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阻挠
当阿西族长率领着纳苏族猎户大军堂而皇之地浩浩荡荡抵近大岷王峰附近时,如此前所预料的一般,外围的周家武装第一时间便是前来阻拦于他们,好巧不巧的,这队人马正是此前黄奕翔所见过的张大哥和王松一行,阿西族长见状,不由得怒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阿西族长身后浩浩荡荡的数百人,王松不由扯了扯张大哥的衣袖,后者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双方之间若是起了冲突,他们这几个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但职责所在,若是不加以阻拦任由阿西族长等人继续靠近大岷王峰,到时候上面追责起来,他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遂强装镇定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我乃是纳苏族族长禄阿西,你们又是什么人?”
“见过禄族长,我们乃是周家的人,我周家家主在此处有要事办理,目下已是封锁了大岷王峰周边区域,还请禄族长给个面子,莫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周家?”阿西族长假意沉吟一番,随即道:“你们周家不在蓉城好好呆着,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作甚!?这大岷山脉一带乃是我纳苏族祖祖辈辈狩猎之地,你们来此不仅不告知我们一声,反倒胆敢阻止我们进山狩猎,当真以为这重川都是你周家的吗?”
“这......”阿西族长不仅气势逼人,言语间更是句句在理,张大哥一时间明显胆怯了许多,随即道:“禄族长,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家主有令,我们不得不遵从,不如这样,您在此稍后,我派人通报一声,只要上头同意了,我自然不会阻拦您!您以为如何?”张大哥说完,随即向身后的王松挥了挥手示意其赶紧回去禀报,后者早已被阿西族长那身后的猎户大军吓破了胆,张大哥手臂抬起的那一刻,他便心领神会的急忙转身奔去。
阿西族长既然兴师动众而来,自然不会这般听之任之,随即高声道:“我们走!”
张大哥见状还欲挣扎,却不想被阿西族长身后一身材魁梧的壮汉撞倒在了地上,后者不由得憨憨一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啊!”
张大哥正欲发作,见对方那魁梧如山岳般的身形,不由吓得一阵哆嗦,身后的其他人见状更是被惊吓的只知围观不敢上前相扶,张大哥明白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随即只好在一旁跟着阿西族长他们向大岷王峰行去。
不消多时,闻讯而来的东博峰率领着百十号全副武装的队伍迎面而来,张大哥随即带着其余几人迅速跑了过去,本欲详细汇报一下情况,东博峰却是摆了摆手,眼下的情况,他基本上已猜出了十之八九,阿西族长见状并未停下前进的脚步,直到双方人马相聚不过二十余米的距离后,东博峰看出了阿西族长压根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对方会完全忽视他的存在自顾自继续深入大岷王峰,随即一脸笑意道:“想必阁下就是纳苏族的禄族长吧!”
阿西族长并不想就此和周家之人起正面冲突,但自己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如此强势,自然不能在此时示弱,既然对方先开口了,阿西族长便借坡下驴停下脚步道:“正是,想必阁下就是周家家主周伯言了吧!”
“呵呵!”东博峰眼含深意地瞅了瞅阿西族长,随即道:“鄙人不才,不过是我周家一长老,人称西川神剑东博峰便是我!”早已换上纳苏族服装藏于猎户之中的黄奕翔闻言,不由得想起了岷王阁内那具断臂老者的尸体,心中也不由得感慨道:“那个老者显然并不简单,但依然被他一剑斩断了手臂,看来这个东博峰确实是不亏西川神剑的威名,这重川周家,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哦?阁下的大名,我倒是有所耳闻!”
东博峰原本以为阿西族长在听到自己大名后多少表现出一丝钦佩和赞美,届时自己则可以在气势上压到对方,借以驱逐,没想到阿西族长如此轻描淡写,软硬不吃,随即也不再虚与委蛇,直奔主题道:“禄族长,想必你已经知晓了我们封锁此地的消息了,还望阁下行个方便,如何?”
“呵呵!早就听闻周家一向行事霸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若是我说,不行,阁下当如何?”
东博峰闻言,不禁皱眉道:“禄族长,你是成心想和我周家过不去吗?”
“阁下不仅是剑法了得,没想到这嘴上的功夫也不妨多让,大岷王峰一带乃是我纳苏族世代狩猎的地方,阁下喧宾夺主也就罢了,还想将这针对周家的罪名安在我头上,阁下难道是有意想惹起我们两家的纷争吗?”
“你......”东博峰闻言,一向跋扈的他何曾受过这等讥讽和挑衅,一时间怒意滔天,手中的利剑也不禁冲出剑鞘,直指苍穹,身后众人见状,也纷纷拔出武器,阿西族长身后的数百猎户也纷纷拈弓搭箭,一时间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多了一股浓厚的肃杀之气。
为大局计,东博峰不得已还是选择了咽下这口气,毕竟他们如今在此处的目的乃是搜寻屈心赤,若是与纳苏族发生冲突,姑且不论胜负,到时候难免折损不少人马,关键是可能误了周伯言的大计,眼珠轮转间思得一策道:“阁下身为大楚帝国子民,理当遵守官府的法令吧?”
“这是自然,听阁下的口气,似乎周家封锁大岷王峰的事情得到了官府的批准?”
东博峰见此策有效,不禁有些得意道:“不错!”
“哦?”阿西族长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忐忑,若是对方当真得到了官府的批准,那么他也不好继续坚持下去了,但随即转念一想,不禁问道:“既然如此,还请阁下将官府的公文拿与我一看,若当真如此,我即可率族人离开!”
“这......”东博峰没想到阿西族长如此难缠,随即辩解道:“官府的公文暂时还没到,不过我周家家主已前往蓉城申请,想必这一两日即到!”
“阁下的意思,就是现在还没有拿到官府的公文了?”
经过这一番针锋相对,阿西族长从始至终的态度皆是这般强硬,东博峰算是意识到来硬的是不行了,只能采取怀柔之策,随即道:“禄族长,我等确实是奉官府之名前来办差,还希望你能予以配合,另外我大队人马自昨日起就驻扎于此,这附近的猎物也早就被吓跑了,想必你们这时候来这里狩猎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不如卖我周家一个面子,换一个地方,至于你的损失,届时我会向我家家主禀明,到时候定然好好补偿你们!”
“似乎东博峰长老比我们这些世代居于山林的猎户还要熟悉猎物的习性啊!”
“不敢,不敢!”
“呵呵!”阿西族长笑了笑,随即道:“不知东博峰长老可知我们所要狩猎的是何猎物?”
东博峰闻言不由一愣,不知其意所指,随即淡淡道:“既然是狩猎,那不过是些野猪、鹿、羊等猎物罢了!”
摇了摇头,阿西族长道:“非也非也,这些猎物不过是普通的口粮罢了!我们纳苏族有个传统,每一年年关之际我纳苏族的汉子们都会进行一场狩猎比赛,既然是比赛,所针对的猎物自然不会是这些寻常之物,而是诸如野狼、熊、或者在群山上的雪豹等猛兽!”
“这......”
“所以,既然是我族的传统,自然是需要延续的!”阿西族长略作沉吟,随即道:“东博峰长老,不如这样,此间你我双方互不干扰,你们该办你们的事情还继续办,我们继续狩我们的猎,若是官府的公文到了,我们便就此暂避,届时等你们办完了事情,我们再回来即可,不知你意下如何?”
东博峰心中暗道:“看来眼下的情况,他们是真不打算离开了!”听到阿西族长身后不时传来的阵阵猎犬吼叫之声,东博峰不禁想到:“若是在此地寻人,怕是没有人比他们更为擅长了,也罢,我就派人紧盯着他们好了,说不准还能借助他们之力帮我们寻到义王的行踪!”心念及此,东博峰不禁释然道:“眼下,也只好如此了,还望届时拿到公文后,阿西族长遵守此刻的承诺!”
阿西族长笑了笑道:“那是自然,身为大楚帝国的子民,我们理应遵守官府的法令!”
身后不远处的纣妙菱等人闻言,也不禁舒了口气,见东博峰示意周家之人让开了道路,阿西族长随即领衔向着大岷王峰的方向行去,约莫一刻钟后,阿西族长随即让猎户们分开行事,而后来到纣妙菱面前道:“纣小姐,东博峰此番所说的公文想必是他捏造的,不过经此一事,他定然会派人前去申请,以周家的地位,这件事情并不难办,若是他真拿到的公文,我们到时候也不得不尊令行事了!”
纣妙菱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你们从蓉城而来,此去一个来回快则一两日,即便是再慢我想他们也不会超过三日,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接下来我们会全力相助,但是这茫茫雪域,我们也实在难以说一定能找到,所以结果如何......”
“阿西族长切勿这么说,您为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眼下之际,您尽力就好!”
点了点头,随即阿西族长带着十余人离去,纣妙菱见状,也毫不迟疑地率领一行十余人匆匆向其他方向极速行去......
第三百三十一章 风起云涌(上)
两日时间,大岷王峰域,数百人的风餐露宿、不辞艰辛,但却依旧未曾寻得屈心赤的任何蛛丝马迹,纳苏族的猎户们作为世代生存于此的土族,若是他们都找不到,更妨论纣妙菱等人了!从初始的信心满满到两日的苦寻未果,阿西族长的面色也深沉了许多,依照他过往的经验,或许屈心赤早已成为了野兽的猎物,即便侥幸躲过野兽的袭击,在这茫茫雪域,身负重伤的他,活下来的希望也极为渺茫,但看着纣妙菱等人低落到极点的情绪,他担心这个想法会让他们瞬间崩溃,是以只能尽力做最后的努力!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根据手下人传回的消息,东博峰果然是派人前往蓉城求得了官府的公文,虽然因为第二日再次袭来的风雪延缓了行程,但按照估计,最晚第三日官府的公文即会到来,也就是说,他们剩下的时间,仅剩一天了......
自受命前往帝都后,尹祭丝毫不敢懈怠,一路上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终于在纣妙菱等人搜寻屈心赤的第二天傍晚抵达了帝都,在面见凌炙天之前,他先是见过一人,而后便向着晋王府赶去。
此时的晋王府灯火通明,方一进入府门,尹祭远远地便听到了一阵阵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之声,凌炙天听闻尹祭的到来,随即便命人给他安排上了座位,邀请他一同前来赴会。
有些醉眼朦胧的凌炙天见到尹祭,随即道:“尹先生,你来的正是时候,来来来,快请入座,来人,给尹先生上酒!”
下手的褚国柱见尹祭的到来不禁调侃道:“尹先生,你迟到了,可是要先自罚三杯的哦!”
张辅勋缓缓站起身来,醉醺醺地举杯道:“三杯那里够,今晚可是晋王年前为我等举办的大宴,我等怎能负了晋王的盛情,依我之间,尹先生起码还得走一圈啊!哈哈哈!”
面对众人或真或假的盛情,尹祭不为所动,众将观之,不免心中不爽,凌炙天见状,未免扫了大家兴致,于是关切道:“尹先生,莫非因为我未曾第一时间邀请而心中不乐?这样,我先自罚一杯!”
凌炙天正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尹祭摇了摇头拱手道:“晋王,尹某自重川而来,乃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禀报晋王!”
张辅勋闻言,不禁皱眉道:“尹先生,今日乃是我等同僚欢庆之时,宴前晋王便有令,今日席间,不谈国家大事,不聊军中事务,我等对你虽有怠慢,但尹先生可也不能坏了此间的规矩哦!”
尹祭依旧不为所动,一脸严肃地对凌炙天道:“晋王,此事关系重大,我家主人更是反复叮嘱,让我抵达帝都后,务必第一时间求见晋王并转告于您!”
作为周伯言的代表,凌炙天在帝都与尹祭也有过多次接触,对方虽然向来淡漠人情世故,但也并非不知好歹之士,眼下宴席之间皆是军部核心,他如此这般,或许真是有什么重要消息,但眼下之际,贸然离开不仅不妥,反倒会令得众将对言师更生嫌隙,毕竟,自言师出入晋王府后,自己对言师的倚重已然让众将产生了嫉妒之心,于是招了招手,示意尹祭上前来告诉他。
尹祭随即上前附耳道:“我家主人说,大楚帝国当今皇帝陛下,驾崩了!”
“什么!”一向稳重如山的凌炙天闻言刹那间不禁惊的脊背发凉,下一刻手中的酒杯也不禁坠落于地,他没有怀疑周伯言消息的真实性,而是瞬间想到若是楚礼渊驾崩的消息属实,那么现在执掌大楚帝国的所谓“皇帝陛下”是何人?为何楚礼渊驾崩之前不册封太子?这大楚帝国的皇位究竟是留给谁的?此事的信息量太过于庞大,以致于他都来不及想到如今总揽朝政的摄政王烛蚀意欲何为......
凌炙天那朦胧的醉意瞬间清醒,一脸凝重地站起身来,抬手间席间众将纷纷侧目,凌炙天低沉着声音道:“所有人,立刻回营,集合兵马,军中待命!”众将闻言,虽满心疑惑,但却齐齐起身拱手道:“遵命!”随即纷纷撤离席间,疾步向外奔去。
“尹先生,看来言师所料当真是确有其事啊!”书房内,尹祭将近来重川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凌炙天,后者原本以为楚礼渊驾崩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惊了,没想到屈心赤的真实身份更是将他震惊的无以复加,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嘴唇也不禁有些颤抖道:“陛下啊陛下,没想到,晚年昏聩的你,竟然下了如此一大盘的棋,不仅是这满朝文武,更有着诸位皇子竟是被你戏耍的团团转啊!”
事关重大,尹祭遂提醒道:“晋王,大岷王峰的事情瞒不了太久,义王的人想必也在分秒必争地赶来帝都,大皇子此前前往重川定然少不了安排耳目,眼下我们当立即面见二皇子殿下商议下一步行动,否则一旦他们有所准备,我们恐怕就错失良机了!”
凌炙天也是果断之人,随即起身道:“尹先生,随我来!”
三年之期即将到来,对于皇位的执着,让得楚义道几乎是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谋取皇位之上,在进宫给自己的母妃请过安后,借着新年将至的机会,他准备了一批相当丰厚的礼物,意欲拜访朝中那些手握大权的臣工,以笼络人心,但方一出宫,便是见到了正在宫门口来回踱步的凌炙天和尹祭,随即便是见二人疾步向自己走来:“见过二皇子殿下!”
楚义道见状不由疑惑道:“晋王、尹先生,你二人行色匆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凌炙天扫视了一圈,楚义道心领神会,随即屏退左右后继续问道:“晋王,究竟何事?”
“殿下,我大楚帝国皇位继任者的确立,就在近日!”
楚义道闻言不由讶异道:“什么?”
此时此刻面对凌炙天突如其来的消息,楚义道显然充满了疑惑,凌炙天也理解,随即道:“殿下,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即刻前往您府上告诉您详情!”
看着凌炙天一脸肃穆的表情,楚义道不由得信了几分,随即道:“启程,回府!”
与初始听到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凌炙天一样,楚义道在得知真相后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好一会儿后,待心情慢慢有所平复,随即向尹祭问道:“尹先生,言师有何指示?”
“回殿下,家主的意思是,殿下和晋王立即整备兵马,待三皇子的禁军一部离开帝都后,立即率军封锁帝都,将整个帝都控制下来,同时带人围住郢都城皇宫,一旦这两步得手了,那么也就切断了烛蚀和帝都城外驻扎的虎贲军的联系,届时殿下以勤王之名,拿下烛蚀,只要殿下能够率先找到陛下的龙体,昭告天下烛蚀狼子野心图谋我大楚帝国江山的事实,那么殿下以如此不世功勋,便可顺理成章地继承大楚帝国的皇位了!”
楚义道对于皇位的渴望早已是无可附加,虽然听尹祭所说的计划可谓是极为周密,但他仍然不免心怀忐忑,关于楚礼渊驾崩一事,目下而言都不过是周伯言的揣测,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尤其是义王,那个他真正意义上的大哥,从骨子里,他对他是感到敬畏的,诚如尹祭所说他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若是他当真还活着呢?自己能否斗的过他,心念及此,随即说道:“尹先生,若是义王侥幸还活着,那我们又该如何?”
尹祭自然是猜到了楚义道的担忧,随即释疑道:“殿下不必忧心,此事家主也有了安排,一旦我们拿下了烛蚀,届时只要冠以他是烛蚀安排谋取皇位的棋子,那么他也就不足为虑了,毕竟,他和大皇子殿下乃是一母所生的双胞胎,样貌确实是一模一样!”
“是啊!”凌炙天不由惊呼道:“我们甚至可以传言,烛蚀准备来个狸猫换太子,伺机除掉大皇子后,让义王代替之,如此这般操作的话,那么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而且,若是大皇子得到此消息,定然也会站到他的对立面,这无疑更是增加了我们成功的筹码!”
对于尹祭和凌炙天这番话,楚义道不免内心阵阵意动,但这般行事,终究是充满了极大的风险,万一失败,自己不仅会落个乱臣贼子的名声,更可能身首异处失去现在的一切,而且,烛蚀掌控朝政毕竟已有了两年多之久,这其中也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实在是让楚义道有些纠结,一时难以立即决断,或者说,他想有个倚仗,借以求证此事的可行性有多高,从而帮助他下这个最终的决定,莫名的,他突然想到了这一切幕后的始作俑者——周伯言,随即向尹祭问道:“言师何时能到帝都?”
“预计明日!”
“明日啊......”
见一向行事果决的楚义道此刻如此这般的优柔寡断,尹祭不由心中万急,但他身份低微,也不好催促,遂看向了凌炙天,后者也明白他的意思,随即道:“殿下,您筹划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如此良机,稍纵即逝,万不可迟疑啊!我凌炙天追随您多年,无时不刻期待着能够与您共襄大举,成就一份伟业!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凌炙天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还望殿下尽快决断啊!”
楚义道神情庄重地凝望着凌炙天,后者毫无惧意,一脸决然之色,良久之后,楚义道终于是下定决心道:“晋王,一切,就拜托你了!”
“遵命!”
随着凌炙天和尹祭的匆匆离去,楚义道缓缓踱步来到庭院之间,看着漆黑夜空中纷落的雪花,不由得自言自语道:“父皇,您既然如此绝情,就休怪儿臣无义了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风起云涌(下)
及至年关,帝都的百姓皆在为这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忙活着,整个帝都都处在一片安宁祥和的热闹氛围之中。帝都的文武百官们虽然不用为这生活琐事忙碌,但他们也并没有闲着,而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趁此时机携带重礼为自己疏通门路忙碌着。作为当下大楚帝国最为炙手可热的红人,凰羽在此时景当是各路朝臣们纷纷追捧和讨好的对象,不过性子清冷的她一如往年一般,早早地便在府门口挂起了谢绝拜访的牌匾,是以与热闹非凡的晋王府等相比,她这里反倒显得异常冷清,当然,除了这个因素外,也因为她心有所系,无暇分心!
