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八 来,到霸霸跟前说话
“呦!赵掌柜~哎不对,应该尊称岳父大人才是!”
黄良一见赵四现身,顿时嬉皮笑脸的随意拱了拱手。
“今日我黄家,可是特意上门提亲的!还望岳父大人将婉儿请来,与我回去完婚才是。”
此言一出,不论店内伙计或是围观百姓,皆是脸色一变,却愣是无一人敢主动开口,更无人敢前去报官。
反而有胆小如鼠者,见状连热闹都不敢凑了,慌忙脚底抹油,就此溜之大吉。
至于当事人赵四,更是脸色骤变,却又强行扭转而回,强忍着心中怒气,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周旋道。
“良公子,小女姿色平庸,性情泼辣,又自小被小人娇生惯养,什么人情事理尽皆不通……又如何配得上公子您如此尊贵之身呢?”
为了不使婉儿落入虎口,赵四无奈之下,却也只能出此下策,不惜贬低自家爱女,只为婉转的推辞此事。
“哦吼?性情泼辣?岂不正合我意?谁人不知我黄良,最喜欢调教傲娇泼辣的姑娘了~哈哈哈哈!”
谁知黄良闻言不怒反喜,油腔滑调着哈哈大笑,一副地痞流氓之势,却是根本不为所动,今日非要将这赵婉强娶府中才是!
“是啊是啊,我家公子,却是最好这口了!”
“你这赵四,须知你家女儿,能遇上我家公子究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还是我家公子心善啊,却还主动上门提亲,可真是给足了你家脸面!”
登时之下,跟随黄良而来的黄府仆役,尽皆纷纷附和,那副嘴脸,却是你家女儿能被我家公子相中,那可算是天大的福气!
黄良见状则是戏谑而笑,想要看这赵掌柜又该如何应对?
像如此猫捉老鼠之把戏,却也是他的心中最爱了……
赵四顿时语塞,实在是对此流氓行径有些招架不住,但事关重大,却是又不得不勉力解释道。
“良公子,非是小人不愿,而是小女她确属无才无德,偏又平平无奇,实在是……”
“赵四!可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家公子何等身份?娶你女儿为妾,已是天大的恩赐!现在又亲身登门提亲,你竟还敢推三阻四,却是看不起我汝阳黄氏么?!”
‘汝阳黄氏’一出,全场众人尽皆失语,就连赵四也不由浑身一颤,显然是畏惧之极!
“就是!还不快快唤你家女儿出来!与我家公子今日完婚,坐享荣华富贵!”
“这、这这……”
赵四被逼迫至此,实在无能为力,但却属实心有不甘,不忍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女儿就此毁在这宦官子弟手中!
“赵四!今日这女儿,你却是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再有推托,小心祸从口出!!”
此话一出,却是赤裸裸的强迫与威胁了!
“什么?!”
赵四当下面色大变,心中怒极,真恨不得执刀与这些小人同归于尽!!
但念及赵氏满门数十口性命,却又只能无力的闭上双眼,一道悲愤屈辱之泪痕,缓缓从脸颊直淌而过……
黄良见此情形,却是顿觉无趣,怎的又是如此之快就俯首称臣了?
本公子都还没出手呢,光是几个下人都把这赵掌柜吓得涕泗横流,真真是无趣的紧!
亏你这掌柜还长得如此魁梧,本以为会是块硬骨头,谁知道这才几下功夫……切!
黄良顿时无聊的摆摆手,示意你们看着弄吧,自己却是要打道回府,准备今夜洞房之事了。
“呦,小良子?怎的我一来就准备跑啊?”
正在此时,一道调侃戏谑的声音骤然响起!
刚刚转过身去的黄良不由一怔,却是万万不曾想到,竟敢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称呼自己?!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直呼我家公子乳名?!”
一名身形矮小的仆役当即大叫,却是话从口出便顿觉后悔,怎的莫名其妙,就将公子的乳名给透露出去了……
“哦?没想到还歪打正着了?小良子,转过身来让霸霸瞧瞧。”
‘霸霸’二字一出,却如同某种魔咒一般,令黄良当即身形一颤,似是回想起了曾经的血泪辛酸……
“你……”
他身形艰涩的缓缓转过身去,一看那名似曾相识,正朝着自己戏谑而笑的翩翩公子,登时只觉大脑一昏,这右手止不住的,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直呼过去!
“啪!”
极为响亮的脆响声中,只见那身形矮小,状若小丑般的黄府仆役,瞬间便被抽飞在地,惶然无助的捂着面颊,一脸委屈的望着自家公子,却还不知公子是不是一时失手,打错了人……
“你这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如此冲撞霸兄?!来人啊!给我将这个狗奴才当场打死!!”
黄良顿时气急,自己都得赔着笑脸,小心对待的九皇子殿下,竟让这狗奴才当众大呼小叫的!
这若是让义父知晓,自己竟又和九皇子殿下起了冲突,那非得将自己的狗腿打断不可!!
“行了行了,就知道冲奴才耍冲算什么本事?快些过来!到霸霸跟前说话。”
赵政闻言却是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皇子名号还是这般管用啊,这黄良一见自己,就像是没长骨头一般,登时便软了下去!
“诶~诶~!小良这就便来!这就便来!”
此刻的黄良简直将自己的里子面子毫无保留的踩在脚下,心中谨记义父当日所言——‘一定要巴结好九皇子殿下!’,当即自称‘小良小良’的慌忙快步上前,却是半点都不敢耽搁!
而这一幕,被紧跟着九皇子而出的赵胜、霍金、赵龙看在眼中,却是当场瞠目结舌,万万不敢置信!
至于围观百姓,店内伙计,以及刚刚被逼的眼泪唰唰直流的赵四,更是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一切就在自己眼前发生,真真是感到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这宦官子弟竟如此卑躬屈膝了?!
……
“吾尝百思不得其解,何以九弟所到之处,尽皆俯首称臣,唯命是从耶?
傲娇如赵芸者,与九弟相识仅数日,惟以皇兄相称,其余皇子,皆直呼其字也!
嚣狂如黄良者,与九弟顿起冲突,竟卑躬至极,阿谀讨好之意,溢于言表也!
自负如关飞者,与九弟接触寥寥,却唯独青睐有加,多有亲近也!
勇烈如赵龙者,与九弟初次相识,竟纳头便拜,誓死相随也!
何以吾费尽心机,使尽手段,仍无一所获耶?
后方才恍然大悟,九弟其人,乃天命之子,人中之龙,自有王霸尊极之气,远非常人所能及也!”
——《晋王书》·赵胜
章七十九 小良子
“小良子啊,咱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嘛……”
赵政看着一脸赔笑的黄良,不禁乐呵呵的笑道。
“霸兄所言极是啊!你我之间当真如此有缘啊!这日后啊……定要多多相互往来才是呢!”
黄良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却是当即便顺着杆子直往上爬。
“日后不论何时,霸兄只要有所需用,我黄良自当第一个冲上前来!为霸兄排忧解难!”
“呃……”
此言一出,却是将赵政都有些整不会了。
不是吧,这剧本怎么有些不对啊……
这反派未免也太弱了吧,却是连一句放狠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不给放狠话的机会也就算了,怎么听这意思……还准备上赶着给自己当小弟不成?!
赵政寻思着,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也没带什么王霸之气的无脑光环或是超级系统啊……
“这……”
至于其他人,更是被眼前这一幕惊的不知所措,却是根本就想不明白,究竟这位小公子是何等尊贵之身,竟吓得这凶名远扬的宦官子弟却是如同小猫一般温顺!
而与此事有直接关联的赵四、赵龙两父子,见状更是惊喜交加,激动莫名!
尤其是还未加冠的赵龙,望向这位绝世公子的眼神之中,竟奇异莫名的散放出点点星光……
“行吧行吧,先不扯那些虚的,但我今日却务必要跟你强调清楚!”
说到此处,赵政顿时面色一正,黄良也随之收起笑容,神情一肃。
“第一!这赵记铁铺,便是我姬霸名下之产业!”
赵政豁然竖起一指,却是当众昂然说道!
黄良闻言连忙点头,示意自己心中明白!
“第二!这赵氏族人,也全都是我姬霸的人!”
赵政再度竖起一指,此言一出,当即便引得议论纷纷……
而赵四、赵龙两人在侧,闻听此言根本就把持不住,当场便泪如泉涌,‘噗通’一声尽皆而跪,对公子的感恩之情无以为报,简直无以复加!!
“是是是,小良明白!这赵婉儿嘛……当然是霸兄的人咯!”
黄良一脸我懂的连连点头,说着还嘿嘿笑着挤了挤眼,示意霸兄果然好眼光,原来也看上了这赵婉儿啊!
“我特么不是这个意思……”
赵政当即无语,自己说的明明是赵氏族人是自己的人,什么时候说过赵婉儿是自己的人了!!
你这小良子,怎的净说些瞎话!
“噢……我懂我懂!小良什么都懂!”
黄良见状当即了然般连连点头,却是又开始止不住的挤眉弄眼起来。
示意自己明白,殿下身份敏感,这种事情却是不能像自己这般光明正大的强娶回去,而是应当在暗中偷偷进行才是……
“我尼玛……”
赵政差点当众爆粗,他气的真想说你懂尼玛个锤子你懂!!
他现在真是被‘我懂’、‘我明白’这种话有些搞怕了!
为什么自己随口一言,连个宦官子弟都要这般过度解读,刻意曲解自己呢??
但他转念一想,却也知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于是当即强压住内心情绪,缓缓舒了口气后这才说道。
“行了行了,你懂就好……反正我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可跟你交代清楚!若是赵氏族人有哪怕一人出了任何差错!我唯你是问!!”
说到最后,赵政的语气越发加重,神情也顿然一肃,根本就没有半点在说笑的感觉!
他是真的非常认真的叮嘱此事,他真怕自己一时插手,反而害了这赵氏一族性命!
因此他不惜当众承认这赵记铁铺是自己的产业,这赵氏族人也全都是自己的人,就是为了彻底的杜绝这等灭门惨事再度发生!!
言罢,他猛地上前一步,走至黄良跟前,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沉声问道。
“……听明白了么?”
“是是是!小良明白!小良明白!以后这赵氏族人也就是我汝阳黄氏的人了!”
黄良自然晓得厉害,连连点头示意自己清楚明白,不过话刚出口,却是又顿觉失误,连忙又紧接着补充道!
“哦不不不!除了赵婉儿以外!对!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是我汝阳黄氏的人了!”
说完还自觉得意的不住点头,认为自己的处置机变还真是反应神速啊!
“我特么……”
赵政再度无语,能不能不要老是提这什么赵婉儿啊,小爷我都还没见过人家长什么样呢!
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我已经盯上人家女儿了??
“行吧小良子……快走快走,以后再不许踏进这赵记铁铺一步!”
赵政无力的捂着脑袋,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你赶快走吧,你再不走,我就要成为这九州大陆,第一个因高血压突犯而意外猝死之人了!
“是是是!小良明白!即刻就走!即刻就走!”
黄良顿时知机,知道九皇子殿下认为火候已到,已经收服了这赵氏满门上下,接下来自然是要与赵婉儿共享鱼水之欢,共赴极乐世界了!
于是连忙一脸我懂的颔首而退,就不再打扰九皇子殿下的这番好事了。
只是心中不免还颇觉可惜……
啧啧,那赵婉儿,可端的是天生丽质,秀雅绝俗啊!
不过也罢,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既然九皇子殿下看上了,自己还能与之争抢不成?
要知义父当日之言,至今却还历历在目!
且这几年之中,还经常将九皇子殿下挂在嘴边,对自己苦口婆心的耳提面命,就是要让自己知晓厉害,一定要找寻机会,弥补当日之失,巴结好九皇子殿下啊!!
念及至此,黄良却是不由眼前一亮,顿时朝着九皇子殿下再度喊道!
“霸兄!日后若是有事,只需书信一封!小良随唤随到,绝无二言啊!!”
赵政当即满头黑线,虽说从来都未想过和这种宦官子弟来往,但既然人家如此热情,却也不好当众落他面子,于是只能是随意点了点头敷衍过去。
而后匆忙回返,却是再也不想见到这好像有些缺心眼的黄良了……
‘太好了!义父交待与我的大事终于有了眉目!回府后定要将此事说与他听!’
见九皇子殿下点头,黄良顿时一脸兴奋的挥了挥拳,而后心情大好的转身离去,身后数名黄府仆役匆忙提起贺礼,狼狈不堪的跟在自家公子身后,灰溜溜的这便去了。
唯有赵胜并未随九弟入内,而是遥望着黄良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不住纳闷。
“这宦官子弟……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赵胜挠了挠头,却是对宦官子弟,又有了更新一层的‘真实’评价。
“还是蛮好相处的嘛!看来母妃倒是言之过甚了……”
心下这般想着,再一想那黄良口中闭月羞花的赵婉儿,赵胜微微颔首,却是忍不住便有些期待起来。
“以后若是再遇见此等之事……或许也可挺身而出呢?”
……
【试一下,康康没有章末古文的感觉怎么样……】
章八十 愿为恩公再铸神兵!
“恩公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院落之内,赵四与赵龙一同伏地而拜,满面激动的叩首谢恩!
“哎哎哎,这是作甚?既然相识一场,又有赠剑之约,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赵政顿时哭笑不得,当即便准备将两人扶起身来。
“恩公!此事对您而言,确属举手之劳!但对我赵氏满门来说,却无异于再生之恩!!”
赵四、赵龙两父子却如何也不肯起身,就这般跪在原地,拱手慨然而道。
只因今日赵政之举,不仅化解了赵婉被宦官子弟强娶一事,更是顺手而为,当着坊市中所有人的面,将整个赵记铁铺及赵氏族人全都划为自己麾下,无形中成为了赵记铁铺的背后靠山!
如此一位将宦官子弟都吓得屁滚尿流的贵公子,突然间当众承诺要保赵氏一族平安,试问这日后整个西京城中,又还有谁还敢为难一二?
这对于整个赵记铁铺来说,更是意义非凡,无形中要为铁铺营生,凭空增添多少单子??
有如此贵人相助,这赵记铁铺,却真是在这西京城中,当真可以高枕无忧矣!
