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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全文阅读

作者:不药而愈     帝胄诀txt下载     帝胄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线索

    纣商的书信无疑是给屈心赤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从议事厅出来之后,他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即便是晚上为他即位阁主而举办的晚宴,也被他推辞而未出席。

    在屈心赤的记忆中,儿时每次纣商为他治疗隐疾,一次次经历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之后,每次一个人双手抱膝靠在床头,他不知道那种煎熬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但他知道下一次的治疗同样痛苦非常,那时候的他,眼中尽是茫然、无助......

    出世以来,随着年龄和心智的成长,他变得越来越稳重、成熟,不再如儿时那般脆弱,更因为身边有了众多的同伴,他的性子也愈发的坚韧、顽强!然而此时此刻,房间内孤零零的他,双手抱膝靠在床头,这样的情形,一如当年!

    此刻的他眼神呆滞、木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纣商留下的那封信,给他来了了极大的冲击和无比的震撼,令得一向静如止水、古井不波的他心生涟漪,层层叠叠......

    这一段时间以内,随着楚礼渊的干涉,军机处的权利核心发生了巨大的变动,作为首脑的义王虽然名义上仍是军机处的掌舵者,但却“称病隐退”,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不再过问军机处的具体事宜,而作为义王心腹的凰羽,同样也渐渐被边缘化,被闲置着处理一些军机处内部事务,而烛蚀则被推到了前台,统管主政军机处的政务,因此,这一段时间以内,烛蚀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今晚,当烛蚀回到府中之时,早已入夜多时,管家见烛蚀回府,忙上前替他接过身上脱下来的官服道:“老爷,府上来了位老先生,他自称是您的老友。”

    “老友?”烛蚀不禁心中嘀咕,他一向深居简出,即便是在阎门这些年,除了公务之事不得不与他人有所交集,其余时候基本上与外界的一切属于断联的状态,更加不用说所谓的老友了,心中疑惑的同时不禁好奇地问道:“这位老先生有报姓氏名字吗?”

    管家摇了摇头回答道:“我问过了,但是这位老先生不肯说,只是吩咐说您见到就知道了!而且,这位老先生显得有些神秘,一直戴着的帽子,根据我的判断,这个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为何这么说?”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般人!”

    “哦!”烛蚀再次仔细记忆一番,但依旧无果,随即道:“他在哪里?”

    “就在老爷您的书房。”

    “嗯!”点了点头,烛蚀独自向着书房走去,继而又叮嘱管家道:“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好的,老爷!”

    烛蚀虽然没有从管家哪里得到任何实质的有用信息,但凭借着他多年职业的敏感性,隐隐约约觉得此人来的蹊跷,莫名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就在这片刻的思忖间,已然来到了书房门口,没有任何迟疑,烛蚀一把将书房们推开,随即便是看到一个一身黑袍的背影,后者头部也被连体的黑帽所罩着,令得烛蚀一时也找不到丝毫判断后者身份的线索,黑袍老者此刻正专注地盯着挂于墙上的一幅画,并未受到烛蚀贸然的进入所影响,烛蚀顺着后者的视线方向看着墙上那幅被其视为珍宝的画像,不由得深深皱了皱眉,压抑住心中的怒气,淡淡道:“先生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黑袍老者渐渐转过身来,微笑道:“阎门门主似乎对画像中的女子极为紧张!”

    烛蚀隐藏的怒气逐渐出现在脸上,道:“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看的出来,画像中的女子,和你关系匪浅!”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禁忌,哪怕是无欲无求的烛蚀,而画像之中的女子,正是烛蚀的禁忌所在,面对来者一次次触碰,此刻的烛蚀不由自主地怒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所谓何事?”

    老者随意坐下,随后淡淡道:“见一见多年之前的老朋友!”

    “老朋友!”烛蚀看着老者,皱眉深思一番,但依旧无果,随即道:“我似乎,并不认识你!”

    “或许吧!”

    烛蚀明显有些不耐烦,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我不认识阁下,也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打哑谜,阁下既然认识我,想必也了解我的作风,趁我还没生气之前就请离开吧,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者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阁下或许不认识我,但陛下定然记得!”

    烛蚀再次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才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老者这次坦诚道:“我姓纣。”

    “姓纣......纣......”烛蚀模糊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随即不由自主地恭敬道:“阁下是纣先生?”

    “是也!没想到堂堂军机处阎门门主也记得我!”

    听闻来人是纣先生,烛蚀不由自主地赔笑道:“呵呵,您老说笑了,整个大楚帝国皇室贵胄、王公大臣谁人不知道您的大名!”从源头上来说,义王作为军机处的首脑自然便是烛蚀的上司,而纣商作为他的师傅,其地位自然高过烛蚀一头,烛蚀对其表露恭敬也就理所应当了,但此时此刻烛蚀却并非是为此,而是因为屈心赤的死,他也有着脱不掉的干系,他此刻心里所嘀咕的,更多的是这位纣先生是否是得知了义王的死护犊心切,来向自己寻仇的!他虽然自视甚高,有着楚礼渊的庇护,整个大楚帝国没几个人敢惹他,但同样的,眼前这位纣先生除了给自己一股深不可测的感觉外,他并不敢小觑于他,毕竟,能够培养出义王那等人物的人,这位纣先生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纣商猜到了烛蚀心中所想,只是淡淡道:“大楚帝国的义王已经死了,但我的徒弟还活着!”

    烛蚀闻言,有些激动道:“纣先生,你是说......你是说,义王,他还活着?”

    点了点头,纣商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于是道:“我此来,是想见一见皇帝陛下!”

    “什么时候?”

    “明晚!”

    “明晚?这......”

    “有什么问题吗?”

    “纣先生别误会,得知您的到来皇帝陛下肯定很高兴,只是陛下近段时间以来身体抱恙,早已卧床不起,恐怕陛下不方便!”

    纣商不以为意,站起身来,行至书房门口,淡淡道:“你转告皇帝陛下,就说,我有十八年前那场行刺事件的消息!”

    烛蚀闻言,不禁浑身颤抖,失声哀求道:“先生,可否相告于我?”

    纣商并未理会烛蚀,迈步向外行去,留声道:“明日我与皇帝陛下相见之时,你便会知道了,另外,我徒儿的事情,还请你暂时保密!”

    书房内,向来以冷酷无情著称、人称铁面阎罗的烛蚀,宛如孩童般瘫坐余地,盯着先前纣商看着的那幅画像,泪雨如下地喃喃道:“姐姐,十八年了,我终于可以得知那件事的线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擒

    今夜的洛城分阁应该是充满喜庆和欢乐的,但是因为屈心赤这位主角的缺席,草草地便结束了,众多赴会的心语阁中高层自然是有些扫兴的,但也不敢说什么,尤其是原本就对屈心赤有些不服气的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

    一群人从山庄出来,付勇道:“诸位这是准备星夜回去吗?”

    有人回道:“此间事了,我等自然是得回去了,想必不久之后,古台岛总阁将会再次举办一次盛会,我们大家伙到时候再见了!”

    付勇道:“我们这位新任阁主今晚未出现,想必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吧?”

    有人附和道:“怎么,付勇副阁主这是另有安排吗?”

    “呵呵!”付勇笑了笑道:“另有安排算不上,只不过兄弟们难得一聚,既然大家都到了我洛城分阁的地界,我当略尽地主之谊,何况这趁着夜色赶路,也多有不便,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相互对视一番,也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意动,随即异口同声道:“承蒙付勇副阁主盛情相邀,我等却之不恭,就有劳付勇副阁主带路了!”

    当付勇带着众人来到洛香园的时候,众人才知道,这是一处喝花酒的地方,从付勇和老鸨们相谈甚欢的氛围中,就知道付勇是此处的常客,一会儿后,付勇走过来道:“诸位兄弟,请随我来,今晚哥几个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更兼佳人在怀,向来口无遮拦的付勇有些飘飘然道:“兄弟们,你们以为我们这位新任阁主怎么样?”付勇饮尽身旁姑娘递过来的酒道:“在我看来,我们这位新任阁主若非是老阁主的嫡传弟子,他哪里有资格来当我们的阁主!就他那少不更事的年纪,看起来病恹恹的样子,除了一副皮囊比我好,我可看不出来哪里比我强!”

    “付大爷,照您这么说,你们这位阁主还是个俊俏的后生?”对面一位姑娘笑道。

    “肯定是的了!”另一位姑娘附和道。

    付勇闻言,有些吃味道:“光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没有我们这些人,他啥也不是!”

    诸位同来的心语阁中高层闻之,有些面面相觑,虽然知道付勇说的是醉话,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众人虽然心里觉得不妥,但碍于场合也不好说什么,但为了自己着想,有人已萌生离开之意,毕竟,隔墙有耳,若是新任阁主无意之中得到消息,难免被秋后算账,于是有人起身道:“付兄弟,我想起今夜还有事情要办,感谢兄弟的款待,日后到了我的地盘,兄弟一定盛情款待于你,我就先告辞了!”

    一个人的离开,其他人等也不禁意动,不一会儿,整个厢房内,只剩下付勇和几位陪酒的姑娘,付勇看见空落落的房间,面露不屑道:“一群鼠辈!”

    身旁的姑娘再次递过来一杯酒道:“付大爷,你这些朋友都走了,您看......”

    这些人的离开,令得付勇愤懑不已,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将酒杯重重地掷于桌上后,指着身旁的姑娘道:“你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放心,大爷不会少你们银子的!”

    待其余女子离开,付勇一把将身旁的姑娘抱起,向着床榻行去......

    这世间,有光明亦有黑暗,有人光鲜亮丽行走于阳光大道,有人匍匐前行于阴暗之中!而叶心柔,便属于后者!自小父母双亡的叶心柔被族叔卖到青楼,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其他姐妹一样会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苟且偷生至终老,不成想被一个出手阔气的客人所看中了,这个客人比较特殊,与来洛香园的其他客人不同,他并非寻常寻欢作乐的主,每隔数日过来找她也只是陪他喝喝酒,也从来未对她有过动手动脚的出格举动,她曾一度怀疑这位客人是否有生理问题,直到熟络之后,客人便让她向他汇报近日以来所见所闻的事情,她方才明白对方的意图,是让自己帮他打听收集消息,最初她是担心可能危机到生命而犹豫不决的,但经过对方的仿佛游说,加上对方提出保证她只是做一些陪酒、献艺的事情,并且三年期满帮他赎身的条件之后,她便应承了下来。

    此刻,从付勇房间离开的几位红尘女子中,叶心柔便身处其中,近来常常与那位客人聊一些客人们传颂的各种小道消息,无形之中也让叶心柔渐渐进入了角色状态,此刻她便在回味方才付勇席间所说的心语阁少阁主的事情,老鸨叫了她好几声都未曾回应,于是气愤愤地追上来握住叶心柔的手臂道:“死丫头,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不回应!”

    叶心柔见是老鸨,忙歉意道:“妈妈,对不起,方才陪客人喝了点酒,有点晕乎乎的,所以没注意您在叫我!”

    要是换做以前,老鸨定然会好好地呵斥于她,但如今叶心柔也是有金主的人了,她也不敢过多的指责,方才不过是因为叫了她好几声不得回应而有些生气,此刻老鸨换做一副温柔的嘴脸道:“心柔啊,那位公子又来了,正等着你呢!”

    “是吗!在哪里呢?”

    “你房间呢!”

    “哦!妈妈,那我先过去了!”

    “诶!那位大爷出手阔绰,一定给我好生伺候好哦!”

    “知道了!”

    “公子,你来了!”叶心柔推门而入,见到来人正独自品着茶,柔声道。

    “嗯!”见叶心柔到来,来人开门见山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叶心柔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继而眼前一亮道:“这几天跟以前一样,也没啥特别的,不过方才我陪一桌客人喝酒,倒是有些趣闻!”

    来人漫不经心道:“说来听听。”

    叶心柔仔细回忆了一番,慢慢道:“听他们说他们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心语阁的人,而且看来的那些人,似乎身份都不简单!”

    “哦!?继续说!”

    “听他们说,好像是他们心语阁新任阁主刚刚即位,而且他们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

    “为什么不服气?”

    “听说那位新任阁主很年轻,而且是空降的,只因为是上一任老阁主的亲传弟子,凭借着这一层关系,所以才能够继任阁主之位。”叶心柔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后,捋了捋低垂的刘海,略显慵懒道:“他们这些自视劳苦功高、心高气傲的人,自然是很不服气!”放下茶杯,叶心柔兀自感慨道:“不过他们也不想想,人家就是命好,由不得他们不服气!”

    来人闻之,声音冷淡道:“他们现在何处?”

    叶心柔见来人神色突变,老实回道:“就在前一会儿,刚走不久!”

    来人起身,正欲开门离去,叶心柔突然想到什么道:“不过,好像有一个人没走!”

    “他在哪儿?”

    “楼上,最左侧的那间厢房。”

    来人闻言,一反常态地厉声道:“此事,你切不可向任何人提及,否则......”来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留下一锭金子,转身离去,房间内被惊吓住的叶心柔不由自主地握着自己纤细的颈脖,一阵后怕。

    付勇作为从基层一步步走到洛城分阁副阁主的位置,自然是有着一些本事和能耐的,自从前任分阁主调任总阁后,原本以为洛城分阁主的位置手到擒来,缺不曾想到结果却落到了叶青一介女流之辈的身上,在一个女人手底下做事,对于一向瞧不起女性的他而言,无疑是极大的耻辱,为此他一直耿耿于怀,无时无刻想着如何取而代之,没曾想叶青洛城分阁主如今依旧稳坐的情况下,莫名其妙空降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屈心赤成为了心语阁的总阁主,因此,心情极为不爽的情况下,才会有了此前不顾场合的一番忤逆之言。

    深夜的洛城街道,除了烟花柳巷和一些酒肆依旧还有着灯火和喧闹,其他地方的居民早已进入了梦想。一番发泄之后,付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了洛香园,想想方才那位姑娘滑腻柔软的肌肤,心里不禁又是一阵荡漾,怡然自得地哼起了小曲儿,走到一处僻静之地,常年游迹江湖的付勇条件反射般地突然感到后背一丝凉意,酒醉之意瞬间荡然无存,低沉道:“不知道是哪位道上的朋友,可否出来相见!”

