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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凭栏汀雨     就爱肖想表少爷txt下载     就爱肖想表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孽缘

    可那书生并非良善,注定是那可怜的姚小姐的孽缘。

    他见小姐貌美单纯,便动了恶念,出言蛊惑,又拿出了一个玉佩,说是当年的定亲信物,一家一个,两个玉佩正正好好是一对,那信物实际确是不久前他与姚老爷谈话时候顺手偷来的。

    姚小姐单纯善良,见到书生所拿出的玉佩与姚老爷常年携带玉佩一样的,便半信半疑,心里有些认定父亲嫌贫爱富,她又受书生蛊惑,书生说,若真是没有此事,那玉佩必然还好好的挂在姚老爷腰间,若是突然不见不就是姚老爷心中有鬼?

    姚小姐回家一见父亲腰间没了腰佩,又听说是丢了,便对求生的话深信不疑,出于愧疚,她便允了书帮生留在此地温书的要求,经常与他相见。

    那书生是个情场老手,一来二去就迷惑了小姐,小姐被他迷的五迷三道,发誓非他不嫁,还为他顶撞了姚老爷,奈何姚老爷也是强势得很,直接给姚小姐订了门当户对的亲,隔月就要成亲。

    这天小姐出外遇上了一个络腮胡说书先生,那先生生的是天人之貌,说的故事也是挑战世俗,什么聊斋奇女子,什么梁祝化蝶,让那本来认命的小姐动了和书生私奔的念头。

    书生虽然喜欢小姐的美貌,可更爱的是小姐身后的万千家产,如此他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小姐游说姚老爷,让他们成婚,可那姚老爷人情世故见得多了,并不上书生的当,反而对小姐说,那书生不过是贪图她的年轻貌美,万贯家财,并不是真心,不如找一个门当户对相得益彰的翁婿。

    那书生见姚老爷油盐不进,便让小姐准备好财物,两人私奔,美其名曰事怕小姐跟着他过苦日子,谁料姚老爷看小姐仍旧与书生来往,便下令禁止小姐出府,小姐便和贴身丫鬟互换了衣物,带着她所有的珠宝首饰逃出府外,和书生私奔了。

    然而,不到半天,姚老爷就见到了姚小姐的尸首,那书生背着小姐的首饰正准备逃跑,被当场擒获。

    很快姚老爷便将书生送进监牢,书生因为没有人证,被判死刑,打入死牢。

    就在书生被关的当夜,那个说书先生,找到了小姐的贴身丫鬟,问小姐墓地所在,要前往祭拜,第二天小姐的墓地被人发现,已经空了,而小姐的尸体不翼而飞。

    姚家这才深感大事不妙,直接找到了忠楼,请忠楼找到这一人一尸,好了结此事。”

    我有些惊叹,“这故事可真跟话本一样离奇啊,那书生也太可恶了!”

    周无也耐心的听完,却问了一句,“这姚小姐一死,死无对证,这故事多半是姚家说的吧?”

    我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他是想说,也许那故事又有另一番隐情,那姚家老爷家缠万贯本,也必然圆滑世故,他的说辞并不能完全相信。

    宋大宝也明白周无的意思,“开始,我见那姚老爷陈述时滴水不漏,伤悲之感有些刻意,又着急为生意奔波,言语间他的未来女婿应是能助益他生意的后生,无比可惜,我便觉得其中可能有些问题,可转念一想,若是他不说实话,我们如何能找到他的女儿,我们也只能暂且信他。”

    “姚夫人怎么说”,我突然问道,“我是说,两位大哥,见过姚夫人吗?这老爷可以不顾女儿的意愿,为她择一门门当户对的姻缘,可这女儿心思,其中苦楚,同为女人,姚夫人作为母亲是最为清楚的,她的话应该更加真实吧。”

    胡力摇摇头,“这姚小姐,十分可怜,她自幼丧母,姚老爷新娶的两房姨太太都各有子嗣,皆与她并不亲厚,在姚府,她的境遇可想而知,所以姚小姐才与那书生惺惺相惜,都是可怜之人,虽然他们并不相同,那小姐可怜更可爱,招人疼惜,那书生可怜却最可恨。”

    多年没有人关怀的姚小姐,遇到了特为献殷勤的穷书生,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可我有一点不明白,便道,“所以,姚老爷并不是真的疼爱姚小姐,为何还大费周章请了忠楼来找尸体,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吧?”

    我这一问,我们四人眼神交汇,顿时都有了一个方向,“为财!”

    也就是说姚老爷兴许是在姚小姐的棺材里藏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他才花重金找到了忠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周无轻声叹息,虽然仍然冷着脸,眼神里却藏着对药小姐悲惨境遇的惋惜之意。

    宋大宝面露悲悯,“但愿我们早点让那姚小姐入土为安”,转瞬正色道,“不知周少是如何情况下见到那画像上的男人?”

    我心底一揪看向周无,不知道他要如何开口,只听得他言简意赅的讲了我们本打算快马走山路过去,却不成想撞到了红衣书生用邪术拦路,亏着谨慎躲了起来,没有起冲突的经过。

    他真诚的讲述了他知道的全部,却忽略了邱大人和囚犯的事情,直说看得那画像上的男人和人在碰面做什么,那些黑衣人蒙面更看不清楚,唯有这画像上的男人。就是那个说书先生,面目展露,看着荡然无所禁忌。

    同时周无不忘将画像男人会幻术的事告知了宋大宝和胡力。

    宋大宝面露兴奋,“看样子,我们的推断没错,有人说在这镇上的青楼见过这男人,这里与那姚府一镇之隔,却也合情合理,那说书先生带着一具尸体,他不可能走的太远,必然是先到周围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特别是隐秘山林更为合适,我们这才奔招瑶山下而来。”

    投之以木瓜,报之以毒药,这姚小姐确实可悲的女子,夹缝里生存,没有父母的疼爱,遇到了以为是真爱的男子,确实唯利是图的小人。我有些叹息,当她对那书生掏心掏肺的时候,该如何知道,他非善人,此非良缘?

    若这世间每一个纯良的女子都可以遇到倾心相待之人,都可以被温柔以待该有多好呢?

第十七章 错觉

    许是我思虑那姚小姐的境遇和归宿,有些伤感,眼中不忍,泛起丝丝泪雾。突然周无将胡力倒的热茶递与我,悄声道,“别难过了,结果我们已经无法改变,若你愿意,我们尽力帮忙,找到姚家小姐尸身吧!”

    我点头说好,用氤氲的茶香掩盖了我快要掉落的泪珠。

    周无问着,“两位大哥,不知这里距招瑶山下还有多久的路程?”

    “快马奔驰半天足够。”

    得知了答案,周无又追问着,“眼下不知二位大哥作何打算?”

    宋大宝想了想便道,“我们当然是火速前往招瑶山,埋伏捉拿那个画像之人,两位若是有闲,不妨一起?”

    周无转头看了我一眼,“我们定要同去,只是若快马奔驰赶路,骆姑娘会有些吃不消,若是走的缓了,天色便晚了。不如二位大哥今日先行前往,我和骆姑娘收拾一番,这马车有些扎眼,就留在这落脚处。我们明日一早便轻装上阵,到时候咱们招在摇山下汇合。”

    宋大宝胡力二人称好,旋即上马离开,将落脚处留给我和周无。

    刚收拾妥当,周无便依靠在门边,一副等我的样子,喊着,“清河,走吧!”

    “去哪里?”

    “你不是想去再找找红影和玉儿的线索?”

    我一顿,他好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知道我的心思,转念他假托我身体不适,留在这镇上原来是为了我的猜测,我重重道谢,“谢谢,少爷。”

    他也不客气,“要想谢我,光嘴上说说可不行?”

    “那要如何?”

    周无轻哼,“那你以后不准再骗我了!”

    我想起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决心解开这个结,“我什么时候骗过少爷?”

    “你当然有了,就是去年你……”,不知为何周无突然闭嘴,满脸憋的通红,“就,就,你就骗过就对了。”

    “欸,不是,少爷,你说清楚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要冤枉我”,周无红着脸走出屋门,我拽住了他的衣袖,拉住了他的胳膊,对上他不再是清冷的面容,我有些错楞,他此刻的表情,是害羞,我一定是看错了,我不确信的对上他闪躲的眼眸,疑惑更加强烈,“少爷?”

    周无哼了一声,一双桃花眸不时瞥我一眼,这个表情,我怎么越看越有些熟悉,不不不,一定是我看错了,这个被调戏一般羞怯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我和周无之间啊,我低头看到了自己攀附住他的双手,连忙松开,可是周无却没有马上放开我们之间的暧昧距离,“清河”,他的声音轻柔温和,与往日不同。

    “您说”,我努力想摆脱眼前这一幕越加升温的暧昧气氛,我向后退了一大步,却没掌控好力度,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门边上,后脑眼看就要跟着撞上去,一股淡淡得清香带着一股炽热的体温,周无一个箭步蹿到我眼前,一手挡在我脑后,一手拦住我肩膀,将我搂在怀里。

    我五官皱起,后背疼的要死,可是下一瞬,疼痛感完全被周无炽热的触感替代,我从来没有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如此亲密过,何况这是我喜欢的人,这一瞬,我心思荡漾,什么放弃喜欢,我根本做不到。

    我此刻听的清我们两个人的心跳,我的每一处感官都被无限制的放大,我睁大眼睛,趴在周无怀里,任自己放肆一把,不肯主动离开。

    许久,周无下巴顶在我的头顶,“你还好吗?”

    我不应声,故意装作痛到麻木。

    周无轻笑,主动放开我,“清河,我很高兴你这样喜欢赖在我怀里,可再这样下去天都要黑了,你还要找玉儿和红影吗?”

    玉儿和红影两个名字,犹如一声惊雷,让我一下子惊醒,我在做什么,我利用找寻小姐外出的机会,三番两次占表少爷便宜,还内心存着一丝丝妄想,感觉他可能对我有了一点点的喜欢,如果有那也是朝夕相处造成的错觉,这不是我要的喜欢。

    此时此刻,表少爷还记得要去找小姐和红影,可见他对我没有什么遐想,但凡他有一点点心思,也不会这么干脆冷静的推开我,我心中一沉,如坠冰窟。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刚才恬不知耻的举动绝不是平素我可能做出来的,周无对我的任何关照都是因为看在小姐的面子上,我不应该有任何的误会,我不应该再有任何的妄想,我低着头,闷声道,“谢谢表少爷,我没事。我们去找小姐和红影吧!”

    可能是我没有掩饰好自己的哭腔,周无声音也变得不同了,“你怎么了,清河,很疼吗?”

    不要,请不要再这样关心我了,我好想大声对周无说,可我说不出口,我知道是我还在贪恋这一份温柔,可我已经明白,周无对我所有的温柔都是因为我是伺候小姐的女侍,他才多抬眼了几分。

    想到这里,我扬起脸,伪装出一个笑意,“我是一个下人,皮糙肉厚没事的,表少爷。”

    周无脸上错楞,许是察觉了我刻意的疏离,“你……”

    我顾左右而言他,催促着,“表少爷也着急要去找小姐了吧,我们快些出发吧!”

