秦川亟需赈灾粮草,缺额至少高达百万石以上……”

    赵政顿然无语,这上百万石的数字,听在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之中,竟罕见的,并未引起过多波澜。

    只因从初入秦川至今,他所看过的,经过的,听过的惨状和数字,都已经太多太多了!

    时至今日,竟都隐隐有些麻木之感。

    当解决问题的鸿沟,大到人力根本就难以企及的程度之时,绝大多数人的心中,升起的是麻木般的绝望之感,而不是一往无前的决然之感。

    赵政恍然起身,脸色凝重般在原地缓缓踱步,就这般许久之后,才忽然长出口气,不禁喟然叹道。

    “这秦川……竟困苦至此么?”

    秦王殿下如此言语,听在众人耳中,不由心中一颤,当即跪地齐声而道!

    “殿下!臣等罪该万死!!”

    自古以来,主辱臣死!

    秦王殿下初入秦川,便遇如此万难之境,作为治下之臣,如何不惶恐莫名,心焦如焚?!

    “殿下!我即刻便联系我霍氏商行,紧急调派二十万石粮草抵运秦川!以解秦川燃眉之急!”

    霍金急切难忍,只觉胸中激荡,当即便高声而道!

    而他一开口便是足足二十万石粮草,顿使堂中众人,尽皆一惊,却是当即之下,望向这位霍氏长子的眼神便都即刻不同。

    须知二十万石粮草,对于任何一郡来说,都是一笔不容忽视的巨大数字!

    更何况对于一家商行来说,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调集二十万石粮草抵运秦川,这又得需用多么巨大的能量进行运作?

    “这……金兄!这如何使得……”

    赵政更是顿然一惊,匆忙快步上前,猛地拉起霍金双手,神情激动之间,只觉感慨万分。

    “殿下!金随殿下共赴秦川,就是要为殿下排忧解难!如今秦川面临如此困境,殿下心忧如焚……我霍氏上下,又如何能置若罔闻呢?!”

    霍金一番慷慨之言,令堂中众人尽皆钦服不已!

    不想这霍氏长子与秦川并无一丝一毫之瓜葛,却依旧能如此高义!

    这足足二十万石粮草,竟说拿便拿,且毫无所图,仅仅只为能与秦王殿下分担一二而已!

    其与秦王殿下之深厚友情,着实可敬可叹!

    “金兄……此二十万石!”

    赵政心中感慨,却也知他与霍金之间,早已牢牢捆绑一体,再无须任何多言!

    “为秦川暂借霍氏!但有来日,必将如数奉还!!”

    只是牢牢紧握住金兄双手,不住晃动,亲口而喏!

    霍氏如此真诚待他,他又如何能令霍氏有所亏空呢?

    但霍金如此作为,反倒令赵政心中一动,却是又起了新的想法。

    他不禁环顾四望,从堂中众人身上一一扫视而过,最终将眼神定格在秦川太守耀飞之身,当即沉声而道。

    “耀太守!”

    耀飞骤闻此言,慌忙再次行礼,伏地恭声而道。

    “臣在!”

    “即刻通知郡内官吏、汉阳世族,明日……本王在郡府大开晚宴,遍邀群臣,还望他们如数赴宴,却是一个……也不能少!”

    说到最好,赵政双眼微眯,犹如利剑般直刺对方!

    太守耀飞闻听此言,哪还不知秦王殿下动了真格,这是在暗暗警示于他,若谁敢明日借故不来,怕不是再撑不到第二日,就得家破人亡!!

    心神慌乱之下,耀飞不及他想,当即连连叩首,口中应声高呼!

    “臣……谨遵殿下口谕!”

    ……

    在太守耀飞躬身退下之后,偌大的汉阳郡府,如今的秦王临时王府行宫,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之中……

    显然,秦川之困苦,形势之危及,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光是年仅十二岁的秦王赵政,就连赵芸、诸葛暗、霍金、关飞、赵龙等等土生土长的大乾人,一时面对这一片狼藉的烂摊子,竟也都有些手足无措之感!

    当堂内仅剩下他们几人之时,所有人尽皆无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最终,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年纪最大,经历风浪也最多的大军师——诸葛孔亮。

    “殿下,臣私以为……目下秦川之困,当分为三步,依次而行,方可解困!”

    诸葛暗显然是思虑已久,如今一开口,便显出胸有成竹之势。

    “哦?军师有何高见?快快道来!”

    赵政顿时大喜,他骤然面对如此局势,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呢,谁料军师竟然直接就献上三步解困之法,这心中如何不大喜过望??