“大人!”
听到书房外轻轻响起的敲门声,凰羽不由皱眉道:“何事?”
“有一位自称付勇的先生求见!”
“付勇?不认识,让他回去吧!”
“我已经对他说过了,不过他说有要事相告,让您务必见他,而且他还说,他是什么心语阁的副阁主!”
“总算是有新消息了!”自屈心赤前往重川以来,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对于屈心赤等人在重川的行动她几乎算是全然知晓,只是原本几乎每日都会收到书信的她,如今却已是两日未曾收到了,是以虽然她在书房看书,却久久地未曾翻过一页:“带他到书房见我!”
“是!”
片刻之后,随着侍女的匆匆而至,付勇来到了凰羽书房后拱手道:“见过凰羽大人!”
凰羽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你是心语阁的人?”
“是的,大人,鄙人乃是心语阁洛城分阁的副阁主!”
“你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付勇激动地跪倒在地,神色凄凄道:“请凰羽大人救我们总阁主!”
凰羽闻言,不由得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着书本的手也一下子紧了许多,随即问道:“说,你们总阁主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此番总阁主的行动原本十分顺利,但就在准备回帝都的时候,突然被一伙蒙面之人所劫持,而后我们才探查得知,这伙人乃是重川西南小国尼尔国之人,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待我们赶到时,他们已然退走,我们一路猛追,但奈何他们更善于丛林机动,更兼早有预谋,等我们追至边境时,他们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请凰羽大人,速速派兵救援总阁主!”言尽于此,付勇不禁声泪俱下!
“是谁派你来向我求援的?”
“是我家小姐,纣妙菱!”
“她此刻在哪儿?”
“我来之时尚在边界,此时,此时我也不知!”
“你从边界至此,一路花了多久时间?”
“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一路奔走了两日多!”
点了点头,凰羽随即令侍女带他下去休息,但付勇表示他还要前往洛城分阁,故而并未停留,直接离去,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凰羽莫名感觉到一丝不安,随即道:“来人!”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后,凰羽吩咐道:“跟着他!”
“是!”
待付勇离开后,凰羽随即吩咐道:“备马!”
侍女闻言,不解道:“大人,此刻外面天冷,大人不要马车吗?”
“不必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临出发之时,凰羽再次吩咐道:“派人前往皇宫和四皇子府,转告两位殿下,就说我在帝都西门等候他们!”
“是!”
小半个时辰后,凰羽总算是见到了楚义征和楚义文,看着一脸冷冽的凰羽,楚义征下意识地问道:“凰羽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点了点头,凰羽言简意赅道:“事关重大,我们即刻前往郢都城面见摄政王大人!”随即马鞭挥起,率先向前而去!楚义征和楚义文对视一眼,也相继跟随她而去,与此同时,两股潜于暗处之人,也随即离去。
一个时辰的疾驰,凰羽一行三人总算是来到了郢都城,烛蚀闻宫人通报,随即将三人邀请至书房,这两年多以来,烛蚀也是对凰羽有了相当深的了解,此刻后者星夜前来,而且还有着楚义征和楚义文的随行,烛蚀也瞬间明白定然是屈心赤发生了什么极为重大的事情,当然,还有她另一层用意!
“凰羽,义王怎么了?”
“据心语阁洛城分阁副阁主付勇所报,义王在蓉城被尼尔国的人劫持了,此刻义王应该就在尼尔国!”
烛蚀闻言,形如枯槁的脸上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随即道:“消息属实吗?”
“言语间试探过,此人对答如流,倒是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不过,为防有诈,我派人跟着他了!”
点了点头,看着此刻听闻屈心赤有难拳头紧握的楚义征,烛蚀问道:“凰羽,你想调禁军前往营救义王是吧!”
“嗯!”
楚义征闻言,不禁眉头闪过一丝喜色,但楚义文却是担忧道:“凰羽大人,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楚义征不由有些生气道:“四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摆了摆手,楚义文解释道:“三哥莫要生气,为营救义王,我也甘于亲往,只是你身为禁军统帅应该知道,禁军的职责乃是拱卫皇宫,保护父皇的安全,可是如今义王深陷尼尔国,若是调动禁军前往,这朝臣们岂能袖手旁观,届时,朝堂上一番争执是小,但恐怕对摄政王和凰羽大人极为不利!”见楚义征陷入沉思,楚义文随即问道:“凰羽大人,即便三哥率禁军前往,但前往尼尔国路途遥远,远水难解近渴,为何不令军部调重川之兵驰援呢?”
凰羽不由看向了烛蚀,后者点了点头,随即极为严肃地看着二人道:“二位殿下,请随我来!”
烛蚀此意,楚义征和楚义文一开始并不理解,但当发现是往楚礼渊寝宫方向走去的时候,两人不禁心中暗喜,两年多没见过楚礼渊了,他们着实是甚为想念,看着寝宫周围那极为周密的护卫,二人莫名心生一股异样之感,当他们踏入楚礼渊卧室的那一刻,一股尤甚室外的寒意扑面而来,随即便是见到卧室内四周堆叠着的厚厚冰块,甚至于龙榻之下也依然如此,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莫名的忧色,因为这两年多以来,不知何时坊间已有着皇帝陛下驾崩的传言!
烛蚀和凰羽掀开龙榻两侧的帘子,楚义征二人随即看到了令他们极为震惊的一幕,只见楚礼渊面无血色地就这么躺在龙榻之上,仿佛,死去了一般,瞬间之后,楚义征连忙伸手试探楚礼渊的鼻息,随即不禁怒目地看着烛蚀和凰羽道:“摄政王,凰羽大人!父皇,当真是被你们谋害了!?”一旁的楚义文明显冷静了许多,他不是没有楚义征这般的疑问,只是他所想的是,如果是他们所谋害,为何还要带着他和楚义征前来看望,于是,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烛蚀二人,等待着他们的解释!
放下帘子后,烛蚀一脸平静地看着二人,随即将当年楚礼渊弥留之际见屈心赤的所有经过和屈心赤的身世之谜一一告知了二人,二人还未及从楚礼渊驾崩的悲伤中完全醒悟过来,此时又得知了屈心赤的真实身份后,一时间就这么呆呆地静立在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率先醒过来的楚义文随即拉了拉楚义征,二人径直跪在楚礼渊龙榻前磕了三个头,起身之后,擦拭掉眼角的泪痕,楚义征对烛蚀道:“摄政王,从心里讲,我倒是希望义王是我大哥,只是此事关乎我大楚帝国皇室血脉,所以......”
烛蚀从怀中拿出当年楚礼渊拟定的诏书递给楚义征道:“殿下,你自己看吧!”
即便是确认了传位诏书的真实性,但楚义征依然心存疑虑,毕竟据烛蚀所言,当初楚礼渊弥留之际,身边见过的人也仅仅只有他、阁老和义王,但还未及他继续相问,楚义文摆了摆手道:“三哥,这一切我信了!”
“为何?”
“他曾经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过父皇的赐婚!在古台岛之时也曾与我谈过我是否有争位之心,想必,那时候他也在想有朝一日我该如何接受他的身份吧!更何况,你觉得,义王,会是一个谋夺帝位的乱臣贼子吗?你觉得,摄政王为何会颁布那个三年之约,为了他苦苦坚守着稳固大楚帝国的政局?摄政王一生无子,若论亲情,他也该是全力拥戴大哥才是,不是吗?”
......
当楚义征二人平静地随着烛蚀和凰羽回到书房的时候,已然预示着他们完全接受了这一切事实,至此,方才楚义文的那个问题也就无需多言了,毕竟,若是让军部率军前往,很难说凌炙天不会暗中下达“其他命令”,或许屈心赤没死在尼尔国手中,也可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下,因为战争,是最好的遮羞布,乱军之中,谁也无法保证任何人的绝对安全!
四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由楚义征即刻亲率留守在郢都城的两万人前往营救屈心赤,楚义文则带着楚义征的虎符前往帝都将留守帝都皇宫的一万禁军调派五千前来弥补郢都城皇宫的防卫空缺,同时烛蚀将虎贲军的虎符交给了楚义文,让他在调派完禁军后随即前往虎贲军军营中调派虎贲军分别来加强帝都和郢都城的防卫。
安排好一切之后,随即凰羽和楚义文马不停蹄地向着帝都而去,与此同时,此时抵达帝都欲求见凰羽的叶青,听闻凰羽去了郢都城,随即马不停蹄地向着郢都城的方向疾驰而去,漆黑的夜幕之下,二者就这般擦肩而过......
第三百三十三章 风起云涌(下)
早在北域的时候,齐映月就为楚义心整理了丰富的有关大楚帝国各皇子、王爷、文武大臣及各地世家豪强等权贵的详细资料,其目的不言而喻,正是为了有朝一日楚义心争夺皇位做准备,二皇子楚义征、凌炙天和重川周家自然在此之列,尤其是探查得知三者有着密切的来往后,此行重川临别之际,楚义心特地将孙兴留在了蓉城,意欲进一步了解三者之间的隐秘关系,同时探查他们为助楚义道争夺皇位的异常举动。
当黄奕翔率人营救周钦儿和木子心的时候,孙兴就在暗中隐藏观察着这一切,虽然他料想到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营救成功,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作为地头蛇的周家,似乎败的太快了,传闻中周家高手如云,但却是一个都未曾出现,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似乎就是一个诱敌之计,随着手下的汇报,他才得知,有着大批的周家人马竟是向西而去,然而当他赶到大岷王峰一带的时候,岷王阁一战已然落幕,他有心想要上去一探究竟,但为防打草惊蛇,败露行迹,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而是选择潜伏在山脚下尝试能否探查到一些消息,虽然最终只知道周家的人似乎在搜寻某个人的踪迹,但他大致也能够猜到,他们所要搜寻的人,恐怕就是屈心赤了,毕竟,周家盘踞重川这么多年,在这重川的地界,能够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怕是也只有他了,不过此时的他也不禁感慨,蓉城营救木子心和周钦儿的战场,不过是双方的虚晃一枪,双方争斗的真正战场,竟是这茫茫雪域,而屈心赤和周伯言,竟是同样使用了这诱敌之计,只是显然,地头蛇终究是地头蛇......
当尹祭赶到帝都的时候,孙兴也几乎同时回到了帝都,将他在重川的所见所闻一一向楚义心汇报之后,一时间楚义心、齐映月、开单王及李狩也不禁陷入沉思,片刻之后,楚义心不由问道:“孙兴,能确定周家所搜寻的是义王吗?”
孙兴犹豫之际,齐映月率先回道:“殿下,恐怕十有八九!”
“为何?”
“殿下试想,在此之前重川至少表面上是极为平静的,但自从义王去往重川,搅的蓉城是满城风雨,周家更是不得安宁!就像孙将军所说的,能够让得周家如此兴师动众的,定然是只有他,而且,也只能是他了!”
“如此说来,他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呵呵!”齐映月笑了笑,随即道:“殿下可莫要忘了,义王的出现,可是假借了您的身份,换句话说,义王在重川吗?”
“齐先生果然高见啊!这周伯言果然是不简单,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那怕是他们诛杀了义王,不仅不会落人口实,反倒还会因为为朝廷剪除冒充皇子的贼人获得褒奖!”开单王不禁向齐映月竖起了大拇指,但也不免遗憾道:“没想到我们刚一回来就发生了这般大事,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啊!不过相较而言,我倒是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二皇子视义王为敌,殿下和义王虽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也没有任何的嫌隙,若是我们再多留一日,或许可以联手义王除掉依附二皇子的周家这根羽翼!”
摆了摆手,齐映月继续道:“我们毕竟是旁观者,纵使留在蓉城也未必会出手,那里毕竟是周家的地盘,耳目众多,此时此刻,我们还不宜与二皇子直接交锋!”随即看向楚义心道:“不过,殿下,若是义王当真是被周家所诛杀,我们也不得不多做考虑了,毕竟义王并非一个虚名王爷,东部沿海一带以及古台岛,可是陛下名正言顺敕封给他的领地啊!”
点了点头,楚义心不由道:“是啊,眼下三年之期将到,父皇如何决定尚未可知,为了获得左相的支持,我寻求与紫月联姻,但也是因为紫月的关系,无形之中和义王疏远了关系,若是义王当真遭遇不测,确实是反而利于我们拉拢他的势力!”
当楚义心等人正为商议假设中的屈心赤死后如何拉拢其势力操碎了心的时候,探子来报:“殿下,那个尹先生又出现了,进城见过一个人之后,然后去了晋王府!”
楚义心不由疑惑道:“此人再次出现在帝都,莫非,他们真得手了?”
孙兴对自己的身法还是极为自信的,不由皱眉道:“殿下,我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而这个尹先生和我几乎同时抵达帝都,说明我们启程的时间相差不多,那会儿他们的人还在搜寻义王的下落,我以为,结局或许差不多,但义王,怕是不会这么简单就遭遇不测吧!”
齐映月不置可否,随即道:“殿下,我总感觉此事似乎没那么简单,不如请左相过来一同商议一番吧!”此中玄机,确实令人费解,楚义心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人去请夏衍晤。
不多时夏衍晤便到了,也就是刚刚听完孙兴详细讲完了重川所发生的事情,又有探子道:“殿下,尹先生进入晋王府不多时,所有赴会的将军们皆悉数离开了!”
“嗯?”楚义心不由得陷入深深的疑惑之中,随即道:“左相,若是义王被诛,我以为晋王更应该高兴才是,宴会竟然就这般终止了,您以为他们这是何用意?”
夏衍晤抚了抚胡须,略作沉吟后说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啊!老夫以为,再等等,看看那些将军离开后去了哪里!”
不消多时,就在众人皆等的有些烦忧的时候,书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即便是见到管家和护卫扶着两名浑身是血的探子走了进来,两人明显身受重伤,其中一名探子在进房的那一刻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另一人也是一脸痛苦地道:“殿......殿下,我......我等十余个......兄弟跟着他们,他......他们并没有......并没有回府,而是......而是去了军营,其他兄弟......应该是死了,就......就我二人,拼死逃了回来!”
“辛苦你们了!”点了点头,楚义心关切道:“管家,好好安抚死者家属,速速安排人医治他们二人,所有人重赏!”
“是!”
待李狩关上房门,楚义心不禁问道:“诸位以为,军机处这些将领此时回军营,他们是想做什么?”
“只怕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夏衍晤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齐先生,老夫对此事知晓不深,不知你以为如何?”
摇了摇头,齐映月道:“我虽然有所感,但此刻我们所知道的情报有限,也实在是不解他们的用意,不过既然凌炙天让诸将回营,想必是有动刀兵之嫌,涉及动兵,无非攻与守,没有陛下的旨意,我实难料他们要攻谁,除非是......兵谏!”说到这里,齐映月不禁再次摇了摇头道:“别说我自己不信,他们也不敢!而且在帝都届内,他们能动用的兵力也有限。如此说来,既然他们敢对义王动手,那么我以为,他们或许是为了守,一者义王若死里逃生,极有可能会报复于他们;二者若义王死了,他那些手下,定然会为他复仇,左相觉得呢?”
“齐先生分析的极为有理,不过你方才也说了,这里乃是帝都,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此动兵,除非,陛下下旨!但你说到‘兵谏’,我倒是觉得有可能,自陛下静养以来,朝政皆由摄政王和凰羽把持,而他二人皆出自军机处,若是知道是二皇子等人谋害了义王,或以公器为他报仇也未可知!所以,我以为万不得已之下,他们可能会狗急跳墙,眼下,或许是在为最危险的这一步做准备!”
点了点头,楚义心道:“二位说的皆在理,不管他们意欲何为,我们也得做好相应的准备,若此事如左相所料,无疑是给我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李狩!”
“末将在!”
“军部诸将由你来亲自负责盯梢!”
“末将领命!”
“开单王!”
“末将在!”
“楚义道、凌炙天那边,就辛苦你了!”
“末将领命!”
“至于孙兴,你此番辛劳,先暂且休息一晚,明日既回军营整兵,随时待命!”
“殿下,不必了,我即刻动身回营整饬兵马,随时听候殿下调用!”
“辛苦了!”
当孙兴三人离去之后,和夏衍晤品茶闲聊的楚义心再次收到了探子的回报,对于凰羽、楚义征和楚义文前往郢都城的事情,他们深知他们三者与屈心赤的密切关系,一致认为他们乃是为了屈心赤的事情前去找烛蚀商议,二人讨论的最终结果是以不变应万变,只要孙兴能够随时提调驻扎于帝都郊外的北域七军,他们则可以安然地静观其变。
......
当叶青赶到郢都城皇宫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分,随即向皇宫守卫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想要求见凰羽的目的,但守卫并不识得她,只是告知她凰羽已经回了帝都,若是要见凰羽还得她前往帝都,然而连日来的奔波,一介女流的叶青早已是疲惫不堪,前往帝都见凰羽不得,匆匆赶到郢都城又扑了个空,已是强弩之末的她想到深陷危机的屈心赤,一时间顿感心力交瘁,不禁就这般昏厥在了地上,守卫见状不知如何是好,但想到今夜两位皇子及凰羽星夜前来郢都城,三皇子楚义征更是在郢都城皇宫整备禁军,过往的经验告诉他们怕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随即毫不迟疑地立刻前去向烛蚀禀报了此事。
看着经御医诊治后安然入睡的叶青,楚义征道:“摄政王,这位姑娘如何了?”
“连日奔波,疲劳至极,休息调理一番应该就没事了!”
点了点头,楚义征道:“先是洛城分阁副阁主,现在是洛城分阁阁主,看来义王当真是陷入了极大的险境,事不宜迟,我先率领三千禁军前往,余下之众,就劳烦摄政王督促他们尽快起行了!”
烛蚀也不无担忧道:“去吧,这里有我!”待楚义征离开后,烛蚀随即命人前往帝都告知凰羽叶青的事情,考虑到凰羽明日还需参与朝会,转告她不用再次来郢都城,待叶青醒来之后,她即刻会派人将她送往帝都。
按照惯例,若无极为紧要之事,年关的朝会大多显得简单而短暂,其意也是为了给予众文武更多的时间来享受难得的新年时光,凰羽言简意赅地表示新年期间会调用禁军加强帝都的安全后,随即征询众文武意见,楚义道和凌炙天自然明白凰羽的真意,这也正合了他们心意,他们自然是没意见,楚义心对此也早有心里准备,也同样乐见其成,众文武见他二人都没意见,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异议,于是在满朝文武心照不宣的默许下,凰羽也算是为楚义征调用禁军争取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第三百三十四章 阳谋
年关之际,除非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否则鲜有八百里加急的奏折送来帝都,但今日朝会结束之后就有这样一份奏折呈送到了她的手中,来自重川边疆,落款张佐,而且,还是昨夜送达,看着这个有些眼熟的名字,她不禁想起了当初张辅勋之子张礼调戏夏紫月姐妹二人的事情,那时候正是他这个哥哥张佐为他出的头,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他开罪了义王和左相被发配至了边关:“凌炙天倒是好手段啊,明责暗升给了他一个实权将军之职!”