    周无微微皱眉,却因为耽误不得,终究放弃了追问。

    “我们先去红影出现的地方看看”,我带着周无来到了红影最开始出现的街角,“我看到了红影,他出现在这里,我便一路追踪”,我正想带周无出去,周无摆手喊了声且慢,便打量起四周。

    喧闹的人群还近在眼前,道路两侧是高耸的建筑,一侧是酒馆当铺,一侧是一座高大的楼阁,我念着它的名字,“纳柳阁”,我眉头一皱,听这名字应该是一处风月场所,难道……

    “红影从这里离开,才突然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也说不定”,周无说出了我心中所想,我见他神色宁静,真实佩服他的忍耐力,自己喜欢的女子寻花问柳,绕是一般的常人,谁能不生气呢?想必这周无是把这些都忍耐到了心底。

    这里白日闭门送客,红影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红影昨夜住在这里,那小姐在何处?我想着却不敢将这些推断说出,怕伤害周无的心,更怕无端猜测毁了小姐清誉。

    我正一门心思想着,突然一道男音传来,“刚才你为何突然不高兴了?”

第十八章 为他修眉

    我回头,是周无。

    我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眸漩涡此刻分外澄澈,“我……”,语涩。

    他望着我,眼神里有些委屈,“不可以对我说吗?”

    他又变得奇奇怪怪的了,我不想骗他,可又无能为力,“我怎么会不高兴,表少年您看错了。”

    “你……”,周无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口,他看了看纳柳阁道,“等天色一黑,我们再回来也不迟,眼下再去你说的他消失的民居看看吧。”

    我点点头,努力抛出乱七八糟的杂念,我这次就是出来找小姐的,等到找到小姐,确认她平安,便到了三年的时间,有些事情我也该做个了结。

    脚下走着,来到了那个巷子,我几个垫步上墙,不一会儿就飞身上了屋檐,“就是在这里了。”

    回头,周无有些意外的慢了一拍,才缓缓跟了上来,“清河,你的轻功如此之好,我第一次知道,以前是在隐藏实力吗?”

    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平素小姐有红影护卫用不到我施展功夫罢了”,转头,我指了指周遭的民居,“红影就是在这条巷子消失的,当时我在人群中,很是拥挤,等挤了出去,他便不知踪影了。”

    周无看看周遭,“红影是传闻中退隐江湖多年的武林绝顶高手,他有意不让追上,忠楼又有几个人能与他比肩,你从刚才纳柳阁追踪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

    我不想多解释什么,红影的功夫我是见过无数次的,确实沉稳老练,可是我不自夸的说,我不在他之下,只是路上发生了意外,今日才没有追上他,眼下多说这些并没有用处,我确实在终黎府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实力,便更不想多说,“那如此好的功夫,便多半是红影无疑。”

    周无点点头,与我一道飞身下了屋檐,“昨夜赶路许是疲惫,我们回去休息一番,入夜再去纳柳阁探探。”

    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但愿小姐被我们遇个正着。

    憨睡了许久,屋内已经是昏昏暗暗,我起身,堂屋里周无背身而坐,只是他一身红花绿叶的暗红衣服看得我瞠目,“你这是?”

    周无回头,两颊异常的红云让我笑出了声,“那个,别告诉我,你抹的是胭脂?”

    周无依旧是冷冰冰的神情,“我打听了,纳柳阁不接待男客,所以我要假装成一名女子,再和你一起女扮男装,蒙混进去。”

    “我一个人进去不就好?”

    “我不放心。”

    我点点头,他是担心万一小姐真在里面,出了状况,我处理不了,“也是,即便没有别人,一个红影就能让我无瑕追踪小姐,表少爷不放心也是自然,那我们便一道进纳柳阁。”

    周无却突然面露惊愕,“我不是那个意思……”,言语间不知道为何反而支支吾吾起来。

    我道他是被我说破心思难为情,连忙带过话语,“少爷你女扮男装的想法也真是巧妙,雌雄莫辨,若是少爷不嫌弃,让我来帮你打扮一番,可好?”

    周无点点头。

    我又追了一句,“可是任我摆布,可不准反悔发脾气的?”

    周无又点点头。

    我才将他按坐到窗前,借着尚存的日光,手指隔空轻轻比划着他的眉毛,“对不住了,我要修剪一下眉毛”,我找出眉刀,一手捧住他的脸颊,一手拿着眉刀细细的修剪他的眉毛,这么好看的剑眉,被我修掉了,都有罪恶感,一刀又一刀,我下手很轻,生怕给周无毁了容,终于修剪好了一边。

    突然周无伸手从外侧一把拉住我拿眉刀的手,我低头,对上他的眼睛,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话音也跟着颤抖的,“怎,怎么,割痛,你,你了?”

    周无加重了手上力道,灼热感加倍传来,“并没有,只是有些眉毛掉在在脸上,很痒。”

    “哦,哦”,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小心,连忙挣脱开他的手,放下眉刀,双手一起在他脸上仔细的摘掉散落的眉毛。

    只是我没挑了几下,周无又伸手握住了我的双手,“清河”,他语调深沉,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又像是在忍耐什么。

    我不解,“嗯?”

    周无垂了下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忽而又再次抬眼,眼里不再是冰冷,反而有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波动,“清河”,他又沉沉喊了一遍我的名字,声音很是醉人,我几乎感受到了他呼出的气息,才发觉我们此刻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几欲相拥,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都不敢吐气回应他,怕一下子张口就好像要亲上他一般。

    周无沉默了几个呼吸,我紧张的无法挪动视线,只看见他喉结轻轻滚动,吞咽了一下,而后又道,“你在诱惑我?”

    欸,我一下子听到了不得了的两个字,如一声惊雷在耳侧,连忙调动浑身解数,退了一大步,离开周无近前。

    见周无没有下文,一直在等我的回复,我只得开口,“少爷,您多虑了,清河只是一个侍女,没有这样的想法。”

    “从来没有?”

    “绝对没有。”

    “你敢发誓吗,发誓你没骗我”,周无嘴角突然挂起了弧度,“若是说谎,可是要永远任我摆布。”

    骗他?任他摆布?

    我无法发誓我对周无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该有的想法,可周无虽然平素在终黎府常年冷着脸,但并不是刁难下人的人。他为何会让我发誓,莫不是真的瞧出来我对他的心意了吧?

    周无心思深沉,老谋深算,我恐怕早就被他看透了心思,此刻他这般说,也知道我不会即刻被逼说出实情,那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是他趁机在告诉我要知难而退吗?

    也许是我的脸将复杂的心情一并写了个清楚,周无连忙道,“我开玩笑的,清河,你莫要怕,我知道你和那些贪图我家世和美色的女子不同。”

    不不,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和她们一样的,美男谁不爱?我在内心想着。

第十九章 裹衣约定

    可周无根本听不到我的心声,他接着道,“只是之前你说我在诱惑你,我不过是借机调侃,报复一下你的调皮罢了。”

    嗯?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我阴恻恻的又拿起眉刀,“嗯哼”,我心里发出怪声,“如今你人在我刀下,还不求饶?”

    然而我在他清冷的目光中,一字一句也发不出来,只能如侍女般伺候他修剪完了另一边眉毛,并擦掉了他自己抹上的胭脂。

    周无问,“我画个眉毛就能伪装成女人吗?会像吗?”

    我放下眉刀,拿起青黛,一边画一边说道,“不是您肤白貌美像女人,而是画眉了便是女子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为悦己者容,自然而然,别人就信的多,画眉是女子闺中便要学习的功课,只是我从小顽劣,学艺不精,但是装装样子,我还是能做到的,我今日给少爷画的是,配合少爷眉型的一宇眉,妩媚中不失英气,等到了纳柳阁,少爷您便不要说话,一切由我来说,冰山美人,自然更能唬人。”

    等我画完眉毛,又为周无淡淡涂抹了胭脂,“少爷嘴唇已很红润,不必多加坠饰,省的摸了你还不自在。”

    我又将周无头发打散,为他梳了我常梳的发髻,又松散出几根碎发出来,点缀在他两颊,“少爷这般就妥当了”,我垂眸,注意到还有一处不妥,“只是……”

    周无抬眼,顺着我的视线向自己胸膛看去,坦坦荡荡,点头说道,“这里却是和你不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顿时满脸通红,低头看了下自己起伏的胸脯,转而想到周无这话不就是说,他有注意到我的前面,我感觉到自己被他调戏了,想说什么怼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这若是别人,我一定马上随手拿起一个东西就敲他一道杠上开花,可偏偏我知道周无他是无意。

    我沉默了这一会儿,周无竟然没有意识到他话里的不妥当,反而站直了身体,开始宽衣解带。

    “少爷?”

    周无神情一派淡然,“我要在衣服里加东西,我不会,你来帮我。”

    这语气终于像个呼来喊去的大少爷了,我回身关上窗,怕他着凉,又上前,见他已经拿出一件白色的衣衫,静静等我。

    我接过周无的衣衫,便道,“我帮您把这个放入吧。”

    周无会意,很快脱到了仅穿里衣的程度,又抬起双手,任我将在叠好的衣衫放在他胸前,“您自己先托着。”

    周无嗯了声,我转头拿出一根自己的裹带,“那个,这个是干净的,我几乎没穿过,您别介意。”

    周无低着头看着我,“介意。”

    我有些为难,像安慰小孩子一般安慰他,“那个,少爷听话,就差这一步了,您再忍耐一下,不是直接接触您肌肤,好吗?”

    周无嘟囔着,“我不介意你的衣服,我是介意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和用语。”

    欸?

    “阿嚏”,周无打了个喷嚏,我怕他觉得冷,连忙动手开始包裹他的伪装,我一边在他周身缠绕,一边想着要如何回应他的话。

    周无抬手,将我按在他身前,“你站在这里,前后缠绕那个便是,干嘛要跑来跑去转圈?”

    我只得应承,还不是不想和他有过度接触,害怕自己漏了马脚,更怕引起他的误会,误会我像趁机勾引他。

    周无像是看穿我心思一般,“清河,你怕我?”

    我连忙摇头,手里按照他的方法加快了缠绕,却不得不抱住了他的腰身,“没有,少爷,您误会了。”

    周无像是信了我的话,没有再追问,我趁机系好了裹带,收手就要退开。

    周无一把压住了我的肩头,“清河,我有话对你说。”

    噗通,噗通,我的心跳又一次加快,我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一趟简直是受尽折磨,迟早要心跳异常而亡。

    “看着我”,他说。

    这桥段怎么有点眼熟,这不是话本里常有的男女互相表明心意的桥段吗?

    周无不会是要?

    “你裹得太紧了,我快无法呼吸了”,周无说的异常正色,好像真的是重要的不得了的话,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我真的怀疑他是故意的。

    我伸手要给他解开,他却只是张开手,我只能伸手穿过他的胳膊下,环抱住他,我在心里默念:我没有邪念,我没有邪念。

    啪嗒,周无放下胳膊,夹住了我的胳膊,这次他一定是故意的,我要挣脱,“少爷,放开。”

    周无也使了力道,夹住了我的胳膊,然后幽幽在我头顶上开口,“清河,你明明可以做到,和我之间互称你我的。”

    我一下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此刻的周无又是语气温和,耐心无比,“我们说好了,你不准再喊我少爷,表少爷,只准喊我名字周无,也不准说您,不准说你是我女侍,就好像和我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这是多么甜蜜的诱惑,我都快忍不住要动摇了,“您就是少爷啊,我们尊卑有别”,我还在试图抗争。

    周无哼笑一声,“那我今晚都不会放开你了,纳柳阁你也去不成了,你不想找终黎玉了吗?”

