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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药而愈     帝胄诀txt下载     帝胄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逆转结局

    沙怒谷之战的第三日,凰影领着三十余人的逆行骑将士来到了这片横尸遍野的战场,虽然硝烟散去,但依旧掩盖不了那夜之战的惨烈。

    首先被发现的是负责从后方袭扰的十余具战友尸体,再往前则是掩藏在八屠城雇佣军中的几具残破不堪的战友尸体,显然这是混入敌人内部的几名逆行骑战友,蹭着夜色,借着敌军以为被大楚军前后夹击所营造的混乱之势,以在敌军内部混淆视听,制造更大的混乱所采取的行动,同样的,他们的死状也是极为凄凉,无一全尸。

    当凰影一行人来到沙怒谷谷口之时,眼前的一幕令得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侧目,百十米宽的谷口,密密麻麻堆积着数米高的尸墙,其中有着敌军的尸体,留下来一同坚守的百姓尸体,还有着,昔日战友的尸体。

    “门主,我们翻遍了所有尸体,没有找到幽灵将军!”

    听闻此讯,凰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她希望他们都活着,但活下去的这条路,更是充满了艰难和未知!

    “门主,这是兄弟们刚刚找到的逆行旗!”

    握着沾满了鲜血,已然残破的逆行骑的战旗,凰羽神色冷冽道:“好好保存好这面战旗,他日,我们会高举着这面旗帜,为我强汉一族的同胞和逆行骑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十里的沙怒谷,虽然没有发生如谷口那般惨烈的战况,但显然是有着一场生与死的追击之战,沿途四散着的,更多的是百姓们的尸体,当凰影一行人迈着艰难的步伐抵达沙怒谷出口的时候,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和远处的群山。

    “门主,我们方才四处查看了,从沙怒谷出来有着三条行军的踪迹,显然幽灵将军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不得已分三路逃亡,我们还要继续追查想去吗?”

    凰影摇了摇头道:“罢了,我们逆行骑已做了该做的了,茫茫西域,即便我们剩下的人全员出动也无济于事,何况你们还有要务在身,眼下,只能祈祷活着的兄弟们好好保重了!”

    掩埋完逆行骑战死兄弟们的遗体,凰影深深地鞠躬道:“你们是我强汉一族的骄傲,义王最好的战士!我凰影在此立誓,他日定然率领大军,踏平八屠城,凯旋之日,接你们荣归故里!”

    数日之间,沙怒谷之战的事情已然传遍了神州中域,传言称途径沙怒谷的八屠城雇佣军遭到了一支名为逆行骑的军队的埋伏,虽然逆行骑全军覆没了,但八屠城雇佣军不仅死伤惨重,连劫掠的数万西门关百姓也趁乱逃脱了......在此之前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八屠城的存在,但在此之后与这个地名同样深深烙在大楚帝国心中的,是对之深深的仇恨,虽然即便是大楚官方也并不知道逆行骑是哪里突然冒出的一支军队,但大楚帝国的百姓无不为这帮义士的壮举称赞和叫好,同时也为他们的全军覆没而扼腕叹息。

    驻扎在西门关的三十万大军闻之,除了深深的震撼和钦佩,也为之点燃了浓浓的战意,纷纷请命求战,为那些素未谋面的逆行骑阵亡将士复仇!作为最高统帅的凌炙天,虽然在第一时间闻讯之后燃起了早已熄灭多年的浓浓战意,但对于手下将士的请战,他最终还是以虽然自己有心,但未收到帝王陛下的旨意,不能轻动为由而婉拒了。

    此刻西门关城内的一处庭院内,一袭白衣的凰羽独自挥舞着手中的利剑,好一会儿后,待利剑入鞘,凰羽拖着衣袖擦拭着额头细密的汗珠,早已旁观多时的楚义征适时地递上手帕道:“凰羽大人好剑法,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凰羽婉拒了楚义征的好意道:“让三皇子久等了,殿下请坐。”

    楚义征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凰羽大人今天似乎心情很不好!”

    “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他们都是好样的!”

    “是啊!他们都是好样的,即便身死,为国为民,亦不负所托!”

    “大楚帝国不会忘记他们的,百姓也不会忘记他们的!”

    “但愿吧!”

    楚义征明白凰羽的意思,一时间二人沉默不语,好一会儿后凰羽问道:“殿下,陛下还没有任何旨意传来吗?”

    ......

    这三年以来,楚礼渊有着屈心赤、凌炙天和夏衍晤三大帝国支柱辅佐,国家大事甚少需要自己操心的,然而自从中秋之夜的事情发生以后,先有因为屈心赤的被刺杀的谣言导致周边诸国蠢蠢欲动,国无宁日!然后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之后,又发生了西门关遇袭,数万边城百姓被劫掠之事,是征伐八屠城雇佣军,还是选择吞下苦果,此事令得他困扰不已!

    八屠城千里之外,远征其地无疑是下下之选,若要征伐最佳方式便是半路劫杀,而这不仅需要速断,还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好借道土库鲁的外交工作,同时要做好远征的物质筹备和战略部署,但这一切需要充足的时间,以左相夏衍晤为首的文官之所以坚决的反对出兵讨伐,除了一应准备工作难以完成外,最主要的是即便能满足作战的条件,这些准备工作也绝非短时间内能够达成,若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八屠城雇佣军早已回到八屠城了。

    当沙怒谷之战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楚礼渊闻之是龙颜大悦,所有的烦恼和阴霾顿扫一空,尽管夏衍晤不无担忧地提醒此战会引起土库鲁等邻国的抗议,但两相比较之下,楚礼渊更倾向于对沙怒谷之战,哪怕要承担必要的风险!第二日的朝会之上更是主动询问“逆行骑”是哪位将军帐下的军队,沙怒谷之战是哪位将军率领的,虽然朝臣们也说不上来,但并不影响楚礼渊的喜悦之情,并声称一定要重重嘉奖参与沙怒谷之战的所有将士。

    当日朝会之后,楚礼渊召见烛蚀,他知道或许旁人无法得知逆行骑的信息,但军机处却定然知道,哪怕只是蛛丝马迹。当从烛蚀口中得知,逆行骑乃是屈心赤私下组建之时,楚礼渊方才朝会上的那股喜悦之色顿时烟消云散!

    诚如当初楚礼渊所说,他不信大楚帝国没了他屈心赤就不行,但是事实是他不得不令楚义心假冒义王,方才以最小的代价平稳度过此前的内忧外患的外交困局。此番的沙怒谷之战,他本以为大楚还是有人能够代替义王解决自己的心头之患,却没想到还是脱离不了义王的影响!所以即便之后烛蚀解释义王组建逆行骑的目的是为了大楚帝国明里无法解决的事情,暗中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来达成的初衷,他已无暇、也确实听不进去了,因为此次,他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来做,曾经的义王,就让他慢慢被遗忘吧!

    今日的朝会有两个议题,其一便是令大楚帝国全民振奋的沙怒谷之战,大楚帝国最终的态度;其二则是因为沙怒谷距离西门关数百公里,若是大楚军队想要与八屠城雇佣军交战,必然要借道邻国土库鲁,逆行骑采用的便是奇袭之术,显然不会事先通报,因此土库鲁使臣近日一直在向大楚帝国讨要一个说法。

    原本楚礼渊打算以强硬的姿态声称对沙怒谷之战负责,同时对于土库鲁所谓的讨要说法予以怒斥回去的!毕竟承认了是大楚帝国派军队埋伏了八屠城雇佣军,土库鲁有充分的理由状告大楚帝国侵犯疆界,但大楚帝国在法理上有充分的理由予以反驳——土库鲁和八屠城雇佣军相互勾结,危害大楚在先,不然数万人的军队途径土库鲁,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土库鲁人毫不知情!然而,当从烛蚀口中得知逆行骑乃是义王在任时招募组建的之后,联想到之前烛蚀呈送给他的密信,他便彻底改变了主意......

    今日的朝会本来是一派祥和的,因为对于满朝文武和大楚帝国的百姓而言,西门关遇袭之事无疑是令整个大楚帝国蒙羞的耻辱,而沙怒谷之战,无疑是给如鲠在喉的大楚出了一口恶气,满朝文武大臣以为是楚礼渊暗中调动的军队所为,朝会上一众文武无不纷纷叫好,大快人心,盛赞楚礼渊的大义之举!然而此刻,朝会气氛一如此刻深秋的阴雨般极为阴沉,因为楚礼渊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于众人盛赞不已的“逆行骑”,楚礼渊表示在军部的在策典籍中并未有“逆行骑”的番号记载,而且据可靠消息表明,“逆行骑”乃是由当年一个外号“断头蛟”向东流的江洋大盗所统领,楚礼渊态度的反差,以及“逆行骑”突然爆料出的内情,一时间令得众文武噤若寒蝉。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满朝文武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夏衍晤,毕竟楚礼渊对于“逆行骑”这般态度的大反转,他们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后者心中虽然不悦,也不愿意触楚礼渊现在这个霉头,但身为众臣之首,夏衍晤不得不打破沉默道:“陛下,眼下事情已然发生,亟待定夺,给天下百姓和周边诸国一个说法,否则迟则乱生更多变数!”

    “以你之见呢?”

    久伴君侧,夏衍晤已然明白了楚礼渊的决定,于是颇有些无奈说道:“陛下,这支名为‘逆行骑’的军队此举虽然于我大楚是出了口恶气,但依臣看来,其也犯了诸多律条!”

    “哦?左相说来听听!”

    “陛下,首先如军部所言,我大楚帝国并没有‘逆行骑’这样一支军队的番号存在,因此私自募兵,其罪一也;即便是私募之兵,仍旧应当是隶属我大楚战斗序列,沙怒谷之战,在未接受陛下旨意的情况下,私自行动,而且还是越境借道邻国,违反军令,其罪二也;而这第三条罪状——若是‘逆行骑’统领真的是哪个号称‘断头蛟’的江洋大盗向东流,那么此人定然别有所图,意欲引起我大楚帝国和周边诸国的大战,用心之险恶,难以名状!”

    ......

    大楚帝国接二连三发生如此重大之事,天子诏书的颁布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但是令得天下百姓出乎意料的是,诏书中非但没有歌颂表彰逆行骑的功绩,反而重点说明了逆行骑的统领乃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江洋大盗“断头蛟”向东流,而且他们袭击八屠城雇佣军之事并非为替大楚帝国报仇和解救被劫掠的百姓,而是意图挑起大楚帝国和周边诸国的矛盾,进而引发诸国之间大战的阴谋,末了还对向东流下达了通缉令。

    一纸诏书不仅给土库鲁一个交代,更是把逆行骑和向东流推向了风口浪尖!同时民间也莫名的兴起了一阵谣言——“断头蛟”向东流当年是义王奉旨讨伐,而义王也不辱使命令其伏诛,如今向东流不仅好好地活着,而且还闹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诸如此番之下,义王之名的威信,渐渐地在大楚帝国动摇起来!

    而与屈心赤威信一同动摇的,还有楚礼渊至高无上的皇权,毕竟,在百姓眼中,天子诏书中的太多事情他们看不透,也接触不到,但他们知道,一群逆贼,绝对说不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样的誓言!

    同样的,在这一场场精心布局的背后,有些人不禁为楚礼渊此番的操作暗暗窃喜!

第一百零七章 搁浅

    大楚帝国皇室先祖发源于荆山一带,灭四夷而建大楚帝国,待天下平定,定都城于荆山,因此大楚帝国帝都,又称荆都。位于荆都以东的区域,是荆江多条支流汇集之地,故而帝都以东林立着诸多的港口和水道要塞,也是帝都繁忙的商贾云集之地,其中有一条东北流向的支流,便是因位于荆都以东而得名东荆河,距离荆江与东荆河交汇处十余里的岸边,一艘大船已停留于此处多日。

    “船工,这船何时能够修好?”一风度翩翩的公子站在岸边对忙着修船的船工大声道。

    船工闻言不禁有些不悦,但还是陪笑着道:“回周公子,还需三四日左右!”

    “还要三四日?你们都修了半个月了,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换人了!”

    “周公子,还请您海涵!您这些日子也看到了,并非我们不尽心竭力,只是您这船搁浅与此,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需要的工具和材料得来回去码头转运,耗时费力,这也是没办法的!”

    “行吧行吧,你们抓紧时间修理吧!”周公子显得有些不耐烦,随即迈上连接夹板的梯子向船上行去。

    周一邦百无聊赖的在船舱内逛着,突然一旁的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位约莫十七八岁,白衣胜雪,肤若凝脂的美貌女子,周一邦见之忙上前强行接过少女手中的托盘酸酸道:“表妹,不是说了吗,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便好,何必你亲力亲为!”

    少女显然不太愿意理会周一邦这个表哥,只是冷冷道:“这是我的事情,我既然把人救了,自当救到底!”

    周一邦赔笑道:“表妹,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护理伤口的小事,可以交给侍女代劳嘛!”

    “他的伤势有多严重,表哥你难道不知道吗?”

    周一邦觉得继续这个话题也是自讨没趣,于是转移话题道:“那他现在怎么样了,上次钦儿说看见他手指头动了,到底是真是假,伤成那样基本上就不可能活下来,若非表妹你一再坚持,我压根儿就不会答应救他,结果还害得我们的船触礁搁浅被迫停到这里了!”

    少女并没有听进去周一邦后面的恼骚,正如周一邦所言,出生于医药世家的她,自小深受教诲,医者仁心,但凡有一丝希望,哪怕渺茫,善良如她是决然不会放弃的,卧室内躺着的那个人,在从湍急的荆江中救上船的时候,浑身的伤势不忍直视,尤其后背白骨森森的惨烈,让她第一时间觉得自己不过是救回了一具尸体,但当她触碰到他微不可查的脉搏的时候,她震惊于眼前这个人极强的生命力,同时也为他奇特的体制感到疑惑不已!

    从他身体之上利刃和火药爆炸的多重伤势可以判断,在坠入荆江之前他定然经历过一场极为惨烈的厮杀!寻常人等若是遭逢如此劫难,还不幸坠入水流湍急的荆江,早已魂归西天,但奇怪的是,他左手的脉搏无迹可寻,已然可以断定此人已经死去,但右手虽然冰冷异常,却隐隐能感受到微弱的脉搏跳动,当时的她也没在意这些异象,只是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进行救治,虽然其间周一邦一再表明此人身份可疑,担心自己一行人卷入无端的纷争之中,引来杀身之祸,但这个向来性子冷淡、拒人千里之外的表妹,还是从他颇为正气的俊逸面容判断,他绝非一个坏人而施以救治。

    正当周一邦尴尬之时,一声清脆的少女娇喝声响起:“子心姐姐,快来快来,他的手指又动了,你快来!”听闻少女的呼喊声,木子心连忙将手中的托盘推向周一邦,在后者的惊诧中连忙转身向房间内奔去。

    “钦儿,让我看看!”

    被唤作钦儿的少女忙指了指床上男子不时挪动的指尖,木子心见之,忙上前轻轻把住男子的脉搏,随即纤纤玉指按了按男子颈部,探了探鼻息,查看了一番瞳孔,最后侧耳俯于男子胸前细心聆听了一番心跳后,不由舒了口气,随即又不禁秀美紧皱。

    钦儿见之,不由纳闷道:“子心姐姐,这位大哥哥怎么样了,是不是快要醒过来了?”

    木子心叹了叹气道:“我也不知道!”

    “子心姐姐,上次我说大哥哥手指动了,你们不信我,这次你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不是说明了他快要醒过来了吗?”

    木子心摇了摇头道:“我方才检查了一番,他的气息渐渐稳定了,而且伤势也渐渐有所好转,但是......”

    闻言钦儿不禁着急道:“但是什么,子心姐姐你说清楚啊!”

    “寻常人若是有这些体态特征,依我的判断不出三日便会醒过来,但是眼下我只是能够判断他有所隐疾,而且是伤及心脉的顽疾,至于具体是怎样的病症,我却不得而知,我虽然能够治好他的外伤,却对他的内伤束手无策,所以,他能不能够醒过来,我也不知道!”

    “那......那要是醒不来会怎样呢?”

    木子心从小被视为家族首屈一指的医术天才,但此刻她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有些无力道:“或许,就像这样一般,成为一个植物人,永远无法醒来!”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或许......或许就要靠他自己了!”

    “什么意思?”

    “在我所拜读过的医学典籍之中,确实存在一些无法用医学药理解释的疑难杂症,而这位先生能否醒来,或许,得看他的意志力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此番难得得到家族长辈们应允,方才能一起出游散散心,没想到会遇到他!此人身份神秘,搞不好会让我们卷入无端的纷争之中!因为救他还让我们的船触礁搁浅,停靠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耽误了半个多月时间不说,好不容易把他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了,结果他还可能醒不过来,要是真成了植物人,表妹你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心情烦闷的木子心听闻周一邦又是一阵无聊的抱怨,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行去,钦儿见之,俏皮地给了周一邦一个鬼脸道:“一邦哥,就你这比我娘还碎碎念的嘴,我要是子心姐姐,也不会喜欢你的!”说完也转身向外走去,留下一脸挫败感的周一邦,后者看了看卧榻上比自己还俊逸几分的脸庞,狠狠地瞪了一眼,又觉得自己跟一个半死之人斤斤计较,显得自己堂堂周大公子有失风度,于是也转身向外追寻木子心的脚步而去。

    深秋的夜来的越来越快,随意用过晚膳之后,夜幕已然降临,木子心例行公事地帮男子简单地擦拭完身体,便开始细心地换掉浑身伤口上的药物,当一切忙完后,轻轻擦拭掉额头之上细微的汗珠,木子心喃喃道:“先生,你赶快醒过来吧,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午夜时分,岸边不远处的篝火已经小了很多,几个围坐的船工虽已是酩酊大醉,但嘴里仍然不停地叨叨着:“老大,依我说,早知道这个周公子这么不好伺候,这活儿我都不想接了!”

