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三 小爷我就要你们的头牌!
‘醉香楼’
就这般逛了许久,众位皇子行至醉香楼前,抬头望着那高高悬起的烫金大匾,‘醉香楼’三个鎏金大字,正在日光的辉映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小小……不想再见之日,竟已是五年之后……’
已经被迫成婚,再也与苏小无缘相见的燕王赵括,五年后再次立在这熟悉无比的大门前时,心中不住叹息,甚至眼角都开始隐有泪花涌现。
‘还是第一次和皇兄皇弟们同来此处呢……这,理应还算是初次来此吧?’
韩王赵轩轻摇折扇,心下理所应当的坦然想到。
‘我为何要来此处……母妃所言,什么人际往来就真的须来此等场所吗?’
齐王赵拓立在门外,远远闻到从其中传出的蚀骨销香,靡靡之音,一时间不由大悔不已,真想立刻便转身就走!
‘稍待进去之后,我便装作不知不懂……哎等等!等会那老鸨不会认出我吧?’
鲁王赵焉刚准备进门之后充哑装愣,一概不知,但转念却想起那老鸨与自己熟知已久,怕不是一眼便能认了出来!
当下便心慌不已,畏畏缩缩的遮住面容。
‘唉真是可惜,本应趁此良机,与九弟多多亲近亲近才是,谁知七妹竟也跟着来了……‘
晋王赵胜望着这名满西京的醉香楼,心中微微一叹,实在颇觉可惜。
但同时却也又下定决心,一定要趁动身前往封地之前,再单独约九弟相聚一次,与他把酒言欢,共谋大业!
‘这便是青楼妓所么……’
赵芸立在门前,听着屋内传来的阵阵淫靡之声,不由有些脸颊微红,内心如小鹿乱撞般砰砰直跳。
‘哎!金兄在那!’
赵政却还没顾得上往里面去瞅,而是在门外不断张望,不一会便找着了早已候在此处的霍金身影。
“金兄!金兄!这里!”
赵政登时大喊一声,一边还招了招手,将霍金引了过来,同时还向疑惑不解的皇兄们笑着介绍道。
“诸位兄长,这位是曲阳霍氏的长子——霍金,其仰慕沛齐兄已久,却是专程来此道贺的。”
一听曲阳霍氏,诸位皇子倒还难得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过却无一人开口,似乎都觉着一个区区霍氏长子而已,还不值得自己主动相交。
包括出身霍氏的婉贵妃,其所生的二皇子韩王赵轩,面对自己的母族子弟,却也仅仅只是多看几眼而已。
倒是七公主赵芸,因为两人同属同窗,且她也知霍金与九皇兄交好,故而还与其对视一眼,轻轻一笑,态度明显要好上很多。
但即便如此,霍金心中却也未敢有丝毫不忿,而是匆匆从诸位皇子身上扫过一遍,连忙便躬身行礼。
“曲阳霍金,见过诸位兄长,今日恰逢沛齐兄大喜之日,金冒然叨扰,还望诸位兄长恕罪。”
一看诸位皇子王爷们,却是都身穿便服,不露痕迹,霍金也非常知机的没有道出身份,且言语之间,谨慎至极。
“呵呵……金兄倒是客气了,既然你与九弟交好,那今晚自然会有你一席之地!”
作为这次晚宴的发起人,赵胜见状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这位霍家长子的知机倒还颇为满意。
且在不动声色间,又点明是看在九弟的面子上,才会与你如此客气。
“得有此幸,金倍感惶恐!”
霍金连忙再次行礼,以示惶恐。
毕竟就连他的父亲大人霍者——当朝户部侍郎,在见到已经封王的皇子时,也是必须行跪拜大礼的,更别提与诸位王爷同列一席了。
对于富而不贵的霍氏来说,若没有九皇子赵政的极力引荐,他不过一个小小长子而已,又哪有资格被诸位王爷们瞧上一眼的?
“好了,我们便就此入内吧!”
赵括也就是在听到‘与九弟交好’时,又多看了霍金一眼,随即便当先而行,带领一众皇弟们鱼贯而入。
刚一踏入里门,当即便有花枝招展的老鸨凑上前来,携着扑鼻香气娇媚笑道。
“呦~各位爷!快快楼上雅间请坐~”
老鸨那又是什么眼力劲?
一看这行人的衣容相貌,便知非富即贵,当即无比热络的连连请至上座,却是将顶好的天字号雅间让与诸位贵人。
——毕竟还尚未入夜,客人稀稀散散,这雅间自然都还在空置之中。
而此时刚刚踏入正厅的赵政,却是满脸好奇,兴致勃勃的上下打量起自家的母族产业。
只见这醉香楼共分三层,一层大厅乃博戏玩乐之所,二层雅座乃宾客饮酒之所,三层厢房自不用说,当然是不论哪层客人,在看中相好的倌人之后,便可上楼同入厢房,共享鱼水之欢。
像是这般锦衣玉带之贵客,自然是要请至二层雅座之中,而后将倌人们依次带入,供贵客们把玩挑选。
至于相中眼之后,贵客与清倌人或红倌人之间,是饮酒作乐,或是琴棋书画,亦或吹拉弹唱……
那自然是由着贵客的性子来了。
不过在一众皇子缓步上楼之时,藏在人群之中的鲁王赵焉却是松了口气,幸好今日接待的老鸨似乎新来此地,之前却是从未见过。
不然若是被一眼认了出来,岂不是尴尬无比……
“各位爷,不知是几次来我们醉香楼?可有中意的倌人儿?”
在落座雅间之后,老鸨熟络的拉起了生意。
“咳咳,我等乃大行客商……却是第一次初访此地。”
赵括颇不自然的咳嗽一声,而后随意扯了个谎,示意并未有提前中意的倌人。
虽然在他内心之中,差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一下清倌人苏小的下落,但理智却生生压住了这股冲动,他不能当着诸位皇弟,尤其是老四赵拓的面暴露此事!
若是此事流传而出,燕王赵括爱上了一位风尘女子,甚至还要娶为王妃!
这要是被有心人大肆宣扬,怕不是自此贻笑大方,沦为朝野笑柄!
“噢~~我就说诸位爷气质不凡,贵气逼人!原来是来自大行的巨商啊!”
老鸨顿时恍然,心下登时大喜——但凡是来自大行的客商,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出手阔绰?
没成想今日刚刚开张,却是便遇上了一帮贵客,当即便喜笑颜开的连忙说道。
“既如此,我现在便将我醉香楼最好的倌人们……”
“且慢!将你们的头牌倌人!苏小!给小爷请上来!”
谁知陡然一声高喊,却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吸引而去!
只见九皇子赵政傲然而立,开口便点了醉香楼的头牌花魁!!
刹那之间,赵括大喜过望!
内心感动之情,简直无以复加……
……
“人生得一知己矣,虽死无怨!
然燕王身处皇家,周身皆是阿谀奉承之辈,虽渴慕若求,却苦不能也!
惟始皇赵政,与燕王惺惺相惜,皆乃同道知己,性情中人也!
后齐王势大,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燕王苦无招架之力,却恶其淡漠亲情,只图大位矣!
遂誓死抗争,宁死不从,绝不愿坐视齐王上位也!
燕王尝含泪涕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四弟若九弟之差,错若鸿沟之渊矣!’
‘四弟迫我太甚,若其功成,则吾必死无葬身之地也!’
‘九弟仁德广厚,极重情谊,可保吾安享晚年矣!’
‘吾宁舍皇位与九弟,却宁死不从齐王之猖獗矣!’
后,力助始皇争得大位,却保身后百年无虞矣!”
——《华夏野史》·郝真
章六十四 你可知这醉香楼为九皇子所有?
“呃……苏小?”
老鸨当即怔神,愣了好一会之后,这才堪堪反应过来。
“这个……这位爷,您是有所不知啊!这苏小以前确实是我们醉香楼的头牌,也是整个西京城最出名的清倌人。”
虽说这老鸨也才刚来醉香楼不久,但苏小的大名和事迹,她却也是早有耳闻,了然于胸的。
“但就在五年之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这苏小便不再接客,只在大厅之中吟诗弹唱,奏乐起舞,却是无论是何贵人,都从不上楼接客的……”
老鸨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好惹怒了这帮贵客。
只是这话听在燕王赵括耳中,却令他心中骤然一颤,险些当场落泪……
“哦?你这老鸨!莫要搪塞与我!”
不过赵政来此,就是为了亲眼目睹,能够将大皇兄迷的神魂颠倒的这个苏小,究竟是怎样一副倾国倾城?
比起前世的明星来说,又当如何?
因此听此言论,顿时不悦,当即便语气不善的当场诘问道!
“我就不信,这苏小身为头牌,岂是她想不接客就不接客的?你醉香楼难道肯白养着她吗??”
“哎呦喂~这位爷哎!我又怎敢在您面前妄言呢?!”
老鸨见势不好,连忙竭力解释道。
“这苏小啊,之前与一位贵人相好!据说那可是我们掌柜都惹不起的大贵人啊!您说……这般情况之下,又有谁敢去逼迫与她?”
赵政闻言不由一滞,却是下意识的瞥了大皇兄赵括一眼,但随即又觉得大失面子,却是有些语气不善的继续说道。
“这……那我不管!反正小爷我今天就要苏小过来陪酒!不然,我看你们这醉香楼也就不要开了!”
赵政气势汹汹的喊了一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开玩笑,这可是他母族的产业,难道他九皇子说了还不算么?
“哎哟~这位爷,说话可当心着点!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醉香楼又是谁家的产业么?”
见这客人却是蛮不讲理,甚至出言不逊,老鸨可就当场变了颜色,阴阳怪气的怼了回去。
一群大行客商,也敢在我们醉香楼闹事?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呵呵,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这是谁家的产业关我屁事?我现在是客人,就想叫苏小过来陪酒!怎的?你们醉香楼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赵政一看诸位皇兄都是一脸好笑的看着这边,心下顿觉不耐,只感觉在皇兄面前丢了面子,说话却也越发刺耳起来。
“哟!这位爷,您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看你们是外乡人,我便好心提醒你们,这醉香楼!可是当今太极圣皇亲子——九皇子殿下的产业!”
老鸨说完一脸得色的望向对方,希望从对方脸上能够看出意料中的震惊神色。
但紧跟着她就有些觉着不对,怎么这位爷脸上只有出神之色,却全无半点惊恐之色呢?!
哎!那可是皇子啊!是皇子啊你明白吗??
“哈哈哈哈!”
谁知话音刚落,诸位皇兄顿时便笑作一团,简直乐不可支!
在九弟赵政面前扯九皇子的虎皮,这幅场景……还真是喜闻乐见呐哈哈!
“……”
赵政目瞪口呆,而后又哭笑不得。
我特么什么时候开这种场子了啊!
这分明是我母族的产业好吗??
麻烦你用词精准一点好不好啊?!
“你们居然……还笑得出来?”
老鸨见状简直有些怀疑人生,这些大行客商……难道是脑子有问题吗?
都已经知道这是大乾皇子的产业了,竟还敢如此放肆大笑??
这、这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你!你们可知道九皇子是何许人也?他不仅是当今圣皇最宠爱的皇子!更是大乾开国元年所诞的天命之子!未来那可是要继承我大乾圣位的啊!!”
老鸨不由连忙补充几句,好让这些孤陋寡闻的大行客商们知晓厉害!
但万万没能料到的却是,此言一出,眼前这群客商却是笑的更为放肆起来,甚至有的眼泪都差点挤了出来,不断拍着桌案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嗝!”
众位皇子可真是被逗得乐不可支,这老鸨倒也是个妙人,竟然在一众大乾皇子面前吹嘘夸大,还说什么九弟赵政乃天命之子,必将继承大乾圣位云云,实在是逗人发笑啊!
‘卧槽?你这老鸨!在瞎说什么啊??这种话也是敢随意乱说的吗?!’
不过这话听在其他皇子耳中只想发笑,但听在赵政耳中之时,却惊的他心中一跳,差点吓个半死!
这特么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背刺我啊??
我不就是去青楼玩乐一下嘛,这也不放过我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参与夺嫡了啊,还当今圣皇最宠爱的皇子?
你这老鸨,可真是胆大包天,说起谎话来竟是连眼都不眨一下!
这还如何能行,再让你这么吹嘘下去,那整个西京城中,还不知要传成什么样了?!
“你这老鸨!可真是会胡言乱语!去去去!赶紧给我滚蛋!将你们掌柜的立刻给我喊来!”
赵政登时无语,却也不愿再和这有‘岚化’趋向的老鸨多言一句,连连摆手让她立马滚蛋,换掌柜进来说话。
“这、这这……我现在立刻去请!”
老鸨见此情形,却也是心中慌乱,完全看不清这帮大行客商的路数,竟然对大乾皇子毫无畏惧之感!
她心下清楚,只怕是自己惹到什么惹不起的人了,于是当即手忙脚乱的夺门而出,慌忙去寻自家掌柜了!
“什么?竟有此事??”
醉香楼掌柜班选闻言大惊,心下慌乱,也不知这帮贵客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敢在闻听皇子之名后依然如此狂妄?!
如此作为,不是心有所倚,就是神经失常!