    欸,这无赖的话语是从周无口中说出的吗?

    阿嚏,他又打了个喷嚏,我不忍他这么耗着,妥协了,“好,周无。”

    周无温和一笑,“如此你便不准再变了,即便我无意让你生气,你也不准。”

    他怎么跟个小孩子一般,我只得道,“好。”

    “能放开了吗”,我问他,周无放开,可是又加了一句,“可我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胸膛有些异常的起伏,连忙解开裹带,又小心的放宽,系了一遍。

    “快穿上衣服吧,入夜天也凉了。”

    周无嗯了一声快速穿好了衣服,我们便出门到了纳柳阁附近,我见一旁有一家酒馆,便邀了周无进去,“周无,我请你去小酌两杯?”

    周无一愣,“不去纳柳阁了吗?”

    我浅笑,“如今时间尚早,里面人丁稀少,我们一进去不就打草惊蛇了,更何况你我若是身上带了酒气,进去更是自然”,只是话音未落,我的肚子咕噜咕噜发出饥饿的声响,我不好意思的憨笑,“最最主要的是,我饿了。”

第二十章 霸道的暧昧

    周无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迈步着进了酒馆,他要了一壶花酒,又让我点菜,我连忙推辞,“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谢谢你这一路的照顾。”

    周无眼睛里泛起兴味,“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会儿你可不要捂着钱袋哭”,话虽如此,他却只是点了两道能果腹的家常菜,我见他客气,又加了一道热汤,一道鱼和一道火爆肉丸,并嘱咐小二菜都要小份,省的要浪费。

    很快饭菜上全,我吃了个半饱,又盛了一碗汤,就听周无问道,“去欢场前饮酒带些酒气,你是如何想到的?莫不是跟着终黎玉学到的?”

    什么时候开始,周无他直接喊终黎玉的名字了?我楞然,抬眼对上周无的探究的目光,便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是我刚才想到的,总归你这般样貌进去有些突兀,若是有我遮掩再带些酒气,自然能蒙混过关。”

    周无点点头,“清河果然聪慧,你家小姐也带你去过纳柳阁这种地方?”

    夸我的话,我知他是客套之话,便没有往心里去,我又刀起一粒肉丸塞入口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难不成周无通过我想了解小姐的青楼史?

    我若是此时一语带过,是不是就有了遮掩之意,可不是要毁了这一桩姻缘?

    我想到这里,抬眼偷看周无,却冷不丁直接对上了他飘来的目光,果然他是还在等我回答,我赶忙目光看向别处,余光看到他在喝汤,我状似无意的收回目光,刚要张口话又猛的被自己赶忙收了回来。

    亏着我机智,细细想来,若是我说小姐从没上过青楼,那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不知道周无又知道多少,若我肯定了小姐去过,那进去了,小姐做了什么就由不得你的口,便要随了听者的遐想。

    “其实,小姐出外大都带着红影,我也就跟着小姐去过一些诗会,平素陪小姐逛逛街,您可不要听信外面的传言,小姐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不过说过待这欢场人如常,才衍生出一些传闻事端罢了。”

    说完我都要给自己鼓掌,简直完美,真是不浪费小姐的循循教诲,转头我以为周无会明白从我这里套不出什么对小姐不利的话,他最好放弃,却没想到他仍旧追问道,“我是说,你去过没?”

    欸,这算不算拐着弯的问小姐的事,若是等下我暴露了什么,周无这双狐狸眼睛可不好蒙骗,我只得诚实的道,“去过,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也好奇进去过,听过曲,后来为了写话本,又进去听过故事,他们却也是各自有各自的际遇。”

    当然我做了小小的隐瞒,虽然听话本故事那次,是小姐终黎玉带的路。

    周无终于不再追问,专心吃饭,我一颗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吃光了几道菜,周无推给我一杯花酒,让我抿了几口,剩余则被他提壶一通饮下,等我颠颠的去结了账回来,他的眸子早就是氤氲着酒色,有些迷蒙。

    我担忧的跟上他离开酒馆的身影,“周无,你没喝醉吧?”

    我不想惹怒醉酒的周无,老老实实喊着他的名字,周无一手重重压在我肩头,顿时他全身都靠在我身上,“清河,我醉了,怎么办?”

    不是,这刚才不是还很男人的仰头灌酒,我都记得他喉结的涌动,额,又想偏了,我连忙收回思绪,转头看他,他嘴角还嗪着酒滴,眼睛微微睁开,不知看向何处,如玉的面容上红雲点缀,不知是我画的腮红太艳,还是他脸皮太薄,闲的格外醉人。

    顺着他的脸颊向下看去,他的嘴角微微的上翘,似乎还在回味美酒的香甜。

    等等,上翘?

    我再仔细看去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忍着笑意,他在装醉!

    我没有当即发作,特别温柔的问道,“少爷,咱说只称你我,没有尊卑之分,是吗?”

    没等他回答我又道,“若是有人骗我,我揍他一顿,没问题吧?”

    话音刚落,我没给周无反应的时间,提起他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就要把他扔在地上。

    我只用了半成力气,又知周无功夫不错,他定然会自救。

    谁知他“啊”的一声真的摔到地上。

    “你怎么不”,不保护自己一下,我话没完全说出口,还是忍不住上前蹲在他身前,伸手扶他坐起来。

    周无五官皱在一起,语气颤抖,喊了一声娇弱的“疼”,我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不安的在他背后到处试探,“哪里疼,不应该啊,我没有用很大力气,你哪里摔伤了吗?”

    我问,“这里疼吗?”

    他摇摇头。

    “这里呢?”

    他又摇摇头。

    后背似乎没有受伤,我又伸手摸向他的前胸,“疼吗?”

    周无还是摇摇头。

    我有些气馁,“到底哪里伤到了?”

    周无趁我缩回手的时候,一把将我的手握住,压在了他的胸口,“这里疼。”

    四目相对,那双水色眸子又一次泛起黑色的无尽漩涡,我根本躲避不掉,又一次陷落进去,“你……”,又被他骗了,我却根本生不起气来,等我意识到自己赤裸裸的在周无面前泛起思春的样子,一下子站起身来,“你还不起来?”

    我声音细弱蚊蝇,背过身去,“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去纳柳阁”,我刚一迈步,后领就被人揪住了,是周无。

    我侧脸,“怎么,要和我算账啊?”

    我瘪瘪嘴,“还不是你故意骗我醉酒,我还担心怎么把你扛回去,上哪里给你煮醒酒汤?你功夫那么好,我给你个过肩摔都没用力,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再说你刚才又骗我,还学我说话,喊疼,我都应该对你生气发脾气的,你还不算完了,你……”,我喋喋不休的话顷刻被他凑到近前的俊脸镇住,断了声音。

    周无鼻尖对着我的鼻尖,嘴唇几乎就要亲到我了,我连忙向后退了一步,小声呢喃,“你嫌弃我聒噪,就说嘛,别动不动靠的这么近嘛。”

    周无站直身子,没有追来,他背手立在月下,神情还是那么清冷,犹如一副静止的人物画,“你”,他加重了语气,转头正色的看着我。

    突然我好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什么燃起,他的目光如火光,灼灼的盯着我,“以后只准像刚才那样看我,不准那样看着想着挂心着其他任何一个别的男人。”

    我刚想出口问为什么,问凭什么他这么霸道,可身后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我们,“哎呦,这里哪里来的可爱的小姐们?”

第二十一章 纳柳阁撩人

    我回头,皎月高挂,秋风送爽,道路两侧亮着些许灯火,影影绰绰,若明若暗间,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再一嗅,好似置身在花苑之中。

    这时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暗处走出,那人束着精干的发髻,一双清秋眸子,若寒山皱起烟波浩渺,让人看不透。

    再看他一袭白衣凤竹点缀,外披着一件褐色纹饰的披风贵气十足,他见我看他,朝我走了两步,突然解开他的披风,扬手披在我的肩上,非常温柔的轻轻系上,“夜凉如水,小姐不如随我到阁里一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没等我回答,周无抬起手,将那人拉开。

    我连忙拉下周无的手臂,欠然对那男子说道,“谢谢公子的盛情,不知公子说的可是这纳柳阁?我们姐妹初到此处,还请多多指教。”

    那男子轻轻颔首,“小生叫临风,确是来自这纳柳阁,此处风寒,若是两位小姐不嫌弃,进去坐坐?”

    我回头看周无,“姐姐,我们进去坐坐?”

    周无点头,我顺势挽着他的胳膊,如同姐妹般亲密,抬头,三层高的纳柳阁分外高大,我注意到第三层的房间几乎都是黑着的,也不知里面是这些公子的住处还是别有洞天。

    “两位请”,临风抬手将我们让进了纳柳阁,很快一位提着灯笼的青衣男子带着笑意与我们擦肩而过,我才反应过来,刚才临风和他似乎都是在路边招揽客人。

    这也许就是他们的策略吧,用细节打动客人,一件披风,一提灯笼,一夜风流。

    一进纳柳阁,心中不由荡起“清幽”二字,这里与寻常的欢场不同,没有热热闹闹的劝君再饮三杯酒的巧笑倩兮,也没有酒醉色胆起衣衫微乱的欲语还休。

    一间宽敞的厅堂,摆了几张木椅,七八个精致的少年郎委坐其间,他们身上的衣裳虽然没有临风的华贵,却也是干净利落,板正的绝对是经过一双巧手的精心打理。

    那少年郎见我们进来,纷纷起身,道了几声:“恭迎,小姐。”

    这时一个中年女子从少年身后闪身而出,笑容满面的迎来过来,“二位小姐,第一次来纳柳阁吧,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姓骆,这位是我姐姐。”

    “原来是骆姑娘,不知喜欢什么类型的公子,我娅娘为您推荐一二。”

    那娅娘眼神触及周无瑟缩了一下,很快又转向了我,“这位可爱的骆小姐,听曲还是读诗聊天?”

    此时我已经从衣服上看出临风不同与寻常公子的地位,细想小姐那般该是来找临风这般的公子才对,我松开周无,转头看了眼临风,问娅娘道,“听曲还是什么的都无妨,只是这临风,可以安排吗?”

    话音刚落,只听得周围人纷纷道吸冷气,娅娘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过来,“那个,骆小姐,您身边的已经是我们的慕容老板,这间纳柳阁的主人,他不再接待任何客人的,我为您换一个其他的公子,如何?”

    说罢娅娘,轻喊一声,“庆竹。”

    我没有出声,细品娅娘的话,已经,不再?那言下之意这慕容临风以前不是这里的主人,还做过这里的公子?

    很快便有小厮奔走上了二层,一间房门打开,一位半束起头发,半披着的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走了出来,很快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眉眼带笑朝我而来,只是他眉眼间的风流之气没有丝毫遮掩,让他站在我面前也无法心生靠近之意。

    我皱皱眉,直言,“我看这庆竹有些眼生,着实无缘,若是临风要不得,那我便要,你们这里最贵的公子。”

    即便被当做陪客的公子,慕容临风也没有说什么,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犹如在观察一个跳梁的小丑。

    娅娘一愣,许是没想到我这么直接,言语很是很是客气,却有些为难之意,“骆小姐,最贵不一定是最适合您的,我并不想骗您,我们的状元公子阿金今晚已经被别的客人包下来了,俗话说的好,君子不夺人所好,还请您理解,我为您再找一位,可好?”

