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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药而愈     帝胄诀txt下载     帝胄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曲终人亦散

    当凰羽亲自带人勘察完刺杀现场,拖着疲惫之躯回到营帐之中的时候,韩萱告知她大皇子半个时辰前已被皇帝陛下召见至宫中,凰羽若有所思,随即转身入帐道:“韩萱,你将韩当一起叫进来吧!”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没有人知道楚礼渊和楚义心聊了些什么,只是当楚礼渊最后以极为严厉的语气留下一句“自今日起,你务必深居简出!”后,楚义心缓缓而出,而自此之后,大楚帝国则鲜少见到大皇子楚义心的身影。

    当韩萱带着韩当进入营帐中,凰羽看着二人说道:“今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嗯!”姐弟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答道,韩当素来性急,问道:“那义王......”

    挥了挥手,凰羽说道:“这正是我唤你们前来的目的,韩当你今夜便着手整饬人马,沿荆江而下,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从水路仔细盘查沿途的村落、城镇及过往船只,全力搜寻义王的信息,若是找到了义王,先暂时找个隐秘的地方安顿好义王,报之我后再做下一步行动!”

    韩当顿了顿,继而语气极为沉重道:“义王当时的伤势情况极为不乐观,而且悬崖高达数百丈,悬崖之下是水流湍急的荆江,如果义王真出现了意外,我们当如何?”

    “我明白,不管怎样,你要竭尽所能地全力搜救义王!若是一年之后没有结果,此任务作废,届时是去是留,何去何从,你自行做主!”

    凰羽言尽于此,即便铁骨铮铮如韩当,也不禁升起浓浓的哀伤之感,不由心中回忆起跟随义王以来这些年的种种,昨日的美好瞬间如天崩地裂般顷刻瓦解,回过神来,韩当十分恭敬地向凰羽行了礼,随即对韩萱说道:“姐,我走了,保重!”

    韩萱强忍住泪水道:“嗯,你也保重!”

    看着韩萱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当渐渐消失的背影,凰羽不由感慨道:“义王是他的精神支柱,沧龙是他的授业恩师,如今义王不在了,沧龙也去了东海之滨,或许放他离开才是最好的方式!”

    韩萱感激道:“大人您说的是,没有了义王和沧龙人大的军机处,他定然也不愿意留下,这些年在义王和诸位大人身边办事,他已经成长了很多,不再是那个需要在我庇佑之下的小弟了,今后的人生,该由他自己走了,谢谢!”

    “那么你呢?打算何去何从?”

    “我?”摇了摇头,韩萱道:“虽然我相信陛下会遵从义王此前的建议,由大人你来执掌军机处,然而没有了义王的震慑,各方势力定然会趁机而入,军机处不复从前,早晚会四分五裂,此时正是大人你需要用人之际,我就安心留在你身边吧!”

    凰羽闻言感慨道:“你的心意我领了,身处朝堂之上,即便如义王最终都无法自保,何况是我呢!不久的将来,军机处变天是必然的,你就没必要跟我一起趟这趟浑水了!”

    “可是......”

    “放心吧,我既没有义王那般的隐疾之忧,也没有义王那般的功勋受人忌惮,即便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想要脱身的话不难,况且,义王这几年来为大楚帝国付出的心血,也需要有人加以传承和延续!”

    韩萱闻言也不再坚持:“既然大人已有安排,那么接下来我将做些什么呢?”

    “今夜行刺一事,我仔细想过,在场的绝大多数人或许都认为刺客的主要目的是行刺皇帝陛下,但我隐隐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所以只是猜测,我感觉,他们原本的目的,可能就是冲着义王来的!”

    “冲着义王而来?”韩萱不解道:“若是冲着义王来的,何须在如此严密的防护之下行动呢,这样不仅增加了刺杀的难度,同时也是自掘坟墓啊!”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是,最后的结果又当如何解释?”

    “如果是巧合呢?”

    “那如果不是巧合呢?”

    韩萱闻之静静的思忖着:“若不是巧合,那对方对义王的了解,局势的把控和判断掌握的何其精准,细思极恐!”

    “这些也不过是我目下的猜测,我隐隐觉得义王一直深陷在一个庞大的棋局之中,或许他也感受到了,但是从未向我提起过,而我能想到的切入这个棋局的唯一突破口便是义王的身世,而能够知道义王身世的,在我看来或许仅仅就只有义王的哪位恩师‘纣先生’了!所以你此行除了搜寻义王的下落外,同时要暗中去调查此事,纣先生行踪飘忽不定,义王尚且不知,更加不用说我们了,所以你最好的突破口,应该是义王的师妹,也就是纣先生的女儿纣妙菱。”

    韩萱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近几日出现在义王身边的那位司马长风呢?”

    凰羽摇头道:“他确实是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但今夜除了我刚到会场的时候远远的看到过他一眼,待我见过陛下之后,再想找他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对于他来说,我们不过是些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义王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人,义王既然遭此变故,他也断然没有留下的打算!”

    对于凰羽而言,司马长风本应是极为合适的切入点,然而当时的情景,她亦无法分身,就这么错过了,心中难免有所失落,于是无奈道:“若是你有机会遇到他,再见机行事吧!”

    “嗯!”韩萱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问道:“大人,你觉得,若是义王此次真的遭遇了不测,我们做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些人希望他死,但更多的人需要他活着!对我而言,他不仅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的授业恩师和精神信仰,即便是他就这么走了,他的衣钵也需要有人继承,他挚爱的这方土地和百姓,也需要有人继续守护,他不该被忘记,更不能被忘记!我们这些人,原本已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若非义王,我们很多人恐怕不是在浪迹天涯,便早已是冢中枯骨,今天的一切全赖义王的鼎力支持,即便生死,又何所惜?”凰羽的肺腑之言,韩萱亦感同身受。

    神色陡转,凰羽眼色极为明亮道:“义王自出生之日起,人生便充满坎坷,一路走来,如此多的惊涛骇浪也不曾摧毁过他,这一次,我依然坚信,不过是上天对他又一次的考验和历练!而我们所要做的,是竭尽所能的全力相助于他!”

    韩萱虽然一直在军机处任职,但与屈心赤的私交不多,对屈心赤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他对姐弟两的知遇之恩、敬仰他的为人和佩服他的能力,不像自己的弟弟韩当般对屈心赤近乎狂热的崇拜,所以她或许不完全理解凰羽这番话中的深意,但却并不妨碍她重视这份感情!极为郑重地点了点头,韩萱有些担忧道:“义王的事情,不知沧龙和凰影两位门主知道后会怎样?”

    凰羽闻言,不禁有些怅然若失,好一会儿后才叹气道:“他们此时任务在身,不宜告诉他们,一旦他们知道义王的遭遇,以他们的性子,恐怕会不顾一切地回帝都追查此事,那时候不仅会坏了义王的大计,也枉费了义王的一番良苦用心!”

    “但即便不告诉他们,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如果是义王,他也会这般做的!”

    韩萱认同的点了点头,看着今夜蒙上浓浓倦意的凰羽,不由有些心疼,义王的离去,意味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将撑起义王留下的责任,这一刻韩萱隐隐的从凰羽身上看到了义王的影子,一如义王选择保全沧龙和凰影两位门主而择机将他们调离了帝都,而她选择以同样的方式保全了自己和韩当,惊涛骇浪他们都选择了独自去承受一切!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凰羽方才那番话的真谛!

    良久,当凰羽从沉思中醒来,韩萱已然离开,感受凉凉秋意下空空荡荡的营帐,不由悲从中来——曲终人亦散,唯余月当空......

第九十二章 疑云

    中秋佳节,举国欢庆,大楚帝都更是热闹非凡!满月高挂,彻夜狂欢,然而本应与民同庆的帝都皇室与文臣武将却是彻夜难眠,因为今夜的刺杀事件远远没有因为刺客的伏诛而宣告结束。

    御书房内,楚义心离开不久,烛蚀便应召而来,看的出来楚礼渊今天心情极差,没有了上次相见那般的温和,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道:“你在义王身边待了三年之久,可曾知道义王是个身手了得的高手?”

    闻言烛蚀羞愧道:“陛下,臣确实是不知!此乃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楚礼渊不禁有些郁结道:“你也是帝都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与义王军机处共事这么久,就丝毫没察觉出来吗?”

    “回陛下,臣第一次见到义王的时候便仔细观察感应过,确定义王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三年以来的相处,臣也确实是未曾感到义王丝毫的异样,所以臣......臣以为......”

    “那你怎么解释今夜义王的手段?”

    “臣认为,除非是义王的身手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否则臣不可能毫无所察!”

    楚礼渊不禁有些怒道:“你所谓的出神入化的境界的高手,会沦落到跟一个区区刺客同归于尽吗?”

    事实上这也正是烛蚀所不解的地方,烛蚀虽然不是一个自大的人,但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自信的,正如楚礼渊所言,在帝都,他确实是数得上的高手,察人观色的本事早已出神入化,尤其在军机处几年的任职,使得一向谨慎的他凡事愈发的心思细腻,但凡武道一途略有所成、即便登峰造极之人,在他面前不可能隐藏到令他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息,然而与屈心赤相处的三年,他确实没在屈心赤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气息,但从今夜屈心赤出手的情况来看,他确实高出自己不少,三年的相处下能隐藏到丝毫不被自己察觉,这一点,烛蚀自认做不到,这也正是他无法向楚礼渊解释的地方。

    楚礼渊了解烛蚀,沉默意味着他确实也不得其解,想到自己曾经对义王表露出的杀意,即便是今夜他也确实一直有所纠结,若是义王一意孤行的话,他也未曾放弃除掉义王的打算,然而他亦有着深深的忌惮——义王之于大楚帝国不言而喻,他不想背上谋杀忠臣的骂名,寒了满朝文武的心,更何况义王在大楚帝国声望及高,自己贸然下令会引起帝国震动,反复权衡之下,他最终选择了以楚玉颜为饵强行留下他,然而没想到义王却以这种极具戏剧性的方式落幕!心中有种大石落定之感,同时又不禁惋惜、心痛,不禁升起重重隐忧!

    御书房内,君臣二人各有所思,好一会儿后楚礼渊问道:“烛蚀,今夜,你可看清了义王的真容?”

    烛蚀闻言沉重地点头道:“看清了!”

    楚礼渊虽然也曾上过战场,但算不得真正的习武之人,况且相距百米,加上晚上视野不好,且自己不负年轻时那么好的视力,所以当夏紫曦揭开屈心赤面具的那一刻,他也仅仅看到了一个略感熟悉的轮廓,当时情况紧急无暇顾及,后来返回皇宫时询问身边的侍卫方才得知,得知真相的楚礼渊无疑是很震惊的,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种种猜忌和疑惑一一袭来,欲得其解,却又无迹可寻,不久前试探过了大皇子楚义心,但一无所获,此时面对烛蚀,他猛然觉得抓住了什么般问道:“他们二人相貌真的几乎一模一样?”

    烛蚀慎重道:“陛下,臣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不敢笃定一模一样,但确实极为相似!”

    烛蚀既然都这么说了,楚礼渊心中已然信了,于是继续问道:“那么,这件事你怎么看?”

    “陛下,臣愚钝,臣在那之前,着实没想过太多,只是以为义王或许是相貌难看了些,又或者是相貌被毁而不便见人,所以不得已戴着面具示人,但见过义王真容后,我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因为像,所以才不得已戴着面具!”

    楚礼渊叹了叹气道:“朕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陛下是指......”

    “偷梁换柱,谋朝篡位!”

    闻言烛蚀震惊不已:“陛下,这件事是否太过于巧合,以我对义王的了解,此事他断然做不出来,而且,我敢确定的是,义王确实患有未知的隐疾,而且似乎是无法根治的绝症!谋朝篡位之事,于他又有何意义?”

    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头皮,楚礼渊淡淡道:“或许是我想太多了,但如你所说,实在是有太多的巧合,令人不得不多想!又或许,只有找到那个‘纣先生’,所有疑惑方能解开吧!”

    或许是今夜太累了,楚礼渊缓缓地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不知所想,烛蚀也在下首位上仔细回想着楚礼渊的种种猜忌,良久,楚礼渊猛的坐起,神色极为严肃地凝视着烛蚀道:“当年的事,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烛蚀不假思索道:“绝无可能,当年所有事情都是臣亲自而为!”

    猛然的问出,楚礼渊也自觉不过是无稽之谈,有很多事情都有可能,但这件事,他自己也认为是绝无可能,随着阵阵倦意袭来,在楚礼渊示意之下,烛蚀缓缓退去,空荡荡的御书房中,楚礼渊静静地靠在龙椅上,双目呆滞——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记忆总在有意无意之中闪现,一些奇异的想法,也在无形之中开始萌芽。

    深夜,当晋王凌炙天回到府邸的时候,管家告知二皇子楚义道已在府中等候多时,凌炙天来不及洗把脸荡除一身的疲惫,急忙向书房赶去。

    “不知二皇子殿下驾到,臣有失远迎......”

    心事重重的楚义道打断道:“晋王不必拘礼,此番过来是有些事情与你商议。”

    “殿下请讲!”

    楚义道直截了当道:“今晚的事情,想必晋王也看的真真切切,你觉得,我大哥和义王是何关系?”

    “殿下,此事确实颇有蹊跷,顷刻之间,臣不敢断言!”

    “你觉得,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

    “那你觉得这件事如何解释?”

    “以臣观之,巧合的成分更甚!”

    “巧合?”楚义道不知凌炙天是假糊涂还是真不说,或者说是不敢说,但他确实是有种深深的危机之感:“今夜自父皇而下,大楚的皇亲贵胄、文武大臣尽皆在场,唯独我大哥中途因故离场!”

    “作为安保统筹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大皇子中途离场情有可原,要想知道离开会场后大皇子的行踪不难,问问值守的军士便能知晓。”

    “那么,父皇回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单独召见了我大哥,这又作何解释?”今夜也正是得到了这个消息,使得楚义道心里惴惴不安,才深夜到访晋王府求解。凌炙天从离开会场后便一直身在军部,褚国柱的疏忽终究是一个隐患,所以无暇他顾,此刻听到楚义道如此说来,不禁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禁问道:“殿下,陛下可曾召见过凰羽?”

    “今夜刺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按理说父皇应该是先召见凰羽,但却先召见的大哥,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那大皇子现在何处?”

    “出宫之后便直接出城回了军营!”

    凌炙天眉头紧皱道:“殿下,你所担忧的是什么?”

    楚义道闻言不禁有些气急,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凌炙天却仍旧多此一问,但随即一想就明白了,有些事情,身份有别,他可以提,但凌炙天只能加以论述,哪怕眼下只有他们二人!言尽于此,楚义道也毫无顾虑道:“太子之位,原本我势在必得,即便大哥此番回到了帝都,但他在帝都可谓是毫无根基,虽然有所威胁,但我依旧相信非我莫属,但今夜的那一幕,无疑是掀起了一场滔天距离!”

    凌炙天若有所思地问道:“殿下,如果你是大皇子,今夜之事你打算怎么做?”

    楚义道眼神凌冽道:“偷梁换柱,取而代之!”

    “若是真能如此,凭借着义王身上的丰功伟绩的加持,定然能够得到陛下的认可和群臣的拥戴,加上身为帝国大皇子显赫的身份,太子之位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闻言楚义道不禁忧虑道:“现如今义王已是死无对证,若是大哥借此机会顺势而为,假以时日,我便毫无胜算了!晋王,你觉得,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凌炙天驰骋疆场多年,自认战场杀伐,不在话下,然后即便身处帝都、执掌军部多年,朝堂之上、权术之争并不是自己的强项,否则大权在握的他,这些年也不会一直被义王所压制,好不容易有那位言师相助,后者却不在身边,此时此刻除了自己暂且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外,更多的是自己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于是宽慰道:“殿下,眼下的一切不过都是猜测罢了,我觉得不必过于忧虑,暂且静观其变较为适宜。况且就当下而言,你在帝都经略多年,根基之深并非大皇子朝夕之间能够赶上的!”

    “未雨绸缪,方能久持啊!”

    “殿下思虑之远,臣佩服至极,然而圣明如陛下,又岂是轻易便能蒙蔽的!”

    虽然心里觉得凌炙天的话也颇有道理,但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凌炙天断然无法如自己般感同身受,心中的疑云也未曾消散,这一刻,楚义道也不禁莫名的希望,那位曾经被自己视为政敌的义王还活着就好了!

第九十三章 用怀念的方式

    楚玉颜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府中的,从未有过的痛彻心扉和伤心欲绝,令得原本人比花娇的七公主满面憔悴!今夜之事对她的打击可谓是沉重至极,从幸福的高峰到哀伤的低谷,顷刻之间的转换,让这位原本一直幸福着的帝国公主早早地感受到了人生的苦痛!

    成为最受楚礼渊宠爱的公主,除了她自幼便胜于常人的聪慧机敏,更因为她的乖巧懂事和一直以来对楚礼渊的言听计从。从楚礼渊赐婚于她和义王开始,久伴君侧,耳润目染,聪明如她当然早看出来了楚礼渊的心思,但对于她而言,能够嫁给自己心仪之人,得偿所愿,自然毫无异议,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所以她欣然地接收了,然而义王的决绝令她心痛不已,每个人都有他自私的一面,心性执着的楚玉颜也无法免俗,昨夜楚义文拜托她前去提醒义王,虽然不知具体是何事,但既然是自己的母妃从宫里传出来的,那么无疑便是自己父皇的意思,而且绝对是对义王不利的事情,想起昨天离开义王府时自己的那句“义王,你会后悔的!”仍在气头之上的楚玉颜最终选择了袖手旁观。

    今夜,当楚礼渊宣布她与义王婚期的时候,除了满心的欢喜之外,隐隐也似乎觉得自己的父皇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宣布婚期这么简单,很可能另有目的,然而既是自己父皇的旨意,自己无暇多想,也更加不可能、也不愿想去做任何改变,于是满怀欣喜地准备迎接不久之后的幸福。然而楚玉颜毕竟是少女心性,聪慧如她虽有耳闻,但毕竟未曾经历过帝王心术的阴险,不知不觉中被当做麻痹屈心赤的棋子,或许在她心中,亦有着和楚礼渊一般的心思——设法留下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当烛蚀出手的那一刻,司马长风怒喝声的响起,她顿时后悔不已,最终这场超乎所有人意料的刺杀行动,让自己成为了杀死义王的帮凶!