    “回殿下,秦川之困,首当其冲,在民在旱!在赈在粮!”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尽皆颔首,却是都在心中大感认同。

    “秦川本就困苦,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又突遭大旱,致使颗粒无收,郡中百姓维生日艰!若再无解救之策,恐有饿殍遍地之危啊!”

    诸葛暗轻摇羽扇,面上微露焦急之色。

    “如今当务之急,必非赈灾济民不可!须举全郡之力,共度时艰,才能为秦川争得喘息之机,而后之计……才可徐徐图之!”

    赵政闻听此言,不禁连连点头,此等条理清晰之策,顿令他身形一挺,面露振奋之色。

    “故而,治理秦川之策,首要之第一计!便是举郡纳粮,赈灾济民!”

    诸葛暗说罢不住摇晃的羽扇骤然一缓,却是又紧接补充而道。

    “至于下一计,在度过大旱之危后,则需兴修水利,开垦荒田!否则如此放纵任由,日后但有天灾人祸,则秦川必危也!”

    众人连连颔首,心知言之有理。

    “须知农之一事,乃治国之本!殿下想要富国强兵,振兴秦国!则第二计,必是兴修水利,提振农耕!”

    诸葛暗继续道出第二计,手中羽扇再次加快,而后又紧接说道。

    “至于第三计……秦川虽处边郡,战乱频发,然则边陲之所,最易通商!秦川之大,向北接壤北狄,东北临界大骊!”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却不料军师竟一语中的,从百无一用的秦川边郡中,寻摸到了罕见优势之处!

    “故而,秦川自可疏通商道,以成大乾、大骊、北狄之三国贸易枢纽!大兴商贸,财货流通!则富国强民之日,指日可待也!”

    话音刚落,却只听秦王赵政当即鼓掌,抚掌而笑!

    “哈哈哈哈!军师所献三计!果真为老成谋国之言!”

    赵政顿然起身,满面兴奋的继续说道。

    “有此三计,本王心中大定!只觉连日之忧愁困扰,竟在军师三言两语之间,尽皆消散一空!”

    赵政此时只想放声大笑,心道果然不愧是卧龙诸葛啊!

    寥寥数语,竟就将如此乱作一团的秦川困局,这般轻易而解!

    为自己立献三计不说,更是为整个秦川郡之未来,做好了长足规划!

    赵政此刻只觉心中迷茫一扫而空,目标顿为清晰,终于知道该如何着手去做了!

    “是啊是啊!军师一言,令我等如拨云见日般恍然大悟啊!”

    其余众人也不由连连点头,面露欣喜之色,就连看向这位羽扇纶巾的军师眼中,都无形中多了几分钦服之色。

    “殿下莫急……此三计空谈虽易,然则实为极难矣!”

    谁知诸葛暗闻听一片赞赏之色,却毫不为动,只是停下羽扇,一脸凝重般正色而道。

    “第一计,举郡纳粮,赈灾济民!说来容易,实则目下我秦川粮草亟需之缺口……已达百万石矣!”

    军师此言,顿时令堂内原本欢快洋溢的轻松氛围顿为一肃!

    众人尽皆面色沉重,知晓军师所言实乃根本实情也!

    “第二计,兴修水利,提振农耕!此乃百年之大计也,何以秦川历代郡守,皆无一所成耶?非不想为,实不能为也!”

    此言一出,堂中氛围却是骤然再次滑落。

    众人心中明了,谁都知道兴修水利的重要性,但为何秦川历代郡守,从未没有一人将此大事功成呢?

    一是因秦川战乱不止,常有敌寇入境抢掠。

    二是因秦川困苦,郡府常年入不敷出,亏空成久矣!

    郡府无财,百姓无粮,何以兴师动众,大修水利耶?

    而眼下府库之中,别说留有结余发展郡中,就算是郡吏薪俸都根本发放不齐啊!

    整个府库彻底亏空,亏额更是高达十数万金!

    如何又有财力,去大兴土木,兴修水利呢?!

    “第三计,大兴商贸,自成枢纽!此计虽巧,却受制于秦川地理所限!且秦川之困,非只粮草之困,更有三处致命之伤也!”

    诸葛暗轻摇不止,羽扇纷飞。

    “其一!秦川穷困,官道早已断绝,通商极为不便,此为一处致命之伤!”

    众人默然无语,却只有尽皆颔首……

    “其二!虽临大骊,然则却隔有延绵百里之巍峨秦川!两国之间,仅有虎牢关可堪通行,却为北疆门户重地!又如何可轻易作以通商耶?此为二处致命之伤!”