但班选宁可相信这些人大有来头,也不会寄希望于这些人全都神经失常。
于是连忙快步上楼,匆匆赶至天字号雅间,心中忐忑的敲了敲门。
“进来!”
班选‘嘎吱’一声推开房门,只是余光一扫,却只见这帮贵客果真贵不可言,言神举止,丝毫不慌不乱,自有一股大家风范!
“在下醉香楼掌柜班选,见过诸位贵客……”
班选当即稳住心神,拱手行礼,礼数十足。
“好了,我便与你直说吧!”
赵政见到掌柜,一听是班氏自家人,却也不再隐瞒,而是直接挑明了自己身份。
“我便是九皇子赵政,这几位……都是我的皇兄,今日为庆我沛齐皇兄封王大喜,故而来此一聚。”
那班选一听‘九皇子赵政’之名当场便腿脚一软,再一听诸位皇子王爷居然悉数到场,当下再也支撑不住,却是立刻便伏地而跪!
“小人班选!有眼不识泰山……见过、见过诸位王爷!”
高唱声中,却隐隐有些颤抖之音,显然班选在内心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震惊的心神失守,手足无措!
“好了好了!起来免礼吧,现在就给我将苏小唤来!还有,将醉香楼最好的倌人都给我安排过来!”
赵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当即吩咐道。
“殿下放心!小人立刻去办!”
班选顿时叩首,却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连忙当场应下。
“行了,快快去办吧。”
一看还是自家人爽利痛快,赵政这心中顿时舒坦许多,神色也当即缓和下来。
“喏!”
班选当即起身,拱手行礼之后便欲退下,却是一刻都不敢有丝毫耽搁!
“且慢!”
正在此时,身后陡然响起的喊声却令班选浑身一颤,而后极为艰涩的缓缓转过身去,却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刚刚那个老鸨……我看她方才是左脚先入,心中不喜!当下结算清楚,就令她即刻滚蛋吧!”
赵政刚一说完,顿时满堂哄笑!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不止,却是都感觉九弟找的这等理由……
还真是闻所未闻,简直清新脱俗呀哈哈哈!
……
“神武十年,始皇与诸皇兄同游醉香楼中,欲一醉方休。
然老鸨出言无状,冲撞齐王赵拓,齐王大怒,欲当场处死,以解心头之恶。
逢始皇在侧,宅心仁厚,体恤爱民,虽贱民黔首矣,亦不愿其血溅当场,命丧黄泉!
故而佯装大怒,勃然斥曰:‘汝等妇人,不知以左为尊,岂敢左脚先入,实乃大忌也!’
‘即刻收拾行囊,结清薪款,立当扫地出门,就此革除矣!’
老鸨当即叩首而谢,仓惶而逃。
齐王虽郁,却不愿与始皇为此交恶,故而长叹一声,就此作罢矣!”
——《华夏野史》·郝真
章六十五 九弟真是用心良苦啊……
“是是是,小人即刻去办!”
班选闻言心中豁然一松,知道方才冒犯之事便就此揭过。
只是开除一名新来不久的老鸨而已,这点小事,殿下都已亲自吩咐,难道还敢有丝毫怠慢不成?
“哈哈,照我看呐,九弟还是宽宏大量了些!这等不长眼的东西,理应乱棍打死才是!”
此刻对九弟赵政早已感激莫名的燕王赵括,陡然哈哈大笑起来。
言语之间,就像是随意捏死一只鸡一般毫不在意,但更重要的是,却是当众赞赏九弟之心胸宽广。
对于一众大乾皇子来说,这等黔首贱民,心中不爽想要弄死也就随意弄死了,又有谁敢多言一句?
这也就是赵政从21世纪穿越而来,对于古代阶级之森严尚没有清晰认知,这脑子里,还没有过动不动就杀人灭口的念头。
但对于身为一郡之君的藩王来说,一言断人生死,一念抄家灭门之事,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包括女儿之身的七公主赵芸,却也并未觉着这有何不妥之处。
毕竟贱民贱民,一条贱命而已,如何比的上皇族之人一时心情不悦呢?
“额,些许小事而已,何至于动辄要人性命……”
惟有赵政闻言顿时一愣,却是从思想上根本就接受不了,古代这种上位者随意生杀予夺的可怕想法。
在他想来,哪怕是个屁民也罢,但终究也还是一条人命啊……
“咚,咚咚……”
就这般说笑许久,门外忽然响起了轻巧的叩门声,笑声瞬时戛止,赵政轻咳一声,对外喊道。
“咳咳,进来吧。”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燕王赵括只感觉心中猛然跳了几下!
双手下意识的当即握紧,眼睛直勾勾的,眼瞅着那个令他魂牵梦绕,永生难忘的身影再一次出现眼前!
“诸位贵客,这便是我们醉香楼的头牌花魁——苏小是也。”
班选非常知机的,没有在外人面前透露诸位王爷们的真实身份,而是统一以贵客相称。
“苏小见过诸位大人……”
苏小慌忙行礼,却是头也不敢多抬一分,只因她刚在一扫之下,竟在客人中发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身影……
她不敢抬头看他,心中慌乱无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噢……这便是苏小啊!”
赵政登时眼前一亮,却是被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若仙子下凡的苏小着实惊艳到了!
怪不得大皇兄会被她迷得失魂落魄,日思夜想,其人果真天生丽质,秀雅绝俗!
比起后世妆容精致,时尚前卫的都市丽人来说,却是少了几分烟火气息,多了几分古代女子独有的清雅娇柔。
‘嘿嘿,对不起啦大皇兄!今晚,就先委屈你的小小与我一起把酒言欢啦……’
一想到这等惊艳绝伦的美女,等会便要与自己对酒当歌,把酒言欢……
赵政这小心脏,还真有些不争气的砰砰跳了起来!
‘九弟他……肯定会提议将苏小让与我吧?如此一来,这便是九弟一番心意,我当假意推辞一二,而后便可坦然受之……’
一想到九弟今日以来的良苦用心,赵括就忍不住感激莫名!
没想到九弟年幼尚小,却行事张弛有度,将这等隐秘之事,在不动声色间安排的如此恰到好处,竟不曾让外人升起任何多余之心……
这般煞费苦心,自当铭记心间,永生不忘矣!
“嗯不错……苏小果然不虚头牌之名!”
赵政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口称赞,准备趁势将苏小与自己留下,再让掌柜去带其他倌人过来,好供其他皇兄挑选。
至于其余皇子,都知道九弟正是特地为了这苏小而来,自然不会与他争抢,只是看着这苏小的气质卓绝,窈窕身段,不由连连点头,暗道九弟好福气啊……
惟有大皇子燕王赵括,颇为激动的搓了搓手。
等待着九弟将小小让与自己,好名正言顺的,与自己渴慕已久的挚爱,依偎缠绵,再续前缘……
“既如此……”
赵政正欲开口,将苏小就势留下,却只听突然之间,一道清亮之声陡然响起!
“好!这苏小!本公子要了!”
“嘎?”
赵政当即愕然,一脸难以置信的转过身去!
‘什么?!’
赵括大为吃惊,慌忙循声望去!
却只见开口之人,正是自己女扮男装的七妹——赵芸!
“如何?莫非兄长……还要与小弟争抢一番不成?”
赵芸不慌不忙,说着还故意调皮的眨眨眼睛,噎的赵政当即无话,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还能怎么办?
芸妹将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难道还真要与她硬抢不成吗?!
“这……”
赵政顿时迟疑,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之时,却只听大皇兄赵括突然说道。
“也罢……九弟,既然芸儿相中小小,便让她去陪芸儿吧……”
话未说完,赵括突然心中一惊,却是下意识的,将‘小小’之名脱口而出!
他慌乱间四下一扫,却只见诸位皇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九弟与七妹身上,倒也无人留心自己的一时口误,顿时这才放下心来。
“皇兄,这……”
赵政实在被芸妹气的哭笑不得,正欲开口,却只见大皇兄摆了摆手,断然说道。
“算了吧九弟,就依芸儿之意吧……”
说罢,也是颇为无奈的与九弟对视一眼。
神情中,仿佛在说:算了吧九弟,为兄知你用心良苦,心有不甘,但小小看来注定与我无缘,却也不必再多强求……
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虽然事已至此,但你这番苦心,为兄却是铭感五内,永生难以忘怀啊!
“呃?”
赵政顿时愕然,却只感觉大皇兄这眼神……
怎的突然有些不对啊??
……
“大乾九子,以燕王赵括最为朴华矣!
燕王此人,虽无大才,却极重情意。
年少风流,与醉香楼苏小私定终生,虽被迫与井氏结姻,然心中所念所想,惟苏小耳!
九皇子赵政探得此密,心中大喜,故连番设计,竭力撮合,欲破何、井联姻,再毁燕王清誉!
燕王心性朴实,不擅谋略,错信他人,以致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是故,赵政此人,生性阴鸷,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实非圣王之相矣!”
——《骊书》·范建(大骊王朝原太史令)
章六十六 皇兄!我欲左拥右抱也!
“行吧……既然芸儿中意,为兄便让与芸儿吧!”
赵政无奈,却也只能忍痛割爱,无力摆了摆手,便让苏小陪在了芸妹身旁,而自己等人,却是只能再度另选了……
“诸位贵客,不知是中意清倌人,或是喜好红倌人呢?”
班选心中虽奇,不知道敢和自家殿下抢女人的这个芸儿是谁,但他却也不敢抬眼乱瞧,而是低躬着腰,连声主动问道。
“额,这……”
诸位皇子,顿时迟疑,却是你看看我来我看看你,愣是无一人先行开口。
最终看来看去,却是又都看到了九弟赵政的身上……
“咳咳,这个……都唤些上来吧,我等慢慢挑选!”
赵政心下了然,知道几位皇兄不好意思在芸妹面前张口,只能寄希望于年岁最小的自己,由自己开口去要的话,却也省去了几多尴尬。
毕竟这醉香楼中,清倌人便是只卖艺不卖身的风雅女子,红倌人自然是色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了……
诸位皇兄皆以成年,来到这醉香楼中,自然是喜好色艺双馨的红倌人了。
惟有赵政一人尚未成年,还未加冠封王,即便主动唤那红倌人过来,却也不至于令人想入非非,过多遐想。
于是,赵政理所应当的,替诸位皇兄主动担当起了如此重任!
“如此甚好!就依九弟所言吧!”
话一出口,诸位皇子连连点头,交口称赞!
“哼!”
但赵芸却是什么都懂的轻哼一声,倒也没有当面揭穿皇兄们的这些‘雅好’。
毕竟皇兄们皆以成年,就算来此风月之地玩乐一番,却也无妨。
唯独九皇兄赵政,才年只十岁而已,身体都还尚未长全,又岂能糟蹋在这些妖艳贱货手中?!
而这,便也是赵芸今日非要跟来的最大原因了!
皇兄这般单纯善良……自己一定要时刻守护好他才是啊!
“小人明白了,这便前去安排!”
班选顿时恍然,心中暗怪自己不够知机,这种蠢话,却也用问出口吗?
当下也不敢再多逗留,当即退下匆忙便去安排了。
不一会,一群莺莺燕燕,娇声媚语的倌人们便鱼贯而入,在诸位贵客面前排成一排,任凭挑选。
顿时间,诸位皇子不禁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纷纷打量起来。
‘这就是古代青楼的大选啊……’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赵政心中大感熟悉,不由颇为感慨。
他目光扫视,从左到右依次而过,只见白裙红衣的倌人们立在原地,满脸娇羞神色。
自不用想,身着白裙的自然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而一袭红衣的当然是色艺双馨的红倌人了。
赵政仔细看去,清倌人们大多颇为羞涩,被一众客人们如此围观,脸上浮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晕。
红倌人们则更为大胆一些,骚首弄姿不说,看到贵客的目光望来,甚至还颇为挑逗的抛个媚眼。
赵政就是这般,被一记销魂媚眼当即击中,只觉心中一颤,一股躁热从小腹升腾而起,登时连忙喊道!
“就你了!红……红袖是么?来来来,过来小爷身边。”
赵政定睛一看,方才看清楚这红倌人身上的牌子,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秀字——红袖。
“哎~好嘞!”
红袖顿时捂嘴娇笑,扭动着身躯就准备凑往这位小爷身旁,其余诸位皇子见九弟先有中意人选,自是不会与他争抢,而是呵呵笑望,都在心中暗叹九弟真是好眼光啊!
这身段,这风韵,这媚骨,啧啧,当真乃人间尤物啊……
“且慢!”
谁料正在此时,只听陡然间一声大喝,却是七公主赵芸气急之下,当即大喊!
“芸儿??这是何意……”
赵政大为不解的转过头去,好你个芸妹,抢走我的小小也就算了,怎的还要坏我好事?!
“这个什么红袖……小弟却是也看上眼了!还望长兄割爱!”
赵芸情急之下,却也只能出此下策!
不然若真让她眼瞅着自己的皇兄羊入虎口,那可真真要气死她了!!
“啊?芸儿啊!可是你已经有苏小了啊……”
赵政登时无语,感情但凡只要是我看上的,你还都要往过抢啊!
这是抢上瘾了啊还??
“那、那我也不管!难不成……就不兴我左拥右抱么?!”