    为了救下身处险境的夏紫月,他不顾自己安危派司马长风前去营救;为了救下夏紫曦,他甚至愿意以自己作为人质进行交换。夏紫月得到了他的心,夏紫曦让他只身犯险,以命相搏,而自己呢,除了父皇自导自演的一出赐婚的闹剧,自己不过是个可怜小丑般的存在......眼角残留的泪痕、扭曲的面容和慌乱的挣扎,此刻梦中的种种使得楚玉颜内心一阵莫名的绞痛,猛然间自梦中醒来!

    睡梦之中的一切真真切切,那种感受也异常真实,她不觉得自己对他的爱会输给夏紫月和夏紫曦,所以她要去寻找一个答案,如果上天真的如此这般天妒英才,她决意陪他共赴黄泉!

    凌晨的夜色下,一驾马车在月光下自七公主府缓缓驶出。

    夏紫曦是在极度悲伤之后的昏厥中被送回府中的,与楚玉颜一样,左相府的夏紫月、夏紫曦也一直处在极度的痛苦之中,夏紫月片刻不离的守在身旁,昏厥之中的夏紫曦仿佛一直深处噩梦之中一般,娇躯一直不停地挣扎和颤抖着,夏紫月闻之,怜惜地抚摸着夏紫曦光洁的额头,心之所念也尽是懊悔和伤心,她恨父亲将自己和义王感情的摆布,她恨自己的决绝,恨自己的无能和软弱,感情应该是两人的付出,而她在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选择了唯父命而从,对他视而不见,在他伤痕累累的时候给了他致命的打击!而反观他,相对于自己对父亲妥协后的冷漠,但他始终不曾改变,在危急关头他以命相搏,在生死之际他义无反顾,念及种种,不禁潸然泪下!

    “不要......”夏紫曦毫无预兆的尖叫声打断了夏紫月独自的哀伤,擦掉眼角的泪痕,夏紫月轻声唤道:“紫曦、紫曦......”

    夏紫曦闻声,眼角微微张开,双目空洞,好半晌才幽幽道:“姐姐!”

    “嗯!”

    “呜呜呜......”夏紫曦突然猛地钻入夏紫月怀中,颤抖着身体大声哭泣着,方才拭去泪痕的夏紫月见此,情不自禁地抱着夏紫曦再次泪如雨下,此时此刻,痛哭之声或许才能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好半晌后,或许是眼泪已经哭干了,夏紫曦哽咽道:“姐姐,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夏紫月摇头安慰,夏紫曦后悔道:“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了,若非我自告奋勇去救他,他不会因为我的疏忽被刺中那一剑,要不是因为我被刺客擒住,他也不用舍身换我被擒!”言尽于此,夏紫曦又不禁一丝清泪顺着脸颊而下,歇斯底里地哭诉道:“那时候,如果不是我跳下悬崖,不是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会被刺客同归于尽的火药伤的血肉模糊,也不会因为夜羽救下我而让自己坠入荆江,都是我,都是我......”

    “紫曦,你别过于自责,刺客原本的目标便是义王,你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

    闺房内,姐妹二人相拥而泣,直到疲惫至极沉沉睡去......

    闺房外,感受到房间内二女的悲伤,夏衍晤伫立良久,不知所想!他是大楚帝国的左相,他忠于的是大楚帝国的皇帝陛下,所以他选择将屈心赤的三年之约如实相告了楚礼渊;他是一个开明的父亲,他默许了夏紫月和屈心赤的交往,即便有皇帝陛下对楚玉颜和屈心赤的赐婚;但他更是大楚帝国身居高位的左相,如果说屈心赤给人的印象是温文尔雅,和善可亲的话,那么夏衍唔则是不苟言笑,严肃刻板,他能够走到如今这个高度,能力和手腕自然是非比寻常,心思之缜密亦是深不可测!

    当初选择不反对夏紫月和义王的交往,首先是因为义王是大楚帝国炙手可热的第二号人物,若是他和夏紫月能够结合在一起,无疑是自己仕途上最为强大的助力;其次以他多年的识人之能,知道义王是一个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人,但也正是如此,夏衍晤笃定他不会参与权利的纷争,自己则少了一个最有威胁的政敌;然而最重要的是,拥有这样一位佳婿,无疑是一块十分具有影响力的金字招牌,纵使义王自己超然世外,但八面玲珑的帝国官员们,也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如何站队,毕竟,义王加上左相的组合,即便是帝国皇帝,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然而此刻听到房间内哀伤的哭泣,他有过片刻的迟疑和伤感,但随即古井不波的脸上又露出一抹深邃!

    白日喧嚣的会场,此刻除了零星值守的军士,仿佛这秋夜的寒风般凄冷、萧瑟,屏退身边的侍从,楚玉颜独自来到屈心赤跳崖的地方,风很大、很凉,衣着单薄的楚玉颜颤抖着身体却不为所动,因为此时此刻,比身体更凉的,是心!望着崖壁之下漆黑如墨的深渊,她想仔细感受那一刻屈心赤的感受,闭上双眼,和他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之中——那年那日,也是在悬崖边,重伤的他紧紧地抱着自己,抓着救命的藤蔓,死死的坚持着,那一刻,她认定,眼前的这个人,便是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四周渐渐遍布浓浓迷雾之时,楚玉颜缓缓睁开了双眼,清澈、明亮,一改此前的哀伤,原本清丽的容颜笑靥如花,下一刻猛的向前,终身一跃,一如屈心赤般,跳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藤蔓自崖壁处飞快的飞向空中的楚玉颜,接着紧紧地缠绕住楚玉颜纤细的腰身,未及楚玉颜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藤蔓而来,随即将她生生的拽回到悬崖之上,楚玉颜惊魂未定,只见一个黑影猛的从悬崖下攀爬而上,夜空之中兼有浓浓的迷雾,虽然皓月当空、近在咫尺,但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容,未及楚玉颜出言,那人率先道:“公主殿下,你若就此寻短见,九泉之下,义王何以安心!”

    “你是何人?”

    “公主不需要知道我是何人,你只要知道,如果义王泉下有知,他是绝对不会愿意看到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

    “你刚刚是从崖低上来的吗?”

    “嗯!”

    “那义王......”

    来人仰天而望,叹息道:“悬崖之下,江水湍急,礁石嶙峋,即便绝顶高手,尚且九死一生,更何况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义王......大楚之柱,千古一臣,如此夭亡,天妒英才,以至于此!”

    楚玉颜闻之,顿时瘫软地跪伏于地,抽泣不止!

    来人叹了叹气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没想到大楚帝国皇室还有你这般痴情的女子!”

    楚玉颜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哀伤地喃喃自语道:“你就这么走了,今后我该怎么办......”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庙堂之上的人或许会将他慢慢遗忘,但大楚帝国的芸芸众生不该忘记他,也不能忘记他!”

    楚玉颜抬首,神色坚毅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

    那人渐行渐远,末了传音道:“未来很长,若是忘不掉,用怀念的方式,让他活在记忆中吧......”

第九十四章 变天

    正如左相夏衍晤对义王屈心赤的评价一般,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对屈心赤亦是又爱又恨,因为有了屈心赤的异军突起,采纳了他的意见,并在他的一番运筹之下,当年的燕鲁之乱以超乎想象的方式得以平息,大楚帝国在国力即将崩溃的边缘避免了征伐田恭的一场大战,也正因为如此,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屈心赤便成为大楚帝国家喻户晓、犹如天神般的存在,其名望之盛,俨有盖过帝国皇帝楚礼渊之势,从那时候起,楚礼渊莫名的对这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义王隐隐生出了一丝忌惮!

    燕鲁之乱后的大楚百业凋敝,那时候最需要的是一个和平的环境,以便休养生息,恢复国力。然而再凶猛的老虎,伤病之下也有可能成为财狼眼中的猎物,当年的大楚帝国便是处在这风雨飘摇之中!往日的友邦及众多的邻国蠢蠢欲动,更有甚者意欲趁机将大楚肢解,面对如此的危局,满朝文武有人建议割地求和,有人建议大军征讨......凡此种种,争论不休!

    楚礼渊见识过屈心赤的能力,论军事他确实堪称奇才,帝国军中无人不服,但政治不同于军事,所以从一开始他并不相信屈心赤能够有什么解决之法,故而也未曾问过他的想法和意见,而心性孤冷的屈心赤也无意于朝堂之上这些无谓的争执,一心放在军机处的组建一事上!直到烦恼不堪的楚礼渊在楚玉颜的提醒之下,方才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一番屈心赤的方略,而后者却故作深沉般的未曾透露丝毫的信息,只是号称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届时他便能解决此事。

    在这一个月里,满朝的文武大臣依旧是争论不休、未有定论,面对源源不断收到的各种情报,楚礼渊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期间命人去探听屈心赤虚实,后者只是称病卧床修养,一时间帝都人心惶惶,关于大楚即将被围攻蚕食的谣言四起,而一则在西域诸国引起滔天巨浪的一起钱庄盗窃案却未曾引起大楚帝国高层的关注。

    在这一个月的约定即将到期之时,一向深居简出的义王突然高调宣布,将举行封王以来的首次家宴,但与其他受封者主要宴请的嘉宾不同,他邀请的皆是在帝都的各国使臣和武官,然而正是这场家宴之后,萦绕在楚礼渊和众多文武大臣的战和之争终于落幕,战乱方定的大楚帝国得以避免战事,获得暂时的踹息之机。

    楚礼渊为感谢屈心赤,在宫中举办了一场家宴,也正是借着这场家宴,才完全了解了这个月屈心赤精心设计的一场谋划,以及解除了这场危机的策略。原来西域有一个名为洛桑,人口仅有百来万的小国,地处西域,国土虽然贫瘠,但国家却及其富有,究其原因,乃是洛桑人善于经营,在恃强凌弱,尚武成风的西域,洛桑国自成一派,对外号称永久的中立,不参与任何一方势力,而他们用以立国的根本,就是皇室主导经营的八方钱庄,八方钱庄除了从事正常的商业往来,更为隐秘的,则是作为周边各国权贵们的私人保险库,卖官鬻爵、私收贿赂等等不义之财,大多都保存在了八方钱庄之中。

    年少时的屈心赤曾经拜读过洛桑国的历史,曾经在西北草原崛起过一个名叫句于的草原部落,为了发展壮大自己,他们将主意打在了富庶的洛桑身上,然而还未及兵临城下,半路便是被莫名其妙的周边诸国所联合绞杀,到死都未曾明白哪里得罪了这些国家,致使他们对自己莫名的埋伏和截杀,屈心赤亦是好奇不已,深入的思量后,方才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他才能够平息这场针对大楚帝国的暗流。

    当楚礼渊突然联想到洛桑国八方钱庄被盗窃一事,然后惊讶地问道:“义王,你是说,八方钱庄的盗窃案是你安排人做的?”

    屈心赤点了点头,楚礼渊深以为然地问道:“那你安排人盗取了多少财物呢?”随即又仔细想了想,不禁纳闷道:“盗取八方钱庄的财物似乎对此次事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屈心赤回道:“陛下,当初臣思量过句于部落打算劫掠洛桑国一事,之所以被周边诸国所联合绞杀,不在于他们之间的邦交有多好,也并非是因为财物的关系,试想周边诸国调动军队所需的巨额耗费,莫非是有座金山存于洛桑国吗?而且相比于劳民伤财地调动军队,直接将财物运回去岂不更划算?而如此大动干戈的劳师动众,所以臣猜想,定然是一些既不能暴露,又不宜运回国的东西存放在洛桑国,而句于部落的行动,无疑是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威胁,所以不惜劳师动众地对句于部落进行联合绞杀!”

    好奇心切的楚玉颜闻之,若有所思道:“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秘密藏在了洛桑国?”

    点了点头,屈心赤慢慢道来:“想要破解眼下的危局,又不能大动干戈令大楚再次卷入无休止的战争,因此臣决定采用反间计,但即便派得力之人逐一走访、贿赂各国政要,游说各国君主,且不论非一朝一夕可成,能否说服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与其被动的等待,不如主动的出击。臣派人调查得知八方钱庄在其都城确实有一极为隐秘所在,这里存放的并不是财物,而是周边诸国王公大臣等政要们的账本,他们私相贿赂、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所得钱财账簿多存于此,于是臣命人在这附近放了一把火,然后安排人在洛桑国及周边诸国大肆传扬八方钱庄被盗一事,一时间谣言四起,真假难辨,自然也传到了帝都各国的使臣和武官耳中,臣之所以宴请他们,就是对他们进行了一番旁敲侧击,展示了几分杜撰的账簿,他们自然明白此事的影响力,消息传回国内,那些王公大臣们心里有鬼,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防止东窗事发,自然配合我们游说其主,否则战事一开,大楚若是来个玉石俱焚,他们他们也将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此次危机便就这么解除了!”

    兵者,诡道也,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一把火的代价,四处兴起的谣言,再予以推波助澜,八方钱庄和洛桑国官方反复澄清事实真相,然而任何的解释都毫无意义,即便相信了他们的承诺,但却没有人敢赌那一丝不可能,一场心理战就这样完美收官了!屈心赤说的云淡风轻,但在场众人闻之却是如堕云雾、满眼尽是不可思议,他们万万想不透,在众人看来如此危及大楚帝国存亡的大事,被他略施小计,顷刻间便已然解除!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或许才是对屈心赤最好的诠释!自此之后,大楚帝国上至皇帝楚礼渊,下至文武大臣皆深深为屈心赤所折服,军机处也正是因为这一事件而在大楚帝国站稳了脚跟。自此之后,直到当下,大楚帝国基本上算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外部环境,得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屈心赤在帝都的这三年,对于大楚帝国内部的事物参与不多,大多是领衔兴办新式学校,鼓励和支持商人经商等等,因为在他所重点执掌的情报和外交领域,他深知维稳的前提是让周边诸国有利可图,而最好的方式则是通商,所以在大楚众多的大小邻国眼中,义王是能够给他们带来实实在在利益的人,故而其声望及影响力事实上已在楚礼渊之上,而这,自然难免引起楚礼渊的忌惮。

    义王之于大楚帝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楚礼渊也曾想过,他百年之后的继任者,能否掌控住他,虽然屈心赤向来低调,毫无野心,但他不敢确保,毕竟人是会变的!所以他亦曾想过其去留,但始终不得其解,应该说,爱和恨,对于楚礼渊而言是一个难以抉择命题,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拉拢和挽留,不惜以楚玉颜的婚事为牵绊,企图将他捆绑在大楚帝国的荣辱兴衰之中,即便是在楚玉颜递上那杯毒酒的时候,这一点也不曾改变,然而他终究是不了解屈心赤,更不了解他的隐疾,无法体会他已决的去意,终究是世事无常,最终一切失去了自己的掌控,大楚最为杰出的这位青年就这样坠崖了。

    从前他下不了这个决心,然而义王突如其来的生死不知让他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所以他冥思了一夜,经过这三年的休养生息,大楚帝国国力也得到了一定的回升,他始终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显得苍白无力,或许论能力,大楚帝国无人及的上他,但现在的大楚帝国也不是三年前那般内外交困的窘境了!军机处,这一帝国的情报中枢和外交中心需要进行一次大换血了,需要由一个信得过并且完全忠于自己的人来掌控了。

    翌日,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夜无眠的楚礼渊便早早的差人赶往了宫外,同样彻夜难眠的凰羽接到楚礼渊的旨意之后便随着宫人匆匆向皇宫赶去。

    楚礼渊开门见山问道:“凰羽,义王如今生死不明,但军机处关系重大,不可一日无主,我意擢升你为新一任的军机大臣,统管军机处一应大小事务,你意下如何?”

    凰羽闻言不禁有些愕然,楚礼渊这番话来的太突然,同样的这番话屈心赤向她说过,但此一时彼一时,至少眼下求稳之际,不宜有变,于是婉拒道:“陛下,臣资历善浅,恐难服众,且当下之际,是否应暂且维持现状,待度过这段时间后再另行定夺?”

    楚礼渊道:“你跟随义王日久,早已熟悉军机处一应大小事务,没有人比你更为合适,但你既出此言,此事我们暂且搁置。眼下军机处群龙无首,内外交困,正是用人之际,我意封你为军机处第一副大臣,统领军机处全局,升任阎门门主烛蚀为军机处第二副大臣,为你分忧,你意下如何?”

    凰羽闻言,已知其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来的太快,但心里不禁多了一丝隐忧,但还是极为配合地答了一句:“臣遵旨!”

    待凰羽离开之后,烛蚀也来到御书房,楚礼渊直接问道:“你需要多久的时间,有把握完全掌控军机处?”

    “陛下,臣......”

    “有话但说无妨,你无需遮遮掩掩!”

    “陛下,想必您也早看出来了,义王其实早已做了安排,有意将军机处大权悉数交出,如今龙门门主沧龙和影门门主凰影,虽然是义王以安排任务为由,调离了帝都,但据我说知,绝非一朝一夕可成,一两年之内恐怕都难以回来!因此,臣以为掌控军机处并不难,只是,论智谋,我不及义王万一;论统帅力,也不及义王分毫;而且义王之于大楚帝国的威望,以及对众多邻国的影响力和震慑力,也是臣难以企及的,因此,臣心里实在没底,恐有负陛下所托!”