    “就是,他也不想想他们这船损坏的多么严重!”

    “关键是就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修理起来难度有多大!”

    “行了行了!”船老大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也无奈呵斥道:“你们都少发几句牢骚,我还不了解你们,要是你们还不是一样屁颠屁颠的把这活给接了,毕竟人家出那么高的价格,不就是听几句埋怨的话嘛,谁还跟钱过不去?”船老大话糙理不糙,几人闻言不禁讪讪一笑。

    “行了,时候不早了,都早些睡吧,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呢!”

    “好嘞......”

    “小六子,你干啥去呢?”

    小六子有些难为情地道:“老大,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去那边方便方便,你们先睡,我完事了就回来!”

    “好了好了,就你屁事儿多,方便完早点回来睡觉。”船老大说完打着哈欠向帐篷内走去。

    百米之外的树丛中,当小六子匆匆赶到的时候,早已有三个黑衣人在此等候,小六子忙上前道:“属下见过小姐,见过阁老,见过司马公子!”

    居中之人率先问道:“最近没什么情况吧?”其声轻吟,极为动听,正是屈心赤师妹,纣妙玲。

    “回小姐,除了前些日子有几波路过之人试探闲聊,被我打发了外,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做的很好!”

    “这是属下该做的!另外前日听他们说少阁主有醒来的迹象,但不知为何这两日又没了动静!”

    纣妙玲转首看向阁老,后者道:“接下来你仍旧不能掉以轻心,此事之后,必有重赏,你先回去吧!”

    “遵命!”

    阁老看着小六子离开的身影问道:“长风,他们的身份调查清楚了吗?”

    回阁老:“查清楚了!他们是重川周家人!”

    “周家?就是那个重川第一世家的周家?”

    “是的,为首的男子是周家老二的公子,今年二十岁,名叫周一邦;那个小女孩叫周钦儿,今年十三岁,周家家主的独女;另外的那个女孩子名叫木子心,今年十七岁,周家老三的女儿!”

    纣妙玲闻之好奇道:“哦?为何这老三的女儿不姓周,而姓木呢?”

    司马长风笑道:“说起来,周家还有一段轶事,周家三兄妹,当年为这个三妹招婿,最后木家的二公子被挑中,木家乃是重川声名赫赫的医药世家,虽然没有周家那般的财力和势力,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所以定了一条约定,长子随着母亲周家的姓氏,但其余子女则必须姓木,所以那位姑娘便是姓木了!”

    “原来如此!”纣妙玲点了点头,随即道:“我们赶紧去看看师兄吧!”

    为免惊动船上的守卫,三人打算从停船的另一侧临近河面的窗子悄然潜入,率先进入的司马长风看到倚着床沿已然睡着的木子心,点了对方的昏睡穴后,纣妙玲和阁老也依次进入房间。

    看着床上安静沉睡昏迷不醒的屈心赤,纣妙玲满目尽是心疼之色,方要去抚摸一下屈心赤苍白的面容,阁老拦住并摇头示意,纣妙玲深知此时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随即行至一旁,阁老走上前去,先后替屈心赤左右双臂一番把脉后,托起屈心赤的身体,盘坐于其身后,一个深呼吸之后,双手贴上浑身裹着密密麻麻绷带的屈心赤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劲自阁老双手向屈心赤全身缓缓输入。

    一个时辰之后,阁老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从床榻之上下来,纣妙玲连忙扶住屈心赤身体,温柔地扶着他躺下并盖好被子后,正欲询问阁老屈心赤的身体状况,后者摇了摇头,纣妙玲顿时明白,自从今夜见到屈心赤开始,一向心如止水的她从始至终都显得极为慌乱和急切,正如阁老示意,此时此刻确实不方便过多的交流。

    眼下今夜前来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宜久留,阁老和司马长风依次离去,纣妙玲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旧在一旁沉睡的木子心,不知所想,好一会儿,不由幽幽的地叹了口气,方才依依不舍得离去......

第一百零八章 醒来

    从船上离开之后,纣妙玲便迫不及待想要向阁老询问屈心赤的情况,但当他看到被司马长风搀扶住的阁老,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愧疚之意,忙上前搀扶住阁老另一侧道:“阁老,您身体怎么样了?”

    阁老挥了挥手,示意不用道:“没事,只是这把老骨头好多年没这么活动了,有点力不从心了!”

    纣妙玲闻之,感激道:“今晚有劳阁老为师兄疗伤了!”

    “小丫头还跟我客气上了,心赤既是你爹那个糟老头子的嫡传弟子,也是我心语阁的少阁主,于情于理我都得全力施救,我虽然与他交集不多,但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这孩子命苦啊!哎!”

    三人言语间,不知不觉已回到下榻的客栈,阁老回到房间后便是于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很显然,此次为屈心赤疗伤耗费了他不少的内劲,此刻急需调息恢复。

    纣妙玲和司马长风虽然算不得陌生,但交集并不多,因此也算不得太过熟悉,房间内一时陷入沉寂,好一会儿后,司马长风道:“小姐,阁老这里有我,这些天以来你也不曾好好睡过一觉,不如先回房间休息,待阁老调理好了后我再唤你过来?”

    纣妙玲摇了摇头道:“从中秋那晚得到你的消息,感觉天崩地塌了一般,此番好不容易得到师兄的消息,又哪里能睡得着呢?”

    正如纣妙玲所说,作为当时在场经历了一切的见证者,司马长风不仅仅是感同身受,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兴和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世间或许有过各式各样的奇迹发生,但对于此刻的司马长风而言,活下来的屈心赤,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从荆江之畔的一见如故,屈心赤给与的亦师亦友的那种相处的感觉,令得他由衷的钦佩于他,虽然在此之前听说过他太多的传奇,但真正的了解却是从那一刻开始。

    司马长风是一个极为自傲和自负之人,但经历了古台岛的失败,他曾经万念俱灰,失去了自己的目标和方向,但幸得心语阁阁主纣先生的引荐,他遇到了他,在屈心赤的面前,他觉得自己不过是暗淡的萤火,被他如星辰般的璀璨所掩盖,他视他为偶像和寄托,想追随他的脚步,完成自己的夙愿,然而老天对他太不公,短暂的相处,还来不及踏出帝都,便发生了中秋之夜的一幕。

    “你说,这些年,他自己会感觉到累吗?”

    司马长风一愣,不知纣妙玲何意,随即有些无奈道:“小姐若是问我,我觉得少阁主肯定是很累的,但若是问他,他肯定是一笑置之!”

    纣妙玲不由得苦笑一番道:“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看淡了自己的一切,却心系着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天下、百姓、亲人、朋友......”

    “这,或许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吧!”

    “夏紫曦,那个姑娘,敢爱敢恨的性格,其实我也蛮喜欢的!第一次相见,从她举手投足和眼神流转之间,我能感受到她对于师兄的情意,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或许是师兄傻傻的性格,身处其间而不自知!但即便如此,在她命悬一线之际,师兄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舍生忘死地相救!”

    “当听到你说她毫不犹豫地跳下悬崖的时候,我觉得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觉得师兄以命相抵救下她是值得的;但是当得知她这一跳直接断送了师兄的退路后,我顿时充满了愤怒,觉得她不可饶恕和原谅,但如今得知师兄的消息,这份愤怒顿时又烟消云散......”

    司马长风对屈心赤和纣妙玲的情感纠葛无意理会,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纣妙玲似问似自语的一番感慨,只是自顾自地感慨道:“好在少阁主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而且,经此一遭,也算是随了少阁主的愿,心安理得,了无牵挂地离开了帝都皇朝这个是非之地!”

    “即便是拼上心语阁,只要能让他安然离开,也不愿他遭受此等劫难!”

    二人有一句每一句的,不知不觉以至深夜,就在纣妙玲倦意渐渐来袭的时候,阁老调息完毕,纣妙玲听闻阁老迈出的脚步声,问道:“阁老,您还好吧?”

    阁老有些疼惜地看着纣妙玲道:“还好!不过这人啊,年纪大了,不得不服老啊,不中用咯!”

    纣妙玲忙上前扶住阁老道:“阁老,您老人才不老呢,比我们可厉害多了!”

    阁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丫头,守着我这个老头子撑到现在,是想问心赤的情况吧?”

    小心思被说中,纣妙玲俏脸不禁泛起一丝红晕,随即关切道:“阁老,此事不急,您今夜为师兄疗伤耗费了不少内劲,好好休息,我们明日再聊不迟!”

    阁老摇了摇头道:“不碍事的,当务之急,还是心赤的事情最为要紧!”

    既然阁老都这样说了,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也不再推辞,而且他们确实是非常想知道屈心赤眼下的情况,同样也要商议一番接下来的事情,于是纣妙玲问道:“那就请阁老说一说师兄现在的具体情况了!”

    阁老略作沉思,随即慢慢道来:“心赤这一番能够得救,与他隐疾导致的奇怪体质不无关系,或者说,也正是因为隐疾的原因,他才得以在如此这般的重伤之下活下来!”

    纣妙玲、司马长风闻之,纳闷不已,只闻阁老继续道:“他当时的伤势,长风你是最清楚的!”

    “嗯!”

    “若不能及时止血,正常人早已失血过多而亡,但因为他特殊的体制,右半身体的寒气迟缓了血液的流失,但是坠入滔滔的荆江,也断然不能久持,好在机缘巧合,因为周家这几个小辈恰巧路过将他救了上来,尤其是那位木姑娘,若非她第一时间加以救治,恐怕也是回天乏术啊!”

    阁老虽然说的轻松,但一旁的二人却不由得手心生汗,不禁庆兴屈心赤吉人天相,遭逢如此巨变,却能够奇迹生还!平复了心境之后,纣妙玲问道:“阁老,小六子说师兄有醒过来的迹象了,但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呢?”

    “这就是我们今晚前去的主要原因所在,依我看来,心赤的外伤已经得到医治,尚需时日,即可痊愈,但目前没有醒过来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内伤过于严重,加之隐疾的原因,经脉阻塞所致;其二则是因为大楚皇帝所下之毒的缘故!内伤的原因我想那位木姑娘应该也料到了,只是她修为不够,目下无法医治,但心赤中毒一事,除了这种毒素难以发现外,也是因为体质的因素,她定然没有诊治出来,因此那位木姑娘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纣妙玲若有所思,随即道:“原来如此!阁老,那经过您今天的疏导,师兄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呢?”

    “依我今天帮他疏导经脉来看还无法判断,接下来两日还需要继续疏导之后才能知晓。”

    “还需要两日吗?”纣妙玲看着阁老,显得有些担忧,单单今日阁老一番运气帮屈心赤疏导经脉,他老人家已经有些不支,接下来至少还需要两日,他担心阁老身体吃不消。

    摇了摇头,阁老道:“我这把老骨头虽然确实不如从前了,但这算不得什么,只需耗费时日调理便可回复!前一阵子他外伤极为严重,不宜用内劲帮他疏导经脉,拖到现在,以致到了这最为紧要的关头,若是不及时加以疏通经脉,生命也是危在旦夕!而且他现在毫无意识,无法自己调动内劲,残留在身上的毒素若是不及时排除,一旦侵入脑部,恐怕就再也无法醒来了!如今我能做的,则是助他疏通经脉的同时尽可能的将毒素逼出体外,但我也无法确保万无一失,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周妙玲、司马长风二人本以为阁老出手施救定能够让屈心赤转危为安,尽快醒来,却没想到当日楚玉颜杯中之酒的毒,竟然会成为他最致命的所在,以至于眼前这位在心语阁中地位崇高的阁老也没十足的把握!为免耽误阁老休息,二人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如前几日般显得极为平静,周一邦少不了一番对船工们的喋喋不休,同样的木子心一夜的照看屈心赤后,上午由表妹周钦儿代劳,下午十分醒来后,例行公事地检查着屈心赤的伤势,及至深夜,周妙玲一行三人再次前来为屈心赤疗伤。

    回去的路上,周妙玲欲言又止,阁老看破了她的心思道:“妙玲,我知你所想,与其这样偷偷摸摸地替心赤疗伤,不如直接接他回去,便于我们时刻照看,但我们此刻身处帝都腹地,虽然朝廷没有大张旗鼓地寻找他的下落,但是暗地里追寻他踪迹的势力却不在少数,相比于我们亲自照看他,反倒是让一无所知的他们照看更为妥当,更何况,还有哪位医术精湛的木姑娘在!”周妙玲并非不识大体的女子,只是身为女儿家难免关心则乱,阁老言尽于此,她也不再纠结。

    经过连续三晚的疏导,阁老的身体也几乎到了极致,从晚上回到房间,除了第二日白天唤来司马长风吩咐一番后,便再也未出过房间。当夜幕降临时,司马长风早已在不远处远远地看着了,待船上的灯火熄灭之后,才悄然地隐藏在了屈心赤所在房间的屋顶之上。

    “公子,子心已经尽力了,你若是再不醒过来,我真的无能为力了......”司马长风听着木子心的喃喃自语,心里也不禁掀起阵阵涟漪,他受阁老所托隐藏于此,正是为了随时了解屈心赤的情况,而眼下的情形无疑是令他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司马长风百无聊赖,木子心体力渐渐不支缓缓睡去之时,一只手胡乱的一阵乱动触摸到了睡梦中的木子心,随即房间内突然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显然是木子心突然被惊醒了,片刻之后便传来她的惊呼之声:“公子......公子你醒了!”

    房顶之上的司马长风闻之,不禁喜极而涕......

第一百零九章 修养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随着木子心“他醒了,他醒了”的惊呼声响起,几乎唤醒了整船沉睡的人,周一邦以及护卫们以为是木子心遇到了袭击,当他们匆忙而至,破门而入后看到屈心赤醒来的一幕,不由得松了口气,在木子心略显歉意的要求他们出去之后,周一邦不由得嘀咕道:“他还真是命大,这样都能醒过来!”

    屈心赤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因为重伤在身,身体极为虚弱,阁老虽然费尽心思帮他疏通经脉的同时也尽可能的将毒素帮他逼出,但残留的余毒依然使得此刻的他身体无法自由行动。

    屈心赤昏迷之时,作为医者的木子心能够坦然面对,此刻终于醒过来了,木子心也由最初的兴奋渐渐恢复了自己清冷的性子,随着周一邦等人的出去,木子心一时间显得有些局促而不知所措。

    就在房间内的气氛显得尴尬不已之时,睡眼惺忪的周钦儿问道:“子心姐姐,大哥哥醒了吗?”

    “嗯,醒了!”

    闻言周钦儿顿时睡意全无,满脸兴奋地走到屈心赤身旁道:“大哥哥,你终于醒啦,这些天多亏我子心姐姐没日没夜地守着你,帮你换药、帮你擦拭身体,子心姐姐可是从来没这样伺候过人哦!不过好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木子心闻言顿时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连忙捂住周钦儿口无遮拦的樱桃小嘴道:“公子切莫听钦儿乱说,你昏迷这么久了,肯定很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说完慌不择路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木子心慌忙离开的身影,周钦儿凑上前来狡黠道:“大哥哥,我子心姐姐怎么样,不仅人美,心地善良,医术也非常厉害哦!你这么重的伤势可是多亏了我子心姐姐哦!”

    屈心赤刚醒便是遇到如此鬼灵精怪的周钦儿,纵使他阅人无数,一时间对这个人小鬼大的女孩显得有些无奈,只是陪着笑了笑,小女孩也不觉无趣,一个劲儿地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了打不过的坏人啊,然后被他们绑架了,是他们把你扔到荆江里的,还是你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逃出来后,被他们穷追不舍,然后你走投无路被迫自己跳进了荆江呢?”

    “那些坏人你可还记得呢?”

    “你放心,我爹很厉害的,我们家有很多护卫,回头你伤好了我替你出头,把他们狠狠地教训一番......”

    周钦儿跟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一连串的问题和胡乱的猜测滔滔不绝,浑身伤痛的屈心赤除了不能随意的动弹,就连说话也会引起伤口的撕扯,面对这个语如连珠的小女孩儿,也只能无奈的或点头或摇头地予以附和,好在不久之后木子心的再次到来,方才解除了周钦儿对他的“骚扰”。

    “公子,你有伤在身,方才醒来,身体虚弱,所以就先给你准备了些粥,你且先用,随后我再做一些滋补的汤药帮你调理。”

    “有劳姑娘了!”屈心赤艰难地挤出一句谢意,木子心关切道:“公子不必在意!”说完便端着盛粥的碗走上前道:“你要是觉得烫就摇摇头!”

