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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药而愈     帝胄诀txt下载     帝胄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五章 初次交锋

    当下之际的大楚帝国风雨飘摇,身为禁军统帅的楚义征心中更是为帝都的形势忧虑万分,故而他才着急与屈心赤商议返都一事,但当他察觉到屈心赤还不知楚礼渊驾崩的消息时,不由得陷入了困扰的怪圈,纵使是他在知道这一消息时尚且不能自已,何况是此事重伤初醒的屈心赤呢!出于担心刺激到屈心赤影响到他伤势的考虑,他在不知如何选择之下不得已选择了逃避,然而,古话说得好,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当古擒告知禁军主力已经抵达了蓉城荆江水域,与先前他们留守的部分将士汇合后等待他下一步行动指令的时候,他知道,他不得不去与屈心赤继续未完成的谈话。

    当楚义征再次来到屈心赤房间外的时候,恰巧曹灿和刘欣笙也一并赶到,看着端着碗碟出来的木子心,想起一向柔柔弱弱的她上午对黄奕翔的那般“泼辣”之举,楚义征竟然一时间有些莫名的畏惧,不过木子心做事还是极为有分寸的,加上屈心赤已经吩咐过她,随即道:“殿下,义王在房间内等你们呢!”

    “多谢!”

    楚义征正欲踏入房门,身后的木子心淡淡道:“义王他还需要多加修养,所以......”

    “明白,明白!木姑娘放心吧,我们不会耽搁义王太久时间的!”说罢逃也似的赶紧进入了房间。

    见三人进来后,纣妙菱给三人倒上茶水的同时,也给了楚义征一个眼神,后者顿时明白了一切,点头表示谢意之后,随即向屈心赤道:“大哥,我已经收到禁军抵达蓉城荆江水域的消息,下一步该让他们怎么行动?”

    “义征,你的意思是想问是否让他们弃船登岸前来与我们汇合是吗?”

    “嗯!”

    “我认为,还是让他们在船上待命即可!”

    “待命?我担心......”

    “你是担心周伯言率军攻打他们是吧?”

    “是啊!换做是我,或许会选择这么做,毕竟禁军这股力量目前只听命于我,留下他们无疑是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患!”

    “你放心吧,周伯言自视甚高,上兵伐谋是他的行事宗旨,生平最擅长的便是阴谋诡计,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对禁军采取强攻的,而且,他在重川谋划多年,好不容易培养了一批党羽,也断然不会让他们就此折翼;再者,禁军作为帝都的守护者,其战力也不是任何人能够小觑的,何况他们是乘战船于荆江之上,想要拿下禁军,非足够的战船水师不可为,别说眼下他们没这个能力,即便给几年的时间他也未必能做到,何况当下探查我的消息才是他的重中之重,他不可能节外生枝另辟战场,最多调用部分兵力时刻警戒他们而已;而且,禁军中的将士不少出自大楚帝国文臣武将、商贾名流之家,这些人也是隐形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楚义道尚且不敢轻易下令斩杀开罪他们,更何况他!”

    “大哥,那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原地待命吗?”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留他们在荆江一带,既可以牵制周伯言他们不少兵力,同时若我们能够成功到达荆江的话,那时候他们可以接应我们!”

    “言之有理,那下一步我们该如何行动呢?”

    “想必此刻楚义道和凌炙天已经向帝都和郢都城开始采取行动了,他们在大楚朝堂经营多年,大楚帝国尤其荆江流域一带的很多地方官员都与他们暗通款曲,我们若是要返回帝都,走陆路不仅将面对无数的重关险隘,还会耗费大量已经是十分紧迫的时间,所以唯有水路才是最佳的选择!”

    “水路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对于屈心赤的方案楚义征极为赞同,略作思量后随即问道:“但是,我们该走那条水道呢?”

    “当下的水路有三条选择,若是我们能够冲破阻碍与禁军会师,沿着荆江顺流而下向东直抵帝都无疑是最佳的;其二则是就近从哧水河登船,北上进入荆江后与禁军会师;第三条,则是向东直抵武江,再从武江登船向北,与沧龙的水师会师。只是,第二条和第三条没有可供实施的条件!”

    “为何?”

    屈心赤看向曹灿道:“曹将军,眼下你能在哧水河找到足够的船只供大军登船吗?”

    曹灿摇了摇头道:“哧水河不比荆江,遵州城这方土地山地众多,所以我的部下多擅长于平原和山地作战,而水师,则几乎可忽略不计,仓皇之间若是要寻得供给数千将士所用的船只,确实是难以办到!”

    楚义征闻言,也瞬间明白了屈心赤所说的没有实施条件的意思,毕竟,他们现在的时间确实是太紧迫了,于是道:“大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入重川过蓉城与禁军会师吗?”

    入重川过蓉城无疑是一步险棋,怎么过、如何过,这正是悬在屈心赤头上的一把剑,然还未及屈心赤想到可行之法,纣妙菱适时道:“师兄,我以为,在你下决定之前,你先听听刘欣笙的消息!”

    刘欣笙闻言,向曹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道:“义王,从最初跟踪曹将军开始,我趁机潜入了太守府几次,太守端木西极为可疑!”

    “怎么说?”

    “再有两天便是新年了,按曹将军所说,依照过往的惯例,他一般是不会怎么过问政务了,但这几日以来,他不仅频繁出入衙署,甚至还出城过多次,以他遵州城太守的身份,什么人需要他亲自出城相见呢?事出反常必有妖,依我之间,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和周伯言来往密切,而且我猜想,他或许知道了些什么,即便目前他不知道义王你在遵州城的事情,但我认为三皇子殿下率领近两千的禁军抵达此处,他不可能没有察觉!”

    曹灿也适时道:“这几日在我军营附近确实是多了一些陌生人,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我暂未向他们出手!”

    “莫非,他们也猜到了那些追杀黑无常他们的人是我所杀?”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义征,你所率领的禁军堂而皇之地进入蓉城,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吴知或许会为你掩护一时,但你们的失踪却是不争的事实,周伯言或许猜到你们会去大岷王峰,但这件事情稍加探查便可一窥真假,加上周家那百十人失踪之处,以周伯言的能力,早晚会想到你的真正目的地,况且哧水城原本住户不多,当你们经过哧水桥的时候,我想你们的行踪便暴露了!”

    纣妙菱问道:“师兄,那依你之见,眼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屈心赤沉思片刻,随即道:“眼下的关键,看来在这个端木西的身上,若他当真是楚义道的人,我们的行踪无疑是被周伯言了如指掌了,所以,当下得先明确这一点!刘欣笙,你带人先去拿了端木西,从他嘴里,我们应该能知道些消息!”

    “是!”

    “曹将军,你也动手吧!”

    “遵命!”

    待刘欣笙、曹灿离开,屈心赤问道:“师妹,司马长风到哪里了?”

    “前日的消息是到了关山,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我估计可能已经过了珩陽城了!”

    “珩陽城啊!如此说来的话,他们和我们距离武将的距离相差无几了!”

    听闻万源军正奋力赶来,楚义征不由道:“这么说,再有个两三日,我们就能会师了,到时候以我们这支万人的军队,倒是具备了和这重川之兵一战之力了!”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即便是有一战之力,但我们必须尽量避免和他们作战,毕竟时间上于我们太不利了!”眼下所知的情报还不够详细,屈心赤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但谨慎起见,于是下令楚义征让所有将士打点行装,准备随时行动。

    不多时,刘欣笙匆忙而至,随即道:“义王,不好了,端木西跑了!”

    “果然有问题啊!”屈心赤眉头紧皱,随即问道:“可知他往哪里跑了?”

    “据他的手下说,应该是往南向金筑城去了!”

    “可有带上家眷?”

    “没有!”

    “他这是仓皇而走啊!看来,他当真是楚义道的人啊!”

    “你去将大家一并叫来议事!”

    曹灿方一进门道:“太子殿下,那些人一个不剩的都拿下了,果不其然,确实是端木西安排的!”

    点了点头,屈心赤随即道:“诸位,眼下我也不确定端木西何时与周伯言联系的,也不清楚周伯言是否知道我也在遵州城,更不清楚的是周伯言是否已经调动重川之兵向遵州城而来,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遵州城已非久留之地,我们即刻准备动身,往哧水城去!但是,行动之前,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或许,我们这是往周伯言的口袋阵里钻,并且很有可能会遇上他们的大军!”

    楚义征等人却是毫无惧色地齐声道:“我等无惧,死战迎敌!”

    木子心不禁担忧道:“义王,可是你的身体......”

    “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娇贵!”

    漆黑的夜色之下,熟悉路径的曹灿所部在前,黄奕翔、刘欣笙、黑白无常等人护持着担架上的屈心赤居中,楚义征的禁军在后,一行近六千人马趁着夜色悄然向着哧水城的方向急行而去。

    与此同时蓉城周家议事厅内,周伯言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后道:“如此说来,义王当真是极有可能被救出去了!”心念及此,周伯言不禁感慨道:“我布下了天罗地网,偏偏他就成了那只漏网之鱼!义王啊,你当真是命硬啊!”

    东博峰面露愧色道:“家主,我早对纳苏族有所怀疑,没想到真的是让他们钻了空子,家主,请允许我将功补过,我即刻带人去灭了他们纳苏一族!”

    面对这个结果,周伯言虽然心里愤慨,但还是摆了摆手道:“罢了!些许跳梁小丑,容后再处理不迟!眼下我们还是以义王为重,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拿下,现在想想,虽然我们折损了百十号人,但也无意中了解了楚义征的行军路线,借此也给了我们一些部署的时间!”随即看向张佐道:“张将军,你的军队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想起当年的事情,张佐不由得怒从中烧,随即道:“言师放心,为了此次行动,我可是连驻守尼尔国边界的军队都掉来了,此次三路大军十三万人马,我就不信还能再让他逃了,现如今他们正齐头并进向遵州城开进,只要他们过了哧水,他就插翅难逃了,言师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点了点头,周伯言不由得有些担忧道:“不过,他一向不轻易涉险,我担心,他或许会走武江而去!”

    “言师你不是传信给二皇子殿下了吗?我相信殿下也早已下令武江一带各关隘的守军了!而且,就像你刚才分析的那般,眼下他们急于赶往帝都,水路才是最佳的选择,我还是觉得,他们经蓉城走荆江的可能性最大,否则,那两万的禁军滞留在荆江所为何事呢?”

    “但愿如此吧!眼下之际,希望端木西能够尽量拖延一下他们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吧!”

    茫茫的夜色之下,两方人马,正相向而行,一起向着哧水河的方向疾驰前进。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渡哧水

    玉皇阁,此地并非如岷王阁一般仅仅是一幢建筑的名称,而是位于哧水河下游一百多里的另一座小城,因城内有一座远近闻名的玉皇阁而得此名,经过一日有余的急行军,屈心赤一行人总算是在入夜时分抵达了位于哧水河以东二十余里的石岗山,石岗山地处于哧水城和玉皇阁之间,屈心赤之所以选择行军于此,便是在等待斥候的消息后,再决定是经哧水城还是玉皇阁通过哧水河。

    为了行踪的隐秘性,早在出发前楚义征和曹灿便安排伙房提前准备了一批干粮,在石岗山临时驻扎等候的时候,所有人便就地吃着干粮以作补给,木子心原本是打算给屈心赤熬制一些热乎乎的粥食,但还是被后者婉拒,除了他一贯坚持的与将士们同甘共苦的信念外,也是担心任何的意外之举会暴露自己等人的心中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此时可谓是危机四伏,容不得他不小心行事。

    不多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曹灿持着他那把黑铁所制的铁笔出现在了屈心赤面前:“太子殿下,斥候来报,哧水城桥附近出现了不少军士,不过看情况似乎是刚到不久,若是我们强行突破的话,没什么问题!”

    点了点头,屈心赤问道:“玉皇阁呢?”

    “玉皇阁倒是一如往常,除了日常值守的一些人外,倒是没什么守军。”

    “那就走玉皇阁。”

    “可是,若是经玉皇阁的话,我们无疑是舍近求远,再往蓉城而去的话得多行一百余里!”

    “我明白你的想法,走哧水城虽然快,但既然那里出现了不少军士,说明周伯言在哧水城方向之后很有可能有大军相随,我们强行突破之后,很难再保障我们行军的隐蔽性,说不准就会立即遇上他们的大军,那时候我们就显得极为被动了!眼下之际,我们能拖延则尽可能拖延被发现的时间!”

    “明白,我即刻下令向玉皇阁进军!”

    “等等!”

    “太子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曹将军,你让黄奕翔带领一支数百人的精锐,在黎明时分闪电突破哧水城,往北大摇大摆地在官道上行进一段距离后,随即让他们南下与我们汇合!”

    曹灿闻言,不由心领神会道:“遵命!”

    “让黄奕翔带上夜羽,以方便随时给我们传递消息!”

    “是!”

    巳时三刻,屈心赤一行五千多人马终于是抵达了玉皇阁,玉皇阁乃是一座小城,此地哧水河上的桥在距离城区尚有数里路的地方,谨慎起见,屈心赤还是派人事先做了侦查,确认安全之后,随即悄无声息地过桥绕着玉皇阁郊外向北而去。

    及至辰时时分,当黄奕翔所率领的数百名将士经哧水城完成任务进入山间小道准备折返与屈心赤一行汇合的时候,屈心赤等人却是停下了行军的脚步,之所以如此,除了山路难行之外,更是因为他们在途径官道时抓住了一个云州军斥候小队,而审问了斥候后才得知,周伯言竟然是将云州的守军也调了出来!

    在屈心赤的设想中,云州军并非不在他考量的范围之内,只是云州军与遵州城相距甚远,但他们的行动却是如此的迅速,不由得让他开始怀疑周伯言是否早已看破了他们过哧水河的决定!而事实上,周伯言虽然确实猜到了屈心赤一行首选的必是过哧水河经蓉城与禁军主力汇合,也下令云州军火速赶往重川,其目的并非为了参与围剿他们,而是因为张佐所率领的十三万大军几乎是将重川各城关守军调集一空,他需要有人暂时代替这些被调离的守军加强防务,也是为了避免失算被屈心赤等人钻了空子!然而明日便是新年了,虽然周伯言的命令下的极为紧急,但云州军主帅马涛并不愿在这个时候率军出征,而是打算过了新年再行动,但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还是调派了两千人的骑兵先行出发,不过为了封住悠悠众口,主帅马涛并未对手下人明言,而是告知他们云州军主力会跟随他们而来,是以当审问斥候得知云州军骑兵不久将至,而后续的大军也会接踵而来的时候,屈心赤迟疑了!

    以他们的行军速度,是断然及不上云州骑兵的,被追赶上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眼下他们已经抓住了云州军一个斥候小队,很难确保他们的行踪没有被其他斥候小队发现,一旦他们被云州骑兵缠住,且不论他们身后云州大军的威胁,还极有可能被经哧水河的张佐军来个截击,届时,即便禁军和曹灿所部战斗力再怎么强悍,双拳难敌四手,人数上的绝对劣势,将让他们尽皆成为周伯言刀下的亡魂!

    楚义征不由得急切道:“大哥,你说吧,怎么办?”

    屈心赤眉头紧皱,不知所想,良久之后,他才问道:“曹将军,黄奕翔他们到哪里了?”

    “按照约定时间,他们本应该会先我们到这里,但他来信中说,他们遇上了一支行军的大军,所以不得已暂时隐匿,以待时机后再伺机返回!”

    黄奕翔所部虽然是精锐,但毕竟才数百之众,遇上对方大军,不由得让众人担心焦急起来,屈心赤示意抬着自己的肖实放下担架,继而淡然一笑道:“诸位,黄奕翔你们是了解的,他不仅那张嘴厉害,胆色也是非常人可比,所以大家稍安勿躁,等黄奕翔他们到了,我们再好好商议下一步行动,目前而言,我觉得我们大家都还是极为安全的!”

    众人虽然心中仍旧不免忐忑,但想到用兵如神的屈心赤尚且如此淡定,他们也不禁放下了几分忧色,不多时,待黄奕翔他们终于赶到之后,屈心赤随即问到:“奕翔,你们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没事!我们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的,但摆脱了为数不多的追兵之后,我们却是发现了他们的大军,原本我是打算抵近侦察一番的,但思虑再三,怕你们担心,也是因为此次非我一人独行,为了避免有人被发现反而让我们陷入困境,只好作罢前来与你们汇合了!”黄奕翔稍作迟疑后,随即问道:“主公,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琢磨,如果你们一切行动顺利的话,我们这支数百人的队伍调虎离山是不是有些画蛇添足,毕竟,按照您的计划,张佐的大军原本就是准备过哧水河往遵州城进发的!”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端木西既然能在我们抓他之前溜之大吉,说明他也并不傻,但我们离开遵州城并非一两个人,而是数千人,这般的阵仗,即便再怎么隐秘,也绝对逃不过经营遵州城多年的端木西的耳目,换言之,一两日的时间之后,也就是我们毗邻赤水河畔的时候,周伯言也就该知道了,所以我才刻意为之,这样也更能起到迷惑他们的效果!”

    黄奕翔闻言,不由得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眼下危机的情形一直是楚义征心中挥之不去的坎,见黄奕翔等人回来了,不由得再次问道:“大哥,按照计划黄奕翔他们应该是将往哧水城方向的军队诱至北方,而我们趁机往西北而去,但我以为即便这支军队往北追击,也不过只是缓兵之计罢了,之后他们肯定会醒悟过来猜到定然是往西北而去,若是没有身后的云州骑兵我们或许能够得偿所愿,但眼下他们紧紧跟随,追上我们是迟早的事情,一旦被他们纠缠,到时候我们不仅要面对源源不断的云州大军,还极有可能让被黄奕翔调走的这支大军往西截上我们,到时候我们恐怕会被他们前后夹击包了饺子!”

    楚义征的问题也正是在场所有人都存在的问题,眼下前路受阻已几乎成了定局,必须改变行军的方略:“究竟该如何做呢?”屈心赤不由得独自沉吟,良久之后突然对白无常道:“白无常,你带领几个阎门的好手前往哧水城一探!”

    “领命!”

    “等等!”

    “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肖实,你一起出行,带上夜羽!”

    “明白!”

    “黑无常、刘欣笙!”

    “在!”

    “你们同样带领几个阎门的好手前往玉皇阁一探!”

    “领命!”

    “刘欣笙,黑瞳的伤怎么样了?”

    “基本已经愈合了,百里间的飞行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那你们带上它!”

    “是!”

    待黑白无常等两支人马离开后,屈心赤随即向众人道:“我们暂且离开大道进入山林,然后往东缓缓向哧水河靠近!”

    楚义征不由疑惑道:“大哥,你这是?”

    摇了摇头,屈心赤也有些不确定道:“义征,眼下之际,有些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继续往西北而行显然不妥,不仅与禁军的汇合计划暂时得搁浅,而且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也是先脱离现在的险境,毕竟,我们如今算是处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当真是危机四伏啊!”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先逃离此地?”

    “正是!”

    “可是,往哪里逃呢?”尽管屈心赤已经吐露了眼下的主要目的是要脱离险境,但楚义征始终还是不忘惦念着与禁军汇合的事情,是以他所想的是如何避开云州军进入重川腹地后再另做打算,但纵使他绞尽脑汁,也始终想不到一个万全之策,随即问道:“大哥,你有什么计划吗?”

    望着哧水城的方向,屈心赤只是淡淡道:“等!”

    “等?”

    “是啊,等他们的消息!”

    “......”

    一个多时辰之后,在屈心赤等人抵达哧水河畔不久之后,夜羽和黑瞳终于是先后带着黑白无常等人的情报回来了,仔细看完之后,屈心赤不由得宽了心,楚义征见此,也知道屈心赤想到了应对之法,急切道:“大哥,说吧,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回遵州城!”

    “回遵州城?”楚义征一阵疑惑,随即便是明白了其中道理,不由振奋道:“妙啊!实在是妙啊!”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二渡哧水占遵州

    在屈心赤的预料之中,待他们离开遵州城之后,滑溜的端木西定然是重新回了遵州城,同样的,他也能预知到,端木西是万万想不到,他们竟然还会杀个回马枪,重回遵州城!