    我撇撇嘴,还没说什么,就看那七八个少年公子就围到了我身边,态度恭敬,并没有冒犯之举。

    突然临风拉过我的手,“不必了,这位小姐与我有缘,我来陪。”

    欸,这是哪一出?估计是看出我是个有钱的主吧?

    我刚说点什么,另一只手也被人抓住,是周无黑着脸,他尖着嗓子道,“放开她!”

    慕容临风对上周无的目光,我浑身起了冷意,他们的电光火石的瞬间,简直是寒山对冰河。

    慕容临风,慕容临风,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我也顾不得多想,一用力挣脱开他们,来到周无身边,低声细语的道,“少爷,稍后见。”

    说完便将他带到娅娘面前,“娅娘,我姐姐不喜欢说话,就那麻烦你给她找一个健谈能说见闻的公子。”

    交代完转头,再看向慕容临风,这眉眼确实潇洒,我轻笑,“慕容公子,请吧?”

    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发起呆来,“嗯?”

    我笑着推了推他,指了指楼上,“不是要招待我吗?带路吧。”

    “哦”,他随即收起呆愣,“骆小姐,请跟我来”,扬身朝楼上走去。

    噔噔瞪,我跟着他来到了三楼,才注意到三楼的房间都要比一楼二楼的竹阁开阔了许多,而慕容临风的房间对面的房间,竟然也隐约亮着暧昧昏黄的灯,我问,“那是阿金的房间?”

    慕容临风点点头,“是了,不过”,他的话成功将我的视线引回到他的身上。

    “不过什么?”

    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我忍不住倒退着避开,嘭,我退到了门边,慕容临风双臂抵在我脸颊两侧,顺势栖身而上,“不过,骆小姐很快就会知道,我更值得。”

    说着,他双手弯曲,头颅垂下,离我越加近了,我眼看着他与我过于亲昵,抬手就要用力推开他,还想着减缓几分力道,别让他一介常人受伤才是,突然一声门响,他的手将门推开,随即他退开,依旧潇洒的垂手而立,可我已经抬起的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尴尬的摸摸头发,“呵呵,开门啊”,早说嘛,我还以为直接就要来色诱呢。

    我还想倒退进屋,却忘了还有门坎,身体就向后倒去,慕容临风笑着倾身而来,一把搂住我的腰,“你怎么可以如此可爱?”

第二十二章 无巧不成书

    情势不由人,我抓紧了他的衣衫,“多谢慕容公子”,然后迅速站起身,推开了他,自顾进了屋内。

    “骆姑娘还真是走的干净利落,一点不留恋”,慕容临风嘴上说着,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在意,跟在我身后,“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屋内灯火透亮,床铺茶桌清简,我随他坐到了桌前,望着他沏茶的身影,我突然记起为何会觉得他熟悉,原来是他,“刚才说过,我姓骆。”

    慕容临风身形一顿,“我是想问骆姑娘的闺名,总叫骆姑娘,太生分了。”

    他轻提壶身,茶香顺水而出,雾气氤氲,难道他不记得我了?还是不想相认,我盯着他直接问道,“你不知道吗?”

    “还望姑娘告知”,他低着头递上茗香。

    我内心一动,不该是如此啊,旋即我把视线落到了茶杯之上,随口道,“我以为慕容公子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能够猜到”,可惜我错了。

    他抬眼,眼里没有任何波动,“姑娘人美,可好听的名字也有万千,在下实在不知那般才能比拟姑娘。”

    好一个万般不及,我心性起,“那就叫骆姑娘吧,生分最好,我和慕容公子又攀不上什么关系。”

    看起来颇善言辞的慕容临风半响没有说话,我端起茶杯,就要递到唇边,他突然问道,“你不怕我在里面下什么吗?”

    我抬头,他的眸光里瑟缩着某种情绪,好像分崩瓦解在即,我又推波助澜了一把,“有人说过,永远不会害我,无论境遇如何。虽然那人忘了,可我还记得。”

    慕容临风脸色一怔,带着些欣喜,急于辩白,“我没忘。”

    我喝了一口茗茶,嘴角偷偷上扬,“好茶。”

    见我不再言语,慕容临风轻轻叹了口气,“清河,你生气了。”

    “我可不敢,慕容公子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了,你一句可爱无比一句与世无双,夸的我天花乱坠就要上天了,我有什么理由生气。”

    “对不起,清河妹妹,我在路边就认出你来了,比起和你擦肩而过,我没忍住才故意和你说话,十几年前的事我什么都没有忘,不是故意不想认你,可我不拿不准你的态度,怕你不想和我这般相遇。”

    他终于承认了,我旋即和缓了脸色,一下子撸起袖子。

    慕容临风,连忙举手求饶,“清河,你生气归生气,可不好这就动手打人啊。”

    我忍住笑,“你欺骗了我,我揍你一顿,何其公平,这可不是打人!”

    慕容临风不敢辩驳,只能求饶,“清河妹妹你也看到了,眼下我靠脸吃饭,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你不能打脸”,说着闭上了双眼。

    我应声说了句好,举手就朝他打去,半响慕容临风浑身没有感觉到疼痛,才睁开眼,我这才把胳膊凑了过去,“你看看,你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闭着眼睛夸我一通,害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慕容临风帮我拉下衣袖,和我相视一笑,“临风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不过我说的可都是发自真心,都说女大十八变,清河妹妹你真真是极好好看的美人儿。”

    “停,停”,我连忙伸手,“叫我清河吧,这个年纪叫哥哥妹妹,感觉怪怪的”,我想了想又连忙道,“我连你长得好看都没有,勉强算个女子吧,莫要再说什么好看啊,美人啊,我这些年武功可没荒废,打人可是很疼的。”

    慕容临风像小时候一般,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应声说好,“我们清河说什么,我都答应。”

    他这般言语,让我一时间有种回到十多年前的错觉。

    十几年前,我们还是孩童,他被慕容大侠带回了我们镇上,风言风语四起,说他是私生子,开始他不会武功,却用各种狠毒的办法报复那些欺辱的孩子,后来过了,我初成长,误打误撞进了他的陷阱,结果他却被我揍成了猪头。

    后来我才知道了那次他也是受人欺负才设的陷阱。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慕容临风也笑着回忆起来,“想想我们分别的时候,好像还在昨天,我至今记得我们的相遇,记得你的拳头那么小却打在我身上却那么疼,我以为你和他们一样的时候会看不起我,你却帮我打遍了整条街,从此再也没人敢欺负我!”

    我苦笑,“我从小没有爹在身边,娘亲体弱在深山养病,只有小叔亲近,他在的时候没人敢动我,他看不到的地方我也没少受欺负,所以我自小就明白自己拳头硬才能不受欺负。你与我同病相怜,自然我要好好保护你。”

    “那个时候,真的很谢谢你,让我感觉到了温暖,也让我发现我爹他其实一直很爱我,只是不懂得表达,那个时候咱们两个还有珞珞,一起爬树摸鱼抓山鬼,一样没拉下,想想真的是我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慕容临风放柔了目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十三年前我爹突然去世,我才知道原来我娘还活着,便与她一同离开,这一别十三年,清河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可还是那么单纯善良,也不知道冯珞珞那丫头,如今是什么样子了?清河,你们还有联系吗?”

    “有”,我点点头,“这些年我们两家一直为邻,她也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

    慕容临风笑道,“真羡慕你们,她还是那般喜欢美男子吗?我记得小时候她常跟在你小叔身后,天天喊着要嫁给他。”

    “这点倒是她从小未变的,珞珞眼下欣赏的美男子样貌不输我小叔,只是他们离两情相悦还有几分距离”,我想起珞珞闺房的那个红字书生的画像,明夜去招瑶山我也有一半是为了替珞珞帮她喜欢的人。

    “清河也有喜欢的人了吗”,慕容临风突然问道,语气满是哀伤,“十三前我曾经以为,你会是我的新娘,奈何命运弄人,我们一别十三年,而我已经是风尘中人,再也没资格争取你。”

    我一怔,想起儿时他曾与我戏言,说等我长大就娶我,而今日他亦是。

    只是我知道物是人非,如今都作数不得,当年慕容临风的娘亲带走了他,他与我匆匆别过,于是我们有了口头约定,他说会回来找我,但他却食言了,我陷在回忆里,“你说过会回来找我们,但是我和珞珞一直没等到”,我以为他无论如何会来,在他最初离开的几年我们还经常问小叔,缠着小叔带我们去找临风哥哥,可惜我们谁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我想找到他,不是等他来娶我,只是等他踏风而来,告诉我她,这个老朋友,一切安好,别来无恙。

第二十三章 故人交心

    “我……”,慕容临风面色变白,“对不起,清河,我以为你们不可能会等我。”

    我打断他,“我以为虽然是小时候的戏言,可也是应该信守的约定,时过境迁,我只是想要个解释而已,所以别骗我。”

    慕容临风眼中顿时布满了晦涩,“清河,实不相瞒,我随我娘一直在这些欢场生活,一开始生活的非常辛苦,根本没有能力回去找你们,等到我有了能力,却已经做了纳柳阁的头牌公子,自觉没有脸面再见你们,再说我知道当年我娘带我走后,镇上定然少不了关于她的恶言,我早就以为你们不可能再等我了。

    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我们的友情,对不起,清河。”

    我低着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我要的就只是他这一句解释罢了,“往事随风,就让它过去吧。”

    慕容临风点头,“所以清河是不介意有我这样的一个欢场的朋友了?”

    “当然,以后谁敢欺负你,喊我帮你收拾他们!”

    慕容临风突然靠近我,“所以,清河还是想跟小时候一样保护我吗?”

    我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嗯?”

    慕容临风右手自然的搂住我的肩膀,非常认真的说道,“清河,做我的新娘吧换我来保护你,小时候的话,不是戏言,这些年没人能入我的眼,只有你,虽然我身在欢场,但是我一直洁身自好,没让任何男人女人碰了我的身子”,他趁我呆愣,温柔地握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请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守护你。”

    “你认真的?”

    “是的,清河,我喜欢你。”

    “好啊”,我甜笑,“临风哥哥,我一直想嫁给你”,我拿回手,双手撑在他的身后,学着他栖身靠了上去,“我想...”,我娇羞的垂下眼,又偷偷的看向他,“那个…”,说完我努起嘴巴,示意他一亲芳泽。

    我眯着眼睛,等待着慕容临风。一,二,三,果然他不出我所料,面露难色,“那个,清河,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

    我等的就是他这一句,我豁然睁开眼睛,继续演下去,“等什么?等你反悔吗?”

    “哎?不是,你……”,慕容临风随即发现了异常,“被你识破了。”

    我放开双手,回坐到桌前。

    “为何突然和我演戏,还色诱我?难不成怕我在这里祸害你楼里的小公子?”

    我无意的揣度,慕容临风却像是终于找到了借口,“正是,知我者清河也。”

    我可不信,纳柳阁头牌可不会是随便说说的角色,我很是怀疑,他没有说实话,“就这么简单?”