    木子心喂屈心赤喝粥的动作很生疏,一看便知她平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屈心赤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浓烈的感动之意,自他记事起,曾喂过他吃饭的只有三个人——其一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授业恩师纣先生,第二个便是自己的师妹纣妙玲,自从有纣妙玲相伴之后,儿时在自己病发之时,就是师妹纣妙玲代替纣先生照顾于他,第三人便是眼前的木子心了。

    这些天以来,因为屈心赤昏迷不醒的缘故,也是因为身为医者的责任,所以每晚叶子心都亲自看护着屈心赤,如今屈心赤已然醒过来了,而且自己身为女儿身,孤男寡女也不便独处,因此用完粥后,木子心仔细地询问了一番屈心赤的感受,在确认暂无大碍,不必贴身看护之后,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铃铛放在了屈心赤枕边,让他有需要的时候摇一摇铃铛即可,屈心赤虽然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但佳人心意,不好拒绝,索性就默许了,安顿好了屈心赤之后,木子心便拽着意犹未尽的周钦儿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周钦儿还不忘叮嘱屈心赤好好休息,回头再好好聊聊替他出头的事情。

    当房间内归于安静之后,屈心赤尝试着引导内劲疏通经脉,令他奇怪的是,经过前番的战斗之后,身受重伤加上隐疾的原因,他的内劲在体内经脉之中竟然运行的颇为顺畅,他不知道阁老连续三个晚上为他用功疗伤的事情,而且木子心也不具备这样的功力,想来或许是船上另有高人,心中只道康复之后再重谢一番后便不再多想,专心用功疗伤起来了,然而才一会儿的功夫,便渐渐感到身体阵阵麻木,想到自己曾经中了楚礼渊酒中之毒,尝试了几次用功逼毒皆失败后,无奈只能就此作罢,毕竟大病初醒,此刻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只能待身体有所恢复后再行运功。

    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想到给自己递上毒酒的楚玉颜,想到自己义无反顾救下的夏紫曦随自己跳崖的那一幕,想到夏紫月那张绝美的容颜,她们还好吧!又想到凰羽、凰影、沧龙等等一路相伴相随的那些人,他们或许并不相信自己就此死去而在内心苦苦挣扎吧!又想到自己的恩师纣先生、师妹纣妙玲和司马长风......或者还抱着渺茫的希望在四处搜寻着自己的下落,想着想着不禁沉沉地睡着了。

    当司马长风第一时间得知屈心赤醒来后,便怀揣着激动和兴奋的心情赶了回去,阁老听闻屈心赤醒来,悬着的心也就此落下,纣妙玲则有些情难自控的红了眼睛,在问询了阁老的意见后,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便急不可耐地向外而去。

    窗户缓缓开启的声音虽然极为轻微,但向来警觉的屈心赤还是察觉到了,他不知来人破窗而入是敌是友,但此时的身体状况让他面对险境几无还手之力,索性便打算假装熟睡再见机行事。

    当辨明来人正是自己的师妹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之后,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轻唤道:“师妹!”

    纣妙玲听闻这久违的声音,顿时情难自控,泪如泉涌般地扑向屈心赤的怀抱,一旁的司马长风见此,七尺男儿,也不禁潸然泪下!

    从纣妙玲和司马长风深夜出现的那一刻起,屈心赤顿时明白了一切,为了自己能够安心养伤,他们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护卫着自己的周全,同时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三日以来阁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运功为自己疗伤,以致自己的身体陷入虚弱之境,心中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长辈的的感激之情,一时之间难以言表!

    此行既然见到了醒过来的屈心赤,纣妙玲和司马长风算是了了此行的心愿,他们谨记来时阁老的嘱托,也知屈心赤此刻身体虚弱更需要好好休息,因此在告知了船工小六子也是心语阁之人,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他之后,便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第二日晚上,阁老随着纣妙玲和司马长风一同来看望了屈心赤,经过阁老的一番诊治和指导去毒之法后,接下来的几日,在白日里木子心的悉心照料之下,身体的伤势日渐恢复,晚上自行运功调息,屈心赤的内伤也渐渐有所好转,但却隐隐的有种力不从心之感,想来或许确实如师傅纣先生所料,身上的隐疾拖到现在,早已是不可逆了,除非是能够根治,否则哪怕是恢复到中秋之前的状态,怕也是不能了!而且,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经历过中秋之劫的这幅躯壳,即便如今能够有所恢复,或许也会在某一刻突然就此陨落!当然,这些情况他并没有向纣妙玲他们吐露,有些事情,只能自己独自承受着,一如过往、现在、以及将来......

第一百一十章 扑朔迷离

    近几日来,在叶子心白日精心配制的各种汤药的调理下,以及晚上阁老不时的相助之下,屈心赤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如今不仅能够自行正常的起居,也能够自如地进行调息。

    这日清晨,经过一晚上的吞吸吐纳,顿感神清气爽的屈心赤还在盘坐中时,走廊之上再次传来了周一邦的怒斥之声:“船老大,你不是说已经修好了吗,怎么这三天两头的又出现破损漏水的事情?”

    听到周一邦的怒斥之声,船老大也不知如何回答,事实上前几天船确实是修好了,他也确实是仔细查看了没什么问题了,但不知道是前期检查的不够彻底,还是几个船伙计偷奸耍滑怠慢了工程,确实如周一邦所言,船舱和船底确实莫名的出现了几处破损漏水的地方,船老大有些不好意思道:“周公子您放心,我已吩咐安排了今天再做个全面检查,保证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行了行了!”周一邦有些不耐烦道:“你也不用跟我保证了,不用今天,我再宽限你几日,几日之后若是还有问题,有你好看的!”

    “是是是,周公子您放心,小的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差错!”船老大唯唯诺诺地应付着周一邦,心里却不禁犯起了嘀咕,这周公子天天跟火烧眉毛一样的催催催,怎么今天不仅不催了,反倒是突然还宽限我时日了!挠了挠头,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多想了,反正多宽限些时日对他而言并没有坏处。

    屈心赤无暇理会这些事情,自顾自地继续调息,好一会儿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屈心赤已知来人是谁,道:“进来。”

    “少阁主!”

    “小六子,有事吗?”

    “少阁主,我来是想问您,是否还需要继续延缓修船的进度?”

    屈心赤闻言有些忍俊不禁,木子心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帝都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寻找着自己,阁老考虑到屈心赤伤情未愈的情况下,当下最好的调养之地便是此处,若是船启程了,难免会在行船的途中遇到他们的盘查,为防止不必要的变故,司马长风便令小六子暗中施以手段扰乱修船的进度,是以才出现方才周一邦和船老大那番的对话,随即道:“我身体虽然还没有痊愈,但一切皆能够自理了,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是!”小六子正欲转身离去,却突然有些犹豫不决,屈心赤见之,问道:“还有何事吗?”

    小六子有些战战兢兢道:“回少阁主,属下贸然做主做了一些事,望您责罚!”

    “哦?!”屈心赤好奇道:“何事?”

    “回少阁主,近几日我看到周公子往返帝都比较频繁,属下担心他发现了什么,可能对您不利,所以属下联络了几个兄弟跟踪了他!”

    屈心赤若有所思地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回少阁主,据兄弟们说,这位周公子,曾去过晋王凌炙天的府邸!”

    屈心赤闻之,不禁心中一震,隐隐的,他觉得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于是吩咐道:“小六子,你速速传讯司马长风,让他秘密调查此事,另外,让他收集下重川周家和叶家的消息!”

    小六子匆匆而去,屈心赤却陷入了沉思,养伤的这段日子以来,难得的让自己过了段清闲的日子,本以为脱离了帝都这个满是勾心斗角的权力中心后,可以放下这些是是非非,但没想到终究是无法逃避!

    就在屈心赤皱眉深思之时,一阵悠扬的琴音阵阵袭来,钟情音律之色的屈心赤不禁被此吸引,此刻夹板之上,一袭白衣的木子心正醉心于抚琴之中,阵阵清风袭来,青丝飞舞,美不胜收,向来闹腾的周钦儿也乖乖地端坐一旁,屈心赤远远地驻足聆听,直到一曲终了,发现了屈心赤的周钦儿忙上前道:“心赤哥哥,子心姐姐的琴技如何,是不是很厉害呀?”

    屈心赤看了看不远处的木子心,后者转过身来,四目相对,不禁两鬓羞红,屈心赤点头示意,对周钦儿道:“叶姑娘的琴音旋律悠扬,婉转动听,当世少有!”

    走上前来的木子心谦虚道:“屈公子谬赞了,子心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抚抚琴罢了!”

    “子心姐姐,你看吧,我就说你弹琴可好听了,连心赤哥哥都赞不绝口!”木子心无奈的笑了笑,周钦儿向屈心赤问道:“心赤哥哥,你会弹琴吗?”

    “只是略懂而已!”

    “要不你也来弹一曲,我来做裁判,看看你和子心姐姐谁更加技高一筹!”

    屈心赤本想推迟,但木子心也说道:“屈公子,整日待在房间,想必你也闷得慌,不如弹一曲吧!”

    耐不住两位大小佳人的请求,屈心赤只好应允,犹豫弹奏什么曲子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木子心和周钦儿,莫名想到当初楚玉颜成人礼上纣妙玲演奏的那首“清丽佳人”,随即双手抚于琴弦之上,指尖跳跃间,琴音阵阵,沁人心脾......

    一曲终了,未及周钦儿出言,叶子心称赞道:“屈公子好技艺,子心自愧不如!”

    “我觉得吧,心赤哥哥琴技确实很厉害,但子心姐姐你也不差,属于嘛,伯仲之间!”二人闻之,不禁莞尔一笑。

    三人谈笑风生之间,周一邦从远处而来,随意坐下后问道:“子心,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周钦儿一副遗憾的表情道:“一邦哥,你来迟了!”

    “哦?”

    “方才子心姐姐和心赤哥哥在比较琴技,他们都弹的可好了!”

    闻言周一邦有些吃味地对屈心赤道:“没想到屈公子还善音律啊!”

    “略知一二,登不上大雅之堂!”

    周钦儿虽然不甚明白,但也似乎感觉到了周一邦言语中的不善,问道:“一邦哥,我们啥时候能够启程啊,在这儿待了这么久,我都快闷死了!”

    周一邦面露难色道:“现在恐怕不方便走了!”

    “为什么呢?我们的船不是快修好了吗?”

    周一邦看了一眼屈心赤后解释道:“今天我带人进城采购物品,听人说前一段时间帝都发生了非常重大的行刺事件,官府正四处缉拿刺客!”

    “一邦哥,是谁被刺杀了,快给我说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想来定然是帝都很重要的人物吧!”

    “没劲儿,一邦哥你啥时候也开始相信这些市井传言了!”

    木子心也纳闷儿道:“是啊,我们的船在这里搁浅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官府的人来盘问,表哥,恐怕真的不过是谣言吧!”

    周一邦见叶子心和周钦儿都不信自己,有些气急败坏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了一眼屈心赤继续道:“我们此行本来就不顺了,而且船老大也说还要几天时间,暂时就这么定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向船舱内行去,经周一邦的搅局,三人也没了闲聊的兴致,各自回各自的房间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周一邦拦住正要进房间的屈心赤问道。

    “周公子这是何意?”

    “我表妹心善,所以坚持救你,但我可没这么好欺骗,你的出现太过于可疑,相处了这么久,我们对你的身份毫无所知,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屈心赤笑了笑道:“看来,周公子是对屈某有所怀疑?!”

    周一邦突然深色凌厉道:“确实!而且,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还是帝都那场刺杀事件的亲历者!”

    “看来周公子听到的并非是传言这么简单!”

    “呵呵,这些事情不便让子心和钦儿知道,为免她们担惊受怕,不得已撒了个谎!”

    虽然已经从小六子口中得知了周一邦曾造访过晋王俯,但一者屈心赤不知道他们是何关系,二者也不清楚他对中秋刺杀一事知道多少,但有一点他此刻能够确认的是,眼下他已经知道了刺杀事件是确有其事,索性也顺着他的话试探道:“没想到,周公子手眼通天,对朝廷如此机密之事也甚为了解啊?!”

    闻言周一邦不禁心中一紧,退后两步警觉道:“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了,你确实亲身经历过,那么,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屈心赤从来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但眼下他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但在他看来,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周一邦作为重川第一世家的子弟,并且能够出入凌炙天府邸,单单从家世和身份的角度,他是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渠道的,而且中秋之夜身受重伤的他被周一邦他们救下,他能怀疑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奇怪了!他并不害怕身份被识破,只是在他看来,经中秋之夜一役,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脱离帝都这一权力中心算是一个极佳的结局了,而眼下从周一邦的动作和神情中他能够确认,周一邦并不了解中秋之夜的具体情况,所以方才这般试探着自己,经过一番思虑后,屈心赤故作神秘道:“周公子,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周一邦警觉道:“你这是何意?”

    屈心赤深色凌厉,义正严词地反问道:“中秋之夜的刺杀一事是何等的重大,朝廷尚且没有大张旗鼓的追查刺客,可想而知皇帝陛下并不想将此事公诸于世,但你却知道了此事的存在,在下想问周公子一句,你是以何等的身份来拥有此事知情权的?若是此事我上报朝廷,不仅是你周公子、怕是你的家人,甚至给你传递消息的人,公然抗旨,该当何罪,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这......”屈心赤这一番反击令得周一邦不知所措,他确实怀疑过屈心赤可能是朝廷之人,如今他的一番义正严词,周一邦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身份,但心中已然笃定屈心赤可能是皇亲贵胄护卫之类的职位,于是忙陪笑道:“屈大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我也是关心则乱,担心您可能是参与的刺客,会对我们不利,还望您见谅!”

    “看在子心姑娘和钦儿的面子上,此事我就当做不知道,望你好自为之!”

    周一邦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道:“是是是,在下懂得!”

    “另外,我的身份!?”

    “屈大人您放心,我对天发誓会守口如瓶的,如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放心,待我伤势好了,我便会离开的!”

    “没关系的,屈大人您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屈心赤不想和周一邦聊太多,以免被叶子心她们撞见,于是挥了挥手道:“我累了!”

    “是是是,屈大人您休息,在下就不打扰了!”

    回到房间的屈心赤,不禁又联想起方才周一邦所说的还要滞留几日的事情,想来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周一邦既然参与其中了,那么意味着重川周家也脱不了干系,令他想不透的是,向来偏安一隅的周家,又何以卷入到了此事之中,太多的关节想不通透,索性打算待司马长风来了之后再行商议。

    与此同时,司马长风也收到了一封来自心语阁阁主,纣先生的书信,一切,仿似是一张大网,扑朔迷离......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周家巨变

    夜深人静之时,司马长风如约而至。

    “长风,今日调查之事可有什么进展?”

    “少阁主,你先看看这封信,这是今天收到的阁主传来的书信!”

    看完书信,屈心赤道:“这周家,是要变天了吧!”

    “阁主所言,断然不会有假!说来也真是凑巧,此番阁主远入重川,其实就是为了找木家之人为少阁主你治疗隐疾,然而不知何故,似乎阁主和周家有些过节,木家和周家即为姻亲,所以断然拒绝了阁主的请求,世事难料,却是没想到少阁主你此番却被木家的这位木姑娘所救!”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暂且不论木家是否有能力医治我这隐疾,木姑娘父亲乃是入赘的周家,想来在木家也没什么话语权,况且周家尚且是这般态度,即便凭借我和木姑娘这点情谊......”言尽于此,屈心赤不免自嘲道:“说到底,还是我欠了木姑娘一份救命之恩啊!而且,就算木姑娘能够看在我们这萍水相逢的情谊上说服了她父亲,她父亲在周家说话的分量又能有几分呢?”

    “少阁主所言极是,看来你这隐疾还需从长计议啊!”

    “是啊!还是得从长计议啊......”不临深渊,不知其险,即便是司马长风,也无法感受屈心赤此番自语的悲苦和无可奈何!

    见屈心赤突然情绪低迷,司马长风宽慰道:“少阁主还请放宽心,其实阁主已经找到暂时稳住你隐疾的医治之法,只是......只是虽然此法可以暂时稳住,但却无法根治,而阁主这些年费尽心思四处求医问药,正是为了替你找到根治之法!少阁主吉人天相,此番历经如此大难已然有惊无险,来日根治这隐疾也必定指日可待!”

    饱受隐疾折磨的屈心赤闻之,淡然一笑,随即问道:“师傅来信中所说的周家变天一事,你怎么看?”

    “我以为,家主之争,古来屡见不鲜!清贫之家,鸡毛蒜皮的蝇头小利尚且少不了亲兄弟相争,甚至是你死我活!何况是偌大的周家,其利益之巨,牵扯之远,影响肯定是很大的,虽然想来此事定然不会简单,但恕我愚见,我觉得对我们而言影响倒是没什么!”

    “是啊!作为重川第一世家,出现兄弟之间争夺家主之位的事情,确实没什么大惊小怪,但你我都能随意看透的事情,师傅他老人家又岂会是简单的转述此事呢?毕竟明眼人稍加注意,就不免会察觉到,所以,我觉得此事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定然是另有隐情啊!”

    司马长风试探道:“少阁主,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屈心赤也有些茫然道:“但愿吧,但不管事态如何发展,想来周家巨变,对周钦儿和木姑娘恐怕会极为不利,而且,若是这位神秘的周二爷真的是夺得了家主之位,那么作为此事最后的赢家,这位周二爷之子周一邦极有可能已经知道此事了,但现在他引而不发,我以为是对周钦儿或者木子心有所图?”

    “我看出来这位周公子似乎对木子心姑娘情有独钟,会不会......”

    屈心赤摇了摇头打断道:“不会这么简单,我今天下午和周一邦有过一次交锋,这个人看似纨绔,心思还是很缜密的,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哦?”

    “他已经猜到我和中秋之夜的刺杀事件有关,而且估计是笃定我是陛下或者那位大臣身边的近卫!”

    司马长风不禁深思,随即道:“少阁主,听你这般说来,我好像有点明白阁主来信之中的意思了!”

    屈心赤笑着道:“怎么说?”

    “按理说,即便周家是重川第一世家,但是那也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土皇帝,对于豪门遍布的帝都而言,也算不上有多惊艳,但眼下这位周公子竟然能够出入晋王凌炙天府邸,说明有两件事是可以确认了!”

    “说说看!”

    “一者,想必这位周二爷已然控制了周家,也就是已经顺利成为了周家家主;二者,晋王凌炙天或许也参与了其中,也正是有了他的相助,这位周二爷才顺利上位!”

    “不错!”屈心赤赞赏地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所思道:“你方才说,师傅曾经和这周家有过节,难道师傅所担心的,是周家会依靠晋王的势力打击我心语阁?”

    闻言司马长风不禁傲然道:“少阁主,或许他们的联合会对我心语阁有所威胁,但心语阁又岂是他们能够轻易动摇的!”

    “所以,师傅信中之意,也根本不在于此!”

    权谋之事,司马长风向来不甚感冒,今夜与屈心赤一番谈话,已是耗费了不少脑子,但此番聊下来,却仿佛是一个无底洞般毫无尽头,于是有些无奈道:“少阁主,或许,阁主他老人家只是想提醒我们一下也说不定呢?”