    从黑白无常等人传回来的消息中,此前被黄奕翔诱走的守军已然重新回到了哧水城,不过他们知道敌人已经过了哧水城,所以防务显得极为松懈;而玉皇阁虽然也收到了加强戒备的消息,但他们不仅对屈心赤一行人昨夜过玉皇阁一无所知,而且也没有经历过哧水城那般的战事,更因为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敌人已经从哧水城而过之后,于是乎相较于哧水城的守军而言,他们的懈怠之情更胜于他们,当然,他们尽皆如此还有着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新年将至,实在是无心军务!

    按照屈心赤的策略,虽然重回遵州城乃是一个敌人未曾料到的奇计,但他们毕竟势单力孤,能不力战的情况下,还是要尽可能的避免正面作战,尤其是他们这数千人马皆是轻装简行,根本没有所谓的攻城器械,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打算兵分两路,分别经哧水城和玉皇阁,并以遵州城北门和南门分别作为行军目标,届时神兵天降,前后夹击,从气势上瓦解端木西的抵抗,从而达到占领遵州城的目的!

    “义征,你率领禁军向哧水城进发;曹将军,你率遵州军向玉皇阁进发!”

    “是!”

    一旁的纣妙菱不由问道:“师兄,那我们从哪里走?”

    屈心赤看向曹灿道:“我们随曹将军的队伍!”

    曹灿闻言却是没有一丝的高兴之色,反而拒绝道:“太子殿下,我虽然极为感谢您对我的信任和关心,但我知道我们此时南下极有可能遇上云州大军,您身系大楚帝国安危,断然不能涉险!我手下的这些遵州兵不仅对这一代的地形极为熟悉,同时在这山川之地如履平地,还请您放心,我们定不负您之所托!”

    诚如曹灿所言,屈心赤之所以选择随他们一路同行,也正是为此考虑,毕竟他对曹灿还算不上有多了解,尤其是此番行军,更是容不得丝毫疏忽!但见自己暗藏的想法被曹灿识破,屈心赤为他的军事才能赞许的同时也不禁放下心来,随即叮嘱道:“我们此次行军,其精髓在于一个奇字,所以,我们两支人马务必要做到一个字,快!快到端木西还不知我们消息之前率先抵达遵州城,给他个出其不意!明白了吧?”

    “明白!”曹灿不由得看向楚义征,眼神挑衅道:“三皇子殿下,要不我们来比比,谁更快?”

    “好!”楚义征亦是豪迈之人:“那我们就脚底下见真章了!”

    “哈哈哈!”曹灿一阵大笑,随即拱手道:“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那我们就此别过,遵州城见!”

    “遵州城见!”

    诚如屈心赤所料一般,当楚义征的禁军气势如虹地赶到哧水城的时候,哧水城守军惊诧不已,除了零星的守军还在勉强坚守外,更多的人则是处在醉酒的梦幻之中,还未及组织起有效的对抗,便被禁军的阵势所吓的作鸟兽散,于是乎不费吹灰之力,屈心赤一行人便就这般从哧水城再次渡过了哧水河,为了屈心赤行军的舒适性,细心的白无常和肖实更是在哧水城侦查的时候特地备好了马车,令得楚义征不由得为他二人连连称赞。

    与楚义征的强行突破哧水城不同,曹灿是直接以遵州军的名义光明正大的通过了玉皇阁,玉皇阁的守军虽然觉得他们不是从遵州城而来,反而是前往遵州城感到奇怪,但在曹灿谎称是军部命令的情况下,后者也未多想便放了行,毕竟最近他们也多少听说了军部在重川一带有大的行动的命令,身份低微的他们对于其中内幕可谓是完全不知,但还是明白不该知道的就别问、做好分内之事就行的道理,至于其他的,知道与否他们无所谓,也根本不关心!从与屈心赤等人分别并抵达玉皇阁的这一路上,一向谨慎的曹灿不断派人探查云州军的消息,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除了先前的云州骑兵之外,沿途却是未曾发现任何有关云州大军的行军迹象,曹灿不由好奇地询问了玉皇阁守军,后者的回应令他惊诧不已!

    “云州军?没听说过啊,兴许是压根儿还没动身吧,这大过年的,我要是云州军,我也不乐意大老远跑到重川来受这份罪,在家媳妇孩子热炕头他不香么!”曹灿虽然心知他们或许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有心立刻将这一消息告知屈心赤,但眼下他们已经在执行重回遵州城的任务,更是已经暴露了行踪,一切已然来不及了,于是只好下令所有人全速向着遵州城南门挺进!

    似乎是天公作美,除了气温依旧有些低之外,今晚的月色不仅异乎寻常的明亮,一路上更是无风无雪畅通无阻!楚义征和曹灿如约定好的一般几乎同时抵达了遵州城的北门和南门,趁着夜色分别派遣一众好手悄无声息地率先登上城楼,解决掉城楼上的零星守军后,而后便开启城门引大军入城,尽管他们尽量将动静压制到最小,但毕竟是有着数千人马,还是惊动了城内的守军,虽然守军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便是放下了武器,但当他们赶到太守府的时候,还是扑了个空,显然,这一次还是让端木西给逃了!

    连日以来的不断行军,大家早已是人困马乏,众人齐聚太守府略作商议之后,屈心赤叮嘱他们加强城门的戒备之后便令众人悉数休息去了。尽管有伤在身且一路颠簸也是身困体乏,但夜深人静之下的屈心赤却是始终难以入眠,从哧水城和玉皇阁的守军,以及云州军的身上,屈心赤算是看清了大楚帝国各地将士的士气和军心,自燕鲁之乱以来,他们似乎都已经陷入了天下太平的安逸陷阱之中,内心也不由得一阵感慨,如今的大楚,当真是外强中干,不仅有着外敌环伺,内部皇权之争亦是剑拔弩张,若是遇到外敌大举入侵,恐怕偌大的大楚帝国真的是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大楚帝国千千万万的强汉子民也必将陷入无比危险的境地之中......

    仓皇从遵州城东门逃走的端木西一路狼狈的奔走一路嘴不饶人地咒骂着手下人的无用,对方如此大阵仗的进攻遵州城他们竟然是一无所知,还险些让自己的小命给丢了,手下人虽然极力忍受着他的诟骂,但还是问道:“大人,我们现在往哪里去?”

    “你说往哪里去?”

    “要不我们去蓉城吧,我以为蓉城定然是极为安全的!”

    “混账,你是嫌我命长吗?前两日周伯言那个混蛋不仅告状说我御下无方让曹灿携遵州军反叛了,还责怪我毫无作为只知道逃跑,这一次丢了遵州城还不把我千刀万剐了!”端木西骂骂咧咧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暗骂道:“周伯言,不就是个重川周家的家主吗,小人得志还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占着自己有二皇子殿下和晋王撑腰,竟敢把我当奴才般使唤和咒骂,等着吧,等到你失势的那一天,我定叫你好看!”虽然心里极为不爽周伯言,但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端木西还是服软道:“来人,八百里加急,火速将遵州城发生的事情传达给周大人!”

    “是!”手下人稍作迟疑,再次问道:“大人,那我们到底往哪里去?”

    端木西没好气道:“往南,再去金筑城!”

    “是!”

    当周伯言收到端木西的消息时,除了对他恼怒外他更是对其彻底的失望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端木西还能够第一时间将屈心赤占领遵州城的消息传给了他,而对于张佐手下追击着黄奕翔等人这支诱饵而错失了将屈心赤等人一网打尽的机会,他嘴上虽然并未过多的计较,还以在屈心赤这位被大楚帝国奉为战神的人手下吃瘪算不得什么加以宽慰了一番,但心中其实已然在盘算着如何借题发挥了!

    对于自尊心极强的周伯言而言,这算是他间接地与屈心赤的首次交锋,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之下,竟然还是让他在眼皮底下就这么溜了,实在是太可恨了,但也正是从这点可恨之处,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虽然此前楚义道和凌炙天首肯了他全权指挥重川及周边区域军队的权利,但实质上他不得不顾及作为凌炙天嫡系的张辅勋之子张佐,毕竟他才是实打实的重川军将领,但这一次信誓旦旦捉拿屈心赤的张佐因为手下人的失手给了他一个反客为主的机会,于是他趁机架空了张佐,并重新任命了尹祭为北路军统帅,重谷为中路军统帅,东博峰为南路军统帅!

    为了接下来能够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剪除屈心赤这个隐患,周伯言做了详细周密的部署——尹祭统领的北路军拥军最盛,达六万之众,自哧水河上游的土城从遵州城的西北方向向遵州城进军,虽然他们有六万之众,但实际上出征的只有两万人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必须留下四万人马盯防着荆江上的近两万禁军;中路军的重谷则是作为此次行动的主力,率领着四万重川军通过哧水城一路向东向遵州城进军;南路军的东博峰则是经玉皇阁向东北方向直奔遵州城而去。

    与此同时,周伯言还下令怠慢军令的云州军主力即刻从云州出发,策应他们的行动,同时也传信给了端木西,让他也准备随时率领金筑城守军配合南路的东博峰行动。

    虽然通过屈心赤他们渡过哧水河一事周伯言基本上能够断定他的目的始终还是与荆江上的禁军汇合,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周伯言还是传信给了楚义道和凌炙天,让他们再次下令遵州城以东武江一代的各城将领务必加强防务,准备随时预防屈心赤可能过武江的举动,尤其是武江上的船只,更是一律被军队管制了起来。

    待一切布置妥当后,周伯言抬首望着漆黑夜空中那明亮的月色,不由自傲道:“义王,既然你不再选择东躲西藏了,那么就让我们来堂堂正正地比比谁更胜一筹吧!哈哈哈......”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三渡哧水

    当清晨的晨曦洒向大地的时候,占领遵州城的屈心赤一行人却是尽皆早早地起来了,除了对现在众人所处环境危机的警惕之外,也是因为今日正值大年三十,对于在这片古老土地上繁衍了千万年的强汉一族而言,不管身处何地,处境如何,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不过话虽如此,但楚义征、曹灿等人却是未曾有丝毫的懈怠,一早便开始忙着收集汇总分析各种消息,同时也不断地安排一批又一批的探子前往各处侦查,以便随时了解敌我之间的态势,同时也将禁军和遵州军悉数调往各处紧关要隘驻守,借以应对任何突变的发生!

    世人皆知屈心赤有着战神的美誉,却不知他的运筹帷幄除了他自身的天赋外,更有着极强的以战学战,锐意进取之心,在众人尽皆各自忙碌的同时,屈心赤也并未闲着,自从从曹灿那里得知了一渡哧水后自己对云州军的误判而错失了大好机会后,屈心赤明白,这里面虽然有着他过于谨慎的缘故,但还有一点极为重要的则是对于敌方信息的缺失,所以,在之后的二渡哧水河时,他便派遣黑白无常等人带着夜羽和黑瞳事先前往侦查后才做了下一步的决定,也正是如此,他心中开始规划起一个将影响未来战争走向的方案,那便是充分利用夜羽和黑瞳远胜于寻常信鸽和驿站的传信能力,来便于自己等人随时掌握战场的动态,但是,萦绕在他心头的有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便是夜羽和黑瞳定然是无法满足整个战场需求的,故此,他不由得想起了万源族的山鹰,若是加以训练,或许能够组建起一支以山鹰为伴的高效情报网,心念及此,随即将纣妙菱唤了过来。

    纣妙菱方一进入房门,便收起屈心赤摆在身前的笔墨纸砚关心道:“师兄,你有伤在身,要多注意休息!”

    看着秀发上还残留着面粉残滓的纣妙菱,屈心赤不由打趣道:“师妹,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呢?”

    纣妙菱闻言不由脸红道:“我是不会做饭,但是给子心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对了,师兄你唤我何事?”

    “可有长风和万源军的消息了?”

    摇了摇头,纣妙菱道:“长风肯定是有给我们传信了的,不过我们近来四处辗转,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不过昨夜我便派人去找他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点了点头,屈心赤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纣妙菱知道他此刻在担心司马长风他们,也未作打扰,因为从询问城中百姓们得知,遵州城以东的各处城关如今也已是戒备森严,可想而知他们的路何其艰难,良久之后,一阵连续的咳嗽声打断了房间中的宁静,屈心赤连忙捂住了口鼻,纣妙菱却是第一时间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心疼道:“师兄,你......你吐血了,你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接过纣妙菱的手帕擦拭掉手中的血迹之后,屈心赤淡淡道:“没事,可能这几天太过于颠簸了,稍稍休息便好了!”

    纣妙菱明显不相信他这般显而易见的敷衍,连忙转身道:“我去找阁老!”

    “等等!”摇了摇头,屈心赤道:“师妹,我的事情,你暂且帮我隐瞒一下吧,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大家都将心思用在关注我的身体上,只要我们回了帝都,我相信定然会有解决之法的!”

    纣妙菱挣扎良久,最好还是无奈应承了下来道:“好吧,不过你有什么不适的,一定要告诉我!”

    “嗯!”

    及至傍晚时分,木子心、黑无常等一众女眷总算是完成了年夜饭的制作,虽然简单了些,但是自给自足,众人吃的也是颇为开心,年夜饭结束之后,众人齐聚于屈心赤卧房,品品茶、吃吃果,难得闲适地聊了聊家长里短的事情之后,随即便进入了正题。

    “义征、曹将军,你们现在可有他们最新的消息?”

    曹灿道:“根据我们在哧水城和玉皇阁安排的探子来报,这两地暂时没有什么动静,我想,可能因为今天过年的缘故,所以他们也暂且按兵不动,待年后再行行军。”

    “哧水城上游的土城可有消息?”

    摇了摇头,楚义征道:“土城距离遵州城距离太远,即便再快,不眠不休也得一日有余的时间方能抵达,眼下驿站不能为我所用,所以目前还没有收到消息!”

    “终究是传信的方式太过于慢了啊!”心中感慨一番,随即道:“遵州以东的各城关可有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收到他们向遵州城进军的消息!对了,大哥!我和曹将军合计过了,目前遵州城以西是我们重点关注的方向,所以对于东南北各个方向的侦查,我们不得不控制派遣侦查的距离,往返需在一日的时间之内,若是太久的话不仅无助于我们得到最新情报,反而可能会影响到我们对局势的判断!”

    “嗯!你们做的很对!”

    “那我们何时动身,往那个方向走呢?”

    “目前情况不明,还需从长计议!对了,曹将军,把地图拿来我看看!”仔细查看了一番并不十分详尽的地图之后,屈心赤向曹灿问道:“曹将军,这条清水河是武江的支流是吧?”

    “是的,若是能在清水河找到船只,我们可以往北进入武江,然后再通过武江直抵荆江,从而可与沧龙将军的水师会师!不过,若是要走清水河的话,我们必须要从遵州城南下过武江之后再一路向东南行军方能抵达清水河!”说完曹灿不禁疑惑道:“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我们改走这条路吗?”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船只的问题不能解决,这条路也行不通!我曾设想过让沧龙派遣船只从武江来接应我们,但一者传递消息的往返时间过长,这种机会瞬息万变,周伯言也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在武江岸边等候,另外,姑且不论沧龙分兵之后的压力,即便他能安排一支船队前来,但到底能走多远,需要多久的时间也是一个未知之数!”

    点了点头,曹灿不由疑惑道:“那您想了解清水河的情况,是什么目的呢?”

    “万源军!”

    楚义征闻言,随即道:“大哥,你是担心万源军行军受阻吗?”

    “是啊!沿海一带名义上算是我的领地,他们行军自然是可以畅通无阻,但想来如今抵达武江流域已经是极难了,当下还要通过武江,怕是不太可能,所以,清水河或许是一个选择!”

    “虽然清水河没有武江的水流大,但没有船只的话,短时间内他们也很难通过清水河啊!”

    屈心赤意味深长道:“义征,你忘了他们的能力了吗?”

    经屈心赤的提点,楚义征心领神会道:“原来如此!”

    想到今日本是阖家团圆的时节,屈心赤不由问道:“可有凰羽他们或者帝都的消息了吗?”

    众人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自楚义征从蓉城登岸之后,一路辗转,早已是与凰羽和烛蚀断了联系,同样的,曹灿在收到烛蚀的信前往大岷王峰之后也没再收到任何烛蚀的消息!

    与此同时,身在郢都城的烛蚀以及身处帝都的凰羽毫无新年的欢喜,自楚义征率领禁军出征蓉城,楚义文出城寻求虎贲军的支援而自此销声匿迹,他们都明白了,不管是帝都还是郢都城,都已经被封锁的成为了一座孤岛,然而,更令他们感到绝望的是,按照他们的预料,楚义道便是将于新年之际,也就是今晚开始进行最后的进攻,一旦他们拿下帝都和郢都城两座皇宫,尤其是放置着楚礼渊尸体的郢都城皇宫,那么或许整个大楚帝国的历史都将改写!

    对于楚义心能否支援,凰羽也是一直拿不定主意,亲自前往他府上寻求他的帮助,不过是竭尽所能的去争取一些助力罢了,毕竟他在帝都的力量,也就仅仅万人的战力罢了,换做是她或许也不一定会选择拿手底下这些精锐做无谓的牺牲,毕竟,这也是他争夺皇位的本钱之一!听到皇宫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宫门内的凰羽知道,楚义道和凌炙天对帝都皇宫的进攻就要开始了,一身甲胄的凰羽一脸凝重地盯着皇宫大门喃喃自语道:“义王,你如今怎么样了,到底在哪里?我们,或许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楚义道和凌炙天万万没想到,轻而易举地控制了帝都和都城,但拿下皇宫却是用了近两日的时间依旧未曾攻破,为此楚义道不禁恼羞成怒道:“晋王,你到底何时能够攻下?”

    凌炙天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是万万没想到,两城的皇宫,数倍于禁军的兵力,尽管皇宫的城墙内外已是尸山血海,但他们始终是未能拿下:“殿下,皇宫的城墙确实是坚厚无比,禁军的战力也着实强悍,因此才拖延了这么久,不过您放心,他们的有生力量即将耗殆尽,再有半日,我一定拿下!”

    这样的话楚义道这两日不知听过多少遍了,没好气道:“晋王,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这番话!”

    两人谈话间,突然有军士报到:“二皇子殿下,城郊突然出现为数众多的军队!”

    楚义道二人对视一眼,随即问道:“是那支军队?”

    “看旗帜,应该是北域七军!”

    “北域七军?”

    “有多少人?”

    “回......回殿下,暂时还不知道,属下探查到北域七军出现后便即刻前来禀报了!”

    待探子离开,楚义道一脸狰狞道:“真是我的好大哥啊!挑这个时候来给我釜底抽薪!晋王,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凌炙天也是一脸凝重道:“殿下,我以为,北域七军此时出现来者不善,为大局计,还是先探明北域七军数量后才好做下一步打算,不然我们即便是攻下了皇宫,到时候还不及我们将烛蚀隐瞒的真相公之于众,他们贸然进攻我们的话,不仅有被楚义心抄后路之风险,还可能被他反咬一口昭告天下我们谋反,那时候我们就是满盘皆输,一切的努力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其中的利害楚义道当然是明白,但事已至此,他也有些无力道:“晋王,你去安排吧!”

    “是!”

    老谋深算的凌炙天在得知北域七军新调来帝都的军队数量达五万之众的时候,明白短兵相接已然是不可能了,于是谎称楚义道围攻帝都和郢都城皇宫的行动乃是受到楚礼渊密诏所托,以勤王之名剪除奸党,考虑到烛蚀乃是楚义心舅父,最终将这个所谓的“奸党”换成了凰羽,而凰羽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屈心赤,同时,也暗指两人样貌极为相似,将来屈心赤取他代之,然后凰羽趁机令楚礼渊立“大皇子”为太子,那么他们阴谋窃国的目的便是达到了!

    楚义心对于凌炙天的一面之词虽然不完全信,但因其逻辑上确实也有几分道理,不由得也信了几分,但他也绝非三言两语便可轻易蒙骗之人,于是在齐映月的建议下,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便是要亲自问过烛蚀和凰羽后才能最终定夺,凌炙天谎称自己不能做主,以要请示楚义道为由便离开了,至于楚义道,且不说皇宫尚且还未拿下,即便是擒住了烛蚀和凰羽二人,他也绝不可能将他们交给楚义心,于是乎就这般纠缠之下,原本剑拔弩张大战将起的局势,莫名的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凰羽和烛蚀也因此得到了一丝踹息的时间!