    “呵呵!心语阁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果然名不虚传啊!”来人话音未落便是出现在了付勇面前,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十来个身着夜行服的蒙面人,将付勇团团围住!

    付勇见对方如此阵战,深知他们来者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心里不禁盘算着如何逃脱,强装镇定道:“阁下,你我似乎并不相识!”

    来人戏谑道:“此前确实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付勇怒目而视,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只是有点事情想请付勇副阁主帮帮忙,还请阁下随我走一趟!”

    付勇闻言,眼露不屑道:“阁下的笑话并不好笑,你闹出如此大的阵势,哪里像是请人帮忙?”

    来人不恼,淡淡地笑道:“我知道阁下身份尊贵,为了不失礼数,所以方才多带了几个人前来盛情相邀,借以彰显我等对阁下的仰慕之情!”

    “哼!”付勇恼怒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呵呵!”来人一笑,随即冷厉道:“若是阁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等不得已只好用强了!”

    付勇见在劫难逃,怒喝道:“我是心语阁的人,你们难道是要与我心语阁为敌吗?”

    “心语阁?确实有点棘手,不过,只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将你拿下,心语阁能奈我何?”来人挠了挠头,随即声音冰冷低沉道:“动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从对方十几个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付勇就已然知道他今晚定然是凶多吉少,即便他拼尽了全力,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且有备而来,最终,他难逃一劫,被对方所擒住,对方行动井然有序,擒住付勇之后便将其击昏装于麻袋之中,留下两人清理刚才打斗的痕迹,其余人等,带着付勇,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背叛

    纣商从府上离开之后,烛蚀一个人静静地在书房中待了很久,抚尽眼角的泪痕,方才缓缓起身,管家准备的夜食来不及吃,便是匆匆重新换上了官服,马不停蹄地向皇宫行去。

    驻足于皇宫的大门前,烛蚀莫名有些感慨,自上次进宫以来,已近一个月没再进去过了,或者具体点说,自中秋行刺一事之后,楚礼渊一直深居于皇宫之中,加上西门关遇袭,楚礼渊气急败坏,一病不起,这么久以来,日常的每日朝会之事也停摆了,想到朝会一事,连向来不怎么过问政事的烛蚀也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虽然近段时间有着以夏衍晤为首的一干文武大臣主持者政务,但显然,随着楚礼渊的卧病在床,没有楚礼渊主持大局,他也能感觉到,大楚帝国已渐露颓势。

    与往常一样,相比其他文武大臣,即便如今楚礼渊卧病在床,其他文武大臣非楚礼渊召见基本上不可能进宫,但烛蚀却畅通无阻!来到楚礼渊的寝宫,宫人向楚礼渊禀报得到准许之后,烛蚀便随着宫人向寝宫内走去。

    第一眼看到楚礼渊的时候,烛蚀着实被震惊了一番,即便楚礼渊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但至少此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身形挺拔,神采奕奕的,但此刻见之,身体明显消瘦了很多,面色苍白,眉宇间神色黯淡,反复老了很多,烛蚀不由得温声道:“陛下,老奴来看你了!”

    “哦!?”楚礼渊努力睁开低垂的眼皮,有气无力道:“你来了啊,不必拘礼,坐!”

    “陛下,您身体怎么样了?”

    “咳......咳......”楚礼渊连续咳嗽了几声,缓了一刻后道悠悠道:“太医说是心火太旺导致五脏六腑受损,需要辅之以汤药静养,哎!看来真的是老了啊!”

    “陛下身体一向健朗,相信过不了几天您就恢复如常了!”

    楚礼渊摆了摆手道:“你就不用宽慰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为清楚!你此时来看朕,想必定然是有要事禀报吧!”

    烛蚀闻言,不禁有些犹豫,以楚礼渊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若非有绝对的必要,加上楚礼渊还不知道义王还活着的消息,想必他是不会接见纣商的,但若是将纣商所说的十八年前刺杀事件的线索的消息告诉他,他确信楚礼渊一定会见纣商,但恐怕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难以承受事实真相所带来的的刺激,同样的,在他看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想方设法得到这一线索,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楚礼渊虽然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但定然是有所顾虑,于是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楚礼渊既然发话了,烛蚀也不再迟疑道:“陛下,今夜纣先生到我府上了!”

    楚礼渊皱眉思索,随即有些惊讶道:“是义王的那位老师?”

    “嗯!”

    “他去找你,所为何事?”

    “他说,明晚想见一见陛下!”

    “见朕?”楚礼渊问道:“他是打算为义王的死向朕兴师问罪吗?”想到此处,楚礼渊有些怒道:“不见!”

    烛蚀心中不免叹了一声“果不其然”,眼看楚礼渊拒绝的如此干脆,烛蚀无奈之下道:“陛下,纣先生说,他想要见您,不是因为义王之事,而是另有要事!”

    楚礼渊显然是余怒未消,质问道:“朕和他,除了义王这件事,似乎未曾有过其他的交集!”

    “陛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如此,我岂敢深夜打扰陛下您休息,只是因为,他给了一个陛下和我都不会拒绝的理由!”

    楚礼渊闻言,厉声道:“什么理由?”

    烛蚀突然变得激动,声音颤抖道:“十八年前,姐姐被刺杀的线索!”楚礼渊听到这个消息,更是浑身颤抖不已,顿时犹如五雷轰顶般脑海内一阵震荡,这个消息来的带来的震撼性毋庸置疑,好久之后,直到紧抓床单的手心满是汗水,楚礼渊扭曲的面庞睁大着双眼怒吼道:“见!”

    从付勇被埋伏包围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今夜是凶多吉少,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料被对方擒了去,唤醒他的是一盆深秋的冷水,待醒来一会儿后,他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极为破败的房屋,显然处于郊外或者某个不知名的偏远村落,而此刻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在一根立柱之上,一如被擒之前,十数个人围着他。

    “醒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将我绑到这里?”冷水的冰凉令得付勇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随即厉声道。

    “阁下确实和我等无冤无仇,不过如果你能够好好配合的话,我们倒是不会难为你的!”说罢拿着火钳戳了戳烧红的铁块,向付勇示意若是不配合难免受皮肉之苦。

    付勇见之不由自主地浑身哆嗦道:“有什么事好说,您尽管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人笑了笑道:“付勇副阁主果然是识时务之人,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听说你们新任阁主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

    “是,是的!”

    “那就说说他!”

    付勇闻之,不禁有些愕然,因为他似乎对屈心赤也是毫无了解,于是无奈道:“我也就是几天前才见过他,而且前前后后也就见过两次,只知道是我们老阁主的弟子,就这些了!”付勇怕对方不相信,解释道:“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证实的!”

    来人似乎对此有所了解,又似对此并不在意,因此继续问道:“你描述一下他的长相容貌!”

    付勇仔细回忆了一番,随即将屈心赤的身高、体型、样貌等等身体特征一一描述了一遍,来人听完之后,不禁莫名露出一丝笑意,付勇见之,以为是对方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再次思索一番后有些激动道:“对了,他看起来病恹恹的,我看着不太像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人该有的精神状态,感觉,可能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或者是被什么疾病缠身似的!”

    付勇话音未落,来人明显有些激动地吩咐属下拿出一张画像对付勇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画像中的这个人?”

    付勇仔细辨认之后道:“应该是了!”

    “哈哈哈!”来人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走上前拍了拍付勇的肩膀道:“付勇副阁主,这次你算是帮了兄弟我大忙了!”

    此人既然这么说了,付勇知道他对自己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被来人突然亲昵的举动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心中不禁想到,莫不是对方准备杀人灭口了!于是有些激动道:“我已经如实地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阁下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了?”

    对方并没回答他,而是有些意味深长道:“付勇副阁主,你可知道你们这位新阁主的来历?”

    付勇莫名其妙道:“他不是我们老阁主的弟子吗?”

    “哈哈哈!心语阁在你眼里或许是一个极其超然的存在,然而,在他眼里,或许不值一提!”来人大笑道:“有朝一日,当你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的时候,你会为你此刻短浅的眼光而感到羞愧的!”说完,便招呼一群人准备离开。

    付勇见此,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了,他们的离开,说明自己没有了生命威胁,于是问道:“阁下能将我松开吗?”

    来人既然完成了此行的使命,便着急准备回去复命,对于付勇这个软骨头的表现,虽然乐于轻易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但心底着实是有所鄙视的,但心里有不禁觉得或许此人还有他用,于是命人帮他解开了绳索后道:“付勇副阁主,你此番把你主子彻底的出卖了,想必心语阁是待不下去了,你今夜透露的信息,算的上为我们立下了大功,有没有兴趣跟我走?到时候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对方如此相问,付勇心里也不禁盘算,今夜确实是成为了心语阁的罪人,而且对方也掌握了自己的把柄,无疑于头上悬着了一把利剑,随时可能取了自己性命,于是道:“阁下盛情相邀,在下却之不恭,只不过需要点时间来打点安排,不知道之后怎么联系阁下?”

    来人给付勇留下一个地址,准备离去时不忘说道:“若是还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

    对方虽然是无心之言,但付勇此刻算是彻底背叛了心语阁,换了个主子,心里也不禁向着对方了,就在对方即将离开之时,付勇突然想到了什么道:“阁下,请留步!”

    “付勇副阁主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到一件事情,不知道对阁下是否有用!”

    “哦?”

    “前一段时间,我洛城分阁的叶青阁主突然安排了一些人秘密前往帝都,想必可能是接受了什么特殊任务,前几日新任阁主他们几人到了洛城分阁,但是执行任务的那些人却没有回来!”

    来人闻之,若有所思,随即高兴道:“付勇副阁主,你这个消息,或许又是立了一次大功啊!”

    看着对方一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付勇知道,自己也得赶紧行动起来了,否则,一旦心语阁中之人知道了自己的背叛,自己定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杀人者

    今天的烛蚀史无前例地告假了一天,一心一意专程待在府中等候纣商的到来,管家第一次见到向来淡漠世事的主子时不时地在府门口来回踱步,他虽然不知道是何缘故,但想来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因此也不敢上前询问。

    直到傍晚时分,烛蚀看着面前的晚膳发呆的时候,管家急急忙忙跑进来道:“老爷,昨天那位老先生来了。”

    烛蚀连忙起身道:“在哪里?”

    “就在房门口。”

    烛蚀连忙向府门口行去,果然见到了纣商,后者一如昨日,一身黑袍,待走近了,烛蚀恭敬道:“先生,您来了!里面前!”

    纣商开门见山道:“陛下可愿意见我?”

    “嗯,昨晚我深夜入宫请示了陛下,陛下应允了!”

    “那就好!”

    “您用过晚膳了吗,若是不介意,您可以用过晚膳之后,我带您去觐见陛下!”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的,好的,先生稍后,我现在命人安排车架!”烛蚀说完,转身叫来管家吩咐一番,几分钟后,管家准备好车架,二人便坐上车架向皇宫驶去。

    马车在皇宫大门前停了下来,烛蚀下车之后,敏锐的洞察力令得他知道暗中还有人观察着他的举动,他知道作为他作为楚礼渊极为信任之人,在楚礼渊身体极为不好的情况下,少不了有人会对他的一举一动极为关注,而尤其,是那几位身份超然的皇子,然而此时此刻他无暇顾及这些,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他姐姐遇害的事情更令得他在意的了。

    守卫皇宫的侍卫对于烛蚀自然是极为恭敬,但对于纣商,他们则有这出于指责所在的本能而显得警惕,但在烛蚀的干预之下,纣商还是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了皇宫。

    当烛蚀向宫人表明来意的时候,宫人告知楚礼渊已经在御书房等候后,二人便随着宫人向书房行去。

    显然在楚礼渊看来,烛蚀较之纣商而言,乃是亲近心腹之人,所以昨日卧榻之上的重病之态可以向他毫无保留,但今日会见纣商,则是身着龙袍,以皇帝的姿态来面对他。

    “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爱卿平身!”对于纣商,不管是出于感激、惭愧或者歉疚的心情,但此时此刻楚礼渊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一种平易近人的姿态,正欲起身向前搀扶起纣商,一丝无力之感不得不让他作罢,随即歉意道:“纣先生,朕近来身体不适,还请见谅!”

    纣商回道:“陛下言重了,您对臣民的爱戴之心令人感动,当保重龙体!”

    “纣先生,三年不见了,这些年不知去哪里了呢,你行踪不定,朕想要重赏于你却无门可入!”

    “谢陛下的挂念,我四海为家,闲云野鹤惯了,这几年,不过是在我大楚帝国四处游历罢了!”

    御书房内楚礼渊和纣商,虽然看似闲话家常,但却是各有目的!此刻各怀心思的两人,楚礼渊碍于纣商刚到,不便直接相问,若是再这么聊下去,不免就要谈及义王之事,若是如此,恐怕此次会谈便要就此草草的冷场结束了!对于纣商而言,楚礼渊不主动提及,他则更不便直入主题,气氛有些冷清的时候,烛蚀知道轮到自己了,于是向楚礼渊说道:“陛下,纣先生此来,是有些要事向陛下禀报的!”

    楚礼渊向烛蚀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有些云淡风轻地问道:“不知纣先生有何事想要告知于朕?”

    纣商此次前来的目标便是如此,既然烛蚀提及,楚礼渊主动相问,也就直奔主题道:“是为了告知陛下,十八年前,皇后遇害的事情!”

    虽然楚礼渊心里早有准备,但当亲耳听到之时,心中的惊骇还是如翻江倒海般袭来,一瞬间面目不禁异常地狰狞,双手狠狠地抓着龙椅的扶手,条条青筋暴起,良久之后,才缓缓道:“先生可知,是何人主使?”

    纣商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道主使之人是谁,十数年来,我也一直在调查此事,但主使之人隐藏的极深,及至今日依旧无法得知主使之人!”

    楚礼渊闻之,不免有些失落,随即有些愠怒地质问道:“纣先生既然不知道主使之人是谁,那为何又说你知道此事的线索?”

    纣商对楚礼渊言语中的愤怒之意毫无所动,对视着楚礼渊投来的目光,自顾自淡淡道:“因为,十八年前的那场皇后遇刺之事,我是参与者之一!”