故而,赵四、赵龙才会如此感恩莫名!
只因在公子当众说出那番话之后,不论如何,整个赵氏就已经牢牢被绑在了这位公子的战车之上,已然成为了公子势力范围内的一部分!
今日之后,却是毫无疑问的,整个赵记铁铺,都会被认为是这位姬霸公子的产业了!
这对于赵氏来说,实在是脱胎换骨之巨变,鲤鱼跃龙门之跃迁!
“龙儿!速速将婉儿唤来!让她一同谢过恩公!”
赵四一看公子怔在原地,却是当即恍然大悟般立即说道!
“是!龙儿即刻便去!”
赵龙闻言连忙起身,却是瞬间明白父亲之意!
不管这位公子究竟对自家姐姐有没有那番意思,但父亲却更想主动促成此事,若是真能将姐姐嫁与这位公子为妾,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一桩!
毕竟同是做妾,做这位风华绝世之公子的小妾,却是要远远胜过于做那宦官子弟的小妾!
若是这位公子真看上了自家姐姐,赵龙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极力赞成此事!!
“哎!且慢!赵掌柜……莫非你也以为我是贪图你家女儿不成?”
赵政连忙出声喊住赵龙,却是无奈一笑,怎么感觉身上这口黑锅,还真就甩不掉了?
自己难道看起来……真像是那种随意窥觎别家女子的好色之徒么??
“恩公说的哪里话!您与小女之间尚且连一面之缘都未曾有过!又怎可能会有如此想法?!”
赵四一听此话,却是比赵政还着急一般连声解释!
似乎对于这等有碍公子品行之语,反而比赵政本人还要更为在意一般!
“那就是了,都说过你我有缘而已,且又有赠剑之举在前,这才出手相助!若是如此行径,岂不将一番好意变得好生俗气?”
赵政顿时哈哈一笑,一番坦诚之语,却说的赵四父子两人,尽皆羞赧不已。
就连赵胜与霍金两人,闻言也不由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些许钦佩之意。
九弟/殿下此番举止,却真是令人忍不住击节而赞,顿生敬意啊!
但众人都未曾注意到的却是,此刻二层阁楼之内的闺房之中,正有一张绝世倾城般的盛世美颜,此刻正痴痴凝望着那位丰神如玉般的翩翩公子,目光中满是倾慕之色……
“好了!沛齐兄、霍兄,既有神兵入手,我等也该就此告辞了!”
赵政说完便望向赵胜、霍金二人,当即提议该离开这里了,不然自己可就真要莫名其妙的……多个小妾了!!
虽然赵政倒也不排斥美人入怀,可关键是自己这年龄……才仅仅十岁而已啊!
才十岁就想着纳妾之举……这怕是还有些为时尚早,心有余而力不足哇!
“九弟所言甚是!”
赵胜闻言自然欣然赞同,不然再待下去,手中这把神兵却真是烫手的紧。
不过念及此事,赵胜下意识望了眼手中这把由自己亲自赐名的‘胜王之剑’,当即却又紧接说道。
“对了,赵掌柜……我过几日便要赶赴晋阳郡任职,你届时可来寻我,在晋阳郡中设立分铺,我可保你赵氏大富大贵!”
此言一出,赵胜这才觉心中通达许多,手中这把神兵似乎也没有了方才那般滚烫。
“这……多谢公子成全!赵四感激不尽!!”
赵四登时心中大骇,却是结合方才之事与最近炒的满城风雨的册封大典,心下顿时了然眼前几位公子的真实身份!
那柄胜王之剑,未及弱冠便要赶往晋阳赴任,沛齐兄,九弟……
如此多的细节巧合之下,这两位贵公子之身份,却是当下便呼之欲出!
怪不得!怪不得那黄良平日那般猖狂,竟会在公子出面之时,瞬间变得如此乖巧!
究其根本,这两位公子,竟是出身皇族,乃当今圣皇亲子,身份尊崇至极的大乾皇子啊!!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那我们便就此告辞!”
赵政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这种小事对于沛齐皇兄来说,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桩!
对于一郡之主来说,想要扶持一家铁铺……那还不得一路扶到天上去了?
“恩公留步!今日大恩……赵四没齿难忘!欲再铸神兵一件,献与公子!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但就在赵政等人做势欲走之时,赵四却是突然喊道,竟是要再度出山,为公子亲手铸神兵一件!!
“哦?这……”
赵政登时一怔,旋即却又恍然,顿时止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既如此……我便两年之后,前来取剑!”
……
“神武十年,始皇与晋王赵胜至赵记铁铺,赴五年赠剑之约,偶遇赵四长女赵婉,倾国倾城,闭月羞花,晋王惊为天人也!
遂自报其身,欲纳为妾,婉不从,直言对曰:‘晋王美意,婉感恩莫名,若心无所属,定当侍奉左右,莫敢辞也!’
‘然虽只初见,却已一见钟情矣!婉儿之心,已被此位公子之风华气度所折服也!此生上下,惟此公子可托付终身耳,但别无他想矣!’
始皇大惊,却不知仅一面之缘,竟令婉心折至此!
然此身上下,皆忧国忧民,心系天下,从未顾及己身也!
故而婉言拒之,只怕辜负芳心一片,未敢耽误姑娘终身也!
婉大恸,至此闭门不出,终生不嫁矣!”
——《华夏野史》·郝真
章八十一 我真不是渣男啊!
永和坊·班聚德
“那个……沛齐兄,霸兄,我突然感觉肚子有些不大舒服,就先……”
酒至酣处,霍金一看形势,却是非常知机的主动告退,好为两位殿下间的密谈留下充足空间。
当即便双手一拱,做势欲出。
“额好啊……人有三急嘛!金兄你尽管直去便是!”
赵胜本还正在心中发愁,三人在场究竟该如何向九弟开口之时,不料这霍金竟是如此知机,当下微怔之后,却也在心中对这位霍氏长子的评价再度拔高几分!
“去吧去吧。”
赵政自然心如明镜似的点头笑道,也知道沛齐皇兄特地约自己出来,不可能就只是与自己谈天说地,把酒言欢吧?
他特意赶在动身封地之前单独邀约自己,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甚至非常可能,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排斥的那等无比凶危的夺嫡之事!
赵政心下了然,却不动声色,心中已然打定主意,待会若沛齐皇兄果真提及此事,那么自己一定要装傻充愣,既不主动也不拒绝,深谙渣男要诀在心!
否则无论是点头答应亦或是当即拒绝,却也都会直接影响到与沛齐皇兄之间的关系,继而也会影响到晋阳郡盐铁专营之权,紧接着便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切身利益……
所以赵政自然不能一口回绝,但却也绝不能摆明旗帜的支持沛齐皇兄!
毕竟他之所以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躲避这等凶危之事,自己都不愿扯头夺嫡,又怎么可能屈居人下,去辅佐他人谋夺皇位呢?
这等吃力不讨好,偏偏还担有极大风险之事,除非赵政脑子进水了,否则是决然不会参与半点的!
毕竟若真是摆明车马,甘冒大险参与夺嫡,那也得自己挑头上啊,成了还能当个皇上,输了也就自认倒霉。
像这种冒着同样掉脑袋的风险,反而去帮助别人谋夺皇位,风险共担,收益全归别人所有的蠢事……
赵政是决然不会做的!!
“九弟啊……为兄此去数载,怕是下次再聚,也就是你封王大喜之日了!”
霍金悄然而退之后,赵胜双手捧爵,颇为感慨的喟然叹道。
“是啊,沛齐兄此去干系重大,大约京中若无要事,都是很难回返一趟啊……”
赵政也不禁共举酒爵,感叹着一饮而尽。
毕竟藩王身为一郡之主,就仿佛一国之君一般,若无要事,又如何能轻易擅离自己的封地之内呢?
而这大乾目下几年的大事要事,怕也就数九皇子赵政两年后的册封大典了!
哪怕年末祭天大典之时,诸位藩王却也无法回返京城,毕竟在他们的封地之中,他们也是要以一郡之君的身份,参与祭天大典,好得上天护佑,保佑郡中明年之风调雨顺。
“话虽如此……可为兄远在晋阳,这京中有何要事,却又该如何及时得知呢?”
赵胜说完身形一挺,却是直勾勾的盯着九弟,想要看他如何作答。
“哈哈,沛齐兄却是说笑了!姬氏商行盘根错节,影响遍及九州各地,又如何会愁耳目不明呢?”
赵政却恍若未闻,似乎并未听清楚皇兄深意一般,哈哈一笑而过。
“呵呵……九弟说的在理。”
赵胜闻言不由面露失望神色,显然并未得到心中最想听到的那个答案,但他倒也并未气馁,而是轻声一笑,转而继续说道。
“不过近几年齐王势大,朝野纷争不断,朝堂之上,更如同泾渭分明一般,隐隐有两股势力不断明争暗斗,我虽身在晋阳,却也逃不开这满城风雨啊……还不知九弟有何高见?”
赵政闻言顿时眉头一挑,暗道肉戏来了,沛齐皇兄果然忍不住提及到了这一敏感话题!
但他既然赴宴来此,自是早已成竹在胸,心中已有说辞,当下不慌不忙,甚至还颇为惬意的夹了口菜吃,而后这才悠悠回道。
“四皇兄加封亲王,自会引得朝野动荡,人心漂浮,但他即便再如何战功彪炳,却终究只是庶子出身而已,若说就此便生起了什么狼子野心……我赵政却是先不答应!”
赵政斩钉截铁,听的赵胜喜上眉梢,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九弟一言,却是正合我心呐!齐王虽屡立奇功,但若真想染指至尊之位,我赵胜却也是绝不答应!”
赵胜说完只觉心中舒爽无比,不由痛饮一爵,而后‘哈~’的一声咂了咂嘴,却是又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鸡!好酒!”
由不得赵胜不开怀大笑!
只因完全出乎意外之喜的却是,一向低调行事,从不与人相争的九弟赵政,竟是会如此旗帜鲜明的反对四皇兄齐王?!
这说明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九弟想支持燕王赵括,而是他也心知燕王无能,虽身为嫡长子却反而威胁最小。
没看连父皇都罕见的加封齐王亲王爵位,默认齐王挑战燕王的太子之位,这自然是心中不喜燕王之无能,故而便起了另立太子之心。
所以本应该名正言顺继承圣位的燕王赵括,其实反而在众位皇子之中竞争最小,失去父皇宠爱的他,地位已然岌岌可危。
唯有以赫赫军功一路扶摇直上,甚得父皇喜爱的齐王赵拓,却如一把绝世神兵一般,力压诸位皇兄皇弟,锋芒之盛,却是远远盖过了所有皇子!
因而赵胜早已便和母妃商议而定,若想谋图大位,首当其冲的第一关,就是目下如日中天,独得父皇恩宠的四皇子齐王!
只有扳倒了齐王,自己才有可能在剩余诸位皇子中脱颖而出,最终争得圣位!
否则诸位皇兄皇弟,只怕终生都难逃齐王阴影之下,只能仰望其凭借赫赫战功,在夺嫡之路上一骑绝尘,最终大功告成,夺得圣皇之位!
故而,当九弟如此旗帜鲜明的反对齐王之时,但凡稍微有点政治敏感之人,都能清晰的察觉到其背后所释放而出的政治信号!
九弟既反对齐王,又反对燕王,那么诸位皇子之中,他又还能去支持谁呢?
数来数去,也就只剩下我晋王赵胜了嘛!
那么九弟虽未明说,但其话语中所隐藏的深意……却已不露自显,不言而明!
对于赵胜来说,他当然也不指望在自己刚刚封王之时,就能得到九弟摆明车马的投靠。
他今日之所以会有此一邀,也只是想试探九弟心意,看他究竟是偏向于谁而已。
只要九弟不偏向于齐王赵拓,那便大局已定,日后诸位皇子之中,唯一能和齐王赵拓相抗衡一二的,想来也就只有他晋王赵胜了!
届时,九弟除过投靠自己之外……却还有其他退路么?
念及至此,赵胜顿觉畅快无比,不由再度提爵,忍不住放声笑道!
“来!九弟!你我兄弟二人!满饮此爵!!”
赵政一看自己的金主心情大好,自然也懒得关心他方才在内心之中是如何完成自我攻略的,当即也不由哈哈一笑,‘哐当’一声与皇兄碰爵而饮!
“哈哈哈哈!皇兄所言极是!正该满饮此爵!”
言罢,尽皆一饮而尽!
旋即再度对视一眼,却是又止不住的满意至极,纷纷大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神武十年,始皇与晋王赵胜同饮班聚德中,谈古论今,鞭挞时事,快意至哉!
席间,言及朝野动荡,晋王喟然而叹:‘今齐王势大,狼子之心朝野尽知矣!’
‘其人生性孤傲,不通情理,又手持重兵,功勋赫赫,致使人心浮动,多有畏矣!吾虽不齿,却心有余悸,恐遭横祸,不敢言也!’
始皇虽未封王,仍慨然对曰:‘齐王有功,自当赏之!然携功邀私,却为罪也!’
‘至尊之位,立嫡立长,乃千古大计,万世大义也!齐王虽有赫赫军威,亦尽失民心矣!’
‘吾愿持大义之心,惩齐王狼子之罪!虽身死名裂,亦奋而挺身也!’
晋王大叹,方知九弟之胆魄胸襟,远胜常人千万倍矣!
遂即明心志,愿随左右,以抗齐王之威,以维大乾之安也!”
——《华夏野史》·郝真
章八十二 这波真的不亏啊!
太极皇宫·凤瑶宫
“母妃,那个什么姬奇……当真乃我姬氏第一高手??”
在辞别赵政、霍金之后,来到凤瑶宫中见到母妃之时,赵胜所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有关于那位智力受损的所谓姬氏第一高手了……
这倒还真不能怪他,突然就对母妃口中的这名姬氏第一高手产生怀疑。
而是这位所谓的第一高手,却是几个照面便被一名不知从哪个旮沓冒出来的野小子打落在地,竟是半晌都爬不起身来!