    就在帝都的楚义心和楚义道陷入僵局的时候,遵州城的屈心赤等人正紧急地商议着下一步行动。

    “主公,距我们留在蓉城的心语阁探子来报,目前周伯言算是完全掌控了重川三军,现在周家的三位长老尹祭、重谷、东博峰分别掌控者北路军、中路军和南路军,同时他还命令云州军、金筑城的端木西等率军一起协助三路大军围剿我们!”

    “这三路大军现在在何处?”

    楚义征道:“大哥,我们也刚刚得到消息,哧水城的探子已经传信回来,重谷率领的中路军前部已经过哧水河了!”

    曹灿也说道:“东博峰率领的南路军前部也已经在玉皇阁过河了!”

    “这么说的话,北路军也应该过哧水河了!”屈心赤看向纣妙菱道:“师妹,还没有长风他们的消息吗?”

    摇了摇头,纣妙菱回道:“肖实带人离开已经有两日了,始终还是没有见到夜羽带消息回来!”

    “不能等了,我们也必须立即出发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道:“那我们往哪里走?”

    “再渡哧水河!”

    众人闻言,不由齐声惊呼道:“什么......”

    屈心赤耐心解释道:“眼下之际,与禁军会师始终还是首选,所以我们不得不再次冒险一试;而且,你们大家尚且如此惊讶,我想周伯言或许也是万万想不到;再者,前番黄奕翔诱敌在前,他们或许也会猜疑我们是真渡河还是再诱敌;还有一点则是我们虽然人数少,但贵在灵活,他们想要困住我们,大军的调度则明显要存在诸多不便;再加上三军主帅皆是新换,上下之间的服从性和配合度更是远不及我们,所以,我才据此做了这般决定!”

    屈心赤的分析无疑是极为合理的,众人眼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所有人随即前去准备开拔,待夜幕降临之后,随即向西而去,准备三渡哧水。

第三百四十九章 四渡哧水

    宁静的夜空之下,位于遵州城南门所在之地,突然间亮起无数火把,但出发之际,却是分为了两拨人马,往西的一侧火把之数极为旺盛,而往东的则不过零星数点,远处山顶上的端木西见此,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随即不由眼前一亮,对手下黄琦吩咐道:“火速给周大人和各路大军统帅传信,敌人主力往遵州城以东逃窜了!”

    黄琦不由疑惑道:“大人,你看那火把的数量,他们明显是往西而去啊!”

    端木西不由狠狠踹了黄琦一脚道:“你蠢啊,他们明知道周大人几路大军十几万人从遵州城西边围剿而来,难道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这叫疑兵之计,就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他们往西而去,从而趁机往东逃走,懂吗!”

    “哦!大人,那我们要去追击他们的主力吗?”

    “追?追个屁啊追!我们是协助,协助懂吗?曹灿那家伙还有他手下的兵可不是吃素的,我们要是追上去,还不知道谁吃掉谁呢!再者说,这黑灯瞎火的,那个该死的曹灿对这一代山川地形比我熟悉多了,万一给我们设个伏击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点了点头,黄琦犹豫了一番还是说道:“大人,前番那个周大人一直责怪您只知道逃命无所作为,这次我们明显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如果还不有所行动的话,他岂不是又要怪罪于您了?”

    “黄琦,没想到你还能这么为我考虑啊!”

    听到端木西难得的夸赞自己,黄琦不由有些飘飘然道:“那必须的!”

    然而黄琦的高兴劲儿还没散去,端木西却是一脸狡黠地道:“既然你如此为我考虑,那我也不能辜负你的好意,这样吧,你带些人,去追他们吧!”

    黄琦闻言,不由惊慌失措地跪下道:“大人......”

    “哈哈哈!”端木西一阵大笑,随即调侃道:“你这小子真不识逗,大人我跟你开玩笑呢!”

    “那......大人您到底是啥意思呢?”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我们总得采取点行动不是,我琢磨着着,你如此为我考虑,我也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黄琦闻言,心中虽然是万分欣喜于端木西的提拔之意,但表明上却是一副大义凛然之色道:“小的不在乎什么立功不立功的,只愿侍奉在大人左右,大人但有吩咐,小的愿意为大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端木西对黄琦的马屁极为受用,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带上些人马,去追那批往西的疑兵吧!”

    黄琦一阵大喜道:“多谢大人成全!”

    然而,当黄琦一路上不由畅想着未来的辉煌腾达的时候,没成想突然遇上了埋伏于半路的禁军,黄琦所带的千余人马本就战斗力差,还大摇大摆的毫无戒备之心,片刻时间便死的死降的降败下阵来,古擒正欲审问黄琦,黄奕翔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前道:“兄弟,哪里人啊?”

    黄琦早就看到了一脸凶神恶煞的古擒,正担心对方如何杀他的时候,看着走上前来圆球一般一脸和善的黄奕翔,紧张至极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几分道:“大......大人,我是遵州城人氏!”

    “哦!那你此来所谓何事啊?”

    “来追......不,来给各位大人送给养来了!”

    黄奕翔假意扫视了一圈,随即道:“兄弟,你不老实啊!你们这一个个的空手而来,送的哪门子给养啊?”

    “这......”

    “我看你们是来打劫我们的才是吧!”

    “不不不......”

    “行了,爷懒得听你狡辩!既然你是来打劫我们的,爷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不是!”说着黄奕翔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随即拿出一颗药丸递给黄琦道:“兄弟,吃了这东西,我就放你走!”

    与黄奕翔相处这段时间以来,一向古板的古擒也不禁受他的影响渐渐喜欢上了他这种性格,此时虽然不知他又在搞什么鬼,但也猜到了定然是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不由得也是露出一丝好奇古怪的笑容,但古擒这笑容看在黄琦眼里,不禁心底渐渐升起一股寒意,不怕恶人冷,就恐恶人笑,黄琦一脸慌张颤抖着后退道:“大......大人,你这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好东西啊,仙丹听过没有?”

    “仙丹?”黄琦显然不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别废话!”黄奕翔猛的塞进黄琦嘴里,待后者被迫咽下之后不由得意的哈哈大笑。

    黄琦一脸惊恐地想要吐出来,但使尽浑身解数,却始终没将黄奕翔所谓的“仙丹”吐出来,随即一脸惊恐地道:“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黄奕翔指了指身姿挺拔的古擒道:“兄弟,看见他了没,从前哥就跟他一样,不对,比他还要挺拔壮硕,还要俊美无比!”一旁的古擒闻言心里不由暗自鄙视了他一番,黄奕翔突然一脸悲怆的叹息道:“可是啊,我没他命好,没能及时吃上解药,结果,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哎!”

    “啊......”黄琦惊恐万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的古擒和黄奕翔二人,想到刚才黄奕翔喂自己吃的毒药,对于一向极为满意自己身材样貌的黄琦而言,无论如何他也接受不了变成黄奕翔这般模样,随即连滚带爬地来到黄奕翔脚下抱着他的大腿道:“大人、大哥、亲爹,我......我......求求你,给我解药,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想变成这样啊!”

    看着惊恐万状语无伦次的黄琦,黄奕翔知道时机已然成熟,随即道:“行了行了!”从身后军士手中接过一个麻袋递给黄琦道:“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把这些给你还活着的兄弟们一人吃一颗!”

    “是是是......”

    选择走玉皇阁这条路,是因为这一路不像哧水河那般居于中间,万一情况有变,不至于被周伯言三路大军所围困,当屈心赤一行人抵达临近玉皇阁数里外山林的时候,所有人不仅未曾就地掩藏,而是明目张胆地点起了火把,走在最前列的除了曹灿等遵州军外,还夹杂着黄琦等俘虏,此时玉皇阁的哧水桥上不仅有着为数众多的驻防军士,还有着东博峰所率领的南路军零星辎重部队正缓缓过桥,所有人见到曹灿等人的出现虽有好奇,但也并未加以警惕,毕竟,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所要围剿的对象会这般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待曹灿等人抵近后,一名为首的将官上前拦住他们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黄琦忙一脸赔笑地上前道:“兄弟,我们是端木西大人的部下!”

    “端木西?”军士回想了一番,随即笑道:“你们也是那个端跑跑的部下?”

    “端跑跑?”黄琦是万万没想到,端木西爱逃跑的“美名”竟是传遍了整个重川军。

    将官继续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去?”

    “兄弟,周大人不是让端木西大人配合暂时接替重川军的防务嘛,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将官不由疑惑道:“你们的人上午不是刚过去吗?”

    “这......”

    看着黄琦一脸为难的模样,将官倒是没想其他,反倒是在心里嘀咕着应该是端木西自认罪孽深重,所以才故意献殷勤讨好周伯言,于是也不再纠结于此,但看着黄琦身后那明显有些狼狈不堪的军士,将官不由好奇道:“我说,你们怎么都这副模样啊?”

    想到自己一行人的悲惨经历,黄琦不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本色出演道:“兄弟啊,你......你是不知道啊!我们为了赶来执行任务,不想路上碰上了敌军,结果......”

    将官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是令得黄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断向他诉苦,有些嫌弃地甩开黄琦拉着自己的手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大军会给你们报仇的,你们现在已经没事了,赶紧过去吧!”

    看着黄琦等人远去的背影,想到方才他们的狼狈不堪和躺在担架上的伤员,将官不由嗤之以鼻道:“我呸,说的那么好听来接替防务,我看你们就是来逃难的,真他娘的一帮废物,端木西有你们这帮属下,还真是没有辱没他端跑跑这个外号!”

    行至距离玉皇阁五十余里的地方后,被黄琦问的烦不胜烦的黄奕翔不由得来到屈心赤面前道:“主公,黄琦那帮人现在怎么办?”

    “就地放了吧!”

    “是!”

    “别忘了给他们‘解药’!”

    “明白,嘿嘿嘿!”

    看着黄奕翔走来,黄琦不由一脸希冀道:“大人,怎么样,可以放了我们了吗?”

    “你们走吧!”

    “这未免太随意了吧!莫非是要将我们杀人灭口?”见黄奕翔答应的如此干脆,黄琦反而不敢挪步,怯生生道:“大人,您......您还没有给我们解药呢!”

    “哦哦哦!你看我这记性!”随即向后面的军士吩咐道:“来人啊,把巴豆拿过来!”

    “巴豆?”黄琦等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一脸惊恐,随即道:“大人,您不是说给我解药吗?可这巴豆......”

    “不吃啊?那你们就准备等着变成我这样吧!”

    “不不不!”黄琦连忙拦住黄奕翔道:“大人,这巴豆真的是解药吗?”

    黄奕翔有些不耐烦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之前你不是吐的胆汁都快要出来了吗,我告诉你吧,这药非比寻常,需要十个时辰才能消化,在毒性扩散之前,唯一的解毒方法便是将其排出体外,哎,当年要不是我巴豆吃晚了点,如今的我还是那样的玉树临风,还是那样的身材挺拔,还是那样的样貌俊美,还是那样的......”

    黄琦实在是听不下去黄奕翔如此的自卖自夸了,随即毫不犹豫的抓上一把巴豆塞进了嘴里,身后的众人见他如此,也毫不犹豫的上前抢了起来,生怕晚一点连根巴豆毛都抢不到了,于是乎,随着屈心赤一行人向北而去,身后的山林中传出一阵阵“舒爽”的呻吟声......

    黑无常好奇地问道:“木姑娘,黄大哥给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毒药?”

    木子心回首瞅了瞅担架上的屈心赤,会心一笑道:“黄豆!”

    “啊......”

    当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之时,屈心赤等人已在位于哧水城西北七十余里之外一座名为古灵城的城郊修整多时,为了及时获取周伯言在蓉城一带的布防情况,昨夜屈心赤已是安排了刘欣笙前往蓉城以南数十公里外的一座小村庄与心语阁在蓉城的探子接头,不多时,刘欣笙已让黑瞳带回了消息,待屈心赤看完信后,纣妙菱不由问道:“师兄,信中说了些什么?”

    “周伯言果然还是老谋深算啊!此前的情报说尹祭六万的北路军会有三万人马出征围剿我们,但信中却是说蓉城留下了五万大军,同时周伯言在蓉城城郊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

    纣妙菱微微一笑道:“这不是也被你料中了吗?”

    “话虽如此,但若是他未曾这般安排的话,其实我此次是真打算和禁军一起前后进攻这三万人马,然后趁他们首尾难顾之时登船的!”看着眼前漫天的迷雾,屈心赤道:“奕翔,准备好了吗?”

    黄奕翔拍着胸脯道:“主公,你放心吧!有这大雾相助,此次定然能够成功,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嗯,切不可恋战!”

    纣妙菱也叮嘱道:“若是难以脱离追击的话,你可以向西去找阿西族长!”

    “明白!”随着屈心赤点头,黄奕翔随即跃上马背,率领着一千人的禁军向古灵城发起了进攻,古灵城守军万万想不到十几万大军在前的情况下,处于后方的他们竟然会遇到敌袭,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山贼们乘机打劫,但那明显不同于山贼的浓厚战鼓之声让他们渐渐感到不妙,而随着城门被攻破之后,他们才慌不择路的向着西北的叙永城逃去,然而,身后的敌军却仍然一路追击,不给他们丝毫踹息的机会,好不容易进入叙永城,以为可以停下来歇息歇息了,但身后的敌军却是再一次开始了对叙永城的进攻,所谓兵败如山倒,见古灵城的逃兵听到鼓声后立即向北逃去,叙永城的守军也顿时没了坚守的想法,一股脑的随着古灵城守军向北逃去。

    黄琦等人在经过黄奕翔一番摧残后,总算是艰难地踏上了官道,寒夜之中守候多时的他们,总算是在路上遇上了传信兵,随即便将屈心赤等人的消息悉数告诉了他,并嘱托他尽快将这一消息告知周伯言。

    基于近段时间以来端木西的表现,不仅周伯言对他早已是失望透顶,连带着重川军更是对他们嗤之以鼻,所以在得知黄琦等人关于屈心赤主力出现在哧水河以西的消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完全放在心上,但随着古灵城和叙永城被攻占的消息传来以后,他开始重视了起来,尤其是在核实了昨夜确实有一支自称端木西手下的数千人马堂而皇之通过了玉皇阁上的哧水桥时,他确信了这一消息的真实性,本欲下令蓉城的守军前去围剿他们,但想到连日来大雾漫天,担心屈心赤来个声东击西趁机突破蓉城防线与荆江之上的禁军汇合,遂果断向各路大军下达了折返古灵城和叙永城围剿屈心赤等人的命令。

    当重谷三人的三路大军前脚刚抵达遵州城城郊之时,他们收到了周伯言折返的军令,纵使明白手底下这些将士少不得怨声载道,但重谷三人还是无条件选择了遵从折返的命令,也就是他们渡过哧水河撤回重川境内的时候,屈心赤等人在位于土城和哧水城之间一处名叫刘郎滩的浅滩处架设了简易浮桥第四次渡过了哧水河!

第三百五十章 报恩

    端木西虽然身居高位,但本质上来说他此生其实并无大志,只因适逢当年燕鲁之乱,当年许多其他地域的官员被调派了不少于燕鲁地区,而他在机缘巧合之下便混到了如今遵州城太守的位置,他一生谨小慎微,年逾五旬,所期盼的不过是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退居幕后,安心养老,但屈心赤的出现,给他原本太平的晚年时光带来了不少波折。

    从第一次丢下自己遵州城的地盘逃走,到屈心赤二渡哧水的再次仓皇而逃,他以为算是彻底送走了这批瘟神,但方才进遵州城没几日,便是再次听到了他们攻打而来的消息,没好气地训斥着狼狈而回的黄琦道:“你不是说他们在重川了吗?啊!怎么这会儿又快到遵州城了?”

    此前的经历早已是如梦魇般深深刻在了黄琦的心中,相比于此刻端木西的慌张,黄琦更是心有余悸,一脸的委屈道:“大人,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他们......他们真的是神出鬼没,而且还歹毒无比!”

    “罢了罢了,趁他们还没到,我们赶紧跑吧!”

    “是!”

    四渡赤水再次路过遵州,屈心赤这一次并没有攻打遵州城的打算,毕竟好不容易疲敝重川大军的同时也将他们诱回了重川,正是可以利用这个时机彻底甩掉周伯言的围追堵截从而逃出生天,只是联想到接下来与万源军会师之后,少不得大量补给的需求,在他的设想之中,有着前两次的经历,端木西多半会再次不战而逃,若是他真坚定防守的话,屈心赤也只会佯做进攻后便绕城而走,只是没想到端木西听始终还是原来那个端木西,闻风丧胆,再次仓皇而逃,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竟然将遵州城的府库粮仓给付之一炬了,遵州城无法补给,屈心赤等人也不做停留,随即一路向南往武江而去。

    端木西在过了武江之后便让黄琦带人留在了此处,一来是守住此处防止屈心赤等人南下,二来则是命令他毁了这座位于遵州城和金筑城之间武江上的大桥,这座桥的重要性黄琦还是知道的,若是就这般将它付之一炬,恐怕以后不管是他们还是百姓都将极为不便,但端木西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听,就在犹豫之时,突闻屈心赤大军袭来,仓皇之间什么也顾不上带着人马就向着金筑城逃去。

    过了武江之后,屈心赤跟随楚义征带着禁军和遵州军大部继续向金筑城而去,曹灿带着千余人前往清水河到约定地点接应万源军,当屈心赤等人抵达金筑城的时候,端木西带着黄琦等人尚未进入金筑城便一路继续向南逃去,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占领金筑城后,楚义征大开府库,补给的同时也将为数众多的粮草物质皆分发给了金筑城百姓。

    得知古灵城和叙永城又一次被屈心赤算计之后,周伯言怒不可遏的同时,命令十几万大军在重川境内四处搜索他们的踪迹,他有心想知道目前屈心赤的行踪和动向,但作为当下唯一知情人的端木西被一路追击、不得停歇,早就忘了向周伯言传递消息,同时因为屈心赤沿途未作任何停留,即便是传信也赶不上屈心赤他们行军的脚步,至此,周伯言一时间算是彻底失去了方向!然而,即便是他知道了屈心赤再次进入了遵州城,但初掌重川大军的他一来威望还不能完全驾驭他们,二来来来回回的折腾还徒劳无功,重川军的疲敝和怨气令得他一时也有些无可奈何,甚至他下令这些重川军在重川境内的搜索行动,但为数众多的重川军将领却选择了欺瞒怠工,至此,周伯言雄心勃勃围剿屈心赤等人的计划基本上算是彻底落空了!

    半日之后,远远地便看到万源军和曹灿等人到来的身影,屈心赤随即下令出城相迎,历时近半月之久,他们总算是得以会师一处了!

    为首的司马长风、卢彦茹、徐曼看着一脸苍白躺在担架上的屈心赤,原本欣喜的神情也不禁被一股浓浓的心疼之色所取代,遂疾步上前施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屈心赤点了点头道:“一路上辛苦了!”

    蒙山、王大力等万源军将领也上前关切道:“太子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虽然这两年来经过学习、训练和战争的洗礼蒙山、王大力等人成长了许多,早已非当初鲁莽冲动的山民,但司马长风等人深知他们这些万源军对屈心赤的崇敬和爱戴,担心他们在得知屈心赤的遭遇后做出超常之举,所以一路上未曾向他们细说过屈心赤的情况,到了此时,他也不在隐瞒,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他所遭遇的事情后,蒙山、王大力等人义愤填膺的就要去找周伯言报仇,屈心赤摇了摇头道:“记住,你们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私军,不是为了任何一个而战,知道吗?”蒙山等人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牢牢地记下了周伯言这个名字,如今既已会师,屈心赤未免夜长梦多,随即下令所有人全速向云州疆界而去,此行的行军路线,正是通过云州至重川疆界,再绕行纳苏族所在的大岷山脉,渡过荆江的源头,行至荆江北部彻底地甩开重川大军,从而在荆江北部登山禁军的战船后顺着荆江东去前往帝都。

    顺利抵达云州和重川交界处的时候,屈心赤等人也收到了黄奕翔的消息,他们在从古灵城和叙永城撤离之后,最后选择了一路向西进入了大岷王峰一带,并与纳苏族取得了联系,除此之外,还有两条消息,其中有一条信息不禁让他和纣妙菱感到愧疚不已,因为营救他的事情,周伯言已然迁怒于纳苏族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派兵去围剿他们,但已经对他们实施了封锁,显然是打算等屈心赤的事情办完了再对他们秋后算账,而这也导致阿西族长不得不带族人迁入了山中,好在有着此前纣妙菱赠送的不少物质,暂时倒是不存在生存的问题,只是以后的生活怕是举步维艰;另一条消息则是尼尔国犯境,重川边界告急的事情,根据黄奕翔的分析,恐怕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尼尔国正是趁着边界守军被张佐几乎抽调一空之时采取的行动。

    屈心赤沉思片刻之后,随即让纣妙菱代笔给黄奕翔写了一封信,而后则是对楚义征等人道:“眼下尼尔国犯境,重川边界告急,我们的行军路线临时做一下调整,先行前往重川边界帮助守军解围,而后再向北往荆江出发。”

    楚义征在重川边界服役三年,对那里的感情尤盛,随即毫不犹豫道:“虽然这会耽误我们的行军,同时也增加了我们行军的路程,但事关国家安危,我等义不容辞!”这既是屈心赤的军令,同样也是为了大楚帝国,所有人同仇敌忾,随即一齐向着重川边界急行而去。

    一日之后,屈心赤等人总算是抵达了临近重川边界与黄奕翔约好的地方,提前率军前来相候的黄奕翔、阿西族长等人见此,连忙上前相迎,尤其是阿西族长,从黄奕翔口中得知屈心赤真实身份后,此刻相见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而后便打算直接下跪施礼,一旁的纣妙菱和楚义征见状忙将他扶起,屈心赤摇了摇头道:“阿西族长,您是我的救命恩人,理当受我一拜才是!”