“来人!”
“大人!”
“去请四皇子殿下到我府上。”
“遵命!”
方一进入书房,楚义文便是见到了初到不久的叶青,不由惊奇道:“叶青分阁主!”
叶青微微一笑施礼道:“民女叶青,见过四皇子殿下!”
“殿下,你们认识?”
点了点头,楚义文道:“当初去往古台岛的时候见过!”
“原来如此!”凰羽将张佐的奏折递给楚义文道:“殿下,你看看!”
奏折上的内容,一如昨晚付勇对凰羽所说的那般,屈心赤被尼尔国所擒,请求发兵救援。合上奏折,楚义文不禁皱眉道:“这个张佐,莫非是晋王麾下张辅勋的儿子?”
“正是!”
“这份奏折,是张佐亲笔所写吗?”
“核实过了,确实是他亲笔手书,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
“若是旁人所奏,我对义王被尼尔国的人所擒倒是确信无疑,而他,我反倒是有所怀疑了!”
点了点头,叶青道:“殿下,昨夜前来见凰羽大人的那个付勇,其实是心语阁的叛徒,他早已是被周伯言的人收买,当初子心和钦儿蒙难,便是他将她们的藏身之所出卖的!而且,我临行之前所得到的消息是,义王孤身约周伯言在大岷王峰相见,虽然我不明白义王此次为何孤身犯险,但至少从这件事情上来看,与尼尔国并没有什么联系!”
付勇是心语阁的叛徒,张佐与义王有仇,但他们却先后为屈心赤求援,这一切太有悖于常理,楚义文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具体缘由,但毫无疑问他定然是选择相信叶青,可若是如此,那这个张佐岂不是在有意谎报军情,一旦核实,这可是株连家族的大罪啊,但他却置若罔闻,反而是有意为心语阁叛徒付勇的谎言进行佐证,楚义文隐隐中感觉他似有挑衅之意,不由疑惑道:“他们此番,意欲何为?”
“此事我仔细斟酌过,他们以付勇的谎言来欺骗我们,再以张佐的奏折来予以佐证,让我们信以为真,届时三皇子殿下所率领的禁军若是直捣尼尔国,那么很可能会错过营救义王的时机,但百密一疏,他们却未曾料到纣小姐会派叶青前来,助我们识破了他们的奸计!”
“不对,不对!”摇了摇头,楚义文不禁更为疑惑道:“我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义王深陷险境,纣小姐必定会派亲信之人前来求援,毫无疑问,心语阁的人最为适宜,这个人可以是心语阁任何一个人,但昨晚他们却偏偏派了一个叛徒付勇,这不是故意打自己脸吗?”
“殿下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他们或许是在有意在挑衅!”
“挑衅?”
楚义文看了看叶青,随即道:“若是叶姑娘未出现,那么我们定然是信了付勇,否则也不会让三哥昨晚连夜起兵了!假设付勇是可信的,如此紧急的事情,他定然是竭尽全力星夜兼程地赶来帝都,他是习武之人,速度上与驿站相差不多,虽然精力上或有不及,但不论是他,还是张佐的奏折,以及叶姑娘,他们三人基本上都是在昨夜先后数个时辰抵达帝都,说明,他们极有可能都是从蓉城一带传回来的消息!”
凰羽惊讶道:“殿下,你的意思是,张佐可能也在蓉城?如果他也在蓉城的话,难道,他也参与了谋害义王一事?”
摇了摇头,楚义文也有些不确定道:“如果张佐也参与其中的话,那此事就没这么简单了,毕竟他的背后可是他爹张辅勋,晋王,甚至我二哥!但不管如何,义王深陷险境是不争的事实!”
听闻至此,凰羽不禁问道:“叶姑娘,义王孤身与周伯言相约,到底所为何事?”
摇了摇头,叶青也有些茫然道:“此事小姐在与我分别之时也猜想过,她认为义王乃是诱敌之计,毕竟重川是周伯言的地盘,若非如此,恐怕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能力营救出木姑娘她们之后还能安然撤离!”
“可是,义王何等身份,对于我们有多么重要他是极为清楚的,他为何要孤身犯险呢?以他的聪明睿智,随便找个人或者那怕是欺骗周伯言也能达到目的啊!”思忖良久,凰羽突然道:“除非,有什么他必须亲自解决的事情!”
猛然间,叶青突然想到了当初在洛城时,屈心赤仿佛受了什么巨大刺激般心如死灰的举动,随即道:“殿下、凰羽大人,我曾听小姐说过,义王乃是老阁主收养的孤儿,他的父母在他出生时遭奸人所害,会不会是义王找到了仇人?毕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叶青一席话,令得凰羽顿时茅塞顿开,随即道:“能够让义王失去理智和分寸的,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楚义文也不由一脸肃穆地肯定道:“若当真如此,那么当年那场策划刺杀屈皇后的幕后黑手,就是这个周伯言了!”
点了点头,凰羽回应道:“我一直揣测,若是要营救木姑娘他们的话,以义王如今的地位和实力,他即便是要求摄政王以朝廷的名义让周伯言放人,众朝臣们也不敢说什么,但义王却是要以身犯险,亲自前往,或许,他确实查到了周伯言的嫌疑,然后才决定亲自与周伯言约见,当面向他求证,而孤身之举,便是让对方觉得有可乘之机,将自己置之死地,来获取真相!”
楚义文闻言,不由叹道:“义王真是糊涂,糊涂啊!哎!只要他想要周伯言人头,不过是一道旨意的事情罢了!”
“哎,这就是义王,凡事公私分明的有些偏执了,更何况还是不共戴天的弑母之仇!”凰羽虽然也对屈心赤此举感到太过于轻率,然而此时不是为此纠结的时候,联想到当下的种种状况,她突然间顿悟了一切,而后猛的心脏一阵急剧的跳动,浑身冷汗淋漓,身体也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就要踉跄倒底之时,眼疾手快的叶青连忙扶起她问道:“凰羽大人,你怎么了?”
叶青递给凰羽一杯茶水,后者缓缓喝下,好一会儿之后,待心绪稍许稳定,凰羽淡淡道:“叶姑娘,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
虽然心中诧异,但叶青还是极为顺从的转身准备出去,但楚义文却是制止道:“凰羽大人,既然纣小姐信得过叶姑娘,我觉得,我们没有隐瞒她的必要!”
摇了摇头,凰羽一脸苍白地淡淡道:“我并非信不过叶姑娘,我只是想保护她!”
叶青与同样一脸疑惑的楚义文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凰羽一脸肃穆地看着她道:“叶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到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包括你家小姐,甚至摄政王,所以,你可以选择知道,或者是,不知道!”
叶青莞尔一笑,随即语气坚定道:“老阁主、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早就将心语阁当做我的归宿了,虽然我和义王的相处并不多,但他无疑是一个极有魅力的领袖,为了他,那怕是豁出性命,我也无怨无悔!”
楚义文由衷地敬佩道:“叶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是我唐突了!”凰羽向叶青致歉一番,随即一脸郑重地看着二人道:“义王既然知道了周伯言是刺杀屈皇后的幕后黑手,那么显而易见的,周伯言,也知道了义王的真实身份!”
楚义文闻言,一如前一刻的凰羽般惊颤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叶青虽然不明白屈心赤到底是怎样的身份,但看着他们二人如出一辙的状态和表情,也深感了此事的严重性,凰羽看出了叶青的茫然,随即言简意赅道:“大楚帝国已故的屈皇后,当初遭遇刺杀的时候即将临盆,而她所怀其实是一对双胞胎,当年纣先生错手伤了她,以致于她不得已在逃亡的路上生下了义王,当时情况紧急,所有人都以为义王死了,摄政王只好将他就地掩埋,而后,纣先生幡然醒悟,于是将仅剩一丝气息的他救了回去!”
看着被震惊到陷入呆滞的叶青,凰羽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书房内安静的有些可怕,好一会儿之后,楚义文才有些无力道:“你说,周伯言是不是也猜到了,父皇要立义王为新皇的可能?”
虽然心中不愿意这么想,但凰羽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恐怕已经猜到了!甚至,不止于此!”
楚义文内心依旧是不愿意相信,一脸挣扎道:“何以见得!”
“连殿下你都能听到陛下可能已经驾崩的传言,难道周伯言听不到吗?或者说,这谣言的本身,恐怕也有可能是他派人传出去的!这两年多以来,朝政始终由摄政王和我把持,既然他知道了义王是皇长子的身份,那么也知道他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而我,就更加不用多说了,如此显而易见的安排,恐怕没人想不到其中的用意了!”
当一切真相推理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楚义文无力道:“看来,不管是付勇的谎言还是张佐的奏折,他们并不担心我们看破其中的端倪,那怕是叶姑娘的到来拆穿了他们的谎言,他们也毫无所谓!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确保我们一定知道义王陷入危机的消息,他们的用意,就是想要尽快促使我们下令将禁军调离帝都和郢都城,一旦帝都和郢都城的防卫空虚,他们则有了铤而走险兵谏夺位的底气了!”
“是啊,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我们即便知道了他们的险恶用心,却不得不按照他们所想的行事,毕竟,不管如何,义王才是一切事情最为核心的中枢,一旦他有任何闪失,我们一样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且,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们一旦攻下郢都城皇宫,得知了陛下驾崩的事实,那么二皇子便掌握了一切的主导权,他可以以勤王之名,将我们视为谋害陛下阴谋篡位的乱臣贼子,甚至于,他们还可以利用义王容貌这一因素联合大皇子,捏造我们欲除之而后顶替他的险恶用心!”
从知道屈心赤皇长子身份的开始,再到当今皇帝陛下驾崩的消息,以及这即将到来的改天换地般的一幕,叶青也逐渐适应了这些惊天消息带来的震撼,她能够以一介女流从众多的心语阁成员中脱颖而出成为洛城分阁的分阁主,自然也有着一颗强大的内心,醒悟过来的她不禁提醒道:“眼下,哪里还能调兵前来守卫帝都和郢都城呢?”
楚义文闻言,想到了昨夜烛蚀交给他的虎符道:“我即刻前往皇宫向禁军下达备战的命令,随后前往城外调虎贲军前来护卫!”说罢急忙赶了出去。
看着仓皇而去的楚义文,凰羽不无担忧道:“希望殿下来得及!”毕竟,楚义道和凌炙天的行动已然先了他们一步,此刻他们能想到的,对方定然也想到了,加上凌炙天执掌军部多年,那怕虎贲军并不隶属于他的管辖,但日积月累的有意渗透,实在是难以预料!心念及此,凰羽不由问道:“叶姑娘,纣小姐派人传消息给沧龙将军了吗?”
“嗯!”
想到连日奔波以致昨夜昏厥的叶青,凰羽虽然心有愧疚,但仍旧还是开口道:“叶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凰羽大人请说!”
“沧龙将军得知义王有难后,不管千难万难,他定然会率军前来,但你有所不知,帝国军队的调动,必须有陛下的诏书,否则一律视为威胁帝都的乱臣,所以,他必须师出有名,我这就拟定一份诏书,你务必亲自交到他的手中,我想,这也是纣小姐派你前来见我的原因之一!”
叶青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将诏书交给叶青后,凰羽叮嘱道:“此刻的帝都城防,可能已经有了变化,你务必小心!”
“嗯!”
看着叶青消失的背影,凰羽一脸决绝地低声自语道:“义王,你一定要活下来,凰羽,会为你坚守到最后一刻,那怕粉身碎骨......”
第三百三十五章 唳
就在凰羽与楚义文、叶青议事的同时,远在大岷王峰的纣妙菱等人亦在商议下一步的行动,经过两日以来几乎不眠不休的搜寻,即便是有着由阿西族长率领的数百人的纳苏族猎户和猎犬的参与,他们仍然是没有找到屈心赤一丝一毫的踪迹,所有人皆已是心力交瘁!尤其是纣妙菱,除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到的疲惫不堪外,还有着心理上的极端变化,从首日纳苏族猎户参与时候的充满信心,再到昨日的茫然,以及及至现在的几近绝望......
按照阿西族长等一众老猎户的经验,在这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之中,屈心赤显然已是凶多吉少了,虽然他们未曾明言,但黄奕翔等人也能够有所感受,那怕心里不愿意承认!
这世间也许会有很多人最终会无奈地选择放弃他,但纣妙菱绝对不在其中,在她看来,屈心赤毕竟蒙难于此,那怕是身死道消,或者成为野兽的猎物,至少他应该留下一点踪迹,那怕只是衣服上的残片!此时此刻,那怕心中的绝望在逐渐蔓延,但她心中依然存在着一丝庆幸,那便是周家之人到得此时,即便依旧未找到屈心赤的任何蛛丝马迹,但也一如既往地在坚持搜寻,他们不放弃,也间接说明了他们也极为忌惮屈心赤还活着,或许也唯有这一点点侥幸心理,才是她几近崩溃的心绪坚持下来的理由!
“阿西族长!”
“纣小姐请讲!”
“这两日以来,辛苦大家了,若是今日的搜寻依然未能找到任何的线索,您就率领大家先回寨子吧!”
“纣小姐,老夫既然选择了相助于你,定然是和你们坚持到最后!”
摇了摇头,纣妙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想,东博峰派往蓉城的人估计是快到了,即便再晚,晚上也该抵达了,届时若让东博峰以官府的公文逼迫你们离开,还不如你们提前自行先走,毕竟你们世代居于此地,没必要与周家的关系闹的如此僵硬!”
阿西族长自然是明白纣妙菱的意思,也感念她在此刻依然能为他的族人考虑,点了点头,无奈道:“哎!若是官府的公文真到了,为族人计,老夫不得不遵从,但是,纣小姐你请放心,我还是会留下一些人来供你调遣继续搜寻的!”
“这......怕是仍旧不免连累到您的族人啊!”
摆了摆手,阿西族长道:“我们这数百人进山,难免会有些人迷失方向困在其中嘛!”
点了点头,纣妙菱不由感激道:“多谢阿西族长了,您的恩情,我记下了!”
一行人匆匆用过早饭后,正欲启程之际,两日前被纣妙菱派往蓉城的肖实终于是赶了回来,按照纣妙菱的吩咐,他让赤心商会蓉城的负责人为纳苏族筹备了极为丰富的物质,今日即可准备完毕将这些东西运往纳苏族,同时也让阿西族长安排人准备接应,后者闻之,一时间感动的无以复加,不由惭愧道:“纣小姐,此番我纳苏族虽有相助之意,但却毫无相助之实,无功不受禄,纣小姐的心意,我代族人们心领了,这物质,就不必了吧!”
摇了摇头,纣妙菱坚持道:“阿西族长,您在我们如此困难之时施以援手,我们心怀感激,您和您的族人都尽力了,这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寻人之事,看人力,也看天意,所以,这些物质,您理当接受!”见纣妙菱坚持,加之一旁的木子心也点头示意,阿西族长最终也同意了下来,随即安排一人回寨子安排人手接应。
“对了,小姐,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周家的人,此人行色匆匆,似乎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赶来,我本想半路截杀了他,但担心打草惊蛇误了小姐的事,所以并未出手加速赶了回来,小姐,依您之间,需不需要我再回去截杀他?”
看了看阿西族长,周妙菱道:“算了,该来的还是要来,我们若是杀了此人,周家也必然会将这笔债算到纳苏族身上,到时候定然会连累阿西族长他们!”
“嗯!”
“准备一下,我们要进山了!”
众人正欲出发继续搜寻屈心赤下落之际,肖实突然道:“对了,小姐,临行之前,掌柜的以为您即将离开重川,特地让我将此前暂时寄养在那里的夜羽和黑瞳带了过来!”
纣妙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随即不由眼前一亮追问道:“肖实,你方才说什么?”
“额......我将夜羽和黑瞳带了过来!”
“在哪里?”
肖实抬头指了指天空道:“在哪儿呢!”
黄奕翔看见天上的夜羽和黑瞳之时,也下意识地明白了纣妙菱的用意,随即一道嘹亮的口哨声响起,纣妙菱激动地挥起手来,而后两只巨鹰身影迅速由远及近飞了过来,纣妙菱悉心抚摸着两只巨鹰的羽毛,向它们发出了寻找屈心赤的指令,两只巨鹰得令随即羽翼猛的一震,再次向天空一跃而起,阿西族长见此,不由得惊叹道:“这两只鹰品相不凡,乃是鹰之一类中的极品啊!”
“嗯,这两只海东青是我爹爹儿时为我和师兄寻的玩伴,自幼随我们一起长大,极通人性!”
点了点头,看着渐渐消息的两道身影,阿西族长不由得有些振奋道:“它们不仅能翱翔于九天之上,视力更是极佳,有着它们的相助,胜我们所有人之力啊!”随即向身后的猎户们道:“吩咐下去,所有人随时关注它们的踪迹,一旦它们有所发现,即刻赶去相助!”
“是,族长!”
夜羽和黑瞳的出现,无疑是带给了所有人以信心,众人的颓然之色也一扫而空,随即纷纷向着山中而去。
“唳......”约莫一个时辰后,随着名唤夜羽的巨鹰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众人不由得看向了天空,而后夜羽便向着纣妙菱所在之处飞了过去,在她的头顶盘旋了几圈之后,随即再次向高空飞去,纣妙菱不由得喜形于色兴奋道:“快,跟着夜羽,它有了发现!”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着不时在天空中盘旋带路的夜羽,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临峰的背面,所有人虽然累的早已是大汗淋漓,但却没有人愿意停下,即便是早已气踹嘘嘘的木子心,也在刘欣笙的搀扶下跟上了大家的脚步,就在一个多时辰的艰难赶路,众人不免有些筋疲力竭之时,突然看到了令他们极为震惊的一幕!
只见远远的一群野狼正成包围之势围着什么东西,但它们却皆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在警惕着什么,随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正如一道离弦的箭矢般猛的向着一只野狼疾扑而去,瞬息之后众人便看到黑瞳竟是一爪抓在了一只野狼的身上,就在黑瞳松开鹰爪欲再次起飞之时,却不想另一只野狼突然猛的一跃而起,虽然没能将黑瞳抓住,但也一抓拍在了黑瞳的翅膀之上,一时间黑瞳重心不稳跌落在了地上,群狼见之,兴奋的一阵嘶吼,显然是此前受到了黑瞳的数次攻击心怀怨恨,如今终于有机会报仇,随即一拥而上向着黑瞳狂奔而去!