    诸葛暗摇扇越发频繁,语气也越发急促起来,却是不等众人回应,又紧接说道!

    “其三!秦川边郡混乱之名,早已九州皆知!何以如此贫瘠,而富商大贾皆不敢入也?非无商贸之利,实为战乱之祸也!此为三处致命之伤!”

    众人再度无言,只因军师所言,实为切实至极!

    战乱刀兵之祸,征伐止戈不休,致使外商闻秦色变也!

    任谁愿意自己的车队在秦川遭到北狄掳掠?

    十次经商,但凡有一次遭遇不测,则全数无功而返,更兼有杀身之大祸!!

    故而,凡富商大贾者,皆不愿入秦川之地!

    “这……”

    赵政闻听此言,心中惶然不已,不由踉跄折返榻中,呆坐失神,久久无语……

    军师所言,字字珠玑,一针见血,直指本源!

    如此三处秦川致命之伤,处处皆为致命关节所在!

    哪怕以军师经天纬地之才,面对如此危困局面,在一无人,二无财的情况之下,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否则,历代秦川太守恪尽职守之下,如何会使秦川越发苍凉,越发一蹶不振呢?

    非是不愿,实不能也!

    穷一郡之力,已无法再解秦川之困!!

    “殿下!殿下!”

    堂中众人见此情形,不由纷纷上前,口中惊呼不止!

    如此困顿局面,竟全数压在殿下年仅十二岁的稚嫩肩膀之上!

    却是令他们亲临此境,都不由为殿下忧心不已,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也!

    “军师所言……实乃大善!秦川之困局……确属千古罕见!本王骤闻之下,却也只觉思绪烦乱,并无头绪,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明日再议此事。”

    赵政无力般摆了摆手,却是万万未曾想过,自己不就是想当个闲散藩王吗?!

    可为什么,就特么这么难呢??

    一上手就是这种地狱级开局难度,这尼玛还让人怎么玩啊?!

    “殿下!勿忧啊……安邦治国,本非易事,绝非一日之功!秦川虽困,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诸葛暗当即跪地,老泪纵横,感慨而道!

    “臣本躬耕于南阳……幸得殿下赏识,才得以尽抒胸中经纬,以安邦国万民!今殿下心忧于黎民之困,臣铭感于内,揪心如焚!!”

    言及至此,诸葛暗心绪越发激荡,不禁当众慨然而道!

    “臣今日于王前明此心志!誓要倾毕生之所学!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穷尽十年之功!助秦川脱离危困之局也!!”

    煌煌之言,如大日入室,映照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赵政腾然起身,快步上前,亲扶起身,紧紧握住军师之手,神情激动般感慨而道!

    “得此军师……夫复何求矣!”

    ……

    “卧龙之才,实难斗量也!

    然如此经天纬地之千年大才,惜困于区区三次赴请之恩!

    试问三顾茅庐之恩,如何抵御天下苍生之福耶?

    受小恩,而弃九州万民于不顾也,孰为大义乎?

    嘻!以吾之见,不过尔尔!”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十八 殿下!万万不可啊!!(4.7K)

    入夜,秦王临时行宫之中,灯火通明。

    今夜,初抵汉阳,接手郡务的秦王赵政,却久久难以入眠……

    “皇兄,暂且歇息吧……有天大之事,明日却也再想不迟啊!”

    赵芸一脸心疼的望着眉头紧皱的皇兄,不住出声劝道。

    “害……我是真想睡,但也得能睡得着啊!”

    赵政心乱如麻,不断在屋内来回踱步,虽已夜入三更,却着实毫无睡意!

    自此接手秦川郡务之后,赵政就只觉如同有一座大山般,无形压在了自己的心头之上!

    如此棘手局面,令他当真不知所措,心有不安啊!

    “罢了罢了,唤他们去书房议事吧……”

    赵政突然摆手,似是心有决断,撂下一句话后,便当即转身直入书房而去。

    “皇兄……”

    赵芸本想继续出言相劝,但皇兄突然开口,却登时便将劝说之语全都给憋了回去!

    她眼睁睁的望着皇兄转身前往书房的背影,只觉心中触动不已,恨不得凭空为皇兄拉来百万粮草,好博得皇兄一笑!

    但她转念回过神来,却也只能轻轻一叹,而后立即动身,去召唤众人前往书房议事。

    “这……殿下命我等即刻前往书房议事?”