    “太子殿下,您千金之躯,切莫如此!”见屈心赤正欲起身,阿西族长忙拦住了他,随即看了看身边的族人道:“您是我们大楚帝国的守护神,也是我们很多族人所崇拜的对象,理当受我们一拜才是!”

    一旁的黄奕翔见这二人如此矫情,随即道:“阿西族长,我们太子殿下一向敬重前辈!”随即指了指蒙山等人道:“您看,他们就是古台岛万源族的人,太子殿下对万源族的萨耶族长也是极为敬重,您老就莫要和太子殿下拘礼了,哈哈哈!”

    阿西族长闻言,也不再坚持,随即道:“太子殿下,不知您要我们万源族这些破旧烂衫有何用啊?”

    “纳苏族的处境我听说了,问您借这些衣衫,就是想回报纳苏族同胞们一丝恩情,为大家略尽绵薄之力!”

    阿西族长闻言不由道:“为太子殿下做些许事情,乃是我们的荣幸,纣小姐先前就送了我们不少的物质,您再说报恩可就言重了啊!”

    黄奕翔笑了笑道:“阿西族长,这一次太子殿下的恩情,您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啊?”阿西族长不由疑惑地看向了屈心赤,后者道:“阿西族长,您马上就会知道了!”

    黄奕翔心领神会地向身后的军士吩咐道:“将东西抬过来!”

    随着黄奕翔将所带的纳苏族衣服分发给禁军、万源军及遵州军,不一会儿之后,清一色纳苏族着装的将士们便纷纷再次列好了队伍,在阿西族长讶异的目光下,楚义征下令道:“众将士,随我接战!”

    “是!”

    直到此刻,阿西族长才算是真正明白了屈心赤的用意,当下的纳苏族在周伯言的威慑下可谓是在夹缝中求生,而屈心赤让这些将士们身着纳苏族服饰支援此刻危机重重的边关,正是为他们纳苏族谋取一份功绩,让周伯言将来想要为难他们之前好好掂量掂量后果!心念及此,阿西族长不禁对身后的族人道:“小兔崽子们,你们也都给我上,让那些尼尔国的贼子们看看我们纳苏族捍卫大楚帝国的决心!”

    这支临时拼凑的万人军队虽然组成复杂,但却无一不是战力惊人的存在,尤其是同台竞技的禁军、万源军和遵州军,谁也不想自己落人下风,在他们这支生力军的神兵天降之下,不仅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城关,更是杀的尼尔国军队哭爹喊娘,死伤无数,城门的守军更是惊的目瞪口呆,直到前一刻还来势汹汹的尼尔国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城墙上的守军才回过神来道:“他们是,是纳苏族的人!”

    而后城墙上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纳苏族万岁!”

    “纳苏族万岁!”

    “纳苏族万岁!”

    ......

    就在守将戚将军想要对他们表示谢意的时候,完成任务的楚义征却是率领着所有人迅速撤离了城关,看着那些身着纳苏族服饰的背影,戚将军不由感慨道:“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好一个纳苏族,我一定要上奏朝廷为你们请功!”

    屈心赤这个恩情于纳苏族和阿西族长而言,无异于给了他们一个免死金牌,为了感谢他们,阿西族长本打算在族中盛情地为他们举办一场宴会,但还是被屈心赤婉拒了,于是在给他们安排了几名极为熟悉荆江上游地形的向导之后,屈心赤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向着荆江行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本性

    岷王河,作为大岷王峰经年累月的积雪所融化后冲刷而形成的众多河流之一,与其他河流一起共同组成了荆江的源头水系,虽然值此隆冬之际,但她依旧未曾断流,只是净流量少了许多,故而没了春夏之际的汹涌澎湃,也正是如此,反而是便宜了屈心赤等人于此渡河,当纳苏族向导带着屈心赤等人抵达岷王河一处浅滩后,司马长风、蒙山等人率先来到了岸边,感受着河水传来的冰凉刺骨的寒意,司马长风对身旁的蒙山道:“怎么样,架设浮桥没问题吧?”

    蒙山自信一笑道:“与阴潭相比,这种程度算不得什么!”

    “那就拜托了!”

    蒙山拍着胸脯道:“交给我们了!”

    曹灿在清水河接应万源军的时候,就曾见识过他们不畏冬水严寒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涉水而过,此刻再次见到他们赤足在岷王河上架设浮桥,虽已是见怪不怪,但仍不免叹服和羡慕,那些未曾见识到的禁军和遵州军将士,不由得如同当初的他一般被惊的目瞪口呆!

    “这......他们还是人吗?”

    “他们,不冷的吗?”

    “我要是这样踏入水中,早冻的失去知觉了!”

    ......

    直到浮桥架设完毕,众将士方才如梦初醒般踏上了浮桥,感受到脚踏实地的真实之感,由衷地对万源军竖起了钦佩的大拇指,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的,便是万源军为何能够做到不畏严寒,在得知他们是在古台岛阴阳潭修行之后便具备了这一能力,也不禁心生了向往之情!

    司马长风见楚义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随即打趣道:“殿下,羡慕吧!”

    楚义征一脸实诚道:“羡慕!只是......我听说,阴阳潭乃是万源族的圣地,只允许万源族的族人进入修行!”

    一旁的卢彦茹适时道:“殿下,现在的规矩变了!”

    “哦?”

    “虽然阴阳潭是万源族圣地,但自光复古台岛后,萨耶族长便承诺了将阴阳潭交由太子殿下管理,太子殿下于是做出了决定,将其对所有军队开放,只不过现在的阴阳潭承载能力有限,所以暂定有军功者可以申请进入修行,待将来将其扩建修缮后,视情况再安排各地军队成建制轮流前往!”

    楚义征闻言不由惊呼道:“真的吗?”

    一旁的王大力点头道:“殿下,千真万确!”

    楚义征有些激动道:“阴阳潭不仅能淬炼体质,更能锤炼将士们的战斗意志,若我大楚军队都能够拥有万源军这般的战力,这神州大陆必将是任我驰骋啊!”

    当楚义征和曹灿将这一消息传给禁军和遵州军的将士们后,瞬间便是点燃了他们无穷的斗志,就连行军的速度也陡增了几分,原本此地与禁军所约定会合之地至少有半日的行程,但最后却是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到达了目的地!辗转重川、遵州城、金筑城、云州等地数千里,历经千辛万苦,这支万人的军队,终于是在屈心赤巧妙的带领下,甩掉了周伯言十多万大军的围追堵截,与禁军主力在荆江北岸会师了!

    身在蓉城的周伯言,在听说了禁军水师突然沿荆江西进之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虽然也派人沿着荆江于陆路上进行了追赶,但荆江蜿蜒曲折,沿江两岸更是崇山峻岭林立,最终还是失去了他们的踪迹,随着茶杯猛然碎裂的声音落下,周伯言一脸愤恨道:“我布下了天罗地网,却还是让你给逃了,义王啊,我当真是小巧了你啊!”随着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周伯言不由道:“进!”

    看着碎了一地的茶杯,周一邦便是知道周伯言正处在气愤的当口,原本还有些兴奋的他一时间耷拉着脸沉默不语,周伯言瞥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爹!我听说东博峰叔叔所率领的大军已经距离纳苏族不远了,孩儿......孩儿想请命围剿纳苏族,随他一起去历练历练!”

    周伯言有些不耐烦道:“去吧!”

    “是!”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周伯言随即道:“等等!”

    “爹,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周伯言随即翻阅起案几上的一堆信件,不一会儿后道:“你速速传信东博峰,让他回来!”

    周一邦疑惑道:“爹,这是为何啊?只要您一声令下,东博峰叔叔的大军马上就能包围他们,剿灭这帮贼子不过举手之劳啊!”

    周伯言将手中的信件甩给周一邦道:“你自己看看!”

    “什么?”信中的内容着实是令周一邦震撼不已,难以置信道:“爹,这信......这怎么可能,这纳苏族什么时候去援救边关击退尼尔国犯境的军队了?”

    “守将戚将军的信,岂是儿戏?这件事情,恐怕重川西南已是人尽皆知,不日就会传到蓉城,甚至整个大楚帝国!”一向自傲的周伯言也不禁有些无力道:“他们如今是大楚帝国的功臣,此事往后再说吧!”

    想到不仅从屈心赤身上受的气不能出,就连在他看来随意拿捏的纳苏族也不能动,周一邦不由郁闷道:“爹,我们重川周家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

    “罢了!你先下去吧,叫尹祭来!”

    片刻之后,尹祭进门道:“家主,您唤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你与我即刻赶往帝都,也通知重谷速速随后赶去!”

    “是!”尹祭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家主,我们,就这样承认失败了吗?”

    “哎!是我失策啊,如今禁军的战船都走了,说明他们确实是逃出了我们的围剿,而且,即便现在明知道他们逃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逃去了哪里!眼下我们已经是输了一阵,帝都再不能有事了,晋王久攻皇宫不下,大皇子从北域又调来了五万大军,帝都情势极为微妙,二皇子殿下已经来信催促我多次了,你赶紧去准备一下吧!”

    尹祭叹了叹,随即道:“是!”

    就在屈心赤等人登船向帝都出发,周伯言和尹祭也正要启程前往帝都之际,帝都城内正在酝酿着一个危及凰羽的阴谋,原本因为楚义心五万大军进入帝都疆界后诡异的平静也即将就此击破!

    “凰......凰羽大人,不好了!”

    连日来几乎不曾休息的凰羽睁开满是倦色的双眼道:“刘将军,何事如此惊慌?”

    “凰羽大人,皇宫被攻破了!”

    凰羽闻言,不由震惊道:“你说什么?”

    “叛军挖通了从皇宫外到齐贵妃居所的地道,溜进来数百人,趁我们和叛军苦战之际,偷偷开启了皇宫大门,末将......末将没能阻止叛军,已经失了皇宫大门!请凰羽大人速速随我从东门杀出,末将纵然是死,也必保大人您逃走!”

    此时此刻,凰羽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她知道,一旦她落入了楚义道的手中,后者必将会拿她来威胁烛蚀,到时候不仅会令得烛蚀陷入两难,同时楚义道也会有更多的军力去攻打郢都城皇宫,烛蚀的落败,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眼下依然没有屈心赤的任何消息,沧龙的大军也不知情况,仓促之间,凰羽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随着刘将军再次催促,凰羽原本誓死的心有了一丝微弱的曙光,随即道:“走!”

    身后传来一阵阵惨烈的厮杀声,令得凰羽不忍直视,在刘将军拼死的护卫下,凰羽总算是逃了出来,就在楚义道满城搜寻她让她无处遁身之际,在她身后却是出现了一个人,凰羽下意识的就要逃走,来人道:“凰羽大人,且慢!”

    凰羽警惕的转过身来,随即道:“李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末将奉大皇子殿下之令,一直在皇宫周围停留!”

    凰羽闻言,不由皱眉道:“你停留于此?所为何事?”

    “殿下要见您!”

    凰羽心中的那一丝微弱的曙光,正是楚义心,眼下之际,能够向烛蚀施以援手的,恐怕也只有他了,然而虽然李狩主动找来,她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目的,于是反问道:“见我?”

    李狩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只是如实道:“是的!”

    “我现在没时间见大皇子殿下!”

    “可您现在有更好的去处吗?”

    凰羽顺水推舟道:“这......”

    “大皇子现在就在城外军营中!”

    凰羽踌躇片刻后故作叹息道:“前面带路吧!”

    “请随我来!”

    当凰羽见到楚义心的时候,神情冷冽道:“殿下,你失约了!”

    楚义心摇了摇头道:“凰羽大人,此言差矣,若非我从北域新调了五万大军至此,恐怕你也坚持不到现在了!”

    “既然你现在有六万大军可用,为何不前往郢都城为陛下护驾?”

    楚义心笑了笑道:“凰羽大人你也是知兵之人,我虽然有六万大军在手,但他们却并不善于攻城,如今帝都城和郢都城皆在我那二弟手上,二城城坚墙固,岂是一朝一夕可破?何况,凌炙天还有数万大军一直警惕着我们!”

    摇了摇头,凰羽道:“沧龙如今被张辅勋阻截于半道,只要您与二皇子打破僵持,沧龙定然会全力相助,届时攻取二城,不在话下!”

    “凰羽大人不愧是义王的左右手,果然是甚有见地啊!”楚义心看着凰羽,意味深长道:“敢问凰羽大人,我若是如此做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周伯言如今在重川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凰羽相信楚义心对此绝非一无所知,相反的对于屈心赤现在所处的困境,他定然是极为清楚,若此时他对楚义道进攻的话,不仅可以缓解屈心赤的压力,同时也能解除烛蚀的困境,而想要他这般做的话,那就需要自己付出足够的报酬!此时此刻,凰羽算是彻底明白了楚义心的用心,身为公认的大楚帝国大皇子,他所想要的,无非便是大楚帝国的皇位,既然涉及到皇位,不言而喻自然是对他的支持,而所谓的支持,除了自己代表屈心赤在政治立场上对他的支持以外,便是实际上给予他力量上的支持,显然,楚义心已算计到了沧龙的新军,想要自己帮他说服沧龙归顺于他!这无疑是城下之盟,楚义心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心念及此,凰羽假意不明地淡淡道:“恕我愚昧,不知殿下想要什么?”

    “凰羽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应当知道我想要什么!”

    楚义心一再坚持,凰羽知道这个话题是避无可避了,斩钉截铁道:“殿下,抱歉了,我承诺不了你任何东西!”

    楚义心一脸无奈道:“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凰羽不由得有些气急道:“这么说,殿下您是打算对陛下见死不救了吗?”

    齐映月适时地推开营帐门帘道:“凰羽大人,你言重了,殿下并非对陛下见死不救,战争总是少不了牺牲和付出的,且不论殿下这六万大军能否战胜二皇子,就算胜了,那也是惨胜,在这帝都一带,二皇子毕竟经营多年,相比于我们遥远的北域,他能够在更短的时间内组织起更多的战力,所以,我们必须保存足够的实力来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情况!”说到这里,齐映月意味深长道:“而且,即便是没有义王的支持,我们也可以等,等到二皇子攻破郢都城皇宫后,殿下再昭告天下,二皇子弑君篡位,号令天下兵马勤王讨贼,不知凰羽大人,你以为如何呢?”

    在凰羽看来,齐映月的话,隐隐有着试探之意,随即道:“弑君篡位?我不相信二皇子有这个胆!”

    “哈哈哈!”齐映月一阵大笑,随即神色凌厉道:“凰羽大人,你认识一个叫付勇的人吗?”凰羽不答,齐映月自顾自继续道:“这个人前来投靠殿下,给殿下带来了一个震惊大楚帝国的消息!”

    “什么消息?”

    齐映月再次笑了笑,随即道:“凰羽大人,陛下,驾崩了吧!”

    齐映月此言一出,凰羽仿佛遭受雷霆一击般,但还是强作镇定道:“付勇这个人,背叛成性,他的话岂能相信!”

    “这个人确实是个奸佞之徒,不过也正是他将自己狗命看的太重,所以也最善于狡兔三窟,当初他蒙骗于你,便料到不是死于你手,也会被二皇子他们铲除,所以,连二皇子也未曾料到,他竟然有胆去探听他们这些隐秘!”

    此番谈话,凰羽已是彻底地看清了楚义心,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初到帝都值得交往的朋友,如今的他,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本性!他从始至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位,且不论楚礼渊已经驾崩,即便是活着,他或许也没有打算营救楚礼渊的打算,因为,他或许至始至终对楚礼渊都心怀怨恨!心念及此,凰羽不由得心灰意冷道:“殿下,祝您能够如愿以偿吧,下官,告退了!”

    “凰羽大人,既然来了,你又何必着急离去呢!”

    凰羽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楚义心,随即对齐映月道:“齐先生,你这是何意?”

    “呵呵!没什么意思,只是帝都皇宫被二皇子攻破,他正派人四处搜寻你的下落,所以,为了凰羽大人你的安全,殿下想请你在军营中暂歇,待风头过后,自会放你离去!”

    “你们这是想软禁我?”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近在咫尺

    楚义心和齐映月的双簧虽然看似严词拒绝了凰羽的请求,但帝都皇宫既然已经被楚义道攻下,则意味着郢都城皇宫的陷落不过旦夕之间,他虽然想坐收渔利,但也必须是那只站在螳螂身后的黄雀!他没有向凰羽求证是否她和烛蚀有让屈心赤取他代之的计划,不仅仅因为凌炙天这一说法漏洞百出,还有他的谨慎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机会,而更重要的,是眼下他有六万大军在手,半道之上也还有近十万的大军极速赶来支援于他!为了争夺皇位,他已经调用了眼下他能够调动的所有军力,他要做到的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撼动他!

    楚义心除了逐步加强自己在帝都周边军队方面的实力外,夏衍晤和齐映月为了能够让他站在道义上的制高点,为他出谋划策的同时也拟定了讨伐楚义道的檄文,夏衍晤更是不遗余力地为他争取朝臣们对他的支持,而楚义心,也开始了他正式对楚义道宣战的第一步——以帝都皇宫被攻破为由,为求证当初凌炙天所说凰羽和烛蚀有让屈心赤取他代之的事实,先是命人带了一封信给楚义道,而后则是命令孙兴率军前往凌炙天安排的警戒他们的驻军军营外让他们交出凰羽,而这,仅仅不过是麻痹楚义道的一个借口,实际上,讨伐楚义道的檄文已暗中发出,他的大军同时也已在整装,而他,则为讨伐楚义道做着最后的动员!

    看着楚义心发难的信件,楚义道一屁股坐下道:“晋王,还没有凰羽的踪迹吗?”

    摇了摇头,凌炙天紧皱眉头道:“殿下,我已经命人挨家挨户搜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擒住她了!”

    “要不了多久?”楚义心一把将信扔给凌炙天道:“你去问问,我这个大哥答应不答应!”

    凌炙天看完信的内容,不由得陷入一阵沉思,良久之后,他顿时有些愤慨道:“殿下,我以为,这是大皇子有意向您发难!”

    “我难道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吗?”

    “不,我的意思是,或许凰羽就在他手上,他这看似是挑衅,实际上就是为了与我们撕破脸皮找的借口!”

    楚义道有些不耐烦道:“我难道看不透吗?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时间啊!”

    “殿下,我即刻前往郢都城皇宫,不拿下烛蚀,我誓不离开!”

    “那我大哥那边怎么交代呢?”

    “您回信告诉大皇子,我们既然承诺了他,便会将凰羽交给他,只是还需要先加审问一番后才能转交,尽量拖延一下时间,毕竟,就算我们拿下了烛蚀,您登上了帝位,真正到了撕破脸的时候,我派遣的那些军队还不足以彻底挡住他,还需要调派更多的兵马来与他的一战,而且,我担心,他们或许马上就会对我们采取行动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速速去吧!”

    “是!”

    还未及凌炙天离开,有军士来报:“殿下,郢都城皇宫,被我们攻破了!”

    凌炙天不由惊呼道:“烛蚀呢?”