赵芸梗着脖子,却是丝毫不让,反正今日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这个娇艳贱货坐在皇兄身侧!
“哈哈哈哈!”
霎时之间,满堂哄笑!
却是一众皇兄,尽皆乐不可支,被九弟与七妹这对活宝,逗得捧腹大笑!
“算了九弟……哈哈,为兄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点个清倌人吧!不然芸儿怕是要将这醉香楼的红倌人都给抢去不可!哈哈哈哈!”
鲁王赵焉最是夸张,边说边笑,乐的直拍案几!
“从心兄长……莫非你也想点清倌人么?”
赵芸面色不愉,被当面揭穿的感觉可不好受,当下却也是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呃,咳咳,芸儿说笑啦……”
赵焉当即从心,却是尴尬一笑,打个哈哈,再也不敢接茬。
“芸儿……”
赵政可怜兮兮的望向芸妹,却只见一脸决然,分毫不为所动的冷峻面庞!
顿时便垂头丧气,随手指了位身着白裙的清倌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老铁,我太难了……”
这一刻,Giao化度,100%!
……
“神武十年,晋王赵胜加爵封王,遂邀皇兄皇弟,前往醉香楼相聚而庆。
至雅间之中,鲁王赵焉当众笑曰:‘吾知这醉香楼中,绝色者当乃头牌花魁——苏小是也!’
‘九弟初入烟柳,便让那苏小前来作陪,如此可好?’
始皇本不欲来此风月之地,闻言更觉不喜,故婉言推辞:‘小弟年弱尚幼,今入此地,惟作陪诸位皇兄耳,不谈风月之事矣!’
鲁王大笑,敦敦而诱:‘九弟此言差矣!游龙戏凤,鱼水之交,此间之乐,无可道也!若是不喜风雅之清倌儿,却可择一风韵红倌儿,尽享男女之欢矣!’
始皇讪笑,不敢苟同:‘男女之欢,故无间之乐也!然爱民之欢,治世之愉,方乃大道之乐也!’
‘吾愿舍男女之小乐,取治世之大乐也!岂非无上之乐乎?’
鲁王大惭,遂屏退倌人,此生再不入烟柳之地矣!”
——《世说新语》·大乐篇
章六十七 金儿怎能去那种地方?!
“皇兄,我们该走了……”
赵芸望着皇兄那呆呆伫立原地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芸妹,诸位皇兄们都喝多了,就让我和他们在一起吧,不然我实在不放心呐……”
赵政一脸担心而又艳羡的望着楼上,灯火通明,美人如酥,娇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一刻,他的双腿就好似被牢牢焊在了原地一般,却是半点都不得动弹!
“皇兄,刚刚那掌柜都说了会照料好皇兄们的,我们还是即刻回宫吧!”
赵芸说着拉了皇兄一把,却发现纹丝不动,不由有些着急的生拉硬拽起来!
“皇兄!快跟我走吧!”
赵政还欲挣扎,却不料自己平日里偷奸耍滑,懒于熬炼己身,这浑身力气,竟都比不上芸妹一介女流之辈!
当下之间,便被赵芸强行拖走,他无力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醉香楼,心中犹如灰太狼般惨声嚎道!
‘我赵政……还会回来的!!’
……
西京城·霍府
天色初亮,正是霍氏族人早起用膳之时。
为了鞭策后辈,不使他们因生在富裕世家而心生懈怠,玩物丧志,霍氏家规却是每日早膳,须得所有族人全数到齐,方可用膳。
如此,霍氏子弟无论年幼大小,每日须得早起用膳,绝无可能赖床贪懒。
毕竟一日之计在于晨,惫懒荒诞,废驰家业,首先都是从作息无律,贪吃嗜睡开始的。
“嗯?已至辰时……金儿何在啊?”
坐居主位的霍者四下一扫,却一眼便被唯一空置的座位吸住目光,顿时略一皱眉,沉声问道。
“这……”
霍金生母——春香顿时迟疑,却也一时半张开口,不知该作何解释。
“老爷~我好像听说,金儿他昨夜一夜未归呢……”
顿时间,另一旁响起了一道娇笑声,似是无意般说道,却是令霍者大皱眉头。
春香顿时瞥过头去,看着那阴阳怪气的大夫人吕茶,心中大急,却也又毫无办法。
毕竟金儿他昨夜确实一夜未归,甚至还神神秘秘的,连自己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哦?可有此事?”
霍者当下看向自己最疼爱的小妾春香,问询可有此事?
毕竟金儿一向懂事乖巧,从未有过如此先例,像是这般一夜未归之举,更是闻所未闻!
“这……金儿他确属一夜未归,不过依妾身看来,金儿昨夜走的极为匆忙,又随身带了许多银子,想必应当是有何急事才是……”
春香勉力解释道,不想因此对金儿造成一些不好影响。
“哦?这倒颇为奇怪了……”
霍者闻言紧皱的眉头略微舒缓一些,但却仍觉不解,金儿年纪尚小,临夜仓促出门,一夜未归不说,还带了许多银子……
虽然心中不解,但霍者念及金儿平日间懂事乖巧,倒也不至于过多担心,于是便当即点头,开口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行用膳吧。”
眼见得此事被轻轻放下,其余人倒也罢了,惟有大夫人吕茶咯咯一笑,却是又状似随意的紧跟说道。
“咦?可我怎么听说……金儿昨夜好像去了那什么醉、醉香楼呢?”
“母亲!”
霍银顿时大急,却不料自己的随口之言,竟被母亲当众这般说了出来!
兄长他正是因为相信自己,才会提及昨夜与九皇子同去醉香楼一事,但母亲如此作为,却是又令自己如何再有颜面,去面对兄长?!
“什么?醉香楼??”
众人皆是一惊,而后议论纷纷,显然对于这西京城中最为著名的销金窟早有耳闻。
“这……”
春香更是当即脸色一变,却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金儿竟然会去那种地方!
怪不得,怪不得他走时那般匆忙,还罕见的带了那么多银子……
‘金儿他……怎能去那种地方呢?!’
春香内心气急,却是全无胃口,只得放下筷子,不由愁容满面。
这孩子,难道真的学坏了吗……
“好了!等金儿回府之后,让他到我书房一趟。”
霍者突然开口,当即便引得春香心中一颤,却也只能轻声应道。
“是,老爷……”
……
“大哥,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啊?那黍阳郡新上任了郡守,却是将我们霍氏商行直接就踢出了盐铁专营之外!这、你说这这……”
书房内,专营商行之事的二老爷霍许(字大朗),向着自己的大哥霍者正大吐苦水,急的原地来回踱步。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不都如此?”
霍者眼皮轻抬,缓缓啜了口茶水,却是不急不忙,不缓不慢。
“可这黍阳郡,那可是凉州大郡啊!想当初费尽了多少心思,这才争得了盐铁专营之权!如今这才几年功夫……就又要将到嘴的肥肉给吐回去!你说这、这可真是气煞我也!”
霍许‘害~’的长叹一声,猛的剁了下脚,这才终于在大哥身旁坐了下来。
“大哥啊,这黍阳郡可不比其他郡地,那是真正的一方大郡啊!仅这盐铁之利……甚至比得过寻常两郡之和!!”
言及至此,霍者这才正色几分。
他当然也知这盐铁专营之利,简直非同小可!
故而,盐铁之事,向来都是郡守亲信把持,闲余人等根本连门都入之不得!
这黍阳郡盐铁专营之事,当初也是自己托贵妃娘娘,几经周折,费尽心思,再加上自己的职务之便,这才和那黍阳郡守搭上了线,却真算是躺着挣了几年大利。
如今眼看着郡守更替,这块到嘴的肥肉又要不翼而飞……却是连一向淡泊如他,也禁不住有些心疼。
“你是不知啊大朗……若是以前,哪怕郡守更替,或许还可以想办法斡旋一二,但昨日宫中,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提及此事,就连身为户部侍郎的霍者,也只能是无奈叹息。
“昨日八皇子赵胜封王大典,陛下正好便将黍阳郡赐予八皇子殿下,并赐封晋王,更名晋阳郡!”
霍许闻言大惊失色,却是无力般瘫坐在软榻之上。
只因他心中明白,若是晋王封在此处,那此事更是难上加难,几乎注定失败啊!
身为韩王母族的霍氏,又如何与刚刚封王的晋王搭上关系呢??
此事至今……已不可为啊!
“唉……”
霍许长叹一声,自知大势已去矣!
“咚,咚咚……父亲大人,孩儿奉命前来。”
正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阵阵敲门之声,却是令霍者当即一肃,继而沉声说道。
“进来吧。”
‘嘎吱’一声,一夜未眠的霍金推开房门,颇显忐忑的当即行礼。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见过叔父大人……”
霍许心下烦乱,只是随意点了点头,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而是端起茶杯猛吸一口,瞬时却烫的他伸出舌头,直吸凉气!
霍者则是轻轻啜了口清茶,眼皮也未抬一下的缓缓问道。
“嗯……昨夜一夜未归……可有何解释?”
但越是如此,霍金就越觉心中忐忑。
他当即再次作揖,连忙出声解释道。
“昨夜孩儿确属一夜未归,但却并非玩乐,而是受九皇子殿下之邀,前往醉香楼中,参加晋王殿下的庆贺晚宴……”
‘啪’的一声,茶盏失手触地,即刻四分五裂,激射而起!
“什么??此话当真?!”
霍许大惊失色,当即豁然起身!
……
“吕茶者,霍银生母,乾代曲阳郡霍氏大夫人也。
其人相貌清俗,端庄艳丽,虽身居正妻却常自哀自叹,卖弄可怜,虽岁月静好却常多愁善感,无事生非。
外人多有讥讽,以婊暗自称之。
故而后世多以‘吕茶婊’,代指外貌清纯脱俗,人前楚楚可怜,人畜无害,人后却善于心计,挑弄是非之女。
久而传之,又称‘绿茶婊’也。”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章六十八 九弟有何深意……
太极皇宫·凤瑶宫
“嗯?你说曲阳霍氏……目下便操持着晋阳盐铁专营之权?”
姬贵妃闻听此等消息之后,不由眉头一挑,倏然转过身来。
“不错,据其长子霍金所言,似有把持近十年之久。”
头戴王冠,身着王服的赵胜,言行举止之间,俨然已有了些许王者风范。
“倒也奇怪,这霍金……怎的突然攀上你这层关系?”
姬贵妃颇为奇怪的思虑道,毕竟以往以来,并未听说胜儿与霍氏子弟交好啊?
她心下不由担心,怕不是有谁故意指使,命其趁机接近胜儿,好谋求某些不可告人之密!
“是这样的母妃,这霍金虽与我并无交集,却与九弟赵政私交颇深,昨夜我与诸位皇兄相聚而庆,九弟便将这霍金也一同唤了过来。”
赵胜闻言轻笑一声,三言两语便将此间关系解释清楚。
“哦?与九皇子赵政交好?这倒有些意思……”
姬贵妃一听是九皇子赵政转介,却是当下松了口气,转而反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她对九皇子赵政的印象非常之好,不仅深感其生性沉稳,颇有谋略,更是知其与胜儿自小长大,关系莫逆,当日封王之时,还旗帜鲜明的当众鼓掌而赞……
故而,诸位皇子之中,她也是最为看好九皇子赵政,认为他有值得拉拢的潜力,也是最容易成为胜儿助力之一的上佳人选!
因此但凡是和九皇子赵政有关的消息,她却是都暗自留心几分。
“不错,我看两人关系绝非一般,九弟完全将其控在掌握之中……”
赵胜刚刚开口补充,姬贵妃却当即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
“胜儿的意思……莫非笼络九皇子之后,却还有个霍氏以作意外之喜?”
姬贵妃自然理所应当的这般想到。
既然九皇子赵政已经笼络了霍氏长子,未来很有可能便会掌握霍氏这股世族力量,那么胜儿再拉拢九皇子至麾下,岂不就连他布局已久的势力,也自可全盘接收?
一想到此处,姬贵妃却是对这九皇子赵政,在心中之评价无端便又高了几分!
“不错,母妃果真机敏异常!我正是有此考虑,否则一郡盐铁专营之权……霍氏又怎会放心交给九弟前来斡旋?”
赵胜对于母妃的处置机变,举一反三,顿时赞不绝口!
昨夜酒至酣处,无意提及此事之时,赵胜便特意留了心思。
虽然当时也并未多言什么,但回宫之后,却将这件事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反复琢磨。
霍氏派长子托九弟赵政寻到自己这里,且恰好选在了自己封王当天,这动作不可谓不快,其中所蕴藏的深意……
嘶~!更是不可小觑!
最起码已经表明一点,霍氏的立场基本已经倾向于九弟了,否则,断不会将如此重大之事,托与九弟从中斡旋。
而九弟之所以会应下此事,自然也是得到了霍氏的某些许诺,甚至想趁机插手盐铁专营之事都不无可能。
否则……莫非九弟还能因其和霍金私交甚好,便肯拉下脸面做此说客么?
对于一名即将封王的皇子来说,不会有人做如此不划算的买卖,更何况以九弟的聪明睿智,城府谋略,自是早已成竹在胸矣!