“唳......”天空上的夜羽见状,发出一阵凄鸣,随即一如方才的黑瞳般猛地向着狼群而去。
“快!”纣妙菱见状,抛下身上厚重的披风,随即极速向黑瞳狂奔而去,其余众人亦是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悉数扔下身上所有的负重,一路狂奔前去救援黑瞳。
或许是出于动物的本能,此前的黑瞳带给了这些野狼意想不到的伤害,后者忌惮它恐怖的攻击,并未一拥而上,而是渐渐有序地缩小了对黑瞳的包围圈,同时伺机在黑瞳的视野盲区对它进行攻击,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包围圈缩至极小,群狼即将对黑瞳发起总攻之时,夜羽的攻击就这般突然而至,从而也打断了它们对黑瞳的致命攻击,但是,虽然被夜羽解了围,猛烈煽动着翅膀的黑瞳却并未飞起来,显然,方才群狼的攻击,可能伤到了它的翅膀,就在一只野狼意欲再次攻击黑瞳之时,刘欣笙的暗器适时而至,这只野狼倒地一阵挣扎之后随即便断了气,狼群见状,看着远处奔来的人群,最终不甘的选择了逃去。
纣妙菱心疼地抱起黑瞳,悉心地检查着它的伤势,好在世代狩猎为生的纳苏族族人对动物极为了解,而且常年带着一些草药伴身,随即替它包扎了一番,看着依然担忧不已的纣妙菱,阿西族长道:“纣小姐,放心吧,它只是伤到了翅膀,并不致命,我们这些草药的疗效不错,过一段时间它就会慢慢恢复了,只是暂时还不能飞翔罢了!”
纣妙菱感激地点头道:“嗯,多谢了!”
“纣姐姐......”奋尽全力总算是赶了过来的木子心一阵惊呼瞬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她极为激动地指着全身被积雪裹住的一道形似人形的东西道:“屈......屈公子,这是屈公子,我......我们找到他了!”
纣妙菱闻言,将黑瞳交给一旁的黄奕翔,随即踉踉跄跄地狂奔过去,看着屈心赤熟悉的脸庞,不禁下意识地紧紧抱至怀中,两行清泪刹那间如泉涌般滑落......
第三百三十六章 销魂疗法
当纣妙菱沉寂于找到屈心赤的欢喜和心疼之中的时候,作为医者的木子心下意识地开始检查屈心赤的伤势,然而,当她发现屈心赤毫无生机的情况后,立即急切道:“纣姐姐,快帮屈公子清理掉身上的积雪!”
沉寂于伤感之中的纣妙菱这才回过神来,在刘欣笙等人的协助之下,屈心赤身上的积雪眨眼间便被清理完毕,但令他们诧异的是,积雪之内,竟然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层,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莫名萦绕在诸人心头,随即纣妙菱和刘欣笙毫不迟疑地分别握住屈心赤僵硬如寒铁般的手掌,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其体内,片刻之后,随着冰层的融化,屈心赤的身体也渐渐舒展开来,木子心连忙把住他的脉搏,但一会儿后,她不禁眉头紧皱地换了另外一只手,然而,两只手皆是没有感受到丝毫脉搏跳动的气息,木子心不禁有些慌乱道:“纣......纣姐姐,你调用真气感受下,我......我......”
木子心以为屈心赤或许伤势过于严重,以致于脉搏微弱到未曾修习过任何内功的她无法感受到,纣妙菱随即掐指按在了屈心赤手腕处,刘欣笙也是毫不迟疑,按在了另一只手腕上,然而,屈心赤的情况并非木子心侥幸的那般,很快的,刘欣笙抬头看向她,微不可查地轻轻摇了摇头,纣妙菱亦如她一般,也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屈心赤那怕一丝一毫脉搏跳动的气息,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随着纣妙菱那原本被冻的微红的脸颊逐渐变得苍白如纸,所有人内心不禁深深地沉了下去,方才的欣喜顿时被难以名状的悲痛所替代!
良久之后,待眼中的泪水流尽,面如死灰的纣妙菱突然缓缓起身,抱着屈心赤向着雪山的一侧走去,众人虽不解其意,只是缓缓地跟随着她,直到临近悬崖绝壁之时,黄奕翔和刘欣笙异口同声地紧张道:“小姐,你要做什么?”
然而纣妙菱却是并未予以答复,满是悲恸欲绝之色的脸上勉强对众人露出一个微笑后,随即猛地向着悬崖之处奔了过去,所有人至此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要自寻短见,为屈心赤殉情!
“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刘欣笙衣袖之中一道匹练极速缠绕住了纣妙菱和屈心赤,但两人坠落之力令得她仓促之间重心不稳,正要一同坠落之时黄奕翔适时地抓住了刘欣笙的脚踝,而后阿西族长等人也纷纷赶上来稳住了几人坠落的势头,在众人一番努力之下,总算是将纣妙菱和屈心赤救了上来!
“纣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你......”看着纣妙菱毫无神采的双目,木子心终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一阵思索之后随即对众人道:“大家赶紧找一处能够避风的山洞,然后将身上的棉衣脱下来,我有他用!”
众人虽然不解其意,但此时也不做他想,按照木子心的要求四散而开到附近开始寻找起来,然而此地处于高山之上,常年为大雪所覆盖,急切之下实在是难以找到所谓的山洞。
“唳!”一道嘹亮的叫声突然响起,众人不禁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约莫二三十米高的地方,夜羽正停歇于此向着众人煽动着翅膀,刘欣笙心领神会,矫捷的身影几个踏步间便是来到了夜羽所在此处,随即对着下方的黄奕翔高呼道:“快,将义王带到这里来!”
纣妙菱虽然始终沉寂在无尽的悲痛之中,但木子心方才的话她也是听到了,尽管不解其意,但也知道她并没有放弃,随着黄奕翔将屈心赤带入山洞,她亦带着木子心飞了上去,刘欣笙则再次下来将众人脱下的棉衣悉数收集带了上去。
待所有准备工作尽皆完成,木子心突然脸颊绯红地对刘欣笙说道:“刘姐姐,这里有我和纣姐姐就可以了,你......你和黄大哥可以先下去等着我们!”二人虽不明白木子心的用意,但此时此刻也不是犹豫之时,遂依次飞了下去。
黄奕翔抬首看了看山洞之处,随即对阿西族长等人道:“阿西族长,为了防止周家的人突然到来,接下来就有劳诸位帮忙四处警戒了!”
“嗯!”
山洞之内,木子心和纣妙菱将两件厚厚的棉衣垫在了屈心赤身体下,然后又盖了两件棉衣在他身上,而后将其余的棉衣裹成一堆在洞口处点燃,完成这一切后,木子心走到洞口背对着纣妙菱道:“纣姐姐,义王身上的衣服得劳烦你帮他拖一下,不然一会儿他身上的衣服就该成湿漉漉的一片了!”
“嗯!”顾不上心中的羞涩,纣妙菱随即迅捷的帮屈心赤去掉了身上的衣物,完成这一切后,木子心极有羞赧道:“纣......纣姐姐,为了尽快缓解义王身上的冰寒,你......你最好是......能够抱着他,用......用身体帮他......”
纣妙菱闻言,刹那间秀丽的脸颊上便染上了一层浓郁的绯红之色,但娇躯却是毫不迟疑地钻进了棉衣之中,感受到屈心赤胸膛上那刺骨的冰凉,纣妙菱随即下了另一个决定,只见棉衣之内一阵轻微的窸窣之声后,纣妙菱竟是脱去了身上所有衣物,就这般赤身裸体的,以自己温暖的娇躯来祛除屈心赤身上的冰寒!
一会儿之后,木子心一脸绯红地背对着屈心赤和纣妙菱缓缓退步,胡乱的将纣妙菱为屈心赤脱下的衣物拾起后,打算将衣物烘干的她发现其中还有着纣妙菱的衣服时,不由地尖叫而出:“啊......”纣妙菱自然是明白木子心为何尖叫,不禁羞赧地将头也埋进了棉衣之中!
守在山洞下的刘欣笙闻言,不由得高呼道:“木姑娘,怎么了?”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木子心随即对下方的刘欣笙道:“没......刘姐姐,没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间夜幕也开始降临,棉衣燃烧的火堆也渐渐开始熄灭,一阵凉风袭来,木子心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随即弱生生地呼唤道:“纣......纣姐姐......”
好一会儿后依旧是未听到纣妙菱的回应,木子心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此时此刻不仅夜幕开始降临,就连火堆也即将熄灭,若是这般还不能有所成效的话,之后她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犹豫片刻之后,下定决心的她顾不上羞涩,随即抱起已经烘干的衣物走到纣妙菱身边柔声道:“纣姐姐,纣姐姐......”
“嗯......”一道如梦初醒的呢喃声响起,随后纣妙菱便将头伸了出来,看着木子心盯着自己的眼睛,愣了一瞬之后,随即再次将头猛的缩了回去,躲在棉衣下怯生生道:“子......子心,你......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哦......哦!”回过神来的木子心随即逃也似的回到洞口,身后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还有纣妙菱羞赧的歉意:“子心,对不起,方才太累了,就......就不知不觉给睡着了!”
“嗯,没关系!不过,纣姐姐,义王他......他的身体有回暖吗?”
此前当纣妙菱听到木子心让她用身体为屈心赤驱寒的时候她便是明白了她的用意,但方才醒来尴尬的一幕却一时间令她忘记了这一切,此刻听闻木子心相问,想起前一刻的感觉,随即不由惊呼道:“子......子心,你的法子,果真有效!”为了进一步确认,纣妙菱握住屈心赤的脉搏再次仔细感受一番后,虽然脉搏跳动的极为微弱,但至少,说明他还活着!
木子心闻言,不由兴奋道:“果真有效,果真有效!那就好,那就好!”
待纣妙菱替屈心赤穿好衣物后,在刘欣笙的相助之下,一行人回到了山洞之下,众人虽然不知木子心用了什么治疗之法,但听说屈心赤还活着的消息后,高兴之余黄奕翔不禁好奇道:“木姑娘,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啊?”
“这......”想起此前的一幕幕,木子心平静下来的脸颊不禁再次绯红起来,抱着屈心赤的纣妙菱更是无地自容地将头埋在了屈心赤胸口,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木子心思绪稍微平复之后缓缓道:“我在医书典籍里曾经翻阅过,人在极端冰冷的环境之中待久之后身体会陷入一种濒临死亡的假死状态,当然了,这个时间并不能像屈公子这般长,否则常人就真的会冻死了,但屈公子毕竟是习武之人,而且在这种状态之下我猜想他体内的隐疾反而会成为护住他心脉的助力,所以,虽然我也不确定,但觉得捂暖他的身体后,或许会有效果!”
“原来如此!”
就在众人为屈心赤欣喜不矣的时候,一名纳苏族的族人气踹嘘嘘地赶来道:“见过族长!”
“禄石,怎么了?”
“族长,傍晚的时候周家人拿到了官府的公文,然而便催促我们赶紧离开,因为没见到你们,所以让我来寻大家!”
黄奕翔闻言不由咒骂道:“这般混蛋!”
阿西族长拍了拍黄奕翔肩膀道:“罢了罢了!如今已经找到了屈公子,那我们就此下山吧!”
一名族人闻言不由问道:“对了,族长,那几只狼和那只雪豹,我们也一起带上吧!”
“嗯,带上,也好给周家人一个交代,不然我们空手而回,反而会让他们起疑,以为我们故意耽搁时间!”
禄石闻言,不由惊呼道:“什么?族长,你们竟然遇到了罕见的雪豹?”
“额......碰巧碰巧!”
事实上在一行人为屈心赤寻找避风的山洞时,他们也渐渐发现了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发生的一切,从刘欣笙在山洞上发现的动物脚印和拖痕来看,很显然这个山洞正是屈心赤逃亡时选择的临时避难所,但身受重伤的他终究是没抵住这里的严寒,随即陷入了假死状态之中,而后便是被那只雪豹发现,后者明显是想将他拖回自己的山洞,没成想它太高估自己了,于是屈心赤就这般滑落到了下面,而后的情况便是被那群野狼发现,雪豹在群狼的围攻之下最终不敌命丧当场,也就是在那时候,群狼准备享用它们的猎物之时,黑瞳也正好被这里的动静所吸引,也就发生了后面黑瞳护主的那一幕!
“还好,来得及时啊!”众人心中一阵感慨,随即用临时组建的简易担架抬着屈心赤齐齐向山下行去......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步登天的机会
“禄族长,您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看着东博峰一脸的阴阳怪气,阿西族长虽然心中不爽,但还是轻轻推开了搀扶着自己的禄石赔笑道:“抱歉了,东博峰长老!这人啊,年纪虽然大了,但看着这帮小兔崽子们那股热闹劲,就忍不住上手一起参与了,哎!不得不服老啊,这腿脚一不小心就给扭伤了,耽搁了行程了不说,还差点迷路走了些冤枉路,所以这么晚才回来!”
东博峰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阿西族长的只言片语,看着众人手中托着的野狼和雪豹,不由得问道:“禄族长,你们世代居住在这大岷王峰一带,狩猎对于你们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就这几只畜生,还能难住你们?”
“哎!东博峰长老,别看我们才带回来这几只猎物,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我们那会儿遇上的可是十几二十头野狼组成的狼群啊,这帮畜生可不同寻常,他们就像你们周家的人一样十分的有组织有纪律,不好对付啊!”随即指了指黄奕翔道:“要不是我们另一只队伍的人赶过来相助,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不一定呢!”说着又指了指担架上的屈心赤继续道:“你看,还差点舍了我们一个族人!”
阿西族长字里行间的指桑骂槐东博峰自然是听了出来,看着阿西族长身后相互搀扶着的以及担架上的伤者,东博峰突然间猜疑起对方是否是在故意岔开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随即走上前意欲揭开担架上那人盖着的棉衣,一旁的肖实忙拦住道:“东博峰长老,你这是要干嘛?”
东博峰见对方如此遮掩,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道:“我只是好奇,这帮子野狼,到底能把你们的人伤到怎么样的程度!”
肖实依旧是拦住不予理会道:“我们兄弟受伤破重,不宜受这风寒,还望东博峰长老见谅!”
“若是我坚持要看呢?”
肖实正欲继续拒绝,一旁的阿西族长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东博峰长老如此兴师动众的驻扎于此是做什么,但明眼人多少能猜到定是在搜寻什么人,既然我们失约在前,也不好为难于东博峰长老,让你难以向周家主交代。”随即揭开棉衣的一角道:“东博峰长老,请看吧!”
眼前之人虽然一脸的血肉模糊,但东博峰还是能够一眼便辨识出并非屈心赤,随即一如阿西族长般一语双关地讥讽道:“这狼崽子的手段竟然这么凶狠啊!”而后对阿西族长歉意道:“不好意思了,阿西族长,职责所在,还望谅解!”
阿西族长淡淡道:“既然没问题,那么,东博峰长老,我们就先走了,告辞!”
看着阿西族长一行人远处的背影,东博峰吩咐道:“给我好好盯着他们,看看他们是否在搞什么鬼!”
“遵命!”
为防止不必要的意外发生,直到回到纳苏族寨子阿西族长的家中,抬着的担架总算是放了下来,那名“血肉模糊”的族人连忙起身之后,众人将他躺下的隔板挪开,便是见到了依旧陷入昏迷之中的屈心赤,方才他们正是借助夜幕的掩护,用这一障眼法蒙骗了东博峰,方才顺利地将屈心赤带了回来。
匆匆用过便饭之后,纣妙菱便就此打算带着屈心赤离开,但阿西族长却是阻止道:“纣小姐,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根据族人的回报,东博峰已经在我们寨子四周布下了不少的暗探,此时离开,恐怕就中了他们的计谋,老夫的意思是,可否多留两日,暂且先静观其变,而后我们再伺机送你们安全离开,你意下如何?”
“这......”纣妙菱的想法自然是愈快离开此地愈好,而且她自信以自己这些人的实力,躲开周家探子的眼线不在话下,但木子心却道:“纣姐姐,眼下屈公子的状态极不稳定,我还需要帮他用过一些药物之后才能确定他是否能承受这一路的颠簸!”屈心赤无疑是她的软肋,木子心的话也正好戳中了她最为担心的一环,心中也不禁犹豫起来。
阿西族长见状,随即道:“纣小姐,依我之间,这几日我们不是要与赤心商会对接物质的事情嘛,届时我们也可以利用空置的马车将屈公子运往蓉城,如此这般的话,也不用你们背着他让他承受无妄的颠簸了!”眼下这般算是最好的安排了,于是纣妙菱点了点头,就此决定先休息一晚再见机行事,为防不测,她修书一封,连夜让夜羽趁着黑夜向东飞去......
此刻帝都郊外的虎贲军军营中,楚义文义愤填膺地摔掷着桌上的杯盏,今日下午来到虎贲军军营之时,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极不寻常的气息,他虽然不曾带过兵,但自从楚义征接任禁军的统帅之职后,这两年来他时不时受到楚义征的指点,对于军队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初入虎贲军军营感受到的不寻常气息,正是他发现了虎贲军似乎已经在整军备战了,对于一支没有收到旨意的军队而已,这不得不引起他的怀疑,当他要求见主帅刘将军的时候,副统领谢飞却称刘将军回家探亲去了,即便拿出虎符,谢飞也谎称刘将军不在,他无法做主,借口等刘将军回来之后才能执行军令将楚义文安排进了营帐暂歇,如此就般堂而皇之地将楚义文软禁了起来,是以楚义文才这般恼羞成怒。
当虎贲营的消息传到楚义心耳中的时候,楚义心、夏衍晤不禁深深为之震惊,楚义心深深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左相,根据开单王和李狩传来的消息,加上楚义道和凌炙天胆敢囚禁刘将军的所作所为,我以为,这足以证明楚义道有着欲行篡逆之道的计划了!”
即便是见惯了朝中风风雨雨的夏衍晤,此刻从楚义心口中听到这番话,也不禁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楚义心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他又何尝不是呢,但是,有一点他始终是想不通,随即道:“殿下,我总觉得的这其中必有隐情!”
楚义心皱眉道:“左相何出此言?”
“殿下,你试想,若二皇子当真谋朝篡位,他的倚仗是什么?难道仅仅靠凌炙天手下的那些兵马吗?须知一旦他们手下的兵马临时反水,亦或是对帝都久攻不下,一旦勤王大军到来,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即便是他们率军强行占领了帝都,登上了大楚帝国皇位,那又如何?得位不正的他,未来所面临的,不仅是大楚帝国无数文臣武将的攻讦,更有着诸如殿下等诸位实权王爷的重重压力,到那个时候,甚至......甚至殿下也可以向天下发布二皇子殿下的罪状,自立为大楚帝国皇帝,统领勤王之兵讨伐于他......”