    楚礼渊、烛蚀二人闻之,不由得心中掀起更大的震动,也就是一瞬间的震惊之后,烛蚀下意识的闪电般来到楚礼渊身侧,正欲高声呼叫禁军护驾,倒是一旁的楚礼渊十分镇定地拍了拍他的手道:“这里是皇宫大内,纣先生若是想要行刺朕,何必事先透露如此惊天的秘密,若是想传递消息的话,一封书信足矣,所以,他此行就如你所说的那般,就是来告诉朕十八年的事情的!”

    面对楚礼渊的处变不惊,纣商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不愧是陛下啊,一语中的!”

    楚礼渊摆了摆手道:“纣先生,你不必谬赞于朕!你知道的,就凭你刚刚说的事情,朕现在直接可以将你下天牢酷刑审问,而朕,现在只想听你详细说明整个事情的经过!”最后几个字,楚礼渊语气明显加重了不少,神色,也非方才那般淡漠,多了一丝狰狞。

    纣商也不再保留,略作沉思后道:“我们强汉一族,有一个传承数千载,名叫帝胄盟的组织,帝胄盟的目的,便是庇佑我强汉一族,不受异族的入侵和蚕食!十八年前,我收到一份书信,信中说,皇后乃是异族女子,一切是出自域外异族的谋划,借以她接近陛下,诞下皇子之后,待其皇子成为储君,陛下百年之后,继承皇位,再借机引异族入关,从而将我强汉一族的大好河山拱手相让于异族!如此来历不明的书信,我也曾怀疑其是否是有人恶意为之,但因为书信中有着帝胄盟的标志,再加上那时候民间有关皇后异族身份的谣言四起,我也就信以为真了!那时候,我们闻风而动,得知皇后回老家省亲,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并决定在皇后返程的途中实施刺杀计划!”

    楚礼渊闻之,怒声呵斥道:“荒谬,你们知道什么!皇后确实和异族有所关联,但你们可知,皇后是我强汉一族的血脉,只因自幼父母双亡、家道中落,被她父亲的异族好友宇文铸所收养!”说到这,楚礼渊不免有些气急败坏道:“这.....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异族!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人,啊!朕的家事是你们这些江湖草莽该管的吗,你们管的了吗?”

    行刺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纣商心中自然有愧,事情发生之后,纣商也经过一番详细的了解和探查,正如楚礼渊所说,皇后的身份明显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的,但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他这些年虽然一直在追查,但却依旧无法得知,此刻面对楚礼渊,他是心中有愧的,此刻楚礼渊一番怒喝,纣商不免愧疚道:“那件事以后,我愧疚不已,惶恐不安,此番前来向陛下说明,算了恕罪吧!”

    楚礼渊突然有些癫狂道:“恕罪......恕罪......哈哈哈!你恕的了罪吗?”

    静静听着二人谈话的烛蚀突然所有所思,一直盯着纣商的双目,突然升腾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有些癫狂的求证道:“我知道你了,我知道你了!那晚,出手杀我姐姐的人就是你,是也不是?!”

    纣商一声叹息道:“是我!”

    “来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身世

    楚礼渊和纣商在御书房会谈,最终以楚礼渊因为过于愤怒和伤心而晕厥,纣商毫不抵抗地被押进了天牢为结局!

    深夜时分,烛蚀待楚礼渊经过太医医治醒来后,收到楚礼渊的旨意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天牢提审纣商,而这也正是他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因为,他觉得,纣商似乎还有所隐瞒!

    今夜,无眠的人,除了帝都的楚礼渊、烛蚀和纣商,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屈心赤!

    纣妙玲打着灯笼,提着食盒轻轻敲响了屈心赤的房门,见无人回应,纣妙玲便擅自推门而入,将房间内的灯一一点亮,床角处,屈心赤披头散发倚着床沿,从昨日至今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不吃不喝,本来苍白的面色,更添加了几分沧桑,纣妙玲见之,一阵心疼道:“师兄,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两日不吃不喝地这么坐着,身体会更吃不消的,我帮你熬了点粥,你先吃点吧!”

    屈心赤不为所动,纣妙玲不禁叹了口气,随即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上桌子,正要再次劝说时,屈心赤突然问道:“师妹,你都知道了吧?”

    从昨夜阁老将一切告诉她之后,其实她一时间也是无法接受的,与屈心赤不同,聪明如屈心赤或许猜到了些什么,但他这两日的自我煎熬,只是在是否打开往日的真相中纠结,而纣妙玲自己,则是发自内心的深深歉疚,虽然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但纣商毕竟是他的父亲,所谓父债子还,纣商或许已经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屈心赤赎罪,但她却在得知真相后,不得不同样处在深深的愧疚之中。

    稳定了一番情绪后,纣妙玲淡淡道:“师兄,你把这碗粥先喝了吧!”

    屈心赤顺从地从纣妙玲手中接过盛粥的碗筷,纣妙玲也知道,并非是自己的劝慰起了作用,这不过是屈心赤已然决定了解一切真相的征兆,屈心赤这碗粥喝的很慢,两人默不作声,但双方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得知真相前短暂的宁静,二人师兄妹关系短暂的延续。

    屈心赤最终还是放下了碗筷,纣妙玲缓慢地收拾,如同她此刻秀丽面容上有些扭曲的黛眉般,仍旧延续着最后的挣扎,缓缓坐定后,纣妙玲开始述说昨晚阁老讲给她的故事:“当今皇帝陛下,曾经有一位他深爱的皇后,十八年前,在她身怀六甲的时候,陛下应允了她前往义父家省亲的请求,但是,在返回帝都的途中,却被帝胄盟的人所埋伏,之所以会被帝胄盟的人刺杀,师兄你在军机处三年,想必也了解过一些信息!”

    屈心赤点了点头,纣妙玲继续道:“皇后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以无比强大的信念坚持回到了帝都,在用尽最后的一丝气力,生下当今的大皇子后,香消玉殒!”纣妙玲顿了顿,随即看着屈心赤道:“但其实,皇后所生下的皇子,并非仅仅有当今的大皇子楚义心!”

    屈心赤闻之,不免震惊地盯着纣妙玲,后者继续道:“皇后乃是皇帝陛下的挚爱,如此飞来横祸致使她香消玉殒,所有有关皇后的事情自然便成了陛下的禁忌,整个大楚帝国无人敢提及!更加不用说另一位先出生的皇子了,这些信息,若非是昨夜阁老告诉我,我也无从知晓!”

    或许屈心赤已然猜到了一些端倪,但他仍然希望从纣妙玲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纣妙玲自然也从屈心赤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于是面色挣扎道:“我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些极其隐匿的信息,是因为,参与那次刺杀皇后的行动中,真正给予皇后致命一击的,便是爹爹!”

    “或许,在刺杀前,爹爹是觉得站在民族大义上,所作所为皆显得顺理成章,但当真正面对皇后,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时,他还是有所迟疑了,那时候,他拍向皇后的那一掌掌势虽然有所减弱,但最终还是拍到了她的腹部!”

    身为女子,纣妙玲虽然尚未有过生育的经历,但她仍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父亲那一掌对于当时身怀六甲的皇后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和伤害,此时此刻不禁有些哽咽道:“爹爹在一掌击中皇后,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和扭曲的姿态后,心中便萌生了巨大的悔意,然而已经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当时的烛蚀,见到皇后受伤,整个人变得无比癫狂,歇斯底里地击退其他人后,护着皇后的车架拼命的疯狂逃离,爹爹呆呆地立在原地,任其奔逃!”

    “爹爹呆滞一会儿后,幡然醒悟,觉得心里有愧,于是又追了上去,想要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借以弥补自己过错,就在他追了一段时间后,远远地看到皇后的车架竟然停了下来,原来皇后因为受了爹爹一掌,胎气紊乱,不得已的情况下生下了第一个胎儿,而那个胎儿......”说到这里,纣妙玲哽咽地顿了顿,随后继续道:“而那个胎儿因为在腹中受了爹爹那一掌的缘故,已是奄奄一息,当时的情况,根本没有条件进行医治,而且就算是有条件医治,也断然难以救活他,当时的情况又极为的紧急,而且胎儿的生命特征正在逐渐消失,烛蚀也不想刚刚出生的皇子在临死前还要承受车架的颠簸,更加不愿意在产下皇子后便昏厥的皇后醒来后看到他的尸体而痛苦难过,于是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做了停下车架的决定,带着极度的痛苦,挖了一个简易的坑,将皇子埋了进去!”

    “后来,皇后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坚持回到帝都,在生下当今的大皇子楚义心后,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

    “被刺杀的那位皇后,姓屈,名叫屈婉心!”

    听到此处,屈心赤眼神淡漠地自顾自说道:“等他们走后,师傅上前去查看皇子的情况,然后察觉到他还有着微弱的气息,于是悄悄地将他带走了!”屈心赤突然抬首看向纣妙玲道:“而那个皇子,就是我!”

    屈心赤说完,纣妙玲不禁有些崩溃的趴到了桌子上,泪流满面!

    至此,屈心赤明白了一切,他知道为什么他会有着令他痛不欲生的隐疾!那一刻,屈心赤似有无数的愤怒想要发泄,他痛恨帝胄盟的所谓民族大义的刺杀行动,痛恨从小把自己养大的师傅竟然是那个杀害他母亲的凶手,痛恨自己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却不知道怎么复仇......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的光芒照在他那流着血泪的脸上,使他极度狰狞的面孔更增添了几分恐怖,他怒吼一声,猛地冲向屋外,一路狂奔,任凭狂风暴雨倾泻在他单薄、脆弱的身体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托孤

    看着眼前满是悔意、愧疚之色的纣商,烛蚀心里五味杂陈,他想过无数次手刃仇人的酣畅淋漓,然而当真正面对他的时候,他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番景象!恨吗?当然,恨之入骨,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然而,也偏偏是他,将姐姐的骨血,被自己视为已经夭亡的屈心赤给救了回来,让他陷入了纠结和混乱之中,他知道,即便没有纣商,也会有其他人向姐姐出手,也庆幸是纣商,否则姐姐和她肚子中的一对孪生兄弟,可能早已一起死在了十八年前的那场刺杀之中......

    从纣商的口中得知姐姐的长子还活着,他的内心是极为高兴的,但当知道那个儿子是屈心赤,当今的义王的时候,他的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惊愕、欣慰和自责,他为屈心赤的能力感到欣慰和高兴,但同时,虎毒尚且不食子,楚礼渊不仅对他动了杀心,还采取了切实的行动,而自己,也差点成为了致屈心赤于死地的帮凶!

    “能够将心赤培养成如此优秀之人,以阁下的能力,想必目的绝非那么简单吧!”烛蚀淡淡道。

    点了点头,纣商道:“原本我是怀着愧疚之心对心赤进行救治,若是心赤不幸夭亡,我也算尽了全力,能够令得我心里多少少一些自责,但心赤的生命力罕见的强韧,襁褓之中的他,经历了就连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数不尽的磨难,最终长达成人!”言尽于此,纣商不禁站起身来感慨道:“想我帝胄一族,无不曾立于整个神州中域之巅,我膝下仅有一女,到我辈处,复辟之心早已灰灰湮灭,但是,就像当年关于屈皇后的身份谣传一样,或许我是没机会了,但若是心赤能够继承大楚的皇位,封我女儿为后,届时她以皇后的身份母仪天下,也不失为纣氏一族重登神州中域之巅!若是如此,我也算是能够告慰先祖了!”

    烛蚀突然冷眼相对道:“呵呵!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们所谓的帝胄一脉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在我看来,数千年的变化,你们早忘记了初始帝当初的初衷,而是以初始帝初衷的名义,尽做了些苟且之事!”烛蚀一番斥责之后,语气顿时又柔和了一丝:“但是不管你是何想法,以我这三年来对心赤的了解,若是他真能够继任大楚皇帝之位,一定能够成为初始帝般的存在!”

    “他会的!”听到烛蚀对屈心赤的评价,纣商情不自禁地微笑,随即又不禁皱眉道:“但是必须是经过这一番考验!”

    “什么考验?”

    “他此时此刻应该也知道了一切!”

    “你是说,心赤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之后,不知如何去面对?”

    “是啊!我这个师傅虽然有养育之恩,但毕竟,也是对他造成伤害最大的人!若是他已然能够站在民族大义之上,他当渡过此劫,重新振作,否则......”

    纣商虽然未说完,但烛蚀心里却明白,因为他能够感同身受,一如当年屈皇后之死对他造成的影响!当年,能够拥有皇后这样的皇亲国戚,他也是希望能够在大楚帝国作出一番丰功伟绩,光宗耀祖,但最终因为屈皇后之死,他彻底的沦陷,如行尸走肉般,一心只想查明事情的真相,为屈皇后报仇雪恨,以致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如索命阎王般的存在!

    “他会渡过此劫的,毕竟,他是姐姐的儿子!”

    点了点头,纣商突然恭敬地抱拳道:“心赤是个苦命的孩子,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没什么能够帮到他的了,以后,就拜托阁下了!”

    烛蚀见此,心里不禁有着一丝的感动之色溢出,道:“你这是,托孤于我吗?”纣商缓缓走向牢狱中的草堆坐下,虽未作答,但却已然说明了一切,烛蚀瞬间顿悟道:“你此次见陛下,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

    “我若不死,心赤过不了这个坎,更渡不过此劫!我所给予他的一切,他都不会要,包括妙玲!”

    烛蚀闻言,不禁心里一阵唏嘘,纣商能够为屈心赤做到这一步,显然已经超过了歉疚,他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地视如己出的爱着他,哪怕是为他付出生命!

    突然想到昨日相见之时,纣商让他保密义王还活着的消息,当时在皇宫觐见楚礼渊之时,对于是否告知楚礼渊义王还活着的消息他纠结了好久,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去,如今想来,纣商一切的出发点,皆是为了保护屈心赤,毕竟,若是楚礼渊得知屈心赤便是他的大皇子,定然有所举动,若是这一消息如果走失,以如今屈心赤势弱的情况下,难免会遭到其他皇子的毒手。

    想到此处,烛蚀不禁问道:“纣先生,关于心赤身份的事情,什么时候告知陛下合适?”

    纣商并未回答,而是仰望牢狱之上残破的屋顶道:“这些年为心赤寻医问药,我也算是对医道有所见解,我观陛下身体,绝非如太医所说那般操劳过度,心力淤积所致!”

    烛蚀闻言,不禁惊愕地问道:“那是为何?”

    “中毒!”

    “中毒!你是说有人向陛下下毒?”