    虽已入三更,但秦王殿下的寝宫内尚未熄灯,众位臣子又如何能卧榻安眠?

    故而,在骤然惊讶之余,所有人也都毫无拖沓,顿时便起身直往书房而去。

    于是短短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七公主赵芸便将所有人如数唤至书房,静待皇兄决断。

    “臣等……参见殿下!”

    书房之内,众人尽数行礼,恭声而道。

    “好了,诸位皆为本王亲信心腹!日后若私下相见,却不必如此多礼!”

    赵政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快快平身。

    且日后若非外人面前,却都不必行如此繁琐之君臣大礼。

    “殿下,这如何……”

    诸葛暗当先开口,虽心中感触,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愿乱了礼数!

    “好了好了,先不扯这些,今夜唤你们前来,却是有大事相商!”

    赵政无奈摆了摆手,不愿在这种小事上过多纠缠,当即便带入正题,肃而说道。

    “臣等谨尊王命!”

    众人见此情形,尽皆神情肃穆,不禁正经危坐,纷纷齐声应道!

    “今日军师所言治秦三计,本王心中思虑许久,却有一二不甚成熟之想法,欲与诸位相商。”

    赵政肃然坐定,右手轻轻敲打着檀木案面,将自己心中所想向自己的心腹之臣直言相告。

    “其一,举郡纳粮,赈灾济民!目下赈灾之缺额达百万之石!府库中尚存一十二万,留有两万便算作十万石!金兄又以霍氏商行暂借我秦川二十万石!如此……便有三十万石!”

    赵政手指敲打的频次越来越快,不断细数着一切可行的纳粮之策。

    “本王此赴秦川,父皇赏赐,众臣贺礼,林林总总合计下来,大致也有十余万石,本王便以身作则……捐出十万以解秦川之危!”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纷纷出言,急声相劝!

    “殿下!万万不可啊!怎能让您自开府库,为国所捐呢?!”

    “是啊!殿下!九州三国,却是从未有此先例啊!!”

    “还望殿下三思啊!!”

    众臣神情激愤,只觉臣下无能,竟使君上迫不得已之下,用王府私库以补国之亏空!

    如此这般,岂能不令众臣愧疚难当,羞愤不已!!

    “哈哈哈哈!诸位也都说的清楚明白,本王此举,实乃为国所捐!秦川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秦川百姓,皆为本王治下臣民,试问又如何令本王置若罔闻耶?”

    赵政只是大笑,然其言语之中所透露出的毅然决然,却令众臣双眼通红,不住跪地叩首,口中连连高呼!

    “殿下啊……”

    此情此景,却是看在一旁的七公主赵芸眼中,也令她双目通红,难掩激动神情。

    皇兄如此心系臣民,实为九州之罕奇,更为秦川之福焉!

    “更何况……本王此举,实为以身作则也!以本王之尊,尚且为国捐粮!这秦川名门世族,本王倒也要看看,又有哪家何氏……胆敢私藏不捐?!”

    言罢,赵政‘啪’的一声猛拍桌案!

    却是目露狠色,心中早已有所决断!

    若有自己以身作则在前,还敢有世家大族推推拖拖,丝毫不顾大局,那也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下手无情!!

    他心中可是清明至极,这秦川百姓虽困,然这等贫瘠之地,却更易滋养富家大户!

    那些秦川大家,汉阳世族,哪个不都是鱼肉乡里,自己肥的盆满钵满?

    如此国难当头,还想一毛不拔,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自己的悠哉小日子?

    呵呵……却是想太多了!

    此番,自己非要让这些名门大族,好好的出一番血,狠狠的抄几次家才可!!

    “殿下圣明!如此之举,以秦国国君之身,以身作则!又有何人,敢不从也?!”

    众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殿下行此之举,却还有这番深意在内!

    不错,如此惊世之举,必将震慑秦川世族,使这些富家大户尽皆捐粮献财,莫敢不从!

    这般想来,或许百万赈灾缺额……倒也并非那般遥不可及啊!!

    “哈哈!正是如此!已有四十万石在手,这秦川世族,延绵上百家!如何不能凑出五六十万来?这般想来,赈灾济民之事……应当至此无虞!”

    赵政顿时抚掌大笑,却也对自己的灵机一动,大为满意!

    今日还多亏霍金主动献粮,这才令他心中一动,将纳粮的主意打到了这些秦川世族身上!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秦川至少百分之八十的财货,全都聚集在这帮老世族的手中!

    其中最大的几家世族,却是比起郡府来,都要更为富裕的多!