    “将士们已经将陛下寝宫团团围住,他已经插翅难逃了!”

    “好!”楚义道不由欣喜若狂道:“速速带我前去!”

    “是!”

    寒冷刺骨的寝宫内,烛蚀帮楚礼渊擦拭着身体独自叹息道:“陛下,很遗憾老臣不仅未能完成您临终前交给我的任务,更是连心赤的行踪也一无所知,甚至,他的生死......哎!我恨啊!您和姐姐一定对我极其失望吧......”

    随着寝宫大门的开启,楚义道便是见到了那已然苍老了很多的佝偻背影,以及那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楚礼渊,随即疾步上前握住后者冰凉的手掌悲戚道:“父皇,父皇......”

    良久之后,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楚义道一脸愤恨地对烛蚀怒喝道:“烛蚀,父皇视你为兄弟,对你恩重如山,你为何要暗害父皇!”烛蚀仿若未闻般依旧自顾自帮楚礼渊擦拭着身体,楚义道不由得打断他擦拭的动作,而后猛的一把抓起他胸口的衣襟,正欲继续质问于他,却看到了后者那空洞无神的双目,仿佛行尸走肉般对他的暴力行径毫无反应,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而是始终注视着紧闭双目的楚礼渊,即便已经想好了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治罪于烛蚀的他,一时间也不禁松开了手,随即对身后的侍卫道:“将烛蚀收押!”

    “是!”

    “来人!”

    “二皇子殿下!”

    “不惜一切代价,一个时辰之内务必将传国玉玺找到!”

    “是!”

    楚义道原本以为烛蚀会将玉玺藏在某个极为隐蔽之处,更是做好了翻遍整个郢都城皇宫的打算,然而,当他安排好一切,才想起没好好看看楚礼渊的时候,才发现楚礼渊手掌处握着的,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猛的将装有传国玉玺的锦盒拽到怀中,彷如美人在怀般紧紧地抱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玉玺从盒中拿了出来,看着这象征大楚帝国最高权力的传国玉玺,顿时间一种几欲令人疯狂的喜悦之感充斥了楚义道浑身每一个细胞,良久之后,他吩咐道:“来人,将我父皇的龙体运回帝都皇宫!”

    “是!”

    “同时,传令帝都所有文武大臣,今晚于皇宫议事!”

    “是!”

    或许是因为多日来禁军与凌炙天所部惨烈的厮杀,即便如今已是将所有尸体和血迹清理干净,而且凌炙天已派遣为数众多的军士前来守卫皇宫,但已然有些破败的皇宫还是显得格外冷清,寒气逼人!齐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内,她十分细致地帮楚义道整了整身上的龙袍道:“义道,来,让我看看你穿上龙袍的样子!”

    楚义道缓缓起身,在齐贵妃面前转了转道:“母妃,怎么样?”

    “不错不错,我儿穿上这龙袍,当真是有了几分帝王之相,只是,这毕竟是你父皇曾经穿过的,还是有点不合身,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宫中的裁缝为你连夜赶制了!”

    “有劳母妃了!”

    “这是身为母亲应该的!”齐贵妃一边帮楚义道脱下龙袍一边不由感慨道:“义道啊,我就是知道,这大楚帝国的皇位,终究是属于你的!”

    “呵呵,儿臣能有今天,母妃功不可没,不然,我还真没法子这么快攻下皇宫,拿下烛蚀,从而得到父皇的玉玺了!”

    摇了摇头,齐贵妃道:“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何况是这等举手之劳!”

    楚义道不由感动地握住齐贵妃的手道:“母妃,您可别这么说,得知您让您这些宫人、宫女一起在这殿中协助我们挖地道里应外合的时候,儿臣可是无时不刻不在担心啊,万一要是被凰羽和禁军知道了,儿臣是真怕他们危及到您的安全啊!”

    提及凰羽,齐贵妃也不由得感慨道:“那些厮杀的日子,尽管身处后宫的我们人心惶惶,但凰羽却是不曾有一刻为难过我们,我原本以为她会拿我来要挟于你,但她至始至终却未曾来找过我,说实话,凰羽那丫头挺不错的,不仅生的端庄秀丽,也颇有胆识和才干,甚至比很多那些所谓的文武大臣们都要强很多,若是我儿能够娶了她,她定然会是个极佳的贤内助!”

    摇了摇头,楚义道也不禁惋惜道:“凰羽确实是不错,但她过于固执,唯独愚忠于义王!不过说起来,儿臣确实该好好感谢她,毕竟她若是借您要挟儿臣,那儿臣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齐贵妃眼神凿凿地看着楚义道说道:“义道,你记住,登上帝位才是身为皇子的终极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你可以牺牲一切,甚至是母亲的生命,也在所不惜,知道吗?”

    看着齐贵妃不容置疑的神色,楚义道不由感动地点了点头道:“母妃,儿臣记下了!”

    点了点头,齐贵妃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吧,别让那些大臣等太久了!”

    “嗯!”楚义道行出房门,看着灯火下那几乎被填平的水池,随即转身道:“母妃,今晚您就换个住处吧!”

    齐贵妃温柔一笑道:“不了,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而且,这里也是我儿的龙兴之地,母亲得帮你好好守着!”

    “好吧!待儿臣正式登上皇位之后,必将这里好好修缮一番!”

    “呵呵!去吧!”

    当楚义道来到大殿之上时,正三五成群讨论着的文臣武将们不禁噤下声来,一时间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不禁投向了他,尤其是以凌炙天为首的一众武将以及早已投靠楚义道的文臣们,更是眼神炽热至极,楚义道缓缓行至前方,然后转身道:“诸位,想必近来你们也听说了,有人骂我弑君夺位,有人骂我是乱臣贼子!但是,那都不重要,为了剪除谋害父皇、阴谋夺我大楚江山的乱臣贼子,我楚义道甘愿遭世人的唾骂,也要还我大楚一个清明!好在父皇在天有灵,让我成功的拿下了以烛蚀和凰羽为首的乱党!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偌大的大楚帝国亟需有人来主持国政,我本无意大楚帝国皇帝之位,奈何父皇临终留下了遗诏,由我来继任大楚帝国的皇位,当下之际,纵使我才薄智浅,但为了大楚帝国的江山社稷,我不得不接受父皇的遗诏!

    礼部张大人不禁道:“殿下,依我大楚惯例,新皇继位需有陛下的传位诏书,若没有诏书,则当依照祖训,由皇长子优先继任皇位!”

    “张大人所言在理!”楚义道笑了笑,随即道:“谢公公!”

    谢公公随即走上前来展开圣旨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楚帝国二皇子楚义道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之上的文武皆非愚钝之人,不少人都知道楚义道从烛蚀手中夺取玉玺的事情,因此也并非没有大臣怀疑圣旨的真假,然而此时此刻,楚礼渊驾崩已是事实,他们也无法作证,面对以凌炙天为首的军部一众武将逼人的气势,更多的人即便心有猜疑也不敢直言,遂纷纷向楚义道表示祝贺,同时也各尽其能地向楚义道表达了效忠讨好之意,唯独礼部张大人道:“二皇子殿下,眼下之际,臣以为应当先为陛下办理丧葬一事,而后再择良辰吉日为殿下举办登基之礼!”

    凌炙天闻言,不悦道:“张大人此言差矣!国不可一日无君,眼下我大楚帝国危机四伏,更需要新皇来主持大局,待殿下登基之后,再为陛下举办葬礼也不迟,诸位以为如何呢?”

    “是啊!晋王言之有理!”

    “帝都百姓被叛贼搅的早已是人心惶惶,确实需要殿下来主持大局以安民心啊!”

    ......

    在楚义道的事先授意,凌炙天的推波助澜之下,楚义道的登基之日便这般草率地定在了第二日,待所有人悉数离开后,楚义道不由得缓缓转身,看着那专属于大楚帝国历代皇帝所坐的龙椅,他不由得伸出手掌,作势欲将其收入囊中,一旁的凌炙天道:“殿下,如今的皇位,已成为您囊中之物了,可喜可贺啊!”

    “呵呵!虽然说确实是近在咫尺,不过还得在数个时辰之后,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去啊!”楚义道突然道:“晋王,为何左相那些人没有前来?”

    “称病!”

    “称病?哈哈哈!”楚义道一阵冷笑,随即道:“明日之后,我会给他们好好地把把脉,帮他们治治病了......”

    就在楚义道亲自参与这场自导自演的继承皇位的大戏的时候,帝都城郊楚义心的大军,已然是打着勤王的旗号,率先向凌炙天的大军,发起了进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向帝都进发

    荆江之上,数十艘战船鳞次栉比,载着近三万人马沿江东下,直奔帝都,为首战船的甲板上,屈心赤躺在长椅上凝神远望,细心的纣妙菱替他盖上一张软被道:“师兄,外面冷,不如回舱室吧!”

    屈心赤不为所动,凝视着傍晚那如血的残阳,良久之后,淡淡道:“师妹,若是我负了大家,他们,会怨恨我吗?”

    纣妙菱替屈心赤整了整软被,随即缓缓行至舰首,凌冽的江风吹的她青丝乱舞、衣炔飘飘,良久之后,她嫣然一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不会!”

    纣妙菱这似是而非的回答令得屈心赤心里感激不矣,但同时也不禁心存犹疑:“师妹,可是,我担心......”

    摇了摇头,纣妙菱道:“自幼起,你总是什么事情都先考虑我;出世后,你考虑的都是燕鲁之地的百姓;入朝后,你考虑的全是大楚帝国;及至现在,你考虑的仍然是我们大家!可是,你何时为自己考虑过?”

    屈心赤不禁陷入一阵沉思,良久之后淡然一笑道:“我懂了!”

    两人说话间,突见前方隐约有人跳入荆江之中,随即便见到下方的蒙山纵身一跃也跳入了冰冷刺骨的荆江之中,一会儿之后,将那人救起后,司马长风等人便带着那人来到了夹板之上。

    黑无常疾步来到屈心赤面前一脸忧色道:“太子殿下,他是摄政王的护卫,易风!”

    “易风?”作为烛蚀的贴身护卫,屈心赤对此人并不陌生,但他这般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所表明的信息再明显不过了,急切地问道:“易风,发生了什么事?摄政王怎么样了?凰羽怎么样了?”

    即便是换上了蒙山替他找来的干衣,易风一时间还是被冰冷的江水冻得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义......义王,郢都城皇宫被二皇子攻破了,摄政王......摄政王他也落入了二皇子之手!”

    易风这一消息,令得在场诸人彷如遭受晴天霹雳般,刹那间便是被一层浓浓的凝重之色所笼罩,曹灿、黑无常二人更是怒不可遏,若非是屈心赤在场,恐怕他们将毫无顾忌的立刻以最快速度赶往帝都营救烛蚀,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屈心赤继续问道:“凰羽呢?”

    “两天前,帝都皇宫就被攻破了,二皇子派人将帝都城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凰羽大人,但这些消息我们根本不信,怀疑是二皇子故意传出来的,所以......”

    点了点头,屈心赤淡淡道:“蒙山,你让人安排易风先下去好好休息!”

    “是!”

    “看易风的情况,显然是舅父知道郢都城皇宫不保,令他拼死杀出,然后一路沿着荆江来寻找禁军,恰巧于此处发现了我们,情急之下不得不跳入荆江以引起我们的注意!”屈心赤不由得自责道:“看来,我们回来的还是太晚了!”

    “大哥,二......楚义道既然抓住了摄政王,那就意味着他也知道了父皇驾崩的真相,你觉得,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过是诬陷舅父和凰羽谋害了父皇,而他则以勤王之名剿灭‘乱臣贼子’,赢得臣子和百姓们的拥戴,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楚帝国的功臣,从而顺理成章的继承父皇的皇位!”

    楚义征气急道:“他......他真是胆大包天!”

    一旁的徐曼也分析道:“或许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

    “徐姑娘,你的意思是?”

    “殿下,您试想一下,摄政王和凰羽大人如此‘胆大包天’的目的是什么?大楚帝国的皇位毕竟是需要有人继承的,他们如今已是知道了太子殿下的身份,我认为,他们会先下手为强,污蔑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甚至以太子殿下与大皇子样貌相似为由,意欲取大皇子而代之,如此一石二鸟之计,既能够将摄政王和凰羽大人乱臣贼子的帽子扣的真实,同时也能示好于大皇子!”

    “徐姑娘言之有理!”司马长风点了点头,但还是有所疑虑道:“我虽然对大皇子了解不深,但据我所知,他也并非一个易于之辈,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蒙骗,而且,就算这是事实又如何,眼下,皇位才是他们最为关注的,凡是阻碍他们登上大楚帝国皇位的,一律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何况,他在帝国北域还有着数十万的北域七军,若是二皇子就这般继位,他断然不会熟视无睹!”

    曹灿道:“若是当真如此的话,为了皇位,大皇子将第一个不同意,也绝不会臣服于二皇子的脚下,他二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帝都开战,届时,不仅建城几百年的帝都将毁于一旦,甚至整个大楚帝国都将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了!”

    屈心赤猛然坐起,纣妙菱和木子心连忙上前相扶,他就这般静静地伫立在船首的栏杆上,任凭寒风的侵袭不为所动,所以人看着那相比从前更加清瘦了许多的背影,不禁随之陷入一阵沉思——此行帝都,无疑是进入风暴的中心,皇位的争夺、营救烛蚀和凰羽、内战的纷争,都系在了这道羸弱的身体之上......

    良久之后,屈心赤缓缓转身道:“义征,你速速派人四处传信,周伯言居心叵测、蛊惑二皇子,阴谋搅乱大楚,僭位称王!”

    楚义征闻言,不禁疑惑道:“大哥,楚义道阴谋篡位的野心已经是昭然若揭,我觉得,我们不如直接将这一真相公之于众,号召天下臣民共同讨贼勤王,如此,也更有助于你登上我大楚帝国的帝位!”

    “是啊!”

    “殿下此计可行!”

    ......

    见众人尽皆赞同楚义征的提议,屈心赤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可!”

    楚义征不解道:“为何?”

    屈心赤扫视一圈众人,随即郑重地看着楚义征道:“自燕鲁之乱起,帝国百姓难得享受了数年的太平时光,若是如此,则不免令得楚义道铤而走险,从而引起大楚帝国更大的一场内乱,而且,内战若起,周边诸国又岂能放过如此机会蚕食我大楚帝国?数日前重川边关与尼尔国之战,便是一个很鲜明的例子!”但随后,他又不禁恍惚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给他一个台阶下,避免他做出最极端的那个选择!因为,他还做不了大楚帝国的皇帝!”

    “可是......”

    屈心赤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待众人离开后,屈心赤不由自语道:“义征,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大楚帝国确实是经不起内战了!或许我这是一厢情愿,但哪怕可能只有万一,为了大楚帝国,为了无数的强汉百姓,我只能尽我之所能了!”

    然而,屈心赤的一厢情愿终究也只是一厢情愿,午夜时分,他们遇上了楚义道前去给楚义征传信的信使,而事实上,这封信就是给屈心赤的,只不过他也不确定屈心赤能否收到罢了!闻之信使到来的那一刻,屈心赤便明白了所有,楚义道对于周伯言在重川等地的行动了如指掌,对于他始终未曾捉拿到屈心赤也十分清楚,但不管怎样,哪怕是表面功夫,他也需要稳住楚义征手下的两万禁军,至少,要让他完成整个登基仪式!

    楚义道令人意外的称呼了屈心赤一声大哥,在来信中表示他依照楚礼渊的遗诏将于明日继承皇位,只要屈心赤支持他登上,他不仅可以保烛蚀不死,还可以许诺他为大楚帝国摄政王,如今的古台岛以及东南区域的大片领土都可以一如此前归为他的封地,且高度自治!同时,他还会以皇帝之名赐婚他和夏紫月,而且楚义征、楚义文等人也皆有封赏,更为重要的,是他愿意将周伯言交给他处置!

    原本对楚义道还抱有期望的他算是彻底抛弃了最后的希望,随即下令楚义征领战船加速,务必赶在楚义征登基之礼前抵达帝都,因为他知道,同样的信楚义道肯定也传给了楚义心,而楚义心这么久以来不可能对楚义道在帝都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换句话说他肯定也调来了不少的北域七军,面对楚义道堂而皇之地登基,他绝对不会视而不见,也就是说,司马长风此前的一番言论,无疑将会一语成谶!

    而事实上,正如屈心赤所料的一般,楚义道的信不仅传给了屈心赤,同时也传给了楚义心,楚义心得知楚礼渊的驾崩并未显得有多少悲伤,他所在意的,也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楚义道竟敢明日堂而皇之地登基!此刻的他愤怒地将信撕成粉碎后怒吼道:“李狩!”

    营帐外的李狩连忙入内道:“殿下!”

    “战事进展如何了?”

    “回殿下,传令兵刚刚传信,褚国柱的大军除了少部分向帝都方向转移,其余大部向西撤退了!”

    “撤退?”楚义心不解,也没心情去想太多,随即下令道:“命令孙兴、开单王即刻向帝都进攻,今晚务必将帝都拿下!”

    “是!”

    事实上,楚义道和凌炙天不仅对褚国柱下了撤军令,同时也让阻止沧龙的张辅勋撤回到了帝都,顺便相助褚国柱等人渡过荆江,对于撤军一事,也是楚义道和凌炙天商议之后的无奈之举,毕竟明日便是自己的登基大典,自然是不能为这些战事所扰乱;而且他们也清楚,褚国柱的大军并非北域七军之敌,此时此刻,他更容不得战场之上大量战损带来的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帝都城虽然建立于荆江两岸,但其主城和皇宫却是位于荆江以南,有着荆江天险的阻拦,楚义心一时半刻也影响不到他,只要他能顺利加冕登上大楚帝国的皇位,如何对付他,那时候他则会有充分的主动权了!

    帝都东郊荆江之上被张辅勋的水师阻拦已近十日的沧龙,也得知了凰羽失踪、烛蚀被擒的消息,凰羽给他的圣旨可以顺利地率军回帝都,却没有进攻拦路者的命令,虽然他有把握战而胜之,但他不能贸然对其率先发起进攻,他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也更非怯战,而是他清楚,未曾奉旨的情况下,贸然对大楚帝国军队开战,最终引发战争的一切罪名都将会落到凰羽、烛蚀,甚至屈心赤的头上,那屈心赤的一世英名就将尽毁于他手了!随着张辅勋毫无征兆地撤军,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白无常的到来给了他一剂强心剂,随即下令道:“众将士,向帝都进发!”

第355章 不眠之夜

    当李狩那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的时候,还不待他禀报军情,营帐内的楚义心难掩兴奋之色地问道:“李狩,拿下了帝都了嘛!”

    李狩重重的点头道:“回殿下,拿下了!”

    一旁的齐映月闻言,不由地皱眉道:“李将军,你所说的拿下帝都,是指荆江北岸的帝都北城吧?”

    李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回复道:“是啊!”李狩看着楚义心和齐映月瞬间急转而下的凝重表情,不由得陷入一阵茫然,他们拿下的自然是帝都北城啊,毕竟荆江横穿帝都城而过,他们缺乏船只何以渡河?没有善于水战的水师,他们又何以抗衡张辅勋的水师渡过被称为天险的荆江呢?而且,前一刻楚义心不是还显得极为高兴吗......

    看着一脸不解之色的李狩,齐映月释疑道:“李将军,你们辛苦了,殿下也是过于心急一时间有些心绪不宁!你且先回前线,叮嘱开单王务必巩固帝都北城的防务,并多多筹集可供渡江的船只!”

    “是!”

    待李狩离开,楚义心依然眉头紧锁道:“齐先生,眼下之际该当如何?”

    面对荆江天险,纵使足智多谋的齐映月也不禁一阵哑然,北域七军在大楚北域能够震慑诸国多年,其陆战之能自然是不言自明,但水战,无疑是他们的短板,更不用说眼下几乎被楚义道、凌炙天已然调空的船只,而且,就算有船只又能如何,水战不比陆战,后者那怕是新建至少能给人以威慑,但水师除了战船,其亦非一时一日所能练就,心念及此,齐映月突然道:“殿下,为今之计,我们若是想要借助水师相助,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楚义心淡淡道:“你是说,沧龙?”

    “正是!”

    “滨海海战,证明了他组建的新军确实有着极为强悍的战力,但你我都清楚,沧龙这个人素来忠义,只可惜,他并非忠于我!”摇了摇头,楚义心不自信道:“想要说服他相助与我,我自认没这个本事!”