    纣商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亲自替陛下问诊过,但我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中毒了!”

    烛蚀急切道:“那是什么人给陛下下的毒呢?”问出这句话之后,烛蚀便觉得问的似乎毫无意义,陛下如今这么久未曾上朝,卧病不起,想来满朝文武大臣都心里不禁犯嘀咕了,而且若是满朝文武得知楚礼渊中毒的消息,恐怕是都会想到,能够有如此大胆的人并不多,稍加揣测便能够锁定几个人选,想至此处,烛蚀不禁后背冒出丝丝冷汗!显然,有皇子准备弑父夺权了!

    烛蚀再次看了纣商一眼,正欲转身离去,身后的纣商道:“阁下如果是想要立刻进宫觐见陛下的话,恐怕已经难以见到了!”

    “为何?”

    “陛下今日得知了屈皇后遇刺的真相,原本就一病不起、不堪重负的身体,加上中毒所带来的影响,想必已是处于极为不乐观的处境,说句不中听的,恐怕旦夕之间随时有生命危险,既然中毒之事乃是有人预谋,想必此时此刻皇宫大内,定然已被人所把持,你此刻前去,恐怕是见不到陛下之面了!”

    烛蚀思索片刻后问道:“依先生之见,我该当如何?”

    纣商站起身来,表情严肃地问道:“烛蚀先生,若是有朝一日,心赤和‘当今’大皇子楚义心争夺皇位,你会站在谁一边?”

    “这......”烛蚀在得知屈心赤的身份后,便想到过此处,但是他也不知如何作出选择,所以有意避开了这个想法!对于楚义心,在此之前,虽然他和楚义心甚少有所交集,甚至在楚礼渊面前承诺过不参与皇位之争,但不管如何,那时候楚义心作为姐姐遗留的唯一骨血,他内心深处始终是倾向于他的,但此时此刻,纣商如此赤裸裸地提出来,避无可避,思索良久之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纣商早已预料到烛蚀会这么回答,毕竟,只要设身处地,站在烛蚀的角度,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决定,但他最后还是说道:“你方才问我,什么时候将心赤的真实身份告知陛下合适,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最为重要的事,便是伺机将这一消息告知陛下!”纣商说完,再次缩回草堆之上淡淡道:“至于如何选择,就看天意吧......”

    烛蚀转身离去的步伐异常艰难,他知道,今日纣商心甘情愿赴死的决心,来日,或许,他也会面临比这更难的抉择!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失踪

    从天牢出来后,早已是午夜时分,虽然他认同纣商的分析,但以他的性格,若是不经尝试,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机会,所以烛蚀还是在出天牢后的第一时间便向皇宫内赶了过去!

    来到楚礼渊的寝宫后,他发现楚义道、楚义征、楚义文及楚玉颜、楚玉容等等皇子公主皆围着楚礼渊的寝宫焦急地等待着,显然都是得到了皇宫之中出现了刺客的消息而前来探望楚礼渊的,同时烛蚀也观察到寝宫四周多了不少禁军,明显加强了防备!

    众人都已知道当时除了楚礼渊和已被下了天牢的所谓刺客,另一个唯一在场的人便是烛蚀了,于是纷纷上前道:“烛蚀大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父皇伤势怎么样了?”

    烛蚀无奈,只好简单地搪塞道:“各位殿下,还请稍安勿躁,刺客并未对陛下造成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只是陛下可能受了些惊吓,还需要静养!”

    显然他们觉得烛蚀的答复太过简单敷衍,但一者他们都知道烛蚀的性格向来孤僻,众人与他谈不上什么交情;二者烛蚀的身份超然,属于楚礼渊少有的心腹近臣,甚至于有些凌驾于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众人也不好过分的追问,以免得罪于他,于是纷纷散了开去。

    最近楚义文在军机处的走动颇为频繁,与烛蚀也无形中多了几分交集,见到其他兄弟姐妹们散开,他低声地问道:“烛蚀大人,您今夜提审此刻,可否得到了什么消息?”

    烛蚀对于楚义文和屈心赤的交情是比较了解的,但事关重大,他此刻断然是不会相告于他的,只是提点道:“四皇子殿下,此事干系颇深,四皇子殿下暂不知道为好,若是时机到了,老臣定会告诉殿下的!”楚义文闻之,有些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随即向烛蚀拱了拱手,走到了一旁。

    少了众位皇子和公主的围堵询问,烛蚀方才走向寝宫外楚礼渊的贴身宫人,客气道:“公公,劳烦通报陛下,老臣授陛下之命,深夜提审刺客,此番前来向陛下禀报提审结果。”

    宫人见状,有些为难道:“烛蚀大人,陛下原本就染病卧床,又受到前翻刺客的惊吓,眼下不便见任何人!”

    “可是,我乃是受陛下之命前来!”

    “大人,我知道,但此刻陛下已经睡下了,实在是无法见你!”

    “这......”

    “烛蚀大人,不如这样,一旦陛下醒来,老奴便代为转告陛下如何?”见烛蚀无回应,宫人语含威胁之意道:“烛蚀大人,你是想让老奴现在去叫醒陛下吗?陛下若是龙颜震怒,你我谁担待地起?!”

    烛蚀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明白其中道理,心知今夜怕是见不到陛下之面了,看着周围突然增加的禁军,烛蚀突然觉得,今日之后,怕是更难以面见楚礼渊了,无奈之下,只好步履蹒跚地离去!

    屈心赤在雷雨交加的夜里悲愤而去,令得整个心语阁洛城分阁都无法平静,纣妙玲第一时间便追了出去,但出了房门便失去了屈心赤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阁老,阁老连夜向叶青下了命令,动用洛城分阁的所有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地全力搜寻他的下落,及至第二天下午,方才得知屈心赤在数公里外的一座山鼎上。

    众人齐齐聚在数百米开外的地方,叶青及一众洛城分阁的成员不知道这位刚即位的阁主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看向阁老和纣妙玲,阁老看着一脸哀伤的纣妙玲,拍了拍她纤细的肩膀道:“妙玲,你和叶青分阁主他们待在此处,剩下的,交给我来吧!”

    阁老一步步缓缓地来到山鼎,看着一脸颓然、双目无神的屈心赤淡淡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打击非常大!但是,事已如此,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们都没有资格对你进行劝慰,但即便如此,你是他看着长大的,我们和他一样,都不想你就此沉沦!你还年轻,你的日子还很长,你还有很多牵挂、关心着你的人,这个世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

    屈心赤纹丝不动,阁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后悔对你母亲和你所做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中煎熬,但他深知不管他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所以,他选择了去帝都向陛下道明真相,一心求死,以减轻自己的罪孽,同时,也算是给你一个交代!”听到此处,屈心赤一直紧皱的眉头,不禁有了些动摇!

    “关于你的隐疾,这些年他从来没有片刻停息地一直找寻着医治之法,虽然天诀上卷依然没有下落,但是我们在古台岛的阴阳潭找到了可以稳住你隐疾的治疗之法,此番打算在你完成阁主即位之礼后便前往古台岛。”说到此处,阁老不由皱眉道:“但眼下,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恐怕不得不将行程延后!木姑娘她们,出事了!”

    屈心赤突然低沉着声音道:“她们怎么了?”

    阁老听到屈心赤突然开口说话,心里不知是高兴还是隐忧道:“一个时辰前我们得知,有人闯入了位于红湖之中的湖心岛,也就是木姑娘她们所在的那个岛屿......”

    屈心赤闻之,语气瞬间冷厉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小六子和其他人被已被杀,木姑娘和周家那位小姐失踪,我们的人找遍了整个岛都没有找到!”

    “叶青不是信誓旦旦地承诺万无一失吗?”

    “这......”面对屈心赤的怒火,阁老一时也哑口无言。

    屈心赤猛地站起身来道:“何人所为!”

    “目前尚未有确凿消息,但是我们判断定然和周家脱离不了干系!”

    “堂堂心语阁,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没有人提前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线索吗?”

    “倒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和木姑娘她们失踪的事情,脱离不了干系!”

    “什么事?”

    “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也消失了!”

    屈心赤闻之,猛的站起身来,向山下的纣妙玲等人急促而去!看着像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屈心赤,阁老心中五味杂陈!正如方才屈心赤开口说话那一刻阁老的感受一样,他愿意跟自己说话,说明十八年前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并非完全隔绝了他的内心,但同样的,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他需要发泄出心中那股怒火,而木姑娘她们姐妹失踪的事情,无疑是一个恰当的借口和理由,在阁老而言,周家姐妹对屈心赤、对心语阁的恩情无疑是极大的,但相较于屈心赤在他们心中的分量,自然是无法比拟,他可以借助此事转移屈心赤的注意力,但他却仍不免担心,借助此事的发泄,让的从前温和善良的他,变成一个冷血的杀人狂,若是如此了,他宁愿不向他提及此事,哪怕是牺牲木子心她们......

    然而此时此刻,纵使阁老心中还在犹豫、纠结、担忧,但事情已然告知了他,眼下,他能做的,便是在他采取行动的过程中,竭尽自己所能的加以劝阻,心念及此,看着屈心赤急促而去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迈起脚步,向前方的屈心赤追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身份疑云

    看着迎面走来的屈心赤,叶青心中有愧不敢直视,莫名地生出一股惧意,以致于一双素手不自禁的紧紧地交缠在了一起,手心之中也多了一丝细微的汗珠,此时此刻的屈心赤,没有了初见时那种如沐春风的和煦之感,而是浑身透露着冰凉刺骨的冷意,令人畏惧!

    “阁主,我......”待屈心赤走近,叶青不由自主地就要认错,但屈心赤并未给她机会,而是打断道:“你驭下不严,以致出现今日之过,今日起,撤你洛城分阁阁主之位,暂时接替付勇副阁主的位置,如有下次,定不轻饶!洛城分阁阁主之位,暂时由纣妙玲接任!”叶青虽然心里有委屈,但她也知道,即便是付勇一直以来对自己这个分阁主不满,行事多有不配合,但确实也是自己直接的下属,这是不争的事实,眼下虽然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基本已经可以做实付勇背叛的罪名,对于屈心赤的决定,他生不起一丝一毫的不服。

    “属下谢过阁主,谨记阁主教诲,往后定当对阁中人员严加管束!”

    与叶青一样,从屈心赤从山顶行来,她亦察觉到了屈心赤的变化,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想透彻了,还是说借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从他对于叶青之事来看,虽然身份使然,她并没有叶青那般的畏惧和不安,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屈心赤明显的变化,对于屈心赤的安排,她也没有了往日身为其师妹的身份而显得特别,只是如同叶青作为心语阁的一员一般道:“属下领命!”

    回到洛水山庄,屈心赤听完叶青的汇报,伴随着手指敲击座椅扶手的动作停下,屈心赤站起身来对着阁老说道:“昨夜所有与付勇一同与会的人一律降职一级,荣冠后效!”

    “这......”阁老恐屈心赤动作太大,引起更多的麻烦,不由有些犹疑不定!

    屈心赤对着下手站立的心语阁成员道:“我做此决定,并非是因为他们在背后诋毁我,而是付勇的言辞对于心语阁是极度危险的,而结果你们也看到的!若是昨夜有人能够提前告知叶青副阁主或者阁老,小六子他们也不会死于非命!你们记住,任何人都可以在背后议论于我,我不会为此而追究任何人的过错,但是,若是因此而给心语阁带了不必要的损失和麻烦,我必严惩不贷!当然,你们若是觉得我这番话过于虚伪,或者说我有意官报私仇,也没关系,因为此时此刻,我是心语阁的阁主,我有权做这样的决定!”

    房间内众人闻之,不由得背后生出一丝凉意,正如屈心赤所说,方才他们确实有着这样的想法,但却没想到屈心赤会赤裸裸地将这一切说出来,而且确实如他所说,他是心语阁的阁主,有权做这样的决定,这是所有人不可辨驳的事实!所有人都曾想过这位年纪轻轻、空降而来的新任阁主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将如何烧,是否能有所效果,却没想到这把火会烧的如此猛烈和旺盛,以至于所有人噤若寒蝉,无可辩驳!

    及至深夜,洛水山庄议事厅依旧灯火通明,随着叶青做完事情最新进展的汇报,结合此前源源不断收集到的消息,木子心和周钦儿被劫持的事情真相也渐渐浮出水面。

    “阁主,那位青楼女子叶心柔已经消失,依我的判断,多半是已经被灭口了,这是我们根据老鸨的记忆所做的画像,您请过目!”

    “根据老鸨的回忆,这个人是近些天才出现的,我已将此人的画像派人传给了帝都的兄弟,让他们帮忙核查此人身份!”

    “有付勇的最新消息吗?”

    摇了摇头,叶青有些惭愧道:“没有!因为昨夜付勇回去已经是深夜了,街坊邻居基本上都睡着了,而且他和家人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金银细软便连夜离开了,目下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他们去往了帝都方向!”

    屈心赤点了点头,关切道:“有劳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随着叶青的离开,屈心赤对纣妙玲说道:“师妹,看来你有必要去一趟帝都了!”

    “嗯!”

    此时此刻,帝都的一处别院之中,尹叔指着跪在地上的一人大骂道:“林策,你去洛城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谨慎行事,多加防备,切勿贪功冒进!而你呢,还没等到我们派出去的人手汇合,就贪功冒进,率先行动了!损失了所有兄弟不说,周钦儿她们不仅被人救走了,你们连对方是谁都不清楚!你可知你的失手,坏了家主多大的事情?啊!”

    被唤作林策的男子,正是此前埋伏了付勇的那名男子,此刻跪俯于地的他,在尹叔的厉声呵斥之下,早已没有人了昨夜拷问付勇的那番盛气凌人,唯唯诺诺道:“尹叔,小人知罪了!还望尹叔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哼!将功折罪!你眼下,只求你能找到救走她们的人,重新将她们带回来吧,否则,家主定然不会轻饶于你!滚吧!”

    看着连滚带爬狼狈而走的林策,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周一邦心里反倒是有着一丝快意,前次自己没能留下木子心和周钦儿而被尹叔数落的情形历历在目,眼下看到他吃瘪,莫名的感觉心里多了一丝平衡,但表妹和周钦儿再一次的失踪,也不由让他多了一丝隐忧!