    这些人多少年来吸尽了民脂民膏,如今秦川大旱,如何不能拿出一部分来,赈济灾民呢??

    正是由此,赵政才有了主动捐粮之计,却是要以身作则,迫使这些名门大族,不得不为秦川之危,尽到自己的一份之力!

    况且,虽然九州三国,都从未有此先例,竟有国君大开府库,反过来填充国库?

    但对于赵政来说,这整个秦川郡都特么是自己的啊,自己给自己,不也就是左手倒右手而已嘛!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所以对他来说,作出捐粮这等在九州匪夷所思之决定,可实在是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啊!

    “殿下所言极是!然则赈灾济民之事……却也并非单单补助粮草!更可以工代赈,组织灾民兴修水利!如此一来,既可救助灾民,又可助农助耕,实为一举两得之策!”

    诸葛暗连连点头,却是以此为点,由点及面,当下又献一计!

    此计一出,众人尽皆交口称赞,大觉此等一举两得之策,当真实用至极!

    “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赵政闻言先是一愣,而后顿时拍掌,连连大笑不止!

    “不过以工代赈虽为良策,却无后继之力也!本王还欲修法改制……在秦川郡内大修土木,扩充官道,连结商路,为秦川商贸之兴,提早做些准备!”

    此言一出,却使方才还热络万分的气氛,顿然一滞。

    众人你看看我来我看看你,纷纷张口欲言,最终还是由军师诸葛暗主动开口,向殿下言明此举之困。

    “殿下……扩充商路,振兴商贸自是兴国之策,然目下秦川府库亏空,百姓积灾深重,又如何有余力谋此大事?”

    诸葛暗轻摇羽扇,说出了自己心中所谋之策。

    “依老臣之见……振兴商贸之事,虽重未急,可暂缓三年两载,待农耕一事大为改善之后,再……”

    “哈哈哈哈!军师所言极是,若无外力,目下自然不可考虑扩充商路一事!”

    不待军师说完,赵政便已经自顾哈哈大笑起来。

    “然本王赴秦,定要为秦川带来一番新气象!新变化!”

    赵政说着说着,登时便忍不住腾然起身,目光炯炯般望向众人,朗声而道!

    “农为国本,自当首位!然农可饱民,不可强国也!本王之意,扩充官道,连接商路,不仅乃秦川必需之急!更乃当务之急!!”

    赵政越说越显振奋,一看众人尽皆张口欲言,顿时轻笑着连连摆手。

    “哈哈!本王知道诸位心中所想……目下府库无银,何以大兴土木?”

    赵政饶有兴趣的望向众人,却也不卖关子,当即便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此事虽为棘手……但本王却已有决断!自古盐铁专营一事,尽皆为一国大事!何以放纵任由,将如此国之大利,拱手让人耶?!”

    赵政此言一出,顿时满堂皆惊!

    只因盐铁专营之重要性,自不必说!

    故而自古以来,盐铁专营一事,非国君、郡守之亲信而不可为也!

    也就是说,盐铁专营如此大利,向来都是牢牢把握在最高统治者的手中!

    此次秦王殿下获赏封地,这秦川郡盐铁专营一事,自然就由秦王殿下一手把持!

    可方才,秦王殿下所言……究竟何意?!

    “本王方才便有言明,将修法改制,大兴商贸!这首要第一步!便从盐铁专营开始!!”

    赵政说罢,猛地一甩袖袍,正色而道!

    “从明日起,盐铁专营一事,尽皆收归国有!所获之利,全数用以扩充官道,振兴商贸所用!!”

    话音刚落,群臣顿惊!

    “殿下!万万不可啊!!”

    “自古盐铁专营,皆入国君私库!如何可收归国有啊?!”

    “殿下!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诸葛暗跪地而泣,简直老泪纵横!

    如此世之明君,实为千古罕有,千古罕有啊!!

    “本王心意已决!诸位休要多言!”

    赵政猛一摆手,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不是钱多了烧的,非要将属于自己的那份钱往外去推。

    而是从一位现代人的视角来看,如今的他获封秦川,就如同自主创业一般。

    自己在前期稍作投资,若将这份事业做大做强,那么自己所拥有的财富自然会随之飙升!

    整个秦川郡都永远属于自己,可谓是和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为何不可倾尽全力,去治理秦川呢?

    若真如军师所言,可十年功成,使秦川富国强民,那自然就可高枕无忧,只图安然享受了!

    所以对赵政来说,做出这等决定真可谓是丝毫心理压力都无!