“是啊!左相之言,句句在理!”齐映月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殿下,我以为,除非是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促使他不得不兵行险着,否则,他断然不会这般的铤而走险,毕竟,他在帝都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此莽撞的行动实在是不像他的风格!而且,陛下的三年之约即将到来,届时将会选择您或者他成为继任者的决定也是尚未可知,这......太诡异了!”
“孙兴传信说我们的驻军周围已经出现了为数众多的探子,显然他们已是在时刻防备着我们了,眼下我北域七军的主力远在北域,帝都远郊不过万人,但凌炙天却能在短时间之内陆陆续续调来十数万大军,我虽然不想和他开战,但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我的选择只有两个,示弱求和,或者,只能是为父皇护驾而被迫与之兵戎相见!依二位之间,我当如何抉择?”
摇了摇头,齐映月道:“殿下,二皇子或许会接受三皇子、四皇子等人的求和,但对于你,肯定是不存在的!”
“那齐先生你的意思是先发制人?”
齐映月再次摇了摇头道:“我们出师无名,先发制人肯定不行,否则我们反而会授之以柄,让他们可以借口将我们视为叛逆,到时候反而能够名正言顺的剿灭我们!”
楚义心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楚义道和凌炙天粘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若是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反倒成为了他楚义道的阶下之囚!”
沉默良久的夏衍晤突然道:“殿下,如今之际,我有稳险二策,就看殿下如何选择了!”
“左相请直言!”
“所谓稳,则是你立刻率军回北域,整军备战,根据未来的局势再伺机而动,此计虽稳,但未来想要争夺皇位只怕是不仅难,大楚帝国更可能会面临无休止的内战!”
摇了摇头,楚义心不由道:“我不顾险阻来到帝都,便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若是如此,岂不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左相,说说另一策吧!”
“殿下,此时此刻,我想有人的恐慌和未知会更甚于我们!”
楚义心闻言不由道:“左相的意思是,摄政王和凰羽?”
“正是!我以为,当下之际,禁军被调离、虎贲军为二皇子和晋王所裹挟,摄政王和凰羽身边短时间内无法调集足够的力量护卫陛下,这个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则是援军,你手下的这支北域七军,无疑将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筹码!这个筹码的价值,与所面临的风险相当,或许,也意味着等同于皇位!当然,最为糟糕的结果,便是输掉帝都的一切,既所谓的险了!”
楚义心没有思虑多久,随即决定道:“这个险,值得一冒!而且,有了摄政王和凰羽的首肯和支持,即便是我们先发制人,也是名正言顺了!”
夏衍晤欣慰地抚着胡须毫不掩饰地赞叹道:“殿下果然有魄力,眼下之际,我们就静静地等候凰羽的到来吧!”
......
与此同时,夜幕下的帝都城开始出现不少军士的调动,凌炙天胆敢如此光明正大地着手换掉帝都和郢都城的守卫,正是借了凰羽朝会之上宣布的调动禁军加强帝都和郢都城防卫的旨意,混淆了帝都臣民的视听!及至深夜,依旧未曾见到楚义文,甚至丝毫的信息也没有,随着探子愈发密集的消息传来,凰羽知道,楚义心等人是吃定了自己,随即迈出府门,向着楚义心的府邸而去。
对于夏衍晤的存在,楚义心没有掩饰,凰羽也并不意外,毕竟如今帝都的情势,双方都极为清楚,各自的立场,也没有掩饰的必要,如此这般,既显得坦诚,也充分说明了合作的诚意!没有任何的寒暄,凰羽开门见山道:“殿下,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不知你敢不敢要......”
百里之外的郢都城皇宫内,听完手下人的回报,烛蚀向他最为信任的阎门众人道:“尔等此行,务必牢记我的命令,若是义王有所闪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待众人离开,一袭黑衣身材曼妙的女子担忧道:“门主,那你呢?”
烛蚀面无表情地淡淡道:“黑无常,你忘了阎门的规矩了吗?”
黑无常还欲说些什么,但一旁的男子道:“走吧,门主的规矩,你还不懂吗?”
看了一眼白无常,二人随即双双跪伏余地恭敬道:“义父,保重!”
即便人称铁面阎罗的烛蚀,面临此番分别,也不由得一脸伤感地转过身挥手温声道:“去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决心
当周伯言抵达帝都疆域的时候,心急如焚的楚义道早已在城郊等候多时,楚义道对于周伯言的礼遇不可为不周到,但这也同时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显露无疑!回到府中后,楚义道急切道:“言师,你能够确认我父皇驾崩了吗?”
品了品上好的茶水,缓缓地放下茶杯,与心急如焚的楚义道相比,周伯言这般慢条斯理显得别具一格,一脸古井不波地淡淡道:“殿下,你未来是要成为大楚帝国皇帝的人,可莫要如此乱了心性啊!”
“言师说的是!”楚义道嘴上虽然服软,但心里却不禁有些恼怒:“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倒是看的开,如今在火上的烤的可是我!”
老谋深算的周伯言自然是看出了楚义道心中所想,不以为意道:“殿下,不瞒你说,关于陛下是否驾崩一事,我确实只是猜测!”
虽然尹祭告诉过楚义道这个消息,但他心中所期望的是能从周伯言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好在心里也有所准备,也并未拘泥于此,随即又问道:“那义王呢?他死了吗?”
提及屈心赤,周伯言面色明显有些不自然,随即道:“虽然暂时还不能确认义王是否已经死了,但也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楚义道闻言,不禁瞬间黑了脸道:“言师,你这是何意?”
周伯言自然是明白屈心赤生死的重要性,也理解楚义道此刻何以这般表情,随即解释道:“岷王阁一战,他原本是必死之局,但出了点小岔子,让他跳崖逃走了!”
“什么?”
“殿下,大岷王峰一带常年被冰雪所覆盖,此时更是冬日中最为寒冷的季节,即便是这山中的野兽都难以生存,以他重伤之躯,绝无生还的可能,何况我还派遣了我周家上千人马封山搜寻,眼下所欠缺的,只是找到他的尸体罢了!”
周伯言这番话虽然在理,但对于楚义道而言,却仿似一击闷棍的存在:“言师,义王他两次坠崖,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是,他依旧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你觉得,他这次就能够必死无疑吗?”
对于屈心赤的侥幸逃脱,周伯言一直也是耿耿于怀,此刻楚义道这番质问,他一时也不由得有些难堪道:“这......雪山之上,寻找他的尸体颇为周折,还需要些时日,殿下请放心,我必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楚义道如此在意屈心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于屈心赤的忌惮,甚至远高过楚礼渊!毕竟,他是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搅的东樱国不得安宁的存在,有这样一个隐患的存在,无疑会令得他寝食难安,这无疑是从根本上动摇了他本就有些犹豫的决心,一旁的凌炙天虽然自负,但一直以来对于屈心赤的忌惮,比楚义道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关键是他的真实身份,让得他也不由得忐忑道:“言师,若义王还活着,以他皇长子的身份,一旦回到帝都,那二皇子殿下和我可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楚义道更是语含怒意道:“言师,我本欲从长计议,你却率先向义王出手,我和晋王如此信任于你,你怎可如此陷我们于不义!”
周伯言闻言,心中也不禁有些气恼,眉头紧皱道:“殿下,你以为,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在殿下和晋王行动之前,我周家可是率先向义王出手了,此时此刻,烛蚀和凰羽,已然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我而后快,你们若是萌生退意,岂不是陷我周家于不义?”
楚义道与凌炙天对视一眼,二人自然是明白三人已是一条绳上蚂蚱的事实,见周伯言反应如此激烈,凌炙天忙缓解气氛歉意道:“言师息怒,是我考虑不周,我和殿下也是当局者迷,毕竟这么大的事,我们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忧!”
见凌炙天给了台阶,周伯言也缓和道:“殿下,你和晋王都是知兵之人,当知战场之上,战机瞬息万变,义王真实身份如此骇然,此次孤身前往重川,我怎可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我不当机立断除掉他,他必然会是你争夺皇位的最大障碍!我虽想与你们事先沟通一番,但怎奈重川与帝都相隔如此甚远,先斩后奏,也是不得已!”
周伯言这番话无疑极具有说服力,凌炙天也不禁宽慰楚义道道:“殿下,言师所为,确实在理,就凭义王这皇长子的身份,我们确实也要除掉他,当下之际,我们还是好好合计下一步行动吧!”
事已至此,楚义道也不好再说什么,回到主位之上坐下后道:“言师,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
周伯言看了看凌炙天道:“晋王,诸将的兵马,何时能到?”
“根据诸位将军传回来的消息,最快的是褚国柱在新沟的兵马,预计五日即可抵达!”
摇了摇头,周伯言道:“太久了,三日之内必须抵达帝都疆域!”
凌炙天皱了皱眉,有些为难道:“三日?言师,如今临近新年之际,军队之中多有告假者,尤其是一些军官,若是没有这些人回来,只怕是......”
“晋王,你是带兵之人,当知道战事的紧迫性,如今我们皆是为了殿下的大事,切不可迟缓!义王的事情拖不了多久,烛蚀和凰羽的求援信定然已经在路上了,想必不久就会传到沧龙等人那里,若生变故,不仅我们多年的谋划会付之东流,甚至未及我们动手,反被援军先发制人!我以为,可以让骑兵先行,其余人等轻装简行随后紧跟,眼下,我们必须尽可能让手中的兵马尽快抵达帝都,他们的速度越快,我们成功的把握才越大!”
楚义道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凌炙天,后者道:“我即刻派人去催促!”说完便毫不迟疑地走出了书房。
“殿下,大皇子的北域七军怎么样了?”
“日夜操练,暂时没有什么反常之举!”
周伯言沉吟片刻,随即道:“殿下,虽然大皇子还不清楚我们的计划,但他这两年在帝都也安插了不少暗探,想必多少也揣摩到了我们的一些用意,他这一万人马虽然数量不多,但皆是北域七军中的佼佼者,战力不凡,依我之间,我们至少得留存三万的预备军来制衡他们!”
“三万够吗?一旦开始行动,我们的精锐将全部用于紧要之处,留下的这三万人马战斗力可是远不及他们,而且他们以逸待劳,只怕到时候非但拦不住他们,反而还需要我们派兵驰援!”
“若只是牵制,为我们的行动争取时间,倒是够了,只是,我担心他们会向我军率先发起攻击!”
“率先发起攻击?”楚义道有些不屑道:“他敢吗?无故向我军发起攻击,这不是明摆着反叛吗?”
摇了摇头,周伯言解释道:“大皇子自然是没这个胆,但是,殿下你可别忘了,凰羽可是极有可能向他求助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奉旨出兵,自然是名正言顺了!”
“这......”想起此前商议过让烛蚀和楚义心互相钳制的计策,楚义道不禁摇了摇头,毕竟那是在攻下郢都城之后的事情,显然不适用此时所商议的情况,沉吟片刻后,楚义道一脸肃杀道:“言师,虽然我们此番计划周密,但我这位大哥毕竟是久经沙场,我担心到时候恐怕留不住他,若是让他趁乱逃回了北域,日后那怕我坐上了这皇位,他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我以为,我们此次可否先发制人,先吃了他!”
摇了摇头,周伯言也有些无奈道:“我虽然也有此意,但眼下之际,首要的目的还是拿下郢都城戳穿烛蚀隐瞒的真相,此事如果能够一切顺利,届时殿下继承皇位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计划,若是大皇子跑的稍微慢了点,或许我们还有可能一举将他们拿下,即便是他逃了,但那时候你有足够的主动权来对付他!”
点了点头,见凌炙天回来,楚义道问道:“晋王,一切安排好了吗?”
“嗯,我已经向诸位将军下了军令,三日之内,不管是哪路人马,不管多少人,我一定要见到他们的兵,否则军法从事!”
“晋王果然有魄力!”赞许凌炙天一番后周伯言继续问道:“虎贲军那边,情况如何了?”
“凰羽倒是极有先见之明,让四皇子去了虎贲军军营,好在言师你的消息来的及时,我们提前有所准备,将四皇子软禁在了虎贲营军营中!不过,刘将军虽然被我们拿下了,但这个谢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以为,我们不要对他有过多的奢望!”
“罢了!我们本也没对他抱以期望,只要他能够保持中立,不成为我们的敌人即可!”
凌炙天笑了笑道:“这个就请言师放心吧,这么多年以来,我也并非是毫无作为,虽然不能让他们完全听命于我,但是多年的渗透,也安插了不少人进去,控制一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好,如此,我们的计划就能顺利推进了!”
三人再次商议推导了整个行动方案后,周伯言起身告辞道:“殿下,晋王,如今帝都的事情已是安排妥当,我即刻动身返回重川了!”
“什么?”楚义道闻言,不由得惊讶道:“言师,如今正当紧要时刻,你却要回重川,这是为何?”
“殿下,帝都的事情,你们如今已掌握了主动权,只需要按部就班稳步推进即可,只要一切顺利,拿下郢都城皇宫指日可待,但是,你们切莫忘记了,那被调离出帝都的三皇子所率领的禁军,他们如今可是前往了重川,若是应付不好,说不准把我们多年在重川的经营毁于一旦!重川易守难攻,若是有失,三皇子将其作为根据,无疑将使得我们陷入被动,只要保重川不失,那怕此次行动失败,我们也算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可立于不败之地了!”
看着周伯言离开的背影,楚义道淡淡道:“晋王,你后悔吗?”
凌炙天一脸肃穆道:“殿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如今我们已然是没有回头路了,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吧......”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判官笔曹灿
纣妙菱为纳苏族准备的物质着实丰富,同时也因为积雪甚厚山路难行的缘故,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所有的物质才被接收完毕,令纣妙菱一行人好奇的是,阿西族长并未第一时间让族人将物质存于村寨内就此分发,而是运往了后山之中,几日的相处以来,众人相互之间也有了极为深入的了解,以阿西族长的为人,纣妙菱等人自不会认为他会对这批物质有所企图,第二日午饭之后阿西族长也是十分坦诚地告知了她自己的用意!
在大岷王峰一带,并非只有他们这一个族群,对于阿西族长一族而言,突然间获得这么多物质,本族之人生活水品有所提高的同时,也难免会令他人眼红,以阿西族长一族的购买力,断然是难以为之的,届时一旦这一消息传开,极有可能引起周家之人的察觉,以周家在蓉城的能力,想要查出这批物质的源头自然是极为容易,到时候这批物质反而成为了牵连他们的导火索;同样的,作为世代清贫的阿西族长一族,猛然间获得这么多物质,不免会令得部分族人变得骄奢淫逸起来,对于阿西族长而言,这无疑是不利于纳苏族未来发展的,而他的计划,只是希望这批物质作为他们偶尔打打牙祭,度过春荒的备用口粮;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阿西族长并没有告诉纣妙菱,那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家人封山搜索屈心赤的事情定然不会有结果,届时,以周家之人的飞扬跋扈,毫无疑问会向他们发难,他们是万万没有能力与周家抗衡的,所以,这批物质,便是他打算在东窗事发后带领族人远遁深山的救命物质!
纣妙菱的心思皆在屈心赤的身上,无暇他顾,此时也没有阿西族长想的那么深远,她深知自己等人不宜在此地久留,多留一日不仅令纳苏族多一分危险,同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屈心赤在此多耽搁一日,隐疾对他的威胁也是多一日,纳苏族虽然也有不少珍藏的珍贵药物,但木子心毕竟对屈心赤的隐疾了解有限,他们定然是不能够坐以待毙!而且,即便是已经让夜羽去给阁老传信了,但两地毕竟相隔数千里,想要及时为屈心赤治疗,唯有动身前往帝都汇合才是迅捷之道,在众人反复商议确认离开之法后,最终于第二日晚离开了纳苏族村寨往蓉城而去,不过,在距离蓉城尚有十余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作为纣妙菱一行人前锋探路的黄奕翔,见一约莫二十多岁的冷酷青年就这般立于路中央,不由得警惕了起来,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人危险系数极高,第一反应便是这人极有可能是周家之人,就在身后的肖实看着一副人畜无害、若无其事的黄奕翔与双眼紧闭的青年擦肩而过之时,猛然间黄奕翔突然向青年出手了,正如黄奕翔所料,自己偷袭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青年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支类似毛笔的诡异兵器挡下了他的攻击,肖实虽然至始至终未参与战斗,但几个呼吸间二人已然拼了数十招不由得让他感到惊骇不已,黄奕翔虽然看似一堆横肉人畜无害,但他从来不敢小觑于他,而眼前这个青年竟是能与他势均力敌,他不由得警惕查看四周起来,毕竟,若是对方有同伴,此番他们的结果就难说了!
然而,令黄奕翔二人颇感意外的是,但二人拼了数十招分开的时候,青年突然道:“赤心楼黄奕翔,果然是名不虚传!”
黄奕翔皱了皱眉,此人并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随即问道:“阁下是什么人?我们似乎并未见过!”
“军机处,阎门,判官笔,曹灿!”
黄奕翔不由得回忆起当初纣妙菱让他和刘欣笙护卫屈心赤时所说的关于屈心赤曾经的信息,他对军机处和阎门一些数得上号的人并不陌生,但这个外号判官笔曹灿的人,他却是闻所未闻,以他的身手而言,这等人物岂会是无名之辈,随即疑惑道:“阎门,我知道有黑白无常,但,没你这号人!”
“呵呵!”不知是性格使然还是故意为之,明显应该是一丝轻松的笑意,但曹灿笑来却显得极为诡异:“阎门之中,知道我存在的,唯有义父一人,即便是义王,也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黄奕翔算是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随即确认道:“你说,你的义父是何人?”
“从前阎门的门主,现在大楚的摄政王,烛蚀!”
黄奕翔警惕道:“如何证明?”
“即便我能证明,你也未必识得!”曹灿虽然这般说,但还是扔出了一道令牌给黄奕翔道:“这是义父摄政王的令牌!”
黄奕翔虽然能够认出这道令牌,但诚如曹灿的言外之意一般,他并不能识得真假,随即对肖实吩咐道:“肖实,你在此处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随着纣妙菱和黄奕翔赶来,曹灿拱手道:“见过纣小姐!”而后拿出一封信递给她道:“纣小姐,这是我义父给你的信,你看完就明白了!”纣妙菱对于烛蚀的笔迹并不陌生,虽然信中的内容证实了曹灿身为烛蚀义子的身份,但为了小心行事,她试问道:“摄政王为何向义王隐瞒你的身份?”