    屈心赤闻言,不禁有些豁然开朗地轻笑道:“是也!”司马长风见之,不禁纳闷不已,不解其意!

    当司马长风离开后,屈心赤再次深思了一番,诚如司马长风所言,他也认为是师傅他老人提醒自己注意当下的局势,信中的事情非常简单——周家巨变,周家二爷软禁了周钦儿父亲夺了家主之位,他深知此事绝非看似的这么简单,只是其中太多的隐情师傅他老人家选择了缄默,或许是时机不对,或许是很多事情他老人家也没有想透,或许只有待见到师傅他老人家之后,一切皆都会水落石出了!

    第二天一早,在周钦儿的闹腾下,周一邦带着周钦儿、木子心和一众随从去逛帝都了,屈心赤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木子心的邀请,看着欢快出行的周钦儿,想到她对家族之变仍然一无,不禁有些同情,也有些不忍!眼下周一邦并未对周钦儿采取任何异样的行动,说明他确实另有目的,既然周一邦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说明眼下确实并非合适的时机将实情告知于她,而且,就算如实相告,她又对自己有几分相信,虽然平时看似她和周一邦不对付,但血浓于水,自己一个被救下的外人,反倒会落下个忘恩负义,挑拨离间的骂名!所以最终他只是嘱咐小六子安排一些人暗中跟踪保护她们,同时安排人手加紧调查,静观其变。

    船上少了活泼好动的周钦儿,顿时显得寂静了不少,屈心赤正于踏上静心调息的时候,察觉到了小六子的靠近道:“进来!”

    “少阁主,阁老他们来了!”

    “在何处?”

    “就在不远处垂钓!”

    屈心赤来到夹板之上,只见远远的一着蓑衣戴斗笠的老者正在一扁舟之上垂钓,屈心赤见之,高声道:“老人家,鱼获如何?”

    阁老闻之,抬首回应道:“今日收获还不错!”说话间又是一条肥美的鲤鱼上钩了。

    “老人家,相识是缘,可有空船上一叙,小酌几杯?”

    “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打搅公子了!”

    阁老登船,待在船舱里的纣妙玲也紧随其后,还不忘提了条鲜活的鲤鱼道:“公子,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爷爷的一片心意!”

    屈心赤无奈地笑了笑,将纣妙玲递过来的鲤鱼给船上的侍从,随即道:“两位里面请!”

    进入房间坐定,纣妙玲笑着道:“师兄,这个周一邦还挺忌惮你的哦!”

    “这个人表面纨绔,实则心机深沉,我这也只是暂时唬唬他而已!”

    “心赤,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这个周公子既然和晋王府有所接触,也知道了中秋之夜的刺杀一事,眼下或许他还未及知晓详细始末的高端,但只需要一个契机提到了你,你的身份便会暴露无遗,所以,眼下你是如何打算的呢?”

    “如今我的伤势好了七八层,随时可以离开,只是......”

    “只是什么?”

    “阁老,我虽然无意理会周家之事,但木姑娘毕竟与我有救命之恩,她和周钦儿此番能够出游,想必他们父母已经预感到了此番周家的变故,所以想保全她们,让她们离开重川这个旋涡,他们或许做了什么安排,但如今看来,他们看错了这个周一邦,他不仅骗了周钦儿和木子心,同样的也欺骗了他们的父母,他们的计划定然已经落空,眼下周钦儿和木子心不过是尚不自知处于周一邦的软禁之下了!”

    “你是想救他们?”

    屈心赤叹了叹气,随即点了点头道:“是的!”

    “知恩图报,人之常情,这件事你自行安排。”顿了顿,阁老看了一眼纣妙玲道:“你重伤昏迷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为免影响你养伤,所以我们一直都没有跟你说!”

    屈心赤闻之,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仍旧语气淡然道:“阁老,何事?”

    “妙玲,你来说吧?”

    “我......我......”纣妙玲支支吾吾,看这屈心赤眼里肃杀的眼神,反倒镇定下来道:“师兄,自你失踪后,想必是那场刺杀的策划者的造谣,说你被刺身亡,大楚帝国周边局势大为动荡,所以大楚皇帝虽然无奈,但还是沿用了你留下的计策,同意了由大皇子假扮成你稳定局势,同时也任命了楚义征为赤心学院新一任的院长。”

    “嗯!”

    “后来大皇子以你义王的身份,偕同凰羽、楚义征一同巡视西门关,他们巡视完才离开两三日,西门关被据闻八屠城的雇佣军所攻破,劫掠了西门关数万百姓,大楚皇帝虽然以凌炙天为帅在西门关集结了大军,但却游移不定,停滞不前!后来凰羽亲自出西门关向幽灵下令,幽灵带着逆行骑的所有人,在沙怒谷埋伏了八屠城雇佣军,他们的壮举给了八屠城雇佣军重击,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们很有可能在那一战中全军覆没,就算是没有全军覆没,沙怒谷以西是茫茫戈壁,他们也会和救下的数万百姓,葬身在无尽的沙漠之中!”

    屈心赤默不作声,只是手中的杯子却是化作齑粉,嘴角突然猛的一口鲜血喷出,纣妙玲本想替他擦拭,却不徘徊不前不敢相扰,良久,屈心赤起身,看着窗外的东荆河阵阵荡起的涟漪,淡淡道:“他们都是好样的......”

    屈心赤不知道阁老和纣妙玲何时离开的,房间内只留下他看向着窗外的身影,仿似石雕,久久凝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赠令

    当夜幕降临之时,周钦儿和木子心才同周一邦一同返回,回到船上,周钦儿第一时间来到屈心赤房间,毫不理会在踏上盘坐调息的屈心赤,自顾自倒了杯水喝到:“心赤哥哥,今天可把我累死了!”然后坐到椅子上毫不淑女的将两条纤细的腿搁于桌子上,揉着道:“心赤哥哥,原来帝都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比我们重川可厉害多了!”

    停下调息的屈心赤道:“帝都作为大楚帝国的都城,自然非比寻常,今天玩的可还开心吧!”

    “对啊,开心是开心,就是太累了!”此时木子心也正巧进入房间,看到毫无坐像的周钦儿,对屈心赤歉意一笑,随即在周钦儿小腿上轻轻一拍道:“都要变大姑娘了,还这么没规没矩的!”

    周钦儿撇嘴道:“这不是在心赤哥哥这里嘛,心赤哥哥又不是外人!”

    屈心赤陪笑道:“无妨,钦儿天真烂漫,不必拘于礼数,木姑娘你也不必在意!”

    木子心见屈心赤打圆场,也不再说什么,于是递上手上的包裹道:“屈公子,这些日子委屈你穿着表哥的衣服了,这是给你买的两件衣裳,你一会儿试试合不合身!”

    “心赤哥哥,这可是子心姐姐精挑细选的哦,子心姐姐可是从来没给任何男子买过衣裳哦!”

    周钦儿一番话闹的木子心面红耳赤,后者忙揪着周钦儿耳朵打趣道:“你个小妮子,就你话多!”

    “有劳木姑娘了!”

    木子心微微一笑,对周钦儿道:“钦儿,我们回房吧,就不打扰屈公子休息了!”

    “嗯!”周钦儿随着木子心向房间外兴趣,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后对屈心赤说道:“心赤哥哥,一邦哥说后天帝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阅兵仪式,问你到时候方不方便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听说到时候会非常热闹哦!”

    面对周钦儿希冀的神色,屈心赤无奈地笑道:“到时候我定然陪钦儿一同前往!”

    “耶!”周钦儿闻之,欢快地蹦蹦跳跳而去。

    与周钦儿的兴高采烈不同,听闻是周一邦让周钦儿转述,屈心赤不禁陷入沉思,或许周一邦此时并非完全出于对自己身份的怀疑,也有可能是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后,作为自己出世的投名状而主要邀功也并不奇怪,虽然他此时尚不清楚中秋之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帮朝廷找到并救下一个必死之人,想必也是大功一件!心念及此,屈心赤也不禁感觉,世事难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看来,一切得提前做准备了,毕竟,一旦他曝光在帝都之下,恐怕又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第二日午膳时分,周一邦并没有出现,问了木子心之后方才得知,他一早去都城办事去了,屈心赤深知,周一邦有些急不可耐了,匆匆用过午膳之后,屈心赤问道:“木姑娘,我现在伤势基本上痊愈了,还需要换药吗?”

    木子心微笑道:“屈公子,一会儿我再为你检查一番再行决定吧!”

    下午时分木子心带着医药箱来到屈心赤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待字闺中的木子心仍然还是显得有些局促,脸颊绯红的木子心小心翼翼地拆着屈心赤身上的绷带,屈心赤若无其事地问道:“木姑娘,你们这一行耽搁了这么久,家里人不着急催促你们回家吗?”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不过问了表哥之后,表哥说他最近常常去都城就是为了此事,也给家里人寄了几封书信以报平安,毕竟我们的船搁浅于此,家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找到我们。”

    “木姑娘可有看到家人来的书信吗?”

    “这个倒是没有。”木子心随意地答复着屈心赤,片刻之后,莫名地抬头看向屈心赤,屈心赤一番似有似无的点拨,冰雪聪明如她,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既然神情清冷道:“屈公子,你似乎话里有话!”

    屈心赤闻之,颇为有些无奈,木子心此刻的表情,已然是在怀疑自己别有用心,他不知道周一邦何时会回来,于是也不加掩饰,直奔主题道:“木姑娘,接下来的话只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测,你权且听听就好,你只要知道,我并没有恶意,你我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我断然不会害你!”

    “嗯!”木子心依然忙着换药,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不知所想!

    “我得到消息,周家变天了,现在钦儿的父亲已经被你二伯软禁,整个周家已经在你二伯的掌控之中了!”

    闻言木子心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然抬首盯着屈心赤道:“屈公子,我们家的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因为不久之后我就会离开,这一别或许是永远,我无意插手你们周家的家事,只是木姑娘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法置身事外,对你和钦儿的安全不管不顾!”

    从始至终,木子心一直紧紧地盯着屈心赤,他的表情、眼神及说话的语气她尽收眼底,虽然她江湖阅历不多,但她依然能够感受到屈心赤言辞中的恳切和真诚,一瞬间仿似被抽空了浑身的气力一般,木子心有些瘫软地坐在椅子上静默不语,良久之后,才悠悠道:“此番临行之前,父亲曾叮嘱我,我长大了,什么事情要学会自己多做考量,不要事事依赖他人,也让我好好保护好钦儿妹妹,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现在想来,或许父亲是预感到了什么,故意这么说的!”

    屈心赤没想到木子心父亲早有预料,想来也对她们的将来做了安排,让周一邦一同随行,除了避免引起周家二爷的怀疑外,也是觉得周一邦此人玩世不恭,对于他们的安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然而却不曾想他们竟被这个城府极深的周一邦所骗,如今木子心和周钦儿与外界的联系基本上被周一邦一人掌控,已然是变相的被他所软禁了。

    屈心赤以为,以周钦儿和木子心为人质,能够帮助周家二爷夺取家主之位的筹码,但是眼下已然大事已成,却仍旧未对周钦儿和木子心有所行动,想来或许另有所图,但到底是有何企图,就不是他所能够想象的到了。

    “木姑娘,当下之际,你有何打算?”

    木子心突然神色坚定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爹娘!”

    屈心赤突然觉得有些后悔将此事告知木子心了,他的初衷本是既然周家变天了,不管如何,既然是有缘相遇,还承了木子心的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他都该帮她们一把,但凡是不回重川,他可保木子心、周钦儿姐妹一生平安,但眼下木子心毫不犹豫地说要回重川,他一时之间反倒不知如何是好了,思量一番后问道:“那钦儿呢?”

    “她还小,我决意此事暂时不会告诉她!”

    屈心赤见木子心心意已决,从怀中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义王令”递给她道:“既然木姑娘决意要回重川,我没有什么好赠送给你的,这块令牌就当做我答谢木姑娘救命之恩的一点心意吧!”

    木子心见“义王令”乃是纯金之材所铸,以为是屈心赤以金箔之物对自己表达谢意,连忙婉拒道:“屈公子大可不必,子心救公子完全是出于医者之心,绝非为了贪图公子的金银钱财!”

    屈心赤顿时明白了木子心的误解,摇了摇头解释道:“此物并非简单的金箔之物,必要的时候,或许能够救姑娘于水火之中!”

    木子心接过“义王令”,看着居中的一个“义”子道:“这是一个令牌吗?”

    “是的。”

    木子心略做思索,随即道:“我虽然并不在意公子是何身份,但此令牌材质珍贵,非寻常人所能拥有,想来屈公子果然身份极为不简单!”

    屈心赤叹了叹气道:“从前往往,如明日黄花,我留着它也没什么意义了,算是给姑娘留个纪念吧!”

    替屈心赤换好药,木子心道:“公子,你伤势恢复的不错,这次之后就不用换药了!”

    屈心赤感激道:“有劳姑娘了!”

    “不必客气!这是子心该做的!”木子心收拾好换下的绷带,好一会儿才悠悠道:“公子,明日你便是打算走了吧?”

    屈心赤抬首叹了叹气道:“是啊!此番耽误了不少时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如今幸得木姑娘医治,这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木子心闻言,不禁有些哀伤,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道:“公子,那你先歇息,我先出去了!”

    屈心赤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道:“木姑娘,你还记得船工中的那个名叫小六子的伙计吧?”

    “嗯?!”木子心不知何意。

    “其实,他是我的人,木姑娘此番回重川,或许少不了一番艰险,我会令他在暗中保护你和钦儿!”木子心正欲拒绝,屈心赤神色坚定道:“木姑娘放心,他会远远地暗中保护,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

    于此同时,帝都城内一高档酒楼内,周一邦和一中年人相对而坐道:“尹叔,家族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尹叔抚了抚胡须道:“少主请放心,你父亲何许人也,一切都已在掌控之中了!”

    闻言周一邦不禁双拳紧握激动道:“父亲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尹叔笑了笑问道:“公子可探听到了家传秘宝的消息?”

    周一邦一扫前一刻的激动,有些支支吾吾道:“这......”

    “公子是顾虑和周钦儿的兄妹之情吗?”尹叔见周一邦不回话,继续道:“若是公子觉得不方便,我愿替公子排忧解难!”

    周一邦自然知道尹叔话中的意思,忙说道:“尹叔,劳烦你转告父亲,再给我些时日,我定不辱使命!”尹叔点了点头,周一邦又道:“尹叔,你也不知道中秋之夜那晚的行刺之事的具体详情吗?”

    尹叔闻言神色严肃道:“公子,别说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断不能告诉你,此事乃是帝王陛下亲自下的封口令,若是传出去了惹来杀身之祸是小,恐怕会殃及到我们整个重川周家!”

    周一邦深知其中的利害,忙解释道:“尹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记得上次在晋王府我跟您提起过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你们在荆江救下的那个人?”

    “是的,明天帝都不是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吗,昨天我让钦儿邀请了他一同前去观看,他已应允了!”

    “哦?!公子的意思是明天想让人辨识他一番吗?”

    “嗯!”

    “若只是这件事,倒是好办了!”

    两人又是一番商议之后,便分别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离去

    第二日一早,爱凑热闹的周钦儿便是早早的起床了,随即依次将睡梦中的木子心、周一邦一并叫了起来,来到屈心赤房间门口,周钦儿正犹豫间,屈心赤率先开门道:“钦儿早!”

    周钦儿惊讶道:“心赤哥哥,原来你已经起床啦!”

    屈心赤笑了笑道:“难得今天陪你去都城,自然不敢贪睡了!”

    周钦儿粉面含羞道:“我还以为心赤哥哥你身体不适,今天不能陪钦儿一同前去呢!”

    “钦儿盛情相邀,岂有拒绝之礼!”

    “那我们先去用早膳吧,然后就准备出发了!”

    “嗯!”

    今天的众人兴致似乎都挺不错,唯独木子心神色之中有所恍惚,早膳期间周一邦关切地问候,木子心只道是被周钦儿一早吵醒,可能没休息好搪塞而去,倒是惹得周钦儿不禁嘟着嘴巴,郁闷了好一会儿。

    前往帝都的马车上,各怀心思的几人甚少言语,唯独周钦儿叽叽喳喳细数着前日前往帝都吃过的好吃的,看到的好玩的,然后今天也要尝试上次没有试过的,也正是有了周钦儿的这份活跃,原本安静的马车内多了几分欢声笑语。

    当一行众人抵达都城之时辰时刚过,距离阅兵的午时时分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整个都城街道早已是人流涌动,水泄不通,周一邦见之道:“钦儿,看来我们现在没办法去带你吃好吃的了!”看着眼前人流攒动的景象,周钦儿也知道自己打算逛逛街市的想法要落空了,嘟着嘴反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此前在云来酒楼定了个雅座,是一个绝佳的观赏阅兵大典的位置。”说着看着屈心赤道:“屈公子以为如何?”

    “既然如此,钦儿,不如我们先去云来酒楼小坐吧,看你子心姐姐气色不太好,也好让她休息会儿!”

    周钦儿看了看木子心,手挽着她胳膊道:“我也可要吃很多好吃的哦!”

    “好!”屈心赤、周一邦异口同声,二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作为帝都久负盛名的酒楼,不得不说云来酒楼占地是极佳的,面对着此次阅兵主会场的帝王广场,确实是一处极佳的观赏之地,屈心赤一行人初一进入,云来酒楼已是人满为患,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几人来到顶楼周一邦事先预定的临窗雅座,周钦儿初一坐定便感叹道:“这帝都还真是人多的可怕呀!”

    “呵呵!帝都确实是很多人,但寻常日子也是不会如这般的,只不过今天日子比较特殊,所以才会显得异常热闹!”

    几人喝茶闲聊,周钦儿倒是显得有些无聊道:“一邦哥,光喝茶多没意思啊,我要吃的好吃的呢?”