    慕容临风去了正色,眼底掩盖过一层雾色,又恢复了无比温柔地语调,“所以清河喜欢的是刚才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公子吧。”

    许是他迎来送往,更能看透人心吧,我没打算隐瞒心思,也没打算隐瞒我的打算,“也只能是我喜欢过他罢了,我们不会有更多的故事,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二,复杂的很,而他是名门正派之后,我和他可以说是人鬼殊途,更何况他喜欢的是我伺候的小姐。”

    慕容临风又为我倒了一热茶,“这人世情爱谁又能说的明白,有的人兜兜转转,一辈子找不到挚爱,有的人遇到了喜欢的人,却不能在一起只有遗憾,还有的人遇到了一生所爱,却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这个情字,真是让人喜让人悲。

    就像多年前我娘身在风尘的泥潭,却还相信爱情,她恋慕我爹,一夜风流,然后有了我,几年后,我爹知道了我的存在,将我强行带走,供我读书教我武功,奈何我没有武学天赋愚钝不堪,后来我爹得了重病,临终前写信给我娘,让她将我接走,我娘虽然也不想让我跟她一般坠入风尘,可奈何拗不过命运。

    为了生计,娘亲只能重操旧业,将我藏在风月场所,后来一步步她成了青楼的老鸨,可却也变得越来越陌生,她假笑着收下被卖进来来的少男少女,不再眼带悲悯,我以为她变了。

    我不懂事,就偷跑了出去,跟着几位好心的人学习了一些经营之道,等我回来,娘亲居然也病重要离我而去,留下了一座欢场和一楼的风尘少女少年。我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我娘,她的良善从来就没变过,只是她没法改变那些孩子被卖进来的命运,就只会用自己的法子保护他们,给他们活路,她除了好好经营这里,没有别的选择。

    那年我十六岁,我有心要遣散这里,却无法给这里这么多人更好的出路,他们自小在这里长大,除了这些取悦别人的技艺,很难在外面生存下来,若是留在镇上,没有老板会愿意雇他们,若是让他们离开,那背井离乡的,他们没有生存技能,多半又要去做老本行,这还不如让他们留在我这里。

    所以我变通了法子,我们不卖身,只卖艺,陪客人聊天解闷,喝茶弹曲。

    为了打响名头,我也亲自伺候客人,成了这里的头牌,时间久了,兴许是我在经商方面有些天赋,这里竟然也搞得有声有色,很快我将男女公子分开,各住一楼,这里便是只招待女客的纳柳阁,而我成功培养出了头牌阿金后,便也退出了公子的行列。

    我离开的这里一个多月,就是想谋一个其他行当,等我能养活了他们,便关了纳柳阁和隔街的迎风苑,日后,他们在我那里工作,也能养家糊口。

    也亏得我突然回来,才能再遇到你,要不我可能会遗憾终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三年前我去咱们分别的地方找过你们,可是物是人非,你们也不在那里了。”

    我心念一动,眼眶发热,别过脸,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命运安排我们再更好的时间相遇,舟车缓,山行远,心间挂念,便是相逢。”

    慕容临风突然白了我一眼,“妹啊,哥得说你一句,没事少看点话本,说话文绉绉的,都十九了吧,抓紧时间找个喜欢的,自己嫁出去,舒舒服服过你的小日子才是正道。我看楼下那个小子可以考虑一下。”

第二十四章 再遇红影

    我见慕容临风放松下来,我也卸去了伪装,“三年前,我去找我生父,被人推下山崖,差点命丧黄泉,是我现在的小姐救了我,我侍奉她三年报恩,打算不日就跟她告别,这三年我过得很开心也很忐忑,我遇到了小姐,她是我的知己,她教我要活的让自己的开心,我遇到了一府待我如家人的人,可偏偏他们和我家有着化不开的恩怨,我们永远也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那种感觉你懂吗?

    让我想想更糟心的是楼下那个人,遇到他完完全全在我预料之外,想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他”,我突然停了下来,“临风,快上酒。”

    慕容临风摇摇头,“不要,你一个女孩子家喝什么酒。”

    我瞪了他一眼,“你,肯定是心疼我会白喝你的酒。”

    慕容临风也不遮掩,“没错,你肯定不会付钱。”

    “小气鬼”,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并不在意,“临风,我和他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心里其实很难过”,我低着头诉说心声,“我想让自己习惯着疏远他忘记他,可我们这般亲近独处,反而让我心底的感情生根发芽,似乎不可收拾。他还每每用行动告诉我,他喜欢的是别人,我真的好难过,好想哭。”

    这一次慕容临风如兄长一般将我的头颅压倒他的肩膀上,“这里,给你靠。”

    我控制不住眼泪流了出来,我想起了很多事,以前的,最近的,和娘亲有关的,和小叔有关的,和那个只见过几日的爹有关的,和我自己有关的,和周无有关的,和终黎府有关的。

    我明白,他们终将离我远去,所以爱也终将会消失吗?

    应该是看我无声无息哭的太凶了,慕容临风递上一块手帕,“那个,清河,如果这么难过,要不咱换个人喜欢?”

    见我不出声,只是眼泪哗啦啦愈加流个不停,慕容临风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换个方式喜欢,说不定他就喜欢你了呢?”

    我停止哭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什么办法?不会有办法了,他不可能喜欢我的,我的小姐是江湖第一美人,人美心善性格不扭捏家室配他也正好。”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啊,我的傻妹妹!”

    我擦干眼泪,瞪了慕容临风一眼,不多计较他说我憨傻,“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他的心意啊,你信我,我看人多了,眼光很准,我看他对可不像你说的那样,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他对你有占有欲。占有欲你懂吗?”

    我点点头,“好比我是他的心爱之物,只可以他玩,他不玩的时候也不可以被别人碰,即便他已经厌倦扔了我,也不打算送给别人。”

    慕容临风,眨眨眼,眼眸里寒山碎了一地,“清河,你真是,厉害”,转而他又到,“有占有欲,就是男人对你有好感的一种表现。你再给我讲讲你们平素的一些小事,我这当哥的给你分析分析。”

    谁也不会料到,纳柳阁上任头牌竟然深更半夜给我偷摸当起了狗头军师。

    我断断续续讲了一些周无的事情,到没有说出终黎府的名号,也没有说出小姐出逃的话来。

    谁知慕容临风竟然笑的夸张,“哈,清河,你真的是被卖了还给人数钱,你知道吗,你说的三夫人什么老姐妹来信,八成是个善意的谎言,恐怕是想要撮合你和她身边那个护卫,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你多半就被人拿下了,周无抢着和你一起出来,就是看破了三夫人的伎俩,如此看来,你说这周无心思颇多也有些根据。”

    “我不想再抱着残存的希望继续了,我这一次一定要放弃了,我想也许再过些日子,现在看不清的事就都会明了了”,我苦笑,终于又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我到这里来是想找两个人,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是一位美艳无比,专挑阿金这般头牌公子侍奉的妙龄少女,一位是跟在妙龄少女身后,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子。”

    慕容临风何等聪明,一下子遍猜到了,“是你那位美艳无双的小姐出逃了?所以你和你的少爷来找他?”

    我默认,又问道,“你这两日见过他们吗?”

    慕容临风,挑眉,“你还真是幸运的人,他们此刻应该就在我们对面,阿金房里。”

    什么?小姐真的在这里?

    我听完道了句谢谢就站起身,刚冲到房门处,回身对慕容临风道,“要不,你借我身衣服?不还的那种。”

    慕容临风笑着摇头,却很快吩咐楼内小厮送来了一套新的小厮衣裳,“诺,怕你小姐见到你就跑?去换上吧!”

    我换了衣裳,端了一盘水果,便敲响了阿金房门,慕容临风好事做到底,安排了个小厮跟我一道,他在门外出声,“打扰了,老板让给您送果盘。”

    房内的交谈声突然停止,一道清凉的男声传来,“进来吧”,应该是那个阿金。

    我推门而入,只听得一声窗户被推开的声响,见一道酱紫色的身影一跃而出,我大踏步追了进去,屋内只有一个阿金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你是谁,我怎么看你眼生,我从未在楼里见过你?”

    我顾不得和他答话,一下子跑了窗边,正准备追那身影而去,腰后衣摆猛然被一记不小的力道抓住,熟悉的嗓音传来,“清河。”

    我余光中撇到一抹赤红的身影,却是红影无疑,那刚才逃出的一定是小姐终黎玉,我挣脱不开,又不想和红影动手,只得放弃从窗口追出,转过头来,对上红影刀削斧刻的脸,“红影叔,小姐缘何不肯见我?”

    红影他又蹦出几个字,“不,知。”

    我转头,厉眼看着阿金,“阿金公子,我不是歹人,我是你们阁主的朋友,我有些话要对我这位朋友说,还请你回避。”

    阿金应了声,开门被慕容临风接了出去,在确定我安好后,房门又被临风轻轻关上。

第二十五章 夜郎表心意

    我知红影叔话少,主动搭话告诉他,“有传言说,斗魔教教主要强掳小姐,我怕小姐大意,特来寻找。”

    红影眼里杀意顿起,我都有点替斗魔教主捏了把冷汗,转而他目光触及我的视线,收敛起寒意,“小姐,安好。”

    我嗯了声,又道,“表少爷也在这里,请替小姐掩盖好行踪,要被他看到小姐来这里,恐怕有不妥。”

    红影微微点头,我又道,“还请红影叔费心,三夫人说府里有不怀好意的人,已经对三少爷下手了,现在三少爷生辰临近,老爷会选出下一任忠楼楼主,若是小姐没什么要事,还请早些回到终黎府,还有不知可有需要我为小姐帮忙的地方?”

    红影叔点头,蹦出“拖延”二字,我无奈答应,“好,我会想办法晚一点回到府里,昨夜我和表少爷牵扯进了一桩交易,明夜要去招瑶山下。”

    红影不用我再多说什么,给了我他知晓的眼神,便指了指窗外,告诉我他要离开。

    我点点头,突然又喊住了红影,“红影叔。”

    我福身,恭敬行礼,“不日,我将不能再护小姐周全,红影叔多担待了。”

    红影眼里了然,像是早就料到会如此这般,朝我颔首后便飞身而去。

    我的心中更加不安,再入江湖,我又将做回杀伐果断的骆清河,终有一日,我和小姐会再次相会,可我拿不准会是在何处?不知是一场血雨腥风的争斗中?还是风和日丽的别处?

    但是有一点我能料想到,我和小姐的情意将再也回不到过去。

    我叹了口气,突然头顶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声,房顶有人!

    下一刻,不容我多想,一阵阴凉的风中,烛火熄灭,一个高壮的身影扑了进来。

    我轻巧的闪身到一旁,看着那个身影扑倒在地上,脸着地,径直发出一声惨叫。

    如此憨厚的落地方式一看就不是什么杀手,我放下戒心,有点好奇他的身份,又害怕慕容临风他们注意到烛火熄灭,冲进来吓跑了那个人,便很快重新点燃了烛火。

    再看那人并没有遮住面目,是个精神儿郎,那一张俊秀的面容被我一眼认出,“是你。”

    看到他,我忍不住红了脸颊,而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夜闯小姐闺房,差点抢我初吻的陌生男人。

    那男人连忙站起身,快速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而后跟我寒暄,“承蒙小姐厚爱,还记得夜某。”

    夜某,他果真是小姐那个失踪多年的未婚夫了。

    “额,夜公子,你来做什么?”

    原本有些含羞带怯的夜公子瞬间面色一变,犹如大义灭亲一般,一个箭步窜到我面前,“小姐,你很快就要做我娘子了,怎么可以还来纳柳阁这种地方?”

    欸,他这是什么脑回路,这夜家公子不会刚才摔着头了吧,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

    我正心中叹息,根本没有回应他的话,也不知道这个夜公子怎么想的,一把拉起我的手,“小姐,从我第一夜见到你,我就再也忘不了你!”