    楚礼渊当然知道烛蚀能力不及,但眼下心中没有更为合适的人选,众多皇子当然也是候选人之一,但若是委派哪一位皇子执掌军机处,无疑就是给外界默认了太子之位的人选,而眼下他确实是还未曾下此决心,心念及此,莫名觉得又是一阵烦忧,于是有些不耐烦道:“我意敕封你为军机处第二副大臣,数日之后便会下达旨意,这几日你且做安排。”烛蚀深知楚礼渊已然决定,也不再推迟,领命而去。

    待烛蚀离开,天色渐亮,一夜无眠的楚礼渊顿觉疲惫不已,本想免了今日早朝,但昨夜之事,还需要他上朝以安抚人心,否则难免人心惶惶,乱生枝节!揉了揉略显疲惫的双眼,唤来宫人准备一番,随即起身而去。

第九十五章 楚义征还都

    往日的朝堂上,文武大臣们三五成群,国家大事,各抒己见,滔滔不绝,今天的朝堂则显得冷冷清清,噤若寒蝉,所有人恭恭敬敬地等候着楚礼渊的驾到。

    待楚礼渊坐定,一阵君臣之礼后,一众文武静静地等候着楚礼渊的训示,毕竟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虽然楚礼渊未曾受到伤害,但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和惊吓却是实实在在的,所有人都在等着龙椅上楚礼渊的雷霆大怒,但令众文武诧异的是,楚礼渊却是极其平静,一如往常地道:“各位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启奏的?”

    众文武闻之,一时不知所云,在场很多老臣是见识过当年皇后遇刺身亡后,楚礼渊的雷霆之怒的,而此次关乎自身安危的行刺事件,楚礼渊异乎寻常的表现,反倒是令得众文武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楚礼渊肯定是极为震怒的,然而若非有屈心赤坠崖一事,以致军机处即将要做的一系列调整,加上年事渐高,心性大变,诸多烦心之事接踵而来,因而自己此番暂时是无暇理会罢了。

    楚礼渊见众文武皆面面相觑,自己也无心上朝,正欲令宫人宣布退朝之时,楚义文站了出来道:“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满朝文武原本想着可以躲过今日一劫,楚义文的发言不禁让他们心头捏了把汗,尤其是被楚义文方才深深看了一眼的褚国柱,顿时两股颤颤,忐忑不已,楚礼渊闻之只是淡淡道:“你有何事要奏?”

    楚义文义正言辞道:“父皇,儿臣举报褚国柱玩忽职守,以致昨夜之祸!”

    楚礼渊闻之眉头不禁紧皱地看向他,楚义文继续道:“父皇,据臣所知,前日义王在巡视各处的时候,在秋猎晚宴的会场有吩咐过褚国柱,令他派人自悬崖往下百米处逐一检查,是否有可疑之处,想必父皇也听到了昨夜刺客是怎么回答义王的——在这山崖之下八十米处,有一个山洞,他们早在一个月前便是藏于这个山洞之中了,昨夜,便是趁着军士疏于防备之际而趁虚而入的!”

    楚义文一番话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再次联想到义王所问,刺客所答,不禁开始窃窃私语,众人除了对义王远见的叹服,再想想昨夜的险象环生,生命危在旦夕的处境,更多的是对褚国柱的怒目相向,毕竟由此看来,若非他的玩忽职守,岂能让刺客钻了这个空子,让大家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原本楚礼渊想早早退朝,对楚义文的奏报心里有所不悦,但此番听来,心中的怒意不禁渐渐升起,对褚国柱怒目而视道:“可有此事?”

    从楚义文眼神的传递,到刚才那番的义正言辞,褚国柱早已是两股颤颤、冷汗直流,此时楚礼渊的怒目而视之下,直接腿软的跪伏在地上颤抖道:“陛......陛下......臣知罪!”不远处的凌炙天见此,顿时觉得浑身力竭,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内心也不禁多了沉沉的忧虑!昨夜因为这件事,抱着侥幸心理连夜堵住了众人的嘴,甚至还想着义王如今是死无对证,或许能够让褚国柱逃过此劫,然而此刻楚义文这番义正言辞,群臣的义愤填膺,褚国柱心虚之下的跪伏认罪,此事看来已然毫无挽回的机会了!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瘫软于地的褚国柱,凌炙天站了出来,随即道:“陛下,臣御下不严,乃是臣的失职,臣请求陛下降罪!”

    楚礼渊若有所思道:“晋王,此事你此前是否知晓?”

    “回陛下,此事臣确实不知,您对义王委以此次大任之后,我随即配合义王调拨褚国柱以听候义王调用,怎料他如此玩忽职守,懈怠军务,以晾大祸,昨夜回府之后,他向臣提起此事,臣就决定深夜带着他前来向陛下负荆请罪,怎奈到了宫门,守卫说陛下您下了旨意,非您的召见,其余人等一概不准进宫,因此方才作罢,于是臣命令他今日于早朝之上主动请罪,岂料他此番朝堂之上竟然心生怯意,若非四皇子殿下仗义执言,臣定然要大义灭亲!”

    楚义文闻之,不禁极为唾弃凌炙天的行为,但今日早朝提出此事,他的目的便是让褚国柱认罪伏诛,原本觉得时间仓促没有什么有利的证据,加上也会想到凌炙天他们或许早已封口,若是他们矢口否认,自己反倒是可能陷入两难,却没想到褚国柱承受不住欺君之罪的压力,经不住惊吓直接认了罪,也省了他在多费一番口舌,至于定何罪名,作何处置,那是他父皇和其他大臣的事情了,自己能够为义王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

    作为皇帝的楚礼渊,听到这件事情的真相定然是极为震怒的,但所出的位置不一样,则所虑所为便不一样,他曾感念大楚内有左相,外有义王和晋王为左膀右臂,假以时日大楚当可复兴,然而时日久了,这一左膀右臂在大楚帝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心中的忌惮之色也愈发浓烈,从前有他二人的相互掣肘,倒是可以利用他们的矛盾缓缓收回大权,原本褚国柱这件事给了他充足的理由削弱晋王凌炙天的势力,但如今这番突然失去了义王的军机处,还尚不知会给大楚帝国带来什么影响,令他投鼠忌器,此时他是实不敢、亦不能妄动凌炙天,在一番争执之后,本该轻则斩首,重则株连三族的褚国柱,最后以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而告终。

    第二日的早朝,楚礼渊以身体不适为由取消了,众大臣一致认为义王的死将给大楚帝国带来极大的震动,然而楚礼渊身居深宫,众大臣们只能各司其职。傍晚时分,随着一阵马蹄声渐渐传来,不一会儿一支数十人马的队伍已然抵达帝都城门,新任城门领闻之,急促而至,只见为首一人,身披银铠,手持长枪,英姿飒爽,城门领躬身道:“恭候三皇子还都!”楚义征点了点头,看着依旧雄伟如初的帝都城门,若有所思,随即紧了紧缰绳,驾驭着战马向帝都城内疾驰而去,身后数十人整了整装容,跟随而去。

    “陛下,三皇子殿下求见!”

    御花园内,正在小憩的楚礼渊闻之回复宫人道:“传吾儿前来!”

    片刻后,楚义征进入御花园,近日来眉头一直紧皱的楚礼渊微笑道:“义征,你瘦了,也黑了不少!”

    楚义征轻笑道:“但是更加成熟,更加像个合格的战士了!”随即看向楚礼渊伤感道:“三年不见,父皇两鬓都生白发了!”

    “你们成年了,朕也该老了!”楚礼渊温声道:“这次回来了,就留在我身边不走了吧!?”

    “不走了!”

    “嗯,那以后想在哪个部门任职呢?”

    “暂时未曾想过。”

    “也好,难得回来,先休息一段时间!”

    “父皇,儿臣听说前日您遭刺客行刺了,您没事吧?”

    “没事,只是受了一番惊吓罢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犹豫了片刻,随即问道:“父皇,儿臣听说,有谣言称义王在这次刺杀中和刺客同归于尽,不知......”

    楚礼渊看了看楚义征,淡淡道:“确有其事,义王在那场刺杀行动中已然殉职!”

    从自己父皇口中得到确认,楚义征闻之如遭五雷轰顶,不禁有种窒息之感,自己引以为傲的偶像,难道就这样英年早逝了?从自己得到消息的开始,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就是为了戳破这个谣言,而眼下......

    楚义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御花园离开的,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走出宫门,直到早已在宫门外等候的楚义文上前唤住他,才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醒来。

    “三哥!”

    “四弟!”

    “三哥,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恐怕是父皇已然告诉你,义王已经殉职了吧?”

    闻言楚义征有些激动道:“四弟,义王到底如何了,以他的能力,断然不会被这样的跳梁小丑所害!”

    楚义文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义王定然是凶多吉少!”

    楚义征闻之,随即拽着楚义文道:“走,随我去一趟现场,我要亲自看看,我不信义王就这么死了!”

    楚义文无奈,二人来到事发之地,楚义文一边讲述中秋之夜的事情经过,一边指着脚下的山崖道:“三哥,那夜义王就是在这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满身缚着火药的刺客一同推下悬崖的!”

    楚义征无言,楚义文不无感慨道:“本来以义王神乎其技的安排,不至于此的,然后左相府的夏紫曦小姐以为义王必死,纵身一跃想要随他一同跳崖,义王将能够自救的最后机会给了她,那只名叫夜羽的鹰救下了夏小姐,但义王却不幸坠崖,落入了这波涛汹涌的荆江之中......”

    楚义文不知他这位三哥是否听进去了他所说的话,但见后者双目呆滞,望着被水汽所萦绕的滚滚荆江,静默不语......

第九十六章 信仰

    回城的路上,楚义征沉默不语,西南边陲的三年历练,他深知战场的险恶,生命的脆弱,生死很多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勘察完现场的他,深知坠崖而下已然是九死一生,即便侥幸坠崖存活,面对汹涌奔流的滔滔荆江,即便水性再好之人,能够活下来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更何况饱受隐疾折磨的义王,加之楚礼渊有意假楚玉颜之手下的毒令他四肢无法行动如常,再加上利刃穿胸的伤,以及刺客最后搏命一击的火药造成的伤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救下了夏紫曦,凡此种种,他几乎可以断定,他必死无疑!

    临近楚义征府邸,楚义文关心道:“三哥,你一路日夜兼程,先到府邸好好休息,其余事情,容后再议吧!”

    楚义征呆滞好一会儿,方才摇了摇头言道:“义王遭逢不幸,我又岂能安睡,不如你陪我走走吧!”

    “嗯!”

    二人沿着喧闹的街道慢步前行,与西南边陲的嘈杂无序相比,帝都虽然更加的人声鼎沸,但较之更加的井然有序,原本楚义征此番还都一者是能够与屈心赤兑现三年行伍锤炼的诺言,二者相比边陲的孤苦,他也极其回味帝都的繁华和多彩,然后不料回来之际却已然物是人非,好半晌后,楚义征似是自语道:“三年前,我曾与他约定,若是我能甘受固守边陲三年的历练之苦,他便认我这个徒弟,教我文韬武略,运筹帷幄之术,却不想如今天人永隔!”

    楚义文不由叹了口气道:“三哥,我不如你,三年前就有如此大志,这三年来我虽然和义王走的不是特别亲近,但最近以来受他教诲不少,称之为亦师亦友亦不为过,怎奈天妒英才,我方在他的教诲之下幡然醒悟,还来不及多多求教,他便英年早逝了!”

    楚义征苦笑道:“四弟言过了,三年之前的我不过也是个纨绔子弟罢了,闹得帝都沸沸扬扬,和义王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我自认在帝都同辈之中,没有值得我放在眼里的,他的出现掩盖了我所有的光芒,人人对他称颂有加,尤其以同样的年纪被父皇封为大楚第一王,我更是极为不服气,然而几番交锋下来,当时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三言两语便将我敲打的体无完肤,那时候我是由衷的佩服他啊!”想到先前楚义文所说义王其实是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不过为了抑制自己的隐疾而一直深藏不漏,不由自语道:“现在想来,无论是文韬武略还是武学修养,我皆是望尘莫及!当初我自认的与他相比,不过是小丑行径罢了!”

    认同的点了点头,楚义文说道:“义王的眼光,即便现在想来,也是万万不及啊,我也是最近才慢慢感悟到的,那时候燕鲁之乱初平,大楚百废待兴,义王眼中的是天下的百姓,而要使得大楚的百姓饥时有食果腹,寒时有衣保暖,非一时间可达成,或许需要我等几辈人的努力,那时候的义王就有心栽培于我们,来日秉承他的意志,完成他的心愿!”

    “原本此番回来,我打算跟着他在军机处锻炼,日夜受他教诲,然而此番却是这般光景,今后何去何从,我已毫无方向!”楚义文闻之,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楚义征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呢!原本义王燃起了他的斗志,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他说可以,所以他坚定了争一争太子之位的决心,然后今时今日,正如楚义征所言,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或许难以名状,但他却明白他和楚义征的感受,有他在,哪怕不假他手,但是他们能够有信心迎难而上,无所畏惧!

    又是一阵各有所思的沉默,兄弟二人的步伐也显得漫不经心,楚义征突然停下了脚步,楚义文顺着其目光看去,“赤心学院”四个简谱端正的牌匾映入眼帘,楚义征率先迈步而入,楚义文紧随其后。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比纸薄应有不屈之心!”

    楚义文看着学院内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校训,不由感慨道:“谁也不曾想到,当年义王力主督办的这所‘赤心学院’,短短三年,从名不经传到如今的炙手可热,已然成为了大楚帝国最受欢迎和学院!”

    “四弟你不曾到过边疆之地,这三年来,我是深刻的感受到了义王当初力主督办的这所‘赤心学院’的初心,想我大楚辽阔的疆域,守护她的,并非是你我这般的皇室贵胄,而是数百万普普通通的百姓,普普通通的军士,当初一众文武大臣,甚至父皇都不看好义王此举,是因为他们根深蒂固的认为享受教育和主政大楚是我等贵胄的事情,却不知没有这千千万万的来自于普通百姓的支持,何来大楚的安定和兴盛!”

    “是啊!”

    “四弟,你可知,我在军中锤炼三年,最为心痛的事情是什么?”

    “三哥请讲!”

    “记得第一次问我战友为何从军的时候,你知道他怎么说的?他说,当兵就为了一口饭吃!当时我极为愤慨,非常的不理解,我从军的目的是为了历练自己,将来能够守护大楚,以免再受他国欺辱,但后来相处之后才明白,他们从军多是迫于家境贫寒,食不果腹,随后我苦思,如果有朝一日大楚不能给予他们果腹之食,他们是否会选择弃大楚而去,反投敌国,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这并非不可能!”

    楚义文若有所思道:“三哥,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缺少了些什么?”

    点了点头,楚义征突然眼神凌厉道:“他们除了目不识丁,最为缺乏的,其实不是果腹之食,而是‘信仰’!”

    “信仰!?”楚义文闻之,莫名的苦思起来,好一会儿才赞扬道:“三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随即又莫名伤感道:“若是义王能够从你口中听到‘信仰’二字,想必定然是十分欣慰的!”

    摇了摇头,此时此刻,瞬间蜕变的楚义征顿时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感,感慨道:“这所‘赤心学院’,不仅仅是为大楚培养人才,更多的是能够继承和传播义王的意志——他心系天下,情系百姓,创立‘赤心学院’的初衷是为了弘扬每个人当有一颗赤子之心,每个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这副皮囊,更应该有共同的信仰,当有朝一日我大楚的千万百姓有着这一共同的信仰了,那么整个神州大陆将所向无敌!而要达成这一目的,赤心学院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是啊!大楚帝国立国之初,正是先辈们为了反抗五胡之流对我们强汉族人的蹂躏,那时候先祖振臂一呼,四方响应,方能有了当年大楚的兴起,这些年之所以有燕鲁之乱,一众邻国的虎视眈眈,正是因为我们忘记了初衷,才致使大楚面临这危难的局面,当今的神州大陆更是危机四伏,前夜的行刺事件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今大楚四周群狼四顾,他们都在伺机而动,给予大楚致命一击!但是如果我们所有人不再是庸庸碌碌活着,而是有着共同的目标、同样的信仰,那么这些宵小之辈,将不攻自破!”

    楚义征与楚义文相视一笑,二人已然明白对方的想法,楚义征率先向学院内行去,边走边问道:“四弟,听说义王办学,自成一派,甚是受到学子们的欢迎,当年办学之初我便离开了帝都,不如你给我讲讲!”

    “正如义王所说‘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比纸薄应有不屈之心’,与其他官学不同,赤心学院没有门第、出身之分,而且主要招收的是阵亡将士遗孤等贫寒学子,录取的要求虽然极为严格,但是学院学子们是完全免除了学费、食宿等费用的,这样省去了学子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专心于学业!”

    “那这样岂不是入不敷出?”

    楚义文感慨道:“是啊,赤心学院办学经费是出了名的捉襟见肘,别看义王号称大楚帝国第一王,帝都众多的皇亲贵胄、文武大臣中,怕是找不到几个比他还穷的了,义王自办学始,所有俸禄和父皇的赏赐,都全部捐献给了学院,也是因为受义王的影响,军机处自义王以下,每个人都在源源不断地支持着学院,若非是义王,怕是早已办不下去了!”

    “嗯!”楚义征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点他牢牢的记下了,随即继续道:“赤心学院和其他学院有什么不一样吗?”

    “义王曾说过,大楚帝国虽然是以我们强汉一族为主,但既为我大楚帝国子民,则无论是哪个民族,皆应该一律平等,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义王在各少数族裔心目中的地位无疑是极高的,而赤心学院与其他学院不同的是,义王坚持所有学子务必要学习‘民族学’的理念,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遭到很多大臣的非议,也间接导致了朝廷对赤心学院办学经费的支持!”

    “义王曾说,学当以致用,学习当有其实用价值,赤心学院也毫无疑问继承了这一理念,他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学科分类,涵盖了军事、商业、文学、工学、信息学等等诸多学科,军机处的各位大人也不定时到学院授课,而且军机处也为这些学子提供了宝贵的实践机会,假以时日,他们定当成为我大楚帝国的中流砥柱!”

    ......