    “就知道你嘴馋,我现在去给你安排!”说罢起身对屈心赤道:“屈公子,你们稍作,我去去就来!”下来的拐角之处,周一邦不好痕迹的深深一瞥,屈心赤虽然显得若无其事,但一切却尽收眼底,正欲起身,却看到木子心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屈心赤明白她眼中的询问之意,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对周钦儿道:“钦儿,帝都暖心阁的甜点特别有名,心赤哥哥现在去给你买一点,以表达你对我这段时间的关心和照顾!”

    周钦儿闻之高兴道:“好耶,那我提前谢谢心赤哥哥的好意了!”

    屈心赤正欲离去,木子心起身小声道:“公子,好好保重!”

    点了点头,屈心赤看了一眼毫无所知的周钦儿道:“你也是,好好保重,照顾好钦儿!”随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早已在云来酒楼一楼大堂等候的司马长风见到屈心赤,忙上前道:“少阁主,请随我来!”

    进入司马长风一行人下榻的客栈,屈心赤换上了纣妙玲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经过纣妙玲一番细心伪装后,俨然已是另一番全新的面貌,一切准备妥当,屈心赤正欲出门,纣妙玲道:“师兄,不需要我们跟随你吗?”

    屈心赤顿了顿,说道:“不必了,阅兵仪式结束,我们在约定好的地方汇合即可!”

    纣妙玲还欲说些什么,阁老打断道:“帝都他比我们熟,就让他一个人去吧!”待屈心赤离开后,阁老对纣妙玲说道:“妙玲啊,帝都毕竟残留了与他有关的太多的人和事,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就让他一个人再看看吧!”

    当周一邦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屈心赤的人影,询问了木子心之后,周钦儿却是抢先说道:“一邦哥,帝都暖心阁你知道不,心赤哥哥去哪儿给我买点心去了呢!”

    周一邦闻之神色巨变,心中已然猜到屈心赤定然离开了,于是转身向不远处的另一桌行去,这一切尽收于木子心的眼中,后者不自禁地双手紧握,不自觉地靠近了周钦儿。

    屈心赤并未欺骗周钦儿,不久之后便有身着暖心阁店小二服饰的人提着食盒找了过来,在确认了是木子心一桌后,便将暖心阁的特色糕点小吃一一摆了上来,周钦儿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周一邦却看似无意地问店小二道:“小二,去暖心阁点餐的那位公子呢?”

    “哦!那位公子啊,去我们店里遇到了熟人,想来应该是久别重逢,一时间难以抽身,然后就让我先给各位送过来了!”事已至此,周一邦已然明白被屈心赤来了个金蝉脱壳离开了,这么点小事都办砸了,心里不禁盘算着怎么向尹叔交代。

    从客栈出来以后,屈心赤沿着帝都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走着,最后在左相府附近,哪家曾经和夏紫月深夜小酌的酒肆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点东西,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左相府,往昔回忆不禁涌上心来......或许是因为帝都今天要举行盛大阅兵的缘故,左相府一家人早早地前往等候了,屈心赤苦守良久已然未见到任何人出入过左相府,原本他想在离开之前远远地再看看夏紫月,虽然早料到今日怕是失望一场,但心里难免莫名失落,苦闷之际,邻桌的食客们却是聊了起来。

    “听说今年的阅兵是由三皇子和四皇子一起来主持的?”

    “没错,官府的榜文上早就写的明明白白了!”

    “我们这三皇子听说在边关历练了三年,他来主持倒是合情合理,这四皇子想来纨绔,陛下怎么就让他来参与主持了呢?往常不都是军部的晋王来主持的吗?”

    “嘘!上次西门关的事情没听说吗,晋王率领大军前去西门关增援,结果无功而返,大楚颜面尽失!”

    “这倒是,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全是晋王的责任吧,换做是谁也难以力挽狂澜!义王这次不也是没辙吗?”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义王何许人也,若是有他出手,断然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有个远房表弟在宫里当差,听他说,陛下觉得义王功高震主,有意疏远他,我还听说,义王因病调养,这次的阅兵他都不参与了!”

    “真的假的,义王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病了还需要调养这么严重呢?”

    “谁知道呢,我们这小老百姓,哪里能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呢!”

    “其实呢,依我看,我们这大楚朝廷,真的算人物的,也就是义王了,燕鲁之乱以来的这三年之所以没发生战事,都是义王运筹帷幄的结果,义王虽然年纪轻轻,但说他是我大楚帝国的中流砥柱亦不为过,只是啊,却受陛下冷落,哎,可惜啊......”

    屈心赤不曾想到自己在百姓眼里会有如此高大的形象,只是经此一别,一切都已然成为了过去,放下一锭银子,起身缓缓离去。

    阅兵仪式如实的开始举行,据说因为楚礼渊病了,所以由四皇子楚义文代为发言,按照楚义文以往的行事风格,这种事情他是断然不会予以理会的,但自从那翻和屈心赤的深谈之后,他在积蓄自己的力量和尽可能多的曝光机会,楚礼渊也确实是病了,大皇子楚义心如今远在北域,二皇子楚义道在帝都早已经营多年,二者皆不可取,所以他同意了楚义文的请缨,然后以楚义征作为军事主官加以相助。

    屈心赤在人群之中眺望着观礼台,此刻楚义文正正滔滔不绝地做着阅兵仪式开始前的动员演说,屈心赤为楚义文能够成为此次阅兵仪式的主持而高兴,他相信以楚义文的文采,这番演说定然是手到擒来,故而并没有去听他演说的内容。

    环顾着四周,一个个熟悉的面容一一出现在屈心赤的视野之中,楚义征黄金战甲,英姿飒爽,三年不见,当初那个帝都第一纨绔已然浴火重生;楚玉颜似乎憔悴了很多,失去了往日的灵巧,眉梢之上尽是殇情;凰羽不复从前跟着自己那般轻松自在,似乎多了些许的拘束......左相夏衍晤身后,他终于是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窈窕身影,一袭白衣的她依旧如出尘仙子,耀眼夺目,只是本来纤弱的身体似乎又瘦了几分,令人心疼......

    驻足良久,了却了此番的来意,屈心赤觉得自己放下了很多,但又觉得沉甸甸的增添了许许多多,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空落落的转身,留下一个孤寂落寞的身影......

    司马长风牵着马已然来到,屈心赤纵身上马,皮鞭猛的一抽,马儿吃痛,疾步向前奔去,突然身后响起了曾送给楚义文的那曲“洪流”,屈心赤下意识的回首,观礼台上的楚义文似有所感,猛的向前眺望,夏紫月、楚玉颜、凰羽也不禁莫名地沿着楚义文的视线远眺......

    那个背影,似曾相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洪流

    对于楚义文来说,今天绝对算是一个值得铭记的一天!自那次秋游船上和屈心赤秉烛夜谈一番后,他一直将燃起的雄图壮志暗藏心底,伺机而动,而这一次,他便抓住机会为自己创造了一次崭露头角的时机。

    自西门关凌炙天率领大军无所作为回到帝都,楚礼渊对此事耿耿于怀,大楚的颜面尽失不说,偏偏还有一番不知何人所率领的人马痛击八屠城雇佣军的事情,两相比较之下,楚礼渊更是怒火中烧,因此激起的心中郁积而导致一场大病袭来,以致卧床不起!

    楚义文深知自己父皇的心病,因此上奏折建议进行一场盛大的阅兵,在展现大楚强大军力,提振军民士气的同时,也是也能够起到给予外敌以震慑之力,此番建议深得楚礼渊之心,虽然身体有恙,但还是在寝宫召见了夏衍晤等几位重臣,众人听闻此建议,皆毫无异议,只是楚礼渊身体有恙,不便出面主持,原本帝都之内,如此甚大的仪式,二皇子楚义道作为当下在帝都最有威望的皇子,理当是不二人选,但楚礼渊和夏衍晤深知大皇子楚义心同样身在帝都,且于幕后假扮义王,对朝廷是有功劳的,所以再三权衡之下,拒绝了众臣对楚义道的推举,同时也因为楚义文的毛遂自荐和上表之功,决定选择楚义文作为此次阅兵仪式的主持者,考虑到楚义文在军中毫无威望和经验,因此以三皇子楚义征为副,于是便有了今天这番楚义征、楚义文兄弟二人挂帅主持阅兵仪式的一幕。

    即便楚义文怀着忐忑之心毛遂自荐,他也只是抱着渺茫的希望等着楚礼渊最后的决策,毕竟自己除了空有一个四皇子的称谓外,并没有什么在帝都朝堂之上值得称颂和赞许的功绩和事迹,反倒是一直以来自己过往的事迹在坊间多以花街柳巷的色彩被传播,因此此番出乎意料的被楚礼渊委以如此重任之后,他异乎寻常的专心于此,仔仔细细策划了今日一场别出心裁的阅兵!

    主席台上,方才因为屈心赤离去而顿生恍惚的楚义文回过神来,对着下方骏马之上,身披战甲,手持长枪的楚义征高声道:“阅兵仪式,现在开始!”

    楚义征得令,对着主席台上的楚义文抬首行李道:“末将,领命!”随即握紧缰绳,调转方向,高举着锋利的长枪高声道:“列兵!”随着楚义征长枪猛烈挥下,主街两侧,身着重甲的军士迈着厚重的步伐,以丈许的距离,由近及远,徐徐延伸开来。

    随着道路两旁的列兵依次有序分列于道路两侧,此次的阅兵仪式开始进入重头戏,首先进入所有人视野的是拱卫京畿重地的数百人禁军方队,作为大楚皇帝楚礼渊最后一道屏障的禁军,其所肩负的重任不言而喻,无论从装备保障、人员训练及日常的生活待遇而言,皆是大楚帝国其他军种所无法企及的,所以当他们率先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无论是高台之上的文臣武将还是围观的群众百姓,无不震撼不已,一时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潮澎湃、振奋不已。

    紧接着禁军而来的,则是由驻扎于帝都之外的虎贲军,作为拱卫帝都安全的一支劲旅,或许在待遇上稍逊于禁军,但其战斗力却不容小觑,从数万将士中精心挑选出的数百人虎贲军将士,更是军种翘楚,或许是同属于拱卫帝都,护佑大楚皇帝楚礼渊安全的军队,虎贲军也不甘示弱于禁军,是以虎贲军将士在气势上更胜于禁军,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有力!

    以往的每次帝都举行阅兵仪式,只是局限于帝都周边常驻军队的一番轮流登场,仪式般的就此落幕,禁军和虎贲军都是不可或缺的主角,然后则是帝都权贵们费尽心思地安排一些皇亲贵胄率队出场亮相,对于他们而言,这无疑是让自己人在楚礼渊面前表现的机会。然而这一次由楚义文主持的阅兵仪式却是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为了这次阅兵仪式,不得不说楚义文着实是废了不少心思。

    当禁军和虎贲军依次出场之后,则是出现了一支骑着战马的方队,这是一支由大皇子楚义心执掌的北域七军所组成的骑兵方队,作为常年驻守在大楚帝国北域的劲旅,骑兵是在与诸多草原部落周旋必不可少的战场主力,当楚义文向楚义心提出这一建议的时候,后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对于已经在帝都这个陌生之地待了一段时间的楚义心而言,虽然在北域之地他一言九鼎,但帝都之人印象里却只有北域的苦寒,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皇子在帝都也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力,因此当楚义文提出这一建议的时候,他觉得此次无疑是增强自己影响力的契机,于是在第一时间应承下了楚义文,亲自修书令齐映月筹备此事,北域七军的诸多将领亦是全力配合,短时间之内便挑选出了这批精锐之中的精锐,千里迢迢赶赴帝都!

    不得不说,骑兵所带来的震撼远非以步兵为主的禁军和虎贲军所能够媲美的,战马整齐划一的步伐体现了他们的训练有素,同时无疑是将这支骑兵的战斗力也充分的展现了出来,主席台上的百官们和围观的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平日里虽然听说北域七军的战斗力极为彪悍,尤其是他们的骑兵就连草原部落也忌惮三分,今天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看来我们那位大皇子殿下治军也是颇为不凡啊!”

    “有如此剽悍的军队驻守我大楚帝国北域,我大楚帝国北疆无忧啊!”

    ......

    众人对北域七军的骑兵方队盛赞不已的时候,接着出现的是一支着装奇特,甚至脸上还涂着黄绿相间涂料的步军方队列阵而来,有知情的人惊讶道:“这难道是南疆威名赫赫的‘狼兵’?”

    “是了,你们没看见掌旗兵那面狼头的旗帜吗?”

    “早就听闻南疆有一支擅长丛林作战的军队,听说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战斗力十分强悍,凶猛如群狼,而且行踪向来神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我南疆有这样的劲旅,大楚无忧啊!”

    ......

    主席台上的楚义文虽然无法亲自听到百姓们的议论之语,但他们的表情和那种兴奋自豪之意却是尽收眼底,首次参与筹备如此盛大的阅兵仪式,即便贵为帝国皇子,也不免有所忐忑,此番看来,此举不仅振奋了此前因为西门关一事而有些低沉的民心,同时也能够借由参与此次盛会的外邦使节之手,震慑蠢蠢欲动的诸国之心,心念及此,不禁心中的大石已然落定!

    当随着几支声名赫赫的精锐方队渐渐远离视线之后,围观的文武官员以及百姓们以为此次阅兵就此进入尾声的时候,一支由几百人组成的少年方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他们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没有禁军和虎贲军那般的震撼之感,但昂首阔步的姿态显示出了他们并不逊色的气势,这是一支被楚义文和楚义征寄予厚望的方队,只因他们皆出自赤心学院,这支方队的出场无疑是有着他们二人的些许私心,因为他们二人不仅秉承并发扬屈心赤的意志的初心,同时也是借由此次盛会以展现和拓展赤心学院的影响力和号召力!

    这些尚且稚嫩的面孔所展现的效果并没有辜负楚义文、楚义征二人的期待,甚至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文武百官和百姓们无不由衷感慨道:“我大楚帝国,后继有人啊!”

    原本楚义文是打算另外组建一支装备方队的,因为这段时间经过他和楚义征对赤心学院的深入了解,赤心学院并非纯粹的以理论教学为主,而是别出心裁地设置了多个理论和实操相结合的教学方式,也正因为如此,也充分发挥出了学员们的丰富想象力,从而打造出了各种五花八门,颇具创意的各式装备,但因为时间的关系,而且这些创意尚且不够成熟,所以不得不就此搁浅,虽然心中有所遗憾,但也正因为如此,更增添了他们对屈心赤的钦佩,也更加坚定了他们加强赤心学院发展的决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阅兵仪式也渐渐地进入了尾声,压轴的一支由为数众多的马车所组成的方队,当这一特殊的马车方队进入众人视野的时候,围观的人们不自觉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发现,坐在马车之上的,皆是一些苍老的面孔,而且不乏身体残障着,但他们笔直的坐姿,庄重而坚定的眼神,无不彰显着他们迟暮的英雄本色,所有人顿时明白,这些迟暮的老人,乃是为了大楚帝国栉风沐雨、守土安邦的老兵!

    主席台上,随着楚义文率先起身,右臂置于胸前,向正在面前缓缓行进地马车方队躬身致敬,在场所有的文武百官,以及观礼的百姓们无不纷纷躬身致意,以表达对这些曾经庇佑大楚的老兵们的崇高敬意!马上之上的老兵们见之,无不潸然泪下,回礼致意,迟暮之年的他们,在此之前,何曾想过风烛残年,即将化为尘土之时,还被大楚帝国所铭记,所有人的目光,不禁望向那个仍旧保持躬身行礼之姿的皇子身上——我大楚,定当再次中兴!

    乐声响起,如滔滔荆江之水,涤荡心灵,正是那首屈心赤送给楚义文的曲子——洪流!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任务

    楚义文精心筹划的这一场史无前例,别出心裁、颇具创意的阅兵仪式无疑收到了极为丰富的成果,远远地看着主席台上意气风发的楚义文,身处云来酒楼的周一邦不禁感慨道:“生而为人,若能如此,当不枉此生!”

    “公子心怀大志,一往无前,未尝不会有那一天!”

    “尹叔,你们在聊什么呢?”坐在周一邦对面的周钦儿好奇道。

    “呵呵,钦儿,你没看见那位站在主席台上的四皇子殿下吗,我与他相仿的年龄,但他却是已经站在了大楚帝国的巅峰,我这是羡慕他呢!”

    “哦!”周钦儿明显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与她比邻而坐的木子心虽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却不免心中一沉,虽然她从来不关心政事,但隐隐也觉得尹叔的话似乎并不妥当。

    对于这位周一邦称为尹叔的中年男子,虽然在重川府上见过数次,但木子心算不得熟悉,只是知道他和周一邦的父亲走的很近,对于他今日的出现,木子心是颇为意外的,联想到屈心赤此前的叮嘱,以及屈心赤匆匆的别离,她隐隐觉得其中似乎有太多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年纪尚浅,且无甚江湖阅历的她,自然是无法缕清其中的关节。在木子心看来,或许她并非对屈心赤完全的信任,但无论是与屈心赤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对他些许浅薄的了解,和自己对他的评价而言,她不认为屈心赤无的放矢,会伤害于她,所以即便并不完全相信,但也多了一分警惕!尹叔出现在帝都的事情表哥周一邦从未提及,或许是有其他事情,很有可能这些日子周一邦便是进城与他相聚,但自始至终周一邦却毫不提及,结合此前屈心赤所说之事,令得她莫名的升起一股警惕,即便她自己也无法解释。

    事实上被唤作尹叔的中年男子此次出现在云来酒楼,正是为了亲自带人确认屈心赤的身份,没想到屈心赤却是率先离开了,或许当他确认了屈心赤身份后会带来一场异乎寻常的震惊,但眼下扑了个空,便索性就当叙旧般与木子心、周钦儿三人同桌一同观看此次的阅兵仪式。

    及至阅兵仪式尚未结束,木子心抚了抚显得有些无聊的周钦儿发丝道:“钦儿,累了吗?”