“早在进入军机处之前,我便被义父收养,我虽然算是阎门中人,也会协助阎门暗中除掉一些棘手的人,但我的主要任务却是帮义父在暗中调查刺杀屈皇后这件事的真相,那时候即便是义父也还不知道义王的真实身份,义父自然也不会将我的存在告知于他。”
点了点头,纣妙菱问道:“你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我收到义父的信,得知义王有难,让我即刻前往大岷王峰相助,随即看向黄奕翔道:“方才察觉到两位的气息,我担心是周家之人,意欲除掉他们,同时也想打探一下消息。”
“如今帝都的情况怎么样了?”
摇了摇头,曹灿道:“并不乐观!”
纣妙菱虽然也能猜到个大概,但仍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据义父信中的描述,二皇子、晋王、重川周家知道了义王的真实身份,他们以义王有难的阳谋迫使三皇子将禁军调往了重川,同时已经在着手调兵遣将,不日即将向郢都城动手!”说到这里,曹灿的神情明显低落了几分,随即继续道:“义父以绝笔信之意让我无论如何要保义王无碍,并顺利回到帝都继承皇位!”
“我们如何回帝都?”
曹灿闻言,不由惊讶道:“纣小姐,你们已经救出了义王吗?”
“嗯!”
“那就好!想必义王受伤不轻,眼下先随我前往遵州城疗伤,而后再经武江入荆江前往帝都。”
纣妙菱闻言,不由疑惑道:“你方才说三皇子已经率领禁军前来重川,为何不在蓉城乘船从荆江直达帝都,经武江岂不是舍近求远!”
“纣小姐有所不知,晋王已授权周家节制重川的所有兵马,同时重川周边的军队也需要随时候命听任调用,眼下蓉城沿荆江一带,早已是重兵防守,荆江之中亦有水师游弋,而且所有船只的通行皆需要得到周家的首肯,为了安全起见,避重就轻,所以,我的意思是经武江去帝都!”
“你为何对重川兵马的调用如此了解?”
“实不相瞒,我的另一个身份,便是遵州城的都尉,主持遵州城的所有军务,所以才对此极为了解!”
“原来如此,但你此刻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担心引起他人的怀疑吗?”
“不会,原本收到消息的是太守,但这种节制管辖区域外兵马的事情,在大楚帝国都极为少见,除非是收到陛下的圣旨,太守他为人谨慎,所以想要核实消息的真实性,我这个遵州城都尉自然是首当其冲了。”
蓉城乃是周伯言的大本营,纣妙菱选择来到蓉城是因为从这里前往帝都极为便捷,眼下蓉城已然是这般景象,而且屈心赤还处在昏迷之中,由不得她冒险尝试,眼下之际,或许曹灿的想法才是最为适宜的了,随即一行人便随着曹灿往遵州城而去。
第三百四十章 三日三秋
哧水城,位于重川与遵州城的交界处,因流经城关的哧水河而得名,乃是隶属于遵州城西北的一座小城。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纣妙菱一行人并未选择走大路,而是尽可能的走一些山径小道,好在曹灿对这一带的山路极为熟悉,在众人不辞辛劳、星夜兼程之下,总算是在第二日的午夜时分抵达了哧水城郊外,众人一如昨夜般并未进城投宿,而是在郊外简单休整一番后,待到天明,便再次启程了。
一路上曹灿向诸人介绍着遵州城的情况,尤其听闻哧水河乃是荆江一支流后,纣妙菱还是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从哧水河行船,也是能够进入荆江从而抵达帝都的吧?”
曹灿自然是明白纣妙菱的意思,随即解释道:“纣小姐,若是寻常时候,自然是可行,但就像我之前所说的,现在通行实在是不太可能,如今已近年关,行船本就少了许多,即便是浑水摸鱼,也绝不能挑这个时候!”
点了点头,纣妙菱问道:“还有多久能到遵州城?”
曹灿瞅了瞅肖实两人抬着的屈心赤,随即道:“一会儿我们进城后购置马车和马匹,抓紧赶路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到!”
正如曹灿所预料的一般,当纣妙菱一行人抵达遵州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这三日以来的奔波,众人皆是风餐露宿,早已疲惫不堪,在曹灿安排好一切之后,众人便就此歇息了,只是曹灿受命前往重川,如今回来自然是需要向太守禀报,随即便出了府门,看着曹灿消失的方向,纣妙菱道:“跟着他!”
“是!”
纣妙菱并非否定了烛蚀给予曹灿信物的真实性,只是当下之时,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就像途径蓉城之时她亦未曾联系此地分会的任何人一般,遵州城之于她而言无疑是陌生的,小心谨慎,终归是没错的,与此同时,从纳苏族出发后她所派遣传信的人,也抵达了位于遵州和古台岛两地中间的珩陽城赤心商会分会。
当纣妙菱一行人抵达遵州城的时候,心语阁洛城分阁数千人马也已集合完毕,待叶青抵达洛城分阁安排好相关事宜后,随即有计划地悄然向着帝都潜去,而后叶青便继续沿着荆江向东往滨江而去;与此同时,连日奔波的铁粉也是不辱使命,总算是抵达了滨海沧龙军营。
纣妙菱来信中的内容很少,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义王有难,火速驰援!纣妙菱言简意赅,但沧龙刹那间便是感受到了其中所隐含的严重性,不由分说的立即召集了王玄策、湛谦等一众将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再隐瞒屈心赤身份的事实,众将初闻自然少不得一番震惊,但随即便纷纷表达了效忠屈心赤的心意,这其中除了因为这些人都是沧龙一手招募提拔的外,同时也有着王玄策自始至终一直贯彻着的屈心赤关于心语阁治国理念的功劳,甚至很多人也在王玄策等人的推荐之下成为了心语阁的一员。
说服众将的进展顺利的让沧龙侧目,他深知这一切除了屈心赤的身份外,也是因为他的理念深深感染了他们,经过慎重思考后,沧龙宣布道:“此次前往帝都,是一场恶战,但同时,我们也不能忽略滨江的海防,东樱国虽然经过前番大战损失惨重,但他们嗜赌成性的冒险本性一直存在,章北将军,能给你留下的兵马不多,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
章北闻言,不由愕然道:“沧龙将军,为何是我......”
“我知你心中所想,滨海城乃是荆江的入海口,此地干系重大,并不亚于我们营救义王,你性子沉稳,遇事冷静,所以我才放心将这里交给你!另外,如今帝都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他们都知道我一心忠于义王,或许滨海这里也会成为他们伺机夺取的地方,如若我率领大军出征而失了滨海,届时若有不测,我们将退无可退,所以,你的任务,不仅要御敌于外,还要防止他们的人趁虚而入,还望你不要负我所托啊!”
沧龙这番话顿时让章北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随即一脸坚毅地恭敬道:“沧龙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负所托,只要末将人头还在,定保滨海无忧!”
沧龙点了点头,随即让众将前去准备,见众人离开后,王玄策不由提醒道:“沧龙将军,此番我们没有奉诏便率军这般前往帝都,二皇子他们定然不会不闻不问的,若是他们给我们安个谋反的罪名,甚至晋王派军阻挠我们,该如何应对?”
“这一点我也不是没考虑过,若是需要我率军驰援,摄政王和凰羽定然会给我传旨的,此刻圣旨或许就在路上,又或许根本没机会传旨给我,若是如此,更说明需要我们前往驰援了!无论如何,不管前路是怎样的艰难坎坷,那怕是刀山火海,这一趟,我们非走不可!”
沧龙如此重用信任于王玄策,后者缜密的思维便是原因之一,眼下之际,并非迟疑之时,沧龙面对决断之时的魄力,也正是王玄策钦佩他的地方,随即点头道:“沧龙将军,大军出动非一时半刻可行,纣小姐信中内容虽然简单,但更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我意我先率湛谦的海龙营先行,将军您率大军随后而来!”
“不可,我是主帅,理当先行!你足智多谋,大军由你掌控我放心!”
摇了摇头,沧龙解释道:“沧龙将军,我并非有意去争做这个先锋,乃是为将军计!”
沧龙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若是朝堂有变,将军你可以先一步对外宣扬我们乃是叛军,你之所以率军沿着荆江向西进发,实乃是为平定我们这支叛军,如此,你才能够有足够的的理由向帝都挺进!”
王玄策这番话沧龙算是明白了,心中感慨他足智多谋的同时,不由得陷入了内心的挣扎之中,王玄策见此,不由得有些着急,正欲继续劝说,沧龙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份恩情我沧龙记下了,此番若是能够保义王无恙,我定要和你一醉方休!”
见沧龙同意,王玄策也不由得欣然一笑道:“一言为定!”
古台岛古北城心语阁总阁议事大厅内,司马长风、卢彦茹、千叶冰羽、徐曼四人无不紧锁着眉头,良久之后,司马长风道:“我还是决定亲自率领万源军前往驰援义王!”看着千叶冰羽欲言又止的模样,司马长风淡淡道:“冰羽,我明白你的意思,古台岛初定,确实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坐镇,但是,义王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而且,我能够预感,此次的事情极有可能是与争夺皇位有关,倘若当真如此,我们更要全力去驰援义王,毕竟大皇子和二皇子可并非善与之辈!”
“哥,不管怎样,我都赞同你去,没有义王,我们想要从东樱国手中收回古台岛不知何年何月,即便是再次丢了,只要有义王在,再度光复也不在话下!”
徐曼也适时道:“彦茹说的在理,阁老临行前虽然将驰援义王的决定权交给了长风大哥,但我们大家都知道,在他老人家心中,义王的重要性是不可替代的,他既是以长辈的身份,又是以心语阁一员的身份前往救阁主,对于同样身为心语阁一员的我们而言,阁主有难,我们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司马长风看向千叶冰羽,随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她道:“冰羽,我离开古台岛后,恐你独木难支,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让千叶树铭帮你!”千叶冰羽闻言,震惊不已,正欲拒绝,司马长风却是摆了摆手继续道:“他这个人虽然心机深重,但其智谋是我万万不及的,所以,若是有他相助于你,倒是能够让我放心,这,其实也是阁老的意思!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服用瓶子里面的毒药,你放心,等我回来的时候,自然将解药奉上!”
虽然是向自己的亲弟弟投毒,但对于司马长风此举,千叶冰羽不仅没有任何的迟疑,反而大石落定般欣然接受道:“放心吧,你既然夸他聪明,他自然是明白你的意思,而且,阁老和你能够给他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古台岛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卢彦茹不由道:“哥,这一次,我陪你一起去!”
司马长风摇头道:“此番我们是去作战,不是游山玩水,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随我受这份苦了,踏踏实实留下来帮助冰羽守好这个家就行了!”
卢彦茹不悦道:“哥,你别瞧不起人,万源军还不知道是听你的听我的呢,而且,我现在帮纣姐姐代管赤心商会,到时候进入大楚境内,你也少不得需要情报和物质支援,有我协调赤心商会从旁相助于你,也省了你不少后顾之忧!”
司马长风还欲拒绝,千叶冰羽适时道:“长风,彦茹说的在理,你就让她随你一起去吧!”
徐曼也帮腔道:“长风大哥,就让彦茹随我们一起同行吧,也正好和我做个伴。”
见千叶冰羽和徐曼出声,司马长风最终还是无奈地答应道:“你随我同行也可以,但首先必须要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不可涉险,知道吗?否则我没法向家人交代!”
“知道了!”
此间事情安排妥当,司马长风随即唤来蒙山和王大力,待万源军集合完毕,随即便向着港口而去,此次他们的行军路线并未选择乘船向北通过滨江沿荆江向帝都进发,而是就近抵达闽海海岸的夏门,一路向西经陆路往重川方向而去,因为纣妙菱来信告知了阁老她向沧龙求援的事情,而与沧龙水路分行的方式,也是为了避免两路人马同时受阻影响对屈心赤的驰援。
距离新年已不过十日的时间,随着楚义道和凌炙天从各地调遣的军队陆续启程甚至先头部队抵达帝都疆界,原本应该是欢天喜地迎新年的大楚帝国百姓们隐隐的已是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气息,尤其是身在帝都的官员和百姓,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一丝肃杀之息,原本应该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帝都,不仅夜间变得冷清了起来,甚至白天里行人也是少了许多!
灯火通明的楚义道府上,听完凌炙天的汇报后,楚义道不禁有些颤抖道:“三日等待,仿似三秋,总算是听到他们抵达的消息了,不过,还远远不够!大部队何时能到?”
“再有个三到五日,十几万大军就能够悉数抵达了!”
楚义道不由得紧了紧拳头:“还要三五日吗!?”
“殿下,大军出征,非同儿戏,人员、装备、物质给养都需要时间筹备,这一次,已经是史无前例的快了!”
“沧龙的人马出动了吗?”
“没有!不过,今天收到的消息是两天前的事情,至于这两日出动了没有,还得看明后两天的消息了!”
这般的未知虽然让楚义道莫名的烦躁,但他也清楚,两天的时间,已经是探子从滨江往帝都传信的时间极限了,随即道:“张辅勋能挡住沧龙吗?”
“挡不住!”凌炙天摇了摇头道:“滨海海战前我或许有这个信心,毕竟他们也是才组建不到三年的水师,但帝都水师久疏阵仗,且规模也不及沧龙水师,所以,我本意也并非战而胜之,只要挡住他们即可!”
“怎么挡?”
“横船江面!”
“这......若是沧龙强攻,张辅勋终究还是挡不住他们的!”
“殿下,张辅勋的任务是为我们拖延时间,按照他的作战方案,一旦水师挡不住了,还有重兵把守帝都及荆江沿海各处码头,只要他们上不了岸,一切便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一旦我们在郢都城的事情办完,到时候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帝都和郢都城有什么异样吗?”
“据探子来报,这三日凰羽和烛蚀皆深居简出,不知所为!”
楚义道皱眉道:“他们为义王苦心坚守这么久,不会轻易就范的,一定要紧紧的盯死他们!”
“是!殿下放心,只要等大军部署完毕,我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的那些伎俩也将毫无意义!”
“我大哥呢?”
“一如既往,深居简出,倒是他的北域七军每日操练,不曾懈怠!”
点了点头,三日内未曾睡过一个好觉的楚义道不禁有些困倦了起来道:“晋王,一切就辛苦你多费心了,我有些累了,先歇息去了......”
“应该的!”看着楚义道离开的背影,凌炙天不由自语道:“三日三秋吗?是啊,如此紧要关头,当真是度日如年啊!”狠狠地握了握拳头,凌炙天突然振奋道:“这天下,也该知道,我凌炙天的光芒,不会再被义王所掩盖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吴知可堪大用
阁老自收到夜羽所传递的消息之后,言简意赅地向司马长风等人交代一番后,随即便乘船向夏门而去,在夏门登岸后便一路马不停蹄地沿着陆路向重川方向而去,近两日的奔驰总算是抵达了赤心商会珩陽城分会,短暂的停歇得知纣妙菱已然救出了屈心赤后,随即又立刻启程往遵州城而去。
楚义征所率领的禁军前锋也几乎同时抵达了蓉城荆江水域,为了此行的隐秘性,楚义征特地将登陆点选在了进入蓉城疆界后第一个适宜登陆的浅滩地带,但当他们准备停船靠岸之时,远远的楚义征便看到浅滩不远处的树林中人山人海的迎接人群,眉头不禁下意识地深深皱了起来,此行他们乃是夜间开拔,虽然沿途行船算不上隐秘,但已近年关,荆江之上的船只日少,意味着对他们行踪所知之人也不多,而对于他们此行的登陆点所在,即便是他自己,也是在沿途行船中临时想到的,甚至可以说,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但吴知一行人显然早已等候多时,说明,他们不仅知道了自己出发的时间,甚至已经提前猜到了自己此行登陆的目的地,换句话说,周伯言、楚义道、凌炙天等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吴知见楚义征就这般停在荆江之中,久不登岸,随即心急火燎地带领蓉城大小官员乘船前往拜见,楚义征见吴知等人的船只前来,不由得摇了摇头对副将道:“古将军,你以为,吴知此行可有蹊跷?”
作为楚义征的心腹,古擒在出发伊始便知道了此行的目的,楚义征此番相问,他也是猜到了其中端倪,眉头紧锁道:“殿下,我听闻这个吴大人风评不太好,乃是一个见风使舵之辈,此番相迎殿下,末将以为他或许已经和周伯言沆瀣一气,否则,周伯言也不会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他!”
“是啊!不过有一点你可能猜错了,他这个人虽然确实是个见风使舵之辈,不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头顶的乌纱帽,至于与周伯言是否沆瀣一气,还有待商榷,但不管如何,他的出现,已是将我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啊!”楚义征对重川并不陌生,离开帝都的那三年,他便是在这重川历练,但此次故地重游,他明显感觉到此次入重川将可能无比艰难!
“殿下,吴大人此番前来,定然会邀请您入城,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行踪就完全暴露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也正是楚义征头疼之处,眼看着吴知一行人的船只即将靠过来,有些无奈道:“暂且静观其变吧,先应付完他们再说!”
“是!”
楚义征与以吴知为首的一众蓉城官员寒暄一番后,不禁计上心来,随即单独邀请吴知进入船舱叙话,听闻楚义征此番前来是来迎接大皇子楚义心的时候,吴知不由得纳闷道:“三皇子殿下,臣前几日可是亲眼见到大皇子殿下的船驶离的,为何您说,大皇子还没有到帝都呢!”
楚义征故作疑惑道:“怎么?吴大人,周伯言没有跟你说实情吗?”
吴知闻言,不由得一阵慌张,楚义征此话明显有一语双关之意,一者是楚义征知道了他和周伯言暗中往来的事情,他正是听了周伯言的话才来迎接他的,这也隐喻了他作为蓉城的父母官竟然会听信一个蓉城世家家主之言的事实,二者周伯言也并不是完全信任他,否则他为何不将楚义征此行的目的告诉于他?最为关键的是,从楚义征口中所述,如果楚义心当真没有回到帝都的话,一个皇子消失在蓉城,那么朝廷追查下来,不仅他的乌纱帽不报,甚至可能被株连九族!随即连忙道:“殿下,臣......臣知罪!”
见离间之计有效,楚义征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大哥想必是带着左相家的两姐妹去游山玩水了也不一定,这对皇家而言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周伯言不告诉你,也在情理之中!”
楚义征此刻的这些连篇鬼话,以及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不仅没让吴知心绪平复,反倒是掀起一阵阵波澜!年近年关,身为大皇子的楚义心即便再贪玩,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何况,传闻中的楚义心也并非这样的人,猛然间,他突然想到周伯言和凌炙天、甚至楚义道之间的关系,如今正是诸皇子夺嫡的关键时机,而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无疑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而楚义心竟然在这个时候失踪了,而且,关键是为何还偏偏是从蓉城离开时失踪的呢!?心念及此,吴知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也顿时明白了楚义征的话中之意,那便是楚义心的失踪,极有可能是周伯言所为,吴知惶恐不安道:“殿......殿下......”