    二人行遍赤心学院,校场上拈弓搭箭挥洒热血,沙盘上三五成群争执的面红耳赤,库房内挥汗如雨、锯末横飞,最令得楚义征好奇的是还有研究各种动物的学科,看着学院学子们醉心于学业,楚义征感慨良多,一副老成持重的表情,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方才不过二十的年纪。

    走出学院的大门,楚义征回首再次看向“赤心学院”四个大字,喃喃道:“四弟,我已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了!”

第九十七章 击掌盟誓

    数日以来马不停蹄的疾驰,加之回到帝都得知义王逝世的事实,身心俱疲的楚义征和楚义文分别之后,回到府邸便沉沉的睡去了,直到管家敲醒卧室的门,揉了揉一番太阳穴,疲惫之感稍缓之后,方才起床向外行去。

    客厅之中已等候在此的宫人忙上前行礼道:“三皇子殿下,传陛下口谕,今夜陛下在宫内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有劳公公了,不知今夜都有那些人?”

    “回殿下,陛下所设乃是家宴,因此就邀请了几位贵妃和您几位皇子和公主。”

    “哦!”

    “陛下口谕奴才已传到,那么就请三皇子殿下准时赴宴,奴才先行告退了!”

    入夜时分,当楚义征来到宫门之外时,楚义文和楚玉颜已然在此等候了,兄弟二人远远地相互点头示意,待走近了,楚义征微笑道:“玉颜,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三哥本来打算赶回来参加你的成人礼的,怎奈边关有事,所以耽搁了,抱歉了!”

    在楚义征的印象里,楚玉颜自小是个活泼好动、性格开朗的女孩子,然而时隔三年的相见,与往日相比,因为屈心赤一事,这几日来楚玉颜整日以泪洗面,已然憔悴了很多,也变得寡言少语了,只是淡淡道:“无碍,有劳三哥挂怀了!”

    楚义文见此,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楚义征歉意的一笑,后者昨日也从楚义文口中得知了他们的事情,对此他也觉得异常的惋惜,屈心赤无疑是人中翘楚,若是能成为楚玉颜的夫婿,无疑是一段美好的姻缘,于大楚皇室更是如虎添翼,然后世事无常,心中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时间能让她走出这段感情的泥沼!

    三人进入宴会厅,楚礼渊和几位贵妃还未到,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兄弟姐妹已悉数到场,三三两两地交流着,见到楚义征三人到来,纷纷上前来问候,尤其是对好久不见的楚义征分外的热情,令得孤身久居边疆的楚义征一时间难以适应,匆匆应付完他们的楚义征还来不及舒口气,身后传来宫人:“二皇子殿下驾到!”的声音。

    楚义征方一转身,突然猛的被楚义道抱住道:“三弟,好久不见!”

    “是啊,二哥,三年不见了!”

    楚义道拍了拍楚义征坚实的肩膀道:“不错,这三年的历练还是颇有成效的,我三弟以后定然是我大楚三军大元帅的不二人选!”

    楚义征闻之只是讪讪一笑,只当是自己这位二哥的玩笑话,但楚义文却不禁皱了皱眉,楚义征作为排行第三的皇子,在楚义道口中只是三军大元帅的话,言外之意已是昭然若揭,眉头不自禁紧皱起来。

    楚义征轻轻撞了撞突然发呆的楚义文问道:“大哥不是也在帝都的吗?怎么不见大哥前来?”

    楚义文闻之不禁也倍感意外,亦是颇为不解道:“大哥确实在帝都,不过这段时间一直是随军驻扎在城外的军帐中。”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皆心照不宣,他们从小就知道自己这位大哥颇不受父皇待见,所以事关大哥的话题,无形中成为了皇室的禁制,大家都甚少提及,只是楚义征只知道父皇此番召大哥回帝都,以为二人之间的芥蒂已然释怀,眼见如此,也不再多问了。

    “陛下驾到!”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礼渊喜笑颜开地在主位上入座后,众位皇子、公主也随即一一入座,楚礼渊说道:“今日的家宴,是为了义征接风洗尘,这三年的边疆历练,风餐露宿的,想必他也受了不少苦,来,我们大家先敬义征一杯!”

    众人齐齐举杯,觥筹交错,一时间这场皇室家宴渐渐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礼渊再次放下酒杯,有些微醉道:“义征,此番回都,想好了去哪里任职了吗?”

    “回父皇,儿臣想过了,想去军机处试试。”

    “哦......”楚礼渊闻之心中莫名一阵欢喜,这几日他仔细考虑过,烛蚀接管军机处一来能力有所不足,短期内尚可,时间长了则难以久持;二来军机处人才济济,以他的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也难以服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此番楚义征主动提出,他觉得不失为一个极佳的选择。而二皇子楚义道闻之,不禁眉头紧皱,以前他想过拉拢义王,其实就是为了将来嫡位之争,能够得到军机处的支持,那么再有凌炙天军部的支持,他的太子之位无疑是十拿九稳,事实上以他对楚义征的了解,喜武厌文的楚义征对皇位之争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毕竟是帝王之家的皇子,何况这三年边疆历练的时间,谁又能保证对方不会觊觎太子之位呢?一时间莫名多了一丝忧虑......

    “眼下军机处亟待做出调整,稳住人心,义征你既然有心为朕分忧,朕高兴万分,但不知你想要出任那个职位呢?”

    楚义征看着楚礼渊,平静道:“父皇,儿臣想去军机处附属的赤心学院试试!”

    “赤心学院?”楚礼渊闻之不禁紧皱眉头,对于赤心学院这三年以来的办学情况,他虽然从未踏足过赤心学院,对其了解的不深,但也收到过众多关于赤心学院的奏折,所以也知道的不少。

    三年前义王初入大楚朝廷,根基尚浅,且他有心予以扶持,所以欣然应允了屈心赤想要办学的请求,这三年来他收到过不少关于赤心学院的奏折,大多是抨击其办学宗旨、以及弹劾义王偏激的教学理念等等内容的,起初他也并不在意,但渐渐的,他发现这位年轻的王爷除了拥有非比寻常的能力外,其想法和思维也确实有些天马行空、异乎寻常,最令得他和保守派的大臣们所不认同的,就是赤心学院所倡导的‘民族学’,然而身为大楚帝国皇帝,很多时候他不得不采取中庸之道,他虽然心里反对义王的办学理念,但与义王相比,一所学院而已,在他看来不过沧海一粟,其影响力可以忽略不计,对于双方的争论,毕竟心里也无法接受,于是暗中默许了朝廷对赤心学院的拨款怠慢一事,而眼下楚义征所求,不禁让他暗生疑惑,他了解他这个儿子,打小除了对武学有着非比寻常的痴迷,对舞文弄墨之事皆是嗤之以鼻,他也知道他这个儿子能够一反常态去边疆历练三年,是出于对义王的崇拜而定的赌约,楚礼渊思量一番,或许是自己这位三皇子出于对义王的怀念吧,且在外三年历经艰辛,也不太好驳斥他的要求。

    正当犹豫间,一旁的二皇子楚义道说道:“父皇,难得三弟不再如同以往般的好武成痴,不如您就同意了三弟的请求吧,何况义王此番不幸遇害,军机处一应大小事务还得凰羽大人去张罗,想来她也是分不开身,三弟也可以从赤心学院开始慢慢了解、熟悉我大楚朝廷的军机政务,以后父皇您再对三弟委以重任,也能为您排忧解难!”

    楚义征听到这位二哥的话心里还是颇为感动的,然而他却不知后者另有所图,楚义道原本担心自己一直渗透不进的军机处会被楚义征趁虚而入,没想到前者并非是想趁机介入军机处之事,而是在他眼里极为不看好的赤心学院,在大楚帝国任职这么久以来,他深知大楚帝国众臣们对赤心学院的态度,若是楚义征接管了赤心学院,那么无形之中他则丧失了这些人的拥护和支持,自己也无形中减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既然后者想去主持赤心学院的事情,自己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昨日与楚义征结伴同游过赤心学院的楚义文当然明白楚义征的心思,借着楚义道的东风也说道:“父皇,我也认同二哥的看法,不如让三哥试试,儿臣不才,若是三哥有需要,我也会从旁相助的!”

    眼见两位皇子争相劝谏,楚礼渊也不做他想,索性就同意了下来,又是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此番家宴便就此散去。

    楚礼渊果不食言,第二日一早,就有宫人前往军机处颁布了旨意,授予楚义征赤心学院院长一职,凰羽虽然和这位三皇子交集甚少,但也知道他和义王的过去,对于费尽了义王心思的赤心学院来说,能够由三皇子楚义征接下此任再好不过了!

    下午时分,赤心学院数千名师生济济一堂,演武场上人声鼎沸,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今天陛下宣布我们赤心学院要重新任命一位院长了?”

    “听说是刚刚从西南边疆回来的三皇子殿下。”

    “那义王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会来的是一位纨绔子弟吧!”

    “我可听说过这位三皇子不少的事迹,三年前他离开帝都时,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我觉得赤心学院只有义王才适合做我们的院长,他是我们的灵魂......”

    “嘘......”

    随着以凰羽为首的一众军机处及学院高层悉数落座于主席台,凰羽挥手致意,待台下安静之后,凰羽起身道:“各位赤心学院的老师、学生们,今日受陛下旨意,因为义王身体的原因,不再担任赤心学院院长一职,以后由大楚帝国三皇子殿下接任赤心学院院长一职,大家掌声欢迎我们新院长的到来!”

    台下师生无论出于何种意愿,也不得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然而令人疑惑的是,主席台上皆是师生们或熟悉、或认识的人,并未有一个陌生的存在,正纳闷这位三皇子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会迟到的时候,方才议论纷纷的人群之中,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对着周边的学员微微一笑,继而沿着过道向着主席台而去,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学员。

    在台下师生们的惊讶之中,楚义征扫视了一番四周,缓缓道来:“想必很多老师和学生虽然未曾见过我,但多少听过关于我在帝都的事迹,没错,在认识义王之前,我确实是个纨绔子弟,声名狼藉!”

    “哈哈哈......”楚义征朴实的话语令得主席台下的师生们哄堂大笑,但也拉近了相互之间的距离,凰羽闻之,顿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这位三皇子的改变出乎她的意料,仅有的担忧已荡然无存,心中又不禁生出了对他的怀念之情。

    “我和诸位一样,曾经也是义王的一名学生!他不仅是一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天众奇才,更是一个极有人格魅力之人,能成为他的学生,我很荣幸!他教会了我很多非同寻常的道理,我受益匪浅,相信在座的诸位都能感同身受!”

    “有幸成为继义王之后,赤心学院的第二任院长,我很荣幸,也很期待能够和大家成为良师益友!义王无疑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导师,也是一位令人敬仰的院长!军机处是我大楚帝国的中枢,责任重大,事务繁多,陛下有感义王不辞辛劳、日理万机,身体不堪重负,因此敕封我为赤心学院院长,替义王分忧。”

    楚义征十分虔诚地朝台下欠了欠,随即神色肃穆道:“但是我今天要说的是,不仅在你们大家心中,同样在我的心中,赤心学院永远只有一位院长,那就是义王!我来到赤心学院的目的,是希望我们能承继他的理想和意志,并将其发扬光大!我相信,有义王这么优秀的院长为榜样,不远的将来,你们都将会成为我大楚帝国的中流砥柱!”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代表着赤心学院的数千师生已然由衷接纳了这位新上任的院长。

    或许很多人会将楚义征今日的发言当做皇室子弟的一场作秀,然而在他心里,今天的演讲绝非空洞的豪言壮语,而是由衷的有感而发,抬首仰望晴朗的天空,仿佛义王自天上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楚义征不自禁微微一笑,抬起右手,二人击掌盟誓......

第九十八章 密折

    平日里虽然和屈心赤寸步不离,凡事多有观摩,后者也毫无保留的悉心指导,但当自己真正开始全方位接管军机处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倾注了屈心赤不少心血的赤心学院有三皇子楚义征接管,凰羽方才能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军机处的政务中去。

    凰羽放下方才收到的飞鸽传书,这是影门安插在西南边陲的探子刚刚传回来的密信,望着桌案上堆叠如山的密信,凰羽秀丽的娥眉不禁紧紧的皱在一起,距离那一夜已有五日的时间了,还没有收到丝毫关于义王下落的事情,但是各种传言却是不胫而走,三日前从收到第一封密信开始,她就已经上报楚礼渊她的担忧了,但那时候楚礼渊缺并不在意,既然已散布了义王身体有恙的消息,那么其深居简出自然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在凰羽看来,短时间内或许确实有效,但前提是排除了外界势力的干扰,现如今源源不断收到的各地消息,那么凰羽无疑可以断定,定是谋划了中秋之夜刺杀行动的势力在幕后作祟!

    今日的朝会是数日以来楚礼渊的首次召开,一众臣子了不知楚礼渊所想,但满朝的文武皆是火烧眉毛、心急如焚!

    “陛下,臣有本要奏!”左相夏衍晤作为众臣之首,率先说道。

    “爱卿有何事启奏?”

    “陛下,这几日以来,臣收到不少八百里加急的信函,我大楚从北到南、自西向东的所有邻国,甚至西北域外众多的大小城邦都在传中秋之夜义王遇害的事情,据探马来报,有些邻国甚至在厉兵秣马,似有扰我边境,侵我疆土之意!”

    “左相,你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

    “陛下,左相并非危言耸听,臣这几日在军部已收到南部、西南一些蛮族劫掠我大楚村寨的消息,另外西北的西门关外,已有一些游牧部落的骑兵在游荡!”

    “陛下,臣也收到了晋王同样的消息,而且今日早上收到飞鸽传书,据影门的探子来报,东北域的山海关近几日出现大量关外而来的陌生人,疑似句丽国的探子!”

    听到夏衍晤、凌炙天、凰羽三人如出一辙的消息,楚礼渊不禁觉得有些头大,难得几日偷闲,不理朝政,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思量一番后问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他们意欲何为,难道是想与我大楚开战不成?”

    “陛下不必惊忧,臣已令各地驻军加强戒备,若是他们想动起刀兵,臣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夏衍晤听到凌炙天所说,忙说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万不可动兵,我们尚且不明对方意图,臣以为他们对义王遇害一事也是将信将疑,眼下不过是试探虚实,若是贸然兴兵加以惩戒,也正好给人以大楚倚强凌弱的口实,且我大楚方才经历了燕鲁之乱,国家财政尚且未有盈余,若是大举兴兵,必将使我大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楚礼渊食指不断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他知道义王在大楚帝国的地位,深知他们对义王是又敬又怕,也明白这些年多亏了义王的震慑,大楚放能以绕指柔的方式化解了周边诸国的蠢蠢欲动,然而令得他所想不到、甚至有些恼怒的是,仅仅是因为义王遇害的一丝真假不明的小道消息,他们就在战争的边缘试探,难道他们心中只怕义王,却视我大楚为无物吗!?心念及此,不禁有些激动的猛烈咳嗽了几声,待缓过来后,淡淡道:“你们可知他们具体怎么传的谣言?”

    “这......”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敢直言相告。

    “但说无妨!”见众人依旧不答,楚礼渊看向夏衍晤道:“左相,你来说!”

    “臣......遵旨!”夏衍晤见此,不得不答道:“陛下,传言说,陛下乱点鸳鸯谱,强行将七公主赐婚于义王,义王不从,陛下便是对义王有了杀心,继而设局......谋害......谋害了义王!”

    楚礼渊闻之极为震怒道:“混账!”

    夏衍晤见此,忙下跪道:“请陛下恕罪!”

    楚义道适时道:“父皇,谣言而已,您不必介怀!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解除当下的危机!”

    回到最初的议题,众臣为此又是一番各抒己见,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案,以往这种时候,楚礼渊都会下意识地询问屈心赤的意见,然而今观百官,却不得其人!

    最终商议的结果是,大楚帝国封锁所有边关隘口,严查过往商旅、过客,但有可疑之人,严惩不贷。

    在屈心赤内心的评价中,楚礼渊少有大志,但其才有疏,很多时候楚礼渊对于屈心赤的策略是一知半解的,若是屈心赤在此,他肯定知道周边诸国确有歹心,但也并非皆是一丘之貉,从颁布鼓励大楚与周边诸国通商的策略至今,确实是实现了双赢的目的。

    然而比邻而居,周边诸国也对大楚是了解甚深,他们担心一旦义王遇刺身亡的消息属实,大楚帝国极有可能改变先前义王颁布的政策,届时则会显得极为被动,也正是有了这一层顾虑,隐藏于背后的势力方能从中挑拨,诸国借以试探谣言的真假,方能及时调整应对之策!

    与此同时,西北的茫茫戈壁之中,百米之遥的距离上,一前一后的两人骑着马奔驰着,突然后方一道身影猛的一脚踩在马背上,轻点马首,纵身一跃,挡在了前面之人的面前,后者连忙拉紧缰绳,怒喝道:“幽灵,你好大的胆子,敢拦我的路!”

    幽灵应声单膝跪地,仰头看着马背上黑纱遮面的凰影道:“凰影大人,微臣不敢!微臣和您的心情是一样的,但义王何许人也,岂是宵小之辈就能刺杀的,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调查清楚后再做定夺,何况您此番受义王重托,岂能半途而废,您是了解义王的,怠慢了......”

    凰羽神色冰冷道:“若是义王有个三张两短,这次的任务又有何意义!?”

    “大人,义王高瞻远瞩,我无法窥其深意,但自我跟随义王开始,确实从未听说义王有所失策!”

    “自现在开始,我自己卸任影门门主一职,你不再受我节制,你回不回帝都我管不着,但休要拦我!”

    “大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义王是有意将你和沧龙门主调离帝都的!以义王的深谋远虑,他岂能不知他所面临的险境,但义王既然如此安排了,定然早已有详细计划,您突然回去不是正好乱了义王的计划吗?”

    凰影不为所动地坚持道:“我说过了,我现在已不是军机处影门门主,我已不受此节制!”

