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默契。安月澄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找到比齐灿更了解她的人了。
“但现在雨停了。”她说。
“那如果等会儿又下起来怎么办？我们就要再出门一趟买食材。”齐灿单手插兜，姿态懒散，“为了避免这种可能，现在买好也不亏，不是吗？”
安月澄想了想，决定不为难自己的食欲，“你说得对。”
走进超市，齐灿顺手推了辆购物车。这个时间点，超市人不多，不用担心挡路，安月澄就并肩走在他身侧。
“姐姐不帮我推车？”他指尖点点购物车的手推杆，好整以暇地看向安月澄。
安月澄觑他一眼，单手搭在杆上，凉凉嘲讽：“你已经虚到购物车都推不动了？”
出乎意料的是——
“嗯，需要姐姐保护照顾。”他坦然自若地回答。
安月澄沉默：“……”
今天的齐灿很怪。
怎么像个柔弱无害的小白兔似的？
离入口最近的是水果蔬菜区，货架摆得满满当当，应季的或是大棚种植的，再或是海外进口的。
齐灿抄起一个蜜柚，“买个柚子？”
“可以。”安月澄点头。
过了会儿，齐灿又装了几个苹果在袋子里，“苹果吃吗？”
安月澄：“可以。”
齐灿还捏了小包装的百香果和柠檬放进购物车，“回家给你调百香果柠檬红茶。”
“行。”安月澄再度表示同意。
直到少年的手伸向货架上的哈密瓜，她终于提出了反对意见：“太甜，不吃，你买你吃。”
“都听姐姐的。”少年收回手，对她言听计从。
安月澄有种什么感觉呢？跟在自己边上的齐灿宛若小跟班小秘书，不断提出建议，而她负责审核。
走到蔬菜区，齐灿这回没再多问，动作麻利地装了白萝卜、蒿子秆、娃娃菜和金针菇。
他们只有两个人，吃不了太多，所以每种拿得都不多。
超市是要排队称重的，这个时辰买菜的大爷大妈不少，安月澄排在队尾，跟着队伍慢吞吞地移动。
齐灿去了隔壁卖肉的区域，去买羊肉卷和牛肉卷。
等了七八分钟，总算排到她，安月澄正把菜向售货员的方向递出去时，一道富态的身影往前一挤。
“啪嗒。”娃娃菜掉在了地上。
豪横的声音响起：“靠边靠边，我有急事，让我先称！”
售货员为难地看了眼大妈，又看看安月澄，“大妈，您插队不太合适吧？”
“怎么滴？你还能不给我称分量？”大妈眉毛一横，凶巴巴地盯着她，“信不信我投诉你！”
“这……”售货员还在犹豫。
大妈回头瞅了一眼安月澄，“人家小姑娘都同意的！”
安月澄轻蹙了下眉，凤眸轻挑看向她，“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怎么不知道？”
“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大妈怒怼。
“那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少年轻慢的嗓音忽地从身后传来，他随手将两盒牛羊肉卷和一袋鸡胸肉丢进购物车，站定在她面前。
大妈瞪圆眼睛，似是没想到安月澄还有个帮手，正欲开口继续发动攻击的时候，齐灿又慢悠悠地出声了。
“还是说，你这么着急是赶着去医院看病，下一秒就要原地猝死了？”他勾了下唇角，冷冷淡淡，“那可别死在这儿，晦气。”
容貌昳丽的少年，字字诛心，眉眼间的讽刺明晃晃的。
“噗嗤。”不知道身后有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重重将自己的菜摔在地上，“我不买了！”
“您恶意损坏超市内的货品，是需要赔偿。”闻声而来的超市经理伸手拦住她。
齐灿将地上的娃娃菜捡起来，“还有这个被她撞掉的，也该赔。”
大妈到底是拉不下面子，气呼呼地赔偿了钱，径直离开了。
他们又重新拿了份娃娃菜，一起称重后，绕去不远处的调料区。
“还在生病，锅底吃菌汤的吧？”齐灿取下H牌的菌汤锅底料，在安月澄眼前晃了晃。
“你不吃辣？”安月澄问他。
像齐灿了解安月澄那样，安月澄也同样了解齐灿。
他几乎是无辣不欢的。
和安月澄一样。
“我吃辣的话，姐姐肯定要馋，到时候非要吃怎么办？”他将底料放进购物车，眉眼藏笑，“调味料要H牌的还是X牌的？”
“H吧，H牌的调味料更好吃一点。”安月澄自动忽略他前半句话。
揭自己短是必不可能的。
他们又去买整包装的撒尿牛丸、鱼豆腐和蛋饺，另外，宽粉、油豆皮、魔芋结作为火锅的灵魂是必不可少的。
顺手还附加了几包火锅面和细粉丝。
安月澄盯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看了几秒，发出灵魂质问：“我们是不是吃不完？”
“那就晚上继续吃。”齐灿轻描淡写。
“如果晚上也吃不完呢？”她又问。
齐灿很有耐心地回答：“那就住这里一晚，明天再吃。”
很好，将中华传统美德——节约，发挥到了极致。
“姐姐，你喜欢柠檬口味的棒棒糖，还是草莓口味的？”正排队等待结账，少年却忽地探头看向前台货架上的棒棒糖。
安月澄有几年没吃过棒棒糖了。
货架上的口味很多，除了齐灿说的两种，还有青苹果味、橘子味、葡萄味、蓝莓味、蜜桃味和荔枝味。
“青苹果、蜜桃、荔枝和柠檬都可以。”她更偏爱清甜的味道，而不喜欢那种过分浓郁到有些齁的甜味。
齐灿按照她的需求一样拿了两支，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结账。
纤细冷白的手指却忽地按住他，他看过去，对上安月澄促狭的眸子。
“不是说要我养你吗？那钱肯定是我来付了。”说着，她向收银员展示付款码。
收银员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齐灿，没想到，小男生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软饭男小白脸。
果然啊，人不可貌相。
拎着大包东西出门，齐灿有些幽怨地开口：“姐姐，你毁了我的名声，今后得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安月澄隐去眼底的笑意，脚下步子加快。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别人都认为我是软饭男了，以后肯定没人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