    况且,将盐铁专营收归国有,却还仅仅是自己下定决心修法改制的第一步而已!!

    “殿下啊……”

    座中众臣,无不声泪俱下,深感殿下之恩泽,当真如皇天后土一般,遍洒秦川!

    “诸位却也莫急,本王心中自有决断!盐铁专营收归国有,却只为第一步而已!”

    赵政见此情形,不由失笑一声,继而坐回榻中,又开始细细讲道。

    “这第二步!却是修改税制!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一出,众臣尽皆怔神!

    只因这仅仅四字而已,其背后所带来的巨大冲击,着实是太过可怕!!

    须知目下九州大陆,三大王朝,赋税制度无不是丁银田赋制!

    所谓丁银田赋制,实则便是田赋税制,其中田是指按田地征收的田租,赋是指以丁为单位的赋税,也就是人头税。

    田租加赋税,合称田赋,便组成了九州大陆各大王朝,最为重要的税收制度!

    此种赋税制度之下,贫民百姓赋税压力极重,不管有没有地,有多少地,都必须按人头足额缴税!

    而世家大族,往往侵占大量土地,却通过谎报瞒报,勾结官吏,只缴纳非常少额的赋税,却侵占了远超贫民的土地,攫取了大量钱粮。

    如此这般,土地兼并成风,世家大族的势力越来越大,但官府所能收到的赋税却越来越少,百姓身上的赋税重担越来越重,最终破产被世家大族再次兼并。

    所以田赋税制之下,唯一的获利方只有世家大族这等地主阶级,贫民及国家的利益都受到了侵占和损害。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赵政,自然明白这般下去只会导致王朝覆灭,国运衰微。

    所以他理所应当的,将康熙帝首次提出的‘摊丁入亩’,这种新的税收制度果断采用,以作改进!

    他虽然并不清楚摊丁入亩背后的意义与影响,但他就算笨想也都知道,不以人头收税,而以亩地收税,这种收税制度在古代社会来说,是比较科学,比较合理的税收制度!

    你世家大族不是喜欢侵占土地吗?

    好啊,你侵占的土地越多,所要缴纳的赋税也就越高啊!

    你贫民百姓不是没有土地吗?

    那好啊,没有土地就不用缴税!

    如此一来,不分阶层,不论人丁,只以亩地多少为准收取赋税,又有谁还能逃税漏税,又有谁还能谎报瞒报??

    故而,摊丁入亩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众人在骤闻之下,都不由愣在原地,半晌难以回神!

    若如此税收制度正式推行……那又将会对整个秦川郡中,带来多么巨大的冲击和影响?!

    哪怕是用屁股去想,也都知道如此改制赋税,所遭受到的阻力和抗力究竟有多么巨大!

    也怪不得殿下不惜以盐铁专营收归国有为开头,也要彻底开启秦国修法改制之路!!

    “殿下……”

    众人骤闻之下,不禁相顾而视,久久无言以对!

    但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内心中惊涛骇浪般的巨大波澜!!

    此时此刻,这堂中众人却都无比清楚的知晓明白!

    这秦川的天……真要变了啊!!

    ……

    “摊丁入亩,地丁合一,实为贻害千年之大祸矣!

    乾帝其人,为谋天下,无所不用其极也!

    竟置世家大族于不顾,弃名门贵胄于草芥!

    摊丁入亩之举,状似为国为民,实则损公肥私,假公济私矣!

    损天下世族之公,肥一家邦国之私!

    如此所为,败坏祖制,丧失天理,颠倒尊卑,崩坏礼乐!

    致使遗臭万年,人所不齿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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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329/ 第一时间欣赏我真不想当皇上最新章节! 作者:无处安放的梦所写的《我真不想当皇上》为转载作品,我真不想当皇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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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想当皇上介绍:
【这真的不是一本反套路沙雕文...吗?】
穿越大乾皇子,赵政只想做个闲散藩王。
可什么诸葛暗、关飞、赵龙等谋臣猛将,偏要送上门来?
三国鼎立,本想混吃等死,可为何无人懂我,还有一帮名将谋士疯狂背刺,莫名其妙便一统天下,当那千古一帝?
赵政——‘我真不想当皇上啊!’
乾皇赵政——‘我这个人对钱权根本没有兴趣!’
乾帝赵政——‘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创建大乾帝国...’
岚妃娘娘——‘吾儿有大帝之资!’
太极圣皇——‘九皇儿何时才会造反?’
敌国史官范建——‘乾帝此人,薄情寡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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