    周一邦一直有一种预感,从救下屈心赤开始,他便是觉得屈心赤的身份极为可疑,尤其知道中秋之夜那场刺杀事件以后,他隐隐觉得,屈心赤很有可能就是那场刺杀事件逃脱的刺客,若是自己的猜想能够得到证实,那么他无疑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不仅父亲会对自己刮目相看,甚至可能会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雀跃,随即问道:“尹叔,林策此行虽然有失,但同样也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您将消息传给了晋王,不知道他们那边可有回复?”

    “哎!”尹叔闻言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都给忘了,都是这帮没用的东西,事事不让人省心!我这就前往晋王俯,公子可愿一同前往?”

    周一邦早就有意与晋王有所接触,只是不知是其父不准,还是尹叔有意为之,每次提及此事尹叔都以不方便为由拒绝,此番他能够主动提出,周一邦想来定然是因为林策的事情,让尹叔吃瘪,也是借此向自己示好,以免日后因为此事父亲追究他的办事不力,自己能为他求求情,但不管怎样,两人各取所需,于是周一邦欣然应允道:“若是尹叔觉得方便的话,小侄当然愿意陪同尹叔一同前往!”

    凌炙天在得到尹先生传来的消息后,着实是被震惊了一番,此前虽然听他说过言师的儿子周一邦在荆江之中救过一个人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放在心里过,身为军人的他,经历过无数的生死,自然明白那一晚义王经历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十死无生,他甚至不曾想过他还有活着的可能!但现实如此,他亦不知作何解释,因为他仔细推敲过,他确定尹先生和周一邦肯定是不曾见过大皇子楚义心的,不然也不会拿着大皇子的画像来问他是否识得此人,如果是来试探自己的话,一者,他想不出这么做的理由,二者,就算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毕竟,他会待见他们,都是因为言师的缘故,否则,以他们的身份,根本没有和自己论交的资格!

    再次看着手中屈心赤的画像,凌炙天不禁觉得有些头大,脑海之中疑云重重,他虽然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周一邦曾经在荆江之中救下的那个人,真的和大皇子楚义心长的极为相似!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当初重伤坠入荆江之中的义王!因为,他宁愿否决自己义王必死无疑的想法,也绝不相信,这个世上,除了义王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和大皇子楚义心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这个谜团,或许只有借助二皇子殿下之力才能解开吧!”心念及此,凌炙天不禁唤道:“来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揣摩

    楚礼渊在入夜时分才悠悠醒来,一直守候在身边的韩贵妃见状,忙唤来了太医诊治,但经过太医的一番检查后,他们不禁深深地皱上了眉头,韩贵妃见状,不禁心里一阵慌张地问道:“太医,陛下情况怎么样?”

    太医左右扫了扫,欲言又止,韩贵妃顿时明白其意,于是连忙屏退宫人和宫女后继续追问道:“太医,你快说啊,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哎!”太医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想必娘娘也看到了,陛下虽然醒来了,但精神恍惚,眼神浑浊,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以致于心神不稳!”

    韩贵妃闻之,有些云里雾里地催促道:“太医,你就别卖关子了,陛下的病情到底怎么样!?”

    太医无奈,只好如实说道:“陛下此前本就心火过旺,一病不起,旧疾未去,又受了如此大刺激,恐怕心智会有所损伤啊!”

    “心智损伤,这是何意?”

    “哎!眼下陛下的情况,轻则神志不稳,行为异常,重则可能是就照此状,从此瘫软于卧榻,一切皆不得自理!”太医心里虽然清楚,但依旧不敢毫无保留的直言相告!按照他的诊断,楚礼渊确实是轻则如失心疯一般,往后会神志不清,精神异常,若是更为严重的话,可能就此一病不起成为植物人,他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大楚帝国会造成怎样的影响,而且,这样的消息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他下一刻便会被封口而身首异处!

    太医言尽于此,韩贵妃顿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楚礼渊经此一难,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仍旧不死心地问道:“就没有什么救治之法了吗?”

    摇了摇头,太医有些悲观道:“救治之法倒是有,多以汤药药石辅之服用,但只是其效甚微,且时日长久......”

    听完太医所说,韩贵妃知道,有些疾病诚如他所言,所谓的救治之法,并非是对症下药,药到病除,而是要长时间坚持治疗才能知道最终的结果,而太医此番的说话的语气,说明了他对此并不乐观,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慌张起来!她入宫以来也一直是处处谨小慎微,方才有了如今作为楚礼渊宠妃的地位,历来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她是知道的,她曾一直遵循不曾干预过政事,即便偶尔楚礼渊与她讨论,她也是简单搪塞而过,此刻楚礼渊的状况极为不佳,她能预感到这一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定然会引起惊涛骇浪,思虑一番后,决定道:“太医!”

    “臣在!”

    “现今陛下的身体状况你是知道的,此事不宜宣扬出去,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太医战战兢兢道:“娘娘请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嗯!”韩贵妃点了点头道:“你此番出去,对外说陛下已经醒了,只是龙体欠安,暂不宜接近任何人!”

    “臣明白!”

    “至于你方才所说的给陛下治病的法子,就一切如常般地治疗即可!”

    “好的!”

    “你先告退吧!”待太医离开,韩贵妃无力地坐在楚礼渊的床头,捋了捋楚礼渊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后者浑浊无神的双眼,韩贵妃有些无力道:“陛下,你快好起来吧,臣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众位一直守候的皇子公主见太医出来,忙上前围着太医询问楚礼渊的情况,太医就如刚才和韩贵妃所说的一般,只是说楚礼渊已经醒来,但身体很虚弱,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此时不方便接见任何人,并劝导各位皇子公主可以先行回去休息,待楚礼渊身体渐渐好转后再前来探望!

    众人在宫里已经守候了一天一夜,早已疲惫不堪,得知楚礼渊醒来的消息,心里的大石算是落定了,既然楚礼渊不便见他们,待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也纷纷出宫而去!

    楚义道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府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番的,但刚出宫门不多久,有下人说有人求见,楚义道见了之后知道是凌炙天有要事向他禀告,于是吩咐人改道,直接去往了凌炙天府上。

    就在楚义道进入晋王府前不久,周一邦才和尹叔悻悻而归,凌炙天根据之前的猜测,知道他们二人前来不过是为了核实义王身份一事,其目的不过是想借此邀功罢了,但当他看过屈心赤的画像之后,深知此事绝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也无意与他们聊这些在他看来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属于不该让他们参与,甚至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于是便吩咐管家以身体不适为由下了逐客令,同时也下令今夜不再接见任何人,心中只盼望今夜楚义道能够前来,只因为此事干系重大,不宜迟缓!

    当闻之楚义道驾到后,凌炙天连忙前去迎候,将楚义道迎入书房后对管家交代道:“吩咐下去,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小心翼翼关上书房门,凌炙天关切地问道:“殿下,臣听闻昨夜陛下在宫中遇刺,不知陛下现在如何?”

    “父皇已经醒来了,只是惊吓过度,身体虚弱,我也是在宫中一直等到现在方才出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

    一天一夜的守候,楚义道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改道来到晋王府,无意与凌炙天闲话,于是直奔主题道:“晋王,你派人说有要事要与我相商,是何事情?”

    凌炙天也不迟疑,直接将屈心赤的画像递给楚义道,楚义道看了一番画像之后有些恼怒道:“晋王,你深夜见我,给我看我大哥的画像是什么意思?”

    “殿下息怒,这张画像是大皇子的无疑,但殿下可知,提供给我这张画像的人,根本就不曾见过大皇子!”

    楚义道闻之,不禁有些震惊道:“画像是谁给你的?”于是凌炙天便详详细细地将画像的来源向楚义道说了一遍,后者越听越是震惊,凌炙天说完好一会儿后,楚义道才问道:“晋王,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是义王?”

    “从言师的那位公子描述的来看,如果他所言非虚的话,我基本上确信无疑!”

    楚义道来来回回踱步良久,疑惑道:“若是你所言不虚,那此时此刻赋闲在帝都的义王,又是何人?”

    凌炙天看着楚义道,意味深长地试问道:“殿下,会不会是有人冒充?”

    楚义道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断无可能!自中秋以来的这一个多月,义王参与了那么多的事情,都未曾有人怀疑他身份的真假,即便我们与他接触不多,但凰羽、烛蚀他们这些人朝夕相处难道看不出任何破绽吗?”

    “这......”楚义道的疑惑也正是凌炙天想不透的地方,但却是想到过一个可能:“殿下,如果说,这是义王在离开前和凰羽布的一个局呢?”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不信他们有这个能力能够瞒天过海,欺骗了包括父皇之内的所有人,而且,你要知道,阎门的门主烛蚀,他可是除了父皇之外,任何人都无法直接调动的存在,以他的一向铁面的风格,是绝不可能和凰羽同流合污的!这件事,如果你的猜测属实,对我而言,若是破解了此局,肯定是大功一件,对于日后我争夺太子之位是极大的助力,但是谁敢轻易涉局呢?”说到此,楚义道不禁看向了凌炙天。

    “这......”凌炙天一时语塞,面对着楚义道突然看过来的目光,他不自禁冒出一丝冷汗!楚义道的分析不无道理,而且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他经过仿佛的深思熟虑,已然认清了其中的牵扯和利害关系!若是周一邦所救之人真的是义王的话,那么此事无疑是惊天动地的,欺君之罪、冒充义王的罪名,等等等等,一切干系牵连,恐怕会引起整个大楚朝廷的震动!只是他身为大楚的一个异性王,虽然位极人臣,执掌着大楚帝国的军权,但名义上义王的地位依旧在他之上,他不敢贸然而动,也不敢冒这个险,因为这容不得丝毫的差错,若是真正只是一个相似之人,哪怕如今义王看似失宠,但污蔑义王的帽子扣到他头上的话,那么他无疑会陷入万丈深渊,届时,即便是二皇子楚义道,也没有能力保下自己,而自己可能成为失去一切的一枚弃子罢了!

    凌炙天虽然没明说,但楚义道却已然明白他的想法和顾虑,这件事情的牵扯,即便是楚义道闻之也十分骇然,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诚然他此前和义王是有所矛盾的,但朝臣之间,同为父皇做事,难免会政见不合,有所冲突,这些所谓的矛盾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所以从根源上讲,他和屈心赤之间,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相反的,当时屈心赤的坠崖,他也曾叹息他的死,简直是天妒英才!

    这件事情的真想,其实最好的方式便是直接找到画像之中的人,那么一切疑点便都被破解了,但是尹先生他们已经打草惊蛇,对方定然是已经引起了警觉从而有所防备,再加上对方还有心语阁阁主这一层身份所在,虽然作为皇室正统的他对这些所谓的江湖门派不屑一顾,但如今楚礼渊一病卧床不起已经很久了,而且昨日又遇到行刺的事情,他虽然不了解最真实的情况,但想来身体状况也极为不好!眼下无疑是这么多年的太子之位争夺最为关键的时候,他必须谨言慎行,否则,一着不慎,这么多年的辛苦布局便可能付之东流!

    良久,阵阵倦意袭来,楚义道打着哈欠道:“晋王,眼下我们不宜轻动,暂时静观其变,从长计议!今夜也不早了,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我送殿下!”

    回府的马车上,楚义道虽然已经极其困倦了,但脑海之中仍然不自觉地回想着这件事情,凌炙天的话不无道理,而且若是能够破解此局,对自己无疑是大功一件,但是,思来想去,他都不能轻易涉险,否则可能万劫不复!就在即将忍不住睡着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此事也并非无从着手,而他,需要一个只是一个——契机!

第一百三十章 驱狼吞虎

    身处宫中的韩贵妃虽然对太医做出了保守秘密的要求,但是她仍然不放心,身为人母,对于自己的孩子都是自私的,他深知此刻楚礼渊的身体状况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做为最初的知情人,她明白时间的意义所在,她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准备时间,虽然明知道楚义文继承帝位的可能性极其渺茫,但是她仍然对此抱有期望,即便渺茫,她亦不愿放弃!

    当众位皇子公主从太医口中得知楚礼渊醒来之后悉数离去时,她连忙安排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追向即将出宫的楚义文,楚义文虽然不知其故,但既然是自己的母妃相邀,他便直接独自折返回去见韩贵妃。

    “母妃,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韩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义文,你方才过来,可有其他人注意到?”

    楚义文有些奇怪道:“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人,您这紧张兮兮的,是怎么了?”

    韩贵妃忧心忡忡道:“义文,母亲问你,若是目前帮你,你觉得你能继承大位的可能性高吗?”

    对于自己的目前,楚义文还是极为了解的,韩贵妃行事端庄贤淑,称得上楚礼渊后宫中遵规守矩的典范,此番有违她常理的话术说出来,楚义文不禁有些愕然道:“目前,好端端的,你为何如此说?”

    “哎!”韩贵妃有些按奈不住道:“义文,今日太医替你父皇问诊,后宫之中唯有我在一旁守候,虽然你父皇确实是醒来了,但他的情况极为不乐观,按照太医的说法,轻则神志失常,重则可能从此便卧床不起,成为植物人,但不管怎样,今后陛下都不可能恢复如初,这件事情我暂时让太医对外保密!”

    听完韩贵妃所言,楚义文不禁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此事确实是干系重大,他也明白了韩贵妃的用意,父皇今后恐怕是已经无法理政了,但是泱泱大楚,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便是父皇不退位,也需要有一位皇子出来代为处理朝政,那么东宫太子之位的争夺必然成为最重要的事情!眼下自己先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无疑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但是......

    楚义文来回踱步,细细思索着一切,但是无论他怎么想,始终是无法得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决定,极为郑重地对韩贵妃摇头说道:“母妃,感谢您为儿臣做的一切,但是我觉得,对于我而言,时机并不成熟,我此时并不宜走出这一步!”

    韩贵妃闻言,不禁有些无力地坐了下来,她明白楚义文的意思,对于一个皇子而言,能够继承大位无疑是具备极大的诱惑力的,但是,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以楚义文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具备与在朝野深耕多年的二皇子楚义道竞争,甚至连远在北域的大皇子也是不如,想到此处,韩贵妃无力道:“义文,你的想法是对的,这一步极其危险,你的胜算相比其他兄弟而言确实低很多,可是,如今我已经走出了这一步,若是处理不好,反倒是让后宫其他后妃对我有异议,一着不慎,可能就万劫不复了!”想到此处,韩贵妃瘦削的身体不禁因为害怕而颤抖不已!