且如何不能肯定……九弟之所以会有此之举,正是故意向自己的示好之举呢?
如果自己帮忙解决此事,无疑会拉近与九弟之间的密切关系!
顺带,还足以将曲阳霍氏也绑至自己的战车之上!
念及至此,赵胜不由与母妃相视一眼,却是都不禁点头,从对方眼神之中看出了心中所想。
“胜儿果真长大了啊……却是从细枝末节之处,顺藤摸瓜,便寻到了整件事情的核心脉络,深藏于内的事实真相!”
姬贵妃不由欣慰的连连点头,却是终于放心,让自己的皇儿独自一人前往封地去了。
“不过是一郡盐铁专营而已!却能得九皇子与霍氏鼎力相助,倒也划算的紧!”
对于家大业大的姬氏来说,区区一郡盐铁专营之权,倒还真称不上是肉痛。
大乾三州三十六郡,其中仅盐铁专营一项,姬氏早已收入囊中的便足有六郡有余!
更不提姬氏商行盘根错节,影响不仅覆盖大乾三十六郡,更是囊括九州,畅行三国之地!
故而,转念之间,姬贵妃便已作出决定,却是欲将晋阳郡盐铁专营之事,全数交与霍氏!
“确实如此,且姬氏在晋阳影响有限,霍氏却早已经营数十年之久,更已把持盐铁之事近十年,在晋阳郡中的影响不可估量!”
赵胜闻言也是连连点头,欣然赞曰。
“我初来乍到,倘若允诺此事,却也对我掌治晋阳,收服臣民有着莫大助力!”
姬贵妃闻言更显欣喜,不住点头而叹,自己的皇儿真的已经长大成人了啊……
“不错,但须知霍氏只为额外之喜,此番要点,却在九皇子赵政无疑!”
但随后,她却是又想起何事一般,赶忙提醒道。
“要知这九皇子之重,却是远远胜过于曲阳霍氏!此番盐铁专营,自要让九皇子受此人情!我意继续交与霍氏操持也无不可……但其所获之利,须得与九皇子对半平分才可!”
赵胜闻言顿时一愣,而后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内心之中,却是对于自己母妃的智计谋略,实乃叹服不已……
……
“神武十年,八皇子赵胜获封晋王,封地晋阳郡。
神州大陆,九州三国,盐铁之事皆效仿大行,交由民间自行流通,谓之让利于民也。
然时过境迁,盐铁专营之权,多为当权亲信所持,故而晋王初封获爵,其母族姬氏便欲操持晋阳盐铁专营之权也。
晋王欲允,后惊觉晋阳盐铁,皆为曲阳霍氏所持,而霍氏长子,正与九弟赵政交好,故而心中揣揣,不愿妄动也。
问及其母,姬霜慨而叹曰:‘赵政其人,实有圣皇之相!岂可因一郡盐铁之利,与之交恶?’
‘如今之计,惟有退守,弃一郡盐铁之利,获赵政一念之情,方可争得从龙首功,保我姬氏延绵无忧矣!’
晋王大赞,遂将晋阳盐铁之利,一分为二,献与九弟。”
——《大乾秘史》·甄香
章六十九 殿下实乃世之君子也!
太极皇宫·太学府
“嗯?什么?霍老爷子……邀我前去霍府做客?”
赵政闻言一愣,颇为不解的望向霍金,却不知这是何意?
毕竟自己与霍老太爷之间,之前并无任何瓜葛啊。
“是的殿下,祖父他昨日连夜奔赴京城,正是想邀殿下前往府中一叙,以报大恩!”
霍金毕恭毕敬的正式行礼,礼数之全,却是比起往日间更要周到几分。
自从晋阳盐铁专营一事之后,霍金才恍然惊觉,这位平日间与自己称兄道弟,平等相交的九皇子殿下,可是实打实的皇族子弟,屹立在大乾最顶端的人上之人!
其轻描淡写的顺手而为,便将整个霍氏都无能为力之大难题轻松般迎刃而解!
甚至连带着他这个做中联系的有功之人,在整个霍氏家族中的地位竟也随之急剧上升,就连霍氏当一不二的话事人,霍氏族长霍老太爷——霍惑也亲自召见,看重极深。
故而,当他再一次遇见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挚友——九皇子殿下之时,却是没由来的,只想更为恭敬尊谨一些。
哪怕九皇子殿下依旧待他如初,但他的内心之中,却已经全然不同。
当他第一次无比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结交九皇子能够为自己所带来的助力,究竟有多么可怕之时,他的内心才真正惶恐不安,感激莫名!
殿下如此身份,却依旧视自己如手足一般,从未看轻自己。
但自己却须有自知之明,须知二人之间身份有别,尤其殿下日后封王之后,更如同君臣云泥之别!
故而,殿下如此待己,惟有誓死追随,肝脑涂地矣!
“报我大恩?这……”
赵政听的简直莫名其妙,什么什么啊这就?
自己干什么了,还就值得霍老爷子亲自出面,想要以报大恩??
“若非殿下帮忙引荐晋王殿下,我霍氏却将与晋阳郡盐铁专营之权失之交臂矣!蒙此大恩,方能获此大利,我霍氏上下……对殿下都是感激至深啊!”
霍金动情说道,言语神情间,竟似感动至极。
谁料自己随口一言,殿下竟记在心中,甚至还主动帮忙斡旋,邀请自己作陪于晋王殿下的庆宴之中!
这才一朝寻得门路,却是将差点失手的盐铁专营之权,又侥而幸之的失得复还!
如此大恩,自是令霍金感激涕零,实在无以为报!!
“哦?噢噢噢……原来是此事啊!”
赵政略一愣神,一听‘晋阳郡盐铁专营之事’,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但转而就顿感茫然,自己不过是那一夜顺手叫了霍金过来一同赴宴而已,再然后就将此事抛诸脑后,彻底淡忘。
可怎么听霍金这般言语,此事……竟莫名其妙的还给办成了??
而且这什么盐铁专营之事,听霍金的意思是对他们霍家还挺重要的,不然他们也不至于感激到这种份上!
甚至于他们霍氏的老爷子都特地从老家曲阳郡赶回京城,就是为了设宴感谢自己?
虽然赵政并不明白一郡盐铁专营之权,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却并不妨碍他自己心中有数。
那就是在这件听起来还颇为重要之事上……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干啊就!!
“呃……此事也不过随手之为而已!设宴报恩却是不用,只要将事情妥善处置就好。”
赵政想了几想,还是决定自己不要深入此事为好,前往霍府赴宴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要不然自己过去一问三不知的,岂不是徒惹尴尬。
“殿下!祖父大人他特意叮嘱,一定要将您请过去啊!”
霍金闻言不由着急,心下却是更为感动。
自己就知殿下出手相助,绝不是为了那区区盐铁专营之权的一半之利!
可笑叔父他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竟敢断言九皇子殿下,之所以会如此卖力斡旋此事,定是早就存了割取一半获利之心!
殊不知,面对一郡盐铁之暴利,殿下却毫不为动,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
甚至婉言谢邀,只将如此大恩,视为顺手之为!
如此胸怀……当世之人,又有几人能够与之比肩?!
“害~就不去了吧……”
赵政挠了挠头,感觉有些麻烦的摆了摆手,依旧婉言谢绝。
他提起这种规矩森严,礼数极多的宴请就大感头痛,躲都躲之不及,又怎么会主动往上凑呢?
“这……好吧,殿下高风亮节,金钦佩之至!然则我霍氏却非知恩不图报之鼠辈,无论殿下今日是否应邀,晋阳盐铁专营之利,霍氏亦当与殿下一分为二,共享此利!”
霍金大叹不止,深感殿下言行合一,不弱上古君子之风!
但愈是如此,霍氏却愈不能学那无知鼠辈也,忘恩负义,贪图私利!
故而,今日造访之前,霍金便已与祖父商议而定,无论殿下是否看重这一半之利,霍氏却是都需得双手奉上,绝不可染指一二!
此乃霍氏宗族,延绵立世之根基也!!
“呃……什么?与我共享此利??”
赵政闻言大惊,却是万万未曾想到,这霍氏行事,竟是如此豪爽大气!
当下心中一喜,竟还有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早知如此,自己就该问个清楚,而后一口答应嘛!
人家都上赶着给自己送银子了,自己却连赴宴都懒得前去……
这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嘛!
“殿下!此言绝无虚意!”
霍金正色已对,表明霍氏之诚心,天地可鉴也!
“咳咳……对了金兄,你方才说了什么?”
赵政登时窃喜不已,捂嘴轻咳两声以掩心中激动,而后佯装未曾听清般赶忙问道。
“额……我说霍氏愿与殿下共享晋阳盐铁之利!”
霍金顿时愕然,却又赶忙重复道。
“不是不是,再上一句!”
赵政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什么狗屁盐铁之利!
“呃,祖父大人特意叮嘱,定要邀请殿下前去赴宴……”
霍金更为不解,却只能继续重复说道。
“哎~对嘛!老人家不辞辛劳,特意从曲阳赶至京城,就为了设宴款待与我……你说我又如何忍心拒之呢?”
赵政连连摇首,不住感慨,十足一副遵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社会主义五好青年!
“尊老爱幼……可是我大乾之传统美德啊!”
赵政说罢一甩袖袍,却是不请自走,先行领头而出,只想尽快与霍老爷子敲定此事,从此便可在家躺着数钱了!
他真怕去得晚了,万一老爷子老糊涂犯了……临时变卦可该如何是好?
不行不行,此事宜早不宜迟,赶忙不赶闲呐!
心下这般想着,赵政的脚步愈发仓促起来。
只剩下霍金一人孤立原地,遥望着九皇子殿下匆匆而走的背影,却是当下由衷而叹!
“殿下行事之风……实乃世之君子也!”
……
“天册十年,晋王赵胜初封为王,封地晋阳郡。
恰逢曲阳霍氏之大利,皆在晋阳盐铁专营之权也!
霍氏长子霍金,与九皇子赵政臭味相投,互为知己,故求之门下,欲斡旋晋阳盐铁专营一事也。
政心中大动,深知晋阳乃国之大郡,一郡盐铁之利,远胜寻常两郡之合!
故而潜心设计,与曲阳霍氏及晋王赵胜间左右逢源,坐收渔翁!
得一郡盐铁专营之半利,收百年霍氏名门之效愚,可谓一石双鸟,一箭双雕矣!
可叹晋王既失一郡盐铁之大利,又未曾得揽霍氏名门与麾下,何其可笑乎?
嗟夫!政之机心诡谋,实乃千古罕见也!”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
章七十 嘶……九弟着实手段了得!
西京城·霍府
“霍老太爷!留步!请留步!”
一番宾主尽欢之后,赵政便起身告辞,霍老爷子不顾年老之身,携霍氏族人一路迎送至霍府门外,倒还让赵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道留步留步。
毕竟凭空得了人家那么大好处,还被年迈长辈礼送至此,赵政自不会摆什么皇子架子,而是客客气气的拱手道别。
“霍老太爷,霍侍郎……政,就此告辞。”
闻听此言,霍惑、霍者赶忙拱手作揖,连声作别。
“金儿,你将九殿下送于宫中,万不可出何差池!”
行礼之后,霍惑对着自己的长孙肃而说道。
如今的九皇子殿下,对于霍氏来说可是代表着两位皇子的分量!
能够从豪门世家姬氏的手中,更是晋王殿下母族的手中,生生将晋阳郡盐铁专营之权夺了过来!
这九皇子,端得是神通广大,手段通天,根本就不可轻而视之!
故而,哪怕伸手便要去了半利之多,霍氏却也愿忍痛割肉。
只因若无九皇子插手此事,莫说一郡盐铁专营之半利,却是连一分一毫都拿不到霍氏手中!
可以说,这一半盐铁之利,完全就是霍氏根本拿不到手的获利!
舍一半盐铁之利,凭空得一郡盐铁专营之权,更可趁机交好神通广大的九皇子,还可与刚刚封王,以藩王之姿君临晋阳的晋王搭上关系。
如此一本万利之举,精明如霍惑,又怎会算不清帐呢?
否则,霍惑尊为霍氏一族之主,又怎会不辞劳苦,特意从曲阳郡中赶来京城,专程宴谢九皇子殿下呢?
“喏!孩儿定当护送周全!”
霍金正色以对,拱手称喏。
“霍老太爷,霍侍郎……请回吧。”
赵政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旋即再次拱手,而后步入轿中,在霍氏族人的纷纷注目之下,车声摇曳,马蹄阵阵,自此渐行而去……
“父亲大人,本来我与大哥招呼便是,何至于您也动身来此……”
遥望着车马消失在视线尽头,霍家二老爷霍许有些不忿说道。
他现在想起来却还有些心疼,那可是一郡盐铁专营,足足一半之利啊……
竟就这般,生生让与了那个年仅十岁的九皇子?!
“愚蠢!”
霍惑怒喝一声,却是当着众多族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当场斥道!
“老二啊老二!你若是有你大哥一半聪明机敏,又何愁我霍氏不兴?!”
言罢,哀叹着连连摇首,却是再也不愿多言,就这般拖着年迈之躯,缓缓踱入府中。
“你啊你!再少气些父亲吧!”