    一旁的夏衍晤却否认道:“殿下,我以为,齐先生这一建议,不管如何,都值得一试!”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何?”

    夏衍晤不由反驳道:“殿下,明日二皇子便要举行登基大典了,我们是否要阻止他?”

    楚义心斩钉截铁:“那是自然!”

    “若是要阻止他,是否非有水师不可?”

    “是!”

    “此时此刻,拥有强大水师战力,且能够阻止他的,是否只有沧龙这一支军队?”

    虽然无奈,但楚义心不得不点头承认,随即抛出心中的疑问道:“沧龙忠于我大楚帝国,我相信他不会对楚义道的叛逆之举视而不见,但是,他也不会听命与我派船只助我过江!而且,就算想要他答应,前提条件也是要说服他,但这更少不得一个与其交情深厚、极善言辞的说客,可满足这两点者,我们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人选!”

    夏衍晤捋了捋颔下的胡须道:“殿下,你忘记了一个人!”

    “谁?您是说,凰羽?”

    “正是!”

    摇了摇头,楚义心不禁否认道:“别人或许可以,但是她断断不行,且不论她能否说服沧龙,就算可以,那也不是为我所用,何况,她如今被我所软禁,定然是恨极了我!”

    “凰羽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她也和沧龙一样,不可能对二皇子的篡逆之举视而不见,同时,以她的睿智,也知道凭借沧龙的人马想要达到击败二皇子的目的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成为了必然的选择!当然,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也为了彰显你对他的重视,还需要殿下你亲自走一趟!”

    点了点头,齐映月也补充道:“除了殿下您亲自走一趟外,还要给他们一个承诺!”

    “承诺?”楚义心摇了摇头道:“高官厚禄于他们而言,我以为,根本没什么诱惑力!”

    摇了摇头,夏衍晤道:“承诺他们,尤其是凰羽,救出你的舅父!”

    “烛蚀?”楚义心不禁陷入一阵沉思,对于烛蚀,他一直有着一种极度矛盾的感觉,来到帝都的这两年多以来,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按道理来说,虽然自幼疏远的距离令得他们没有什么感情的牵绊,但作为已故屈皇后仅剩的延续,他应该是义无反顾全力支持自己接任帝位才是,但是,从始至终,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关爱,那怕是楚义道阴谋篡位这般的大事,凰羽出面向他求援之时也未曾表露出丝毫出自他的意思......良久之后,对于帝位的执着和不能对楚义道擅自称帝袖手旁观的初衷,他最后还是应承了下来!

    对于楚义心的前来,在沧龙的想法中,既是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深知楚义心不会对楚义道的所作所为袖手旁观,但若是想要达到挫败楚义道计划的目的,他必然会寻求与自己的合作,然而他是没想到,楚义心竟然会亲自前来!

    “玄策,大皇子此行,定然是想寻求与我的合作,但是你觉得,他会拿什么和我做这笔交易?”

    “大皇子亲自前来已然是表明了他想要合作的诚意,他虽然也有拉拢将军为他所用之意,但眼下肯定是不合适的,所以高官厚禄这些低俗的话题不会是谈话的重点,所以,我觉得大皇子会以营救摄政王和凰羽大人为交易筹码之一!”

    点了点头,沧龙继续道:“那我该如何答复他呢?”

    “我们若是想要帮义王登上大楚帝国皇帝的宝座,那必然是要对二皇子的叛逆之举予以讨伐,而且,这也是为人臣子的必要之举,但显然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够,这一点,也是我们和大皇子眼下共同的处境,所以,我以为,不如给大皇子做个顺水人情!”

    “明白了!”

    待楚义心登上沧龙的战船,令沧龙和凰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们此时此刻竟然会在这里相见,凰羽一时间百感交集,虽然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为楚义心所软禁,但后者除了限制她的自由,游说她效忠他以外,一直都未曾为难过她,此刻竟然还带她来见沧龙,不由得对楚义心道谢道:“多谢殿下!”

    楚义心笑了笑道:“凰羽大人,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原本想早点送你前来与沧龙将军一聚,奈何张辅勋的阻挠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张辅勋退军了,所以我就带你一起过来了!”

    沧龙也喜出望外道:“当初听闻凰羽大人蒙难,我一直揪心不矣,没想到竟然是大皇子殿下您及时施以援手,早知道如此,我也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哈哈哈!”

    众人一阵寒暄后,楚义心也不再拘礼于身份的问题,随即率先道:“沧龙将军,如今帝都的局势你定然是极为清楚,而我此番前来的目的,想必你也极为清楚!”

    点了点头,沧龙谦虚道:“一直以来我虽然对朝堂之上的政事不太理会,但也知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摄政王乃是陛下钦点的首辅大臣,二皇子却是一意孤行不仅攻破郢都城,还恣意妄为污名摄政王弑君之罪,如今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称帝,身为臣子的,对此叛逆之举断然不能视而不见!”

    “好!”楚义心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吝赞美道:“沧龙将军果然是深明大义,大楚脊梁!”

    沧龙也是毫不拖泥带水直言道:“殿下,您说吧,需要我做些什么?”

    “分拨战船,助我北域七军过江!”

    “好!不过此事我还需要与众将领商议后才能交付!”

    “无妨,不过得尽快,尽量在天亮之前!”

    “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对于楚义心和沧龙所议之事,凰羽极为聪明地选择了不动声色,她并非反对沧龙的决定,相反的,正如夏衍晤所料的那般,她也知道仅凭沧龙的数万人马是远远不够的,与楚义心的合作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如此重大的事情,在她看来必须得和屈心赤商议一番后再行决定才妥当,待楚义心离开之后,凰羽不由疑惑道:“沧龙,你为何如此干脆地答应了大皇子的请求?”

    王玄策适时解释道:“凰羽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实,这也是义王的意思!”

    “义王!”凰羽闻言不由惊呼道:“你们有义王的消息了?他现在在哪里?”

    “与禁军一起,自蓉城沿荆江而来,明日即会抵达帝都!”

    凰羽难以置信道:“是吗?”

    点了点头,沧龙看向正进入舱室的白无常道:“我也是数个时辰前接到了白无常的传信才得知义王消息的,方才我和玄策还在讨论派谁前往与义王联系,没想到大皇子竟然是带你前来,不知......”

    凰羽喜不自禁道:“我即刻前往!”

    ......

    数个时辰之前,赶往帝都途中的周伯言便是收到了楚义道明日登基的计划,对于楚义道引以为傲的攻破了郢都城皇宫、拿下烛蚀、对外宣城了烛蚀的狼子野心以及私立所谓的传位昭书等一系列沾沾自喜的功绩,他是嗤之以鼻,心中对其更是一阵怒斥,在他看来,楚义道和凌炙天在政治上完全太过于幼稚!这一切在楚义道看来稳操胜券的局面,实际上仅仅只是他、或者说依附于他的那些臣子们的一厢情愿!周伯言心机深重,也更懂得人心之叵测,且不说那些对楚义道退避三舍的臣子,就算是表面上归附了他的那些人,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为他强权被逼无奈的皆为未可知!不解决眼下危机四伏的重重问题,即便是他登上了所谓的帝位,未来也不得不付出更多的代价来解决!

    周伯言从来都是一个处心积虑之人,事无巨细,他都要求个有理有据,在他看来,楚义道首先要做的是笼络人心,尤其是那些处于中间的犹疑派,所以他应该做的是首先公审烛蚀,那怕是屈打成招,至少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让天下人知道他的野心,如此才能证明他确实有着谋害楚礼渊的动机,而后,才能以此证明楚义道是站在道义的制高点,才能让他能够令天下臣服!但如今他急不可耐地直接宣称明日继位,那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会将所有摇摆之人直接推向了他的对立面吗?

    然而,周伯言所想的这一切已然是来不及了,此时的帝都南城正为明日登基大典的一应准备忙碌着,周伯言所能做的,便是尽其所能赶到帝都,出谋划策帮楚义道尽量解决他们当下所处的困局!

    楚义心的期待、周伯言的担忧、凌炙天的忐忑......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响在深夜寂静的帝都街头,经历了此前凌炙天率军攻打皇宫的战事,百姓们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个新年,原本以为战事就此结束的他们,在这寂静之夜猛然听到这嘈杂的马蹄声响,一时间沿街两侧难以入眠的百姓们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但与之相对的是,凌炙天听闻此声之后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了几分,因为这一声音的源头,正是匆匆而至的周伯言、尹祭一行。

    自屈心赤入朝执掌军机处之后,事关军事,楚礼渊习惯性地问计于他,受此影响,军部将领们对军部内的智囊团颇有微词,致使他们备受排挤和冷落,以致如今军部智谋之士,人才凋零,也正是如此,凌炙天才如此这般重视周伯言,尤其近段时间以来,诸事繁多,当下用人之际,凌炙天却不得不事无巨细、亲历而为,是以当听闻周伯言一行的到来,他以极高的礼仪率众将亲迎道:“言师,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晋王,现在帝都局势如何?”

    “大皇子的北域七军率先向驻扎于荆门城前线的褚国柱一部发起了进攻,但明日便是二皇子的登基大典,所以,为大局计,二皇子命我下令褚国柱暂且西退至夷陵城,保存实力的同时,也借以牵制大皇子的北域七军!”

    周伯言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道:“晋王,言下之意,是作为帝都北部门户的荆门城,就这般拱手让给了大皇子吗?”

    凌炙天沉默,他自然是明白周伯言话中的言外之意,事实上此举他也觉得有所不妥,行伍出身的他,驰骋疆场半辈子,对于战争、对于战局、对于山川地理有着他的考量,但楚义道毕竟才是大楚帝国名副其实的皇子,也是这一切事件的源头,如今他完全投靠了楚义道,他的命令,即便是他,也不得不遵从!然事已至此,军令已然下达,他不由得坚决道:“当下之际,北有大皇子北域七军的正面相持,东有沧龙所率大军的虎视眈眈,同时西面还有着义王和三皇子所率领禁军的潜在威胁,若是他们一朝合兵,与我们隔江对峙,荆门城很可能成为一座孤城,届时褚国柱大军无疑将陷入险境,为大局着想,此时不可太过于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保证我们手上有足够的有生力量才是上策,为了殿下能够顺利登基,一时的退避和示弱,都是值得的!”

    周伯言闻言,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质问道:“晋王,你执掌军部,乃是知兵之人,这番话,你可曾说服了自己?”

    面对周伯言赤裸裸的质问,凌炙天有着一瞬的恍惚,因为这种话,这个态度,并不适合他的身份,但他以为周伯言心系大局,关心过甚,难免言辞有些犀利,故而没在意道:“言师,殿下之意,也不无道理!只要他登上了皇位,一纸诏书,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让荆门城失而复得,哪怕大皇子心有不甘,有所异动,但那也正好授二皇子以柄,届时他以大楚帝国皇帝的名义,起倾国之兵剿灭他这个叛贼,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事实上,周伯言方才的语气和态度,并非凌炙天所想的那般情绪波动所致,他面色上的表情,便是他真实的态度,早在二十年前,他便开始谋划天下,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刻,却不想因为他二人一时间的短视而给如此大好局面埋下隐患!

    “北域七军虽然战力彪悍,但如今隆冬之际,长途奔袭,人马困乏,早已是疲敝至极,当下战力还存几成尚是疑问!且南方的湿冷天气与北方干燥寒冷又有着极大区别,此番冒进,若是应对之法不及时,恐怕大皇子这批援军必然出现水土不服之症,是援军还是累赘都得两说,但如此这番,必然又当损其几成战力;而且,他们久居北域那茫茫草原的边陲,所擅长的乃是野战,并非攻城,尤其当下,他们自北域匆匆轻装简从而来,几无攻城之器械,铜墙铁壁般的荆门城无疑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若是荆门城依然在褚国柱手中,无疑是一颗巨大的钉子钉在了大皇子心中,哪怕是真对帝都采取什么行动,他也得派重兵时刻防备着如骨鲠在喉般的褚国柱对他的威胁,如此这般,也极大减少了他对帝都的威胁!“

    言尽于此,周伯言突然问道:“褚国柱撤离,可有带走城中的粮草军械?”

    凌炙天闻言,幡然醒悟,近来先是忙于郢都城和帝都皇宫的战事,而后一直和楚义道谋划夺取皇位的事情,如此军事常识却是被他给忽略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语塞道:“这......”

    “哎!”周伯言见状,也瞬间明白了,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北域七军在帝都一带本无根据,即便暂时有所威胁,却不能久持,但如今褚国柱将荆门城拱手相让,不仅给了他们驻扎之所,还留给了他们源源不断的粮饷军械以作补给!殿下如此匆忙登基,朝中臣子难免多有非议,大皇子毕竟乃是皇长子,诸多墨守成规的老臣虽未曾明确表态支持,但他们心中所想,旁人岂能得知,若是荆门城还在我们手中,迫于形势,他们或许不会有所异动,但当下大皇子有了根据之地,审时度势之下,只怕是殿下即便登基,大皇子极有可能借此以与殿下分庭抗礼!此举,将关乎全局啊!”

    凌炙天无奈道:“事已至此,眼下之际,言师可还有补救之法?”

    摇了摇头,周伯言道:“荆门城与帝都相距不足百里,如今褚国柱大军已然西撤夷陵城,即便折返帝都,时间上不仅来不及,还存在被以逸待劳的北域七军埋伏的风险,再者,即便有法子,想必此刻殿下也听不进去了!”言尽于此,周伯言不由地问道:“晋王,当下帝都北城是由哪位将军在把守?”

    “这......”

    见凌炙天迟疑,周伯言顿时心生疑惑,随即道:“晋王,莫不是帝都也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

    舍弃荆门城一事已经让素来稳重的凌炙天心生忐忑,摇了摇头,遂不再犹豫如实相告道:“言师,实不相瞒,二皇子已经放弃了帝都北城,命我重兵布防于荆江南岸,以荆江天险阻止大皇子的北域七军,顺利完成明日的登基大典!”

    周伯言闻言,怒不可遏道:“胡闹!太儿戏了,太儿戏了......”

    凌炙天心有不安,闻言倒是并没有什么想法,但他身边的众人,不禁对周伯言怒目而视,一旁的尹祭见状,微不可查地提醒周伯言一番,后者意识都自己的僭越和失态后,随即语气缓和道:“兵临城下,人心不稳,眼下登基,实非良机啊!”

    即便情况如周伯言所料般显得不太乐观,但凌炙天已然没有退路,此时此刻的他,再次恢复他从前战场杀伐的凌厉道:“纵使北域七军全盛时期,眼前的荆江,也是他们无法逾越的鸿沟,何况我不仅在荆江之中有水师游弋,更是在荆江南岸早已是布下了重兵;再者以帝都为中心,荆江及各支流水系百里内的船只已系数被我调走,即便他们想乘船过江,也无船可渡,临机调运,也远水难解近渴;而且,正如你所说,北域七军不善攻城,但相比之下,水战才是他们更为致命的弱点!”

    周伯言不得不承认,用兵一事上,凌炙天有着他的果决和见地,点了点头,随即道:“沧龙的水师可有异动?”

    “我已下令张辅勋率水师回援至帝都一带水域,虽然沧龙水师向帝都一带有所推进,但目前并无异动,另外,以我的判断,我不相信沧龙会主动进攻我们,随着张辅勋兵力的收缩,其所辖水师和荆江南岸严防死守的大军更是成为了他不敢轻易逾越的壁垒,他不会有机会、更不可能登陆与我们一战,而且,我已下令张辅勋,一旦沧龙水师有所举动,他有临战的独断权!”

    凌炙天这般安排,周伯言算是重新认识了他,又问道:“晋王,义王所率领的禁军,你可有应对之法?”

    “这......”凌炙天踌躇片刻,随即道:“言师,实不相瞒,眼下我并不确定义王他们什么时候能到帝都,所以也没有更好的应对之法,不过我已令重兵严密封锁了帝都上游所有可供大军登陆的码头和滩涂,同时在荆江沿途设立了大量的烽火台,一旦有了他们出现的消息,我已然调派的机动部队将携重兵前去阻拦,只要二皇子顺利完成登基大典,大局既定的情况下,局势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周伯言知道,楚义道和凌炙天既已做下此番决定,帝都的局势更是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他已然什么都改变不了,更何况重川围剿屈心赤的失利,想来他们或许也不会再如从前般对自己言听计从了,随即暗藏心中的无奈道:“晋王,我一路走来,观今夜天象,明日或有大雾,为防意外发生,还劳烦晋王将这一情况传令各军,令他们务必加强戒备!”

    点了点头,凌炙天道:“言师,眼下先随我前去一同觐见殿下吧!”

    ......

    待凌炙天和周伯言坐定,楚义道一改从前对周伯言分外热情的姿态,淡淡道:“言师,你可算是来了!”

    周伯言心中明白,楚义道这番态度,除了因为重川围剿屈心赤的失利之外,更多的是他即将登临大位,身份转换间那份君臣的距离感,随即起身恭敬道:“殿下......不,陛下在帝都无往不利,我在重川却一再失利,有负陛下所托,实在是愧见陛下啊!”

    周伯言“陛下”的称谓,无疑击中了楚义道的神经中枢,后者原本确实对重川的失利心有不悦,但这份不悦却瞬间被欣喜之情一一击溃,随即摆了摆手道:“言师休要这般说,义王的厉害,我等皆不陌生,这一次,是他运气太好了!不过眼下我们走到这一步,最为关注的,便是明日的登基了!”

    点了点头,周伯言问道:“想必陛下早已安排妥当了!”

    “仪式是没问题,只不过,还是有诸多担心啊!”

    “方才一路过来时,晋王已将如今的情况告知于我,晋王用兵,可谓是滴水不漏啊!”

    “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主要是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很多人定然是口服心不服啊!”

    周伯言道:“事已至此,已没有其他办法了!”

    “言师的意思是,强压?”

    点了点头,周伯言道:“事急从权,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楚义道皱眉深思,片刻后吩咐道:“晋王,你去办吧!”

    “遵命!”

    待凌炙天离开,周伯言不由问道:“陛下,对于烛蚀,您打算如何处置?”

    楚义道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当下的烛蚀,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杀他,无疑是他的首选,但是,提及他的身份,他又不得不陷入两难,虽然他对外口口声声宣称他弑君,意欲除之而后快,但他毕竟是屈心赤和楚义心的舅父,虽然眼下自己的称帝之举已然令的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但有他在手,至少能对他二人有所牵制,令他二人投鼠忌器,但留着他,又没法给群臣和天下一个交代,是以,他不由得反问道:“依言师之意,当如何处置他?”

    周伯言对于烛蚀,并不陌生,相反的,后者二十余年如一日地追查当年刺杀屈皇后一事的真相,一直令他如鲠在喉,毕竟,即便他在重川如日中天,但后者乃是国舅,有着楚礼渊支持的他,不得不让他深为忌惮,是以这二十余年里,他行事低调,尽掩暗处!如今之计,哪怕他身陷囹圄,但周伯言任然对他忌惮不已,且不说屈心赤,就是楚义心,哪怕后者不在乎烛蚀的死活,但他必然在乎其母屈皇后之死,一旦他知道了当年是自己一手策划对屈皇后刺杀的真相,那么他势必将成为楚义心不顾一切的复仇对象,届时,说不得怒急之下让楚义道交出自己也为未可知!所以,烛蚀必须死......

    “陛下,不如让我去见一见烛蚀,若是侥幸能够说服他归降陛下,或许能帮陛下解了这两难之境!”

    楚义道有些难以置信道:“言师,此情此景,你当真有把握说服烛蚀?”

    周伯言淡淡一笑道:“我愿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为陛下一试!”

    “好!”

第三百五十七章 懂我不言

    当周伯言抵达帝都的时候,凰羽也在沧龙安排的快船下紧随其后登上了屈心赤所在的战船,楚义征闻知凰羽的到来,急忙出舱相迎道:“凰羽大人,你可还好!”

    “见过殿下!虽有波折,但一切安好!”微笑示意一番,凰羽急切道:“殿下,义王可好?”

    楚义征略微迟疑后回道:“还好,还好!”

    楚义征眼中的迟疑自然是瞒不过凰羽的双眼,后者随即问道:“劳烦殿下带我去见义王!”