    楚义文走上前宽慰道:“母妃,您听我说,你做的这一步并没有错,父皇如今的身体情况,确实不宜让外界知道,但若是向不授人以柄,或许您还需要做其他的安排,这样才能够避嫌!”

    “义文你说,母亲该怎么做?”

    楚义文再次深思一番后说道:“母妃,现如今,后宫之中,虽然是您最得父皇的宠爱,但实际上,要说谁最为势大,当属二哥的母亲姬贵妃!”

    韩贵妃认同地点了点头道:“义道在帝都朝野耕耘多年,加上姬氏一族势大,虽然我最得你父皇宠爱,但是平日见到姬贵妃,我也不得不与她礼让三分!”

    “所以,儿臣以为,此事无论如何不能向她隐瞒,否则她日后必将发难于您,而且,同样身处后宫,父皇的情况迟早也会被她所知道,但那时候,她肯定认定您是在处心积虑为我谋划太子之位,到时候面对他们母子的发难,您和我是断然难以承受的!”

    韩贵妃闻言,有些慌乱地问道:“义文你说,母亲该怎么办!”

    “眼下您既然作出了对父皇情况保密的这一步,我觉得不如就将此事做的更彻底,同样也是向姬贵妃示好,博得她的好感,同时让她放松对您的警惕!”

    “你说说看,具体我该怎么做?”

    “您一会儿就直接去见姬贵妃,将父皇的情况如实告诉她,而且表明您的来意,就说为免父皇的消息走失,您打算将父皇身边的宫人和宫女都换掉,但是这些被换掉的宫人和宫女,您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处置,让她给您建议!至于宫外的事情,儿臣自会有所安排!”

    韩贵妃对于楚义道的提议极为赞同,只是有些遗憾地抚摸着楚义道的头发道:“我儿能够有如此的见识,母亲极为欣慰,哎!只恨我们势力单薄,面对如此的机会却没法子为你争取,母亲甚为遗憾!”

    楚义文宽慰道:“母妃不必多想,凡是不可强求,当顺势而为,儿臣也并非放弃,只是迫于形势,如此这般计划罢了!母妃凡事小心!儿臣不宜久留,就先告退了!”

    楚义文离开后,韩贵妃便动身前往了姬贵妃的寝宫,后宫之中,虽然表面和气,但实际上争斗不断,韩贵妃这些年来最受楚礼渊的宠爱,但姬贵妃母凭子贵,二人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可谓是旗鼓相当,分属两大势力,平日里私下甚少往来,如今韩贵妃突然造访,但是引得姬贵妃一阵不解!

    两人算不得有什么私交,韩贵妃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示意姬贵妃屏退身边的宫人和宫女后,便向后者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姬贵妃对于楚礼渊的身体情况是极为震惊的,随即又有些好奇为什么韩贵妃会将如此重要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但这些年一直参与为楚义道谋划太子之位的事情,也让得她片刻之间便明白了韩贵妃的用意,于是仿佛多年的好姐妹一般握着韩贵妃的手道:“好妹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帮你的,你如此信任我,姐姐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那就谢谢姐姐了!其实我久居深宫,对其他之事没有多想,只是希望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日后能做个安乐公,富贵一辈子就好了!”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妹妹放心,义道若是有朝一日能够继承大位,我定然不会让他亏待于义文和玉颜的!”

    ......

    出了宫门,楚义文也并未闲着,而是秘密派人去义王府面见了楚义心,楚义心也在深夜时分,独自一人潜入楚义文府邸赴约,二人从前虽然不曾有所交集,但近来因为义王之事,倒是熟络了不少,但面对冷酷的楚义心,楚义文仍然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位大哥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副我欠你钱的模样,他知道楚义心潜出义王府有着不小风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便直接向楚义心告知了楚礼渊的情况。

    楚义心冷着一张脸问道:“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

    “同样作为父皇的儿子,你还是长子,知道父皇的情况有问题吗?”

    “确实是没问题,但你为何要选择告诉我?”

    “我虽然玩世不恭,但还是知道国家大义的!二哥的心思,路人皆知,但毕竟你是大哥,眼下太子之位的争夺已是迫在眉睫,我觉得竞争是公平的,而且毕竟同为大楚的皇子,你有必要知道父皇的身体情况!”

    “太子之位,你就不为所动?”

    “呵呵!”楚义文无奈地一笑道:“二哥在帝都经营多年,大哥你虽然一直未曾处在帝都,但也是雄踞于大楚北域的霸主,争夺太子之位是需要实力的,显然我并不具备!”

    “那你想得到什么?”楚义心虽然觉得楚义文说的有道理,而且也认同他的“识时务”,但在他看来,楚义文之所以向自己示好,定然也是有所企图!

    “不管你信不信,大楚帝国如今的情况可谓是风雨飘摇,我只是希望,你们的争斗,能够避免使我大楚陷入万丈深渊!”

    ......

    看着楚义心已然离开的空寂夜空,楚义文不禁陷入沉思,诚然他此番的驱狼吞虎之计有着自己的私心,但同时,正如他所说那般,他不希望,这场争斗将大楚帝国带入混乱之中,因为,日渐式微的大楚,已经无法再承受如此大的震荡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势在必得

    一国之君之于一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帝国的巨大震动,尤其当他身体有异之时,更是会令得国家处于时刻动荡之中!

    当姬贵妃从韩贵妃口中得知楚礼渊的身体状况之时,心中窃喜的同时,也不禁极为紧张地开始步步为营,为二皇子楚义道的即位之路竭尽所能地铺平道路!她的第一步便是连夜将自己心腹的宫人和宫女派遣到楚礼渊的寝宫,换掉了楚礼渊身边的所有宫人和宫女,当然,为了笼络和试探韩贵妃,也同时征求了韩贵妃的意见,韩贵妃也十分聪明地象征性地安排了一名贴身宫女进入楚礼渊寝宫,姬贵妃对此是十分满意的,毕竟楚礼渊状况的第一知情人是韩贵妃,而且将这么重要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即便后者将楚礼渊身边的近侍全部安排成她自己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但对方如此识大体,使得她对韩贵妃的好感顿时升至无以复加的地步,同时对后者的防备之心也消失殆尽。

    至于韩贵妃,她也是临时起意,觉得此消息已经告诉姬贵妃了,虽然自己属于第一知情人,但按照各自的实力比较,自己是万万不如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让自己得到姬贵妃完全信任的同时,也完全放下对自己的戒备,同时,她还有着另外一层更深层次的打算,便是若事情有变,楚礼渊恢复如常的话,定然会因为更换了他身边所有近侍从而有所怀疑,但自己仅仅安排了一个贴身宫女,而且还是当时跟随自己在场的人,到时候楚礼渊追究起来,自己也可以完全撇清关系,同时,若是此事瞒不下去而公诸于众后,她也不会成为被人所非议的目标,算是给自己和楚义文留了一条后路。

    悄悄潜回义王府的楚义心也是无法入睡,楚义文传递给他的消息太过于震撼了,虽然他暂时替代着义王待在义王府,一直以来深居简出,不曾与外界有过多的交集,但毕竟作为大楚帝国大皇子,他也时刻关注着大楚帝国的诸多时事。原本在他看来,楚礼渊身染重病近一个月没有上朝,他虽然有过忧虑,但却没想到,楚礼渊已然是病入膏肓,事情的突然性让得向来冷峻的他不由得有些不淡定了!处心积虑地经营北域多年,加上身边一群出生入死的将领们,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们,自己对大楚帝国的皇位有着极为强大的觊觎之心!然而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是,虽然自己是法理之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毕竟自己在帝都根基浅薄,相比自己的二弟楚义道,有着太多的不足,若是自己不加以准备和谋划,一切都可能付诸东流,于是立即修书一封,飞鸽传书给自己留在帝都城外的人,让他们连夜邀请齐映月前来共商大事!

    姬贵妃在完成了所有的一切,多次确认无误后,方才有些疲倦地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走出这一步,她深知自己已经是没有后路可言了,同样的,失去这个机会,她也定然会后悔终生!原本是打算在实施调换楚礼渊近侍的计划前先与楚义道商量一番的,但她也担心事情有变,于是只能先行为之,然后再派人唤来楚义文相商具体事宜,问起宫女什么时辰了,后者答刚过了丑时,想想此时再派人出宫,反而弄巧成拙,可能引起他人的怀疑,因此作罢!躺在床上的姬贵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了,便打算安排人出宫去楚义道府上,但想想又有些不妥,此事关系重大,思虑一番后,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

    一大清早地便有人敲门,楚义道府上的管家不由有些起床气的打着哈欠不难烦道:“什么人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姬贵妃没有说话,只是脱下头上的帽子就这么看着管家,后者见到是姬贵妃,不由得两股战战道:“贵......贵妃娘娘,奴......奴才,奴才给您请安!”

    此来事情紧迫,姬贵妃无暇理会管家的无礼,只是淡淡道:“义道在吗?”

    管家吞吞吐吐:“在......在在......”

    姬贵妃皱了皱眉,随即道:“你吩咐下去,今日府上不接见任何人,我自己去找义道!”

    “奴才遵命,贵妃娘娘请!”看着姬贵妃向楚义道房间行去的背影,管家不由得深深皱眉叹息了一声!

    姬贵妃来到楚义道卧房,直接推门而入,却见到了令她感到极为不堪的一幕,只见偌大的床榻之上,楚义道正左拥右抱地抱着两个浑身赤裸的女子安然入睡!面对如此尴尬的情况,姬贵妃进退两难之际突然摘下自己的发簪猛地向楚义道投射而去,后者胸膛吃痛,猛地惊醒过来,突然看到房间门口的姬贵妃,不由得有些慌张地想要拉被子裹紧自己,却发现两只胳膊被两名女子压着,正欲抽出胳膊,姬贵妃有些怒其不争地低沉着声音道:“我到书房得你!”

    不一会儿楚义道便匆匆而来,见到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姬贵妃,面红耳赤地吞吞吐吐道:“儿......儿臣......儿臣参见,参见......母妃!”

    姬贵妃想到为了眼前这个儿子自己一宿未眠,提心吊胆地为他做的一切,有些怒其不争道:“你这样贪恋女色,是想要继承大统的样子吗?”

    楚义道走上前,跪俯在姬贵妃面前语气诚恳道:“母妃,儿臣知错了,请母妃原谅!”

    “哎!”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姬贵妃也不想过多地指责于他,而且此来另有大事相商,时间紧迫,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义道,你起来吧!”

    楚义道连忙起身,奇怪道:“母妃,您这一大早的来我府上,所谓何事呢?”他已从管家哪里知道姬贵妃一早是一个人只身前来的,而且肯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与他相商,毕竟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母妃会无聊到一早来查他的岗。

    谈到正事,姬贵妃不禁严肃认真起来,于是将韩贵妃之事以及昨夜自己的安排一一向楚义道详细说了一遍,后者闻言不禁有些佩服地看着姬贵妃,随即想到方才她看到自己的荒唐之举,心中也不由得多了一丝惭愧,母亲为了自己提心吊胆地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做了这么多,自己却在府邸纸醉金迷,不由得感激道:“谢过母妃为儿臣所做的一切!”

    “你先起来,与我说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楚义道起身坐到一旁,沉思片刻后道:“母妃,首先,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您一定要咬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

    “无论是谁对于您此举有何非议,您一定要坚持是为了大楚不得已为之,否则,我们必定会受此事的牵连而影响到朝臣们对我们的意见和看法!”

    姬贵妃闻之,郑重地点头道:“那,母亲在宫中,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其他事情儿臣即可会开始做准备,有需要我会派人跟母妃您联系!而母妃眼下在宫中的主要任务便是尽可能地全力掩盖住父皇病重一事,另外!”楚义道沉思一番,随即低沉着声音十分郑重道:“若是父皇万一有所不测,母妃您一定要是那个看着父皇闭眼的人!!!”

    姬贵妃听到楚义道的话,龃龉大位多年的她,当然明白楚义道话中的意思,想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不由得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声音颤抖道:“我们这次可是赌上了一切,我儿一定要争气,切不可让母亲失望啊!”

    楚义道眼神坚定道:“母妃放心,儿臣为了这一天准备了这么多年,绝不容有失!”

    “嗯!”姬贵妃站起身来,慈爱地抚摸了一下楚义道的脸颊,不忘叮嘱道:“母亲不宜出宫太久,我这就走了,接下来一切就看你的了!此后,在你还没有继承大位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女子,就不要带进府中了!”

    “嗯!”楚义道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恭送母妃!”

    看着姬贵妃消失的背影,一股阴冷的笑容浮现在楚义道脸上,继而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舍我其谁的霸道之色:“大楚帝国的皇位,我楚义道势在必得......”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冲喜

    姬贵妃离开之后,楚义道便开始着手采取行动了,他第一时间吩咐下去,召集自己在朝中的心腹之人以及母妃娘家一派姬姓族人,毫不遮掩地表明了自己想要争夺大位的想法,在得到他们的拥戴和主持后,并吩咐各自去做准备了!

    今天的楚义道府上,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直到傍晚时分,用完晚膳之后,才得到片刻的踹息,但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至今日起,他难得再有片刻的休息,直到他真正意义上继承了大楚帝国的皇位,想到未来的一切,不由得双手紧握起来!随即起身,向管家吩咐道:“准备车架,我要去一趟晋王府!”

    虽然在大楚帝国的朝廷之上,诸多皇子中,自己的势力和影响力无人能及,即便是自己的大哥楚义心也无法比拟,但楚义道也深知,若是想要继承大统,只有朝臣们的支持是远远不够的,真正能够决定自己能否坐稳皇位的,便是兵权!因为,作为自己最主要的皇位竞争者,大哥楚义心,可是有着数十万雄踞北域的北域七军啊!

    来到凌炙天府邸,不待凌炙天管家通报,楚义道直接向凌炙天的书房行去,正在书房审阅各处军情的凌炙天见到突然出现的楚义道,忙起身道:“殿下,您过来下人也不通报下,一会儿我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楚义道挥了挥手道:“与他们无关,是我让他们不必通报的!”

    凌炙天闻之,看着风风火火而来的楚义道好奇道:“殿下如此急促前来,想必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吩咐下官去办吧!”

    摇了摇头,楚义道毫不客气地直接坐了下来,随即看着凌炙天,神色凝重道:“晋王,我此来,是要和你确认一件事情!”