霍者将二弟匆忙拉至一旁,颇为无奈的叮咛道。
“此事父亲已有决断,却是莫要再提了!”
言罢,赶忙追着父亲远去的背影,匆匆而去。
“父亲老糊涂了!大哥却怎么也糊涂了……”
霍许一想起那生生分割而出的一半之利,就只觉心如刀绞,肉痛无比!
凭什么那九皇子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屁孩,却是搭了几句话而已,竟直接就分走我霍氏如此大利?!
唉!父亲何其糊涂矣!!
……
“殿下,今日能赏脸赴宴,金……实在感激不尽!”
宫门之外,霍金躬身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简直无以复加!
殿下能受邀赴宴,这却是给了自己多大面子?
又会令父亲、叔父,以及祖父大人如何高看自己?
故而,此份恩情,霍金自是铭记在心。
“害~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套?”
赵政摆了摆手,将半躬下腰的霍金扶起身来,毫不在意的耸肩说道。
说实话,对于这名穿越以来,自己唯一认可,且正式击掌结义过的兄弟,赵政还真是放在了心上。
不然,也不会在八皇兄邀请相聚之时,灵光一现主动将霍金也请了过来。
现在看来,倒也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俗话说帮人即是帮己,没想到这一无心之举,反而为自己凭空添了如此大利?
“殿下……金不善言辞,惟以实际之行,方可证我之心!”
殿下越是如此,霍金心中就越是感激,他肃然行礼,却也不再多言,而是准备日后以实际行动,向殿下明证自己的昭昭之心!
“好好好,都依你吧……”
赵政对他这套繁文缛节却也早已习惯,知道这辈子估计都改不了了,于是也懒得多说,索性就由着他吧。
“哎?九弟……你刚回宫么?”
正在此时,身旁响起一道熟悉的惊喜之声,赵政循声望去,却发现是自己的沛齐皇兄——晋王赵胜。
只见他看见自己之后,顿时便一脸欣喜的走上前来。
“霍金参见晋王殿下……”
当下噗通一声,霍金伏地而跪,恭敬行礼。
——大乾律法,三公九卿之下,面王需行跪拜大礼。
“哦?金兄也在么?”
赵胜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免礼,却是颇为好奇的望向九弟。
“皇兄有所不知,我刚从霍府赴宴而回,霍老太爷便命金兄送我回宫。”
赵政笑着说道,却不料自己的一番寻常言语,落在赵胜这有心之人耳中,却是大不寻常……
‘什么?九弟前去霍府做客?霍老太爷亲自宴请?’
赵胜心中一惊,却是当即了然!
“噢……原来如此。”
赵胜恍然而应,心中却在不断思量。
‘我明白了……经此一事,看来霍氏已经被牢牢绑在了九弟战船之上!’
‘不然,早已不问家事的霍老太爷,又如何会从曲阳郡中,特意赶回这京城之中呢?’
‘嘶……九弟着实手段了得!一经出马,却是直接便拿下了曲阳霍氏!’
赵胜心思急转,无数种念头在心中急速闪过,却是很快便把握住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脸赞叹之色的望着九弟,心中的那股拉拢之意,却是更显急切!
“对了九弟,明日可有空闲,与为兄去那班聚德中……把酒言欢,恣意畅谈一番?”
“呃,这……”
赵政闻此邀请,却是突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皇兄因何主动相邀?
而且听此之言……似是仅邀了自己一人而已?
“当然,金兄自可同去!”
赵胜见状看了看侧立一旁的霍金一眼,却是当即拍手笑道。
在已经将霍金认定为‘同道中人’的赵胜心中,三人自可一同前去。
“既如此……皇兄盛情相邀,政岂有推辞之理?”
赵政刚刚得了人家那么大一份好处,自然不会拒绝沛齐皇兄的盛情邀请,于是当即爽利的满口答应下来,明日便与皇兄一起,去那班聚德中饮酒畅谈!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哈哈哈哈!”
赵胜顿时大喜,不禁开怀大笑!
……
“霍许者(字大朗),霍家二子,霍金叔父也。
其人心胸狭隘,贪图小利,专营霍氏商行一事。
其执掌商行十数年,霍氏年利从百万金跌至六十万金,却仍不思其过,只言时境变迁也。
金自小极擅商利,学府归来之后,代掌霍氏商行一州之职,仅五年,翻利数倍矣!
后代其叔父执掌商行,又五年,年利复回百万金也!
许嫉而妒之,力挺霍氏嫡子霍银继任族长之位,欲争商行之利。
然金与始皇自yòu交好,互为知己,其心虽未在官场,却平步青云,直入大乾九卿之户部尚书也!
后被推举霍氏族长,许抱病不起,郁郁终生矣。”
——《后乾书》卷十八·霍金列传第九
章七十一 沛齐兄人还是蛮不错的……
太极皇宫·漪澜宫
“咦?皇儿,今日学府未曾休沐……怎的去的如此之晚?”
岚妃颇为不解的望着皇儿,都已日上三竿这才打着哈欠准备出门,不由奇怪询道。
“噢,今日沛齐皇兄邀我赴宴,我已向太傅大人请过假了。”
赵政随意答道,一边穿着靴子,准备就势出门。
“哦?晋王殿下?不错不错……你与晋王之间,理应多多往来才是!”
岚妃闻言颇显欣喜,点头赞道。
看来赢儿与晋王之间的关系进展神速啊……如此一来,想必最终将晋王揽至麾下,却也不无不可!
“当然了,沛齐皇兄人还是……蛮不错的。”
赵政一脸赞同的说道。
开玩笑,皇兄不声不响就卖了自己这么大一个面子,送了自己这样一份大礼,这为人又岂止是不错?
分明就是很赞好嘛!!
“那就好,那就好……”
岚妃欣然点头,心中不由暗道,看来赢儿与晋王之间的关系匪浅呐!
收服晋王,或将指日可待啊!
“母妃,我走了啊……”
赵政被母妃颇为奇怪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太自然,只想赶紧离开这漪澜宫中。
“赢儿,勉哉!”
岚妃在身后望着自己皇儿的背影,不禁大声勉励道!
‘呃……加油?’
赵政闻言丝毫不敢停留,慌忙而走,内心中却不住好奇起来。
他当然知晓‘勉哉’便是‘加油’的意思,但感到奇怪的是,母妃为何好端端的突然让自己加油?
加油干什么?
加油多搞点沛齐皇兄的银子么?
这……我赵政莫非会是那种人吗?
当然不会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搞得太过分了嘛!
念及至此,赵政不禁对今日之宴,却是更为期待起来。
……
“咳咳,四皇兄又邀我出宫一聚……”
赵政故技重施,借着沛齐皇兄之邀糊弄完禁军守卫,刚刚走出宫门之时,便听一旁突然传来皇兄那熟悉的憨厚之声。
“九弟,这边!”
“嗯?”
赵政定睛一看,发现果然是自己的沛齐皇兄,此刻正坐于轿中,伸手招呼自己。
“皇兄……怎劳你亲自接我?”
走至近前,赵政不由客套几声,而后与沛齐皇兄同坐轿中。
“九弟却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赵胜呵呵笑着,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只是内心之中,不由颇为自得,想必自己如此礼贤待之,九弟心中早已感动莫名了吧!
“皇兄……那我们便就此出发吧?”
赵政见沛齐皇兄忽然有些怔神,当即主动提醒道。
“额,噢噢……姬奇,即刻动身吧!”
车外顿时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喏’声,旋即一甩马鞭,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骏马嘶鸣,车马滚滚而动。
“哎哎!等会等会……哈哈哈!皇兄,你刚刚称你那侍从为什么?”
赵政却在听到姬奇之名的瞬间,噗嗤一声当即喷了出来,笑的乐不可支,赶忙问道!
这下反倒是赵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不太确定的迟疑说道。
“他、他便是我母族特意派遣的贴身侍卫,姬奇啊……”
赵胜一脸疑惑的望向九弟,却不知这名字莫非有什么奇怪之处么?
“哈哈哈哈哈!皇兄……你确定是奇(jī),不是奇(qí)?”
赵政闻言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连忙又紧跟着再确认一遍。
“是啊,就是姬奇(jī),不是姬奇(qí)啊!”
赵胜简直莫名其妙,这姬奇之名……
莫非还有什么不对劲么?
“噢……为兄明白了!”
刹那之间,赵胜忽然恍然大悟,却是不禁拍手而笑!
“呃……你又明白了??”
笑声顿时戛止,赵政一脸无力的望向自己的沛齐皇兄……
皇兄,你怎么也开始说这种话了?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一直都在哈哈大笑好么,这你都能明白??
这……难不成你也开始有‘岚化’倾向了么?!
“哈哈!想不到九弟久在宫中……却也是听说过我姬氏第一高手之名啊!”
赵胜想通此结,不由哈哈大笑。
“九弟说的不错,他便是我姬氏第一高手——姬奇(jī)是也!而不是什么姬奇(qí)!”
说着还不住拍了拍九弟的肩膀,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
“否则,九弟为何会突然发笑?自然是见猎心喜,亲眼见到此等高手,便由衷而笑矣!”
“……”
赵政人都快傻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
我不就是觉着这姬奇之名有些搞笑而已嘛!
谁特么听过你们那什么破姬氏第一高手的名号了?!
我还见猎心喜?还由衷而笑??
可快拉倒吧!
我不是!我没有!沛齐兄你不要乱讲啊好不好?!
“如何?被为兄当即看破了吧?”
赵胜自得而笑,对于自己的聪慧机变,却是满意之极。
“我……”
赵政颓然开口,有气无力的正欲解释,却只听沛齐皇兄又紧接说道。
“诶~!为兄明白!等会下车之后,定要叫这姬奇与我九弟展现一番!让九弟一饱眼福才可!”
赵胜一脸贴心的拍了拍九弟,示意九弟放心,这点小小心愿,为兄又如何不会满足呢?
“我、我谢谢你啊皇兄……”
赵政简直欲哭无泪,强挤出几丝笑容,却是不想和这已有‘岚化’倾向的沛齐皇兄,再有任何言语上的沟通!
“害~都是自家兄弟,谈何谢字?”
眼看着九弟甚至都已经被自己的贴心以待,感动的眼角隐泛泪花,赵胜连连摆手,毫不在意的客气说道。
但面上的那副神情,所直白无比表达而出的含义……却是令赵政当即秒懂!
‘唉~谁让我就是这样一位贴心礼士之人呢?’
赵胜一脸无奈,喟然而叹!
……
“神武十年,始皇应晋王赵胜之邀,往宫外赴宴而行。
方出宫门,只见晋王立于一侧,早已等候多时矣。
始皇不由而叹:‘皇兄何以至此?’
晋王拱手而笑:‘兄虽虚长几岁,却知胸无大才也!九弟虽幼,却有匡扶大乾之志,更有振兴邦国之能!’
‘今我大乾正逢危境,正需九弟如此大德大贤之才!’
‘若以年岁相比,我自以兄弟相称!但若以才具相论,我当以国士待矣!’
始皇摇首而谦,得此盛誉,却仍宠辱不惊也!”
——《大乾秘史》·甄香
章七十二 姬……奇?
西京城南·永和坊
“皇兄,这坊市之内人多拥杂……不如下车步行而入?”
掀开遮帘,眼望着‘永和坊’那三个大字愈来愈近之时,赵政下意识便提醒道。
“九弟说得有理……姬奇,停下车马,我们步行而入!”
赵胜赞同的连连点头,随即对车外高声喊道,而后只听一声唱喏,马车便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永和坊的牌楼之下。
“那我们就……”
“哎!皇兄,稍待片刻!”
一见车马停稳,赵胜正欲下车,却不料赵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似是有话要讲。
“嗯?九弟何意?”
赵胜见状便坐回原位,好奇的望着九弟,还不知是何用意。
“皇兄,我等既然身穿便服,也算是微服出宫,这称呼之上却是要略加修正一番!”
赵政刚刚开口,赵胜便当即恍然,哈哈笑着连连拍手。
“九弟果真心细至极!说的不错,既然出了这宫门之外,自是不用再称呼什么皇兄皇弟了……你便直接称我为沛齐兄吧!”
对于自己九弟的谨慎心细,赵胜不由心下赞叹。
不料九弟才不过是二次出宫而已,却也在方方面面,尽皆都考虑的如此周到。
啧……九弟果非常人也!
“那是自然,不过说到此处,有件事……却是不得不向皇兄如实相告了……”
提及此事,赵政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尴尬笑容。
这也是没办法了,都已经一同身入这永和坊了,自己在这坊中厮混数年,曾经所用的姬霸之名,自然有许多人尽皆知晓。
与其等会被当面揭穿显得尴尬,还不如提前向自己的皇兄解释清楚为好。
“九弟,不论何事,你我之间大可直言!”
赵胜轻轻摇首,却是示意九弟尽管直言便是。
“也罢,不瞒皇兄,政曾经年幼之时,偶然出宫玩耍过那么一次……两次。”
赵政说到此处,脸上竟罕见的有些微红。
“害~!这有何妨?年幼之时,哪位皇子没有偷溜出宫耍过几次?”
不过赵胜倒是一脸理解的摆了摆手,示意这种事情简直太正常不过了,九弟何须如此自责呢?