    幽灵见已然劝不动凰影,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封未曾开启的信件递给凰影道:“大人,这是我临行前义王转交给我的,让我在有必要的时候拿给您看!”

    凰影打开书信,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此行艰险,危机重重!既领重任,当有始终!使命不达,沧海桑田,不得东归!”凰影紧紧地握着书信,两行清泪不禁湿了衣襟!

    东海之滨的万山岛上,一人赤着上身,浑身坚实的肌肉已满是汗水,沧龙自东行近半月以来,经过仔细筛选,万山岛距离大陆十几公里的航程,既适合转运物质,同时也助于以后水师的隐蔽行动,最终将基地选址于此。此刻他正带着人打造一艘新的战船,这艘源自于赤心学院设计的新式战船,凝聚了众多师生的心血和义王的牵挂,心中不禁期待——有朝一日抗倭建功,定然能使得赤心学院声名大振!

    近几日以来,沧龙身先士卒,工地上热火朝天,然而此时此刻,虽然挥汗如雨,但沧龙的心却冰冷异常,义王遇刺的消息,他是从捉获的倭寇探子身上审问而来,此时此刻他有着返回帝都一查究竟的冲动,然而向来老成持重的他,看着追随而来的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他深知若是义王在此,定然要求他以大局为重,冷静下来思虑一番,凰羽未曾给他传话,或许她已有所安排,就是不想干扰自己的行动!

    万山岛远离大陆,除了例行安排巡夜的军士偶尔路过的脚步声,入夜之后更是显得异常安静。卧榻上的沧龙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脑海中回忆着和义王的相识、相知,一路以来的相伴、相随,有过艰难险阻,但更多的是欢声笑语......七尺高的汉子,无人的夜里,泪流满面!

    自那日朝会以来,大楚帝国封锁所有边关隘口已有三日,这一方案不仅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反而使得周边一应诸国笃定了义王遇刺身亡的消息,而且也证实了他们的担心,眼下已然到了深秋,接着会是数月之久的寒冬,对于北方诸国和一众草原部落而言,大楚帝国此时改变义王鼓励通商的政策而封锁边境,无疑是将他们往绝路上逼,故而在他们收到消息后,已然开始着手恢复往日劫掠大楚边城的行动!

    此时御书房内,左相夏衍晤向楚礼渊一一汇报三日以来的情报:“陛下,北域大皇子封地及西北域已累计发生十几起边民遭遇劫掠的事情,而这还只是昨日传回来的消息,今日恐怕更甚于昨日!”

    楚礼渊闻之恼怒道:“你们就丝毫没有更好的应对之策吗?”

    “陛下,臣以为,以往关乎我大楚的外交和情报皆主要是由军机处处理,义王虽然不在了,但凰羽大人毕竟久随义王,您不妨问计于凰羽大人,或许她有破解之法!”

    闻言楚礼渊不禁苦思,从义王遇刺以来,除了因为提拔烛蚀的事情召见过凰羽,也就仅仅是在最近以来少的可怜的朝会上见过,而且即便朝会之上,他也有意冷落凰羽,除了必须接受没有义王存在的事实,同样也在赌一口气,他觉得尽管义王天众奇才、屡出奇策,泱泱大楚,他不信没了义王他们就束手无策了!然而眼下事已至此,他不由叹了口气道:“左相,你派人去请凰羽一见!”

    对于凰羽而言,聪明如她当然能够感受到楚礼渊对自己的冷落,然而深受屈心赤的影响,对于个人而言,她更为关心的是大楚百姓,如今所发生的的一切,从楚礼渊下定决心封锁边关隘口开始已都在预见之中,当收到进宫觐见的旨意后,连日来的忧郁顿时少了许多,她知道,亡羊补牢,此时还并不算晚!

    进入御书房内,楚礼渊和夏衍晤已等候多时,待夏衍晤简明扼要的说明了近几日的情况后,楚礼渊问计道:“爱卿以为眼下该当如何?”

    “陛下,近来所发生之事,臣也深有所闻,义王曾说过,万事万法,堵不如疏。今日所事,义王皆有所料,中秋前日,义王已拟好一份密折,待必要之时,让我呈于陛下!”言罢拿出一份早已封印好的奏折递给楚礼渊。

    楚礼渊拆开密折,仔细的阅读一番后,心中五味陈杂,随后向夏衍晤吩咐道:“左相,秘密传旨,宣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于军机处议事,此事由凰羽统筹,你作为朕的代表,全力协助,朕,就不参与了!”

第九十九章 破局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不管你喜欢与否、不论你真心假意,楚礼渊是大楚帝国的皇帝,而屈心赤不过是他敕封的一个异姓王,所以需要的时候可以视他为左膀右臂,不为所用的时候可以生杀予夺,甚至即便身死也饱受非议!当楚礼渊看完屈心赤遗留下的密折后,他是十分认同屈心赤的计策的,但终究是心有介怀,所以方才命令左相夏衍晤代替他参与这一计划。

    此刻军机处,屈心赤曾经的书房内,凰羽、夏衍晤、大皇子楚义心、三皇子楚义征、四皇子楚义文以及烛蚀依次落座,凰羽说道:“诸位皆已知道义王密折中所述的计策,恐怕只有三皇子殿下不清楚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了!”

    “凰羽大人,此事的来龙去脉,不如我来说与三哥听吧!”

    凰羽点了点头,楚义文便将前一段时间屈心赤中毒不省人事,为避免外界的猜忌和谣言,由大皇子楚义心假扮义王堵住悠悠众口的事情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当然也对夏衍晤的相助盛赞了一番,同样也将二皇子楚义道的蛮横一字不漏的数落了一遍。

    待楚义征全然了解了此前发生的事情,凰羽颇为感伤道:“诸位,大家都是熟悉义王之人,义王在将密折交于我时曾说过,为人君者,最忌功高震主,而这份密折无疑是隐隐表明义王对周边诸国的震慑力甚至高于陛下,所以他曾嘱托我,若是我主动呈于陛下,陛下或许不用,若非陛下问计,则将其烂在心里,望诸位体谅义王的良苦用心!”

    众人闻之,无不感慨,义王苦心,以至于此!

    “我和义王虽然未曾行拜师之礼,但却有师生之实,义王何许人也,岂是在乎虚名之人,凰羽大人你尽管吩咐,我楚义征一定尽心竭力,全力相助!”众人闻之,也齐齐表示愿意听从安排。

    凰羽看向夏衍晤道:“左相,眼下的第一要务是先与诸国修好关系,排除敌意,但心有芥蒂,非三言两语难以言明,所以为了展现我大楚的自信和诚意,首要的则是重开边境关隘、大开商道。”

    “此事我会向陛下奏明,陛下既然同意义王密折上的计策,此事陛下定然也会应允。”

    点了点头,凰羽看向楚义心道:“大皇子殿下,北域事关我大楚帝国北方门户,且北方的游牧部落多贪图小利、劫掠之风盛行,即便我大楚有心示好,他们不一定会领情,还需要你的北域七军加以震慑,明日你便大张旗鼓的携城外的军队拔营北还,入夜后你再悄悄的返回帝都,今夜我即会安排人散布信息,中秋之夜义王确有遭遇行刺,近几日一直在修养调理中,后日就由大皇子殿下您假扮义王自义王府到我军机处做日常巡查!”

    “领命!”

    “三皇子殿下,你和义王的关系帝都人尽皆知,三年不见,你自当和义王好好见上一面,后日一早你就前去义王府,届时你可以陪同大皇子殿下一同来军机处。”

    “领命!”

    “四皇子殿下,军机处安排的人手散布消息多是在百姓之中,周边诸国也有智明之士,他们或许是将信将疑,但这已足够了,接着就需要四皇子殿下你向帝都的上流社会传递消息了,双管齐下,方能让周边诸国信服!”

    楚义文心领神会:“明白!今夜我就设宴以文会友,尤其邀请一些与诸国使臣有所交情之人!”

    “烛蚀!”

    “在!”

    “义王此计虽然极为缜密,但中秋之夜帝国王宫贵胄、文武大臣及一众家眷目睹整个事情经过的人不在少数,为防止祸起萧墙,则需要你暗中加强监视和戒备!”

    “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此间事情安排妥当,一众与会人员皆悄然离去,凰羽不由感慨道:“义王啊,没有你的大楚帝国,今后该何去何从!?”

    今夜的楚义文府灯火通明,家朋满座,好不热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坐在楚义文一侧的张姓公子悄声道:“四皇子殿下,我听说中秋之夜义王遇刺身亡,这几日皇帝陛下也不上早朝了,大楚边境更是风声鹤唳,你为何还要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如此大张旗鼓的以文会友呢?”

    “哈哈哈!”楚义文闻之,连声大笑吸引了满座嘉宾的注意力,略显醉意的故意低声道:“诸位,你们都被谣言骗了,我告诉你们啊,义王遇刺一事确实不假,但不过是受伤罢了,义王何许人也,岂是随意能够被人所害的!不瞒你们说,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义王早已无恙,估计这两日就会上朝理政了!”

    众人将信将疑道:“听说我大楚帝国边境之地已发生不少事端,不像是谣言啊!”

    楚义文放下酒杯道:“我也听说了,不过在我看来不过他们是为伺机寻衅找的借口罢了,况且千里之外的事情,一旦传到帝都,两人争斗的小事也会传成两国交兵的大战!”

    “是也,是也......”

    “况且,诸位所听到的谣言起于何处?”

    满座嘉宾闻之,略作思量,已然明白其中缘由,一时间众人无不举杯,共祝义王身体早日康复......

    与此同时,大楚帝国自帝都开始,义王即将上朝理政的事情不胫而走,逐渐传遍全国,及至周边诸国。

    第二日的朝会前,等候在殿外的楚义道将信将疑地问凰羽道:“凰羽大人,昨夜有传言说义王这两日就要上朝理政了,不知......”

    凰羽闻之,只是回以轻轻一笑,楚义征适时走上前来对凰羽道:“凰羽大人,关于赤心学院的事情需要请教你一番!”

    ......

    朝会之上,楚义道在凰羽身上未得其解的问题,再次试探性地询问了楚礼渊一番:“父皇,儿臣听闻有人在帝都四处散播义王的谣言,儿臣请命捉拿这些人等,还我帝都清明!”

    楚礼渊闻之,讳莫如深道:“此事你无需理会,朕和义王自有安排!如今我大楚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此番我和义王借此设计,乃是为了辨明周边诸国真心假意罢了!”

    一众文臣武将闻之,无不惊愕,虽皆疑惑不已,但也不敢多问,朝会就在一众文臣武将的满心疑惑中散去。

    帝都城外,楚义心的营帐之中,楚义心坐于主位,楚义道、楚义征、楚义文分坐于左右两侧,楚义道率先说道:“大哥,这些年来我们兄弟几人聚少离多,此番还来不及好好聊聊,你便要启程返回北域,这杯敬你,祝你一路顺风!”

    楚义心一饮而尽道:“二弟不必介怀,你我身为帝国皇子,理当为父皇分忧,此番事发突然,为兄虽然不舍,但国家大事,我等自当身先士卒,来日方长,重逢之日不会太久!”

    “大哥,你我皆是带兵之人,弟深有同感,他日若是得空,定要前去你北域好好走一番!”

    “三弟若是能够来,大哥定然带你好好领略一番我大楚帝国北域的大好河山!”

    “好的,先谢过大哥了!这杯敬你,祝你马到功成!”

    “大哥,我不像你和三哥一样能够为父皇镇守疆域,保一方百姓安宁,也没有像二哥一样出入朝堂之上,为父皇排忧解难,但今番和三位兄长交谈,弟颇有感触,我今后一定要向三位兄长学习,为我大楚、为父皇尽一份心力!”

    “四弟是我等兄弟之中最有才气的,不可妄自菲薄,你能够这样想,我大楚今后定然是如虎添翼啊!”

    或真心、或假意,在一番依依惜别之后,楚义心率领着齐映月、李狩等一干人等向北而去!

    所有人等,各司其职,尽皆按照凰羽的安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傍晚时分,方才用过晚膳的楚礼渊正在逛御花园,宫人上前道:“陛下,七公主求见!”

    楚礼渊闻之,不禁皱了皱眉道:“你且传话,朕无暇相见!”宫人方一转身,楚礼渊叹了叹气道:“宣她进来吧!”

    几日不见,楚玉颜明显憔悴了很多,但此刻却是略带欣喜之色,楚礼渊见此,不由心疼,只见后者率先说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玉颜免礼!”

    楚玉颜走近道:“父皇,儿臣不孝,这几日父皇身体欠安儿臣也不曾过来看望!”

    楚礼渊摇了摇头,怜惜地抚了抚楚玉颜秀丽的长发和蔼道:“玉颜,你此番前来,是想问义王的事情吧?”

    楚玉颜欲言又止,楚礼渊站起身来,行至荷塘旁的栏杆处道:“玉颜,朕不瞒你,时至今日我也未曾得到义王一丝一毫的消息,你所听到的传言,乃是朕命人散布的!”

    楚玉颜闻之,脸色瞬间煞白,她原本也是将信将疑的,但她听说今日的朝会之上眼前的父皇亲口证实过义王还活着,此刻从楚礼渊口中亲自得到真相,原本近日少食少饮的楚玉颜顿时体力不支,晕厥过去......楚玉颜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醒来之时已是静卧在自己的闺房之中,母亲韩贵妃见楚玉颜醒来,不由心疼地抚了抚楚玉颜苍白的脸颊,欲言又止,满是心疼之色!

    亲自喂过参汤之后,临别之际韩贵妃道:“玉颜,你父皇吩咐过,以后你就静静地待在府中,非你父皇之命,不得出府门!”或许是不忍看到楚玉颜的伤心之色,言罢旋即转身向外行去。

    与楚玉颜的遭遇一样,夏紫月、夏紫曦在听闻传言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询问了夏衍晤谣言的真假,然而非但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同样也被夏衍晤下了禁足令......

    午夜时分,万物沉睡之际,左相府内,一道人影轻轻打开房门,左右观察一番,确认安全之后,随即轻轻关上房门,悄无声息地行至院墙死角,对着主卧方向深深地三鞠躬之后,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一百章 巡查

    午夜时分,一小队人马由远及近抵达了帝都北门,今夜事先接管北门防务的烛蚀早已安排人提前守候,收到楚义心一行人即将抵达的消息时,亲自在城门口相迎,随后楚义心几人在烛蚀的亲自护送之下进入了义王府,早在义王府等候的凰羽与楚义心简单的交流后也悄然离开。

    第二日清晨,帝都百姓尚未开始一天的忙碌之时,帝都的街道上已然响起一队人马嘈杂的声音,楚义征再次来到义王府的大门前,感慨良多,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时的那股暴躁和顽劣,不由自嘲一笑:“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随即翻身下马,亲自前去敲响了义王府的大门。

    少许,义王府管家开门见到楚义征忙施礼道:“参加三皇子殿下!”

    “义王起床了吗?”

    “义王方才起床,这会儿还在洗漱更衣。”

    “无妨,我去书房等候即可!”随即迈过门槛,只身向义王府内而入。

    不得不说,楚义征虽然行事向来粗犷狂野,但他也有其心思细腻的一面,至少今日演技是恰到好处的,即体现了自己一如既往的率性而为,同时也表明了他和义王之间深厚的交情!楚义征并未如方才对管家所言的那般去了书房,而是来到了楚义心所在的义王曾经的卧室,推开房门,楚义心正好戴上凰羽事先准备好的面具。

    楚义心见楚义征前来问道:“三弟,你对义王比我熟悉多了,来,帮我看看是否还有欠妥之处!”

    楚义征却并未答话,而是神情呆滞地看着楚义心假扮的义王,隐隐中从身形和着装看到了曾经义王的影子,心中莫名有种怀念之感!楚义心见后者并未搭话,走上前拍了拍后者肩膀道:“三弟!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

    楚义征回过神来道:“在臣弟看来,普天之下应该没有第二个人比大哥更适合扮演义王了!而且气质上义王是个温文儒雅、不苟言笑之人,大哥也是冷峻严肃、气宇轩昂,虽然略有不同,但戴上这面具之后,若是不太熟悉你们的旁人,也确实是难以分辨出来!”

    楚义心轻笑道:“既然三弟你这般说了,想来应该算是过关了,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准备出发吧!”

    “嗯!”

    再次仔细整理了一番衣冠之后,二人先后出了卧室房门,楚义征连忙上前扶住楚义心,后者也极为配合地放缓了脚步,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行至府门处,二人正欲迈过门槛时,却是见到了令他们极为震撼的一幕,从楚义征进入义王府及至二人出来,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义王府门外却是聚集了数不尽的百姓,远远望去,不知尽头!

    “义王......”百姓们见到楚义心所假扮的义王,无不跪伏在地,齐声高呼!

    眼前的这一幕,若非亲见,实难感受其中的震撼,楚义征见之,莫名的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方才卧室内初见楚义心假扮的义王,他就有种埋藏的敬意勃发之感,是而方才情不自禁陷入呆滞!而眼前的这一幕,除了感同身受,也同样的由衷为义王高兴,一直以来他始终心系百姓,为大楚殚精竭虑,而这些百姓也深感义王之恩情,以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关心,这不是简单的感恩,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和敬意,一如自己!

    作为主角的楚义心,其震撼之感较之楚义征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北域奋发图强十来年,何曾少受过身心的委屈和孤寂,但他依然艰难的一路前行,尽管北域在他的经略之下早已远胜往日的荒凉和苦寒,他也受到北域百姓的拥戴和认可,但也不曾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一幕,心中对这位算不得熟悉的义王,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丝嫉妒!

    感动之后的楚义心回过神来高声道:“大家请起,感谢大家的关心,我目下已无大碍,烦劳大家关心了!”

    “大家快请起!”楚义征连忙安排守候在府门外的将士去将百姓们扶起来,随即对楚义心道:“义王,我扶你上马!”