    凌炙天闻言,看着楚义道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禁想到,楚义道此番看来是已经做好了决定,虽然从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猜到了他此行的用意,当仍旧问道:“殿下请说!”

    “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若是将来我和几位兄弟争夺皇位,你是否会全力支持我?”

    对于此事,其实楚义文和凌炙天都心知肚明,他们二人这几年走动的极为频繁,旁人都早已看在了眼里,但此时此刻,凌炙天为了增加自己的分量和筹码,突然皱起眉头,有些不甘和一丝委屈之意道:“殿下,这些年来,我对您如何,天地可鉴!您此刻这么相问,可是有些伤人了!”

    楚义道闻之,心领神会地笑着道:“晋王,你且放心!来日我若是能够继承皇位,到时候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凌炙天躬身抱拳道:“那就先行谢过殿下了!臣为殿下继任大位,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楚义道扶起凌炙天道:“想必晋王定然极为好奇,一直以来虽然我也此心,但确实一直未曾明确表明我的心计,今日却如此坦诚地相告于你吧?”

    “臣确实颇感意外,不知殿下是因为何故呢?”

    “今日一早母妃到我府上,告诉了我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方才使得我下定了决心!”

    “哦?”凌炙天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直接相问,但既然他向楚义道表明了心计,后者也不再对他有所隐瞒,于是将今日早上姬贵妃告诉他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凌炙天,凌炙天闻言不禁眉头紧皱道:“难怪殿下下次决心了,既然姬贵妃已然走出了第一步,那么殿下也宜早做安排!”

    楚义道笑了笑道:“晋王放心,母妃告诉我之后,我便第一时间安排了人着手安排了!与我交好的朝中大臣和我母妃姬家那边我都有知会,近几日我便择机一一拜访。”

    凌炙天点了点头赞赏道:“殿下未雨绸缪,处事缜密,行动迅速,相信上天定然不会辜负殿下这一番苦心的!”

    楚义道挥了挥手道:“晋王就不要折损我了,在帝都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是连这么点觉悟和反应都没有的话,也就不值得大家追随和拥戴了!”

    对于楚义道的冷静清醒,凌炙天心里不由得又升起了一丝赞扬,随即沉吟道:“殿下方才说韩贵妃主动将陛下之事告知您母妃,这说明,四皇子无意与殿下争夺皇位了,眼下其他皇子尚且年幼,并不具备与殿下相争的实力,唯有大皇子和三皇子才算的上您的竞争对手了!”

    “三弟的话,我倒是并未放在心上,一来他基本不曾参与过朝政,二者他独爱军旅,不好政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对于帝位之争应该是没什么兴趣。”楚义道顿了顿,随即道:“我唯一担心的便是大哥了,一来他是长兄,依照惯例他当时帝位的首选之人,二来他虽然这么多年来身处苦寒的北域之地,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帝国北域培植了一股令我不得不忌惮的势力,这才是我最为担心的!”

    “殿下言之有理,我虽然执掌军部,对整个帝国的军队都有辖制的权利,但毕竟大皇子身份超然,实际上历来我对北域七军也只是名义上能辖制,实际上确实并没有调动的权利!”

    “是啊!”楚义道感慨一声,继而道:“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大哥虽然在朝中无甚根基,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支持和拥戴他,最起码那些固执守旧的大臣们,考虑到他大皇子的身份,即便不是明面上的支持,但最起码不会反对他,何况我不及他的是,他是实打实地掌握着数十万的北域七军!”

    “那么接下来,殿下准备怎么左手呢?”

    “眼下之际,虽然表面上看似支持我的势力比较强大,但实际上应该是五五开的局面,所以,我需要下一步极为高明的棋,为我赢得一些威望,巩固我的地位的同时,也能够让那些中立派尽量站在我这边!”

    凌炙天眼含深意看着楚义道轻笑道:“听殿下之意,似乎已有计划了!?”

    “哈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晋王的火眼金睛啊!不过这就得劳烦晋王帮帮忙了!”

    “殿下请讲!”

    “晋王,你可还记得中秋之夜,父皇曾做过什么承诺?”

    凌炙天稍作回忆,随即有些不知其意地道:“殿下所指,可是陛下赐婚于七公主和义王之事?”

    “然也!”

    凌炙天疑惑道:“这件事和殿下您的谋划有何关系?”

    “晋王可还记得昨夜我们所商议之事?”

    “关于义王?”

    “是的!”

    凌炙天听的一头雾水,有些急切道:“殿下你就不要卖关子的,还请详细说来!”

    “这三年来,虽然你我和义王的交集不多,但对他的为人处世的风格和秉性有所了解,玉颜虽然对义王倾心不已,但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义王却唯独钟情于左相家的千金夏紫月,所以即便是父皇亲自下旨赐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义王并不愿意接受,而以义王的性子,若是父皇强行将玉颜嫁给义王的话,那么他定然拒不肯受!”

    凌炙天听闻至此,不禁给楚义道竖了个大拇指道:“殿下的意思,是想提前举办这场婚礼,如果那个所谓心语阁的阁主是义王的话,那么到时候他定然会出现在婚礼现场?”

    点了点头,楚义道说道:“如果到时候真义王出现的话,那么现居于义王府的这个假义王真面目无疑会浮出水面,晋王试想,冒充帝国要员,尤其是义王,是何等的重罪?而作为挖出这一毒瘤的我,届时朝臣们当以何等的眼光赞赏于我?我能预料,那时候我在帝都朝野上的威望将是无人可及,那时候我再伺机将父皇的病情公诸于众,那时候群臣的重心无疑都放在了太子之位的人选上了!”

    “高,实在是高啊!殿下深谋远虑,臣真是佩服至极啊!只是......”想到此处,凌炙天不禁有些担忧道:“只是,陛下已经定了婚礼的日期,这贸然前移,恐怕有些不好办啊!”

    楚义道故作神秘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不过我想到了一个群臣都不容拒绝的理由!”

    “是何理由?”

    “冲喜!”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不得不说,身为大楚帝国二皇子的楚义道,虽然也有着同龄人的纨绔和放荡不羁,但也有着身为帝胄血脉的手段、能力以及敢想敢做的强大执行力!关于楚义道所说的“冲喜”一事,在和凌炙天商议确定后,楚义道从凌炙天府上离开之后,便亲自去了礼部尚书张大人府上拜访!选择张大人,一者是因为其职位的特殊,看似无害的中立性;二者因为其不具备干预到朝政的实力。

    今日的朝会议事,张大人按照事先和楚义道约定好的做出了“冲喜”一事的提议,站在楚礼渊和大楚帝国的立场,确实是达到了避免其他文臣武将的猜疑的目的,而作为幕后操作者的楚义道及其支持者,则一一表态予以赞成,一切正朝着楚义道的计划进行着。

    虽然楚义道做了如此缜密的安排,但仍然不免让朝中一些重臣有所猜疑,其中就包括楚玉颜的亲哥哥楚义文、左相夏衍晤、凰羽以及烛蚀等人,而他们之所以猜疑,并非觉得此事不可行,乃是因为他们知道其他人所不知道的内情,那便是当下居住在义王府的所谓义王,并非真正的义王,而是大皇子楚义心所假扮的义王!

    作为楚玉颜的亲哥哥,楚义文虽然没有明确地提出反对,但事关楚玉颜,他仍然觉得要征询楚玉颜的意见和想法,但当张大人再次表达了他提议的目的——既考虑到皇帝陛下近来身体欠安,且大楚帝国更是多事之秋,整个国家气势颓然,为了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需要一场喜气洋洋的庆典来恢复大楚的欣荣气象!而提前举行楚玉颜和义王的婚礼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契机,毕竟这还是皇帝陛下亲自定下的!众文武觉得迟早是要举行的,这一提议并不为过,反倒对楚义文颇有微词,毕竟自古以来儿女的婚事皆是由父母做主,既然陛下都已经下旨了,作为皇子的他就不应该有所反对!夏衍晤等人虽然觉得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但毕竟知道义王身份这一内情的也就仅仅他们几人,在满朝文武基本上赞成的局面之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关于楚玉颜和义王婚礼提前的决定,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再经过一番具体的商议之后,就定在了三天之后!

    楚义文在朝会结束后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楚玉颜府上,怀着满腹的担忧地将此事告知楚玉颜后,楚玉颜不仅未曾有着丝毫的恼怒,反而尽是粉面含春的欣喜娇羞之态,楚义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对于楚玉颜而言,这件事无疑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为他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寝食难安,数次前往义王府想要进去见他,却都被告知义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而遭到拒绝,想想自己曾经将毒酒递给他,害得他险些丧命,她不知道他是讨厌她而不想见,还是身体需要调养确实不便相见,但她能够隐隐感觉到,似乎整个大楚帝国,上至父皇,下至文武大臣,甚至黎民百姓,似乎都在有意冷落和疏远他,因为以前门庭若市的义王府,如今每每看过去,偌大的门庭,总是遍布零零散散的落叶,犹如这深秋的寒风,清冷异常……

    从楚义文口中得知三日后便能够和他举行婚礼,她便已然沉寂在无尽的幻想之中,以致于后面楚义文对她说的话她丝毫没有听进去!楚义文有些无可奈何道:“妹妹,你就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吗?”

    楚玉颜愣了愣,游戏奇怪道:“哥,我能够嫁给义王,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看着一脸天真的楚玉颜,楚义文也着实有些懊恼,确实,诚如楚玉颜所说,若是她能够和义王喜结连理,他定然是十分高兴的,但是,他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但却也毫无证据,说不出个道理,最关键的是,真正的义王,已经死了,此刻在义王府的义王,乃是他们的大哥楚义心啊!

    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楚义文,楚玉颜自顾自开心道:“好了,哥,你就别多想了!婚礼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这么仓促,妹妹我得好好准备准备了呢,你就不要在这里妨碍我了!”

    楚义文最终还是无奈地离开了,出了楚玉颜府门,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在街道上走着,正巧遇上前来找他的楚义征,后者见到魂不守舍的楚义文,唤了好几次才引来楚义文的注意:“三哥!”

    “嗯!”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虽然没有参与早上的朝会议事,但如今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都难!”

    “你不觉得此事有些奇怪吗?”

    “我虽然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但确实奇怪,而且,关键是此事的男主角......哎......”想到此处,就连一向不怎么关注政事的楚义征都不禁头疼不已!

    “三哥!”

    看着突然变得极为严肃的楚义文,楚义征不禁疑惑道:“嗯?”

    “你可知道的,父皇现在的状况极为不好,可能从此都无法理政了!”

    楚义文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楚义征显然也听出了其中的用意,呼吸都不禁急促了几分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日父皇醒来的事,当时只有我母妃和太医在场,太医说父皇的情况极为不乐观,轻则神志不清,精神疯癫,重则可能变成一个植物人,而且......”言尽于此,楚义文眼神不禁有些闪烁,随即道:“而且母妃告诉我之后,我们商议决定了将此事告知姬贵妃,姬贵妃立即着手将父皇身边的所有近侍都换了,以防父皇的情况被外界所知!”

    听闻楚礼渊的情况,身为皇子的楚义征不禁有些哽咽,虽然众位皇子中,历来属他遭受楚礼渊的训斥最多,但楚礼渊对他的关爱并不少,自己回到帝都才月余,原本好好的父皇如今一病如此,身为皇子的他不禁极为心痛和伤感,整理了一番有些低落的情绪,楚义征说道:“四弟,你和你母亲做的没有错,后宫之中,凭借二哥地位,姬贵妃无疑是最大的,由她出面封锁父皇在帝都的情况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楚义文有些无奈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此事关系重大,我也是再三思量好才做了此决定,但是眼下,张大人突然提议三日之后玉颜和义王的婚礼,我所担忧的,便是他们就是借此事做文章!”

    楚义征闻言,不禁问道:“你是说,这是二哥有心安排的?”

    “二哥你久不在帝都,恐怕还不太了解,张大人执掌礼部虽然算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实权,但毕竟是身居高位的朝廷命官,而且他和二哥也一直有所交集,封锁父皇消息的事情既然由姬贵妃主导,二哥定然早已获悉了此事,所以我怀疑,也正是因为他知道父皇不能出面,所以才协同一众文武大臣来促成此事!”

    楚义征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玉颜和义王的婚礼早已由父皇宣布定了日期,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们为何要提前呢?而所谓‘冲喜’,不过是糊弄他人的把戏罢了!”

    “三个,你觉得,二哥是否知道的义王是由大哥假扮一事?”

    摇了摇头,楚义征有些不信道:“这件事我们都是经过了缜密的安排的,知道义王身份的也就我们几人而已,二哥不可能知道!”

    “这件事我也拿捏不准,但二哥也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莫非......”

    “莫非什么?”

    “莫非是他察觉到了什么,借以用此事来试探的?”

    楚义征想了想,极为肯定道:“极有可能!”

    “若是如此,那这件事则牵扯极大了!”

    “三弟,此事干系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我们现在一起去军机处跟大家商议一下吧!”

    楚义征安排几名属下分别前往夏衍晤、烛蚀和义王府之后,便匆匆向军机处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与楚玉颜一样,自从屈心赤坠崖后,夏紫月亦是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尤其是妹妹夏紫曦突然的消失,令得她连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了,好不容易知道屈心赤被救回的消息时,她难得得露出了笑颜,但是每每向夏衍晤提出去看他的事情,向来温文儒雅的父亲却总是毫不犹豫地厉声拒绝,她不明白究竟是为何,哪怕是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也不应当绝情到如此地步。

    即便今日帝都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三日后楚玉颜和义王的婚事,她也是无意中在府上丫鬟们的悄悄议论之中才得知的,听闻这一消息的瞬间她悲痛欲绝,她知道楚玉颜的心思,但却不知道义王如何做想,好不容易情绪稍微稳定后,她便打算私自出府前去找义王,不想和夏衍晤在府门口相遇,夏衍晤问道:“紫月,你是打算去哪里?”

    “我......我......”夏紫月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夏衍晤板着脸道:“如今帝都不太平,前几日陛下在皇宫也遭遇了刺客,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上吧!”

    “爹爹!”夏紫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语气坚决地质问道:“义王是不是和七公主马上要举行婚礼了?”

    夏衍晤闻之,有些闪烁其词道:“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闲言碎语!”

    “爹爹你不用瞒我,我什么都知道了!”