这自然令赵胜打心眼里,对这名‘所谓的姬氏第一高手’,深深的打了个问号……
“这是自然,你可千万别小看那姬奇!虽智力略有残缺,但其武艺却是高超至极,曾一人面对数十人围攻而丝毫不落下风!”
姬贵妃一脸认真的叮嘱道,这位姬氏第一高手,可是她费了好多心思,才从族内中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智力颇为低下而已,但若单论武艺,不说无敌于天下,却是横行大乾三州之地,那真是绰绰有余了!
故而,有此高手作为胜儿的贴身侍卫,姬贵妃这心中,可就真的踏实许多了……
但突然提及此人,却并未见其随胜儿入宫,姬贵妃不由有些奇怪问道。
“对了,姬奇他人呢?怎的没有贴身护卫与你?”
说完还不由四下瞅瞅,莫非此人武艺已至巅峰,却是悄无声息间,已然藏身在这宫中却无人足以察觉么?
‘嘶~!’
念及至此,姬贵妃心中不由暗暗心惊!
“他……被人打伤了,这会应当还在太医那医治疗伤吧……”
赵胜茫然回道,却只感觉大脑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
怎的被母妃如此吹捧的姬氏第一高手,在那什么还未加冠的赵龙手中,却是连几招都走不下去,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翻在地,不得动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什么?姬奇被人打伤了?!”
姬贵妃登时大惊,却是下意识豁然起身,显然心中惊骇至极!
“在哪里?可是被数人围攻所伤??”
当下便连忙催促问道,却不知究竟有多少人参与围攻,这才能将号称以一当百的姬奇打伤?!
“呃……是被一人所伤……”
赵胜当即愣神,下意识回答道。
“什么??可是哪位绝世高手,竟能在单打独斗中将姬奇打伤?!”
姬贵妃更是大骇,却不知究竟是哪位武道奇才,竟能以一己之力击败姬奇??
这……简直匪夷所思!!
“额……是一位未及加冠的……少年。”
赵胜更显茫然,只能如实回道。
“这不可能!!!”
姬贵妃登时跌坐塌中,不断摇首发出一声不可思议般的惊叫声!
一名未及加冠的少年!
怎么可能会击败姬奇呢?!
“是真的……而且那名少年还是仓促应战,在击败姬奇后更是毫发无伤……”
赵胜说着说着,却不知为何,脸色莫名便有些涨红起来。
当时之情形,哪怕此刻回想起来,却仍历历在目……
“这……”
姬贵妃当即失语,似是受到了极大冲击一般,呆怔原地,许久之后方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的胜儿啊!你果真乃天命之子!没想到随意出宫一次,竟也能遇到如此旷世奇才!!”
念及至此,姬贵妃不由双眼大亮,却是又一次豁然起身,激动而道!
“胜儿!这名少年,绝对是天下罕见的武道奇才啊!如此绝世之才送到眼前,定要将其收拢麾下啊!!”
姬贵妃这才恍然回神,想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胜儿的气运所在啊!
正是上天都要帮胜儿成事,故而才会将如此绝世奇才,就这般送到胜儿眼前啊!
“呃,母妃啊……好像晚了一步,九弟已经将此人收入麾下了……”
赵胜经此提醒,这才顿时明悟,原来不是这姬氏第一高手有水分,而是那名少年实力太强了啊!
这令他心中不由大悔,怎么当时自己就没挺身而出呢?
否则今日跪在自己面前口称恩公,显然已经准备誓死追随的赵龙,那可就是属于自己的铁杆心腹了啊!!
“什么?被、被九皇子收入囊中了??”
姬贵妃几乎不敢置信,却是再一次跌坐塌中!
她万万想不明白,那个明明未曾封王的九皇子赵政,又如何能在已然封王的胜儿手中,生生夺过如此旷世奇才呢?!
这、这可是属于我儿的大气运啊!!
“虽是如此,但依我看来,今日之事……似乎却也不亏?”
不过赵胜在稳住心神之后,却又瞬间想明白此中关节,顿时出声说道。
“母妃有所不知,今日我与九弟把酒言欢,席间提及燕王与齐王之争……你猜九弟是何态度?”
姬贵妃闻言连忙收拢心神,却是心下一动,近乎瞬间了然!
“莫非……九皇子直言不喜齐王,要与其争斗一番?”
“母妃真是机敏至极啊!竟一言命中要害!”
赵胜不由击节而叹,没想到自己的母妃,在如此大事面前,思路却是依旧如此清晰!
“不错!九弟他旗帜鲜明,反对齐王!但又不可能真心襄助燕王,再加上他与我之间私交最密,这日后之事……却还用再多担心么?”
姬贵妃顿时连连点头,对自己皇儿的分析显然认可之极!
“好!胜儿果真通透!竟一言断中要害!九皇子能在你面前如此表态……或许又何尝不是某种暗示呢?”
念及至此,姬贵妃又一次再度起身,不住在殿内来回踱步,心中却是已有计较!
“不错不错!正应如此!九皇子今日能将那少年及时收入囊中,却也足以见其眼力何等高明!”
姬贵妃说着不由连连点头,显然对于当日选择放弃晋阳盐铁专营之权,只为交好九皇子之决定满意至极!
这九皇子,果非常人,日后必为胜儿之左膀右臂,得力干将也!!
“是啊,九弟行事风度……确实了得啊!”
赵胜想起今日九弟力退宦官子弟之英姿,却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虽与如此少年英雄失之交臂,但在心中也并不觉有多么肉痛可惜。
只因赵胜心中明白,无论是曲阳霍氏,或是这少年赵龙,他们虽然都忠心耿耿的追随九弟,但九弟日后却也会死心塌地的追随与我。
那么霍氏、赵龙效忠九弟,九弟又追随与我,如此一来,岂不就等于霍氏、赵龙也尽皆效忠与我?
念及至此,赵胜不由眼前一亮,顿时满意的连连点头!
如此想来,却真是丝毫不亏啊!
“这还是尚未封王啊,若九皇子封王之后……却是又当如何?”
姬贵妃说着与胜儿相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样般的想法。
“唉~,真希望九皇子快快长大啊……”
姬贵妃望着点点灯火,不由幽幽而叹。
却不知九皇子封王之后,又会对这后宫格局,朝野上下,造成多么深远之影响呢……
……
“吾自幼便知九弟不凡,虽出身低微,却胸怀天下矣,故在宫中,常暗自照拂也。
遇关飞、赵龙之绝世名将,皆拱手相让也!
遇赵芸、霍金之百年世族,皆竭力撮合也!
倾尽母族姬氏之底蕴,皆为九弟鼎力扶持也!
嘻!吾与九弟之间,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何分彼此耶!”
——《晋王书》·赵胜
章八十三 你知道我这十二年是怎么过的吗?!
【两年后……】
太极皇宫·太学府
“这就……结束了?”
当太傅钟邈笑吟吟的公布今日课毕,又颇具深意的望了赵政一眼之后,赵政却仍呆坐原位,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他不住四下寻望,看着一张张无比熟悉的笑脸,看着一处处充满回忆的角落,看着太傅大人越发苍健的背影,他实在是情难自抑,竟忍不住当场淌下两行滚滚热泪……
‘皇兄他真是重情重意啊!不料今日结业之时,竟感动至此,不舍至极啊……’
侧立一旁的赵芸,眼看着皇兄眼角悄然而下的两行泪水,不禁在心中感慨万分。
相较之下,若是自己今日结业,定当会欣喜若狂,喜不自胜,只想趁机放纵一番吧?
可皇兄他……却总是如此这般不同寻常!
‘不料殿下平日间,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厌恶学业,但真当他要离开此地之时,却才真正的袒露心声,留恋不舍啊……’
同样在侧的霍金,望着殿下这般动情至深的模样,却也在心中大叹不已。
这就是九皇子殿下啊,永远在嘴上说着毫不在乎,毫不在意,但实际在他心中,却是最为重情之人啊!
日后,自己定要熟悉殿下这一习惯才是!
若是殿下再谈及何事,定要多加深思熟虑,揣摩殿下言语背后的真正深意才是啊!
念及至此,霍金不由连连点头,在心中暗暗决定。
‘我特么……真的解放了吗??’
一想到这里,赵政却只觉眼中的泪水更是抑制不住的直淌而下!
十二年啊!
谁知道这十二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终于……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狗屁学府了!!’
若不是太傅大人还未走远,赵政真恨不得当场纵声大笑,方才能排解胸中郁气一二!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日日夜夜,起早贪黑,累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竟就是为了在学府之中作一三好学生??
谁见过哪家的穿越者,穿越之后都特么成了皇子了,还尼玛被逼的上了好几年学的?!
我这尼玛也太惨了吧……
赵政每每想起此事,这泪水就止不住的奔流而下……
而这一幕看在一旁赵芸与霍金眼中,却更是令他们心中钦佩不已,赞叹不止!
‘殿下他……果真乃重情重义之性情中人也!’
赵芸、霍金,在心中齐声而赞!
……
“殿下,为庆贺你今日结业……不如我等一同前去班聚德大醉一场?我却还有几位私交颇深的兄弟,亦仰慕殿下已久,想与殿下结识一番……”
课毕之后,霍金悄然跟随赵政,附在耳畔轻声说道。
“哦?班聚德么?”
赵政闻言顿时眉头一挑,却是状似无意般随口说道。
“不过这班聚德的美酒……似乎比不上醉香楼的更为醉人呐?”
一想到那些娇声醉语,身材诱人的红倌人们,赵政就忍不住吞口唾液,只感觉小腹一片燥热……
“噢噢……殿下说的在理!要论这美酒佳酿,却还数醉香楼当属一绝啊!”
霍金顷刻了然,一脸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却是对自家殿下的偏好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殿下,那要不就移步醉香楼吧?我叫上那几位兄弟,今夜定要不醉不休,为殿下提前庆贺一番!”
再过几日也就是九皇子赵政的册封大典了,故而霍金说提前庆贺一番,却也为时正好。
“呔!好你个霍金!鬼鬼祟祟的和我家皇兄在说什么悄悄话?!”
但赵政还未来得及点头答应,却只听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轻喝!
竟是一直在观察皇兄动向的赵芸,一看霍金一脸坏笑的靠近皇兄,在那小声嘀嘀咕咕什么的,赵芸顿时心中一慌,连忙快步追上前来大声喝止!
赵政见状不由心中一跳,却没由来的有一种,出去风流被自家媳妇抓住现行的诡异既视感……
当即轻咳两声,转而一脸严肃的正色道。
“不是我说你啊金兄……去什么醉香楼呢?我等皇亲国戚,身份敏感,适合去那等风月之所么?”
霍金顿时茫然,却还有些想不起来,方才是自己提议去的醉香楼么……
他怎么明明记得,不是殿下说醉香楼的美酒更为醉人一些么……
“我看啊,要想庆贺一番,自当去那班聚德中却是更为合适!芸妹……你说呢?”
说完,赵政脸不红心不跳的望向芸妹,似是无意般随口问道。
“皇兄说的在理!我等身为皇族,自当以身作则!好你个霍金,竟总想着趁机腐化我家皇兄,却是何意?!”
赵芸这才恍然,我就说嘛,皇兄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呢?
原来都是这个浓眉大眼,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霍金在背后撺掇啊!!
不行,日后定要让皇兄,与这居心不良的霍金少些往来才是!
“我……”
霍金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无助的望了望九皇子殿下,却发现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地面,似乎正研究着两大蚂蚁王国间的惨烈战争……
再又看了看一脸气愤的七公主殿下,正鼓着腮帮子瞪着一双大眼,颇为凶狠的盯着自己……
“殿下说的在理,是金思虑不周了……”
霍金当即泄气,知道这个锅自己如何也是逃不掉了……
“那好,既然是为皇兄而贺……那我自当理应同去咯!”
芸妹的这番话,令赵政当即无语,他本来还打算趁机将芸妹糊弄走以后,再和霍金一起同去醉香楼的。
谁知芸妹真是太过机敏,压根就不给自己这种机会啊……
“唉~!那便一同前去吧!”
他不由轻叹一声,已然在内心之中,选择接受了这个命运……
‘皇兄他好似长舒了口气呢……看来他内心中也不想去那等风月之所!嘻嘻!幸好自己及时出现,才得以令皇兄轻松解围呢……’
赵芸见自家皇兄长长的叹了口气,内心中不由窃喜,果然,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才是!
‘殿下他好像……不对!霍金你难道又忘了方才教训么?殿下所说的话,绝不能只看表象,而是要深挖内里!殿下他嘴上虽然说的想去,但或许只是为了照顾自己才会如此提议……’
霍金望着殿下挺拔伟岸般的身影,心中不由叹道。
‘啧啧,殿下行事,却总是如此春风沐人,用心良苦啊……’
……
“吾尝大惑不解,何以皇兄每每提及学府求学生涯,都尝激动落泪也?
后皇兄成立华夏书院,力推造纸之术,散播诸子百学,使天下寒门黔首,皆有所学也!
如此,方知皇兄尚在幼年,便已心怀天下,虽身在皇家学府,却感叹天下百姓苦无所学矣!
故而,激励己身,奋勉向上,为教化天下万民,鞠躬尽瘁,奋斗终生,尤未悔之也!”
——《芸中记》·赵芸
章八十四 张骇!!
永和坊·班聚德
“殿下,这两位便是我的故交好友,当朝吏部尚书玉轼大人之子——玉霸、玉津两位公子!”
雅座之中,赵政坐居首位,看着霍金起身介绍这两位刚刚来此的世家公子,却是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玉、玉霸……玉津??”
赵政无奈感慨,这贼老天也未免太搞了吧,这特么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啊……
还玉轼、玉霸、玉津……咋再不给整个浴袍还就齐活了??
“这……”
玉霸、玉津两人正在向九皇子殿下与七公主殿下行礼,却只听九皇子殿下突然发笑,顿时茫然无措,还以为是自己礼数有何不周之处。
“哈哈哈哈!两位公子快快请坐!既然是金兄的好友,那自然也是我赵政的朋友了!”
赵政哈哈大笑着,起身招呼着两位玉氏公子入座,看在霍金的份上,倒也是给足了脸面。
“殿下说笑了!如何敢于殿下称兄道弟?!”