楚义征故作不解道:“吴大人,你这是......”
“请殿下救我!”
“吴大人,你这......哎!你这莫名其妙的,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如何救你!”
吴知有些不知所措的就这么跪在了楚义征面前,随即一脸哭腔道:“殿下,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再跟下官打哑谜了,下官已经明白了一切,您就告诉我如何将功补过吧,我一定尽心竭力帮您找到大皇子殿下!”
见吴知入套,楚义征随即一脸凝重地道:“吴大人,你若当真想保命,那就一五一十的如实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若是耽误了救我大哥的事情,你明白后果的!”
“是是是,下官明白,殿下请问!”
“现在蓉城领兵的是何人?”
“张佐!”
“蓉城有多少军队?”
“原本城郊驻扎有三万人马,但......”吴知用力回想着最近以来的一切,随即道:“但是,最近不知为何重川各地的军队都在陆陆续续向蓉城周边集结,截止到现在,估计得有十万上下,而且,这个数字可能还会继续增加!”
楚义征闻言不禁心中一沉,随即继续问道:“你为何觉得还会增加?”
“殿下,下官虽然不清楚大军的具体数量,但如此大批量的调动军队,少不得需要我们官府协助调配粮草补给,所以,下官这般推理后才敢这么说的。”
“你可有我大哥的消息?”
吴知闻言,一脸茫然:“这......”
“难道你对我大哥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吴知惊慌失色道:“殿......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楚义征盯着吴知看了好半天,见后者神色间并无撒谎之态,随即淡淡道:“周伯言给我二哥传信,说我大哥在蓉城被尼尔国的人劫走了,我此番率军前来,正是为了营救我大哥,此事的重要性我想就不比我多说了,此事干系重大,不宜声张,原本我们是计划悄悄潜行前往的,没想到你竟然听信周伯言的话,将我们的行踪给暴露了,换句话说,因为你的擅作主张,将我大哥陷入了极度危险的境地!”
“殿......殿下......下官真的不知道啊!周伯言和二皇子殿下的关系下官也是知道的,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是二皇子殿下的意思,下官怎敢肆意猜忌这一消息的真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前来蓉城乃我等的荣幸,下官自然是不敢怠慢了三皇子殿下您,所以......”见楚义征毫无理会自己之意,吴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不由道:“殿下,您方才说,大皇子殿下是在蓉城被尼尔国的人劫走的?”
“嗯!”
“下官以为,这不太可能!”
楚义征闻言内心一震,但却质问道:“你这是怀疑我二哥?”
“不不不,下官万万不敢!殿下,下官执掌蓉城数年,蓉城之事虽然算不上无所不知,但劫持大皇子这么重大的事情,下官却闻所未闻,甚至蛛丝马迹都不曾发现,实在是让下官不得不心生疑虑啊!”说到这里,吴知不禁开始揣摩起来,随即惊呼道:“殿下,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周家为了封锁大岷王峰一带,周家长老东博峰还特地派人向我要了一份封山的公文!难道说......”
此番与楚义征的谈话无疑是令得吴知对“楚义心被劫持”这件事情有了自己完整的思绪,心虚的他急于向楚义征表明自己的心意,弥补自己的过失,楚义征先是再次斥责他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耽误了营救楚义心的事情后,随即便要求他配合自己演一出戏,将计就计!双方达成共识后,楚义征在吴知的盛情邀请下进入了蓉城,临行前,楚义征特地向古擒道明了自己的计策,后者闻言不禁笑道:“殿下好计策,没想到,这个吴知可堪大用啊!哈哈!”
与此同时,禁军以购置补给的名义安排了大量人员入城搬运物质,但真实情况却是去时多,回时少,如此往返多次,战船上虽然看似还有着为数众多站岗执勤的军士,但实则已尽皆替换成了穿着盔甲的草人,而楚义征所率领的禁军前锋,也就这般悄无声息的金蝉脱壳,已是在山林中隐藏等待楚义征的命令了!
晚间时候吴知为楚义征安排了隆重的欢迎晚宴,几乎将蓉城一众大小官员及世家大族的人请了个遍,甚至周家也不例外,席间更是把在场所有人都灌的酩酊大醉,假装酒醉不支的楚义征早早便离场回去休息了,待到午夜时分,楚义征准备妥当正欲出门之际,古擒来报有人求见,楚义征本欲以酒醉未醒为由让古擒推脱,但古擒说对方自称是赤心楼的人后,楚义征便见来了来人。
“见过三皇子殿下!”
“你此来,可是有什么消息要转达我?”
“是的,小姐让我留在蓉城等候您的消息!”
“义王怎么样了?”
“已经被救出来了!”
楚义征闻言,不禁欣喜道:“那,他们现在何处?”
“往遵州城去了!”
“遵州城?”楚义征虽然疑惑他们为何舍近求远去了遵州城,但既然纣妙菱他们如此安排,定然有他们的用意,随即向古擒道:“走,我们也往遵州城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聚首遵州城
夜深人静的林中小道上,楚义征、古擒率领着近两千的禁卫军趁着月色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的遵州城紧急行军,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急行,虽然尚未有一人掉队,但楚义征知道,这或许已经是所有人的极限了,随即停下脚步道:“古擒,传令下去,原地休息一刻钟,记住,一定要派人加强警戒!”
“是!”
片刻之后,倚着树干仰望星空的楚义征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扰,随即便见到一位军士前来禀报道:“殿下,警戒的兄弟看到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古将军已经带人去查看了,特地吩咐我前来向您禀报!”
楚义征闻言,不由得警惕起来,他虽然对吴知尚有所信任,但也多是因为吴知为人自私的性格,而这种性格,极有可能是把双刃剑,毕竟,他与周家相交不可谓不深,随即问道:“在哪儿?”
“殿下请随我来!”
当楚义征赶到古擒等人所在之处时,不用古擒指引,他便是看到了那比之先前军士看到的更为清晰的火把之光了,随即皱眉道:“古擒,查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回殿下,似乎是周家之人!”
“周家?”一股浓浓的忧虑之色顿时浮现在了楚义征脸上:“除了这百十人,后面可还有人跟随他们吗?”
古擒明白楚义征的担忧,随即答道:“虽然不确定,但至少十里之内没有其他军队的存在!”
“那周家这些人所为何来,难道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吗?”
摇了摇头,古擒回道:“殿下,我方才仔细探查过了,他们似乎在追杀什么人,并非冲着我们而来。”
“哦?”楚义征凝神静气,随即他便发现,在周家这百十号人的前方不远处,似乎确实隐隐有着一些黑影在夜色和树林的掩护下一路狂奔,原本他并不想打草惊蛇以防暴露自己等人的行踪,但看到那些黑影狂奔的方向,不由得眉头紧锁了起来,若是他们依然按照现在逃亡的方向和速度,极有可能遇到此刻正沿途原地休息的禁军将士,随即当机立断道:“古擒,你立刻率军将周家人围起来,留下几个俘虏,其他人,一个不留!”
“是!”
“另外,那些被周家追杀的人,不管是敌是友,先暂且拿下他们,以防止将我们的行迹暴露!”
“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达成使命的古擒来到了楚义征面前,指了指身后的十余人道:“殿下,人已经带到,那两人是周家的,另外那十七人,便是他们追杀的对象。”
楚义征随即走上前查看,见到那些被周家追杀的人,不由得惊呼道:“是你们!”
为首的女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三......三皇子殿下!”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烛蚀的义女黑无常,楚义征看着黑无常等人身上的血迹,不由道:“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何在这里?”
“回殿下,我和白无常奉摄政王之名前往重川刺杀周伯言,无奈他身边高手众多,我们......我们失手了,所以,被一路追杀,慌不择路之下,便逃到了这里,幸而遇见殿下,否则,恐怕我等将悉数葬身于此!”
点了点头,见黑无常等人尽皆带伤,尤其是白无常更是失血过多以致脸色苍白如纸,楚义征随即吩咐道:“古擒,命军医速速为他们治疗,同时准备一些担架!”
“是!”
对于周家那两人的审问,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黑无常解释称这些人只是周伯言的护卫,并非核心人员,所以并不知道周伯言的谋划,楚义征虽然无奈,但也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命人处理掉他们之后,随即带着黑无常一行人继续向遵州城而去。
临近哧水城的时候,楚义征命令所有禁军将士化整为零,陆续通过后再行汇合,然而哧水城毕竟是一座小城,那怕所有禁军将士皆尽量走一些僻静小路,但最终都不得不选择通过哧水城城郊的那条数十里内唯一的一座桥,临近新年之际突然之间来了为数众多的陌生面孔,终究还是避免不了引起本地百姓的关注,虽然楚义征预料到会有此一幕,但他也很无奈,毕竟他需要第一时间赶去遵州城与屈心赤汇合,眼下速度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即便有着暴露的风险,他也不得不这般选择!也正是在楚义征等人陆续通过哧水桥的时候,一只飞鸽展翅向着遵州城的方向飞去。
在遵州城的这三日以来,虽然身处于曹灿的大本营,但纣妙菱仍旧是充满了忧虑和不安,首先是因为屈心赤的伤势,虽然在木子心的医治下外伤渐渐有了些许好转的迹象,但他体内的气息不仅依旧微弱,同时一如救他之时显得混乱不堪,若是常人恐怕早就因经脉紊乱而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眼下屈心赤表面上虽然看似如常人般静静沉睡,但实则体内呈现的不过是一种极为微弱的稳定之态,也正是这种未知的状况,反而更是令人担忧,他就仿似一颗极不稳定的定时炸弹一般,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突然失去生机。
其次则是这几日虽然未曾收到身处帝都的凰羽和烛蚀等人的消息,但她知道他们也一直关注着屈心赤,也无时不刻在担心他能否及时、安全地回到帝都,毕竟,眼下帝都的情势错综复杂、危机四伏,若是屈心赤届时不能回到帝都,她真的无法想象不久之后的帝都,将会发生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
然后是她安排刘欣笙跟踪曹灿一事,虽然她本意并非怀疑曹灿的可靠性,但是不知怎么的,她总是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遵州城,绝非他们久留之地,初始或许是源自于身为女性的第六感,但随着刘欣笙的逐步深入,也渐渐发现了一些令她愈发不安的端倪,可是,不留在此处,下一步又往何处去,怎么去?
最后,则是近段时间以来,她不仅要挂念屈心赤的安危,同时还要考虑每一步行动,时时刻刻都处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高度紧张状态之中,身为一个柔弱女人,扛起如此这般的大梁,她早已是心力交瘁到了极点,这种状态,她不知道,她还能够坚持多久......
当闻之古擒和黑无常几人来到遵州城的消息时,纣妙菱连日来笼罩于那秀眉间的阴霾顿时被一丝笑意所取代,不禁急切道:“曹将军,他们现在在何处?”
“军营外,我刚刚听到属下禀报,就第一时间前来通知你了!”
“多谢!”
纣妙菱、曹灿虽然与黑无常和古擒并不相识,但双方相见,内心尽皆不免涌出一股久别重逢的亲切之感,四人来到营帐之中后,黑无常率先道:“您就是纣小姐吧!”
点了点头,纣妙菱回道:“你就是师兄经常提起的阎门罗刹黑无常了吧!”
“正是,没想到纣小姐还知道我啊!”
“师兄在古台岛时时常会跟我讲起从前军机处的事情,尤其你们几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他更是赞不绝口!”
“没想到我们一向不苟言笑的义王背后这么看的起我啊!嘿嘿嘿!”纣妙菱的话令得黑无常不禁喜笑颜开,随即仔细观察起曹灿来,直到曹灿被看的满脸通红时,她突然躬身施礼道:“小妹黑无常见过大哥!”
曹灿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一时间尽是有些不知所措,纣妙菱和古擒更是一阵愕然,片刻之后,他便扶起黑无常,有些不自然道:“那个,小妹,我是......哎......”
面对曹灿的语无伦次,黑无常不禁大大咧咧打趣道:“大哥你身为阎门神秘的判官笔,可是在阎门内部流传着不少你的传说哦,我倒是万万没想到,传言中吃人肉、饮人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府判官,竟是这般害羞,要是被其他同僚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哈哈哈!”
曹灿虽然知道烛蚀继他之后再次收了白无常和黑无常这对孪生兄妹做义子义女,但那时候他已在烛蚀的授意下独自在外闯荡,为尽量掩盖曹灿的身份,烛蚀和他相见的并不多,且又极为隐秘,因此他与黑无常二人始终未曾见过,以烛蚀的性子也不会在本就来往不多的信笺中讲述他们二人的情况,于是看似兄妹关系的他们,这一次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身为孤儿的曹灿也曾在闲暇之余想过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妹妹是一个怎样的人,但纵使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料到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的思维中,身为阎门的冷血利刃,最符合她的应该是像刘欣笙那样的冷淡的性子......为免继续尴尬下去,他向纣妙菱二人解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后,随即问道:“古将军,劳烦你说一下三皇子殿下如今的情况。”
古擒将从付勇到叶青、再到凰羽、楚义文及楚义征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经历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二人,纣妙菱、曹灿眉宇间顿时笼罩起了一层浓浓的凝重之色,帝都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急万分,联想到此刻身处漩涡之中的烛蚀等人,尤其同为女性的凰羽,纣妙菱不禁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从黑无常口中得知他们受烛蚀之命刺杀周伯言,以及失败之后与楚义征的偶遇时,纣妙菱二人心中不禁一阵唏嘘,且不论他们冒死刺杀周伯言所要面对的重重危险,单就被周伯言上百号人追杀数百里一事,此中艰辛,唯有亲历者方能切身感受,但幸好,他们吉人天相,危急关头之时得到楚义征的相救!
良久,待四人聊毕,曹灿正欲安排黑无常、古擒休息的时候,纣妙菱犹豫一番后,还是叫住了曹灿:“曹将军!”
“嗯?纣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摇了摇头,纣妙菱道:“我是特地向你致歉的,其中缘由,想必你也已经知道到了!”
曹灿摆了摆手道:“纣小姐切勿介怀,你这般安排,我才更能够安心,说起来,义父乃是义王的舅舅,我也算是义王的兄长了,为了他的安危,别说是安排人跟踪了,换做是我,可能比纣小姐你做的更多!”言尽于此,曹灿突然一脸冷厉不容置疑道:“但凡会威胁到义王的人,那怕是怀疑,我也会毫不留情的将他抹杀!”
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曹灿的感激,纣妙菱随即道:“其实,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什么事?”
“其实,也是刘欣笙在跟踪你之时,无意中在太守府听到的,似乎,那位端木太守,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至少,关于调兵入重川一事,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敷衍,或者说,他此时是在待价而沽,所以,曹将军你要多加提防!”
“明白了,多谢纣小姐!”
......
第二日见到楚义征后,纣妙菱明显感觉心里的负担轻了许多,有着楚义征替他来主持大局,加上曹灿等人的从旁协助,她可以专心用来和木子心一同照顾屈心赤,而随着第三日阁老的到来,她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又闻阁老说司马长风也正率领着万源军赶来,想到沧龙此刻应该也率军往帝都进发了,久违的心安之感不禁充实着心头,也正是如此,一阵沉沉的倦意袭来,她疲倦已极的身体终于是不堪重负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然而,即便是睡梦中的她,也不禁呓语:“师兄,一切,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有着这一群悍不畏死、忠肝义胆的人在你身旁,待你从昏迷中醒来,你将带领他们,成就何等的丰功伟绩呢?真是期待啊......”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结、遗憾、歉意
当阁老从屈心赤房间出来之时,已是众人聚首后的第三日了,围在房间外的众人虽然极为迫切地想知道屈心赤的身体状况如何,但看着阁老那苍老面孔上的无尽倦色,众人还是忍住了询问的冲动,阁老当然明白众人心中所想,但经过三日的救治,使尽浑身解数,按照他的分析,原本应该醒来的屈心赤却始终未曾有丝毫清醒的迹象,甚至阁老在探查他体内经脉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才是最令他讳莫如深的!
阁老不知如何开口,众人也犹豫是否适宜相问,就这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之后,阁老才悠悠道:“大家随我来吧!”
待众人于营帐内坐定,阁老饮下一杯茶定了定神后道:“按照我的治疗之法来说,心赤差不多是要醒了的,但是眼下依旧昏迷,我想或许是此次他伤势太重,尤其是内伤,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是,除此之外,则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楚义征闻言,不由讶异道:“另外一种可能?”
“是啊!”叹了叹气,阁老解释道:“这个可能,便是在于他自己,是否愿意醒来!”
纣妙菱不由担忧道:“阁老,您的意思是,师兄有心结吗?”
“除了心结,或许还有遗憾和歉意!”
纣妙菱所有所思,随即道:“此次师兄孤身找周伯言报仇,自然而然地会想起爹爹,您说的心结,恐怕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情逼得爹爹选择以死向师兄谢罪吧,虽然自古台岛祭拜过爹爹后他便再也未曾提及,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记着,也始终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将他抚养长大的爹爹!他的遗憾,是他终于找到了刺杀他母亲的罪魁祸首周伯言,但他拼尽全力却未能诛杀他!”看了看营帐中的所有人,纣妙菱继续道:“至于歉意,则是他能够想象到,因为他的贸然行动,令得大家无不为他担惊受怕,甚至深陷险境了吧!”
“是啊!”
“那......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这,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摇了摇头,阁老无奈道:“其实,除了这件事情外,我更担心的,是他醒来之后怕是接受不了他身体的状况!”
纣妙菱闻言,心里不禁一沉道:“阁老,您,这是什么意思?”
阁老看着木子心道:“木丫头,你在医术上的造诣不低,想必你心中也早有了猜测吧!”
众人闻言不由得齐齐看向木子心,后者被这般注视,一时间不禁有些慌张道:“阁老,我医术浅薄,只怕......只怕说的不对!”
阁老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怕说的不对,而是不敢说吧!”
木子心看着纣妙菱的眼睛不禁低下了头,片刻后鼓起勇气抬首道:“纣姐姐,我不是有意隐瞒你和大家的,在未经阁老的诊断下,我确实是不敢妄下定论,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我发现义王的经脉,出现了很大问题!”
纣妙菱急切道:“什么问题?”
“他......他的经脉,或许......或许是断了!”