    “夜公子,君子好礼”,我费力挣脱开他,心想,就你那别开生面的拆家式出场方式,我也见了一面就忘不掉,更何况,他和我有了亲昵。

    对面的夜公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一低头,“对不起,我第一次这么亲近女子,一时间乱了分寸,你莫要生气”,他接着抬起头,憨笑着对我说,“我叫夜真,小姐可以喊我名字,或者叫我夜郎”,我又听他突然小了声音,呢喃道,“日后就叫相公行了。”

    我连忙摆手,“夜公子,你搞错了,我不是……”

    他打断我的话,“没有,没有搞错,你是终黎府的玉小姐,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喊你玉儿吗?或者我叫你玉小姐,行吗?”

    屋内的应季花儿开的正香,白色的花瓣裹着圆润的花身,我皱眉,“我介意。”

    夜真一下子瘫痪了身体,眼神里顿时布满了委委屈屈,可他没有抱怨什么,反而有些自嘲道,“我和小姐才见面三次,可能在小姐心里算不得熟络,确是我要求唐突了。”

    我有些看不下去了,“夜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终黎玉,我只是终黎府的一介女侍。”

    我看着夜真脸色逐渐转白,呆愣了半晌,“不可能,我是在终黎府小姐的闺房见得你的,你还穿着里衣,就是睡在那里的样子,小姐莫要开玩笑,我知道你只是在这里遇到我,不好意思。”

    我上前,仰起脸,“你听过关于我家小姐的多少传闻?”

    夜真并不明白我要说什么,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认真回答,“世人都说,终黎府的小姐终黎玉是天资绝色,美艳无双,只可惜酷爱风流……”

    我打断他,“够了。”

    他以为我是恼怒了,连忙住口,想要解释什么,又开不了口,只挤出一句,“我知道你许是无人能语才来这里,我相信你一定洁身自好,我不介意你来过这些地方的,实话说若不是来找你,我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里的公子看样子却是样貌极好的”,说着,他发现自己说的似乎偏离了主题,连忙又道,“额,我是想说,以后你的心事说与我,自此莫来这种地方了,只与我一人相伴,可好?”

    他开始言语很是真挚可爱,像个单纯的少年,他最后的祈愿说完,我倒有些羡慕终黎玉了,世人对她上青楼百般不屑,认为她放荡不贞,而这人是她未婚夫,却只是关心她为何来。

    我笑着听他说完,残忍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不好。”

    见他憋嘴又露出委屈的表情,我终是不忍,“因为我不是终黎玉,所以应不得。”

    我又道,“如此近的距离,公子可看清了我的面容?”

    夜真点头如捣蒜,我眼神扫过他耳尖突然的变红的地方,心间一柔,真是个纯情的男子,“终黎玉美艳无双,是江湖第一美人儿,公子看我,路人样貌,便应知不是。”

    夜真闻言仔仔细细的打量我,忽而笑了,“不差分毫。”

第二十六章 吃醋

    欸,这夜家公子不仅是脑子有问题,这眼神还是没得救了。

    “夜公子,莫不是分辨不出美丑?难不成连女子面目也分辨不清?”

    他一脸被我说中的表情,语气都惊喜起来,“小姐,你真是我的知己,不瞒你说,我自小就分辨不出男女容颜,只有特别亲近的人,我才能分辨出,但是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看清了你的容颜,而且再也忘不掉,果然和传闻中天人绝色无二,我就偷偷的在想,我未来的媳妇可真好看啊,你说我们是不是天定的缘分?”

    “夜公子,你知道你的审美和常人不同吧?你看的我和他人看的不同,我这般容貌,说好听了有一分姿色,不好听的,遇到劫色大哥,也要考虑考虑。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终黎玉,我叫骆清河。今后你莫要再错认了,也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话了。”

    夜真一脸不能理解,“我知道我和常人不同审美,可我真是觉得小姐你,很美,没有撒谎。”

    “谢谢,夜公子,不知您找我家小姐何事?”

    夜真笑道,“我父亲曾和终黎家有过婚约,后来我家遇到仇人追杀,不得不仓惶搬家,为了不让终黎跟着牵扯进来了,便一直没有和他们联系。等我们逃离了追杀都是几年后的事,可阴差阳错,我父亲我和我娘回到了斗魔教,那个教派是武林江湖中的邪教,而终黎家是江湖响当当的名门正派,我们的婚事恐怕做数不得,便也断了联系。

    若不是我娘嫌弃我只知道教里的事,非让我给她带个媳妇回家,我这才独闯终黎府,想看看终黎玉到底是怎样的人?

    本来我还烦躁,如何说服你爹让你嫁给我,现在知道你不是终黎玉,那便更好了。”

    他笑的开心,感觉不到一丝假意,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我想了想,又道,“毕竟你和终黎玉有过婚约,你还是去见见她,我觉得见了她,你肯定会改变主意。”

    我还没见过谁看到终黎玉说她不美,便毫不客气的拉她出来,送她注定的姻缘。

    “终黎玉,我是定然回去见得”,夜真点点头。

    我就知道,他说的喜欢只是小孩家口上说着玩的。

    转头他拿出一块玉佩,自顾自的说着,“这玉佩还是雕刻个图案再给你吧,清河你说你喜欢什么图案?”

    “夜公子,我不要。”

    我的回答却像是在他那里踢到了铁板,他根本没有在意,“那这种大事便我做主了,以后家里的小事都听你的,大事便化成小事,嘿嘿。”

    这个憨憨,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自言自语我都听个一清二楚,转而他便道,“清河,那我先走了,你不要玩的太晚。”

    额,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笑着冲我摆摆手,“清河,等我雕刻好了玉佩,再去找终黎玉把你要来,再来找你啊!”

    他一股脑的从窗口窜了出去了,原来他以为我是卖身给终黎家,才要去找终黎玉要我的卖身契,“欸,我不是...”

    话没说完,他便消失个干净,我心头一暖,盯着那扇窗户若有所思这时房门应声开了,周无闯了进来,站在门口的慕容临风抱胸一脸看热闹的样子,“清河,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看向周无,他眼中的担忧格外清晰。

    转而我苦笑,该是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小姐的消息,而不是什么,为我。

    我不等他追问什么,便主动将小姐的事情告诉了他,“我遇到他们,小姐不肯见我先行离开了,红影与我说了几句,你进来之前,他们刚离开,似乎小姐也要往零陵郡的方向去,只是没追问出来他们要去做什么。”

    周无眼看追踪无望,眉头紧锁,“你这般说,该是没有同那梅州人一道。只是零陵郡,那与招瑶山方向一样的,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一夜,明早出发,赶往招瑶山,途中继续找找看吧。”

    我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便与他一道离开房间,出来前,鼻尖又闻到了那诱人花香,很是喜爱,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是什么花?”

    阿金不知何时也站在门外,“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昨儿逛街庆竹见买给我的,说是能让房间内闻起来更好。”

    慕容临风也被我的问话吸引了视线过去,他眉头一皱,当即让人把花搬走,“那是夹竹桃,全身都有毒,不能放在屋内。”

    随即慕容临风问了一句,“庆竹还买给谁了?”

    阿金连忙说,“应该没有了,庆竹说这花白而不妖,着实高贵,看到我就第一个想到我,只给我买了一盆。”

    慕容临风没再多问什么,只道了一句,“以后养这些花草,可要留心了,不是什么都能放到屋里的,最后哭的可是自己。”

    说完他就来招呼我,送我下楼,我总觉得慕容临风话里有话,这一切到底是无意还是有人有心为之,许是没有人受伤,看他并不想追究下去,可他那双清秋眸子却已经看透了一切。

    见我多看了他一眼,慕容临风故意守着周无,和我越走越近,用极尽魅惑低沉的声音说道,“怎么,清河舍不得我了?”

    我蹙眉,瞪了他一眼。

    慕容临风还不打算罢休,几乎挨到了我身边,“清河,你这一眼,欲拒还迎又怒又嗔,你旁边那位的脸都要绿了。”

    我以为他八成是在说笑,转头看了周无一眼,差点把下巴惊掉,他面目看似还是一点表情没有,可脑门青筋隐隐浮现,眼皮微微垂下,眼眸半遮半掩眯着,冷冷的晲着我,我后背发凉连忙马上转过头去。

    我自顾自的一想,有了解释,便靠近慕容临风,压低声音道,“他一定觉得我这种未出阁女子独上花楼,实在有伤风华而已。”

    慕容临风回我一个寒山若水多情的眼神,“万年冰山着了火。”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简直不能再贴切了。

    就听身后细微声音响起,我耳朵可是灵敏的很,这声音分明是骨节蹿动之声,我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周无的手,果然攒成了两个发红的拳头。

    轰隆,如惊雷在侧,我一下可以说是呆若木鸡,脑海里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异常清晰起来。

    周无他,在吃醋!

第二十七章 心意涌动

    周无在吃醋,那么他是在意我的,他是对我有好感的!

    我第一次退出鸵鸟壳,试着相信,周无可能喜欢我。

    我在楼梯上发愣,便停住了脚步,周无虽然表情异然,却像是一直在偷偷注意我一般,他温热的手径直拉住我的手腕,“小心。”

    我才注意到脚下是一步即出的危险境地,垂眼对上周无暖化的眸子,他温柔地责怪我,“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走路不好好看路呢?”

    说完见我呆呆傻傻的跟着他走了起来,便安心的拉着我,放缓了他的步子。

    我没有挣脱开,一步一念,真恨不得此刻能绵延不止。

    慕容临风啧啧嘴,很有默契的没有打扰我们片刻的风静花开的美好,随着木板吱吱一声,我走下了三楼,周无的手已经悄然松开,他回身,面目又是一滩死水无澜的样子,对慕容临风道,“慕容老板,结账。”

    慕容临风噗嗤一声笑了,瞥了我一眼,“今日我请客,若今夜有不周之处,请多担待。”

    周无看出了慕容临风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不收钱,不解的看我,我轻声解释,“临风是我儿时的挚友,如今我们重逢,便接受了他一番心意吧。”

    周无点头,脸色和缓了不少,就听慕容临风不嫌事多的加了一句,“没错,清河和我自幼一起长大,我们是青梅竹马的哥哥妹妹。”

    他那挑事的戏谑之意太过明显,我刚想说话圆场,就见周无不怒反笑,走了两步,越过我,来到慕容临风面前,突然弯身,面目凑到临风面前。

    欸?