玉霸、玉津顿时惶恐,连连行礼口称不敢。
他们却也是万万未曾想到,金兄口中这位平易近人的九皇子殿下,竟真会如此之礼贤下士,亲和有加!
这般行事作风,哪像是堂堂大乾皇子,却真如同窗好友一般平和友善,甚至尊重有加,以礼相待!
“害~,都是自家兄弟了,不必如此多礼!来来来……尝尝我们班聚德的烤鸡如何?”
赵政这位身份最高的皇子都如此做派,整个雅座中的氛围自然也就可想而知,杯觥交错间,很快便热络起来,几位年纪相仿的贵公子们,饮酒高歌,谈古论今,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就连一介女身的赵芸,却也不甘示弱,提爵而饮,与皇兄纵声大笑,嬉闹一团,端的是快意至极!
“啊~!救命啊!救命啊!!”
正在此时,却只听窗外忽然传来阵阵女子呼救之声,屋内瞬时一静,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这楼下究竟发生何事?
“这?”
赵政顿时大奇,虽面色涨红,略有醉意,但脚步未显虚浮,当下快步走至窗前,顺势探头一望。
“什么?!”
这一看哪还了得,却只见一名妙龄女子赤脚狂奔,服饰凌乱,似被人强行撕扯,以至于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仅有几缕破烂衣衫,被女子强自掩在胸前,这才勉强可保春光不泄,胸前不失。
但这还不完,这名衣衫褴褛,身上数道血痕清晰可见的秀丽女子,此刻正惊慌失措的连声高呼,无助四望着跌撞前行,面上的凄惨悲意,哪怕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却依然令赵政心中一颤,顿生不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政心下大骇,不明白朗朗乾坤之下,究竟发生了何等惨烈之事,竟至于一位孤身女子当街奔袭至此?!
他慌忙往后望去,才发现正有一人骑在马背,手执劲弓,肆意狂笑不止,还不时抽出一支羽箭,朝着面前慌忙逃命的女子凌空抽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有射空,不但不恼,反而更为放肆的纵声大笑,就如同在戏耍宠物一般,不仅毫无怜香惜玉之感,反倒竟乐此不疲,大觉有趣一般!
而满街平民百姓,竟都唯恐避之不及,一个个纷纷掩面而逃,生怕这宦官子弟狂性大发,肆意射杀起来却该如何是好?!
至于出言制止此人……更无一人敢高声一句!
就如同见了鬼阎罗一般仓惶四蹿,尽皆失足奔逃!!
“啊啊啊啊!放过黎儿!你这个狗阉宦!!你不得好死!狗阉宦!!你不得好死啊!!!”
而就在一旁的街道之上,正有一名未及加冠的少年被两名大汉死死的摁在地上,只露出一颗脑袋疯狂咒骂着,眼神中所射出的仇恨光芒,恨不得生吞其血肉,狠狠咬断这名狗阉宦的脖子一般!!
“啊……啊啊……”
在他身旁,还有一名同样被死死按压在地的老者,似乎像是这对少男少女的父辈一般,无力挣扎着,被压着喘不过气般大张着嘴,却嘶哑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哈哈哈哈!垂死挣扎吧!你叫的越凄惨小爷我才越兴奋啊哈哈哈哈哈哈!”
谁料这面色虚浮的宦官子弟,被当众骂作狗阉宦如此恶毒之语,竟也似乎不急不恼,反而更为得意般张狂大笑起来!
“小爷我还就要当着你的面,让你眼睁睁的看着我怎么糟蹋你的娘子啊哈哈哈哈!”
张骇放肆狂笑,却是当即又抽出一支羽箭,随意朝着那亡命奔逃的女子凌空而射,正巧便与其后脚擦肩而过,险些将那双白嫩玉足就这般血淋淋的钉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逃啊!你快逃啊!!”
见此情形,张骇却是越发兴奋起来,一边放声大叫,一边伸手却是又准备摸出一支羽箭来!
“住手!!”
赵政此刻在楼上亲眼目睹这一切就在自己眼前发生,却又如何能够忍得下去?!
当即便直指马背之人,厉声喝道!
“你是何人?!还不快快住手?!”
他怒极大喝,恨不得立即便从这二楼飞奔而下!!
霎时间,全场倏然一肃,却是所有人的眼神都忍不住聚集此处!
尤其是正在放纵狂笑,肆意虐杀的张骇,骤然被扰,顿时恼怒不已,目露凶光的狠狠盯了过来!
“谁?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
“天策十二年,大乾东厂提督张放之子张骇当街戏杀民女,逢九皇子赵政路遇之。
只此一面,政惊为天人,色心顿起,遂挺身而出,欲行英雄救美之举。
然张骇其人,嚣狂跋扈,穷凶恶极,遇皇子之身,亦当众拒也!
政大恼,遂与阉宦结仇,后以公为私,于朝中肆意清洗,只为其寻复私仇,独揽政权矣!
呜呼哀哉!如此之人,却为九州共主,天理何在耶?”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八十五 张骇!!(4.5K二合一)
“哈哈哈哈哈!你个狗一般的东西!也配知我名姓?!”
赵政怒极反笑,毫不示弱的直视而射,双目中怒火冲天,更有一种匪夷所思般的惊骇之色!
谁能料到?
谁能料到?!
这大乾国都之中,朗朗乾坤之下,竟敢有人当街行凶,如此毫无顾忌的虐杀女子!!
而周围百姓民众,竟无一人敢摄其锋芒,反而如同见了阎王般四散奔逃,生怕这祸事无端牵连到自家身上!
这大乾王朝……究竟还有天理法度所存吗?!
至于一同随赵政奔至窗口的众人,目睹如此凶残行径,更是大惊失色,心骇不已!
尤其是身为女子的赵芸,更是震惊骇极,当即便忍不住怒而喝道!
“你究竟是何恶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恶事!莫非视我大乾律法于无物吗?!”
那张骇骤听赵政那般喝骂与他,本能一愣,还以为是何等狠辣角色。
但紧接着又听到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女娃子问自己姓什名谁,却还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顿时便又止不住的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何等人物!竟然连我张骇也不识得!莫非是想陪这对苦命鸳鸯一起去见阎王爷么?”
说罢,张骇勒马当街而立,一边把玩着手中羽箭劲弓,满脸戏谑而笑。
真是可笑,但凡这西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人不知他张骇之名?!
现在这一对小娃子敢出声相阻,想必定是没见过世面,只凭一腔可笑热血冲脑就敢凭空招惹此事?
真真是愚蠢至极!
“放肆!”
霍金顿时大急,他一看那张骇手持劲弓,蠢蠢欲动,似有不轨之心!
生怕他一时脑热凌空一箭射来,伤了两位殿下!
却是连丝毫也不敢耽搁,当场便将两位殿下的身份公之于众!
“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乃当今太极圣皇亲子!九皇子殿下与七公主殿下在此!你还敢如此口无遮拦么?!”
霍金急的犹如连珠炮一般慌忙大喝,却是霎时间震的全场一肃,所有人仿佛都被‘太极圣皇亲子’这几个字吓的呆怔原地,竟当即无一人敢轻易开口!
“什么??”
张骇心中大骇,却是万万未曾想过,这两位年纪不大的小娃子,竟会是当今圣皇亲子,排行最小的九皇子与七公主殿下!!
哪怕他行事再如何张狂,再如何目中无人,却也绝不敢去招惹这些皇族殿下啊!
他行事如此嚣狂,仰仗的就是义父张放的权势滔天,而义父张放的所有权利,却也全都来自于太极圣皇的恩宠啊!
若是惹了当今圣皇,哪怕是他义父也根本护不住他啊!!
“噢、噢……原来是两位殿下啊,张骇有眼无珠,无意冲撞两位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啊……”
张骇心思急转,随意拱了拱手,口中虽是说的客气,但面上那副敷衍之意,却是如何也掩藏不住。
“呵呵……只是冲撞么?你方才不是还说要送我去见阎王么?”
赵政见状只是冷笑,对于张骇的主动示弱根本毫不在意,反而当即讽道。
你这个狗一般的东西,也配老子我给你面子?!
“你……”
张骇顿觉恼怒,这什么九皇子怎的如此不知好歹,自己都已经当众摆下脸面,却还如此不依不饶么?
想他张骇纵横这大乾三州十余载,何时受过这等闲气??
心下不爽,张骇却是说话间也带了些火气在内。
“那不知九皇子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啊?”
他浮夸的拱了拱手,转而将皮球踢给了九皇子,倒要看你这般不依不饶,却是又准备如何收场?
“你!立即放人!当即道歉!而后去衙门自首,自领其罪!!”
赵政一字一顿,死死盯着张骇双眼,说出的话却令全场不住惊呼!
“什么?!”
就连张骇骤闻之下,却也不由愣在当场,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吧?
让他立即放人也就罢了,还让他与这些低等贱民道歉?
甚至还要他束手就擒,自己去衙门自首,还自领其罪??
这什么九皇子……之前就听有传闻说他是个‘傻皇子’!
而今看来,似乎还真是在这宫中待得,已然是愚不可及,无可救药了啊!
念及至此,张骇顿觉可笑,不禁失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殿下真是说笑了!让我张骇认罪?那我倒要听听,你这九皇子……究竟要与我张骇定下何等罪名?!”
言罢,竟是丝毫不惧,目露凶光般直射对方!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义父提督东厂,监察大乾三州之地,上至皇亲贵族,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在其职权之内!
若有所疑,动辄关押牢狱,严刑拷打!
直达圣听,不受六部挟制,凡大乾官吏世族者,无论品阶,无论贵贱,皆胆战心惊,唯恐避之不及也!
试问如此滔天权势之下,又有何人敢定我之罪??
哪怕是当今圣皇亲子,哪怕日后加封为王,却又……如之奈何?!
“好!我赵政今日,必定你之罪行!”
赵政闻言更为怒极,当下便挺身而出,欲要下楼与这张骇当面较量!
“殿下!张骇之义父为东厂提督张放!与之结仇怕为不妥啊……”
正在此时,玉霸连忙出声止道,却是今日与九皇子殿下一见如故,真心不忍见他无端惹此大敌!
“是啊殿下!这张骇万不同于黄良之流!乃是真真正正心思歹毒之辈!与此等小人为敌,对殿下所谋大事当真不利啊!!”
霍金也在一旁急忙劝道,生怕殿下误以为宦官子弟都如同黄良之流那般逗趣可笑!
这张骇不仅本人心狠手辣,其义父张放更是黄善的直属上司,宫中五大常侍之一的东厂提督兼掌印太监啊!
惹下这等人物,哪怕是贵为皇子之身,这日后若是想有所作为,只怕也是难上加难,万分棘手啊!!
“哈哈哈哈哈……”
赵政闻言顿时大笑不止,心中却只觉悲哀无比!
这宦官之凶威,竟恐怖至此!!
自己堂堂大乾皇子想要依法治罪,竟也会如此为难??
可我赵政又岂非旁人,这宦官越是势大,越是对争夺皇位不利,我却反要主动招惹与它!
想让我赵政生生忍下此事,眼看着那张骇将这名可怜女子当街戏杀,却是绝无可能!!
“我意已决!尔等休要多言!!”
赵政骤然止步,面色肃然的巡视当场,视线所及之处无不避让,哪怕再有心劝阻,却也只得欲言而止!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皇子殿下就这般直行而下,心中顿觉震撼不已,却根本未曾料到,九皇子殿下竟会有如此惊人之举!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护我皇兄周全?!”
赵芸心中忧急,猛一跺脚,当即便蹬蹬快步而下,紧随皇兄其后,与皇兄并肩而出!
“张骇!你当街强抢民女!未能得逞更欲当街虐杀此女!此举若以大乾律法而论,当处劓(yì)刑!”
赵政面色严峻,凌空指向对方,毫不留情的当场宣判!
“哈哈哈哈!处我劓刑?!真真是可笑至极!!”
张骇不可思议般失声大笑,这九皇子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竟真敢装模作样的定我之罪?
你可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想割小爷鼻子??
这令他大为恼怒,继而心生狠意!
“那好!便让她去死吧!!”
旋即当场搭弓而射,只听‘嘣’的一声劲响!
竟生生将那名可怜女子,当着九皇子赵政之面射杀当场!!
“啊~!”
那名女子早已力竭瘫软在地,被此箭一箭穿胸,顿时鲜血横流,四射而溢,却是眼看便活不成了!
“哈哈!那我现在当场射杀此女!怎的?九殿下莫非还要以大乾律法定罪,让我一命抵一命么?啊哈哈哈哈哈!”
说罢,张骇纵声大笑,一把便将一弓一箭掷于赵政眼前,一脸戏谑的望着他,却是真想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傻皇子,此刻却又该如何收场才好?!
“不!黎儿!!你这个狗阉宦!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
霎时间,亲眼看着自己的黎儿被这阉宦当街射杀于此,那名被死死压在地上的少年顿时惨嚎不已,双目通红,口水从嘴角四溢而下,声音竟都因过度悲痛而嘶哑至极!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中利箭,无助般瘫倒在血泊之中!
心中简直悲痛欲绝,当即便强自挣扎着欲要起身,与这狗阉宦同归于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哪怕他如何尽力挣扎,却依旧死死被两名大汉摁在地上,只能无力的哀嚎怒骂,竟丝毫动弹不得!
“你!!”
赵政如遭雷击,他万万未曾想到,竟会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女子就这般生生死在自己眼前!
更是根本未曾料到,在自己已然报出身份之后,这张骇竟还会如此疯狂,竟敢当着自己之面,当街射杀自己必定要保之人!!
“张骇!你这个畜生!!”
赵芸见状更是大惊失色,何时亲眼见过此等残酷之事在眼前发生?!
她怒骂一声,当即扑上前去,将倒在血泊中的女子抱在怀中,不顾其身上鲜血淋漓,手忙无措的用那仅存的几缕破布,慌忙遮住女子袒露而出的雪白肌肤……
“你、你怎么样?别死啊!你别死啊!!”
赵芸心慌神乱之下,甚至都有些口不择言,待她仔细查探,才发现这支羽箭竟正中左胸,似乎直射心脏,俨然已经乃致命之伤!