    众人齐齐上马,但百姓们仍不愿离去,只是人潮随即涌动,在一行人前去军机处的路上自觉分开一条路来,坐在马背上的楚义心,一路挥着手和沿途的百姓相互致意,这份原本属于义王的荣耀,此刻戴在他的头上,心里难免感觉有些别扭,同时也不禁臆想,若是我楚义心也能真正拥有这份大楚百姓的拥戴之情,他日父皇百年之后,大楚帝国皇帝之位,我定然能稳如泰山了!

    百姓们形成的人流,一直从义王府延续到军机处,直到楚义心再次表达对百姓们关心的谢意,进入军机处之后,方才缓缓散去!而与此同时,夹杂在百姓之中的各国探子,也悉数急忙赶回去汇报消息!

    下午十分,随着宫人一声的“陛下驾到!”原来是大楚帝国皇帝楚礼渊亲自前来军机处探望,以表对义王的关切之情,同时也为了将这次计策进行的更加缜密!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早已耳闻早上百姓夹到欢迎义王事情的楚礼渊当时虽然心里是五味杂陈,但是眼看义王之策进展的极为顺利,而且边关的加急情报也是好消息不断,此刻紧绷的心神得以缓解,不由笑容满面道:“爱卿请讲!”

    凰羽道:“陛下,我们散布消息说义王近两日即会上朝理政,但眼下抱有怀疑和猜忌之心的人也不少,臣以为,且不论朝堂之上对义王甚为熟悉的文武同僚,帝都的各国探子也不在少数,此刻义王无疑是所有人关注的中心,我们虽然已然做好了全方位的防备,但为免百密一疏,所以我建议您可以颁布旨意,令义王对我大楚帝国巡查一番,如此既能避免大皇子与他人的接触,同样也能震慑住周边诸国,堵住悠悠众口,届时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楚义征闻之惊呼道:“父皇,此计甚妙,儿臣以为可行!”

    “准奏,朕明日早朝之上来宣布此事!不过,爱卿打算先去往何处?”

    “陛下,臣以为首选西北域。”

    楚礼渊略作思量后道:“可行,眼下义心已然大张旗鼓的‘返回’了北域,北方草原部落也该知晓厉害,收敛收敛了!南方疆域蛮族不过是趋炎附势之辈,西北域外大小国家、城邦、部落林立,鱼龙混杂,若是西北域得以稳定,那么我大楚此次危机就算是彻底解除了!”

    聊完一干政事后,考虑到义王应是大病初愈,不宜久留,楚礼渊便先行离去。

    或许是楚礼渊为了配合将这场戏演的更加逼真而有所暗示,也或许出于各自的目的,军机处整个下午门庭若市,左相夏衍晤、晋王凌炙天、二皇子楚义道等等一众文臣武将悉数携礼亲自登门看望,直到傍晚时分,凰羽觉得已经达到了既定目的,令烛蚀以义王大病初愈,身体不适为由一一婉拒后来之人后,军机处才再次安静下来。

    楚义征牛饮了一大杯茶水之后,舒了口气道:“大哥,这可比带兵打仗累多了!”

    楚义心不由得笑道:“你啊,这次回了帝都,以后这种事情可多了去了!”事实上为了避免被识破的可能性,从楚礼渊走后,楚义心便躺在了平日屈心赤在军机处休息的卧榻上,来访的文武大臣们凰羽虽然会先行予以接待,但但凡进入卧室看望义王的,只能由楚义征代为说明义王现在的身体状态并表达对义王关心的谢意,因此整个下午,着实把楚义征折腾的够呛!

    第二日的朝会上,楚义心象征性的到场了,楚礼渊也是极为配合的以赐座的礼仪相待,朝臣们自然也毫无异议,只是在楚礼渊提出巡查西北域一事时,众文武正商议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义王竟然主动提出道:“陛下,不如让臣去吧!”

    朝臣们常年居于帝都,养尊处优,皆知道此行颠簸,难免受罪,心里虽然觉得义王自告奋勇,有些不忍,或真或假、纷纷表示义王身体有恙,是否不便出行之意,一时间也没个结果,最后楚义征一锤定音道:“诸位放心吧,想必诸位也见过义王那晚的身手,义王此番虽然伤势不轻,但是身体底子好,而且此事刻不容缓,到时候我一路陪同义王一同巡查,父皇您以为如何?!”为免节外生枝,楚礼渊当即下旨于定于明日出发,而随着楚礼渊旨意的颁布,军机处众人便于当天下午开始准备巡查的准备事宜。

    经过凰羽的安排,此行主要由楚义心、楚义征和她同行,一路的护卫也是由龙门的人负责,军机处暂且交由烛蚀代为全权负责,这也正好符合了楚礼渊的心理,而刚刚接任赤心学院院长一职的楚义征,则建议由楚义文暂时代为处理一应事务。

    翌日,帝都北门,楚礼渊为彰显对义王的重视,亲自携着一众文武百官为楚义心一行人践行,当这一队人马的身影逐渐消失的时候,楚礼渊和一众文武一般,方才有种如释重负、心中大石落定之感,不由心中感慨——此番计策走到这一步,此次危机应当算是完全化解了吧!

第一百零一章 西门关告急

    回宫的路上,楚礼渊向夏衍晤问道:“左相,可有义王的下落?”

    夏衍晤叹了口气道:“回陛下,为了掩盖真想,我们只能暗中进行搜索和调查,截止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消息!”顿了顿继续道:“陛下,臣以为,就算义王神通盖世,以当夜众目睽睽之下目睹的情形,义王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况且荆江滚滚急流,加之这么久都搜寻无果,恐怕早已葬身鱼腹!而眼下虽然有大皇子配合演了这场戏,暂且稳住了局面,但为长久计,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楚礼渊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关于刺客的背后势力,可有眉目了?”

    “陛下,臣怀疑背后有东樱国和铁门国的身影,整个神州大陆,除了他们,也没有几个国家有这么大的胆子和魄力在中秋之夜盛会之际策划这场刺杀行动,但是当晚刺客全部死无对证,尸检也毫无进展,这些刺客的画像我们也暗中追查了,但是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消息!”

    从夏衍晤口中全部得到的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答案,楚礼渊不禁烦躁地揉了揉额头道:“前段时间西南守将醉酒被杀一事,你以为是何缘故?”

    “陛下,臣翻阅过这件事的卷宗,守将丁义醉酒后拦截一缅族嫁亲的队伍,当街劫持了人家出嫁的新娘并侮辱了她,事后新郎乘其不备杀了他,当地官府捉拿新郎之后,对方也供认不讳,最后以仇杀之名定了死罪。”

    “你觉得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陛下,此事您可曾问过三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在西南历练三年,何况也是因为这件事导致耽误了他回都的时间,相信比我们更加了解当时的情况!”

    摇了摇头,楚礼渊道:“朕这个儿子,打小嫉恶如仇,尤其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他更是深恶痛绝,他回答我的只有四个字——罪有应得!”

    闻言夏衍晤不由担忧道:“陛下,关于此事,臣其实也有一丝担忧!”

    “你且说来!”

    “臣猜测,此事看似简单,或许另有隐情,原本西南疆域少数族裔甚多,向来是毫无秩序可言,这三年来采纳义王鼓励通商的政策,双方皆有获益,好不容易形成的稍微稳定的局面,因为这件事又激起了我强汉族和少数族裔的矛盾,臣隐隐觉得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刻意挑拨!”

    “你是觉得,此事和中秋之夜的刺杀行动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夏衍晤摇了摇头:“这也是臣想不太明白的一处,虽然这件事和近来我大楚周边诸国的所作所为极为相似,但前者是有明显的仇杀之因导致的缅族与我强汉族的冲突,后者则是因为义王遇刺身亡这一谣言而起,二者有着显著的区别!”

    或许是觉得有些累了,楚礼渊道:“先安排人暗中再彻查一番,或许是你我多虑了!”

    “臣遵旨!”夏衍晤从楚礼渊的车驾上下来,看见渐渐远去的队伍喃喃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从帝都一路驶出,没有了在帝都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众人几日以来紧迫、压抑的情绪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得到了舒缓,沿途所过各处城关隘口,但凡接到义王巡查这一消息的各地官员百姓无不纷纷出城相迎,见过那日义王府出来百姓相迎的一幕之后,近几日以来类似的场面已然屡见不鲜,习以为常!

    连日以来的赶路,即便几人对军旅生涯早已习以为常,但从帝都到西北域逾千里的路程,对于甚少如此般长途跋涉的一众人等,还是觉得疲惫不堪,当进入西北域的地界,众人细细体味了西部边陲黄土高原的荒凉,也顺路走访了不少百姓,当地干旱少雨,农作物产出极少,加之深处边关四战之地,百姓显得极为贫穷。

    大楚帝国西北域,顾名思义,所辖区域乃是帝国西北毗邻众多西部诸国、城邦和北域游牧部落之地,因为与楚义心北域封地之间横梗着崇山峻岭,因此更准确的说其镇守的乃是大楚帝国西部大门,而西门关,顾名思义,正是位于西北域最为西侧的关隘!

    一行人抵达西门关南门的时候,太守吴大人以及守将雷将军早已携西门关大小官员及一众百姓在此等候,临近城关之时,楚义心等人一一下马,吴大人及雷将军忙携着一众大小官员上前行李道:“见过巡察使大人,见过三皇子殿下,见过凰羽大人!”

    楚义心上前一一扶起众人道:“诸位免礼,西门关乃是我大楚帝国西北域重镇,诸位镇守于此,辛苦了!我代陛下向各位致以谢意!”

    一阵相互问候寒暄之后,众人在吴大人的带领之下,向着太守府而去,待到了太守府门,吴大人说道:“各位大人,我已将府衙收拾腾挪了,诸位大人暂且在这里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各位随时吩咐!”

    楚义心问道:“吴大人,此处乃是你的府邸,你让给我们,你住哪里?”

    “义王,西门关地处边塞,不似帝都那般繁华,驿馆过于简陋,您几位远道而来,此乃是臣下应该做的!”

    “吴大人,我们此行既是帝王陛下命我等巡查西北域,来到西门关,自当亲身感受西门关的一切,可不是来享乐的,你还是带我们去驿馆歇息吧!”

    “这......”

    “吴大人,我们义王是什么样的人,即便你没见过,也听说过吧!”楚义征凑到吴大人耳边道:“义王向来不喜欢搞特权这一套,一切按规矩安排即可!”

    吴大人醒悟过来忙道:“义王,请随我来。”

    待抵达驿馆,楚义心道:“吴大人,你且去忙自己的事情,我们自行安排即可!”

    “是!”吴大人并未离开,而是有些为难的站在一旁,楚义征见此走过去拍了拍对方肩膀道:“吴大人,可还有事?”

    “嗯......”

    楚义征见吴大人欲言又止,轻轻笑道:“吴大人是想说,今夜已安排好宴席为义王接风洗尘了,只是怕义王不悦,所以不知如何是好吧?”

    楚义征率性的举止和极具亲和力的话语令得吴大人如释重负,很意外这位帝国三皇子竟然如此好说话,也放下心中忐忑道:“三皇子聪慧过人,下官确实是想说此事!”

    “放心吧,这件事你不必忌讳,此乃人之常情,义王虽然原则性极强,但既入西门关,自当见见此处官员,你尽管去安排吧,届时再通知我们就好了!”

    或许是一路的舟车劳顿确实早已令众人疲惫不堪,虽然盛情难却,但一行人等在一番觥筹交错,与一众西门关文武官员简单交谈之后便回驿馆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当楚义心等人用过早膳后,吴大人和雷将军等人早已在驿馆外等候。

    “吴大人,今日我们打算先去西门关城防看看,让雷将军相陪就好了!”

    一旁的雷将军忙应声道:“末将领命!”

    楚义心自懂事起便据于北域,对城防等一应军务早已极为熟悉,在雷将军的带领之下,仔细勘察了守军的军备及城防情况,站在城头上的楚义心皱眉问道:“雷将军,这城墙有多久没有修理过了?”

    “禀义王,自燕鲁之乱起,因为缺乏粮饷,已有六七年未曾修理过了,燕鲁之乱时,周边诸国及草原部落时有劫掠滋事,虽然不曾有过大规模的攻城战事,但也时常有小股战斗,所以这城墙方才破败如此。”

    闻言楚义心不禁有些恼怒道:“燕鲁之乱时大楚财政紧张,难以顾及也在情理之中,这三年来,朝廷也调拨了不少款项,为何这三年不曾加固过城防?”

    “义王,这......”

    “雷将军,你若是有难言之隐,可以尽数向义王言明!”楚义征适时道。

    雷将军看了一眼楚义心,随即道:“回义王,陛下确有调拨款项用于加固城防,但是您知道,晋王起于西北域,晋王如今贵为军部首脑,虽然父母双亲早亡,但是晋王丈人家......”

    雷将军言尽于此,楚义心及一旁的楚义征和凰羽已然明白其意,然而此行他们虽然是以巡查之名到访西门关,事实上主要还是为了完美地实施义王密折中的计策,却没想到得知了此事,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毕竟关系到晋王,皆知道此事干系重大,非几人能够轻易干预,于是楚义心说道:“此事我已知晓,待回到帝都,我会如实禀报陛下。眼下多事之秋,雷将军你暂且和吴大人好生商议,尽量将城防加以修缮,我也会和陛下商议尽量多给予你们一些资助!”

    闻言雷将军激动道:“谢义王!”

    此番在西门关逗留的几日间,楚义心一行人在吴大人和雷将军的陪同下对西门关一带的风土人情和治理情况多有了解,因为楚义心一行人的到来,或许是义王之名的震慑力,这几日一切都显得极为太平,临行前楚义心也反复多加叮嘱了加强城关和防守一事,并承诺回帝都后会兑现此行的承诺。

    凰羽回望着渐行渐远的西门关,不知怎么的,莫名的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南行回都的路上,这种莫名的感觉愈发强烈!

    就在一行人等离开西门关三日之后的路上,一名飞骑的军士由远及近,龙门的护卫忙领着来人上前来,军士气踹嘘嘘道:“禀......禀报义......义王,西门关......西门关告急,这......这是雷将军命令属下务必亲自交给您的书信!”

    楚义心接过书信,对一旁的龙门护卫道:“先安排他下去休息。”随即展开书信,当信中内容一一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楚义心不由震怒地将书信捏做一团,凰羽见状不由忐忑道:“义王,何事?”

    “西门关出事了,就在昨夜,西门关受到不明军队的偷袭......”

第一百零二章 惩戒

    “偷袭?义王,雷将军可有说明是什么军队来袭?”

    “雷将军信上说敌军深夜突袭,只是略微估算应该有几万人马,未曾细说是哪国军队,应该是遇袭的第一时间来信求救!”

    楚义征惊呼道:“怎么会被偷袭呢?我们可是才从西门关离开,难道义王......”楚义征急切之下本想说难道“义王”亲临西门关巡查,方一离开西门关便遇袭,难道义王对周边诸国的震慑力只是传言而已吗?但转念一想,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凰羽明白楚义征的意思,思量一番后道:“只怕是地方正是借义王巡查之机,故意为之,如果我是地方主帅,想要给大楚帝国一个下马威的话,此时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我不信周边诸国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此事如此兴师动众寻衅!”楚义征坚定道。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周边诸国,但此事定然早有预谋,对方很不简单,他们知道我们此行巡查西门关的事情,相信也料到了因为巡查一事,这几日西门关守军也同样抱着迫于义王的威慑力,西门关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安全的心理而疏于防备,于是便发生了偷袭的事情!”

    楚义心听完二人的分析怒道:“这个雷翼!”

    眼下事已发生,凰羽反而显得异常平静道:“有心算无心,更何况对方有备而来,眼下我们只能暂且先等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也只好如此了!”

    一个时辰后,就在三人讨论是否需要折返西门关的时候,又有飞骑前来,这次的信是吴大人传来的,信中所说和雷将军基本一致,只是略微详尽的描述了西门关遭遇不明敌军偷袭,对方服装五花八门,难以辨明其所属,而且敌军似乎是提前渗透而入,在对城门发动攻势之前,就在城内各处要塞先行纵火,因为起火的缘故,城内调动了不少防守的军队参与救火,敌军也趁城门防守空虚之机采取了猛烈的进攻,吴大人来信中说西关门十万火急,恐怕难以抵御敌人的进攻,希望我们尽快派援军增援!

    三人眉头紧锁,从雷将军和吴大人的来信之中,可以确定的是西门关已然被袭无疑,而且情势极为危险,有些安耐不住的楚义心道:“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再等下去说不定城关已破,我们现在就赶回去驰援西门关!”

    凰羽眉头紧锁,好一会儿后说道:“殿下,我们并没有调兵的兵符,就算到了西门关也无济于事!”

    “那我就赶往北域,调我的北域七军!”

    凰羽摇了摇头道:“我们离开西关门已有三日,数百里的路程,就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至少得两日才能赶到西门关,赶回西门关尚且来不及,何况是千里之外的北域!?”

    楚义心有些无力道:“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凰羽又是一阵冥思,随后道:“殿下,我以为,敌军的意图应该如我们此前所判断的那样,是想趁机给我大楚一个下马威!区区几万人马,可以攻下我大楚西北域城关不假,但是必然不能久持,试想一旦我大楚整饬好军队,回过神来必然是雷霆一击,他们又何以抵挡?!”

    “你又如何判断对方不是试图侵我疆土,掠夺我城池的全面进攻?”

    “因为我相信军机处的情报人员!若当真是一场对我大楚的全面进攻的话,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动,不可能毫无破绽,而此番不仅是陛下,就连三日前近在西门关咫尺的我们尚且没有收到任何类似的情报,说明敌方的意图不在于对我大楚帝国的全面进攻!而是短时间之内收到我们此行巡查西北域的消息之后方才采取的行动!”凰羽没有说完的是,她更相信此刻身在西北域外的凰影一行人!

    楚义心闻之也觉得凰羽分析的有道理,但依然坚持道:“即便如此,我们总需要做些什么!”