“不仅如此啊皇兄……当时出宫之时,情急之下,却是意外用了皇兄母族的名号……”
赵政难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怎么突然有种……
干坏事被人家正主一把抓住现行的荒唐之感……
“噢……我还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种小事啊?”
赵胜这才明白九弟此番用意,顿时轻笑一声,浑不在意的连连摆手。
“这有何妨?九弟你用我母族名号,更说明在你心中,将皇兄我当一家人看待!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此种小事又何足挂齿?”
闻听此事,赵胜心中却是不仅不气不恼,反而惊喜有加!
原来早在数年之前,在九弟心中,就已经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了啊!
不然放着大皇兄母族何氏,或是四皇兄母族赢氏不用,为何偏偏要用自己的母族姬氏呢?
这……莫非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自然是在九弟赵政的心中,距离自己的八皇兄最为亲近,俨然都已经视为一家人看待,这才会选择使用姬氏名号行走于西京城中!
这当然是一件大好之事,赵胜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气急生恼呢?
“皇兄果真宽宏大量!政钦佩之至!”
一见沛齐皇兄却是压根就不在意此等小事,赵政自然便松了口气,当即便拱手作揖,张口就赞,且心中不由一喜。
这下好了,有了沛齐皇兄的首肯,自己却是可以毫无忌惮的让别人叫我霸……呃不是,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使用姬霸这一名号了!
如此以来,自己以后倘若再使用姬霸名号,这心中却也不会再有任何负担了。
虽然……之前好像也没有过什么负担……吧?
……
“金兄!这边!”
下车之后,只是四下一扫,赵政当即便发现了早已候在此处的霍金身影。
“见过沛齐兄,见过……呃,这……”
霍金顿时快步上前,连忙行礼,但却在说到九皇子殿下之名时,瞬时有些迟疑。
只因他心中明白,这姬霸之名,可就是九殿下冒用的晋王殿下母族之名啊!
“怎的?数日不见,却是不识我姬霸之人了么?”
赵政笑着打趣道,言外之意自是在提醒霍金,姬霸之名已然经过皇兄首肯,尽可大胆去叫!
“怎、怎么会呢,霸兄说笑了……”
霍金顿时了然,不由松了口气,当即拱手说道。
“既如此……我们便一同步入坊中吧?”
赵政、赵胜双双点头,而后一行数人,便就此进入永和坊中。
“呃……沛齐兄,您只带这一位侍从便可吗?”
不过刚行数步,霍金一看晋王殿下千金之躯,竟只带了一位侍从贴身保护,不由有些担心说道。
“哈哈!金兄却是有所不知!这姬奇……可是我姬氏第一高手!以一当百,根本不在话下!有他在此,我等自可高枕无忧矣!”
赵胜闻言哈哈大笑,面上尽显得意之色。
在他正式封王获爵之后,姬氏直接便将第一高手姬奇派遣而来,作为晋王殿下的贴身侍从,全天候护卫晋王殿下的人身安全。
有此等高手贴身守卫,赵胜自是喜不自胜,得意至极!
“原来如此,不曾想竟是姬氏第一高手……是金孤陋寡闻了。”
霍金闻言当即释然,连忙对其拱手行礼,以示敬意。
“他们,很弱!”
谁料这姬奇也不回礼,反而指着霍金身后的两名侍从,不住摇首一副看不起的样子。
霎时间便激的这两位好手面色涨红,想必自家少爷若是不在此处的话,定要拔刀跟这目中无人,可笑至极的所谓第一高手切磋一番才是!
“姬奇!不得无礼!”
赵胜闻言一抚额头,颇为头痛的当即喝道。
随即又向着九弟与霍金两人无奈笑道:“霸兄,金兄,让你们见笑了……姬奇虽武艺高强,但其智力却……”
赵政与霍金两人顿时了然,一脸恍然而又理解的表情轻轻颔首。
‘噢,原来是个八成啊……’
赵政不禁摇头,心中叹息一声。
……
“姬奇者,大乾奇人也!
其天生神力,勇武绝伦,当乃百年名门姬氏之第一高手,可以一当百也!
然其人幼时尝高烧不断,致使智力受损,言语通障,竟不及寻常人之八成也!
后晋王赵胜封王获爵,姬氏遣奇护卫晋王,以作贴身侍从,因其智力低下,尝出言无状,晋王颇不喜也!
言必称其智障,常稍许不满,动辄施之惩戒,始皇闻之颇感不忍,遂起名‘八成’,以代粗鄙难堪之‘智障’也!
是故,后世常以‘八成’之名,代指先天智力受损者。
此名正如始皇之心胸,不歧弱者,予之以尊,极具人文关怀也!”
——《古代名人轶事录》·吴独秀(民国大文学家)
章七十三 赠剑之约
“沛齐兄,恐怕在这京城再待不了几日……便要动身前往晋阳郡了吧?”
霍金与姬奇在后,赵政与赵胜在前,两人边走边看,随意闲聊起来。
——至于霍金的两位侍从,则被霍金留在了永和坊外看守车马。
毕竟有姬奇这一姬氏第一高手在此,再多两人或少两人,却也是无关紧要。
“是啊,最多三两日的功夫,就须得动身前去了……”
提及此事,赵胜也不禁感慨一声,内心中当然是期待大过于失落。
虽然晋阳郡之繁华,远远比不上西京城这般宏大,但那毕竟是直属于自己的封地!
自己在那晋阳郡中,便和自己的父皇在这大乾三州之地一般,享有无上君权,尽可生杀予夺,为所欲为,不受任何挟制。
却是比在这京城之中,要舒心惬意的多了!
故而,他心下也很急迫,想要快快赶往封地之中,尽心治理,处置政务,尤其是整治沛水一事,更要立见成效,令父皇刮目相看!
不然,却也不会如此急切的主动来寻九弟,就是想趁自己动身之前,与九弟把酒言欢,共商大事!
“沛齐兄此去身负重任,系三郡民生与沛流之水,干系重大,政就先行预祝长兄,得以大功告成,造福一方了!”
这等漂亮的场面话,深受后世宫廷电视剧熏陶的赵政,自然说起来是毫无压力。
毕竟不管怎么说,沛齐皇兄都是巨额打赏自己的大金主啊!
说几句漂亮话给人家听,也是应该的嘛!
对于但凡打赏自己的金主们,赵政可都是礼数周全呢……
“哈哈哈哈!有此吉言,为兄却也是踌躇满志,势在必得啊!”
赵胜果然大喜,哈哈大笑着,只觉内心中痛快无比!
九弟此言,却是正中下怀啊!
“沛齐兄,不知贴身佩剑可有所得?金愿献宝剑一把,预祝沛齐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霍金跟在身后,见状忙一拱手,高声贺道。
“哈哈好啊!金兄有心了啊……”
对于如此主动示好,赵胜自是坦然受之。
只因在他心中,自己与九弟,与九弟所属的霍氏,这三股势力,而今都已经立在了同一条船上!
故而对于霍氏的再多礼遇,赵胜心中都是坦然而受,并不会有何见外之想。
“诶?霸兄……你看那里,可、可还记得当年之事?”
霍金正欲开口,却意外瞥到一处颇为熟悉的店铺,结合当下境况,不由大感欣喜,当即便主动向九皇子殿下询道。
“嗯?当年之事?”
赵政顿感奇怪,不明白金兄是何用意,于是循着他所指方向当即望去,却是看见了一处金铁相交,火星四溅,看起来热火朝天的铁匠铺子。
“赵记铁铺……”
赵政喃喃念到,旋即眼前一亮!
“哎!这不是那个……什么赵四的铁匠铺么?”
虽已过五年之久,但当初那个放声大笑,豪饮一爵,而后又找上自己,主动赠剑的黑脸壮汉,却是令赵政记忆颇深啊!
当然,最难以忘怀的,自然是那个尼古拉斯·赵四之名……
“是啊霸兄,不成想刚提起神兵宝剑一事,便遇到了当年友人所营铁铺!这世间之缘……当真是妙不可言啊!”
霍金连连摇首,不由叹道。
显然是对于世事之妙,颇觉感慨。
“哦?这什么赵记铁铺……可有说法?”
赵胜顿时大奇,却不知自己的九弟怎么会与一家铁铺有何瓜葛?
“沛齐兄,此事说来有趣,却是五年之前,我与霸兄在那班聚德中……”
霍金连忙凑上前去,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倒是引得晋王赵胜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还有如此趣事!那不妨入内一观,看这赵记铁铺之中,可有何神兵利器?”
赵胜说罢便当先而入,赵政、霍金也连连点头,紧随其后进入这赵记铁铺之中,当下便一脸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
只见这铁铺占地颇大,足有寻常三大铺子,看起来规模不小。
里面的打铁师傅十数余人,尽皆围在通红的炉火旁挥汗如雨,‘哐哐哐哐’的打铁声不绝于耳,将一团团生铁反复打练,直至炼成精铁。
除此之外,屋内的墙壁之上,满目皆是刀兵利器,各式各样的武器琳琅满目,种类繁多,似乎将天下间,所有神兵利器的型样全都搜罗一空。
这一幕看的众人微微颔首,显然对于这家铁铺的实力有所初步了解。
想来能在这永和坊中占据如此之大一片铺子经营铁器刀兵,且雇员颇多,应当是一家实力不错的铁匠铺了。
不过还不等几人细观多想,就已经有伙计主动凑上前来,热情招呼道。
“几位爷,不知想要何兵器?”
铁铺伙计半哈着腰,躬身笑道,一看这几位爷的穿衣打扮,行事气度,便知贵客上门,这语气自是再恭敬不过了。
“却不知你这铁铺……都有何兵器?”
赵胜傲然睥睨,四下扫视一圈,拿鼻孔对着伙计哼道。
“回这位爷,我们赵记铁铺经营数十载,祖辈靠此营生,却是这天下兵器,只要能叫得上号的,就没有我赵记铁铺做不了的!”
那伙计虽躬着腰,但言语之间,底气倒是十足。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速速将你们掌柜喊来,就说有一笔大生意要与他做!”
赵胜猛一拍手,神情颇为满意,当即便一挥袖袍,想要见见金兄口中的这位掌柜。
“好嘞!几位爷请稍待!小的即刻便去!”
铁铺伙计一听有大生意做,当即乐的露出一口白牙,在黝黑皮肤的衬托下,显得颇为绕眼。
当即便告罪一声,而后小步快跑,进入内堂去寻自家掌柜去了。
不一会,身材壮硕,面色黝黑的掌柜便从内堂快步而出,匆匆而来。
“在下赵记铁铺掌柜……见过诸位贵客!”
赵四略一打量,虽莫名有些熟悉之感,但却未及深想,连忙拱手行礼道。
“赵四!”
登时之间,只听霍金突然一声大喊,而后迈步而出,笑吟吟的望着掌柜赵四,饶有兴趣的当场问道。
“你可还记得……五年前赠剑之约?”
……
“赵四者,赵国秦川郡人,铸剑之名匠大师也。
其人出身黔首,家中排行老四,故得名赵四。
自幼甚喜刀兵之器,十岁入铁铺以学徒为生,夙兴夜寐,惟一心铸铁耳!
只十年,终有所成,娶掌柜之女而执掌一铺,又十年,名声渐起,后更名‘赵记铁铺’。
神武元年,赵威王灭齐、燕两国,定国都西京,国号大乾,四敏锐有加,遂入西京大设分铺,欲成连锁之势也。
然数年,寸步难行,举步维艰,西京之龙盘虎踞,远超秦川之民风朴淳也!
神武五年,于市中偶遇始皇,虽不知其身份尊崇,却观其龙行虎步,有王者霸气之风,以为少年英雄也!
遂主动赠剑,耗数年心血,毕其功于一剑,乃曰神兵——干将是也!
后献始皇,以作贴身佩剑,至此一举成名,名声大噪矣!”
——《江湖奇侠传》·金墉
章七十四 强!好强!
“你可还记得……五年前赠剑之约?”
只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令赵四当即愣在当场!
五年前……赠剑之约??
他茫然望着眼前这位身着华服,气宇不凡的翩翩公子,却在一刹那间,将其与脑海中某位小公子哥的身影瞬间重叠!
“噢……可、可是……”
他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却是又在另一侧发现了当日另一位年纪更小的小公子哥!
只不过短短五年时间,这两位小公子哥变化竟如此之大!
却是就这般生生立在自己眼前,自己都浑然不觉,根本就和当年那两位小公子哥牵扯不到一起!
直至听到这句‘五年前赠剑之约’后,方才恍然大悟,记起了这两位喝退宦官子弟,而后又说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豪迈之语的小公子哥!
尤其是自己主动寻去,欲要赠剑与两位英雄少年之约,自己内心中更是记忆犹新,如何能够忘却?!
当日之事,哪怕五年后的今日,回想起来,却仍历历在目,仿若昨日发生一般……
“恕在下眼拙……可是霸兄与金兄两位公子?”
回过神来的赵四慌忙行礼,神情间却仍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年时间,自己头两年还经常期待,那两位小公子会不会来店中取剑?