    就见他趴在慕容临风耳侧轻声说了句什么,便回身看我,“清河,我们走了。”

    我应声,跟慕容临风打了个招呼,随即迈步离开。

    走出纳柳阁,夜风微凉,我瑟缩了一下身形,突然一个声音喊住了我,“清河,留步。”

    是慕容临风,他手里还拿着那件华贵的披风,可他并没有递给我,反而递到了周无面前。

    硬生生往周无手里一塞,又附身在周无耳边说了一句。

    他们是有什么秘密,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转而慕容临风来到我面前,“夜凉,披风送你,别和我这个老朋友推辞,往后照顾好自己,有空来找我,花酒管够。”

    我点头,他这般正式的道别,让我不禁红了眼眶,“我一定会再来白吃白喝的。”

    慕容临风抬手,举到了我的头顶,像是要摸摸我的头顶,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手顺势落到了我的肩膀,附身趴在了我耳边,“周无刚才跟我说,今日以后,跟你在一起的都会是他,我刚才让他今后好好对你,若让你受了委屈,我不会放过他,他应了”,慕容临风说完见我一脸不可置信,又追了一句,“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我给你们准备一份厚礼。”

    临风说的话,周无自然是听不见,可我探寻的目光望向他,他却一眼像是都明白了,迈步向我走来。

    慕容临风退步回身留在原地,周无打开披风,为我系上,我干巴巴的道了声谢谢,而周无冰山脸又化开了一角,嘴角明显的上扬起来。

    不忍再次离别,我硬着头走到了街角尽头,我还是没忍不住回头,空荡的街道,偌大的纳柳阁前,慕容临风形单影孤的站在那里,衣摆随风摇摇曳曳,我已经看不清他的容貌,我抬手,和他招招手。

    他看到了回应我,我知道这次别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一个咬牙转身遁入街角,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莫要难过,你若喜欢,我陪你再来便是”,周无突然开口,冷冰冰的缀了一句,“给他慕容临风送一街的夹竹桃。”

    欸?我没听错吧,这么幼稚的玩笑话,真是周无说出的吗?

    也许是我狐疑的眼神太过明显,周无别开头,不再看我。

    我连忙说起小姐的下落,却怕说了小姐来这里有损小姐清誉,只说了红影的名字,“我遇到红影了,他说他和小姐也要去招瑶山。”

    “奇书《山海经》有云: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约招瑶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好周榖而黑理,其华如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泛善走。丽麂之水出焉,而西流注于海,其忠多育沛,佩之无聊瘕疾”,周无又道,“看来那招瑶山我们是必须要去一趟了,只是你今夜没见到玉儿本人?”

    “嗯,红影不肯说小姐的落脚处,我刚想跟踪他,那个闯入终黎府的黑衣人又来了。”

    周无语气一下子紧张起来,也顾不得躲避我探寻的眼神,一下子转过身来,双手压在我的肩膀上,左看右看,“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这副紧张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是伪装的,我心底乐开了花,眼睛不禁笑弯,“我,没事,他只是认错人了,他以为我是终黎玉才追到这里,我已经跟他解释了。”

    周无皱眉责怪自己,“都是我的错,不应该由着你的性子来,让你单独和那些人独处,这才让你置身在危险之中,不能第一时间在你身旁,亏得你没事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知他是和夜真动过手,那夜真武功在他之上,而周无言下之意他很肯定我不是夜真的对手,看来我隐藏的很成功。

    我浅笑,更是为他的话感动,这几日独处倒是已然觉得他话多了起来,并不似以前没来由的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是没事吗”,我特别认真的望着周无,“如果我感觉到危险,扯破嗓子也一定喊你来救驾。”

    “救驾?莫不是清河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我知他是玩笑,笑着接下来,“若我是公主,那我可有机会挑选驸马,怎么地也得准备个上百个青年才俊作为候选。”

    周无顺着我的情景点头,“若是公主的话,确实需要选一个驸马的,不知道我……”,他的话突然戛然而止,眼眸闪烁。

    我的心被他的话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他这就要表白心意?

    “我”,周无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眸光中冰河涌动,他又开口,语气却好像完全不同了,“我是说,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白日梦?”

第二十八章 特别的缘分

    我深吸了口气,心里骂了句周无真是别扭,嘴上却服软道,“少爷,咱回走吧!”

    不久我们回到了落脚的院落,一夜无话,天一亮又向招瑶山进发,因为时辰尚早,我们不急不慢的骑马赶路,太阳落山前,已经到了招瑶山下的镇子。

    周无和我先打探好了进山的地方,又寻着标记找到了忠楼的两位大哥,彼此约定了埋伏方向,便分头行动,他们二人即刻进山埋伏,我们则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放下了马匹,吃了些垫饥饿饭菜,没要汤水,就佯装回屋里休息。

    一进屋,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们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周无则是冷着俊脸,盯着可供二人塌卧的床铺一言不发。

    我想起刚才在楼下,抢白只要了一个房间便有些后悔,我只是想着省些银子的,并非想占他周无什么便宜。

    我不得已硬着头皮开口,“那个床铺给你睡,我也不困,坐这边椅子休息一下就好。”

    “好”,周无毫不客气的应下,一丝怜香惜玉的客套都没有,我不解他态度为何变化,也没有追问,就要一屁股落坐在椅子上。

    我刚要坐下,胳膊被一个力道猛然拉住,我起身本能的顺势转过去,猛然拉住那个力道,朝着他来的方向就把那人扔了回去,可我行云流水几个动作下来,才想起来,屋里只有我和周无二人,再看去,周无他木然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一把死死的抓住我,带我一起朝床上倒去。

    很快,周无便被我死死的压在了床上,你别说这个姿势看他,真是皮肤细致,眉目英挺,好看的紧。

    “你就是因为想这样才只要了一个房间的吗”,若不是因为他语气冰冷,我还真以为他是在逗我。

    “我,那个,反正今晚也咱们住不了多久,总觉得多要一间房浪费。”

    “这个借口不错”,周无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枕在脑后,脸上还是寒冰模样,“说吧,觊觎我多久了?”

    一语中的,我像是被扔在太阳下曝晒一般,感觉内心被扒个干净,顿时开始有些慌乱。

    周无见我窘迫,反而来了兴致,“不说就是承认了,清河,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那些自作主张靠近我,企图得到我爱慕的女人。”

    闻言我如坠冰窟,周无的话,再明显不过,他看出了我的喜欢,却劝我要有自知之明,“我知道”,可我倔强的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尊严,“是您误会了,我觉没有那样的心思。”

    过分亲密的感触让我很无措,于是我选择无视他的问题,本该一个掌力打的他放开手,可他毕竟是我喜欢的人,我舍不得下重手,只得趁其不备,伸手在他胳膊内侧掐了一把,“周少爷,请自重。”

    周无顿时放开我,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似哭非笑的。

    他刚想开口,我立刻抢白道,“我先出去打探了,晚些直接在山中碰面吧。”

    我快步走到门口,心里祈祷周无不要叫住我,可还是事与愿违,他出声阻拦,“清河。”

    我的手迅速触碰到了房门,立即打开,“表少爷,我先退下了。”

    说罢我快步跑出了客栈,跑入一条小巷,等全身坠入黑暗,才一下子放松紧绷的神情,让眼泪流了下来。

    我抱着腿躲在黑影里,无声的哭泣,心里暗自下决心,要放弃了对周无的喜欢,可这何其艰难,我何尝不知道呢?

    突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的男声传来,“小美人儿,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察觉到他的靠近时他已经开口,这人武功很高,这让我一下子警惕起来,抬头是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月下,“是你”,我认出了他,是前夜山中遇到的那个会古怪法术的红衣书生。

    “又见面了”,他阴柔的浅笑着,递过一块手帕,“这么娇嫩的肌肤,让泪打湿了很美,可是过一会儿干了,被夜风一吹,也是会很疼的。”

    我怀疑他在跟我讲道理,又直觉他不是坏人,可我还是没有接过他的手帕,只是用袖子擦干了泪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可不是哭了,只是被风沙迷了眼。”

    那人眉眼笑弯,似乎顷刻看破了我的谎言,却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看我弄脏的袖口,“姑娘真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转而眼眸轻转,“我叫狄楼,姑娘若是愿意,告知在下如何称呼?”

    “我姓骆”,我也没有隐瞒。

    他又继续浅笑,“原来是骆姑娘。”

    什么叫原来是,“你认得我?”

    “不,没有,只是觉得骆姑娘这名字叫起来很是好听罢了。”

    许是他说惯了这般油腻的客套,我礼貌的回了个微笑。

    狄楼并没有踏入黑影中,而是站在原处,为我保留了一方自由的空间,“骆姑娘,是来找我的。”

    不是问句是肯定,我也不否认,“狄先生缘何知道?”

    狄楼似乎很满意我对他的称呼,“我猜骆姑娘是冯珞珞那个丫头的闺中好友吧,故而才知道那个疯丫头在找我的事,那个疯丫头是武学世家之后,刚才我还未走进,姑娘便已觉察,想必姑娘的武学造诣也很深厚,而骆姑娘应该是听到了我和那个邱大人的今夜之约,此时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特来助我一臂之力。”

    “狄先生想多了”,我并不打算明着趟他们的浑水,“我不过是碰巧路过这里,听说招瑶山奇美罢了。”

    说罢,我就要离开,经过那狄楼身边,他突然道,“钱二叔,很想你。”

    我身影一顿,忍住心中的惊讶和震动,故作毫无波澜的抬起头与狄楼对视,眉头还微微蹙起,“狄先生在说什么,我越听越糊涂,估计是认错人了。”

    狄楼的眼神在我脸上仔细审视,而后又道,“我们许是特别的缘分,都是见过对方的画像,才认得对方。我在冯珞珞的画像里,做她梦中的美男,你娘在钱二叔的画像里,做他一生爱而不得的未婚妻。”

    原来他是通过画像认得我,那可是一般人无法看到的,我心里确认了他是自己人,可脸上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依旧蹙眉冷言,“狄先生,你认错人了,既然是特别的缘分,那希望日后还能看到狄先生好好活着。”

    说完我扬长而去,狄楼在后面轻笑出声,“小清河,我打赌今夜你会来,而我不会死。”

第二十九章 他没有心

    别过了狄楼,我便跑了几步,迅速隐入了黑暗中,很快便看到狄楼奔招瑶山下而去,我也跟着他进了招瑶山,眼看前方是一片开阔,我便钻入林中静候。

    转头,周无已经在不远处等候,只是他面色很差,像是闷闷不乐,我悄然走过去,喊了一声,“周无。”

    他的面色迅速回春,眼眸里泛起光亮,好像只是因为我一个称呼,我笑笑寒暄,“等很久了?”

    他摇摇头,递过来一个物件,我一看是慕容临风送的披风,见周无抬手想给我披上,却有些瑟缩的样子,心中一暖,伸手自己接过披风,“谢谢你,想的周到”,此刻我想开了,周无如此跟我说清楚也是再好不过的。

    他若是浪荡之人,完全可以收着我对他的好,不管不顾,可他周无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你在他心里才肯接受你好意的良善之人,多了一分一毫都不要你的,因为他不想自己背上情债。如此纯良的他,是我喜欢的,却也是我得不到的。

    而他许是有心把我当做一个朋友,待我平等,我何必因为自己的贪欲得不到满足而毁了他的一片好意,怎可再生起气来就喊他“少爷”!

    我又冲他笑笑,嘱咐道“这个红衣书生,叫狄楼,是我闺中密友喜欢的人,如若他今日不是那邱大人的对手,我肯定会出手帮他,但是你不同,你是周家的小少爷,忠楼楼主的外甥,不要出面趟了这浑水,会有麻烦。”

    周无眼睛清明,看了我一眼,随手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块黑布,熟练的带在脸上,“如此可好?”

    我伸了个拇指,戏谑道,“周公子,一看就是老手。”

    周无不好意思的看我,“学堂晚上禁止外出,他们又老是约我出去,不依不饶的,带个面罩遮掩,即便被学堂发现,也不知道我是谁,偷跑回去便是。”

    他们,她们?