“求、求求你们……救救、救救我家公子……”
而生死临头之时,那名女子却浑然不顾身上所负重伤,强自挣扎着抓住眼前这位大乾公主的手,目露哀求,口吐鲜血,断断续续的勉力恳求道。
似乎在她心中,自己的性命攸关,竟远远都及不上自家公子的安危一般!
“你别说话了!你这样真的会死的啊!!”
赵芸的声音中已经隐隐带有哭声,她年仅不过十二岁而已,虽自幼向往沙场,但何时见过这等惨烈场景现在眼前?!
那哭诉哀求的女子,鲜红刺目的血泊,挣扎绝望的少年,苟延残喘的老者……
一幕幕人间惨况如同海浪般不断冲刷眼前,令赵芸泪眼朦胧,心神巨震!
“哈哈哈哈!别挣扎了!她要害中箭,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张骇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看着这一幕却只觉兴奋无比,张狂大笑着,仿佛随手射死一只鸡那般随意!
“张骇!你真以为背靠东厂,在这大乾就可如此为所欲为吗?!”
赵政目眦欲裂,面色在酒精的作用下涨红无比,他直指张骇本人,怒气勃发,厉声喝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可就告诉你了!我张骇就是这般为所欲为!!”
张骇大笑不止,仿佛闻听到什么滑稽之事一般,指着九皇子赵政戏谑而道!
“怎的?九皇子殿下若有不满?莫非还敢当街射杀我张骇不成?哈哈哈哈哈!”
他心中了然,这些皇族子弟虽身份高贵,就算是义父也无可奈何,但却也都势利之极,如何会为了一介素不相识的平民,而与东厂提督无端结仇呢?
也不能说是不敢,但凡是个聪明人,却都不会作出此等愚蠢之事!
他今日倒要看看,这脑子看来不怎么清楚的傻皇子赵政,却又该如何收场?!
“哈哈哈!既如此……”
赵政怒极反笑,心中那股怒气与狠意骤然勃发,顿时喝道!
“我便如你所愿!!”
霎时间,只见赵政飞起一脚将眼前劲弓踢至面前,而后猛然蹲身拾箭而起,电光火石间从空中接过劲弓,瞬时搭弓而射!
‘嘣!’
瞬间只听‘嘣!’的一声劲响,羽箭凌空飞射,继而直入面门,从张骇惊骇大张的嘴中直射而入,又从脑后须臾贯穿而出!
“鹅嗬嗬嗬嗬嗬嗬……”
嚣狂无比的大笑声即刻哑火,张骇嘴中鲜血喷溅,‘嗬嗬’挣扎不停,双目中充满不可思议般的惊骇神色,俨然已经是死的不能再透了!
“哗!”
而如此惊世之举,更是骇的围观众人尽皆神情呆滞,一片哗然!
他们纷纷匪夷所思的瞪大双眼,似乎根本就不敢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在西京城内嚣狂十数年,东厂提督唯一义子的张骇,竟就这般犹如鸡仔被人当街射杀,一箭从颅中贯穿而过!!
赵政持弓而立,睥睨四方,亲眼看着一张张呆若木鸡般的惊恐面庞,酒助豪情,不由恣意放声,当众仰天而笑!
“哈哈哈哈哈!杀人者……赵政也!”
……
“张骇者,穷凶极恶之徒也!
其仰仗义父张放提督东厂之权,私掳民女,肆虐百姓,淫威滔天,所犯罪行罄竹难书,十恶不赦,实乃令人发指也!
神武十二年,骇纵马奔袭于市中,当街戏杀民女,恰被乾始皇亲眼所见,惊骇不已,勃然色变!
当即怒极挺身,却被左右所拦:‘骇乃东厂提督张放之子,与之交恶,必坏大事矣!’
始皇大怒不已,摔杯而掷:‘此子之所为,实乃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也!’
‘如此视我大乾律法于无物,借权势淫威,荼毒百姓,涂炭生灵,若就此放纵,岂非尽失民心,动摇国本,为我大乾倾覆之兆也!’
‘吾若视若无睹,置若罔闻,则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
言罢,夺弓而出,一箭命中骇之面门,当场穿颅而出,以示铲除阉宦,卫国护民之昭昭决心也!”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章八十六 启禀陛下!
太极皇宫·养心殿
“启禀陛下,今年洪涝多发,波及两州之地,致使九郡秋粮欠收,莫说足额征缴田赋,却是涝情严重之郡,百姓尚且糊口都极为勉强啊!”
养心殿内,国相云箴(字正己)手执简书,拱手而禀。
此言一出,顿使殿内一众参与小朝会的大臣们尽皆肃穆,就连端坐正中的太极圣皇也眉头皱起,心事重重。
而不等朝中重臣们有所回应,云箴就已经面露不忍的紧接说道。
“尤以涝情最重的极少灾区,甚至、甚至都已出现易子而食此等人间惨况……”
“什么?!”
易子而食之语,如同白日惊雷,豁然闪现在大殿之中!
令所有朝中大臣包括太极圣皇在内,都忍不住呼吸加重,气血上涌!
如此仅存于史书记载中的人间炼狱,竟真的发生在大乾治下之时,这群大乾王朝最高阶层的统治者,一时间却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治下臣民,竟发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简直于心不忍,匪夷所思也!!
“如此惨境!竟发生在我大乾国境之中……寡人心难自安啊!!”
太极圣皇深吸口气,似有不忍的闭上双眸,语气中的痛心疾首,令殿内诸位国之重臣尽皆面色凝重,当即席地而跪!
“陛下!臣等罪该万死!!”
自己等人辅佐陛下治理朝政,却使国境之内出现如此惨况,更使陛下忧心至此,实乃罪该万死啊!
“好了!如此天灾人祸,又当如何?当务之急,却是应当速速赈灾济民,解救我大乾子民与水火之中!”
圣皇见状连连摆手,大乾本就国力羸弱,年年赋税缺额极大,土地贫瘠,百姓困苦。
往年风调雨顺之时,这才勉强能填饱肚子,但一旦碰上这等灾害之祸,却是动辄民不聊生,饿殍遍地矣!
“喏!谨遵圣命!”
众位大臣齐声唱喏,自然知晓当务之急,必须是赈灾九郡受灾民众,若是放任不管,必将无端生祸,致使百姓生乱!
“唉……”
同在殿内的破乱将军——齐王赵拓,见状则是微微轻叹口气,将原本想要奏禀的调粮进军一事,只能是再度埋在心中,无奈错失此等良机了!
“拓儿,西疆战事如何了啊?”
圣皇见状心中微动,当即便主动问道。
“启禀父皇,儿臣亲率十万大军赶赴西疆,已解犬戎勾结齐国余孽乱我边疆之危!”
赵拓闻言连忙拱手而禀,言语中充斥着战无不胜之强大自信!
“其中,镇压齐国余孽三千余人,斩首犬戎大军两万余,俘虏四万余,将其逼回戎谷关内,数年之内想必再无一战之力!”
此言一出,顿时博得满堂喝彩!
“好!百战百胜!齐王当真为我大乾战神也!”
国相云箴大赞不已,闻此大胜只觉方才郁气都一扫而空,心中着实畅快不已!
齐王果真不负破乱将军之名,所到之处,平乱定祸,尽皆手到擒来,从无一失也!
“是啊!齐王领兵,实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啊!”
其余大臣尽皆附声而贺,都为此次西疆大胜感到振奋不已。
就连国师卜漓也不住拂须颔首,对于此次大胜认可之极。
“哈哈哈!我儿果真神武!却是比起寡人当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哈哈哈哈!”
太极圣皇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闻听此等大胜自然心中快意至极,但转念又想到拓儿刚刚叹息之举,却是又忍不住紧接问道。
“既如此……拓儿为何还面有遗憾,竟是对如此大胜尚还不满吗?”
此言一出,诸位大臣尽皆闻声望来,看向齐王赵拓的眼中不禁闪露异色。
“回禀父皇……正是如此!儿臣本欲趁此大胜,再遣十万大军,将西戎边关重镇——戎谷关一战而下!彻底将犬戎赶至戎谷以西!为我大乾争得数百里肥沃之地!但……”
赵拓再度拱手而禀,只是说到最后之时,面上已露犹疑之色。
“但方才闻听国相所言,今年我大乾九郡受灾,致使秋粮欠收,灾民无以为生,又如何有余力再支撑如此规模之大军征伐?故而……心下略有可惜罢了!”
齐王此言,却也令殿内众人尽皆一叹,都能够理解齐王拳拳报国之心。
没有人怀疑齐王在大胜犬戎之后,再调十万大军究竟有没有能力一战攻下戎谷关,但大乾如此困境,本就连年刀兵征战不休,国内粮储极为短缺。
又恰逢今年如此大灾,致使国内粮价暴涨,百姓民不聊生,如今就连赈灾都还尚且吃力,又如何能支持齐王再率十万大军,去离境征伐戎谷关呢?
“拓儿能有此心,寡人甚慰,但如今之大乾,千疮百孔,国力不支,尚且自保都还勉强,又如何有余力再征伐戎狄呢?”
太极圣皇连连摇首,大叹不止,显然对于建国方才十余年的大乾王朝这档烂摊子,自己也是顿感棘手,一筹莫展啊!
“父皇,儿臣明白……”
赵拓深深躬腰,脑海中却不住浮现出父皇脸上那道战场所留的狰狞刀疤,以及那沟壑纵生,疲态尽显的苍老面庞……
“报~~!东厂掌班千户黄善紧急觐见!!”
正在此时,骤然响起的高唱声打断了殿内众人的愁容满面,诸位重臣不由相视一眼,却不知突然发生了何等要紧之事?
太极圣皇眉头大皱,虽被打断思绪,却仍强忍着心中不悦,出声说道。
“宣黄善觐见。”
顿时间,群臣肃穆,无一人出言开口,尽皆列在两旁,面色凝重的静候着掌班千户黄善的到来。
“奴婢参见陛下!”
不过一息之间,黄善便已匆匆赶来,却是目不斜视,看都未看两旁文武大臣,而是恭敬行礼,叩首而拜。
至于就立在圣皇身侧的东厂提督张放,则更是正眼都未瞧他一眼。
圣皇紧闭双眸单手抚在额前,心下还在发愁洪涝赈灾一事,不耐摆了摆手便当即问询到。
“好了!快快起身,究竟有何要事竟会如此紧急?”
“启禀陛下!东厂提督张放大人之子——张骇当街行凶,戏杀民女,恰被微服出宫的九皇子殿下与七公主殿下所遇……”
黄善刚一开口,便震惊的殿内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太极圣皇在闻听九皇子殿下之名时,竟都忍不住骤然睁开双目!
尤其是东厂提督本人,闻听此言不由心中大骇,顿时面露紧张的死死盯住黄善!
“九皇子殿下宅心仁厚,心性纯良,当场大怒,欲要张骇前往官府自首获罪,张骇不从,反掷弓与九皇子殿下面前,不断出言挑衅,嚣狂至极……”
太极圣皇与国师卜漓听到此处,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九皇子赵政未曾受到伤害就好!
而黄善则不管不顾,自己所言究竟有多么惊世骇俗,自顾自紧接着如实而禀。
“九皇子殿下受激之下,又兼醉酒助兴,当场执弓而射,便将那张骇一箭穿颅而过,瞬时射死当场!”
此言一出,全场皆寂,尤以东厂提督张放最为惊骇!
‘哐当!’
却是‘哐当’一声,手中拂尘失手跌落,继而连番而滚,一路从高台之上滚落至黄善近前,这才堪堪而止……
……
“张放者,乾代初大太监也,曾任乾代初期特务机关东厂提督兼掌印太监一职。
其人为宫廷五大常侍之一,却因提督东厂监察天下之特权,隐有五常侍之首之势也。
然其人生性隐忍,含而不露,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从无横行劣迹,从未借势妄为也。
一生勤勤恳恳,克己奉公,深得太极圣皇倚重。
其执掌东厂十数年间,与齐燕余孽、敌国密间之暗中较量,堪称惊心动魄,可歌可泣矣!
太极圣皇尝当众赞曰:‘放,对敌如冰雪严酷般残忍,对友如春风化雪般棉柔,实乃国之影卫也!’
然其唯一致命,乃教子无方也!
其子张骇,借父监察天下之滔权,为祸乡里,嚣狂跋扈,实乃人神共愤也!
后其子当街戏杀民女,偶被乾始皇所遇,怒极而射,一箭穿颅,令其命丧当场!
放闻之大恸,因其子之祸,蒙蔽己心,误与始皇为敌,实与天下浩然大势为敌也!
后,放贬黜平民,孤苦一生,飘零无处,凄惨而死矣!”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章八十七 赢儿此举……莫非有何深意不成?
“哦?竟有此事?”
太极圣皇闻言竟也不由一愣,却是万万未曾料到,自己这个排行最小,平日间最为低调谦逊,从不显山露水的九皇儿赵政,竟也会行此激烈之举?
“怎么可能……”
国师卜漓闻言更是惊异非常,这却与他印象中的九皇子完全大相径庭啊!
那个韬光养晦,大智若愚的九皇子赵政,如何会如此意气用事?!
且行事之由,却仅是因一素不相识之女子……就不惜勃然大怒,当街射杀张放之子么??
须知为此等之事贸然与东厂提督张放结仇……实为不智啊!
尤其对苦心谋划,志在皇位的九皇子来说,与东厂无端结仇,却是凭空增添了几多麻烦啊!!
念及至此,卜漓心中一叹,虽有无奈,却已经在心中不断思量,该如何妥善处置此事……
‘什么?九弟他竟然……当街射杀张骇??’
齐王赵拓闻言也不由愣在当场,却真的未曾想到,九弟竟会有如此豪气壮烈之举!
他扪心自问,在西疆亲身领略过东厂对付齐国余孽的手段之后,倘若是他自己,也极难做出当场射杀东厂提督之子的惊人之举!
毕竟东厂势力遍及大乾三州三十六郡,拥有监察天下,直达圣听之莫大权威!
其在朝野上下的影响力,却是远远超过六部之一,但凡任何想有所作为者,都不可能主动招惹东厂,为自己凭空惹下天大麻烦!