    楚义征正欲安抚她暂且不要打扰屈心赤休息,抬首间见屈心赤房间中的灯已然点亮,凰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点头示意一番后,随即转身往屈心赤房间行去。

    凰羽轻敲房门柔声道:“义王!”

    “进来吧!”

    听到这久违的分外熟悉的声音,凰羽情不自禁地心生欢喜,但心中又突的升起一阵莫名的异样之感,待推开房门后,看到那卧于床榻之上,面色苍白,一脸病态的屈心赤,心中的欢喜顿时烟消云散,前一刻的异样也令得她不由紧张道:“义王,您......您这是怎么了?”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隐疾作祟而已,无需挂怀!”

    屈心赤言语之间虽然看似轻巧,但熟悉他的凰羽断然不会为他这只言片语所欺瞒,摇了摇头,神色凄艾,在她困守帝都皇宫之时,她曾想过,或许此生她不会再有与屈心赤相见之日,也无比懊悔于屈心赤前往重川时途经帝都而未得相见......及至此刻,当亲眼见到屈心赤的时候,她心中不禁想起对于楚礼渊驾崩一事的隐瞒,忐忑后者对自己是否心生埋怨之意,随即像犯错的孩童般认错道:“义王,对不起......”

    屈心赤摆了摆手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点了点头,凰羽关切道:“义王,您在重川,到底发生了什么?”

    屈心赤淡淡一笑道:“你能够来此相见,说明你已经见过白无常了!”

    摇了摇头,凰羽道:“想必是有您的授意吧,白无常所述并未提及您的状况,尤其,是在岷王阁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您,为何要孤身犯险?”

    屈心赤豁然一笑道:“一切,不过是我任性之举罢了!”

    “任性”,乃是人之天性,若是旁人,凰羽或许就信了,但眼前的屈心赤,绝非一个任性妄为之人,他不愿说,凰羽更知道此间定然是有隐情,但此刻,不待她继续深究,屈心赤问道:“说说你这段时间的经历吧,想来也是艰难无比!”

    点了点头,凰羽娓娓道来:“自三皇子率领禁军前往重川后,晋王便开始率军攻打帝都和郢都城两处皇宫,原本我意是率领数千禁军固守,借以牵制部分晋王的军队,减轻摄政王压力的同时,等待义王您的归来,但怎料齐贵妃和二皇子里应外合,挖通了齐贵妃居所到皇宫外的地道,那时候禁军已然伤亡大半,将士们更是身心俱疲到了极致,敌军里应外合之下,无奈丢了帝都皇宫,至此抵抗晋王军队的压力全部压在了摄政王的身上,不日之后,郢都城皇宫便被攻破,摄政王被俘......”言尽于此,凰羽不由黯然道:“摄政王与我隐瞒三年的秘密,也就这般被公诸于世!”

    听闻至此,屈心赤脑海不由勾画起了烛蚀当时所面临的场景,内心一股悲怆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良久之后,淡淡道:“难为你和舅父了!”

    凰羽自责道:“义王,我......”

    “不怪你们,一切,皆是我任性所致!”

    “义王......”

    摆了摆手,屈心赤问道:“舅父现在何处?”

    “据闻暂时被收押在帝都天牢之中!”听闻天牢,屈心赤不由想起同样曾被关押于其中的纣商,心中一时又是悲伤不已,凰羽亦不打扰,良久之后,待屈心赤回神,她继续道:“义王,眼下之际,帝都一带被二皇子和晋王大军防守的固若金汤,若是想贸然营救摄政王,恐怕难如登天!”

    屈心赤仿若未闻,自顾自叹道:“希望,舅父能明白我的苦心吧!”顿了顿,又喃喃道:“想必舅父也不愿我们冒险营救于他,从郢都城皇宫被破之时起,他老人家定然是已心存死志!”

    “可是......”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如今的局势如何?”

    “大皇子近段时间从北域又抽调了五万骑兵赶到帝都,现在帝都一带已拥兵六万之众,且据闻还有十余万大军正在赶来的途中!”

    “楚义心这是要孤注一掷啊!”

    “是啊,北域七军算上各地守备军力,不过三十余万,若是这般下去,抽调北域一半以上的兵力,而且还是其中精锐,留下的老弱残兵,恐怕只是单纯的防守都尚且乏力了!”

    “他或许是觉得北域诸部落隆冬之际不会向北域用兵,意图抓住这个空档期一举登上帝位后再挥师回北域,但若是与楚义道形成长久对峙,恐怕北域危矣!”

    点了点头,凰羽继续道:“听闻大皇子五万骑兵抵达帝都一带后,二皇子令褚国柱大军西撤至夷陵城一带,将荆都城和帝都北城尽皆让给了大皇子,我想,他这是打算收拢兵力,凭借荆江天险保他登上帝位后,再伺机与大皇子一战,从而接管大楚帝国所有疆域!”

    “此番楚义心若胜,北域七军必然留守帝都,巩固根基;若败,则以荆都城为中心固守,伺机而动,无论如何,大军短时间定然难以回师北域;而楚义道若胜,短时间内根本没有能力掌控北域,若败,他则极有可能退守重川,凭借重川复杂的山川地理,逐步蚕食西南疆域,与楚义心分庭抗礼,相机而动!若如此,不仅北域危矣,大楚帝国亦将陷入无休止的内战之中!”

    “若是想要避免这一切,眼下,便是必须要化解这场危机,否则夜长梦多!义王,您令沧龙分拨战船于大皇子,是否有协助他渡江一战,力求毕其功于一役的意思?”

    “我欲止戈,但眼下我们手中的兵力,不足以令他二人臣服,所以,只能联合楚义心暂且稳住大楚的局势,但无论如何,只能以势逼人,绝不可轻易交兵!”

    “义王,话虽如此,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大皇子不知道我们目的的前提之下,所以,即便暂时可以联手,但之后待他知晓了一切真相之后,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以为,届时大皇子知道了您是他亲哥的身份,纵使他有心妥协,但他的部下也定然不会答应,所以,我意,我们是否可以趁渡江之际,将大皇子拿下?”

    摇了摇头,屈心赤道:“此乃下策,一旦我们和楚义心交恶,所谓联合一事也就就此终止,楚义道也绝不会放过这等机会大做文章,届时局面恐怕就难以收拾了,所以,我意不到万不得已之际,断不能用,暂且......只能是能瞒则瞒!”

    当下如此错综复杂的局势,以屈心赤一向缜密严谨的思维,断然不会做出这等模棱两可的决策,凰羽明显感觉到了屈心赤言语中的彷徨、亦或是他或有所决,但却不想言明,然而,不论屈心赤作何想法,凰羽的目的却是极为明确,那便是竭尽所能全力相助于他登上帝位:“可是,我担心,在我们和大皇子联手之下,二皇子狗急跳墙之际,即便我们有意隐瞒以维持联盟,但二皇子也会将您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世,况且,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助您登上大楚帝国的帝位,您的真实身份,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所以,义王,我还是坚持,诱使大皇子一同登上战船,只要到了荆江之上,纵使北域七军战力如何彪悍,也只能望江兴叹,无计可施,拿下大皇子殿下,哪怕只是软禁,北域七军也只能听命于您!”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是一支失去人心的军队!”

    “可是......”

    似乎是有些累了,亦或是对这个无解的话题有些倦怠了,屈心赤淡淡道:“凰羽,你随我多年,当知道我所内心所求!”

    凰羽闻言,心中不由一紧,看着屈心赤虚弱的模样,不由心疼道:“义王您所求,不过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罢了!”

    屈心赤淡淡一笑,随即道:“帮我将妙菱叫过来吧!”

    片刻之后,待纣妙菱进入舱室,屈心赤将怀中的心语阁阁主令牌递与凰羽道:“凰羽,你随我多年,又独自执掌朝政三年,乃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你我既是多年的同僚,也是共进退的战友,更知我平生理想,我有意给天下以太平,予百姓以安康,奈何天不遂人愿,但我希望你能尽我未尽之心愿,所以,我决议将心语阁托付于你!”

    凰羽闻言,顿觉脑海一阵空白,心口莫名的一阵堵塞,悄然看向一旁的纣妙菱,后者神色凄艾,但还是尽量挤出一丝微笑向她点了点头,凰羽没有接过令牌,而是难以置信地道:“义王,您是大楚脊梁,强汉柱石,大楚帝国、心语阁,岂能......”

    摆了摆手,屈心赤有些虚弱道:“凰羽,我有些倦了,你连夜奔波,想必也累了,明日之事,还需要劳心费神,你也先去歇息去吧!”

    驻足于屈心赤舱室外的凰羽,手捧着纣妙菱转手交给她的心语阁阁主令牌,仿若千斤!此时此刻,她算是明白此前那种“屈心赤言语中的彷徨、亦或是他或有所决,但却不想言明”的深意!

    她与屈心赤相处多年,亦师亦友,所以,很多事,毋须言传,她已然理解了其中深意——懂我,不言......

第三百五十八章 诛心

    当周伯言进入天牢最深处,看着枷锁在身,两鬓苍白,形如枯槁的烛蚀,他不由感慨道:“没想到短短数日,原本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楚帝国摄政王,却已是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之囚,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即便是身陷囹圄,命在旦夕,但烛蚀却一如老僧坐定般视若无物、毫不在意,此刻周伯言的声音传来,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瞥了瞥陌生的周伯言,随即再次闭起双目淡淡道:“你是何人?”

    “说客!”

    “呵呵!你倒是实在!”烛蚀不屑道:“去转告楚义道那个混小子,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就别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呵呵!”周伯言淡淡一笑道:“殿下确实太过于理想,你这种人,岂是能够凭借一张嘴说服的!”

    “看来,你不是一个简单的说客!”

    “烛蚀啊!你当真是有眼无珠啊!”

    烛蚀闻言,不由睁眼凝视着周伯言道:“你这是何意?”

    “这么多年以来,你心中的执念,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人吗?”

    烛蚀似有所感,不由得眼神冷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你苦苦追寻二十余载,却始终不得其果的人!”

    周伯言言尽于此,烛蚀顿时明白了一切,随即暴怒而起,挣的身后锁链吭吭作响怒吼道:“你......你就是......当年,那个狗贼!”

    “哈哈哈......”看着烛蚀怒目圆睁,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狰狞表情,周伯言更是狂笑不止道:“匹夫,枉你身居高位,世封人间阎王,终二十余载,却始终无法为你义姐报仇,临死之际,我自投罗网,你却已沦为阶下之囚,再无回天之力!人生憾事,没过如此啊!”

    烛蚀恨,非常的恨,原本虚弱以极的枯瘦躯体在奋力挣扎之下,令的手脚之上的枷锁撕开皮肉,深可见骨,也就是此番死命挣扎,几乎耗尽了他浑身气力,直到一口浓浓的鲜血自口腔喷出,他那已然形如枯槁的躯体如朽木般被锁链这般半挂于牢狱之中,不知生死!

    周伯言见状,随即走上前欲试探烛蚀的鼻息,然而,还未及近身,烛蚀猛的又是一阵剧烈挣扎,就在即将咬上周伯言之时,后者猛的一掌,烛蚀身躯随即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猛地向身后的墙壁砸去,一阵剧烈的喘息之后,烛蚀声若蚊蝇嘲笑道:“你难道不是想要我死吗?为何还要掌下留手?”

    摇了摇头,周伯言淡淡道:“你知道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你始终查不到我吗?因为啊,我这个人一向谨慎,能够假他人之手的事情,为何要脏了我的手呢?你虽然已是将死之人,但你的存在,还有着不小的价值,你此刻若是死在我手中,反而会坏了二皇子大计,毕竟,天下之人会以为二皇子屈打成招,将你逼死,今后难免受人诟病!明日便是二皇子登基大典,还需将你公审以正视听,令天下臣民相信你的叛逆之举!而且......”周伯言缓步上前,抓起烛蚀满头杂乱的白发冷笑道:“只要你在二皇子手中,义王和大皇子就必然投鼠忌器,只要二皇子成为大楚帝国皇帝,到时候,你还不是任由我处置!”

    烛蚀艰难地喘着粗气道:“你,果然是好算计!”

    周伯言自嘲道:“我没有你好命,从一介流民竟然鱼跃龙门成为大楚帝国的国舅,若是不使点手段,何以搅动这天下的风云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终究会不得好死的!”

    “呵呵!你说的这番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你不是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就这么自信?”

    周伯言不屑道:“莫非你是觉得义王有能力杀我?”

    “荆江后浪推前浪,心赤之才,世所罕见,你终究逃不过他之手!”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也是我此生唯一值得敬畏的对手,不过啊,可惜,天妒英才!他,错过了唯一能够手刃我的机会!一旦他就此魂归九天,这世间,便再无人能杀我了!”

    周伯言言语虽然张狂,但烛蚀却是不会小觑于他,能够掀起二十年前的那场风雨还能够安然抽身,周伯言绝不简单!虽然他不清楚岷王阁一役始末,但眼下他能安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便宣告了屈心赤行动的失败,这些年,他是亲眼见证了屈心赤的成长,能够令他折戟之人,唯有眼前的周伯言,虽然心有不甘,但他依然不死心道:“纵然心赤无力报仇,义心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大皇子?”周伯言摇了摇头:“他此生,恐怕根本不会知晓这个秘密!”

    “是吗?”

    “义王这个人,想必你比我更了解他,在国家大义和私人恩怨上,他是一个极有分寸、泾渭分明之人,若非如此,他岂会孤身犯险,一个人前往岷王阁向我寻仇?但大皇子不一样,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所以,他不会将这件事告知于他,因为大皇子,会不顾一切、倾其所有地向我复仇,而有着二皇子庇护的我,无疑将令的原本就因争夺皇位而剑拔弩张的他们,兵戈四起,甚至是,激起整个大楚帝国的内战,这,是义王万万不想看到的,也是你,自始至终所忠心的陛下,万万不想看到的!”

    “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周伯言转身而去,空寂的天牢深处,烛蚀陷入深深的沉寂之中!

    周伯言虽然可恨,但他最后的那番话,无疑是击中了烛蚀的内心!楚礼渊有弑后之恨,他有杀姐之仇,身为国舅,他本可以倚仗楚礼渊动用国家资源不顾一切地报仇,哪怕尸山血海,在所不惜!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因他有一个贤德的义姐屈皇后,也正是受她的影响,对于她的死,他自始至终皆当做了自己的私仇,是以虽然和楚礼渊相互间有着情报共享,但他却始终未曾求助于楚礼渊,只因屈皇后不愿意楚礼渊日益沉寂于仇恨之中而疏于国事,所以在得知了屈心赤的真实身份后,他才甘愿为屈心赤登上大楚帝国的皇位尽心竭力,因为他知道,楚礼渊晚年的荒废朝政,早已令得大楚帝国危机四伏,这不是屈皇后想看到的,而能够让大楚帝国走回正轨,重回昔日巅峰的,只有屈心赤!

    烛蚀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思念和叹息:“姐姐啊,当年你蒙难之际,还留言让我劝慰陛下需以国家大事为重,不可因你个人生死而大开杀戒......心赤,她太像你了,公私分明,大义当先!但他,太令人疼惜......”

    对于报仇,若是在此之前,他或许会不顾一切,但眼下,他或许不得不抱憾而终了,因为,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

    抬首看着周伯言已然消失的漆黑走道,烛蚀喃喃自语道:“你今夜前来,字字诛心,想必就是为了让我一死吧!”随即突然一脸狰狞道:“我会死,但是,你想要让楚义道登上皇位,绝无可能......”

    行至天牢门外,尹祭不由道:“家主,您如此言语相激,这个老贼会就此赴死吗?”

    “我此行目的,确实是有意刺激他,让他抱憾而亡,但烛蚀毕竟并非常人,我也并无绝对的把握,所以我以国家大义来逼迫他将此事埋藏心中,借以保我等周全!但如此这番,若他还不死,那就只有最后一步了,在明日他要将当年真相抖露出来之前......”

    周伯言做了个抹杀的手势,尹祭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心存疑虑:“家主,我不明白,既然您非杀他不可,为何方才不直接动手,毕竟,二皇子也意欲除之而后快啊!”

    摇了摇头,周伯言解释道:“话虽如此,但二皇子却不敢就此杀了他,毕竟,他还需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可是,若烛蚀愤慨之下就此身亡,不一样没法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吗?”

    “非也,眼下纷乱之际,二皇子不会容许帝都南城有任何的意外发生,纵使二皇子想要杀他,但你观这天牢防卫,可谓是铜墙铁壁,二皇子如此兴师动众派重兵把守,除了担心有人劫狱之外,更是担心他人杀了烛蚀借以嫁祸于他。今日若非二皇子首肯,我们不可能见到他,所以,我们更不可能就此出手杀他!若他在我言语刺激之下而亡,虽少不得要经历一番详查,但帝都能人辈出,自然是能够查到他的死因,借此二皇子也正好给他一个自杀谢罪的罪名,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家主高见!可是,烛蚀身为国舅,始终与义王和大皇子乃是舅甥关系,难保二皇子会以他为质,借以要挟他们二人,若是万一他们达成某种约定,他将烛蚀交给他们该当如何?”

    “烛蚀之罪,乃是二皇子登基的根本,所以二皇子是断然不会交出去的!反而,我担心他会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告知于二皇子!”

    “告知于二皇子?”尹祭摇了摇头道:“若非当年家主谋划那场刺杀屈皇后的行动,二皇子压根儿没机会觊觎皇位,如今他能够走到这一步,全赖家主您的功劳!”忽的想起齐贵妃,想起她和楚义道的母子关系,尹祭继续道:“何况,陛下的毒,还是您给与齐贵妃的,若非陛下三年前驾崩,二皇子更是毫无机会,他若是知道当年的真相,他更应该赏赐您才是!”

    “不!”周伯言幡然醒悟,神色凌厉道:“这些事情的真相,绝不能让二皇子知道,烛蚀必须死!”

    “为何?”

    “帝王心术!”

    “帝王心术?”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何况是一个如此老谋深算、处心积虑的他呢?

第三百五十九章 雾起

    荆江南岸,凌炙天在张辅勋的陪同下一路巡视着江防,看着火光下四散飞舞的雾气,凌炙天道:“辅勋,沧龙的水师可有异动?”

    “回晋王,自数日前我率领水师回防帝都一带水域后,沧龙水师随即跟进,但尚与我水师保持着三十余里的距离,连日来我也派遣了不少船只前往刺探,倒是不见他们有何异动,但是今夜突然兴起了浓雾,时下难以判断他是否有所行动!”

    望着漫天遍野遮挡视线的浓雾,凌炙天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忧色,随即叮嘱道:“数个时辰后便是二皇子的登基大典,无论如何不准有任何的差错,大皇子当务之急虽然没有渡江之力,但沧龙水师的存在却是一个变数,一旦他二人媾和在了一起,势必会影响二皇子的大计,所以你加强江防的同时,务必增派船只,时刻盯紧沧龙水师!”

    “末将明白!晋王,我听闻二皇子遣人前去与沧龙相谈,沧龙倒是很爽快地应承下来了,您以为,他是否真敢与我们相战?”

    “沧龙并非不敢,而是在等一个确切的消息!”

    “您是指义王?”

    点了点头,凌炙天向西望去:“眼下我们已然失去了义王和禁军的消息,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已从重川沿荆江而下直奔帝都而来,而沧龙,便是在等待他的命令,这也是为何二皇子急于登基的原因之一!”回过头来,凌炙天慎重道:“你切记,沧龙已不再是往日那个行事莽撞的龙门门主了,这三年来,他不仅亲手缔造了这支数万人的新军,同时还力挫了东樱国水师,你绝不可小觑于他,虽然我断言他不敢贸然率先向我们出手,但眼下之际,他或许要为义王抵达帝都阻止二皇子登基争取时间,所以,他或许顾及到义王不会先对我们出手,但难保他不会假大皇子之手,借船供北域七军渡江!眼下之际,不管如何,二皇子的登基大典,不容有失,一旦有所异动,你立刻报我!

    “是!”顿了顿,张辅勋不由道:“晋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数日前张佐给我来信了,抱怨说在重川围剿义王之时,言师竟然夺了他手中兵权,虽然说事急从权,但这......”

    张辅勋的言外之意,凌炙天岂能不知,作为一个自底层崛起的王侯,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以命相搏获取的赫赫战功外,还有着他一步步的谨小慎微!启用周伯言,除了他的才能之外,更有着他在重川的根基可以为他所用之意,向楚义道举荐他,也是在他决定全力支持楚义道之后,增进楚义道对他举荐人才的好感,同时让得周伯言对他心存感念,以稳固将来楚义道称帝后自己的地位!