    周钦儿嘟囔着沾着些许点心碎屑的红润小嘴道:“嗯!这里有些太吵闹了,子心姐姐,不如我们回去吧!”木子心点了点头,随即抬首向着正和尹叔相谈甚欢的周一邦道:“表哥,钦儿累了,我先陪她回去了!”

    “表妹,已经下午时分了,难得在帝都与尹叔相遇,尹叔说一会儿请我们吃晚饭!”

    木子心看着尹叔歉意道:“就不劳尹叔破费了,想必尹叔您有很多事情要和表哥谈,我和钦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一邦见木子心坚持,有些无奈道:“既然如此,我安排人将你们送回去!”

    周一邦临窗看着木子心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知所想,一旁的尹叔见状道:“公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木姑娘对你似乎颇为冷淡啊!”

    周一邦闻言,冷冷地道:“她早晚都会是我的人!”

    尹叔摇了摇头道:“公子,世间女子,何止千千万万,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尹叔,你不懂!”

    尹叔愕然,随即有些无奈道:“公子,眼下并非儿女情长之时,最重要的乃是家主所谋划的大事!”

    “我知道!”

    “公子准备何时动手?”

    “这个......”

    “公子,事不宜迟,你知道的,那件东西对家主的重要性!”

    “容我再好好思量思量!”

    “公子,你所顾虑的,还是木姑娘的感受吧!”周一邦闻言沉默不语,青梅竹马的木子心早已被他视作禁脔,以他父亲今非昔比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得到木子心轻而易举,但从小自视甚高的他,希望木子心是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而并非是出于自己的逼迫,但眼下,若是如尹叔所说,那么这种希望则会顷刻断绝,故此心中不免充满了纠结和挣扎!

    尹叔也深知周一邦内心的纠结,周一邦作为自己的少主,他也不宜逼的太紧,否则他日若是这位少主掌权了,想起今日之事,对自己秋后算账就划不来了!待到最后,尹叔只是淡淡道:“若是公子不便,我可以替公子代劳!”

    周一邦闻言,转过身来,有些冷淡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然不会有负父亲所托!”言罢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行去!

    回去的路上,周钦儿或许真是累了,静静地倚着木子心睡着了,看着周钦儿无忧无虑的秀丽脸颊,木子心轻抚着周钦儿秀发自语道:“钦儿,若是一切真如屈公子所说的那般,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回到船上之后,木子心将周钦儿送回房间休息后,一个人独自在房间呆呆地坐着,此刻的她心绪纷杂,想着屈心赤之前的告诫,种种不安之感萦绕在心头,这种手足无措之感令得他异常的烦躁,随即不知不觉向着屈心赤之前养伤的房间走去。

    看着房间内熟悉的一切,木子心有种莫名的失落和空虚之感,回想起屈心赤在船上养伤的这段日子,她忙前忙后地帮他疗伤照顾他,这些日子虽然让的自己有些身心俱疲,但却令得自己感到充实,回想搁浅的这段日子,若是没有他的出现,自己和钦儿怕是早就待不住了吧......

    门外突然响起的的敲门声打断了木子心的沉思,木子心应声开门,见到是船工小六子,虽然在修船期间算是见过,但毕竟此前二人未曾有过任何的交流,只是屈心赤告知过她小六子会保护她和周钦儿,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片刻后木子心淡淡道:“你好!”

    小六子点了点头道:“你好,木姑娘,可否让我进去后详谈?”

    木子心虽然心里觉得小六子的请求有些无礼,但小六子的突然造访,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索性让开身道:“请进!”

    小六子应声而入后关上房门抬手施礼道:“抱歉了,木姑娘,虽然有些冒昧,但受公子所托,还望木姑娘理解!”

    点了点头,木子心问道:“屈公子是有什么要你转告我的吗?”

    小六子神色严肃道:“是的,眼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你表哥周一邦的父亲已经掌握了整个周家,公子判断他们似乎想从你和周钦儿小姐身上拿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

    “这个我们暂且还无从得知,但不管怎样,眼下你表哥周一邦肯定会对你们不利,所以公子安排我过来,便是让我带两位姑娘先行离开!”

    “这......”

    “我知道姑娘肯定会有所怀疑,公子说了,如果姑娘愿意跟我走便走,如果不愿意,我还是会在暗中保护你们的!”

    木子心虽然年纪尚浅,但自小家教严格,断然不会随便跟一个不熟识的人走,但这几日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想,加上自己的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之感,已是让的她思绪纷乱,秀眉紧皱,好一会儿才有些歉意地道:“容我想想!”

    小六子见之,知晓木子心心中的犹豫道:“姑娘放心,公子既有所托,无论如何我自当保护二位姑娘周全,此间不可久留,我先离开了!”

    “你家公子到底是何人?”

    正欲迈出房门的小六子回首微笑道:“公子的身份姑娘现在不宜知道,但是请木姑娘放心,如果说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好人的话,那定然是我家公子了!而且,公子承诺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待他完成自己的事情,即便是帮两位姑娘重新夺回周家,他也义不容辞!”

    房间内,木子心兀自独立,陷入沉思......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狰容

    和尹叔分别后,独自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周一邦却有种心坠冰窖之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无疑是幸运之子,重川周家到他这一辈,大伯独有周钦儿一个女儿,姑姑家虽然招了木子心父亲这个女婿,但却只有木子心这个表妹,所以他算得上周家这一辈单传的男丁,自幼备受宠爱,甚至按照周家的祖训,即便他父亲并非周家家主,但大伯百年之后,周家的未来都会交到他手上。

    事实上,当他在帝都见到尹叔后得知周家巨变,他的父亲成为周家的家主之后,他第一时间并不是高兴和振奋,而是倍感疑惑,因为他相信周家未来还是会交到自己手中的,毕竟周钦儿身为女儿家,始终是要嫁人的,即便如他的姑姑那般招胥入赘,但也改变不了他周家唯一男丁的事实,而且若是能够获取木子心的芳心,他们结为连理之后,有他父亲和姑姑的支持,他未来周家家主的位置将稳如磐石。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何要多此一举,但自小他父亲对他的家教甚为严苛,他对父亲的畏惧之情是发自心底的,所以虽然有所不悦和不理解,但他父亲夺了自己大伯周家家主之位已成事实,即便心里不愿意,但他不得不坐上这辆他父亲没有回头的战车。

    身在苦痛之中的人们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一帆风顺的人生,但身处其中的周一邦此刻却是陷入了无边的纠结之中,当周一邦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帝都大街上的时候,突然一位着装露骨,脂粉气息浓烈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挽住他的胳膊道:“公子,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定然是极为不开心吧,不如让妹妹陪公子你喝几杯解解闷儿呢?!”

    周一邦抬首看去,眼前“百花楼”的牌匾映入眼帘,里面莺莺燕燕,热闹非凡,不用细想便知这是一处喝花酒的地方,对于眼下内心处于纠结和挣扎之中的周一邦而言,“百花楼”无疑正是一处令他舒缓心情的极佳之所,身旁的红尘女子无疑也是个见多识广之人,周一邦眼色之中的向往之色毫无疑问被她所捕捉,于是连忙拽着周一邦往里走,后者也半推半就地随着红尘女子向“百花楼”内行去。

    及至午夜时分,释放了自己心中压抑的情绪后,周一邦才晃晃悠悠地从“百花楼”慢慢行出,微微秋雨打在脸上,虽不刺骨,但依然冰凉,守候在“百花楼”外的护卫见到周一邦出来,忙上前扶着满身酒气的周一邦上了马车,当马车行至城门口的时候,城门早已关闭,护卫见此,正欲向已然睡去的周一邦请示怎么办的时候,一身着盔甲的军士走上前来问道:“马车之中坐的可是周一邦周公子?”

    护卫虽然纳闷,但还是回复道:“正是,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既然是周公子的车架,稍等,我现在令人去开城门。”

    护卫虽然不解,但既然无需叫醒周一邦便能出城,索性也就不多想了,当车架驶出城门之后,尹叔看着渐行渐远的直至消失不见后才自言自语道:“公子啊,希望你不要让主人失望啊!”

    伴随着马儿的一声嘶鸣,马车停了下来,被护卫叫醒的周一邦缓缓自马上上下来,拒绝了护卫的搀扶,周一邦独自一个人摇晃着向船上行去,路过屈心赤曾住过的房间,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木子心不辞辛劳,细心照顾他的场景,不禁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燃起,好在他已经不辞而别了,断了联系,周一邦觉得好受了很多,临上船之前,周一邦似是对着护卫喃喃自语道:“今夜不论船上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必理会!”说完便独自向船上行去。

    路过木子心房间的时候,周一邦心中莫名的躁动陡然升起,随即猛烈地敲击着木子心房门道:“表妹,表妹......”或许是心事重重的原因,今天的木子心感觉格外的疲惫,原本用完晚膳之后就早早的睡下了,但却总是心神不灵的辗转反侧,及至深夜了才因为实在过于疲惫而睡着,这会儿被周一邦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不禁怒火中烧,极不情愿地开门道:“这么晚了不回去睡觉,找我做什么?”

    “表......表妹,我......我喝多了,有点难受,要不......要不......你帮我瞧瞧。”随着周一邦的话音响起,一阵浓烈的酒味传了过来,木子心有些厌恶地皱眉道:“你这又没有生病,有什么好瞧的,回房间喝点水,睡一觉就好了!”说完便准备关上门。

    周一邦见状,伸出脚卡着门缝,恼怒道:“表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木子心觉得此时一身酒气的周一邦有些不可理喻,伸脚卡住房门让她无法顺利将门关上的举动,让她莫名有种不寒而栗之感,随即猛的将周一邦一推,平日里或许木子心这点力气难以撼动他,但后者今晚喝了不少酒,本来就有些站立不稳,于是周一邦不禁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木子心连忙将房门关上,背倚着房门,木子心不禁胸脯起伏,喘着粗气,继而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眼中不禁有着丝丝泪痕自眼角滑落而下,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不听屈心赤的劝阻,哪怕今天带着周钦儿跟小六子离开也好,一股深深的无力和害怕之感不禁萦绕在心头,木子心虽然没有周一邦那般的耀眼,但也是家族中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今天这般的委屈和无措,娇弱的身躯在这寒冷的秋夜害怕的瑟瑟发抖,令人怜惜!

    房间外,与屋子内的木子心完全不一样的是,此刻坐倒在地上的周一邦一脸的狰狞之色,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轻佻的举动深深地刺痛了木子心,心中反而认为木子心对自己的态度过于冷冽,将自己推倒在地的举动极为的无情,丝毫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面子的余地,但内心身处对木子心还留存着一丝希冀,心中的怒火却是让他压抑的有些踹不过气来,缓缓的站起身来,扶着墙壁如行尸走肉般挪动着脚步的周一邦,脑海中冲刺着各种不满和愤怒以极的情绪,就在移动至周钦儿房间门口的时候,负面情绪到达极致的周一邦潜意识里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只见他猛的一觉踹开了周钦儿的房门!

    睡梦中的周钦儿被房门破开的巨大声响所惊醒,茫然无措的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是见到漆黑之中一道人影猛的冲到自己的面前,还来不及惊呼而出的她被周一邦从床上提了起来,借着这股冲力右手紧紧地扣着周钦儿纤细的颈脖,狰狞地厉声道:“把大伯给你的东西交给我!”

    双脚悬空的周钦儿被周一邦紧扣着颈脖贴在墙壁之上,一时之间呼吸显得极为困难,当她看清了面前之人正是周一邦的时候,有气无力道:“一......一邦哥,我......我是钦儿......我......我好难受......”

    陷入癫狂的周一邦面对周钦儿的挣扎视若罔闻,自顾自再次嘶吼道:“把东西交给我!”

    “一......一邦哥,我......我不知......你在......在说什么,快......快放开......我......好难受......”周钦儿不清楚为什么平日里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周一邦为什么突然这么对她,但此刻濒临窒息的她也无暇去思考,情急之下双手抓住周一邦紧扣自己颈脖的右手,猛地朝他的手臂咬了上去,周一邦吃痛之下松开了手,周钦儿得以落到地上,猛地呼吸几口空气之后,趁着周一邦不注意的瞬间,猛的向房间外冲去,此刻已经听到周钦儿房间传来的动静的木子心正好来到了周钦儿房间门口,看着仓惶奔出房间的周钦儿,木子心无暇理会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已然断定定是周一邦伤害了周钦儿,后者连忙拽着周钦儿向自己的房间急促奔去。

    反应过来的周一邦见到门口拽着周钦儿离开的木子心,连忙追了出去,但此时木子心的房门已然关闭,房间内的姐妹二人为防止周一邦再一次的破门而入,将房间内能够挪动的桌椅板凳悉数地将房门死死地堵住,门外周一邦癫狂地猛烈的撞击着房门嘶吼道:“开门,给我出来......”

    良久,久撞不开的周一邦或许是累了,竟然就这么倒在地上沉沉地睡着了,房间内紧紧抱在一起的木子心、周钦儿姐妹两见房间外顿时安静了下来,紧绷的神经方才得到舒缓,二人都能切身感受到对方娇躯因害怕而不停地瑟瑟发抖,周钦儿低声抽泣道:“子心姐姐,我害怕,我想回家,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回家!?”木子心闻言不禁喃喃自语,望着周钦儿好看的大眼睛中的泪水,她也有些崩溃道:“钦儿,我们怕是回不了家了!”

    “为什么?”

    木子心不忍将周家巨变的情况告诉周钦儿,于是道:“姐姐也不太清楚,表哥已经发疯了,我们不宜再留在这里,姐姐想想怎样先逃出去,之后再想办法带你回家!”

    “嗯!”

    木子心虽然借口想办法安慰了一番周钦儿,但以她一个弱女子,面对此刻的困局,她同样是一筹莫展,握着周钦儿冰凉的小手,才意识到姐妹二人因为单薄的衣裳早已是冻得瑟瑟发抖,牵着周钦儿小手蹑手蹑脚地来到床上,木子心温柔地帮周钦儿盖好被子道:“钦儿,你先睡会儿,姐姐想好法子了就带你离开!”

    “嗯!”

    双手抱膝坐在床头的木子心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这一刻,她的心仿若窗外纷飞的秋雨般,冰冷至极,第一次,她有了一种生死瞬间之感,不自禁莫名呢喃道:“屈公子,你在哪儿呢?我和钦儿,该何去何从......”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离

    淅淅沥沥地秋雨不停地洒落在东荆河的河面上,溅起阵阵涟漪,犹如木子心此刻忐忑不安的心绪,面对如此困局,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万念俱灰之际,一阵细微地敲击窗户之声响起,她警觉地纹丝不动,静静地关注着窗户边的动静,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接着她便是听到连续两声的敲击之声,木子心瞬间的犹豫之后,悄然地下到床边,蹑手蹑脚的朝窗户走去,小心翼翼地将窗户打开,正当她向窗边望过去的时候,一根竹竿出现在她的面前,持竿之人见到开启的窗户,也停下了准备继续敲击窗户的动作。

    “木姑娘!”听到来人的声音,木子心不禁有些呆滞,冰冷的内心不自禁多了一丝暖意,因为这个声音,正是下午和自己说过话的小六子。

    “嗯,我是木子心!”木子心声音颤抖着回道。

    “木姑娘,我现在带你离开,你赶紧收拾准备一下,我们就在这里等你。”木子心这才看见,原来小六子他们撑着一艘小船,静静地靠在自己窗户下边,恐惧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木子心也毫不迟疑地轻声道:“烦请稍后,我们马上过来!”说完便朝着床铺的方向走去,看着因为惊吓过度已然睡着的周钦儿,木子心小心翼翼地捂住她的嘴唇,在周钦儿耳边轻唤道:“钦儿、钦儿,快醒醒,快醒醒!”

    周钦儿的睡眠很浅,片刻之间便醒了过来,或许是周一邦先前的举动过度地刺激到了她,睁开眼的那一刻感觉到自己嘴巴被捂着,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好在木子心第一时间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钦儿,是我,我是子心姐姐!”后者方才稳定下了心神。

    木子心言简意赅地说了下情况,然后姐妹两便是开始摸着黑穿衣准备,片刻后,待收拾完毕,木子心让周钦儿率先通过窗子逃到了小船上,小六子在窗台上看到周钦儿的那一刻不由得松了口气,显然木子心姐妹二人同处一室是他没想到的!今夜事先安排在暗中的同伴听到船上的动静后,方才让他决定今晚冒险营救她们,姐妹二人的房间处于走廊的两侧,为了避免营救她们而打草惊蛇,小六子原本是计划救下木子心后,再从木子心的房间出去后经过走廊去救周钦儿的,现在看来,能够一次性将姐妹二人救走,无疑是降低了此次行动的风险!

    在小六子和同伴的相助之下,周钦儿和木子心悄无声息地顺利上了小船,为免惊扰到周一邦和船上的护卫,小六子没有选择用撑杆划船,而是选择让小船随波逐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带着木子心、周钦儿姐妹两借着水流之力,缓缓地向下游驶去。

    第二日一早,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踩踏着湿漉漉的小路抵达了岸边,尹叔率先下马径直向船舱走来,当看到就这么躺在地上沉睡不醒的周一邦时,不由得眉头紧皱而起,带着心中极为不好的预感,尹叔蹲下身来唤道:“公子,公子,醒醒,醒醒!”

    好一会儿之后,周一邦才缓缓地睁开眼睛,呆滞片刻后方才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忙起身道:“尹叔!”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额......”周一邦试图解释,却不禁感觉一阵头疼,忙令下人端来一盆水,洗了把脸之后,顿时清醒了许多,昨夜发生的一幕幕也清晰的出现在了脑海中,随即有些歉意地对尹叔道:“尹叔,昨夜我喝多了,所以......”