    见我神色逐渐狐疑,周无连忙解释,“清河,你可别误会,我是说,那帮兄弟老是拉我去喝酒,偶尔道上朋友切磋下武艺。说的是真喝酒啊,没有姑娘,不去花楼,就是普通的酒馆罢了。”

    我压抑着自己心中的酸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少爷你有几个红颜知己也是常事,只是没想到会在我面前提及,毕竟我对小姐很忠心,一定不会对小姐隐瞒”,说着,我打岔把话题引到了小姐身上。

    周无蹙眉,“我没有”,他刚要再说什么,我看到树林外狄楼变换了身姿,朝一个方向迈步,就连忙手指比在嘴边,提醒周无,“好像有人来了。”

    周无又拿出一块黑色布面,递给我,“清河,你也带上吧,那邱大人看样子心狠手辣,恐怕少不了杀人灭口,我们若想在他眼皮下帮狄楼,还是小心为上,特别是你,一个女子,一定保护好自己,不要逞强,如果打不过就躲到我身后,能跑就跑。”

    “好”,我重重应下,系上了面巾,在心底将周无纳入我的羽翼之下。

    只是现实已经不容我多想,邱大人已经到了,林外山间古道,一辆马车停在狄楼身前,邱大人一身便服从车上跃下,而后掀开车帘,温柔地对立面道,“馨儿,到了。”

    随即一位姿容贵气却衣着异常朴素的女子缓缓下车,她梳着少妇的发髻,仅用了一块粗布包裹着发丝,脸上未施粉黛,却也风采奕奕。车帘落下的时候我眼尖发现立面躺着一个两岁不到的孩童,我立刻明白了,这就是邱大人的表嫂和她的孩子。

    下车后,她冲着狄楼福身行礼,“先生,好久不见。”

    如此听来他们以前就认识,狄楼到底想干嘛?

    “郜姑娘,好久不见”,狄楼颔首回礼,旋即指了指马车,语出惊人,“里面就是,你和邱步泽的孩子?”

    我一愣,这邱大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表嫂的便宜都占。

    那叫郜馨儿的少妇浅笑,“是的,先生,只是路上颠簸,孩子睡着了,知先生大量,明日再让他给先生行礼也不迟。”

    狄楼轻蔑的看着邱步泽,也就是邱大人,嘴角上扬着讥讽的笑,“明日迟不迟我可说不准,我也知你们这一路颠簸异常,也不知道邱大人会把你们保护在哪个隐秘的角落?”

    狄楼加重了几个字,这话里话外藏不住的讥讽,听的邱步泽微微皱眉,却隐忍没有发作,“保护好他们母子是我应该做的,这些血雨腥风都是因我而起。说起来,是我一直亏欠他们母子。”

    狄楼说着,深情的看着郜馨儿,眼中隐隐含泪,又拉起她的手,“馨儿,让你受苦了,自你跟着我起,这几年就没有过上好日子,我发过誓一定要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好不容易我在官场有了起色,可以兑现承诺,可我却已树敌无数,你和孩子就是我的软肋,如今有人拿你们的性命威胁我做恶事,为了保全你们的性命,只能再委屈你们跟着狄先生先离开,再隐忍些日子。”

    郜馨儿听闻,早已泪眼婆娑,轻轻的挣脱开了邱步泽的手,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邱郎,我跟着你,有五年了,最初我放弃了家中富庶的生活,与你私奔,陪你上都城考取功名时,你日夜读书,我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朝一夕变成了站在街头巷尾为一捆葱能少几个铜板,多走了几条街路的黄脸婆。我不再用胭脂水粉,穿你破旧的衣裳,当了自己的首饰和华贵的衣裳,只为你读书需要营养,能每日吃上一口肉。后来,我白日去给人洗衣,夜里做女工,才勉强维持着我们的生活,这一熬就是两年,你不知道吧,自那时起我就搞坏了身体,所以后来你中了皇榜,我跟着你,到了一个贫苦的县里当差,环境更加恶劣,身边却有了嬷嬷侍奉,我怀孕了,却不肯打掉孩子,只因我知道错过了他,我可能再也无法生子,你冷着脸跟我说那不是最好的时机,让我不要孩子气,那话听来如刀戳剑斧,可我那时也没有后悔过,没后悔过爱上你,没后悔离家跟你走。

    不久那县里发生大灾,你赈灾有功,没让县里一个人饿死,被召回皇城,那时我一个人在人生地陌的异乡,无助的生产,从鬼门关闯了一趟,终是阎王怜我,放我回来,我便又活了下来,就在那你不在我身边的生死绝望时刻,我仍然没有后悔。”

    邱步泽面容一动,喊了声,“馨儿,我并不知道……”

    郜馨儿却苦笑着摇摇头,“你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我已经不想深究了。”

    此刻我终于明了,郜馨儿就是邱步泽的夫人,虽没有明媒正娶,但邱步泽对外却不肯承认她的身份,说她是自己的表嫂,连他们的孩子,在他那里都得不到承认。

    邱步泽,人坏至此,这个男人,他该是没有心的!

第三十章 赤血叩首

    郜馨儿她又道,“生产时我的汗水打湿了衣衫,明明听到窗外,你的小厮告诉家中的嬷嬷,你在皇城正在忙着疏通关系,谋求靠山,不能回来,还让嬷嬷问我要将家中仅剩的银两拿出给他带走,我心中便觉得一丝寒凉,可见到嬷嬷进门却对我编造了善意的谎言,说皇上要择日再召见你,你若此时离开皇城,就是欺君,肯定会掉脑袋。我听着她的谎言,我流着眼泪还是让嬷嬷把我娘留给我的压箱底的几件首饰,给了小厮,让他带给你,让你在都城疏通关系。

    那以后不久你再次被委任到外,却已经是权倾一地的高官,你租了一处郊区的宅子,让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然而我却再也快乐不起来,因为我很少能见到你,你每次来,不是身上隐约有别的女人的脂粉味道,就是眼神闪躲,说着公事繁忙的假话,我便知你的心变了。

    可即便如此,我每每看到我们活泼可爱的孩子,便还是没有后悔。”

    我和周无一边偷听着邱步泽那边的动向,不忘留心周边,果不其然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看了周无一眼,周无眉眼清明,嘱咐着我,“小心,来人了,可能是邱步泽的人。”

    我垂眼,细细听着,“听声音,人数有六七个,邱步泽为人心机,一定做了万全的准备,而他却只带了这么几个人,不是还有布置,就是来的人个个都是江湖中一顶一的高手。”

    周无皱眉,“邱步泽身份复杂,即便他有杀心,我们也不能对他怎样,否则会被灌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我知道今晚一定有一场恶战,而我们此时别无选择,我便道,“我要是邱步泽,我一定会派人封锁招瑶山各个出口,以防万一,眼下,我们也无法抽身去报信找援手,而且这样只会给忠楼带来麻烦,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但愿狄楼多带了些人手。”

    周无点头,“我们见机行事。”

    我们言语间,郜馨儿叹息着,继续说道,“邱郎,你说的忍些日子会是多久?”

    邱步泽眼神闪烁,“应该不会太久,馨儿。”

    郜馨儿却像是看破了一般,“我们此生还能再见吗?”

    邱步泽却不知是怎么,良心发现一般,突然沉默,像是不愿说谎。

    郜馨儿看懂了他眼神里隐隐的诀别,泪如雨下,“邱郎,保重。”

    她既没有一句指责,也没有一语责难,让我真的为被这个为爱出逃的女子折服,她的深情万千男子不及。

    郜馨儿转身面向狄楼,“先生,又要给你添麻烦了,五年前,你助我假死逃家,才得已和邱郎有了这来之不易的五年相守,如今还要麻烦先生帮忙找个僻静处,先生大德不知如何报答,馨儿今后愿日后吃斋念佛,日日为先生祈祷,愿先生长命百岁,诸事顺遂。”

    如此说来,五年前狄楼助郜馨儿假死逃脱,那么现在忠楼在找寻的那个失踪女尸,多半也是被他用计策假死带走,而所谓的那个害人性命的书生入狱,又在前夜被狄楼设计从邱步泽手中换了出来。

    我和周无对视了一眼,想着对方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一直沉默的狄楼终于张口,“郜小姐,你不必为我如此,我当年帮你是我自己乐意,我愿看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日我帮你也是帮自己,有人看你碍眼,想除掉你们母子,我不过找了个由头,才让他乖乖交出你们罢了,毕竟我也算当年的知情人,他恨不得把我一网打尽,这样我们都成了死人,才不会泄露他的秘密。”

    郜馨儿本是富家千金,也读过书,这般明示她不会听不明白,可她还是不可置信的望着邱步泽,“邱郎,你刚才默认我们诀别,是阴阳相隔的意思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先生误会你了。”

    邱步泽抬眼,眼神里很是复杂,突然一阵夜风吹过,他的眼里闪过狠厉,淡淡开口,“我本不想如此,让你以为是仇家是山匪。”

    他取出面罩,带了上去,而后高举左手,轻轻一摆,他身后的的树林里蹿出七个黑衣人,他们一看就训练有素,很快将狄楼和郜馨儿包围。

    此时马车上的孩子被惊醒,嚷着并不清晰的奶音找妈妈,郜馨儿一把将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他连自己的夫人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丧尽天良”,我气愤的就要冲上去。

    周无拉住我,摇摇头,“狄楼也不是常人,一定有应对。”

    果然很快林中飞出五位白衣女子,他们面纱遮住面目,却挡不住妙曼身材和盈盈美目,她们站在树上,径直立在狄口身后,与黑衣人对立,看样子就是狄楼的援手了。

    郜馨儿的眼泪又一次落下,她抱着孩子望着邱步泽,“邱步泽”,这一次她没有再喊他邱郎,“你为何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

    邱步泽没有做声,只是沉着脸,“对不起,馨儿。”

    郜馨儿摇着头,得到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她的身体颤抖不已,悲伤的就要发疯了,突然她怀中的孩子伸手紧紧的搂住她的脖颈,亲昵的用自己稚嫩的脸颊蹭着郜馨儿的脸,郜馨儿抬手抹点眼泪,随即停止了哭泣,冷声道,“邱步泽,告诉我为什么?若我求你,你可否愿意高抬贵手放了我们母子,我保证此生此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邱步泽不语,便是拒绝,狄楼冷哼了一声,“郜馨儿,你还在执迷不悟,你爱的是一个没有心的冷血男人,他只爱自己,他为了得到权利,便早就抱着结一门亲来彻底翻身的计策,而你从来不在他的人生规划之中。眼下有郡主对他青睐有加,他不日就要成为皇亲国戚,怎还会对你有一丝怜悯?”

    郜馨儿摇摇头,“我的邱郎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可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将孩子放在狄楼怀里,双手撑在地上,对着邱步泽,猛的磕了三个头,顿时脑门血流不止,她抬头,用袖口抹掉眼前的血污,“邱郎,我求你,念在你我这五年的情分上,我的命你拿去,请放过先生和我们的孩子,毕竟他是你的骨肉,他是无辜的,他还什么都不懂,求求你,让他活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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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肖想表少爷介绍:
我是一个小小女侍,却看上了府里年轻貌美,冷颜冷语的大长腿表少爷。别看我平时胆子老大帮小姐打掩护,好让她在外面快活,但在感情方面我却缩头缩脑像个笨鹅,坚守着尊卑不同、主仆有别的传统,绝对不主动、不靠近、能躲就躲,将心事深深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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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继母害我被下山崖,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又要杀我亲爹?我只得提着剑跑动跑西,专治各种不服。
没成想,还有男人追来,说非我不娶?要不我考虑他一下,毕竟我肖想他多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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