    既然女儿已经知道了,夏衍晤也不打算隐瞒道:“这是陛下早已颁布的旨意,中秋那晚你也在场,现在不过是履行陛下的旨意罢了!”

    夏紫月从夏衍晤口中得到确认的答复,不禁伤心不已地蹲在地上,清丽的脸颊顿时布满泪水,沙哑低沉道:“为什么,为什么......”

    “哎!”夏衍晤见夏紫月如此,不禁心疼道:“紫月,事到如今,我们都无法改变,只能接受,我知道你心痛,可我们又能做什么?”

    良久,夏紫月突然猛地起身坚决道:“我要见义王!”

    “你见他又如何?这又能改变什么呢!想想当初中秋之夜,你又该如何面对他呢?”

    想到中秋之夜自己对他的冷漠和无情,夏紫月不禁喃喃道:“是啊!我该如何面对他呢......”看着陷入呆滞和懊恼之中的夏紫月,夏衍晤心疼地低声自语道:“女儿啊,你别怪爹爹狠心,你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况他如今早已身死,你该忘掉他了啊!何况眼下所谓的婚礼,七公主已然将成为一个牺牲品,你又何苦再蹚这趟浑水呢!”

    父女两就这样沉默地僵持在府门口,直到楚义征派来的人邀请夏衍晤于军机处议事,夏衍晤才安排侍女将夏紫月扶回了房间,看着夏紫月精神恍惚的样子,夏衍晤不由得连连叹气,随即向军机处赶去。

    当夏衍晤赶到军机处的时候,楚义文、楚义征、凰羽及烛蚀已经陆续到达,楚义文见人已然到齐,且事情紧急,刻不容缓,言简意赅地将召集众人的目的说了一番,同时也将皇宫内所发生的的事情毫无保留得如实相告了,众人虽然也猜到楚义文两兄弟召集他们相见的目的,但却没料到楚礼渊的这一场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挽回的底部,一时间,不禁纷纷陷入沉思之中!

    烛蚀听到楚礼渊的身体情况,且得知姬贵妃已经封锁了消息后,心中不禁多了一丝慌张,此时他不禁想道当初纣商所叮嘱的事情,不想真被他所料中,眼下的状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深知他在帝都最大的倚仗便是楚礼渊,若是姬贵妃她们控制了后宫,那么自己想见楚礼渊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比这更令得他此刻深感无力的是,楚礼渊的身体状况到了如此地步,即便自己冒险相见了,那时候他是否能够明白自己所说的话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心念及此,烛蚀莫名赶到有些绝望!

    “烛蚀大人?”楚义征见烛蚀突然双目呆滞,以为他是过分担忧父皇的身体,不由宽慰道:“烛蚀大人,我知道您担心父皇的身体,但眼下最为急迫的事情便是义王和玉颜的婚事,不知您如何看待?”

    烛蚀知道自己方才有所失态,有些歉意道:“大家说说这件事如何处置,我听听就好!”

    楚义文也觉得烛蚀乃是过分的伤心以致魂不守舍,也知道他一向沉默寡言,于是向其他诸人分析道:“各位觉得张大人今日朝会上的提议,其是何用意?”

    凰羽和夏衍晤对视一眼后,说道:“结合方才四皇子殿下所说之事,想必大家定然都有所猜测,我就抛砖引玉,先说说我的看法吧!陛下的身体事关大楚的江山社稷,眼下大楚帝国最为棘手的事情,便是关于储君了,张大人作为大楚的老臣,他比其他人更加熟悉帝国礼仪,尤其是陛下的旨意,他是断然不会违背的,今日朝会上的那翻提议,想必并非他的本意,乃是受人指使,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二皇子殿下!”

    夏衍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二皇子并非愚昧之人,他此举也绝非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否则即便是为了陛下和大楚,但毕竟也是改变了陛下曾经的旨意,真正追究起来也是不小的罪名!而能够一意孤行地走出这一步,他定然也是另有所图!而如今着急举行七公主和义王的婚礼,我觉得,婚礼不过是个幌子,他意在义王!”

    楚义文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是,左相以为,我二哥是否已经识破了义王是被大哥所假扮一事了呢?”

    夏衍晤略作沉思后道:“殿下,我觉得二皇子殿下应该是暂未识破,只是有所怀疑,或者说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和十足的把握,否则他便会直截了当的带人前往义王府兴师问罪了!诸位可曾记得,就在不久前,二皇子殿下可是真正带人去义王府闹过事!”

    众人闻之,不禁联想到一个月前的事情,心有余悸,夏衍晤继续道:“关于大皇子殿下假扮义王一事,我们乃是得到陛下的首肯,而且知道内情的人,也就我们几人而已,所以我以为,二皇子殿下即便有所怀疑,但也绝对想不到义王是大皇子殿下所扮!”

    楚义文点了点头,有些担忧道:“眼下玉颜和义王的婚事已然无法改变,我所担心的是,接下来我们改怎么做!”在楚义文心里,楚玉颜这个妹妹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正如他在早上朝会上提议先问问楚玉颜意见一样,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但他更加知道,一旦举办了这场婚礼,那么无疑会将自己妹妹的一辈子都给葬送了!

    众人也明白楚义文的想法,但是在他们看来,当务之急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绝对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地举办一场婚礼而已,烛蚀向来沉默,凰羽和夏衍晤作为外臣,也不好妄加议论,楚义征也深知这一点,于是宽慰道:“四弟,玉颜不仅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也知道你所担忧的事,但眼下我们的重心应该是放在整件事情上面!”

    凰羽看着楚义文道:“殿下,想必你也明白,婚礼的事情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为今之计,我们应当是尽可能地为七公主考虑的同时,周全的计划此事的退路,否则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将远远超出我们的承受范围!”

    “凰羽大人的意思是?”

    “左相,我以为,此事现在无非两个结局,一者便是我们大家予以配合,当做一场正常的婚礼举行!”凰羽看了看楚义文继续道:“但前提是必须让七公主殿下知道义王的真实身份,否则,一旦婚礼上出现任何意外,那么大皇子假扮义王一事便会暴露,那时候,知道内情的我们大家都会深受牵连,虽然我们是得到陛下的首肯,但是,以现在陛下的身体状况,我们只怕是百口莫辩!”

    楚义文有些激动道:“告诉玉颜是万万不可的,今天朝会结束我就去找过玉颜了,她现在满心都是即将嫁给义王的欢喜,若是将义王的真实身份告诉她,别说婚礼的时候极有可能出岔子,以她的性子,可能整个人的情绪都可能奔溃,到时候没等到婚礼举行,有心之人都能从她的情绪中看出端倪!”

    夏衍晤闻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问道:“第二种情况呢?”

    凰羽有些无力地道:“第二种情况,则是我们营造出义王逃离帝都假象,那么所有的担忧也就都不复存在了!”

    夏衍晤皱眉道:“你是说,逃婚?”

    “这倒是可行!”楚义文点了点头,但楚义征立刻厉声否决道:“不妥,若是义王逃婚的话,恐怕玉颜更是会伤心至极,作为女孩子,自己的新郎婚礼前逃婚,不仅仅是对她心理造成极大的伤害,同时也将我大楚帝国的颜面算是丢尽了!而且,至此之后,义王将会成为大楚的钦犯,义王一生英明也将毁于一旦!”

    议事厅内,众人无不陷入纠结的沉思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牺牲

    军机处议事的结果,虽然凰羽的两条建议众人也不是完全赞同,但也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案,两相比较和分析之下,即便是仍然还是有所担忧,但三日后便是楚玉颜和义王的大婚,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紧急,也不得不寻求第一条方案的可行性,而这条路能否走通,一切还得看四皇子楚义文,楚义文也深知楚玉颜的牺牲已然在所难免,虽然痛心,但也不得不受此重任。

    楚义文原本是打算先进宫见一见自己韩贵妃的,但是想到母亲估计也是如同楚玉颜一般的心思,毕竟义王这样的乘龙快婿,韩贵妃也是极其满意的,若是说出自己的担忧,难免会涉及到义王的身份,无奈便就此作罢了!毕竟一个楚玉颜就够他头疼的了,若是再加上韩贵妃,即便聪慧如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虽然到了七公主府,但徘徊了很久依然是没有勇气进去,直到从外面采买新婚物品的侍女回府相遇,楚义文才不得已硬着头皮随同她们一同进入了府内,楚玉颜兴高采烈地检查着侍女们按照她的要求买回来的东西,时不时征询着楚义文的意见和想法,楚义文心不在焉地尴尬应付着,直到一应物品轻点完毕,楚玉颜拂开额头已然粘着汗水的刘海叹道:“累死我了!”然后看了看一直旁坐默不作声的哥哥楚义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妹妹就要嫁人了,怎么你有点都不为我上心呢?”

    楚义文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悦,反倒是遍布愁云,刚想说什么,但有不知如何开口,楚玉颜看着楚义文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哥,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啊!”

    “我......”

    “到底是怎么了嘛!”既然有些调皮道:“莫非哥哥是担心我嫁给义王后就不搭理了?”楚玉颜握着楚义文胳膊摇了摇接着道:“好哥哥,就算妹妹嫁人了,好歹也是在帝都呢,以后也可以常常往来的啊!而且你和义王关系那么好,你害怕妹妹不搭理你呀!”

    楚义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反手抓着楚玉颜的胳膊,将她拉着坐到自己身旁,郑重其事道:“妹妹,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否则,哥哥我、甚至母妃以及你,都将陷入万丈深渊!”

    楚玉颜闻言,有些震惊不已,随即有些焦急道:“哥,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楚义文知道楚玉颜想岔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妹妹,你和义王的婚事,可能是二哥一手策划的一个阴谋!”

    “阴谋?哥,你这是何意?”

    “我直接说吧,真正的义王已经死了,就在中秋之夜的那晚,诚如你我亲见的那般!”

    楚玉颜有些接受不了惊呼道:“不......不......不可能,哥你是在骗我吧!我......我知道,义王并非真心实意地想要和我成婚,我知道很有可能是父皇的旨意强加于他,我更知道他只钟情于紫月姐姐,但......但是你们没必要编造这样的谎言来欺骗我!”

    “哎!”楚义文也知道义王的死对于楚玉颜而言,是断然无法接受的,但是,既然已经开始,就不容结束,狠了狠心接着道:“现在在义王府的义王,乃是由他人假扮的!”

    “不......不可能,这可是欺君之罪,父皇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轻饶,而且,这也不是哥你敢做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换做是我,确实不敢坐,甚至不敢想,但是,你可知这是义王出事之前,留给凰羽大人的计策,中秋那晚,他本打算以金蝉脱壳之计离开,但是,却不想出现了夏紫曦小姐殉情跳崖的那一幕,他为了救夏紫曦,命令那只鹰去救了她,而自己却坠入了荆江之中,就算人能够说谎,但是那时候,那只鹰的哀鸣,确是真真切切,当时你也在场,想必记忆犹新吧!”

    “义王之所以留下那样的计策,是因为他知道,他的贸然离开定然会对大楚造成很大的影响,甚至域外的诸国都会对大楚图谋不轨,但是只要他还存在,便能对他们起到震慑之力,你也应该知道,为何这一个多月以来,任何人都不能见义王,甚至不敢接近义王府,这正是我们此前和父皇做过商议,渐渐淡化义王的存在感,过渡到大楚帝国没有义王的存在也能够维持稳定啊!”

    楚义文这番话在楚玉颜闻来,彷如擎天霹雳,令得她顿时六神无主,仿佛抽离了灵魂般如枯坐的朽木,内心更是由前一刻的欣喜变成了伤心欲绝,泪如雨下......

    楚义文看着伤心欲绝的楚玉颜,心疼不已,柔声宽慰道:“玉颜,我知道此事对你的打击肯定很大,但是,我不想你一直蒙在鼓里,这样的痛,迟早是要来的,但是哥哥宁愿你现在痛,也不愿意你被这样一直一直地欺骗着!”

    楚玉颜颤颤巍巍地缓缓起身,却有些站立不稳,就在将要跌坐于地时,楚义文连忙扶起她向着卧榻行去,感受到楚玉颜娇躯的颤抖不已,楚义文不禁悲从中来!楚玉颜彷如行尸走肉般任凭楚义文将她扶到床上,盖好被子,但透体的却尽是悲凉......

    看着双目呆滞的楚玉颜,虽然自己早有心里准备,但楚义文仍不免极为自责,曾几何时,他想过楚玉颜未来的种种幸福,却始终不曾料到,会有今时今日的苦难,整理了一番纷乱的思绪,楚义文静坐一旁淡淡道:“玉颜,请原谅哥哥,但是哥哥也是没办法!你可知道,二哥他们会有此安排,就是为了试探义王的真假,而并非为了你的婚姻大事着想!现在父皇重病在身,不能理政,二哥所想的,便是以你和义王的婚姻为媒介,假你之手,拆穿假义王的真想,父皇此时重病缠身,口不能言,届时我们所有参与者皆百口莫辩,那时候二哥为大楚立下如此大功,在大楚的声望自然是无人可及,而那个时候,他便可以趁机夺取太子之位,甚至将来继任父皇的大位,那个时候我作为此事的参与者,定然会被秋后算账,到时候,你、甚至母妃,都会受到我的牵连和连累!哎......”

    “现如今,婚礼的正常进行已然无法避免!”楚义文顿了顿,随即低声道:“也就是说,玉颜你的牺牲也不得不成为必然,哥哥说出这番话,心如滴血,痛心疾首!但却又不得不求妹妹你,能够救哥哥这一次!”

    楚玉颜满是热泪地看了楚义文一眼,却什么也没说,楚义文不解其意,发誓道:“妹妹,若是这一次你愿意帮哥哥,往后余生,哥哥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哪怕是舍掉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辞!”

    楚玉颜终究是未曾再发一言,而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也不知是睡去了,还是将自己封闭了,良久之后,依然是毫无动静,楚义文无奈,只好起身,淡淡道:“妹妹,这三日,哥哥都会在你府上待着,你先好好休息吧,哥哥就不打扰你了!”

    楚义文方一离开,楚玉颜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此刻苍白的脸颊上,双目无神,但却透露着一股令人生寒的决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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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介绍:
本欲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屡屡迷雾尽揭开,重重危机皆袭来!是规避,亦或坦然......待之……帝胄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胄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胄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