而九弟他竟丝毫不畏东厂淫威,为一民女挺身而出,当街射杀东厂提督之子,实乃胆魄惊人矣!
“这……”
至于其他朝野重臣,骤闻此等惊闻之下,不住相视四顾,心中震撼不已,却无一人肯主动出声,在此时乱加妄言。
毕竟事涉东厂提督张放,哪怕一干朝中大臣,却也不愿轻易开口,尽皆谨言慎行。
“黄善!你所言可句句属实?当真乃九皇子殿下射杀我儿张骇??”
张放骤然失神之下,直至此时方才缓过劲来,当即面露悲意,强忍心中悲痛,却又有些不敢置信的慌忙问道!
“回大人,此事早已传遍京城,确属真实无误!”
黄善面不改色,一板一眼的拱手回道。
“我儿啊……”
张放闻言顿觉天旋地转,热血冲脑,却是一个不妙,身形踉跄,差点便当场栽倒在地!
“公公!公公!!”
见此情形,早有知机的小太监连忙冲上前去,一把扶住身形摇摇欲坠的张公公,这才勉强撑持着令他未曾就此瘫倒在地!
这一幕,看在殿内众人眼中,尽皆面无波澜,竟无一人有何异色!
“陛下!陛下!!”
张放连声高呼,一把推开搀扶住自己的小太监,猛的扑将在太极圣皇面前!
‘砰砰砰砰!’
却是‘砰砰砰砰!’连连叩首,面色悲极,口中连连痛呼!
“陛下!您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
太极皇宫·漪澜宫
“赢儿!你好生糊涂啊!!”
骤闻此等骇闻的岚妃,险些当场晕将过去!
怎么突然之间,赢儿出宫赴约一次,就闯下如此大祸!!
那可是东厂提督张放之子啊,是说杀就能随便杀的吗?!
“母妃!你是未在现场!没有亲眼得见那张骇究竟有多么无法无天!!”
哪怕此刻回想起来,赵政竟也没有丝毫初次杀人的惧怕之感!
他反而顿觉心中快意至极,如同张骇那般穷凶极恶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胡闹!哪怕那张骇再为恶多端!又关我们何事?!那么多朝中大臣都无人去管,偏得我们去出此风头么??”
岚妃气的连连跺脚,却不知一向机智聪敏的皇儿,如何会一时糊涂,偏要在这种无稽之事上招惹事端!
明明马上就要封王获爵,自此脱胎换骨,一飞冲天!
可偏偏为何要在此时,无端招惹是非呢?!
“母妃啊!你是不知这宦官如何势大!这满朝文武,竟都无一人敢动其半分啊!”
赵政提及此事,也是大感不解!
何以让一帮没卵子的阉宦,竟在我大乾国中横行至此,嚣狂至极?!
而一帮当朝重臣,国之柱梁,竟无一人出声而制,任凭宦官淫威滔天,却都不约而同,置若罔闻!!
至于父皇本人,竟也对此置之不理,任凭宦官如此坐大么??
“那你就强出此头么?一众大臣都知阉宦势大,纷纷明哲保身,就你九皇子能的啊!不仅丝毫不避,反而主动引火上身!!”
岚妃这叫一个气啊!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皇儿就跟钻了牛角尖一般,偏要与大家都不愿招惹的宦官主动为敌?
难道他不知如此行事,只会令朝中大臣尽皆远离与他,更会使他在大乾朝野寸步难行,别说妄图至尊之位,却是连一方藩王只怕都难以安生啊!
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当场射杀东厂提督之子,完全就是不死不休,毫无任何转圜余地的场面!!
莫非皇儿他真的毫不担心……会因此而影响到自己的至尊之路么?!
“那又怎的?他们一帮大臣做缩头乌龟,我赵政却不会如此行事!”
赵政昂然而立,化身除宦先锋的他一身正气,还真就差点连自己都当场感动。
“反正我赵政日后,定要和这帮阉宦斗个你死我活!我不信他们还敢害我堂堂大乾皇子不成??”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宦官越是势大,群臣和母妃越是担心惧怕,那就越发证明自己的既定方针成功有效啊!
自己只要坚定不移的站在除宦先锋的立场之上,那还有谁敢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呢?
怕不是连自己的八皇兄赵胜,见状也只得躲得远远的吧!
且如此一来,自己参与夺嫡的可能性自然大大减小,又还有谁会相信自己能够夺嫡成功?
恐怕连自己的奥斯卡影后母妃,也会因此而大失所望吧!
而更妙之事却是,宦官再如何势大,也不过是自己父皇圈养的一条狗而已!
这条狗就算自己再怎么拳打脚踢,委屈交加,也是绝不敢反咬主人的!
也就是说赵政此举虽看似凶险,直接与宦官站在了对立面上,但毕竟他圣皇亲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就算再借张放十个胆子,却也绝不敢动自己一根毫毛!
等于说看似走在钢索之上,动辄便有倾覆之危,实则却绑了一道安全至极的安全绳在腰上,却是无论怎么做死,也绝不会从这钢索之上悬空坠落而下!
故而,赵政今日之举虽看似鲁莽,其实一半是酒壮人胆,另一半则是内心之中,早对宦官并无任何惧意!
甚至还在隐隐之间,早就希望制造矛盾,尽快与宦官旗帜鲜明的划清界限了!
本来赵政是打算在封王之后再寻找机会的,但谁知……
这张骇非要自己找死,却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而他这一番毫不在意,仿佛射杀的不是东厂提督之子,而是如同一条野狗般的淡定神情,看在一旁的岚妃眼中,却是不由令她心中大奇!
‘诶?皇儿他做此惊世之举,竟丝毫不惊不乱,仿若胸有成竹,心有笃定……’
岚妃念及至此,不由恍然颔首,忍不住便在心中暗自揣摩起来。
‘嘶~莫非……这其中还有何深意不成??’
……
“吾尝困惑不明,何以赢儿未及封王,羽翼未丰,却执意与阉宦为敌?
后方恍然大悟,阉宦之势大,早已触及众怒,更令圣皇惕警,朝野上下,莫不苦宦久矣!
然众人尽皆慑于锋芒,无人敢挺身直言也!
唯有我儿赵政,以浩然之正气,以无畏之胆魄,以果决之刚毅,逢阉宦淫威而不色变,遇不平之事而挺身也!
只此一举,大乾朝野,无不拜服,心怀敬意,视若我儿为除宦之先锋,卫国之栋梁也!
然常有人言,赢儿之行事风度,多为其母言传身教也,使吾常感愧矣!”
——《岚厢记》·班岚
章八十八 西京急报!
“如此美景,再佐以美酒相伴!当真乃一大快事啊!”
晋王赵胜坐在华贵的王车之中,透过遮帘望着窗外美景,不时饮一口甘冽香浓的老乾酒,不住摇首而叹。
过几日便是九弟赵政的册封大典,赵胜自然需动身前往,而晋阳郡距离国郡神威郡相距颇远,故而赵胜早早便已动身,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惬意非常。
“西京急报!西京急报!!”
正在此时,浩大的车队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高唱,却是一名信使骏马疾驰而来,身穿黑衣劲服,手执金色令牌,不断加紧马速,直往车队最中心的晋王王车而来!
“恩?金令箭使者!快快让出道来!”
金令箭一出,必为十万火急之要事!
大乾律法,金令箭使者所到之处,尽皆避让,遇城城开,不可阻也!
故而,浩大的晋王车队立即慌忙退让,生生为金令箭使者让出一条直通王车近前的康庄大道!
“究竟何事?竟至于出动金令箭使者??”
赵胜见状也不由暗自惊奇,却是早早便踏出厢内,立于王车高大平阔的平台之上,亲眼看着那道闪烁耀眼的金色令牌,以一种匪夷所思的神速极速逼近!
“参见晋王殿下!”
不过须臾之间,只能看出一道人影的金令箭使者便已经疾驰近前,熟练的勒马而立,当即跪地行礼,而后双手将密封在竹筒内的密件高高捧起。
当下便有仆役迅速上前,双手接过竹筒,而后再转呈至晋王殿下面前。
赵胜面色凝重,不发一语,接过竹筒,迅速开封,从其中抽出一张绢帛而制的帛书,只是匆忙扫视一眼,登时面色大变!
只见那帛书之上仅有两行大字!
‘九皇子当街射杀张骇!明日早朝定议此事!速回!’
赵胜不敢置信的将帛书再次打开,却发现并非自己头晕眼花,而是切实如此!!
他不禁神情凝滞,缓缓将帛书再次封装于竹筒之内,就这般怔怔立于王车之上,遥望着西京城的方向不住出神,思绪飘忽……
而所有车马仆役,见此情形皆不敢言,就这般静静看着自家殿下独立车前,仰头望天久久无语……
直至过了不知多久之后,赵胜这才悠悠长叹一声,猛一挥手,却是当即下令!
“传我谕令!全速前进!连夜星驰!奔赴西京!!”
……
“却不知小小……此刻又身在何方呢?”
摇曳的车马声中,燕王赵括痴痴凝望着手中一枚玉簪,这是他与小小间的定情信物……
他虽身在路途之中,思绪却早已飘忽远方,又一次难以自抑的想起了今生所爱。
他心中不知曾多少次有过一种冲动,一种抛下所有,放弃一切,不管不顾这世人所有的偏见愚知,正大光明的将小小迎娶回府!
但每当这股冲动涌上心头之时,无情而又残酷的现实,却总是将他次次浇醒!
何氏数千口人丁的性命安危,自己与母妃的荣辱尊卑,燕王赵括的层层枷锁……
这些沉重而又现实的责任,伴随着他手中辉煌耀极的权利,却始终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死死的压在肩上,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唉!唉!唉……”
每每念及至此,唯有声声长叹。
“西京急报!西京急报!!”
陡然间,车外传来的阵阵骚乱之声,打断了赵括的哀长思绪,他当即收拢心神,忍不住掀开遮帘,向着窗外望去。
“什么?金令箭使者??”
赵括心中大奇,却不知这都眼看着快到西京了,究竟发生何事,以至于动用金令箭使者飞驰而来?
他心中不解,顿时便走出车厢,立于王车之上,眼看着金令箭使者一路飞奔至近前,却还在心下不住猜测着。
近来京城中所发生的大事,也就只有九弟赵政的册封大典了吧?
莫非……此事与九弟有关??
“参见燕王殿下!”
赵括思绪被骤然打断,他望着仆役双手呈来的密件竹筒,心中闪过九弟赵政的身影,顿时忙不迭的连忙抓起竹筒!
而后迅速开封,从中取出帛书密件,当即便迫不及待的立展而开,只是一眼,却骤然色变!
‘什么?九弟当街射杀张骇?!’
赵括心下骇然,却是万万未曾想到,本还兴致勃勃,前来参加九弟册封大典的他,竟会在西京城外等到如此惊闻!
须知那张骇,可是东厂提督张放之子啊!!
赵括顿时心乱如麻,也不知九弟有没有因此负伤,当即奋力一指,直指西京,大声喝道!
“快!给本王快马加鞭!今夜务必赶赴京城!!”
……
“眼看着九弟也要封王获爵了啊,这时光还真是流水而逝啊……”
鲁王赵焉饮着美酒,怀抱美人,在宽大的王车之上寻欢作乐,好不痛快!
他一想到过几日就是九弟赵政的册封大典,心中不由暗暗笑道!
“等到九弟封王之后,定要带他去那醉香楼中……好生体验一番男女此间之妙啊哈哈哈哈!”
赵焉念及至此,不由放声大笑,斜眼看着怀中美人,登时便忍不住上下其手起来……
“哎呀~王爷你好坏呀~”
美人如酥,娇声醉人,王车内再度响起阵阵淫靡之声……
“西京急报!西京急报!!”
正在此时,手持金令箭的使者快马加鞭,疾奔而来,所过之处车马尽皆退让,一路畅行无阻,直至王车近前!
“参见鲁王殿下!”
金令箭使者听着车内阵阵娇喘之声,却面无表情,恍若未闻,只是下马行礼,双手将密件高高捧起。
“害~何事啦?等会再说不好嘛?”
赵焉此刻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哪里还顾得上其他,顿时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完事再说。
“金令箭使者!参见鲁王殿下!!”
使者仍旧面无波澜,身形纹丝未动,只是再度高声唱道!
“什么?金令箭使者?!”
赵焉闻言,不由身形一滞,继而慌忙起身,匆匆提裤,却是都顾不及上身赤裸,随意披了件衣服便奔出车厢!
站定一看,发现果然是金令箭使者高捧密件,此刻正跪与王车之前!
“究竟何事?竟如此紧迫耶?”
赵焉嘴上问着,手上却是丝毫不停,还在慌忙系着腰带。
“回禀殿下!似与九皇子殿下有关!”
闻听此言,赵焉顿时大惊,却是不等仆役将密件转呈而来,就已经赤脚跳下王车,一把抢过密件,手慌脚乱的单手破开密封,急切无比的从中抽出密函!
当即立展而开,一扫之下,不由心中大骇!!
“什么?!”
赵焉紧抓腰带的左手一松,却是当即之下,王裤滑落在地……
……
“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燕王赵括得有韩王赵轩襄助。
齐王赵拓得有鲁王赵焉襄助。
晋王赵胜空有勃勃野心,却无收拢人心之能也。
宋王赵谦淡泊名利,九州游学,视皇族爵禄如粪土也!
惟有始皇赵政,竟得六王齐心襄助,实乃上古圣皇之德也!”
——《九州风云录》·泰甲
章九十一 放肆!!
太极皇宫·太和殿
今日太和殿内,从百官入场开始,就弥漫着一股肃杀凝重之感。
文武百官,见面却无一人说笑,尽皆神情肃穆,面色严整,一语不发的立于殿内,静候着今日朝会的正式开始。
而当燕王、齐王、鲁王、晋王等诸位王爷也纷纷面色凝重,十分罕见的踏入大殿之时,整个殿内那股萧肃沉重之感,却更如黑云一般,隐隐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之上……
这一切,却都源于昨日那道轰然而起,而后迅速传播整个西京城中,继而飞速扩散至整个大乾国境之内的骇人惊闻!