而后若是侥幸,或可交结此等贵人……
但日复一日的失望过后,赵四也便将这件事彻底放下,心中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可谁曾想到,这惊喜……竟来得如此突然!!
“哈哈哈哈!不错!赵掌柜这记性当真不错啊!”
未等霍金回应,侧立一旁的赵政忽而大笑起来,却也没想到这个赵掌柜果真是个趣人。
哪怕已经过了如此之久,竟还能在乍然相逢之下,凭借三言两语瞬间便记起此事!
“公子却是说笑了,当日之事……估摸在场围观之人,任何人只会永生难忘吧!”
一想起那日两位小公子一身正气,力退宦官子弟的场面,赵四就只觉热血沸腾,又如何能够就此消磨呢?
“哦?听来或还有一段趣事?”
这番对话,反倒是听的赵胜大感兴趣,不由好奇问道。
“呃,此事却是说来话长了……”
再度回想此事,赵政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起来,那还真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当众装逼呢……
“害~!瞧我这脑子!怎能让贵客立在此处!快快,诸位公子快快有请,若不嫌弃,请往后堂叙话……”
这时赵四似乎才缓过劲来,当即一拍脑袋,一脸自责的赶忙招呼道。
“也可。”
赵政微微点头,却是先看向自己的皇兄,先征求他的意见。
“沛齐兄,我等便前往后堂一叙吧?”
“嗯……也好,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赵胜四下瞧望几眼,只听阵阵打铁之声不绝于耳,当即便点了点头,示意如此甚好。
“那就劳烦诸位公子了,请……”
赵四当即伸手,微躬着腰,态度极其诚恳的邀请道。
“沛齐兄,请……”
赵政则也是让出半个身位,先请皇兄先行。
“霸兄请。”
赵胜颇为满意的不住点头,先是客气一番,而后也不推辞,当仁不让的领先而出。
刚步出铁铺,便来到一处青石铺就的院落之中。
院落虽大,却鲜有栽种,仅有几株并不茂盛的银杏,还是般歪歪扭扭,仿佛经常被某种事物用力抽打一般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耷拉在地。
一眼望去,整个院落空空荡荡,竖摆着两排兵器架子,却更像是处练武之地,而非家中宅院。
“喝!哈!吼诶~!”
但不等细看,便被院落中一位精着上身,手执长枪正‘嚯嚯哈哈’演习武艺,带起阵阵破风之声的健硕少年引住目光!
只见这名少年面显青涩,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剑眉星目,五官峻冷,如刀凿斧刻般棱角分明。
精着上身,露出一身格外健硕的腱子肉,腹部的轮廓分外明显,八块腹肌星罗排布,似乎有种充沛莫名的能量正在其中贮藏、涌动,随时便可爆发而出!
当姬奇踏入院落中时,根本没去看任何其他东西,而是瞬时间目光移至正中,放在了这位正在演武的少年身上!
“他!好强!!”
姬奇双目大亮,忍不住粗声喊道!
“喝!”
而后竟是难以自持的,直接便大喝一声,却是不管不顾,瞬时就一跃而出,竟要与此人当场比试一番!!
“姬奇!万万不可!!”
赵胜见状不由大急,慌忙喝道!
却是真担心这姬奇一时失手,将这少年就此打死在这院落之中可该如何是好?!
“龙儿!手下留情!!”
赵四霎时也是一声大喝,却是对着自己的犬子急忙喊道,生怕他失手打死了这位贵客的侍从仆役!
“嗯?”
赵龙在这几人刚刚踏入院中时便有所警觉,突然间一人猛然杀出,倒也不急不慌,正欲一枪戳死此人,却只听父亲急声大喊,当下便转戳为挑,仅是用枪身弹在对方身上!
‘嘣!’
瞬间只听‘嘣’的一声,却是姬奇一时托大,竟用单手去硬接此枪!
登时间凶猛碰撞,即刻便血流如注,虎口崩裂!!
“哈!好!”
谁知这姬奇骤然负伤,不仅毫不慌乱,反而诡异般的哈笑一声,竟是更为狂热的疯狂进攻起来!
“什么??”
赵龙心中大惊,此人用单手硬接自己一枪,竟只是虎口崩裂而已,这究竟是何神力?!
但当下也不及多想,面对此人狂风骤雨般的迅猛攻势,赵龙不惊反喜,当即叫好一声!
“好!”
却是弃枪掷地,转用拳脚与其激烈碰撞,瞬时间便‘劈劈啪啪’乱作一团,阵阵破风之声频繁肆虐,惊的围观众人连连后退,根本不敢立于十步之内!
“啊!”
而后根本就来不及众人多想,只听一声惨叫,旋即一道壮硕身躯便凌空飞起,‘嘭!’的一声砸在银杏树干,随后当即滚落在地!
“强,好强……”
那身影似还想挣扎起身,却无奈被飞踢一脚,直中胸前,顿觉五脏六腑,移山倒海,搅作一团,实乃巨痛无比!
“这……”
此时此刻,在二者倏然分出胜负之后,围观众人才慌忙看清战况,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大眼瞪小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只见那凌空飞起,而后滚落在地,半晌爬不起身的身影,竟是号称姬氏第一高手的……姬奇?!
这令赵政登时茫然,他转头望向皇兄,满面不解的迟疑问道。
“呃,这姬奇……当真乃姬氏第一高手??”
……
“神州大陆,九州大地,惟以十国混战,三国鼎立之时征伐最烈,武力最极!
是以,尝有好事者论及天下英雄,共分三等,以示高下。
三等者,精通武艺,醉心一技,可以寡敌众,或游行天下,或征战沙场,乃百军之胆也!
二等者,或熟读兵书,坐筹帷幄,或武艺超群,以一当百,为一方大将,乃万军之魄也!
一等者,或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出将入相,治国安邦,或有万夫莫开之勇,入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乃一国之魂也!
三等英雄,已为豪杰,得之可安一郡之民也!
二等英雄,已为人杰,得之可镇一州之地也!
一等英雄,已为天骄,得之可兴一朝之国也!
嘻!大乾贫瘠之地,豪杰遍起,人杰辈出,天骄之子数不胜数,又何愁大业不成耶?”
——《九州风云录》·泰甲
章七十五 这就是姬氏……第一高手?
“呃,这姬奇……当真乃姬氏第一高手??”
当面对九弟这句灵魂拷问之时,赵胜也是一脸懵逼,愣在当场……
“这、这这……”
他也不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三下五除二的,母族特意遣来贴身护卫自己的姬氏第一高手,就、就就……
就直接凌空起飞,噗通一声砸落地上,捂着胸口半晌却都未曾起身??
这一刻,赵胜的脑袋上布满问号。
他不明白究竟是这个姬氏第一高手的名头有水分……还是这个不知从哪个旮沓冒出来的野小子当真如此勇武?!
“龙儿!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叫你手下留情,你就将贵客这般打落在地吗?!”
赵四心中大惊,登时毫不留情的当众斥责,继而又慌忙转身,躬身告罪。
“诸位公子,小儿生性鲁莽,年幼无知,竟失手至此!四倍感惶恐,愿担负这位壮汉所有医治费用!今日诸位公子也可在本店任意挑选趁手兵器,一应免单!”
不等几位贵公子回应,赵四却又赶忙低声喝道!
“你这逆子!还不速速跪下!向几位公子赔礼道歉?!”
“父亲!”
赵龙梗着脖子,面色涨红,显然对他来说,心中并未觉得自己何错之有!
自己好端端在院内习武,这壮汉不由分说,一踏入院中就扑杀过来,且手段凌厉,毫不留手,根本就是全力出击!
仓促之下,本能一枪将其戳死,但听到父亲大喝已经有所留手,改戳为拍,并未下何狠手。
谁知这人负伤之下,反而狂性大发,手脚并用,如狂风骤雨一般迅疾而来,自己为避误伤,都已经弃枪自废一半武功,不得不使出全力,这才堪堪将其人击败!
却说如此境况之下,自己又如何能够留手?!
若是自己武艺略逊一筹,只怕目下躺在地上哀嚎的就是自己了吧!!
事到如今,反倒要让自己下跪致歉,这、这如何能够轻而受之?!
“孽畜!还敢争辩?!几位公子大人大量,不与你我计较,你却还如何不知好歹?!”
赵四大急,甚至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
亲历当年之事的他,又如何不知这几位贵公子的能量究竟有多么可怖??
想那猖獗至极的宦官子弟——黄良,当日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灰溜溜的当众滚了出去!!
自己一介低贱商贾,不过辛苦操持两家铁铺而已,在这等贵公子面前,就犹如鸡仔一般可笑无力,说被捏死也就捏死了!
今日竟将这等贵人的侍从打翻在地,再不叩首饶命,若真等到公子发怒,却又该如何收场啊?!
“我……”
赵龙闻言登时眼睛通红,心中委屈交加,却又无可奈何!
他非傻不笨,又如何看不出父亲这般作态,显然是这几位公子哥的来头大的吓人!
父亲此举,正是情急之下,只为保护自己啊……
念及至此,赵龙不禁闭上双眼,两行屈辱般的泪水从眼角直淌而下,登时双腿一软,正欲当场下跪!
“诶!赵掌柜,这却是没有道理了!”
但突然之间,骤然响起的一道声音却令所有人大为一愣,不由纷纷望去。
只见锦衣玉带,气度雍华的九皇子赵政,遥指着捂住胸口,正竭力起身的姬奇笑而说道。
“明明是姬奇他见猎心喜,出手在先,又技不如人,拳脚无眼,这才被打落在地,如何能让这位小哥赔礼道歉呢?”
赵政方才,还真是被赵四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操作迷晕了眼。
等反应过来之时,这名被称为龙儿的少年就已经准备作势欲跪了,这令他实在大惑不解,不由当即出口。
“怎的?赵掌柜莫非以为我等,是那般无理取闹之人么?”
此话一出,刚刚还面色不虞,大觉丢份的晋王赵胜,却也登时无话可说,索性不发一语,任凭九弟处置。
说起来,不论是这姬奇或是这什么野小子,又如何比得上九弟一丝一毫之分量?
虽然心有不忿,觉得在九弟面前跌了面子,赵胜方才还准备为难一二,好找回些脸面。
但既然九弟都已开口,将此事轻轻揭过,那自然依九弟之意,自此便不追究了。
“啊?公子!”
赵四闻言大喜过望,如蒙大赦,慌忙再度行礼,却是腰躬的比起之前更要低上几分。
“公子此言,可真是折煞小人!公子大人大量,宅心仁厚,小人敬仰尚来之不及,又如何敢作何妄想?!”
赵四此刻,还真是惶恐莫名,却不料这位公子,竟真是如此平易亲和,气度非凡!
但紧接着又想起这位公子当年之举,却也顿时一松,心中更显钦佩。
“好了好了,此事就此揭过,莫要坏了兴致!赶快入内而坐,将你们店最好的神兵利器全数取来!也让我们看看你这赵记铁铺,究竟有无名堂?”
赵政随意摆手,根本不曾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中,而是连忙催促,去办正事才好。
“是是是,倒是小人疏忽了!诸位公子,里间请……”
赵四闻言慌忙点头,伸手躬腰,姿态极低的邀请诸位贵客入内,好趁势化解此等意外风波。
说完,又急忙朝着自己的犬子喊道:“龙儿!还不速速去喊大夫!好生照料这位壮汉!”
赵龙此时还未回过神来,慌忙行礼称是。
赵胜见此情形,这才面色微微好转,轻哼一声,却是连负伤颇重,勉强挣扎起身的姬奇看都未看一眼,自顾自的转身入内。
顷刻之间,空荡的小院之内,仅剩下呆愣原地的赵龙,以及身形微躬,强自而立的姬氏第一高手——姬奇。
赵龙伫立原地,怔怔出神的望着那道早已消失不见的潇洒背影,心中只觉激荡不已,感慨万千……
登时之下,一股难以自抑的激涌之情喷薄而出,不禁当场而叹!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风华绝世之公子耶?!”
……
“赵龙者(字子成),三国十大名将之一,大乾五虎将之勇也!
其人出身黔首,乃铁匠之子,然则自幼勇烈,酷爱武艺,尤擅枪技。
神武十年,始皇微服出宫,偶遇龙被河间姬氏数十人围而攻之,境况凶危,险丧当场!
始皇大怒,怒而挺身,不顾其黔首之身,宁与晋王交恶,亦助其脱身也!
龙感激莫名,当即跪地,俯首而拜,誓死效忠!
后随始皇,征伐天下,鞭挞九州,龙之勇烈,震怖宇内矣!”
——《后乾书》卷十三·赵龙列传第四
章七十六 竟有如此神兵?
“诸位公子,请看……”
后堂之内,待众人坐定,赵四快步而去,后又匆匆回返,却是双手高捧着一把造型别致,装饰华丽的宝剑而来。
“这便是本店镇店之宝,小人耗费足足三月之久,精选秦川郡天降玄铁所制而成!刃如秋霜,削铁如泥,吹毛刃断,斩金截玉!”
言罢,单膝跪地,捧剑而献!
“哦?真有如此神兵??”
赵胜大喜,‘腾’然起身,双手接过此剑,望着剑鞘上粼粼繁复的华丽花纹,不禁欣喜而赞!