    “殿下,我觉得我们此刻应当兵分两路,殿下和三皇子赶回帝都向陛下奏明此事,我即可赶往西门关见机行事。不管敌方意图如何,西关门被偷袭的事情,需要陛下和众位大人商议后,采取必要的应对措施!”凰羽扭头看了看楚义征继续道:“三皇子殿下,在未了解敌方究竟是谁、意图如何的情况下,若是陛下有意起大军讨伐,我希望你能够和大皇子先行劝阻陛下,此时时间比较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楚若大起刀兵,恐怕敌方背后的势力会借机大肆渲染,届时恐怕会引起我大楚和周边诸国的大战,站端开启,我大楚必然万劫不复!”

    楚义征看了看凰羽,随即看向楚义心道:“大哥,我久居边关,也通晓军事,我和凰羽大人一同赶往西门关,相互也有个照应!”

    楚义心也觉得自己兄弟二人赶回帝都,让凰羽一个女流之辈独自赶往西门关不妥,因此同意道:“那你保护好凰羽大人,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嗯!”

    凰羽见此,也不再推脱,几人迅速做出准备后,临别之际楚义心道:“三弟、凰羽大人,两位保重!”

    “大哥/大皇子殿下,保重!”

    楚义心正欲策马扬鞭,却见凰羽并没动,疑惑道:“凰羽大人,你还有什么要嘱托我的吗?”

    凰羽闻之,神色坚毅道:“大皇子殿下,此番赶回西门关,我会见机行事,军情紧急,若是我有不当之处,还望您向陛下言明——‘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言毕,紧了紧缰绳,向北而去!

    楚义心见此,若有所思,望着渐渐远去的凰羽、楚义征一行人,随即策马扬鞭,向帝都赶去!

    傍晚的时候,马不停蹄的凰羽一行人与一传信的军士不期而遇,仍旧是吴大人的书信,信中所述的情况是西门关已失,雷翼将军城破身死,以身殉国,吴太守已带领剩下的军士和百姓向东往其他城关逃亡,同时也收到消息附近的城关在看到烽火台的烽火之后已经开始整饬兵马,但敌方紧追不舍,情况依旧极为危机!深夜的时候,再次收到吴太守的书信,他们已逃至定西城,敌军虽然也攻打了定西城,但在军民的死守,和附近友军的驰援之下,敌军已然撤退,但暂时不知对方是否是诱敌之计,他们没有轻动,目前正在收集情报,并制定应对的策略。

    凰羽闻之,不由的有些少许安定,看来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敌军并不打算深入大楚腹地全面开战,一路上的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赶到了西门关的地界,映入眼帘的是哀鸿遍野,以及数不尽的军士和百姓的尸骨,一行人见之,无不怒火中烧,沉痛以极!

    众人在距离西门关数十里外的一处村落停了下来,凰羽在附近找了一处高地作为临时驻扎之地,并安排了哨骑前去打探消息,同时楚义征也没闲着,开始四处收罗败退走散的西门关将士。

    第二日中午时候,一支约有两万人马的增援军队路过此处,两队人马汇合之后,已经失去和吴大人联系的凰羽才得知汇集于定西城的五万人马已在西门关东门外五十里处扎营,而他们也正是收到消息后,准备前往汇合,经过一下午的行军,终于在入夜时分双方人马汇合在了一处,吴大人闻之楚义征和凰羽也一同到了,忙带领着众人一同前去相见。

    “见过三皇子殿下、见过凰羽大人!”

    双方相见之后,经过一番商议,众将认为,大军虽然已经集齐,但我军长途奔驰,对方以逸待劳,且已至深夜,容易中埋伏,一切应该从长计议,待天明后再行进军!凰羽也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此前的判断,她认为敌军并无恋战之意,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方军队集齐的消息对方定然已经知道,应当速攻,在场诸将皆起于西北域,多是粗野骄狂之人,虽然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凰羽年纪轻轻,又是女流之辈,虽然对义王是无不叹服,但心里却认为她不过是纸上谈兵,顾忌到她身份的尊贵,以及三皇子楚义征的鼎力支持,不好当面驳斥,凰羽无奈,最后的方略是大军缓行,等待前方斥候的消息后再随机应变。

    深夜斥候的消息传来,敌军已开始撤退的时候,众将方才醒悟,知道凰羽的判断才是正确的,于是加紧行军,敌军只留下了数千人守城断后,毫不恋战,且战且退,为掩护敌方大军的撤退拖延时间,因此攻城之战进展的极为顺利,拂晓时分西门关再次回到了大楚军手中,但众人却毫无高兴之色,除了西门关城内已然被毁的惨状,从死里逃生的百姓口中得知,敌军不仅将西门关劫掠一空、焚烧殆尽,还将未及逃出城的数万百姓一起抓走了!

    被抓走的百姓,众人都明白,以他们的一贯风格,将作为奴隶贩卖,生不如死!众将义愤填膺,尤其原来西门关的将士,因为这被抓走的百姓中就有着他们的父母妻儿,于是纷纷请战,然而凰羽明白,西出西门关意味着什么,首先他们还未清楚敌军系那国军队,其次他们也不知道敌军的逃跑路线,再者出了西门关就进入周边诸国和西北各部落的领地,而且大军出征,粮草供应也是个极大的问题,因此她的意思是暂且按兵不动,首先是将现在的情况如实向帝都汇报,同时加紧派遣斥候了解敌军动向,楚义征也是同样的意思,经过之前的事后,众将也不再小看凰羽,当下的情况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这几日的连日奔驰,即便习惯了军旅生涯的楚义征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会议结束之后,正准备休息一番的楚义征被凰羽叫住:“三皇子殿下!”

    “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准备出西门关一趟!”

    楚义征惊讶道:“什么,你要出去西门关?”楚义征以为凰羽要亲自带人去侦察,于是道:“侦察敌军一事,自有斥候来做,你不必亲自前往的!”

    凰羽摇了摇头道:“殿下,西门关既然已经夺回,即便帝王陛下咽不下这口气,但群臣们也会劝谏陛下就此罢兵,而我,也认为此时不适合大大举兴兵!然而,西门关数万被抓的百姓,对于习惯了养尊处优的他们而言,只是觉得大楚颜面上过不去,但终究是无关痛痒,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楚义征闻之,无可奈的应道:“是啊!”

    凰羽突然神色突变,语气极为坚定地郑重其事道:“但是,如果是义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不赞成大举兴兵,是从大楚帝国的大局考虑,但大楚若是对此次西门关遇袭一事无所作为,则无疑会助长了其他对大楚虎视眈眈之人的气焰,日后必然少不了重蹈西门关的覆辙,所以,这次袭击西门关的敌军,必须要予以惩戒!爱民如子的义王,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而且,义王的威名,是不容他们如此亵渎和玷污的!”

    凰羽婉拒了楚义征想要同去的请求,即便是楚义征再三追问,凰羽终究是没有告诉他任何信息。

    望着凰羽渐渐消失的娇弱、但却异常坚毅的背影,楚义征有些莫名的茫然,却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不管如何,有一点他是异常的清晰,那边是凰羽说的那两个字——惩戒!

第一百零三章 八屠城

    早在凰羽和楚义征日夜兼程赶完西门关途中的时候,凰羽为了了解敌军详情,已事先安排人和凰影取得了联系,当凰羽西出西门关之后,远远的一道人影渐渐靠近,当二人咫尺之遥时,来人摘下头顶的帽子道:“凰羽大人!”

    凰羽点了点头道:“这段时间以来,辛苦了!”

    “都是属下该做的!”

    凰羽回首看了看经此战乱之后更显破败的西门关道:“此事可有探查到什么消息?!”

    “敌军的情况我们已有了初步判断,但此事远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言明,大人你还是随我一同前去与凰影大人先行会合,到时候由张大人来详细向你说明,而且,此事也只有他能够讲的清楚!”

    夜色下,两人一前一后,奔驰一个多时辰,方才在关外的异域他乡一个小镇的客栈停下,二人翻身下马,早已等候多时的手下连忙替二人牵下马匹的缰绳,在幽灵的带领之下,向客栈内的一间厢房行去。

    自随屈心赤起,家族遭逢巨变的凰羽、凰影姐妹二人不曾有过这样的分别,虽然这些年在军机处,各自因为任务的事情有过更长时间的分别,但未来可期,终究是能共同回到帝都军机处这个他们视为安栖之地的地方,在屈心赤麾下尽心效力,然而自上次分别之后,谁也不知道她们何时才会相见,而这次的相见,没想到是在异域他乡,因为大楚帝国适逢如此大的变故。

    虽然时隔不久,但期间却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姐妹二人百感交集、互述衷肠,好一会儿后,凰影郑重其事道:“姐姐,义王被行刺一事,真相到底如何?”

    凰羽叹了口气,此行前来,她知道面对自己这个妹妹,这是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和幽灵一起前来的途中,她已然知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于是颇为无奈道向凰影讲述了当天事情的经过,以及一直以来自己安排了众多人手前去搜寻屈心赤下落的事情,只是,却始终没有结果......

    凰影知道,她们对亦师亦友、同样又如兄长般给与自己关爱的屈心赤的复杂感情,凰羽并不在他之下,对于身处事外的她而言,最为难受和痛彻心扉的,是眼前这位亲身经历了一切姐姐!虽然听了凰羽的一番陈述之后,心中难免义愤填膺、悲从中来,但久居高位的她,释放过女儿家的情绪后,也自我冷静下来道:“姐姐,如此说来,这次巡查西门关的‘义王’,是人假扮的吧!?”

    “嗯!事实上,这也是义王的意思,他早已有所安排,便是为了在他离开之后,以这种姿态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避免他离开而引起的天下震荡,然后在潜移默化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淡化他的存在,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凰影闻之,沉默不语,不知做何想,好一会儿后才继续道:“如此说来,此次西门关遇袭一事,乃是背后势力狗急跳墙后的一次危险试探了!”

    点了点头,凰羽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此番我们借大皇子假扮义王演的一出戏,即便天下人信了,对于老谋深算的这股暗中的势力而言,他们定然不会如此甘心!”

    “那到现在都没有背后这股势力的任何消息吗?”

    摇了摇头,凰羽有些无奈道:“我们有过很多的猜测和假设,但是却总有种即将抓住,却又有种无力着手之感,所以事实上,即便目前为止,关于此事,算是毫无进展!若是能够有义王的提点,或许我能随着蛛丝马迹窥其全貌!”

    “姐姐,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事实上,半个月之前我们曾探听到一个消息,距此三百里外有一个名叫百里川的国家,传言不知何故与域外的一个名叫八屠城的城邦结了仇恨,所以这个八屠城率领数万人马不顾长途跋涉予以征讨,因为是番外之国的争斗,所以我们也并未过多的予以关注,哪知道这不过是虚晃一枪的舆论攻势,八屠城的数万人马并非是征讨百里川而来,而是千里奇袭,冲着我大楚西门关而来!”

    凰羽闻之不免惊讶道:“你是说,袭击我大楚西门关的,是这个所谓的八屠城的人马?”

    “是的!”

    “能确定吗?”

    “千真万确,眼下我们还有人在打探他们的情况!”

    凰羽来回踱步,陷入沉思,良久才道:“这段时间域外诸国的军队可有什么动向?”

    凰影坚定道:“没有!”

    “这个所谓的名叫‘八屠城’的城邦,别说和我大楚结仇,在军机处这三年,也是闻所未闻!”

    “姐姐!你不知道很正常,即便是在这西域之地,听说过八屠城的人或许不少,但真正知道的人也不多,而我们之所以能够知道,皆是因为张大人的缘故!”

    闻言凰羽急切道:“张大人现在何处?”

    “距此西北方向二百多里的清溪泉。”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前去与张大人会合!”

    凰影心知此事事关重大,第一时间唤来守候在门外的幽灵,待幽灵及属下准备妥当,一行十数人,快马加鞭,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清溪泉是位于克拉斯城邦的一个边陲小镇,在干旱少雨的西域,因为有一条名为清溪的地下河,前人凿井生泉,故而得名清溪泉,作为大楚帝国派遣出使西域的使臣,张子文更多的任务便是了解西域的风土人情和人文物产,同时也要绘制西域的山川河谷、雄关险隘的详细地图,而清溪泉地处克拉斯城邦边陲,又是一个西域少有的水源充足之地,因此自然成为了张子文一个着重考察的地方。经过一昼夜的日夜兼程,在第二日的下午,凰羽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清溪泉这一目的地。

    “见过凰羽大人!”

    “张大人不必拘礼,义王曾说过,有朝一日我强汉一族能够入主西域,一统整个神州大陆,张大人当居首功!张大人这些年历经坎坷,在这荒凉的西域为大楚鞠躬尽瘁,理应是我们对您表示敬意才是!”

    对于军机处,张子文并不熟悉,也不太了解,但是在和屈心赤见面之前有听过各种他的传闻,直到因为出使西域的任务,虽然只是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但他不仅为他的文韬武略所折服,更为他的礼贤下士以及独到的战略眼光所钦佩,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和凰影有过争执,但他深感对方的忠于职守,因为凰影皆是从他的安全角度考虑,但对于他而言,他此行的目的绝非危险就能改变计划的,同时也深深有了对‘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触——三年过去了,恐怕帝都还能够记得他的人已然寥寥无几,但屈心赤临别之际,还心中记挂着他,更是安排了最值得信赖的、左膀右臂般存在的凰影来保护他!而此刻已然实际统领军机处的凰羽,依然延续了屈心赤礼贤下士的作风,不由心中莫名觉得,或许,眼前的这些人,方才是未来强汉一族统御神州大陆的希望!

    双方无所隔阂,因此凰羽也是开门见山道:“张大人,想必你也知道了数日前西门关被袭一事!”

    点了点头,张子文道:“你是想知道八屠城的情况吧!”

    “嗯!”

    捋了捋半尺长的胡须,张子文道:“十多年前,我曾听老人说过,八屠城是一个穷凶极恶之地,他的历史无从考究,但据说最初是由一伙名叫八屠寨的山贼发展而来,他们过去以劫掠过往商旅为生,各国因此深受其害,极为痛恨,但他们机动性极强,各国屡次围剿均无功而返,反而使得八屠寨之名传遍西域,很多穷凶极恶、走投无路之人纷纷前往投靠,八屠寨寨主也深知在纷乱的西域,实力为王,因此来着不惧,渐渐的从一处山寨,演变成一座城池。从前面对各国的围剿可以避实就虚,那是因为无所顾忌,但后来随着八屠城的建立,他们深知不复从前的灵活机动,因此渐渐的摒弃了劫掠过往商旅的营生,后来做起了押镖和雇佣军的生意,因为过往的名声,再经过多年的发展,渐渐成了西域数一数二的势力!”

    “张大人,你是说,这个八屠城,他们也做雇佣军的生意?”

    “是的!”

    凰羽若有所思道:“张大人,你可知这八屠城在何处?”

    “我虽屡屡听闻,却未曾去过,传闻是在千里之外,一年多前我曾造访过西门关以西八百多里的一个国家,与同行的商旅询问过,他们说八屠城就在几百里之外,但具体多远,他们也未曾去过!我虽然有意前往,但八屠城恶名远播,危机重重,且身负重任,随身带着很多重要的资料,不宜涉险,因此就作罢了!”

    “张大人,你可有绘制过详细的地图?”

    张子文打开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箱子道:“听说凰羽大人你要前来,我已提前准备好了此前绘制好的地图。”边说着边将数张羊皮绘制的地图递给凰羽,然后继续道:“凰羽大人,很抱歉,地图绘制的终点只能到我前次所到之地,八屠城的具体方位和沿途的资料虽然有所记载,但也只是根据随行的商贾和过往旅人口中的描述所绘,可以做为参考,但不能全然信之!”

    张子文虽然说的极为简单,但凰羽却能感受到手中这些羊皮卷的沉重之感,既有对张子文忠于职守的钦佩,又不禁想起哪位生死不知的义王的远见卓识!

    良久,凰羽放下手中这份沉甸甸的羊皮地图唤道:“幽灵!”

第一百零四章 逆行骑

    随着凰羽一声呼唤,一直守在门外的幽灵应声而入道:“大人!”

    凰羽极为平静地看着幽灵,直到后者感到有些不自然之时方才回忆道:“还记得你和义王的初次相识吗?”

    回忆起过往,幽灵不禁淡然一笑道:“那时候义王受陛下之命南巡,我是个声名狼藉、以劫掠过往船只为营生的草寇,却不想那次阴沟里翻船,被义王给擒住了!”

    “你那时候还大言不惭,以为义王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纨绔子弟,丝毫不把义王放在眼里!”凰影适时的出言,顿时引得众人一笑,倒是令得幽灵羞愧道:“我那时候纵横江河湖泊,无往不利,所以......就不免生了骄狂之意......”

    凰羽见一向不善言辞的幽灵被凰影一阵‘讥讽’弄的面红耳赤,随即解围道:“其实那一次,是义王有意为之,他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江洋大盗,所劫掠的不过是一些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商贾,而且所劫掠的财物,也是为了接济因饱受战乱之苦、民不聊生的百姓,所以决议招揽你,改邪归正,为大楚所用!”

    “若非你是个侠盗,别说义王给你三擒三纵的机会,就凭你那悬赏十万两银子的人头,早已成为我匕首之下的亡魂了!”看着手中把弄着匕首的凰影,幽灵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一旁的张子文不知其故,听的是云里雾里,凰影解释道:“张大人,这些天相处以来,你只知道他叫幽灵,却不知道他的真名吧!”

    张子文好奇地看向凰影,后者继续道:“他就是‘断头蛟’向东流!”

    “什么?”张子文不由震惊,随即有些惊颤地问道:“他就是当年哪位行船之人闻之色变的‘断头蛟’!?当年听说江南一带流传蛟龙作恶,但凡行船见到一个露出水面的蛟龙头,无不胆战心惊,引颈待戮!”