当今圣皇亲子,即将封王获爵的九皇子殿下,将东厂提督张放之子张骇当场射杀!!
此等惊闻,将所参与之人任意提出,却是每一个都足以震动大乾三州之地!
圣皇亲子,数日后便要正式封王赐地的九皇子殿下,其无论所封何地,本就会对朝野上下造成深远影响!
而东厂提督张放自不用说,手握监察天下特权在手的提督大人,其一举一动,都足以在朝野间掀起惊涛骇浪!
至于其唯一义子张骇,那更不用说,早已恶名远扬,凶名在外,其人手段之残忍,罪行之滔天,早已传遍国中,更有止婴儿夜啼之奇效!
如此三人,尽皆被扯入一件案中,且起因却是因一普通民女……
如此奇闻异事,在九皇子殿下与东厂提督之子的双重刺激下,竟在短短一日时间内便传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而张骇本人当街戏杀民女,手段如何令人发指,神情究竟何等嚣狂,以及他被一箭穿颅而出,直接横死当场的种种场面,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夸张至极!
至于九皇子殿下大发神威,正气凛然之势,更是被传的有鼻子有眼,仿若亲见!
而对于九皇子激愤之下射杀张骇一事,太极圣皇究竟会如何处置,东厂提督张放又会如何报复,更是成为了大乾国民,西京百姓津津乐道,最为关心的话题!
但不论如何,对于九皇子射杀张骇一事,不光满城百姓欢呼不止,高呼万岁,就连朝中大臣,也大多心中甚慰,只觉畅快无比!
如此恶贯满盈之人,却是死的痛快!!
这心中,对于九皇子当日所为之勇武胆魄,却也是更为钦佩不已!
可越是心中舒畅,也就越发表明这张骇行事有多么嚣狂,也就越发体现出东厂之势有多么可怖!
如此境况之下,在太极圣皇还要倚仗东厂鹰犬,扫荡国内齐燕余孽的前提之下,却又会如何处置九皇子呢?
念及此事,朝野上下,无不心忧如焚也!
就连几位素来不问朝政的王爷们,也都纷纷星驰而来,昼夜而往,赶在今日朝会开启之前出现此地,皆要为九弟赵政出声相助!
而今日文武百官,更是无一缺席,全数到齐!
所有人都在殿内屏息静待,等待着太极圣皇亲临,而后召开这次注定将会对大乾朝野产生巨大震荡的朝会定议!!
“恭请太极圣皇驾到~~!”
沉重肃穆的氛围之下,陡然响起的一声高唱,打破了这一死寂般的宁静!
“臣等恭迎圣皇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臣恭迎父皇驾到!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之间,偌大的太和殿中,上百位文武大臣,皇子藩王,尽皆伏地而跪,口中连连高呼!
——大乾律法,朝会之时,无论三公九卿,无论皇子藩王,皆需行君臣大礼。
“众卿平身……”
太极圣皇端坐龙案之前,单手微抬,示意众卿免礼。
“今日早朝,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太极圣皇笑吟吟的照例询道,仿佛昨日未曾闻听那等惊闻一般,依旧如同往常那般神态自若。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话音刚落,便有御史言官挺身而出,当即行礼。
群臣顿时循声望去,在发现来者何人之后,却都大多皱紧眉头,怒目而视。
只因此人,虽身为御史言官,身肩监察百官、直言劝谏之责,却蝇营狗苟,与那宦官搅在一起,甘当阉宦在朝中之急先锋,经常攀口乱咬,令人生厌!
而今日,却也是由他提起由头,当众在朝会之上,向圣皇奏禀九皇子之事!
“哦?但说无妨。”
太极圣皇微抬眼皮,看清何人之后依旧波澜不兴,沉声说道。
“启禀陛下!臣身为御史,负有监察朝野百官之责!然昨日有九皇子殿下公然乱法,于市中当街射杀我大乾国民!”
秦寿刚一开口,便只觉身后有道道炙热目光如芒在背。
但他却丝毫无惧,不慌不乱,也不看正立于圣皇身侧的东厂提督张放,依旧沉声而道。
“此等目无王法之举,已令民众胆寒,朝野惊荡!九皇子殿下虽贵为皇子,却万不可视我大乾律法于无物!若长此以往,或使我赵氏皇族,尽失民心矣!”
秦寿奏罢,当即而跪,言语神情之间,情绪颇为激动,似乎对于大乾皇族威名受损,极为悲愤不已!
“哦?既如此,不知秦御史以为……又该如何处置为好啊?”
太极圣皇看向秦寿,状似随意般随口问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九皇子殿下之举,大失民意民心,大伤皇族威严!已无资格册立封王!”
谁知这秦寿一开口便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竟想阻止九皇子赵政封王大典!
而其接下来所言,更是震慑群臣,令人惊骇无比!
“陛下!臣以为应当废黜九皇子殿下皇子之身,罢黜藩王爵位,以示我大乾皇族爱民如子之仁德心胸也!”
话音刚落,不待群臣回应,却只听陡然一声大喝!
“放肆!!”
众人大惊,尽皆循声而视!
却只见齐王赵拓昂然而立,怒而斥道!
“就凭你!也敢擅议我皇族之事?!”
……
“神武十二年,始皇路遇宦官子弟张骇当街戏杀民女,止之不从,怒而杀之!
如此惊闻,如白日惊雷,震慑朝野上下,传遍满城风雨!
齐王赵拓闻之色变,心绪激荡,后对左右大叹不止:‘九弟之胸襟胆魄,远超吾数以倍计矣!’
‘吾虽有沙场之勇,却无锄奸之魄!九弟嫉宦如仇,置性命安危与不顾,为黎民百姓而奋争!岂非我辈楷模乎?’
‘如吾夺嫡落败,则汝等需尽心竭力,辅佐九弟赵政,使此等心系天下民生者,安坐圣皇之位也!’
言罢,起身而去,此番肺腑之言,自使左右皆服。”
——《华夏野史》·郝真
章八十九 此举实为不智啊!
“什么?!”
公孙府内,当朝兵部尚书公孙岳闻听此等骇闻之时,震惊的瞪大双眼,全然不敢置信!
“你说……九皇子殿下在永和坊当街射杀张骇??”
他难以置信的紧紧盯着方伯,而后又忙不迭的急促追问!
“还有、还有芸儿?她竟然也身在当场?!”
老管家方伯面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眼看着自家老爷情绪越发激动,却也只能无奈的如实回禀。
“是的老爷……九皇子殿下亲眼得见张骇戏杀民女,怒气勃发,再加酒劲助兴,便、便一怒之下,当众将那张骇射杀当场!”
公孙岳闻言骤然一怔,面上陡升不解之色。
只因据他所知,九皇子殿下之心性城府,全然不像是这般会意气用事之人啊!
“而公主她……当时却也在场,不过并未与张骇发生直接冲突……”
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公孙岳不由默默闭上双眼,身形迟缓的缓缓坐入榻中,脑海中犹如疾风暴雨一般,思绪乱舞,一时竟摸不到任何头绪。
他只觉心乱如麻,此事之复杂深重,却真是远远超乎想象!
此事不仅牵扯到了九皇子殿下,更是直接关系到了东厂提督张放的唯一义子!
若说这死的是其他人也就罢了,最多说是九皇子殿下一时失手,酒后过失杀人,说过去也就过去了。
但偏偏却死的是东厂提督之子——张骇!!
虽然他心中也早知这张骇是个混账东西,不仅在西京城中作恶多端,更是在整个大乾三州之地都恶名远扬!
这等穷凶极恶之徒,死了也好,反而大快人心!
但若是因此将他印象极佳的九皇子殿下牵扯进去,却是公孙岳心中万万不愿看到的局面啊……
毕竟东厂那帮阉宦,自大乾开国以来,借着扫荡齐燕余孽的东风,滥用特权,不知铸下了多少冤案要案!
十数年来,使得整个大乾朝野上下,无不闻宦色变,尽皆心惊胆寒!
故而,齐燕余孽一日未曾扫荡一空,一日对大乾国本还尚有动摇之力,那么陛下对这帮阉宦的信任与权力就一日不会有所缩减!
就算朝中文武大臣,在野名门世族,早已对阉宦的横行霸道、酷烈嚣狂极为不满,却都死死压在心中,无一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陛下还尚且倚重东厂之时与阉宦公开对抗!
按说这股汹涌暗流,或许在十年或二十年后,当陛下也开始忌惮于东厂势大之时,这才有机会公然暴起,与阉宦直面争斗!
毕竟神州大陆,三大王朝莫不如此!
不仅大乾王朝之太极圣皇倚重阉宦,坐视其手握监察天下之特权,就连大骊王朝之天启圣皇,大行王朝之至仁圣皇,却也是诡异莫名的,尽皆如此!
这自然令群臣不由遐想,三大王朝之最高统治者,罕见的全数将阉宦视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心腹亲信,那么除过明面上的监察天下,扫荡敌国余孽这一理由之外。
未尝没有借此监察文武百官,继而通过直达圣听之特权,越过百官六部,自成独立体系,成为圣皇直掌的特务机构,借此掌控国内三州三十六郡,而不受六部官员蒙蔽呢?
这等于圣皇在除过明面上的六部官僚机构之外,又拥有了直属于自己,且权利全部来源于自己信任,永远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的一条,全新独立的秘密渠道!
若是在东厂的监察之下,试问还有谁敢私报瞒报,愚上弄下,胆敢蒙蔽圣听呢?
再加上三大王朝相互对立,虽暂无烽火连绵,但私下里的谍报、暗杀、离间等等上不了台面的暗中较量,却一直都未曾停止!
对于任何一朝来说,一日不统一九州大陆,一日就离不开东厂这等特务机关!
故而,种种复杂原因交织之下,这才造就了整个神州大陆,尽皆宦官势大,权倾朝野,使得文武百官、名门世族皆敢怒而不敢言也!
而在如此境况之下,九皇子竟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执火明仗、摆明车马与阉宦公开对抗,这不是自找麻烦,无事生非么??
况且还一出手就是你死我活,半点转圜余地却都未曾留下!
直接就当众一箭射死张骇,完全就没有丝毫留手的想法!!
哪怕你当日只斩断张骇一条臂膀,那么此事也还尚有转圜的可能啊!
但直接就鱼死网破,却实非智者所为啊!
“唉!此举实为不智!实为不智啊!!”
公孙岳愁容满面,连饮数爵,不禁大叹连连!
……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悠然月下,潇洒如谪仙降世般的韩王赵轩,正立于王车之上,遥望着皎洁月色,痛饮美酒,诗性大发,只觉胸中畅快无比,快意至极!
“人生、人生几何啊……”
但只此一句,却再无下文,只得呆立原地,嘴中不断喃喃念着,面露纠结之色。
“咯咯~殿下,您又只作了半首诗呢~”
侍候在旁的贴身婢女小蝶捂嘴轻笑一声,一边为殿下斟满美酒,一边似是早已习惯般的打趣道。
“什么啊?”
赵轩登时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当即争辩道。
“半首诗……不算是诗么?读书人的诗,不算诗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一句诗也是诗’,什么‘此酒不足以助诗性也’之类的话,逗得一众婢女都偷笑起来,王车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人生几何,人生几何……”
赵轩憋红了脸,只觉着这个开头极好无比,却愣是绞尽脑汁,死活都补不出下面的句子来!
但又不愿在这帮丫头面前落了面子,总是作这种一句两句的‘半诗’,于是也只好搜肠刮肚,极力想将此诗补全。
“西京急报!西京急报!!”
正在此时,却只听远处传来阵阵高呼,赵轩顿时抬头而望,待看清那面不断闪着金光的令牌之时,不由面色一肃,当下却连酒劲似乎也自消大半!
“金令箭使者……可是京中出了何等大事?”
赵轩立在车头,遥望着那道疾驰飞往的身影愈来愈近,面色不由凝重几分。
印象之中,金令箭使者一旦出动,那可都是大事要事,寻常个把月都见不到一次金色令箭!
如今怎会在自己赶赴西京的半路上,还能遇到来自西京的金令密件呢?
“参见韩王殿下!”
金令箭使者奔至跟前,极为熟练的勒马而立,而后翻身下地,恭敬行礼,双手将金令密件高高捧至半空。
“快!”
赵轩喝令一声,那小蝶便极为机敏的快步下车,而后将密件转呈至殿下面前。
‘哐当!’
旋即只听‘哐当!’一声,赵轩随手将酒爵扔至车上,任凭美酒遍洒一地,却全然不觉,只是略显仓促的急忙打开密件,而后抽出密信,立展而开。
“什么?!”
只是抬眼一扫,赵轩大惊失色!
……
“吾尝困惑不解,祖父生性古板,极尊古制。
虽任职兵部尚书,却极力反对战功赫赫之齐王争夺大统!
心知燕王暗弱,仍力挺祖制宗法,直言非嫡非长,不可擅得至尊之位!
此乃治世理朝,安邦定国之千年大计,万世之基也!
然何以皇兄登基之时,祖父竟不发一语,不提祖制宗法,只言天命所归耶?
嘻!实乃奇哉怪哉矣!”
——《芸中记》·赵芸
章九十 父亲!孩儿却有一计!
“什么?!”
霍者闻言大惊,正在用膳的他闻听此言筷子都险些跌落在案!
“此事当真?九皇子殿下他真的……”
莫说霍家家主霍者都难以置信,正在一旁用膳的霍氏族人更是纷纷大惊失色!
只因九皇子殿下与张骇两人,任何一人都会对朝野上下产生莫大冲击,更何况这两人中不仅直面冲突,更有一人因此而死!!
也幸好这两人中死的是张骇而不是九皇子,否则圣皇一怒之下,这大乾可就真要变天了啊!!
“消息确属无误!当时坊市之中,亲眼所见之人不下数百!此事如今早已传遍西京内外,甚至都已波及蔓延至大乾三州之地!”
来人单膝跪地,向自家家主如实禀报。
若不是此事实在干系重大,半点都容不得丝毫延缓,他也不至于如此急迫,赶在家主用膳时都要急忙回禀此事!
“这……”
霍者大惊之下,只觉心乱如麻,脑中思绪纷乱,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等惊闻,当真令人心神失守,手足无措啊!