    尹叔带着周一邦父亲的使命来到帝都,昨夜周一邦喝花酒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无暇关心这些,看到一旁房门被损坏的痕迹,明显是暴力所致,已然知道定然是周一邦已经采取了行动,于是问道:“公子,主人安排的事情如何了?”

    “这......”想起昨夜自己的疯狂之举,虽然心中不禁懊悔,但眼下自己已然做了,后悔已然是无甚意义,只是后来自己醉意涌来就这么睡着了,后面的事情便全然不知了,于是有些忐忑地指着眼前的房间道:“尹叔,子心和钦儿昨夜逃到了这个房间,房门被死死地堵住了,她们应该都在房间里!”

    尹叔不相信房门被堵住就能挡住周一邦,但此刻他也无心纠结此事,只是神色之中不免多了一丝失望之色,随即对着一旁的手下道:“把门打开!”

    既然周一邦昨夜走出了暴力的第一步,尹叔也不打算继续虚伪地先礼后兵,手下多人全力施为之下,片刻之后便清除了所有阻碍,当手下众人齐齐涌入房间搜索木子心和周钦儿的时候,尹叔看着敞开的窗户,不由得心中升起一股冷意,显然,在他看来,手到擒来的事情,已然被周一邦搞砸了,身后看到尹叔呆滞不动的周一邦也感到一阵不妙,急匆匆进入到房间,扫视一周后,最后目光盯着敞开的窗户,心中皆已明了!

    “来人!”

    “属下在!”

    尹叔知道木子心姐妹二人昨夜已然是通过窗户逃脱了,恼怒不已,也顾不得周一邦少主的身份,直接下令道:“你们带人沿着东荆河而下,水路和陆路一起沿途搜索她们的下路,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到尹叔说出“死要见尸”四个字,周一邦不禁一阵五雷轰顶般的沉重之感袭来,若是木子心和周钦儿昨夜跳河逃生而死于非命,这一生一世,他都将活在愧疚和不安之中,但眼下,他知道,他似乎已经无能为力了!

    昨晚从船上逃离之后,小六子带着木子心和周钦儿先是在数里之外的地方上了岸,然后上了事先安排好的马车一路不停奔驰,不知道走了多远,然后在一处码头停了下来,再次登上了一艘船,经历过昨晚那般的心惊胆战,以及一夜行船和车驾不停地颠簸,身心俱疲的木子心和周钦儿此刻还在沉睡之中,当船靠岸的时候,天早已大亮。

    木子心和周钦儿带着浓浓的倦意随着小六子上了岸,环顾四周,小六子似是发现了木子心的好奇之意,随即道:“木姑娘请放心,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红湖之中的一个小岛,这里绝对的安全,二位姑娘可以放心地暂时避居于此。”

    木子心露出一丝微笑感激道:“有劳了,谢谢!”

    “木姑娘不必客气,公子说了,二位姑娘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吩咐我!”

    “嗯!”

    小六子深知昨夜发生的事情对木子心和周钦儿的影响极大,也知道她们已是身心俱疲,便不再多言,只是唤来一位被叫做小荷的侍女去安排她们的住所。

    沐浴更衣之后,木子心静静地倚在床头,一日之间,发生了诸多种种,如今想来,不免心有余悸,好在一切都是有惊无险,未来或许还会有许多的未知,但此刻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房门外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木子心缓缓起身,薄如蝉翼地衣衫隐约可以看见纤细修长的曲线,莲步轻移,房门开启,只见周钦儿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木子心心领神会,知道周钦儿定是害怕的一个人不敢睡,于是牵着周钦儿白皙的皓腕回到床上,拥着她有些冰凉的娇躯,有些心疼地帮周钦儿掖紧被子,柔声道:“钦儿,睡吧,姐姐陪着你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洛城分阁

    洛城,这是一座位于帝都以东数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城,如帝都般同样依荆江而建,但在繁华程度上,却是相去甚远!

    洛城郊外的一处庄园内,河畔的凉亭之内,一道袖长的身影负手而立,正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微微入神,此时不远处,一道人影撑着雨伞缓缓而至,进入凉亭之后道:“少阁主,小六子给你的信。”

    “嗯!”屈心赤接过司马长风递来的书信,展开一看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木姑娘她们安排妥当了吧!”

    “嗯!”

    点了点头,司马长风耐不住好奇道:“少阁主,我有一事不解,还望你帮我解惑!”

    “哦?!”

    “我以为,这位周家的二当家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夺取周家家主之位,不过是多此一举,周家这一辈唯有周一邦这一个男丁,按照他们家族的规矩,未来执掌周家的,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周一邦了!”

    屈心赤闻言不禁叹道:“是啊!我也觉得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但这位二当家既然敢冒如此大的风险兵行险着,定然是有所图谋,依我对周一邦的了解,他能够反目对周钦儿和木子心下手,肯定是想从她们手上拿到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未来周一邦若是执掌了周家,不一样能够得到吗?”

    屈心赤转过身来,看着司马长风道:“周一邦并不是一个胸有大志之人,若是能够选择,他更多的还是想做一个贵公子,倒是他那位神秘的父亲,颇有野心,而他,不过是被迫上了他父亲的贼船!如今他父亲既然夺了周钦儿父亲的家主之位,已然是走出了第一步,此人谋划多年,心机之深,隐忍之强,世所罕见,我有一种预感,似乎天下将有大变!”

    司马长风闻之笑了笑道:“少阁主是不是有些多虑了,区区一个周家,虽然在重川之地有几分实力,但对于这方天下而言,犹如蚍蜉之于大树,不足道哉!”

    屈心赤看了看毫不在意的司马长风,淡淡自语道:“但愿如此......”屈心赤抬眼望去,不远处一道身着红色衣裙的窈窕身影缓缓而至,待走近了,俏立于凉亭之外的纣妙玲对屈心赤道柔声道:“师兄,阁老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嗯!”屈心赤走下台阶,纣妙玲连忙迎上去为其撑伞挡雨,屈心赤摇了摇头,从纣妙玲手中接过雨伞,一如小时候,即便身体孱弱如他,心中的那份倔强和坚持也会不由自主地让自己保护她,哪怕是小小的为她撑伞,纣妙玲心中升起丝丝感动之意,习惯性地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看着他仍旧有些病态之色的苍白侧脸,心疼道:“师兄,你的身体还好吧?”

    “没事了!只是大病初愈,身体难免会显得有些虚弱罢了!对了,阁老找我何事?”

    “应该是要引荐几个人给你认识认识。”

    “哦?知道是什么人吗?”

    “师兄你恐怕还不知道这处庄园吧,这处洛河山庄乃是心语阁洛城分阁总部所在,阁老邀你前去,应该是让你见见洛城分阁的几位主要负责人吧!”

    屈心赤好奇道:“这些人你可曾认识?”

    纣妙玲摇了摇头道:“自从师兄你出世协助大楚皇帝平定燕鲁之乱后,我便随着父亲去了古台岛总阁跟着阁老了解心语阁的事宜,父亲常年不在古台岛,这几年我也甚少来到神州大陆,偶尔他们回去总阁,但交集甚少,所以他们我或许知道,但并不熟识。”

    屈心赤了解纣妙玲,若非她是师傅的独女,她也断然不会去理会这些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纣妙玲是完全可以拒绝自己的父亲的,只因为,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因为她知道,父亲早已决定将她托付给他,而心语阁最终也是会交给他,而她,则只是单纯地想帮帮他!

    说话间,三人已是抵达了议事厅,议事厅内除了阁老,男男女女依次坐了五人,令屈心赤意外的是,阁老并未坐在主位,而是居于主位的左侧,主位右侧的位置空着并没有人落座,阁老见屈心赤三人到来,忙起身道:“心赤,妙玲,先入座!”

    屈心赤在阁老的示意下,有些无奈地坐在了主位,周妙玲则在右侧空置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司马长风则毫不在意地站在了屈心赤一旁,随即阁老笑着道:“妙玲想必你们都知道了,而这位就是我们心语阁的少阁主屈心赤了!”

    其余五人从阁老对屈心赤的态度,以及屈心赤能够坐上主位,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因为纣先生尚未正式地向心语阁宣布过屈心赤心语阁少阁主的身份,所以他们对屈心赤是毫无所知的,此刻阁老如此宣布,不免心中有所惊讶,同时也有着丝丝不服之意,毕竟后者年纪轻轻,在他们看来如此稚嫩的一个年轻人,何以能够堪担心语阁少阁主的重任,但五人也非寻常人,虽然心中有所不满,但还是一齐抱拳道:“见过少阁主,见过小姐!”

    屈心赤回礼道:“诸位好,初次见面,还不知道诸位如何称呼。”随即看向阁老道:“还得劳烦阁老介绍一下!”

    阁老笑了笑,随即看了一眼左侧的那名女子,后者二十来岁的年纪,容颜秀丽,虽不及纣妙玲那边惊艳,但依旧清丽脱俗,身着白衣素服,略施粉黛但恰到好处,虽然及至深秋,气候渐渐转凉,衣着厚实了一些,但依旧无法掩饰其傲然修长的曲线,阁老抚了抚胡须道:“这位是心语阁洛城分阁的叶青分阁主,别看她只是一介女流,她可是一位巾帼英雄,洛城这一带,可是没有任何人敢小觑于她。”

    叶青微微一笑道:“阁老谬赞了,这些不过只是些虚名罢了,我一介女流,跟少阁主相比,我可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叶青的言语中并未透露出对屈心赤的丝毫轻蔑,但屈心赤却是明白,虽然这位叶青分阁主对阁老口中自己这位少阁主并无恶意,只是她手底下的人却还得自己来镇服,于是笑着道:“我虽然对叶青分阁主不甚了解,但此前也从阁老和妙玲口中听说过你的事迹,对你也是钦佩不已!叶青分阁主也无须在意自己所谓女流之辈的身份,大楚帝国身居高位的凰羽、凰影等人,不一样也是女流之辈吗?!”

    军机处凰羽、凰影之名,叶青当然是知道的,也算是她所钦佩的对象了,毕竟与能够执掌军机处的他们相比,一个洛城分阁的阁主显然分量要轻了很多,但此刻屈心赤却是拿自己和她们比较,难免心中有几分欣喜,不自觉对屈心赤的好感多了几分,随即轻笑道:“少阁主过奖了!”

    “此番我和阁老虽然暂且停留洛城分阁,但数日后我们皆会前往古台岛总阁,因此接下来的日子,你等各司其职便好,一应事务,无须过问于我们!”

    “属下明白!”事实上,对于眼前的屈心赤少阁主的身份,叶青倒是并未有多少的关注,她所担心的,更多的是这个初次相识的少阁主会停留于此,将洛城分阁当成他历练之地,如果胡乱为之,那时候少不了自己会帮他背不少锅,说不准连自己的地位都不保了!但眼下屈心赤如此坦然地说出来,不禁心中大石落地,对这位少阁主的好感度再次上升了几分。

    “这位就是洛城分阁的副阁主付勇。”阁老指着叶青对面的那位男子说道,付勇三十左右的年纪,虽然长相平平无奇,但身材倒是颇有沧龙几分雄壮,从始至终未曾表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阁老提起他的时候,只是对着阁老拱了拱手,显然对于屈心赤这位少阁主不怎么感冒。因为在他看来,这位少阁主不过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纨绔子弟,毫无血色的脸庞,显然是纵情花丛而体虚的表现,这种男子,最是他生平所厌恶的。

    付勇的怠慢和神色之中的鄙视之意,见多识广的屈心赤当然能够感受到。事实上,他对这所谓心语阁少阁主的身份是毫不在意的,相比之下,他从军机处这个牢笼离开之后,更多的是想重归从前闲云野鹤般的自在人生,但既然是师傅和阁老的鼎力支持,为了不折他们的面子,他也不得不暂且演好这个少阁主的角色!这三年以来,习惯了军机处俯瞰天下的身姿,他也不再是当初那般的青涩少年,于是对着付勇淡淡道:“付勇副阁主似乎对我有所不满?”

    “不敢!”

    “你或许不敢,但不服却是真的!”付勇不语。

    屈心赤明白,即便是前一刻的叶青,或许对自己有所认同,但也仅限于对自己为人处世的认可,究其根源也不过是因为身份的关系罢了,他知道,是时候对他们打压一番了,否则看轻了自己无所谓,但让师傅和阁老脸上无光,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看了一眼付勇,接着是叶青,然后是其他三人,五人不禁从屈心赤身上一股上位者的无形气息,令得他们瞬间感到压抑:“在你们看来,以我这般的年纪,对心语阁毫无建树,何德何能能够成为统领心语阁的少阁主!不过是凭着阁主他老人家弟子的身份作为倚仗罢了!所以,想必你们心里也定然不服!但是,我此刻想要说的是,师傅和阁老何许人也,我想你们很清楚!而能够承蒙师傅和阁老的抬爱,让我成为了心语阁少阁主,至少,说明了我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而你们的态度,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们对师傅和阁老的怀疑!”

    众人闻之,不禁满脸通红,但屈心赤并未给他们解释的机会继续道:“你们不用心里觉得我在仗势欺人,即便是,但我拥有这个资格和实力,因为师傅和阁老,相信我!”

    众人望向阁老,后者老神在在地抚着胡须,满是慈爱地看着屈心赤,纣妙玲这是以一副迷妹的姿态,眼中尽是欣赏崇拜之意,屈心赤身侧的司马长风丝毫无惧无人的目光,眼中尽是理当如此之意!

    屈心赤站起身来,继续道:“我希望,你们这种带着有色眼镜看人的眼光,是最后一次,未来心语阁的步伐会走的更快,爬得更高,看的更远,希望你们能够跟得上步伐,否则,或许如你们,也将成为后继者的踏脚石!”言罢,头也不回地向外行去,纣妙玲紧随其后,看也没看叶青等五人,司马长风则是冷冷了瞥了五人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之色!

    待屈心赤三人离开,付勇看着三人的背影,有些不以为然地道:“我们这位少阁主,还真是有些自负,不知天高地厚啊!”

    “呵呵!”阁老轻轻一笑,不置可否道:“当你们真正认识他的时候,就会明白他今日所说的话是否是不知天高地厚!”既而又感慨道:“若非我和阁主两个糟老头子强力想加,他对于心语阁少阁主之位可谓是毫无兴趣!心语阁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小了啊!”说完也是头也不回的抬步离开。

    五人听闻阁老对屈心赤的评价,面面相觑,叶青突然对着离开的阁老问道:“阁老,那名男子是何人?”

    阁老头也不回地随意道:“他啊!‘马疯窝’你们听说过吧!”

    “马疯窝”之名,早已闻名古台岛,虽然司马长风是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离开的古台岛,但他留在古台岛的事迹和疯狂行径他们这些人还是有所耳闻的,据说当初他狼狈逃离古台岛的时候,阁老有意请他加入心语阁,并且诸多分阁阁主之位任他挑选,然后方才能够名正言顺地以心语阁的名义给予他庇护,但还是被他直言相拒了,却没想到如今他已成为了心语阁之人,而且看这个情形,似乎还担任着这位被他们所轻视的少阁主的贴身护卫,能够让这位人称“马疯窝”的狂人司马长风心悦诚服的,那位看似病恹恹的少阁主,又岂是寻常之辈!

    一时间,叶青等人不禁陷入沉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师徒重逢

    翌日傍晚,用过晚膳之后,屈心赤一个人沿着有些湿润的小道静静地散着步,秋雨后的空气带着丝丝凉意,沁人心脾。“这种心无杂念的感觉似乎好久都没体验过了啊!”屈心赤不禁有些陶醉地喃喃自语。

    走着走着间,屈心赤突然间停了下来,修长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这样的情形,即便亲近如沧龙、凰羽、凰影等人亦不曾见过,顺着屈心赤的视线,只见前方一位老者正对着他露出慈父般的微笑,屈心赤终于是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情绪,脚步急促地向着老者的方向行去,待走近了,看着两鬓愈发斑白的老者,心中纵有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噎......

    老者替屈心赤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慈爱道:“心赤,三年不见,你长大了,也越来越成熟了啊!”

    屈心赤感受着老者手心的温度,随即向前迈步,紧紧地抱着老者道:“师傅,三年未见,我好想您啊!”

    纣先生轻轻地抚着屈心赤的后背,忍不住也有些眼角湿润道:“这些年,难为你了!”

    远处的纣妙玲、阁老、司马长风见之,也是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睛,阁老有些感慨地对纣妙玲说道:“想当年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他也不曾如照顾心赤般照看着你,而是把你交给了我和奶娘,他们虽然只是师徒之名,但却胜似父子,心赤从小体弱多病,为了照顾心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纣妙玲闻之,不禁对自己的父亲又多了几分崇敬之意,在她的记忆中,儿时父亲的陪伴可以称得上屈指可数,她也曾经为此而充满了对他的怨念和不满,也充满了对那个她尚且不认识的屈心赤的嫉妒,直到父亲带她见过了屈心赤,多年的相处下来,她也渐渐体会了父亲的不容易!

    良久,屈心赤松开抱着纣先生的双臂,挽着他的手臂,慢慢向前方走去,二人在一歇脚的凉亭停下脚步,坐定之后,纣先生道:“心赤,把手伸过来。”屈心赤先是伸出了左手,一会儿后再次伸出右手,纣先生把完脉后叹道:“中秋之夜你若是不曾出手,断然不会如现在这般严重!”

    屈心赤反倒显得极为豁达道:“师傅,您和我相处这么多年,您知道的,那种情况之下,我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纣先生无奈地点了点头,正如屈心赤所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非自己莫属了,他的一番感叹,不过是心疼自己这个徒弟,他太清楚屈心赤的身体状况了,不然这些年也不会满世界地到处去寻医问药,所为的,不正是想要帮他根除身体的隐疾!?

    “心赤,你的心法修炼到哪个层次了?”

    屈心赤有些遗憾道:“就剩下最后一层了,但这一层无论我怎么尝试,始终无法炼成功!”