    是以不久前,当周伯言自帝都返回重川执行围剿屈心赤一事时,他顺势说了句,张佐年轻,尚且缺乏调兵遣将的经验,必要时候周伯言可以节制重川所有兵马,听他调用,当然,正常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场面话罢了,他的本意,也是希望他能尽全力辅助于他,但没想到的是,他当真敢这般做!也正是因为此事,不仅是他,他手下诸将亦是多有微词,那时候,他渐渐感到了周伯言的野心!

    尤其是,促使楚义道铤而走险攻帝都、战郢都,做下称帝这一决定的,还是他分析出了楚礼渊的驾崩,并探查到了屈心赤真实身份这些极为重要的信息,这些信息,无疑让得他在楚义道心目中的地位得到了极大提升;同时,他也明白,未来楚义道一旦称帝成功,也绝不会在朝堂之上让他一人独大,必定扶持其他人来抗衡自己,而周伯言,无论从功绩、根基还是能力上,都是不二的人选!结合以上种种,他担心,将来,周伯言在楚义道心中的地位,甚至可能凌驾于他之上!

    但是,这场帝位之争,能够真正意义上给予楚义道最大助力的,却是他凌炙天!

    以至于后来,对于围剿屈心赤一事,他心中陷入了两难——若是周伯言成功诛杀了屈心赤,那么他在楚义道心目中的地位无疑水涨船高,甚至盖过自己,反之,则不免让楚义道对他心生不满,那么自己的地位也会愈加稳固,但是屈心赤若不死,那他们这些一条绳上的蚂蚱,无疑将多一个强大无比的劲敌......

    心念及此,凌炙天不由道:“重川围剿义王的失利,已经令得殿下对他颇有微词,眼下的帝都,二皇子能够倚仗的,也只有我们,只要你等顺利完成当下的任务,未来,我凌炙天将保你们加官进爵,世世代代,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张辅勋闻言,不由得激动道:“晋王放心,我张辅勋绝不负晋王所托!”

    ......

    就在张辅勋陪同凌炙天视察荆江南岸江防的同时,靠近北岸的江面上,一支船队正悄然地趁着夜色和浓密的雾气缓缓靠近帝都北城一带的码头。

    对于沧龙应允的提供船只予他北域七军渡江一事,虽然不管从法理还是他与凰羽、烛蚀的关系上,楚义心相信他绝非信口开河,但事关全局,也是他当下唯一的选项,所以,他不得不郑重以待,故而不顾齐映月等人的劝阻,顶着荆江上的凌冽寒风亲率众将翘首以盼,只为亲眼确认沧龙船只的到来,终于,在得知前方探马来报之后,一直守候于码头处的楚义心心中的大石终得落定!

    不久之后,待为首的沧龙率先登岸,楚义心带着夏衍晤、齐映月、孙兴、李狩等人疾步相迎道:“沧龙将军,你不亏是大楚的股肱之臣,大楚有你,真乃幸事!”

    沧龙抱拳回礼道:“殿下过誉了,为将者,理应以国家大事当先,沧龙不过是尽些分内之事罢了!”

    一众人等寒暄客套一番后,楚义心不由道:“不知沧龙将军能为我提供多少船只渡江?”

    “抱歉了,殿下,临战之际,只能分拨三十余艘老旧战船!”

    “沧龙将军如此相助,我感激尚且来不及,何来抱歉一说,何况好马配好鞍,不久之后一旦大战开启,精锐战船在手,方能令沧龙将军麾下水师拥有最佳战力!”

    齐映月不由问道:“沧龙将军,不知一艘战船可助我北域七军多少人渡江?”

    一旁的王玄策回道:“若是水战,这些战船可载我水师将士百余人作战,若是只是做运兵之用,当可载两百余甚至三百人。”

    “如此说来,一趟则约莫有一万将士的运载力,而且,这还是在最为理想的情况之下,若是要令我四万大军渡过荆江,纵使船夫不辞辛劳,也至少需要往返四趟,不知,这一个来回,需要多少时间?”

    王玄策对楚义心身边的军师齐映月虽然不熟悉,此次相见也不过是第二面,但在此之前也了解到他是个足智多谋、甚有才识之人,否则也不会为楚义心所重用,此刻听闻他的分析,不由对他高看了几分,随即道:“齐先生分析的极是,关于渡江,此前沧龙将军和我也有所商议,考虑到张辅勋水师的相阻,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方能往返,但是,正如齐先生所说,愈是往后,恐怕所需时间愈长,而且这一点,还需要看战事的发展!”

    齐映月看向楚义心道:“殿下......”

    楚义心自然明白齐映月的意思,随即一眼凝重地问道:“孙兴,一旦登岸,你将面对凌炙天无休止的敌军,而你,却仅有一万精锐,你可有把握站稳脚跟,并坚守至少一个时辰等待援军的到来?”

    王玄策提醒道:“殿下,恐怕您还得预估到战船损失这一因素?”

    听闻王玄策的提醒,孙兴明白恐怕能够顺利登岸的将士也得打个折扣,但当下之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即跪扶于地,誓言道:“殿下,纵使战至末将一人,末将也定当守住阵地!”

    楚义心心怀感激地将孙兴扶起来,替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披风道:“给我好好的活着,只要有你在,大楚的江山便在!”孙兴闻言,心中顿时感慨万千,正欲再次跪下以示楚义心的知遇之恩,楚义心却是拦下了他,一旁的齐映月亦是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战,干系重大,可谓自楚义心执掌北域七军以来最危险的一战,于是乎,楚义心一行人心中不免陡增了浓浓的感伤!

    沧龙见状,不由道:“殿下,以对岸对登陆点,虽然近了些,但据我的人来报,张辅勋的大军在沿江一带,尤其是对岸早已是布下了重兵,我以为,是否可另选其他地方登岸?”

    齐映月欣喜道:“不知沧龙将军可有更好的选择?”

    “据此二十余里之地的南岸,有一处数里长的浅滩,平日里虽有些泥泞,但如此隆冬之际,应当是冻的极为扎实,行走当不在话下!”

    齐映月看向楚义心道:“殿下,我以为可行!”

    远眺着黑夜笼罩下的对岸,片刻后眉头紧皱的楚义心摇了摇头,随即道:“对岸便是明日楚义道行篡逆之举的地方,若想要阻止他,且赢得那些摇摆的文武大臣们的支持,必然要正面给予他痛击!沧龙将军所言,虽然稳妥些,但凌炙天和张辅勋也并非庸人,那处浅滩之地,必然也是他们重兵把守的地方,即便我们登陆成功,恐怕那二十余里的路我们想要前进一步都是极为艰难!我们兵少,只能一鼓作气全力一战,一旦进入相持阶段,且不论是否还来得及阻止楚义道,后继乏力之下,恐怕四万大军都极有可能就此覆灭!这个险,值得冒,也必须冒!”

    纵使身经百战,沧龙也不由得佩服道:“背水一战,成败一举!殿下如此魄力,沧龙佩服!”

    见楚义心已下定决心,齐映月不由道:“沧龙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

    “齐先生请讲!”

    “虽然殿下已决定正面登陆,但,可否请沧龙将军派遣少量战船,以作疑兵,此番一战,能够牵制张辅勋大军一人,我登陆将士们便可少一分压力!”

    王玄策适时道:“齐先生放心,此行之前,沧龙将军便已作了安排,一旦此处开始行动,浅滩处的疑兵将立刻配合行动!”

    楚义心不由欣喜道:“那就有劳沧龙将军了!”

    “殿下言过了,这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罢了!”回首看了看缓缓驶来的战船,沧龙继续道:“北域七军渡江之时,我会令水师分立于东西两翼,以保障大军渡江的两翼安全!”

    “沧龙将军所虑甚是周到,我在此谢过了!”

    “殿下客气了!”

    一番客套后,登上战船的王玄策不由道:“沧龙将军,您以为,大皇子会登船吗?”

    摇了摇头,沧龙淡淡道:“他或许有登船鼓舞军心之意,但,齐映月等人定然相阻,毕竟,一旦到了在这荆江之上,就是我们水师的天下了......”

    往日里新年之际热闹非凡的七公主府,今年却是显得极为冷清,楚义道虽然并未对楚玉颜下限足令,但却是在她府门之外派了军士把守,帝都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她虽然不甚清楚,但通过此前的混乱她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加之楚义文音讯全无之后,凰羽也是派人想要将她转移,虽然被她给婉拒了,但她也就此知道了楚义道阴谋篡位的消息,尤其是楚义道已派人传信给她,明日务必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一夜无眠,看着窗外那尚未彻底融化的积雪,一如她此刻冰凉的内心,楚玉颜喃喃自语道:“父皇,您还好么?哥,你现在何处?还有,义王......”

    一道矫捷的黑影突然从窗外闪入,未及楚玉颜惊呼出声,樱桃小嘴却是已被人捂住,正欲挣扎之际,黑影道:“七公主恕罪,我是义王属下,心语阁,叶青......”

第三百六十章 大典伊始

    按照大楚帝国过往惯例,每逢新年,年前年后的热闹繁荣之景会持续近一个月的时间,其中前半个月是为新年的筹备阶段,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寻常百姓,都会尽其所能购置各种物料食材;而后半个月则为欢庆的时光,除了可以尽情享受平日里少有的丰盛美食外,更有各种集会、庆典及层出不穷的各式节目丰富新年的热闹气氛,如此繁华盛景,大楚帝国历来也极为重视,因此也会在这一个月时间内尽可能为帝国百姓提供便宜,哪怕是平日里的宵禁,也会在此阶段依情况予以解禁。

    但自楚义道和凌炙天对帝都和郢都城采取军事行动以来,帝都春节期间往日的热闹景象已然不复存在,甚至大街小巷未及宵禁的时间,百姓们便已于天黑之前陆陆续续老老实实回到了家中待着!

    然而,今夜却显得截然不同!丑时初刻,帝都南城的众多文臣武将、达官显贵们便早早地开始起床沐浴更衣了,而随着一切准备妥当,他们便趁着夜色,在这静谧的帝都街头纷纷向着帝都皇宫匆匆涌去,只因寅时初刻之际,便是楚义道登基大典开始之时!

    作为主角的楚义道,除了因诸事繁杂难以入眠外,更多的是对今日即将登基称帝的激动和喜悦,是以躺在床榻之上的他,只是稍作休憩之后,便早早地率领着凌炙天等一干亲信自府中来到了皇宫!

    帝都冬日的夜颇为清冷,但楚义道、凌炙天等人的心除了些许的忐忑之外,便是浓浓的炽热,尤其是军部凌炙天麾下的诸将,已然沉寂在了即将到来的加官进爵的喜悦之中!

    “牛将军,今日仪式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你务必一定要确保绝对的安全,切不可出现任何乱子,只要陛下的登基大典顺利完成,届时我会奏请陛下,保你坐上这禁军的第一把交椅!”

    牛将军闻言,不由喜不自禁道:“多谢晋王栽培,晋王请放心,只要末将活着,不仅这皇宫内不会有事,整个帝都也不会有任何阻碍陛下登基的事情发生!”

    点了点头,凌炙天随即对其余诸人道:“陛下让我等在大殿外迎客,想必诸位都明白殿下的良苦用心,我等虽然出身草莽,但今时今日,必须为陛下尽心尽力,诸位王公贵族和大臣们皆是极为有修养之人,所以你等务必要客气以待,切勿乱了规矩,当然,对于那些怀有异心之人,你们也需要给予警示,但切勿注意把握好尺度!”

    “是!”

    此时的宫门之外,楚玉颜方一落轿,等候多时的楚玉容忙上前道:“玉颜,你来了?”

    “姐姐!”连日来愁容满面的楚玉颜难得见到一个关系甚好的姐妹,不由得展颜一笑,随即向着一旁的楚玉容驸马王选施礼道:“玉颜见过姐夫!”

    王选拱手道:“见过七公主!”

    三人寒暄一番后,楚玉容看向楚玉颜身后的叶青道:“玉颜,她,看着有点面生啊?”

    为免节外生枝,楚玉颜回道:“近日来小蝶偶感风寒,所以今夜我便让小青陪我前来了!”

    “哦!”见楚玉颜并未有令叶青回避的意思,想必是她值得信任之人,楚玉容也不做他想,随即道:“玉颜,你都知道了吧!”

    “嗯!”

    看着多日不见,明显清瘦了许多的楚玉颜,楚玉容不由地轻抚着她的秀发安慰道:“玉颜,平日里父皇最喜欢的是你,你和父皇的感情,比之我们所有兄弟姐妹都要深,如今父皇驾崩了,想必你定然是极为难受,但......”

    “姐姐,我明白......”

    看着懂事到令人疼惜的楚玉颜,楚玉容不由道:“没想到父皇如此信任的摄政王和凰羽,竟敢谋害父皇......”

    “姐姐,近段时间以来帝都发生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你是说,另有隐情?”

    其中的隐情,楚玉颜也知之不详,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睁着珍珠般的美眸,眼神凿凿地看着楚玉容道:“姐姐,你可有,我哥的消息?”

    楚玉容闻言,讶异道:“你是说,义文?”

    “嗯!自三哥率领禁军离开帝都后,我便再也未曾见过哥哥了!”

    一盘的王选适时道:“玉容,我听闻父亲说过,似乎是三哥率领禁军离开帝都后,义文带着十几名禁军出城了!”

    “出城了?那他去哪里了?还有,三哥为何会率领禁军离开帝都,他又是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

    “我想想......”沉吟片刻,王选随即道:“义文应该是前往了虎贲军军营,至于三哥,我只知道似乎率领禁军乘船沿着荆江往西而去,至于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思绪,楚玉容不由问道:“义文一介书生,向来不喜军中之事,他去虎贲军军营干嘛?”回看向楚玉颜,又不由问道:“玉颜,义文可有告诉你什么消息吗?”

    摇了摇头,楚玉颜道:“自父皇前往郢都城皇宫静养以来,三哥忙于禁军的事务,哥哥则忙于赤心学院的事情,相聚的机会极少,尤其是最近这一两个月以来,也仅是与他短暂的见过一次,自从二哥率军......”似乎不愿提及这一段事情,楚玉颜下意识顿了顿,随即继续道:“得知他的消息,还是凰羽大人派人想要将我转移至其他安全的地方!”

    “这么说,凰羽大人是担心二哥对你不利了!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义文的具体情况?”

    “没有,她只是说二哥有极为重要的任务在身,担心帝都的局势可能危及到我,所以方才派人来寻求我的意思,不过,被我婉拒了!”

    “看来,义文的失踪与二哥脱不了关系!”看了看身旁的王选,想着最近时间以来局势颇乱的帝都,在此混乱之际自己身边好歹还有个依靠,但形单影只的楚玉颜,却是显得有些无依无靠,楚玉容不由怜惜道:“玉颜,我觉得,你不用太过担心,义文毕竟和二哥是亲兄弟,他不会太过于为难他的!”

    听闻至此,想着凰羽如今亦是下落不明,楚玉颜不由一股浓烈的忧伤之情涌来:“姐姐,你说,哥哥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不会的!”安抚着几欲落泪的楚玉颜,楚玉容不由叹道:“哎!若是义王能够在你身边多好......”

    “咳......”王选猛的一阵咳嗽,随即高声向一旁方走出车轿的老者走去道:“段大人,您也到了啊!”

    “哦?是驸马爷啊!呵呵!”段大人随即走近道:“下官见过二位公主!”

    “见过段大人!”

    段大人微不可闻地在二女身上扫视一圈后道:“二位公主乃千金之躯,此处冷清,不宜久留,不如我们一同进宫吧!”

    楚玉颜微微点了点头,楚玉容倒是落落大方道:“段大人请!”

    “二位公主请!”

    王选向楚玉容使了个眼色,楚玉容随即低声叮嘱道:“玉颜,一会儿进宫了,你就待在我身边,切不可有任何异样之举!”

    寅时初刻,待一应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们悉数进入大殿后,在楚义道的授意下,登基大典算是正式开始了,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作为仪式主要负责人之一的礼部张大人却并未出现在现场,而是由礼部左侍郎尤大人代为负责。

    按照大楚帝国的律令,但凡新皇继位,会先在皇宫大殿之内进行一系列繁冗的仪式,而后是前往作为大楚帝国楚氏一族龙兴之地的荆山拜谒先祖,以求得先祖庇佑;然后则是在荆江之畔祭拜恩泽大楚帝国的母亲河荆江,同时也是与大楚臣民的一次非正式见面,让天下百姓共同见证大楚帝国新皇的登基;最后则是再次回到皇宫完成最后的加冕,如此之下,才算是正式加冕成为大楚帝国新任皇帝的整个流程。

    虽然前往荆山算不得极为遥远,但楚义道毕竟并非通过正当方式继承皇位,且当下之际,情势微妙,加之时间紧凑,不似过往有足够的时间对荆山进行修缮和仪式前的筹措工作,所以,他便决议将这个环节改为前往帝都南城的楚坛,但凌炙天等人却是明白,其主要原因,是他今日此举,已然是彻底与屈心赤和楚义心反目,他二人手下能人辈出,为免出现纰漏,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楚义道便决定修改了这一流程!

    及至卯时将尽,当皇宫大殿内的繁冗仪式结束时,殿外的天色已然出现了一抹明亮之色,随即在一众将士的重重护卫之下,楚义道率领着已然有些倦色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贵们浩浩荡荡向着楚坛而去。

    再次经过一系列隆重的仪式之后,至巳时三刻,楚坛的仪式便算是接近了尾声,楚玉容缓缓起身,随即扶起同跪在身旁的楚玉颜关切道:“玉颜,累了吧?”

    一直紧咬牙关坚持的楚玉颜摇了摇头,凝视着不远处的楚义道,从进入大殿到现在,她有着太多的问题深深埋在心底,想要向他求个答案,但久伴楚礼渊身旁,她知道此时此刻需要忍耐......

    前往荆江之畔的路上,手下之人急忙向凌炙天禀报,得知情况后,他随即来到楚义道车架旁道:“陛下,情况有变!”

    “讲!”

    “陛下,据张辅勋的斥候来报,他们已探查到大皇子的北域七军已在对岸登船,疑似是沧龙提供的船只!”

    “不用疑似了,当下之际,能够助我这位好大哥渡江的,也只有沧龙的水师了!陛下,为您的安全着想,我意,我们是否取消荆江之畔的仪式?”

    “不必了,该来的,还是会来,如此施为,反倒让这满朝文武以为我怕了他!”摇了摇头,楚义道丝毫不为所动地淡淡道:“何况,今日是我登基称帝的大喜之日,他送你我一个如此趁势立威的大礼,我想,晋王你不会错失如此良机吧?”

    楚义道如此拙劣的激将之法,凌炙天岂能不识,如今在这荆江南岸他不仅拥兵十余万,且水陆之师兼备,更是以逸待劳占尽荆江天险的地利之势,他断然没有惧怕的理由!凌炙天虽然对楚义道的激将之法不感冒,但此番他那种冷静的态度和淡然自信的语气却是让得他内心颇为震动,因为此刻的他,明显从楚义道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以往楚礼渊才给过他的压迫之感,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此前的,君临天下、无所畏惧的王者之态,仿佛自身潜意识也受到感染一般,凌炙天也多了份不同以往的不怒自威:“久闻这雄踞北域、威名赫赫的北域七军战力彪悍,一直以来却是没有机会好好较量一番,既然陛下已应允,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强!呵呵,背水一战?他是有多不将我凌炙天放在眼里啊!”

    楚义道对凌炙天这番话极为满意,但还是叮嘱道:“晋王,所谓先礼后兵,我大哥既然是‘送礼’,我们自当给予足够的宽容,为了在臣民面前彰显我这位大楚帝国新皇的胸襟,你务必要约束好将士们,切勿率先动手!”

    “明白!”

    “但是,若是北域七军率先动手了,你就不用再有所顾忌了!”

    “陛下放心,我自当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我手下将士的勇武!”

    看着凌炙天渐渐远去的背影,楚义道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狰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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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胄诀介绍:
本欲只盏杯酒,仗剑天涯,随塚而逝......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屡屡迷雾尽揭开,重重危机皆袭来!是规避,亦或坦然......待之……帝胄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帝胄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帝胄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