毕竟九皇子殿下如今与整个霍氏,关系极为密切,尤其是晋阳郡盐铁专营一事,几乎就等于是绑在了一条船上!
可以说大乾九位皇子之中,除过母族为霍氏的二皇子韩王赵轩之外,也就属九皇子赵政与霍氏关系密切了!
而偏偏韩王赵轩似乎还不怎么看得上自己的母族霍氏,平日里也不怎么待见搭理,于是这一来二去的,诸位皇子之中,竟也只有九皇子殿下与霍氏往来最为频繁了!
如今九皇子殿下逢此大事,究竟会受到何种处置,又会对整个霍氏造成何种牵连……
此中干系,简直纷乱如麻,令人心焚忧极啊!
“你看看你看看!大哥!我早就说那九皇子虚有其表!如今铸下大错了吧?惹下如此大祸,我倒要看他该如何善了!”
霍家二老爷霍许面露幸灾乐祸之色,不由当下哼道。
“要我说啊!当初本就不该分他一半之利!那可是一年十万金啊!就这般与那毛都未长齐的小子……”
“荒唐!”
霍者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案几,愤然起身说道!
“霍许!霍金!霍银!速来书房议事!”
言罢拂袖而去,扔下一干霍氏族人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呦,大哥恼了!”
霍许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能有如此失态之举,却也是罕见之极啊!
“走吧走吧,去书房议事。”
说完笑着连连摆手,率先起身,向着自己的两位侄儿招呼道。
霍金、霍银见状连忙起身,跟随自己的叔父一同前往书房议事去了。
只留下一众霍氏族人,在两位老爷尽皆离去之后,这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二爷说的没错,那可是一年十万金啊!就这般白白给了那什么九皇子么?”
“就是就是!那晋阳盐铁专营之权,本就属于我霍氏!凭什么让那九皇子横插一脚?”
“谁说不是呢?那九皇子现在都未封王……又如何能运作此等大事??”
众人议论纷纷,却是大多,都对于九皇子‘寸功未立’,就白白分走霍氏每年十万金之纯利而大感不满。
“噤声!”
大夫人吕茶面露不愉,骤然冷哼一声,全场窃窃私语之声,瞬时戛然而止!
众人无不整肃神情,尽皆沉默着老实用膳,不过悄然之间,却也在眼神碰撞之中互相传递着某种讯息。
唯有霍金生母——春香,凝望着金儿离去的背影一直沉默不语,面露纠结,也不知脑海之中却在想些什么……
……
“大哥!趁此良机!我看不如与那九皇子就此断绝往来!如此一来,这两年存于我霍氏的那二十万金……”
刚刚一进书房,霍许就颇为激动的连连搓手,不住出言撺掇。
“愚蠢!”
霍者大怒,当着霍金、霍银的面便直言斥之!
“虽说东厂势大,但那也只是对皇族之外而已!他张放再如何权势滔天,难道还敢对圣皇亲子下手么??”
霍者气的连连嗨嘘,指着自己的二弟,右手在空中虚晃不停。
“所以此事就算如何牵扯,又能对九皇子如何如何?若与九皇子就此交割一清,你以为那晋阳盐铁专营之权,那晋王殿下与姬氏还能再交与我霍氏把持不成么?”
霍者真是想不明白,自己的二弟为何总是如此目光短浅,只知盯着眼前那点小利不放!
“这……”
霍许顿时语塞,他只顾着九皇子暂存于霍氏商行的那二十万金了,却还未及深想此事。
“是啊,叔父大人!此事虽有凶险,但对九皇子殿下来说却是有惊无险而已!我霍氏若是做出此等背信弃义之事,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霍金在旁早就急不可耐,一见父亲大人开口定性,顿时也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如今的他与霍银都快成年加冠,已经开始逐步参与族中之事,而他本人又与九皇子殿下关系莫逆,所以商议此等大事,却也是如何都绕不过他的。
“可……”
霍许闻言面露难色,虽实在舍不得那二十万金纯利,却又不知该如何争辩才好。
“父亲大人,叔父大人,孩儿却有一计,或可解我霍氏棘手之急!”
正在此时,书房内氛围陷入胶着之时,一直不发一语的霍银突然开口,顿时便引得三道目光聚集而来。
被父亲、叔父、长兄注视之下的霍银,倒也不慌不忙,而是将自己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孩儿以为,目下我霍氏与九皇子之牵扯,最紧要处便在晋阳盐铁专营一事!而此事,却也非九皇子直属之事,而是借九皇子之势,才得到晋王殿下首肯,故而我霍氏才能够继续把持此等要害之事!”
霍银此言,刨根溯源,却是令霍许不禁眼前一亮!
“因而此事之核心根本,其实理应在晋王殿下,而非九皇子殿下!若我霍氏能够绕过九皇子,直接与晋王相接……岂不更为稳妥,此事更可以一劳永逸的得到根本解决!”
话音刚落,霍金便忍不住连忙喝道!
“荒唐!若无九皇子殿下从中斡旋,晋王殿下为何要与我霍氏合作,而不交与自己的母族姬氏打理??”
霍金此言也有道理,晋王赵胜的母族姬氏如何操持不了一郡盐铁之事,为何要与你霍氏白分一杯羹呢?
“兄长莫急!姬氏虽为晋王殿下之母族,但却已有六郡盐铁在手,只此一郡,多则多矣,少也无虞,否则……任凭九皇子殿下如何斡旋,又如何能从姬氏手中夺此大利呢?”
霍银仿若心中早有应对,不急不忙的当场回应,反倒将霍金顿时噎住。
“因此,晋王殿下会因九皇子的情面而甘愿让出此利,又如何不会因我霍氏的鼎力相助而转与我霍氏直接合作呢?”
此言一出,房内寂静无声,只因如此作为,已然牵扯到夺嫡之凶危,却实在由不得整个霍氏小心翼翼啊!
“父亲!孩儿以为,就让兄长继续与九皇子殿下来往,而我则以个人之身与晋王殿下相交!将来若真有变故……也不至于我霍氏上下,尽皆束手无措啊……”
霍银见状连忙说道,他之本意,倒也不是现在就举全族之力襄助晋王,而是留有一线退路,将来见势不好,或许还可存有一线生机?
“父亲……”
霍金大急,若霍氏绕过九皇子殿下与晋王直接对接,这如何不算是背信弃义之举?!
“大哥!银儿此言,确为万全之策啊!”
霍许则是一脸赞成的连连点头,虽说都是分出一半之利。
但分与背靠姬氏已然封王的晋王殿下,却远比分与还未封王,母族更是不值一提的九皇子殿下,要令他心中好受多了……
霍者深深望了银儿一眼,却又如何不知身为嫡子的霍银,他心中究竟在作何他想?
可逢此大变,他也是心乱如麻,并无定见,最终沉吟半晌,却也只得无奈叹息一声,点头应允此事。
“也罢……金儿银儿,你们便各自分头行事吧……”
……
“大乾名门世族,唯有曲阳霍氏,尝令人颇感费解。
霍氏之长子霍金,本与九弟关系莫逆,互为知己,理应随于九弟身侧也。
后其嫡子霍银,却数次与吾主动相交,欲随吾之身侧也。
然吾早感九弟非凡,实乃天命之子,欲随其身侧而谋大事矣!
霍氏置金与九弟之挚友之情与不顾,反欲以嫡子随我之侧,再随我立于九弟之侧。
如此大费周折,却终究随于九弟之侧,岂不多此一举乎?”
——《晋王书》·赵胜
章九十二 秦寿!
“就凭你!也敢擅议我皇族之事?!”
齐王怒声喝斥,声震殿内,使得文武百官,不由尽皆肃然!
大乾战神之威,又岂非浪得虚名?!
“哦?殿下此言差矣!”
谁知这秦寿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面对如此威压,依旧自顾镇定,拱手作揖而道。
“下官虽位卑身贱,却身肩御史之职,监察百官,直言劝谏,本就属于下官本职而已!”
秦寿昂然挺胸,侃侃而谈。
“九皇子殿下当街行凶杀人,此举大失民心,大伤皇族威名!下官此番奏本,不过是奉公行事而已,此番公心天地可鉴!却不知齐王殿下又认为有何不妥之处?”
秦寿据理而争,不急不躁,紧守自己御史言官劝谏之责,却也说的是有理有据,竟令齐王赵拓有些哑口无言。
若论搬弄口舌之利,久经沙场的齐王赵拓,又如何会是这等只会耍弄嘴皮子的御史言官之对手?
“好你个秦寿!果然嘴皮功夫了得!”
赵拓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多言,而是大步向前迈出,两步并作三步几乎恍然间便袭至秦寿近前!
“殿下!你……”
秦寿大惊失色,被那股沙场凶威猛然冲击之下,竟忍不住连连后退,后背顿湿一片,就连双股之间也下意识骤然夹紧!
就在刚刚那番电光火石之间,他竟似感受到了生死之交,阴阳相隔之性命攸关之感!
他心中惊骇不已,生怕齐王一怒之下,会毫不留情的当场斩杀自己!
“哼!汝等鼠辈!休得卖弄口舌之利!若非此处,尔必将血溅五步!!”
齐王怒目圆睁,双目如剑般直刺对方!
言语中的威胁之意,竟毫不掩饰,勃然而发!!
“哼!”
言罢,再度冷哼一声,却是又快步回归原位,屏气凝神,仿若方才并未有何事发生一般……
而此番交锋过后,殿内氛围顿时肃萧而下,文武百官尽皆心中凛然,对九皇子之事再无人敢轻易置喙。
“这……”
秦寿经此波折,只觉惊心动魄,本还想卖弄口舌,却慑于齐王之威,愣是不敢多言,而是当即伏地而拜,恭请太极圣皇圣裁!
“臣,就九皇子殿下擅杀大乾国民一事,恭请圣裁!”
此言一出,殿内氛围顿然凝滞,诸位皇子尽皆怒目而视,死死盯着这个狗一般的东西伏在地上,心中大怒不已!
这等阉宦之流,竟也敢对我皇族之事,如此乱加妄言?!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但更为匪夷所思的,却是在秦寿当先提议之后,文武百官之中,附议者竟多达二十余人之多!
这些人遍及朝中六部,官阶有高有低,许多人平日根本就与阉宦毫无瓜葛!
可谁知,在东厂提督张骇因九皇子而死之后,竟会牵扯出如此之多的朝中大臣,在不知不觉间,尽皆都已投靠阉宦,沦为阉宦的附庸走狗!
“你!你们!”
诸位皇子见状更是大惊失色,却不知这大乾朝堂,竟险些被阉宦之流彻底把控!
若无此事突发,恐怕整个朝野上下,被阉宦之流所侵扰腐蚀的官吏世族,将凝聚成一股足以撼动朝野的庞然大势!!
就连太极圣皇本人,亲眼得见如此境况之后,却也不由心中一惊,万万未曾想到,此番之事……竟也能牵扯出如此之多的官吏要员?!
“哼!简直荒唐至极!”
正在此时,骤然传来一声怒哼,顿时便将所有人的目光瞬时吸引!
众人循声而望,尽皆心中一惊,没想到力挺九皇子而出的,除过诸位从来不问朝政的皇子之外,竟还有当朝九卿之首的太傅钟邈!
“陛下!据臣所知,九皇子殿下射杀张骇一事,实乃事出有因!”
钟邈面色凝重,径直出列,拱手作揖,沉声直禀。
“此事系张骇当街戏杀民女在前!九皇子殿下恰逢经过,怒而止之,谁知那张骇嚣张至极,不仅不从,反当面将那民女就此射杀!”
钟邈一字一顿,如暮鼓晨钟般敲响在每个人的心中!
“后又掷弓与九皇子殿下身前,屡屡出言挑衅,毫无尊我皇族之心!九皇子殿下酒后过激,这才怒极杀人,此举应属过失杀人才是,又有张骇戏杀民女在前……”
钟邈言罢,盯着那跪伏在地的二十多位当朝官吏,怒目而视,愤而喝道!
“试问此番之事,如何能问罪与九皇子殿下?!”
他胸中愤愤不平,如此穷凶极恶之徒,简直死得其所,又如何能牵扯到为民挺身的九皇子身上?!
“正是如此!”
“太傅所言极是!”
“不错!此事与九弟何干?!”
此言一出,一众大臣皇子尽皆出声力挺,若要因此妄图废黜九皇子之爵位,却是万万不可!
“陛下!张骇若确有其罪,也理应交由刑部酌情定罪才是!九皇子殿下如何也不能妄自私刑,公然视我大乾律法于无物啊!!”
伏身跪地的秦寿见此情形,不由慌忙说道,却是竭力以大乾律法争辩,全然不顾那名枉死街头的可怜民女,而是将张骇之死,全数推与九皇子殿下滥用私刑!
“秦寿!你!!”
燕王赵括闻之大怒,直指那伏身跪地的秦寿,真恨不得当场将他的狗头一刀剁下,以泄心头之怒!!
“好了!如此纷争,几时能休?”
燕王本还想出声喝斥,却只听端坐正中的父皇突然发话,旋即也只能无奈作罢,拱手静候父皇圣心裁决。
“既然事涉九皇子赵政,怎能不将他本人唤来,就如此妄言非议呢?”
太极圣皇骤然出声,言语之中的敲打之意却不意自明。
九皇子赵政再如何如何,那也是寡人亲子,是大乾皇族!
如何是尔等臣子可以肆意非议的?
言罢,圣皇缓缓颔首,沉声而道。
“传寡人旨意,宣九皇子赵政入朝觐见!”
……
“秦寿者,淮南郡人,乾代初年御史言官也。
其人臭名昭著,声名狼藉,因祖籍与时任东厂提督张放同属泽州淮南郡,故甘为放之附庸走狗,常为其奔走叫嚣,攀附乱咬也。
神武十二年,放之义子张骇当街戏杀民女,逢始皇路遇之,怒杀当场!
寿甘为放之先锋,当朝奏本,欲借此事,废黜皇子之身,罢黜藩王爵位!
始皇怒极反笑:‘秦寿者,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实为禽兽不如也!’
寿大惭,不能言也。
自此,寿与禽兽,名留青史,千古传唱也!”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