    纣先生有些许欣慰,同时又眼露遗憾之色道:“你已经很不错了,心法无法修炼至圆满,并非你的天赋不够,而是这部心法有所缺陷!”

    屈心赤不解,他断然不会怀疑师傅对自己有所藏拙,只是仍不免疑惑道:“有所缺陷?”

    “说是缺陷,其实不如说这心法有些残缺不全!”纣先生起身,眺望远方,想起这些年的苦苦寻觅却徒劳无功,不由有些遗憾却又无奈,良久,转过身来问道:“心赤,你可曾听说过“帝胄盟”!”

    “‘帝胄盟’?我在军机处这三年,接触过不少秘闻,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组织!”

    “你不知道,也并不奇怪,甚至于这个组织的成员,或许都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屈心赤好奇道:“师傅,这是为何?”

    “关于这个缘故,就要从初始帝说起了,初始帝作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统治了整个神州中域的人,使得整个神州中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纪,他冠以了我们‘强汉’这样一个民族的称谓,为了神州中域永远为我强汉一族所掌控,他网罗了无数仁人志士,编撰了一套无上的秘典,这个秘典就叫做《帝胄诀》,《帝胄诀》汇集了当世最为高深的内功心法、武功秘籍和兵法典籍,初始帝称他们为天诀、地诀、人诀,希望我后世族人以此来确保强汉一族的永久兴盛!”

    “初始帝不愧为千古一帝!”屈心赤不由称赞道。

    点了点头,纣先生继续道:“《帝胄诀》虽然名义上只有内功心法、武功秘籍和兵法典籍三大典籍,但其实每一种又分为上下两卷,所以又称为帝胄六卷诀!”屈心赤若有所思,纣先生继续道:“纵观我强汉一族万千载历史,王朝的兴衰、朝代的更迭屡见不鲜,即便如初始帝创建的开元盛世,也逃不过衰亡的宿命,而这《帝胄诀》,也随即流失了!”

    屈心赤闻之不由有些惋惜道:“那这《帝胄诀》岂不是就此失传了?”

    纣先生摇了摇头道:“《帝胄诀》作为初始帝的遗留之物,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断然不会沦落到失传的地步!有幸得到之人,必定将其视为无上瑰宝,秘不示人,所以《帝胄诀》仿佛失传了一般,寻常人等当然是无法得知他的存在,以至于现在世间已经没有了《帝胄诀》一丝半缕的消息!万千载以来,无数新生朝代的崛起,首要的任务便是收罗《帝胄诀》,以保自己后代子孙永盛不衰,但哪有永世不衰的王朝?而也正因为无数朝代的更迭,帝胄六卷诀也散落到了各方势力手中,这些势力,便是亡国之后的帝胄一脉,而这‘帝胄盟’,正是由这些历朝历代的亡国后裔所组建的一个联盟。”

    屈心赤不禁感慨道:“这些帝胄之后所组建的联盟,即便是历经其王朝的衰亡,但其势力亦不可小觑,这‘帝胄盟’堪称是除了当世王朝之下的第一组织了!”

    “确实如此,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些家族的势力,甚至与一些小王朝相比也不凡多然!作为帝胄后裔,有雄心壮志复兴大业的也不在少数,数千年以来,其中也出现了不少试图复辟的家族,但最终皆以失败告终,再加上墙倒众人推,甚至于落得个家族覆灭的下场,而所持有的帝胄诀分卷也被其他家族抢走了!也正是因为这些帝胄后裔有着复辟的野心,但却又不得不顾忌其他家族的虎视眈眈,反倒无形中形成了互相掣肘之势,最终形成了这样一种畸形的稳定!然后复辟之心始终是存在的,但却始终没有哪一个家族能够超然世外,于是在漫长的岁月之中,帝胄盟最终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便是——集齐帝胄六卷诀者,可号令帝胄盟!也正是帝胄盟这种畸形的稳定,促使帝胄盟的宗旨也回到了初始帝最初的意志——守护我强汉一族的长治久安!”

    屈心赤静坐了片刻,然后试问道:“大楚开国前,我神州中域遭遇四夷数百年的蹂躏,生灵涂炭,强汉一族几乎到了灭种的地步,为何不曾听说这帝胄盟施以援手?”

    “哎!”回忆起那场持续了数百年的劫难,纣先生不由得哀叹了一声,随即向屈心赤说明道:“正所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大乱之后乃是大治,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尤其对于帝胄盟的这些家族而言,也正是因此,这天下越乱反而越是复辟的机会!那时候晋王朝统治的神州中域出现了八王之乱,为了夺取皇位,不惜引外族势力介入那场争斗,使得那场争斗变得愈发的混乱,这对于帝胄盟那些家族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然而那一次他们却错误地判断了形式,他们以为那一次外族的入侵,也不过是纤芥之疾,未曾予以足够的重视,而是专注于自己的野心伺机扩充自己的势力,也正是如此而导致的一些列内耗,动摇了我强汉一族的根基,等到幡然醒悟之时,晋王朝皇室和帝胄盟各族势力已是强弩之末,外族早已是气候大成,而我强汉子民则成为了外族入侵之下被屠杀的蝼蚁......”屈心赤闻之,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历史,也不禁扼腕叹息!

    “后来大楚之所以能够兴起,则是因为帝胄盟痛定思痛,为了强汉一族的大义,摒弃前嫌,相互合作,对异军突起的大楚义军鼎力支持,方才有了大楚驱除鞑虏于神州中域,恢复了我强汉一族对神州中域的统治!”纣先生点了点头,对于熟读史书的屈心赤能够看透帝胄盟的变化并不意外,而在屈心赤心里,对帝胄盟的印象,则是有褒有贬,毁誉参半!

    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仿佛都在回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某一刻,屈心赤突然缓缓起身,走到纣先生身旁道:“师傅,您之前说,您让我修行的心法有所残缺,我想......”

    纣先生淡淡道:“你是想问,我让你修行的这部心法叫什么名字吧?”屈心赤并未出声,纣先生也毫无隐瞒地继续道:“没错,正如你所想的一样,你所修行的,正是号称可以洗骨伐髓,令人脱胎换骨的无上心法——《帝胄诀》之一的天诀心法!”

    屈心赤闻之,虽然心中已然模糊猜到,但仍不免有所震惊,而这不仅仅源自于纣先生口中的《帝胄诀》天诀心法,更意味着纣先生的身份,乃是帝胄盟那个组织的一员,又或者说,他也曾是某个已经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帝王家族的延续。

    “心赤,想必你已经想到了,我族便是那个两千多年前,亡于大周的殷商后裔,而我的名字,叫做纣商!”纣商看着陷入沉思的屈心赤,淡淡道:“你所修行的《帝胄诀》天诀心法,正是帝胄六卷诀天诀心法的下卷!而方才所说的心法缺陷,便是因为少了上卷的部分,才令得你心法无法大成!”言尽于此,纣商不禁有些遗憾地叹息道:“这些年我遍访神州中域,正是为你寻找心法上卷的下落,可惜,至今为止,却毫无线索!”

    屈心赤能够感受到纣商为了他所付出的一切,不由安慰道:“师傅,您为我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徒儿一切都铭记在心中!这世间种种,皆自有天意,不可强求,能够承您的庇佑,苟活至今,其实,我已经满足了!”

    纣商摇了摇头:“心赤,你切不可自暴自弃,或许寻求心决上卷的路极为艰难,但至少眼下,为师已经有稳住你隐疾的方法,只是过程艰辛异常,希望你有所心理准备!”

    “师傅!徒儿这些年所经历的,没有人比您老人家更清楚了!您放心吧,徒儿明白!”

    纣商满意地笑了笑道:“这一次你已经脱离了大楚帝国的桎梏,为师也会名正言顺地将心语阁交到你的手中,有了心语阁相助,我相信,心决上卷的下落,定然会为你所寻找到!”纣商顿了顿,有感而发道:“你所经历的苦难,值得这份回报!”

    屈心赤闻之,抬首望着灰暗之际的天色,古井不波!

第一百二十章 托付

    及至深夜,屈心赤依然毫无睡意,因为傍晚时分分别之际,纣商似是自言自语地说过:“为师其实一直有一个心愿,但时不我待,如今古稀之年,只怕是空余遗憾!有朝一日,若是可能,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完成我的心愿!”

    屈心赤能够感受到纣商话语中的那份坚持、无奈、以及遗憾,但纣商不言明,他亦不便追问,如今静夜之下,细想傍晚时分师徒二人的谈话,不禁陷入沉思,他了解纣商这位师傅,但此时此刻突然觉得又不尽然,因为今日之前的师傅,是如父亲般将他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亲人;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今日,关于帝胄盟的历史,关于帝胄六卷诀的秘密,关于帝胄后裔的种种,他将这些隐晦的秘密尽皆毫无保留地告诉自己,意欲何为?

    某一刻,思绪停留在那轻描淡写的帝胄后裔的雄心壮志,绕是以屈心赤古井不波的心智,也是不禁感到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若是师傅所说的是此事,那无疑是取死之道,毕竟大楚帝国虽然威势不比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大楚帝国这个庞然大物,心语阁无疑显得渺小至极,何况,还有那未曾知晓的其他帝胄一族,这条路,毫无可能!而且,经历过燕鲁之乱所带来的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的末日景象,对于屈心赤而言,他也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但是,自己看的如此透彻,师傅他老人家更加不可能不明白,但他老人家还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出了那番话,到底是何意?在这种纠结和困扰之中,屈心赤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之中!

    第二日,屈心赤一反常态地睡到很晚,直到纣妙玲敲响房门,才渐渐醒来,洗漱完毕之后,开启房门,纣妙玲正俏生生地立于门外:“师兄,阁老找你!”

    “嗯!”点了点头,细心的屈心赤看出了纣妙玲微不可查的一丝异样情绪,关切道:“师妹,昨晚没休息好吗?”

    摇了摇头,纣妙玲并未作答,只是转身率先向前走去,屈心赤见此,也不好说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地静静去往阁老所在之处!

    来到阁老住处,后者正在专心烹茶,阁老见屈心赤到来,道:“心赤,妙玲,坐!”

    屈心赤入座后问道:“阁老,师傅呢?”

    阁老将刚刚热气腾腾的香茗递给屈心赤和纣妙玲后,语气平静地对屈心赤道:“阁主已经走了!”

    “走了!”屈心赤不由惊讶,随即看向一旁手捧香茗呆滞不已的纣妙玲,此时方才明白纣妙玲那一丝异样的情绪,既然好奇道:“师傅不辞而别,去了哪里呢?”

    阁老端起茶杯,细细地品味了一番,好一会儿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帝都!

    “帝都?”屈心赤不解其意,追问道:“此次师傅来此,不是准备和我们一同回古台岛总阁的吗?此刻他老人家去往帝都,阁老您可知道所为何事?”

    阁老缓缓站起身来,行至房门处,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了却一些陈年旧事!”屈心赤不解其意,但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正欲继续追问,阁老向纣妙玲道:“妙玲,准备的怎么样了?”

    纣妙玲有些无神地回道:“已经准备妥当了,心语阁能够赶来的中高层已经陆续抵达了!”

    阁老点了点头,向屈心赤道:“心赤,你随我来吧!”

    “阁老,我们这是......”

    阁老轻描淡写道:“我是受那个老家伙的嘱托,今天为你举办一个简易的心语阁新任阁主即位仪式,待到我们回到古台岛主阁之后,再为你补办一场盛大庄重的仪式!”

    莫名从阁老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屈心赤不禁纳闷儿道:“新任阁主即位仪式?”

    阁老懊恼道:“心赤,你看我这记性,哎!人老了就是容易忘记事儿!是了,方才忘记跟你说了,那个老家伙昨夜跟我说了,他决定将心语阁阁主之位传给你,昨夜见你睡了,我们就没打扰你,私自决定了连夜召集周边各分阁的中高层前来赴会,这会儿他们已经悉数到齐了!”随即阁老十分郑重又带着一丝恭敬之色道:“属下等私自下令,还望阁主恕罪!”

    “阁老勿需如此,您这是折煞晚辈了!”屈心赤连忙搀扶住躬身的阁老,诚挚道:“我对心语阁阁主之位并无所求,先前虽然有个少阁主的称谓,但我只道是一个虚称罢了,毕竟师傅他老人家是阁主,所以并未在意,您现在如此安排,一者我确实无意这阁主之位,二者,我也无心、无暇理会心语阁事务,所以,还望阁老三思!”

    “心赤!我与你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这些年对你的关注和了解并不少!别人说出这番话我或许不信,但出自你的口中,我确实坚信不疑!毕竟,大楚帝国义王之名,军机阁首脑的位置对你而言,也不过是浮云,何况我们这个心语阁阁主的位置!”

    屈心赤闻言忙解释道:“阁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并不是看轻了心语阁!”阁老语重心长道:“我也知道,你此刻确实是无心、也并没有准备好接受这心语阁阁主的位置,但我和你师傅都老了,心语阁的未来终究是属于你们的,你师傅那个老家伙更了解你,所以把劝说你这个棘手的事情交给了我,其实我也并未想好如果说服你,所以才让妙玲先斩后奏,直接为你安排了这场仪式!”

    “您老在心语阁中地位超然,我觉得您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阁老不禁有些无语,想到纣商多年以来甩手掌柜的风格,不由有些气愤道:“我虽然是心语阁长老,但你师傅那个老家伙作为阁主一直行踪飘忽不定,所有心语阁的一应事务都是由我在打理,好不容易熬出头,你竟然还想着我来做这心语阁阁主!”

    屈心赤闻言,不禁有些无语,看不出一向老成持重的阁老竟然还有如此的一面,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纣妙玲道:“阁老!其实,与我想比,师妹要更加适合,毕竟她不仅是师傅的女儿,同时也熟悉心语阁的事务,有她来继任这个阁主之位,既名正言顺,也能够令得阁中众人拜服!”

    阁老有些无奈道:“这一点我不是没想过,除非你能说服这妮子!”随即神色又有些玩味道:“其实不管是你还是妙玲继任这阁主之位,最后这个阁主之位终究还是会由你来担任!你且放心,老夫虽然老了,但眼下还是能够帮你分分忧的!”

    屈心赤何等聪明,自然能够听出阁老话中的意思,于他而言,此时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纣妙玲也明白此时不是谈论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于是有些不耐烦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当三人来到议事厅的时候,主位之下除了最靠前的两个位置空置着,其余两侧已然座无虚席了,除了先前见过的洛城分阁主叶青以及副阁主付勇以外,其余人等皆属初次相见,屈心赤、阁老、纣妙玲相继坐定后,阁老向在座的十数位心语阁各地分阁中高层阐明了阁主之意,并将坐于主位的屈心赤阁主弟子的身份向在座的人做了介绍,同时也将在座诸人一一向屈心赤介绍一番后,将象征着心语阁阁主身份的阁主令牌交到了屈心赤手中,屈心赤无奈,也只好顺势而为的将阁主令收下。

    “诸位,承蒙师傅厚爱,有幸成为我心语阁阁主,往后还希望各位精诚团结,鼎力相助,一起努力,壮大我心语阁!”

    众人齐齐抱拳道:“谨遵阁主之令!”

    “此间之事极为仓促,想必各位也是星夜兼程而来,舟车劳顿,所以我们一切从简,我已令人做了安排,各位可以先行歇息,其余事宜,稍后阁老会和诸位详细商议。”

    众人面面相觑,但既然是屈心赤这位新任阁主的话,众人自然不敢有所异议,随即纷纷起身,告辞而去。

    阁老看着空荡荡的议事厅笑道:“我还以为心赤你新官上任会烧几把火呢,没想到你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逐客令,倒是大大的出乎老夫的意料啊,哈哈!”

    纣妙玲看着屈心赤道:“师兄是担心你的身份被曝光吧!”

    点了点了,屈心赤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如今以真面目示人,难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关注!前几日在帝都,周一邦便有所警觉,若非是我察觉到,恐怕也难以脱身,若是身份真被识破了,恐怕不免后患无穷!”

    阁老闻之,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一封书信道:“心赤,这是你师傅留给你的!”言毕站起身来,看了纣妙玲一眼,后者也随着阁老向外行去,偌大的议事厅,唯留屈心赤一人。

    “徒儿,当你开启这封信件的时候,说明你已经正式成为了我心语阁的新任阁主,为师先恭喜你了!前路或许艰难,但以你的才能,加以阁老的相助,相信很快便能够顺利掌控心语阁!相伴多年,一点点看着你长大、成年,到如今成为心语阁阁主,有你这个爱徒,为师甚感欣慰,此生,当无憾矣!

    自幼起,你便一直询问我你的亲生父母之事,但为师却三缄其口,未曾对你言明,其实,为师也有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够谅解!”

    昨夜与你聊起帝胄盟一事,我想你已然有所揣测,但纣家这一脉,传自我辈,膝下仅有妙玲一女,纵然我有复辟纣家之心,却无立国之根基,故而为师不得已将一切的希望寄托于你!

    此去帝都,所为之事,便是为你解开身世之谜,或许知晓真相的那一刻,你会对我痛恨不已,但不管怎么样,我都能够接受,因为那是我欠你的!

    为师此生,已然别无所念,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妙玲,往后余生,为师便将她托付于你,相信你定然不会辜负为师的一番苦心!

    不日便是月圆之夜,你的身体难以再承受隐疾的折磨,当速速启程前往古台岛阴阳潭!

    往后,一切便只能靠你自己了,但为师,在天上会一直为你祈福!”

    这封诀别的书信,令得屈心赤不自觉地浑身颤抖不已,纵然心中有着万般的疑惑,此时此刻却无暇虑之,好多年了,屈心赤没有如此刻这般,泪如雨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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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介绍:
本欲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屡屡迷雾尽揭开,重重危机皆袭来!是规避,亦或坦然......待之……帝胄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胄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胄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