    幽灵无奈地一笑道:“张大人不必惊慌,我早已改邪归正!当年也是也是为了生计,被逼无奈,落草为寇!当初走上那条道,我之所以编织一个蛟龙头,一是为了掩人耳目,给自己壮胆,二是为了起到震慑他们的效果,便于劫掠!只是有一次官府派高手截杀我,斩断了我编织的蛟龙头,但最后还是被我得手了,于是此后便有了这个‘断头蛟’的外号!”

    “原来如此!”

    幽灵颇有感慨道:“也就是义王,会寻根究底,了解我的平生事迹之后还启用我,换做其他人,早拿我的人头领赏去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义王说过去的向东流已经死了,然后赐我新的名字——幽灵!非常符合我神出鬼没的行事风格!”

    “是啊!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义王授命你为‘逆行骑’的统领!”

    在军机处这么久以来,耳闻目染,幽灵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悍匪向东流,从最近西门关遇袭,到凰羽亲临此处,他早已感知到有大事发生。自授命组建‘逆行骑’以来,虽然也多次参与各种任务,但由他统领的‘逆行骑’始终没有全力施展的机会,此刻听凰羽道来,不由兴奋道:“凰羽大人,有何任务,请吩咐!”

    一旁的张子文闻之道:“几位大人,你们接下来所要谈的乃是军机要是,我不便参与,下官就先告退了!”

    “张大人无妨,你不是外人,而且,或许此事说不定将来还需要你做个见证!”张子文虽然不明白凰羽话中的言外之意,但也不是矫情之人,索性就在一旁静坐了下来。

    凰羽平静地看着幽灵,淡淡道:“义王曾说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个世界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和平,神州大陆暗流涌动,奸佞之徒此起彼伏,大楚帝国饱受摧残,很多事情,国家军队,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妄动,因此,‘逆行骑’便是在义王这般的考量之下应运而生!”

    “我确实是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你也可以选择拒绝,因为此行,死路一条!”

    幽灵闻之,突然慨然长笑道:“我自随义王,早已心如铁石,若非义王的赏识,恐怕我早已身首异处,遗臭万年,何来这等精忠报国,热血疆场的机会!”

    凰羽看着幽灵,郑重道:“我想你定然已经猜到了我的用意!根据现在的情报判断,此次西门关遇袭,基本可以断定是‘八屠城’的雇佣军所为,敌人用心极为险恶,趁着大楚式微,且义王离开之际,尽皆蠢蠢欲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都不敢轻捋虎须,做这个出头鸟,且各怀心思,并非铁板一块,所以雇佣了千里之外‘八屠城’的雇佣军偷袭我西门关!”

    “‘八屠城’雇佣军袭击西门关的事情,其实无需我们调查,再过几日,等他们回到了八屠城,自然会有人将这一消息散播出来,届时摆在大楚帝国面前的无非是两个选择:如果出兵讨伐,且不论西域复杂的地理和陌生的环境,以现下周边诸国对大楚的态度,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折损大楚实力的机会,那么我大楚军多半有去无回,甚至全军覆没;若是按兵不动,则无疑令得大楚示弱于所有邻国,届时,我大楚四境必然受到他们变本加厉、无休止的骚扰和侵袭!何况,我们还有数万被劫掠而去的同胞骨肉,若是置之不理,不施以援救,更是会寒了千千万万我强汉一族百姓的心!”

    幽灵听完凰羽所述,缓缓站起身来,神色坚毅道:“大人,我明白了!请下令吧!”

    凰羽看着已然准备慷慨赴死的幽灵,有些不忍道:“你们此行,虽然是为了大楚而战,但不能打着大楚帝国的旗号!所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庞大的军队调用、没有后勤补给、没有任何支援、没有熟悉的山川地貌,只有一张简单的西域地图,和一个未曾踏足的,只是听说的一个地名!你们此行,九死一生、横尸荒野、寂寂无名,甚至可能被大楚视为不受管束的暴民,遭人唾弃!你还愿意吗?”

    幽灵豪迈道:“人活一口气,难得拼一回!生死路一条,聚散酒一杯!能够如此轰轰烈烈地为了国家民族大义,即便遗臭万年又如何!?”

    “说得好!”张子文不由为幽灵的一番豪言壮语所感染,由衷道:“我虽然不能陪同将军并肩作战,共赴沙场,但将军今日所言,我铭记于心,将来若我有幸能够圆满完成任务回到大楚,定然不会让你们寒了鲜血,又寒了心!”

    “谢张大人!”

    当幽灵领命而去,望着此刻显得极为高大伟岸的背影,凰羽不禁感慨道:“所谓‘逆行’,明知九死一生,仍旧一往无前!”

第一百零五章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西域的夜一如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般寒冷凄切,少雨干旱的气候令得干燥的寒风刮的人脸颊生疼!此刻距离清溪泉十数里开外的一片开阔地上,在幽灵面前,一百多号全副武装的战士牵着战马,整齐划一。

    “将军,逆行骑应到一百九十七人,实到一百六十七人,尚缺三十人还在赶来的途中!”

    点了点了,幽灵道:“入列吧!”后者应声而去。

    幽灵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年轻面孔,原本想好的台词瞬间忘掉,从左到右一个接一个的面孔一一扫过之后,高声道:“兄弟们,你们常在我耳边唠叨,我们逆行骑自组建以来,从来没有像模像样的打过一场漂亮的战,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你们是否敢于迎战!?”

    众将士闻之,皆高声道:“敢!”

    “很好!不愧是我逆行骑的好男儿!”幽灵略作停顿之后继续道:“诚如凰羽大人给过我选择一样,同样的,这次出征,我也给大家一次选择的机会!”

    众将士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只听幽灵继续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数日前,西门关遇袭的事情吧!事情已经查证,侵袭我西门关、劫掠我数万百姓的,乃是距此千里之外的八屠城雇佣军!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营救被劫掠的同胞,其次是在适当的条件下,尽可能的还以八屠城雇佣军以颜色,以彰显我强汉一族的骨肉同胞不离不弃的真情厚意,以及无所匹敌的强大凝聚力!”

    有战士闻之戏谑道:“将军,你是我们的头儿,你说咋干就咋干,我们选个啥子嘛!”

    “就是嘛,将军!这一次该轮到我们逆行骑所有兄弟们一起痛痛快快打一战了吧!”

    幽灵摇了摇头,抬首挺胸,豪情万丈道:“我们逆行骑的兄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猛士,区区数万蛮夷,何须我们逆行骑全员出动!”众将士闻之无不震惊,但更多的是兴奋和跃跃欲试,以区区百十号人,和数万人马的八屠城雇佣军作战,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不瞒兄弟们,凰羽大人说,我们此行,虽然是为了大楚而战,但不能打着大楚帝国的旗号!所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后勤补给、没有任何支援、没有熟悉的山川地貌,只有一张简单的西域地图,我们此行,一切靠自己随机应变,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不仅会横尸荒野,更有可能寂寂无名,甚至可能被一心效忠的大楚视为不受管束的暴民,遭人唾弃,如此这般,你们是否还会随我前去?”

    “将军,在我们逆行骑创立之初,义王就说过,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当人杰,死亦鬼雄!我孙冀誓死追随将军!”

    “我张齐誓死追随将军!”

    “我周祝林誓死追随将军!”

    ......

    一时间,群情激昂,请战之声此起彼伏,幽灵挥手示意,待所有将士安静下来之后下令道:“赤心学院学员出列!”言罢三十二人悉数站了出来。

    “家有妻儿者,出列!”二十七人站了出来。

    “家中独子者,出列!”十六人站了出来。

    “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十二人站了出来。

    “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五人站了出来。

    看着面前还剩下的七十五人,幽灵大声道:“其余人等,随我上马,出征!”

    “将军,你为何不要我们?”

    幽灵用力地扯了扯缰绳,回首罕见的微笑道:“兄弟们,逆行骑不可没,需要留下火种,将来发扬光大!何况,前面还有更加危险的任务等待着你们,希望你们也不要辱没了我们逆行骑的名声!”说完缰绳猛的一拽,策马向前,狂奔而去!余下的人等,尽是不甘、不舍和失落之色。

    “你们不必难过,我们逆行骑自创立之初便注定要走别人不敢走的路,幽灵将军他们不过是在履行当初的承诺和践行逆行骑的精神!”凰影见此,也不免感慨,随即对着余下所有将士道:“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他们每一个人,国家的安危、强汉一族的尊严,绝不容异族的侮辱和亵渎!”

    随着幽灵一行人渐行渐远,阵阵马蹄奔驰的声音渐渐消失,张子文不由伤感道:“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回去的路上,有军士向凰影汇报道:“禀门主,赤心学院学员左季高方才私自向幽灵将军他们的方向行去,请门主示下,我们该如何处置?”

    “随他去吧!”凰羽抬首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中喃喃道:“义王,你看,我们这赤心学院,也有和你一样‘傻傻’的人呢!”

    ......

    那一日和凰羽、楚义文分别的楚义心深知前线的军情之紧急,因此也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帝都,当听完楚义心所述之后,楚礼渊勃然大怒,等不及第二日的朝会群臣商议,便紧急召见了夏衍晤、凌炙天等一众朝中文武重臣于御书房紧急议事,当众人得知西门关遇袭一事,无不震怒不已,义愤填膺,同仇敌忾之下,众人很快达成共识,凌炙天亲率十五万大军前往西门关讨伐,同时楚礼渊下旨大皇子调用北域七军五万人马火速赶往西门关驰援!

    受命远征的凌炙天,断然不敢怠慢,几日之内便火速集齐了兵马,所有人轻装简从,以日行百里的速度赶往西门关,而在此期间,西门关遇袭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大楚帝国,百姓闻之无不义愤填膺,在沿途各城关的全力支持,以及沿途百姓自发组织的支援下,历经半月的艰苦行军,凌炙天所率领的援军终于是抵达了西门关。

    在这行军的期间,凌炙天收到了源源不断从西门关传来的情报,首先是西门关附近的城关自发调动驻军反攻西门关敌军之事;其次是驻扎在西门关的三皇子楚义征传消息来,已经探明敌军乃是八屠城的雇佣军,且敌军正押送着从西北关劫掠的数万百姓向西逃去,楚义征询问是否率领大军西出西门关讨伐,以凌炙天当年的作风,他是绝对会不计后果的痛而击之的,但今时毕竟不同往日,作为大楚帝国军部首脑,久居帝都官场的权力中枢,虽然深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但这毕竟不是当年自己的孤军复仇,可以不计后果,如今动辄数万人马的出征,必然需要做长远的谋划,何况还是进入目前关系微妙的西域诸国领土,若非楚礼渊亲自下旨,断然是不能轻动的,因此只是回信表示密切关注敌军动向,待他亲率大军抵达西门关之后再行商议。

    当凌炙天率领前军率先抵达西门关之后,和相迎的文臣武将短暂的寒暄之后,便是急匆匆的离开了,因为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令得他坐立不安!原来是数日前有消息传来,一支人马袭击了八屠城雇佣军,据闻还获得了不小的战果。虽然他曾亲自写信给了楚义征,告知后者等他到来之后再行商议是否出兵征讨八屠城雇佣军之事,但此前的消息不由得让他联想到眼前这位三皇子可能已经先斩后奏,毕竟从收到的消息和西门关所有驻守的文臣武将稍微分析,敢于、并且能够做此决定的,无疑是这位三皇子了!毕竟,即便是军机处的凰羽,也是无权调动大楚帝国军队的,而且如果真的是三皇子的命令,那么这件事情无疑已经复杂到超出自己掌控范围了。

    如果说从屈心赤的出事开始,执掌军机处的凰羽变得愈发谨小慎微,待人接物无不小心翼翼,那么楚义征无疑是一个例外,尤其是在后者成为了赤心学院院长以及那番发自内心的演讲之后,楚义征无疑成为了当下帝都少有的能值得凰羽信赖的人,当凰羽从西域回到西门关后,早已听闻八屠城雇佣军遭遇袭击情报的楚义征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凰羽,因为自始至终,凰羽如义王般给了他一种看不透的深邃,然而当他问起此事,凰羽有所迟疑,但最终还是只说这几日是去看望凰影他们,楚义征不再是从前那个愣头青,他明白有些事情凰羽并非有意隐瞒与他,而是为了保护他,虽然他自己或许并不在意!简单的寒暄后楚义征便离开了,他没有责怪凰羽的意思,只是临出门前莫名的感慨了一声“遗憾啊、遗憾!”

    此刻凌炙天问起此事,楚义征一副同样疑惑的表情道:“我也正有此问呢,难道不是晋王你安排的人马?”

    凌炙天闻之不禁额头冒汗,忙解释道:“三皇子殿下不可乱言,我虽然有心,但此事事关重大,未曾得到陛下旨意,岂敢擅作主张!”

    楚义征本意不过是岔开话题,却没想到凌炙天突然这般紧张,于是缓解气氛道:“晋王,原本我是有意亲自带兵征讨八屠城雇佣军的,但前日收到晋王你的书信,想到一旦我率军出击的种种后果,因此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三皇子殿下可知袭击八屠城雇佣军的是何方人马?”

    “不瞒晋王,何方人马我确实不知。”

    “那可否有得知他们有多少人马,目的是什么?”

    “多少人马暂且不得而知,目的暂且也不明确,但有一点我可以断定!”

    “什么?”

    “我们安排的探马虽然没有亲见,但我确信他们一定是我强汉一族的族人!”

    “何以得知?”

    “因为敌军内部有传言,我大楚帝国的前锋已经和他们交战了!”

    ......

    此刻西域一处不知名的山谷之上,属下清点完人数后汇报道:“将军,这几日我们连番的夜间袭营已令得敌军风声鹤唳、疲敝不堪,他们行进的速度也迟缓了不少,而且我们事先安排好的几个弟兄也潜入了被劫掠的百姓之中!”

    “我们伤亡了多少个弟兄?”

    “阵亡三个,重伤五个,轻伤八个!”

    幽灵不由得心中叹了口气道:“才这几天就伤亡了十六个弟兄!”理了理有些烦躁的思绪,幽灵回首对着私自赶来的左季高道:“季高,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是,将军!”幽灵看着跟随左季高远去的一队人马,只是心中默念——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从那夜整军出发,幽灵一直在考虑的是,如何行动才能将手下这仅有的七十六人的能力发挥到极致,尽可能的给予敌军以重创,同时能够尽可能多的救下被劫掠的百姓,他选定的最终交战的地方是两百里之外的沙怒谷,此谷两侧皆是千仞壁立,长约十数里,最窄处不过百十米的宽度,虽然易守难攻,但自己手上的人马有限,于是估算了敌军行军速度之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先做夜间袭扰,数次之后待敌军成惊弓之鸟后,继而安排人手在深夜做鼓噪呐喊奇袭猛攻的声势疲敝敌军,尽量延缓敌军的行军,另一路则前往沙怒谷做好埋伏的准备。

    第七日下午,在距离沙怒谷还有二十余里路的时候,探子回报道:“首领,再往前二十里就到沙怒谷了,前军请问是否现在入谷?”

    八屠城雇佣军首领图虻略作思量后问道:“敌军的战鼓声已有多久未曾响过了?”

    “回首领,已有两日了。”

    “你们觉得他们这样袭扰意欲何为?”

    手下一谋士模样的人道:“首领,我以为,大楚军采取的袭扰战术,就是迟缓我们行军的速度,目的就是在这沙怒谷给我们致命一击!”

    图虻点了点头道:“这我也想过,但是沙怒谷近在眼前,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想必大楚的援军早已集结好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若是被大楚军前后夹击,这次就算栽到姥姥家了,但是只要过了这沙怒谷,任凭大楚军多少人,战斗力多强,我们便是鱼入大海,奈我不何!”

    “首领,我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

    “我们今晚深夜出发,让那些大楚的贱民换上我们兄弟的盔甲走在前头,我们八屠城的兄弟换上他们的衣服走在后面,首领以为如何?”

    “妙,就依你所言,吩咐下去吧!”

    得知潜入被劫掠百姓中的兄弟传回来的消息后,幽灵狠狠地拍了一下左季高的肩膀后道:“季高,有你的,果不出你所料,敌军的计策正好解决了我们营救百姓的难题!”

    凌晨的沙怒谷寒风刺骨,然而埋伏在谷口的逆行骑将士们不禁背生冷汗,这是一场几乎容不得任何差错的伏击!随着作为前部的百姓队伍悉数进入沙怒谷,一发信号弹划破天际,由左季高等人假扮的援军在距离八屠城雇佣军数里开外的地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噪之声,二十几人抽打着马尾上绑着树木的战马卷起漫天沙尘,“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呼声由远及近!

    沙怒谷口之上,随着信号弹起,源源不断的落石将打算强行突破的八屠城雇佣军暂时堵在了谷口外,一时间前路被堵,后有声势浩大的大楚援军,八屠城雇佣军顿时乱作一团,被自己人踩踏而亡者不计其数!当与左季高等人交锋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身后声势浩大打大楚援军根本不存在后,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于是一面派人迎击左季高等人,一面硬闯谷口!

    正如幽灵所料,时间仓促,加之人手不够,埋伏在崖壁上的兄弟准备的滚石很快就会告罄,而己方对八屠城雇佣军的围而不击,迟早会令得他们识破自己的计策!图虻所率领的八屠城雇佣军在经过混乱之后,终究是识破了他们的用心,后方袭扰的左季高等人经不住对方人海战术此起彼伏的反攻,加之体力渐渐不支,已然节节败退......

    最后的时刻终究是来临了,他不知道这些老幼妇孺能逃多远,也不知道自己和自愿留下来并肩作战的同胞们能抵挡多久,面对着如泰山压顶之势扑面而来的敌军,幽灵毫无畏惧,怒喝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弟兄们,杀啊......”

    此时此刻,位于荆江支流东荆河一条搁浅的大船上,一个十来岁的花季少女突然激动惊呼道:“姐姐,姐姐......我......我看见他手指动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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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介绍:
本欲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屡屡迷雾尽揭开,重重危机皆袭来!是规避,亦或坦然......待之……帝胄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胄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胄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