“好!只此一鞘,便足以称得上精工良品!”
而后不等他人多言,却是当下便迫不及待的拔剑而出!
‘锵!’
顷刻之间,神兵出鞘,发出清脆高亮的锵然之声!
霎时间,只见一道清冽之光,豁然一闪,众人不由自主,竟同时眯眼!
登时之间,一股离奇般的想法在心中升腾而现:似乎直视之下,自己的眼睛将会被这股寒芒刺伤一般!
如此神异,端的是神兵一件!!
“好!好好好!”
赵胜手执神兵,喜不自胜,翻来覆去的看个不停,简直中意至极!
“如此神兵……想来其名更是非凡吧?”
念及至此,赵胜迫不及待的主动发问,却不知这等神兵,究竟有何神异之名?!
“公子有所不知啊!小人数年前铸成此剑之后,自觉锻艺大成,引以为傲,以为巅峰之作,本欲就此封山,却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名!”
赵四这一番肺腑之言,只听得众人顿生好奇。
“如此数年,这把神兵之名却苦无所得!今日偶遇公子,方才恍然大悟!神兵择主而侍,宝剑需配英雄!”
言罢,不等众人反应回神,却是又一次单膝跪地,拱手激昂而叹!
“今日得见少年英雄,小人方知宝剑蒙尘!愿献此神兵赠与公子,还请公子为此剑赐名!为神兵正名!!”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晋王赵胜放声大笑,只觉念头通达,心中快意至极!
“好哇!你这个掌柜!看起来五大三粗,一介俗人,谁知竟内秀于心,机敏如斯!”
赵政、霍金见状也不由哈哈大笑,当下看向这掌柜的眼神都有所不同!
谁知这掌柜貌似愚鲁,实则大智若愚呢?
却是简单三言两语之间,将最为响亮的马屁,在不动声色间悄然奉上,端的是令人开怀大笑,喜上眉梢!
一句‘神兵配英雄’,自是顶的上千言万语之赞词!
一句‘为神兵正名’,更是为此赠剑之举,平添几分英雄之色!
此番急智,端的是令人钦佩不已,赞口不绝!
“害~公子说笑了,小人此番言语,确属肺腑之言呐!”
赵四则是挠着脑袋,一脸认真的继续说道。
“好了好了!如此妙事,何须多言?还请沛齐兄为此剑赐名!”
赵政则是拍了拍手,望着自家皇兄,笑呵呵的催促道。
“是啊!还请沛齐兄为神兵正名!”
霍金在侧也是连连附和,听的赵胜喜笑颜开,当即便反复把玩,内心开始琢磨起了自己的贴身佩剑之名!
不错,如此神兵利器,又有自己亲口赐名,作为自己的贴身佩剑,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该取何名呢……”
赵胜持剑入鞘,在屋内缓缓踱步而行,心中却忽然想到,自己虽已封王,看似光鲜耀极,实则却已踏上夺嫡之路,正式进入了大乾朝野的核心斗争之中!
此路之凶危,怕是这世间,再无任何事能出其左右!
机心诡谋,明争暗斗,动辄抄家灭门,株连九族!
若有半点差池,别说想保住一方藩王之荣华富贵,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身家性命都得握于他人之手!
念及至此,赵胜背对众人,忽而悠悠而叹。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言罢,骤然驻足,却是猛然转过身来!
“此剑与我有缘……便赐名胜王之剑吧!”
“胜王之剑?好!兄长好气魄!”
赵政当即击掌而赞,为此立志之名喝彩叫好!
“好一个胜王之剑!纵览大乾,却也只有沛齐兄可当得此名!”
霍金在一旁也是摇首而叹,只觉这胜王剑之名,实在是与晋王赵胜之名相得益彰,又有胜者为王之霸气凛然,立意极佳,端得是出彩之极!
‘什么??胜王……之剑?!’
但此名听在一旁半跪在地的赵四耳中,却无异于平步惊雷!
只因这‘王’之一字,又是谁人敢轻而取之的吗??
而目下这位公子,不仅豪气万丈,直接定名‘胜王之剑’,相反其他两位公子竟也不惊反喜,却是连连喝彩!
仿佛根本就恍然未觉,冒用王名究竟是何大罪!
且这几位公子,行事风度,言谈举止,绝非无法无天,不知利害之辈,又怎会不知冒用王名之罪呢?
在如此境况之下,却依然能如此坦然取用王名,那这几位贵公子的身份……
嘶~!真真是不敢想象!!
“恭喜沛齐兄,得此神兵佩剑,想来这也是得天所佑啊……”
赵政略一拱手,衷心贺道,只因这把神兵利器,他却也着实眼热的紧。
毕竟大乾风俗,男子但及加冠,则必择一刀兵之器,以作贴身之用,这也是大乾尚武的风俗之一。
故而,皇子在加冠之后,自然也需用挑选合适的兵器,以作为自己的贴身配器。
不过由于身份尊崇,皇子大多不会选择刀、枪、锤等凡俗之器,而是多半会选择剑这一君子之器。
所以眼见得皇兄他得此奇遇,收此神兵作为自己的贴身佩剑,赵政自然颇为羡慕,却不知自己在封王之后,又能够遇到什么样的神兵以作贴身佩剑?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掌柜的!大事不好了!!”
正在此时,赵政还正在心中感慨,却只听屋外院落中,突然传来那名伙计的惊慌失措之声!
几人顿为不解,互相对视一眼,却不知突然发生了何事?
赵四赶忙起身,却是对准那突然闯将进来的伙计当即斥道!
“慌什么慌!没看到有贵客在此吗?!”
“掌柜的!那个黄良……又来了啊!!”
谁知伙计在闯进之后的第一句话,却是登时令屋内骤然一静!
赵四更是目眦欲裂,心中大骇不已,不由失声惊道!
“什么?!”
……
“胜王之剑,三国十大神兵之一,晋王赵胜之贴身佩剑也!
胜王,出自名匠赵四之手,后由始皇转赠晋王。
胜王之剑,取天降玄铁,又掺揉百炼精铁锻制而成,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一经出鞘,寒光刺目,万不可直而视之也!
神武十年,始皇赴五年赠剑之约,至赵记铁铺,四立献宝剑,乃精心沥血所制神兵,求始皇当场正名。
始皇欣而应允,却见晋王直视此剑,恍若失神,渴慕至极,当即心下了然,遂赐名‘胜王’,以贺晋王初封为王,又转赠晋王,以作贴身佩剑。
晋王大喜,欣然而受,后执此剑,追随始皇,一统九州,以传佳话。”
——《神兵异事录》·慕容六
章七十七 自带打脸剧本的黄良……
“嗯?黄良?”
赵政当即也是一愣,听着这颇感熟悉的名字,不由和霍金下意识相视一眼。
莫非……正是五年前那个滚出班聚德的宦官子弟——黄良?
“黄良?”
赵胜闻言也是略一皱眉,短短一瞬之间,便记起此人,应当是当今东厂掌班千户——大太监黄善之义子没错。
这令他不由暗暗心惊,却是没想到,这家普普通通的铁铺,又怎会招惹到这等恶名远扬的宦官子弟?!
“他怎的又来了?当真对我家婉儿如此不依不饶吗??”
赵四气的连番跺脚,不由哀叹连连,面色发愁,似乎连髯须都能够一把抓掉!
“父亲!让我去跟那狗宦官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是了!”
这时,闻听此等消息的赵龙也突然闯将进来,却是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恨不得当场与那宦官子弟同归于尽!
“啪!”
骤然之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却是赵四气急之下,登时便甩了自己儿子一巴掌,怒而斥道!
“荒唐!你以为这世间,何事都敢逞匹夫之勇么?!宦官之威,足以灭我赵氏满门!你当真以为你这一命,能抵得过人家一命么??”
赵四说罢,却也再顾不上其他,慌忙跟几位公子告罪一声,便又匆匆而出,去往铺中对付这位凶名滔天的宦官子弟。
唯独剩下赵龙,一只手捂着发红发烫的脸庞,眼神呆滞的望着父亲匆匆而走的背影,内心中却涌起一股浓浓的不甘与无力……
自己自幼习武,痴迷武道,不敢说无敌于天下,却也绝非等闲之辈!
可为何空有一身武艺,却连自己最亲最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如此,我要这身武艺……又有何用?!
赵龙双目赤红,死死握紧双拳,额头上、脖颈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根根暴起!
直至此时此刻,他才如此切身明白,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在权势滔天的当权者面前,竟是如此之无力而又可笑!!
“赵龙么?这黄良前来所为何事?”
赵政心下好奇,看那掌柜匆匆而走的神色,结合方才间的三言两语,却是心中已有揣测。
“回这位公子……我有一姐名曰赵婉,数日前在这坊市中偶遇黄善,谁成想竟被他一眼看中!却是要强行纳为小妾!我姐不从,这黄良便派人三番五次前来骚扰……”
一看是方才出言解围的那位贵公子,赵龙当即拱手,强压下心中愤懑,寥寥几语便将本就并不复杂的事情解释清楚。
却是后世电视剧中,最最常见最最俗套的强抢民女的戏码!
赵政不由轻笑一声,与霍金再度相视一眼。
怎的每次遇上这黄良,却是都自带俗套打脸剧本的呢?
“这黄良!当真如此目无王法么?他义父没教会他遵守大乾律法,却是要受累我教导一二了……”
一想到毕竟也听过对方几声‘霸霸’,那么替他义父代为管教一下,却也是应当之事。
再加上与宦官公开对抗,致使自己登上皇位的希望更加渺茫,这可是先前早就定下的方针策略。
故而赵政便迫不及待的正欲出门,准备再体验一下当众打脸的爽快之感!
“九弟!莫要冲动啊……”
谁知赵胜见此情形,却是当即拉住赵政,向他轻轻摇头。
而这一幕,看在一旁刚刚燃起希望之火的赵龙眼中,却是又令那株火苗,顷刻之间就此覆灭!
果然……宦官之势大,竟是连如此风华绝世之公子也未能免俗!
“沛齐兄?这是为何?”
赵政登时不解,咱们身为皇子之身,又岂能怕了他一个小小宦官子弟?!
“为兄知你生性纯良,急公好义,见不得这等龌龊之事!但你须知,东厂之势,已不可制!我等若是为此与其凭白交恶,却是何苦来哉?”
赵胜还以为九弟常年不出宫门,并不知这东厂宦官在这朝野之中,究竟有着多么巨大的威名和影响!
故而将他拉至一旁,小声劝道。
他当然也不是怕了这什么黄良,而是对于志在皇位的晋王赵胜来说,为此等小事与东厂凭空交恶,这笔账却是如何都算不过来啊!
“那……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那黄良将民女强行掳回府中??”
赵政一脸难以置信的望向皇兄。
难道就因为东厂势大,可能会对夺嫡之路产生牵绊和影响,所以就能够心安理得的,坐视此等恶事发生在自己面前而恍若未闻吗?!
“唉……九弟啊,你年幼尚小,许多事情却还有所不知!这些宦官子弟的手段究竟有多么嚣狂酷烈!你莫非以为,你一出面……真就是帮了这赵掌柜么?”
赵政闻言不由心中一颤,哪怕时隔五年之久,却仍然止不住的瞬间想起,霍金曾在自己面前所提过的那件骇人听闻之事!
那名叫做张骇的宦官子弟,在被六皇子宋王赵谦坏了好事之后,却是暗暗记恨在心,而后派遣死士将那名女子家中一十三口尽数屠灭!!
当时的六皇兄赵谦,或许也跟此时的自己一样,都只是为救下这名可怜的女子吧!
但却万万未曾想到,反而就此铸下大错,害了这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
“话虽如此……但如此恶劣行径就发生在我眼前,我又如何能够忍气吞声?哪怕是为了赵掌柜今日赠剑之举,只此一事,我也当挺身而出!”
赵政忽而长叹一声,轻轻摇首,但话语中却已然下定决心!
而赵胜闻听今日赠剑之举,却也是有些羞愧的半低下头,顿觉手中这把神兵利剑,怎的突然变的如此炽热烫手!
“况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日既出此头,则必将矛头聚焦我身!绝不会无端牵扯无辜之人!”
赵政豁然抬头,昂然而道!
“我倒要看看!这大乾王朝,还真就任他这等宦官子弟为所欲为么?!”
言罢,拂袖而出!
惟留屋内三人,尽皆立在原地,望着那道昂然而出的背影,怔怔出神……
……
“天册十年,九皇子赵政与晋王赵胜同游永和坊中,恰逢宦官子弟黄良当街行凶,欲强抢民女赵氏。
晋王性懦,不愿与宦交恶,欲退而走之,惟政心中大动,观赵氏其弟赵龙被群而攻之,却久攻不下,武艺之绝,实乃超凡脱俗也!
政大喜,顿起收拢之心,为得绝世武将,以晋王之名,自顾挺身而出也!
龙感恩莫名,当街席地而拜,奉政为主,自此无论杀生害命,亦或亡国灭族,虽惨绝人寰之暴行,皆俯首听命,只知愚忠矣!
嗟夫!如此绝世将才,却因所托非人,以致贻害天下,祸乱苍生,实为九州不幸矣!”
——《骊书》·范建(原大骊王朝太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