“什么!”纣妙菱不由得浑身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实在是这个消息对大家的打击太大了,对一个寻常人而言,断了经脉意味着从此就是瘫痪在床,终生需要人侍奉的废人了!尽管屈心赤是一个习武之人,比寻常人会好一点,他所谓的好一点,只是不至于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但他的一身修为,或许也就没了,从此往后与一个平常百姓一般,然而,这并非最为关键的,平常百姓至少有一副平常的身体,但是,屈心赤身上可是存在着隐疾的,若是没有了修为,今后,若是隐疾再次爆发,他该如何来予以压制呢?
良久之后,刘欣笙不由得问道:“阁老,就没有医治义王的办法了吗?”
“哎!”阁老欲言又止,木子心道:“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跟大家也说过,义王的身体有慢慢愈合的趋势,但是,这种愈合的速度却是非常非常缓慢,若是没有隐疾的存在,我相信义王的经脉终究是会愈合的,只是......只是或许愈合的速度,根本赶不上隐疾爆发带来的伤害,所以......”木子心终究是不忍继续说下去了,但众人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对这般情况,纵使他们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屈心赤呢......
阁老并非一个古板的医者,他也从不认为病患的静养就是完全封闭式的隔离,所以他没有阻止任何人对屈心赤的探望,相反的,他认为如今依旧陷入昏迷的屈心赤,反而需要大家带来的这些生气来唤醒他!巳时初刻,黑无常端着刚刚熬制好的热粥送过来道:“纣小姐,你都在义王床榻前坐一天了,而且还粒米未进,这样下去你自己的身体会垮的,不如你先喝完粥然后休息下,义王这里有我们大家轮流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纣妙菱接过粥碗便放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显然她心系屈心赤甚重,以致什么都已不为她所在意,向黑无常点头以示感谢后道:“你伤势也还未痊愈,还需要多加休息,放心吧,这里有我就好!”
黑无常见状,心里也是一阵叹息,无奈走出了房门,纣妙菱方才的话房间外的众人也都听见了,门外的楚义征、黄奕翔等人皆是一筹莫展,神情间的忧郁充斥着每一个人脸上!对于众人而言,屈心赤是他们所有人发自内心认同的领袖,之于纣妙菱,则早已是他们心目中默认的主母,眼下屈心赤情况尚不明朗,若是纣妙菱再有个三长两短,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不仅是此前的所有努力和付出将会化为乌有,更会使得他们心中的信仰崩塌,从此不知方向……
为了劝慰纣妙菱保重身体,从木子心到刘欣笙,再到黑无常,众人将这些女眷悉数安排去劝慰她,但无奈终究是动摇不了固执的她,所有人都清楚,作为青梅竹马的他们感情之深早已是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尤其是之于对屈心赤的感情,所有人也尽皆看在眼里,木子心更是极为清楚,她不顾女子最为注重的清白,赤身为屈心赤取暖,此等炽烈的感情,世间无人企及!劝慰不动她,众人亦是时刻心系屈心赤,至此一众人等就这般静静地守在了房门之外,陪着她一起等待屈心赤醒来!
遵州城的冬夜冷的可怕,看着丝毫不顾逼人寒气守在房门外的众人,阁老欣慰更心疼道:“孩子们,你们先去歇息去吧,眼下我们大家的处境并不乐观,还有诸多事情需要你们大家主持,切勿过于劳心伤神了!”
“是啊!”黄奕翔点了点头道:“殿下、曹将军,你们所率的人马也需要统筹防务,以便随时面对可能的困局,要不你们先去休息,这里还有我们,大家轮流着守候便好!”楚义征、曹灿也明白当下他们的处境,随即交代一声屈心赤醒来后唤他们前来后便离去,黄奕翔本意是今夜自己在外边守着,但见刘欣笙坚持,随即也无奈地离开了,待众人悉数离去,刘欣笙一个闪身,已然立于房顶之上,静静守候着,等待屈心赤的醒来!
房间内的纣妙菱再次替屈心赤掖好被角,看着始终双眼紧闭的他,渐渐开始回忆两人曾经的过往......
“师兄,我知道,对于你母亲的仇,你不想牵连到任何的亲人、朋友,不希望我们随你一同涉险,所以你决议一个人面对,那怕是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可是,你知道吗?你是大家的指路明灯,更是我们心中的信仰,为了你,我们甘愿赴汤蹈火,那怕是为你牺牲掉性命也在所不惜,唯独,我们不希望你有任何的闪失,那么一丝一毫!”
“诚如你在心疼我们一样,我们又何尝不心疼你呢!为了你,那怕明知营救你的路充满无尽险阻,刘欣笙毫不迟疑的就要立刻前去,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丫头那怕是知道要面对周家上千人马,也毫无惧色;黄奕翔一个人孤身涉险,潜入周家人封锁的大岷王峰,不惜生死在岷王阁上探查你的消息;凰羽在得到叶青传递的消息后,三皇子殿下连夜率领禁军前往重川,摄政王更是派遣黑白无常率领着阎门的人前去刺杀周伯言,以致失败被追杀数百里;曹灿亦是收到摄政王的消息星夜兼程一路从遵州城往蓉城而去,只为营救你;阁老收到我的消息,也是不远万里从古台岛赶来;铁粉前往滨海向沧龙将军传递消息,想必沧龙将军已经在奔赴帝都的战船上了;司马长风也是当机立断,那怕冒着再次失去古台岛的风险,也义无反顾地率领着万源军赶来......”
“我知道你一直愧疚于爹爹的死,那时候的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但你的心结又何尝不是我的心结呢?回到古台岛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悟了出来,爹爹的选择,不正是为了我们能够走出上一代人仇恨的深渊吗?”
“周伯言没能被你一举诛杀虽然确实很遗憾,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大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一晚的岷王阁你孤身一人经历了怎样的艰难一战,但我知道你肯定是拼尽了全力,你知道吗,在雪山上见到你的时候,我的整颗心都要碎了,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我该怎么活下去......”
“阁老说,或许你觉得对我们大家深感歉意,其实,你根本就不用这么想的,这世间,很多事情不分对错,亦没有好坏,你心中的歉意,于我们而言是理所当然,没有谁会责怪于你,而且,在你的歉意之前,是你先为了我们而着想的......”
纣妙菱喃喃自语良久,屈心赤始终毫无反应,两行清泪再一次不自禁缓缓而下:“师兄,求求你了,你快醒来吧......”
就在纣妙菱伤心过度,精神几乎将要崩溃之时,一只略显冰凉的手指有些艰难地轻轻碰了碰她,刹那的恍惚之后,随即挂满泪珠的秀丽脸颊上不由得露出一股会心的微笑,不自禁颤抖地柔声道:“师......师兄,你......你醒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有欣喜,尽是心疼
为了避免屈心赤被过度打扰,他醒来的消息纣妙菱并未第一时间告诉所有人,阁老检查了一番他的伤势情况后便离开了,有着木子心这个医术精湛的晚辈在这里,他极为放心,待阁老离开后,屈心赤问道:“师妹,木姑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纣妙菱答道:“遵州城!”
“遵州城?”屈心赤略作思量,随即问道:“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纣妙菱言简意赅地把从她收到刘欣笙消息,而后黄奕翔不顾险阻探查岷王阁上的事情,然后在纳苏族的相助下前往大岷王峰一带寻找他,继而遇到曹灿,以及楚义征和黑白无常等人偶然相遇并最终来到遵州城的经过告诉了他,后者闻言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才叹道:“没想到,最后还是得麻烦大家如此兴师动众了啊!”
“这都是我们应该的!”看了看纣妙菱,木子心狡黠道:“义王,你确实该好好感谢一个人,她为了你,可是丝毫不顾及女子的清白,赤身为你......”
纣妙菱闻言,瞬间脸颊通红地堵住了木子心的嘴道:“你这丫头......哼!”
“好了好了,纣姐姐,我不说了,不说了嘛!”
纣妙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和屈心赤说,但她明白他毕竟方才醒来,身体还极为虚弱,还需要多加休息,三人继续说了会儿话之后,二女便不再打扰离开了。
及至天明,众人已尽皆听闻屈心赤醒来的消息,而后便马不停蹄地前来探望,木子心见大家风风火火的阵仗,不由道:“义王还需要好好休息呢,你们大家这阵式,可不利于义王养伤啊!”
黄奕翔再次恢复他那嬉皮笑脸的风格道:“我所木姑娘啊,你是看够了,可我们还没见着义王呢,我们就瞧一眼,瞧一眼就行!”
“呸!”木子心白了黄奕翔一眼理直气壮道:“不行!”
“咳咳......”房间内的屈心赤闻言颇为无奈道:“木姑娘,就让大家进来吧!”
见木子心依然站在门口寸步不让,黄奕翔不由得指了指门道:“木姑娘,您老人家,要不......行个方便?”
“哼!”木子心冷哼一声,还是乖乖地开启了房门,但仍旧不忘警告道:“黄大哥,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打扰了义王养伤,你可别怪我给你的饭菜下手脚!”
黄奕翔闻言不由一阵恶寒,随即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懂!”随即请楚义征等人率先入内后,给木子心留下一个鬼脸,不及后者脚尖踹过来,猛的一个激灵便随着众人进入了房内。
自从一早上得知屈心赤醒来后,楚义征便十分激动地想要立刻见到他,但当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楚义征不由得一时语塞,屈心赤刚欲打趣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之时,楚义征却是拱手道:“义征,见过大哥!”
屈心赤不由一愣,随即看了看纣妙菱,见后者平静地点了点头,屈心赤神情复杂道:“你们,都知道了啊!”
而后曹灿、黄奕翔、刘欣笙、黑无常、白无常、古擒等人随即跪地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大家,都起来吧!”屈心赤看向楚义征,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倒是楚义征却是一脸喜色地打破他的尴尬道:“从前我就一直在想,若是大楚帝国将来的皇帝是你,该多好啊,没想到,上天终不负我,你果然是我大哥,哈哈哈!”
不管楚义征内心是怎么想的,但此刻他的这般坦然,倒是令得屈心赤内心的彷徨得到了舒缓,随即感慨道:“世事难料,这其中的曲折,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从亦师亦友的关系到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楚义征虽有许多话想要和屈心赤说,但也知道此时并不适宜,只能是之后再寻机详谈,随即看着身后的众人向屈心赤道:“大哥,黄奕翔、刘欣笙、黑无常、白无常他们都是你的老相识,不用我介绍了,这位是摄政王义子曹灿,人送外号判官笔,想必你不陌生吧!”
“曹灿,拜见太子殿下!”
抬手示意曹灿起身,屈心赤道:“想当初虽与舅父同处屋檐下,但他老人家性子孤僻,所以交往的并不深,我知舅父有三位义子,黑白无常我是了解的,但另一位,我却只知道人称判官笔,而且暗中还帮军机处完成了不少棘手的任务,却始终是未能有机会见到真人,说起来,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兄长!”
曹灿闻言忙拱手道:“太子殿下,末将,不敢!”
屈心赤摇了摇头道:“其实,从昨日师妹向我提及你的时候,我便明白了舅父的良苦用心!”
曹灿原本是不想在屈心赤面前提及向周伯言复仇一事的,但屈心赤此刻既然主动提起,他不由得发誓道:“殿下,义父将我隐于暗处,正是为了暗查此事,如今既已知道仇人的身份,身为义父的义子,我自当责无旁贷,请殿下放心,我曹灿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黑白无常见状,随即齐声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看着手臂上依旧裹着绷带的白无常,屈心赤道:“这个仇是绝对要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们大家再有任何的损伤!”
黑白无常闻言不由心中一暖,随即道:“是!”
“大哥,这位,便是我在禁军中的副统领古擒了!”
“末将古擒,见过太子殿下!”
“古将军免礼,我虽然与你相交不多,但也对你生平有所了解,你是一个刚正不阿、有胆识、有气魄的将才,义征是一个好统帅,好好跟着他,他定然也不会有负于你的!”
古擒不由激动地看了楚义征一眼随即道:“太子殿下放心,末将定当誓死追随三皇子殿下!”
“嘿嘿嘿!”刚才众人与屈心赤相谈的气氛有些严肃,黄奕翔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此刻人介绍完了,黄奕翔不由道:“额......”然刚一开口,黄奕翔不由得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屈心赤见状,不由好笑道:“怎么着,才多久没见,你黄奕翔是转性了吗?”
“那个啥,您看您身份本来就多,大楚帝国的义王,心语阁的阁主,还是钦儿小姐口中的心赤哥哥,现在又是咱大楚帝国的太子殿下,我这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了不是!”
“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额......要不现在暂时称主公吧!”见屈心赤没异议,黄奕翔随即接着方才的话道:“主公啊,我那晚偷偷潜到了岷王阁,那阁中躺着两具尸体来着,看情形就知道岷王阁之战极其惨烈,您知道我好奇心一直很重的,我就想知道那天岷王阁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胸口被洞穿的大汉明显是那个断臂老者所为,我就很奇怪,他们怎么还窝里斗了呢?”
听闻黄奕翔提及断臂老者,屈心赤脸上不由得被一层悲伤的情绪所笼罩,被子中的身体也不禁激动的有些颤抖起来,刘欣笙见状,不由得狠狠瞪了黄奕翔一眼,后者识相地捂住了嘴,心里也不禁自责着自己嘴干嘛一直这么臭,好一会儿之后,屈心赤才道:“阁老,朱老您应该认识吧!”
阁老愣了一下,随即道:“你说的朱老,是他吗?”
“嗯!”视线从阁老转到黄奕翔身上后,屈心赤郑重地回复黄奕翔道:“那位断臂老者,便是隐居岷王阁多年的朱老,正是有了他老人家的争取,我才有了击杀周伯言的机会;也是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才动摇了我明知不可为却还不顾一切誓杀周伯言的决心;最后还是他老人家的拼死一搏,才为我争取了一丝的逃生之机......”
听完屈心赤讲述那一日岷王阁一战的整个过程,众人无不为屈心赤所处的险境捏了一把汗,同时也为朱老的舍身忘我钦佩不已,尤其是曹灿、黑白无常三人,身为烛蚀的义子义女,更是对周伯言有着切齿的深仇,随即众人异口同声道:“太子殿下,我等在此立誓,此生绝不会再让您身处如此险境!”
......
众人又聊了一些关于屈心赤伤势以及注意休息的话题,但对于屈心赤经脉断了的事情,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同样的,作为当事人的屈心赤,也早已察觉到了自身经脉的问题,为了避免大家为此而难过,他也并未提及,双方就这般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待众人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楚义征的时候,他迟疑一番后还是说道:“大哥,我知道你此时应该专心养伤,不过,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迫切,我不得不如实相告于你!”
点了点头,屈心赤道:“从昨夜师妹告诉我你也在遵州城之后,我便已然猜到了,周伯言这个人虽然可恨,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足智多谋的人,而且,他行事阴险,常常出人意表,你或许还不知道,父皇之所以会中毒,实际上也是出自他之手!”
“什么?!”听完屈心赤讲述了事情的真相后,楚义征咬牙切齿道:“周伯言,他,真该死!”
“眼下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再联想到舅父和凰羽这两年多以来代替父皇把持朝政的事情,而且还将你统领的禁军调离出了帝都和郢都城,我想,他这个时候,定然会篡使楚义道向父皇逼宫,从而谋取皇位了吧,此时,父皇、舅父还有凰羽,定然是身处龙潭虎穴之中!”
楚义征闻言,不由地就这般愣在了那里,从屈心赤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些异样!以致于他此刻想要与屈心赤谈论的关于如何回帝都、如何帮他坐上大楚帝国皇位之事的想法,在他这一愣的瞬间也荡然无存,神色也有些恍惚道:“大哥,眼下之际,你还是先以养伤为重,我......我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罢不待屈心赤回复便转身离去。
屈心赤也不明白楚义征为何有这般瞬间的变化,只道是对方确实是太过于在意自己的身体状态了也并未深究,直到阁老和纣妙菱的到来,他才问道:“师妹,方才义征怎么了?”
“哎!”纣妙菱和阁老对视一眼,双双不禁叹了叹气,他们原本是打算将楚礼渊驾崩的事情告诉他的,但方才楚义征留在此处,他们也不好让其离开,但楚义征前番匆匆出门之时看向他们的异样眼神,也顿时让他们明白了一切,楚义征不知如何将楚礼渊的事情告诉他,所以,这个难题,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们身上!
“师兄,有些事情,我们确实是隐瞒了你,但是,我知道你也一定明白我们大家的良苦用心!”
屈心赤闻言,顿时明白了一切,一阵极度的悲伤瞬间出现在了脸庞之上,热泪也渐渐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整个身躯也陷入一阵极度悲伤的抽搐中,及至后来,一股浓浓的鲜血从嘴角涌出,纣妙菱连忙上前要替他擦拭,屈心赤一脸苍白地摇了摇头阻止她确认道:“父皇,驾崩了?!”
“哎!”阁老再次深深叹了口气道:“心赤,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屈心赤双目空洞等望着屋顶道:“从和您一起离开皇宫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
看着屈心赤呆滞的神情,阁老不由得心疼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只是,你一直隐疾缠身,这两年多来历经磨难,不得片刻安宁,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真相!”
“阁老,父皇他,到底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我们离开皇宫不久之后!”
“哦......”
屈心赤就这般陷入沉默,纣妙菱和阁老也不知如何来宽慰他,或者说,智慧如屈心赤,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良久之后,屈心赤突然道:“阁老,我这隐疾,是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
“有时候我总在想,老天爷为何要生的你如此聪慧,让你遭受如此沉重的苦难......”
“呵呵!”屈心赤凄然一笑道:“我身体的情况,我极为了解,事到如今,您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隐瞒我了!”
看着屈心赤虚弱的样子,阁老心中踌躇不定,以屈心赤现在的身体状况,唯有借助阴阳潭或许能短暂压制隐疾,但让他就这般回古台岛,无疑更多的是出自他和纣妙菱的私心,因为,这意味着他不仅将辜负楚义征等人的一片赤胆忠心,同时将错失继承大楚帝国皇位的机会,而且,远在帝都的烛蚀、凰羽等人,也将深陷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往后余生,他该怎么看待他和纣妙菱呢?
“师兄,无论你作何选择,我和阁老,始终都会支持你的!”
屈心赤扭头看向纣妙菱,给了后者一个极尽温柔的微笑:“师妹,师傅一生的梦想,便是让纣氏一脉重回强汉一族的巅峰,虽然他老人家最终释怀了,但是身为弟子的我,却不曾忘记啊!”
屈心赤这番话,无疑是道明了他的选择,此次他不会为了自己而辜负所有人的梦想!而他的言外之意,便是若他登上了大楚帝国的皇位,他将敕封纣妙菱为大楚帝国的皇后,以了却纣商的心愿,那怕只是,昙花一现!
然而,此时此刻的纣妙菱听来,没有欣喜,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