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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言     孺慕生欢txt下载     孺慕生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七章 悸动

    柳文辉得知自家儿子得罪了慕家也是急得在正堂不停踱步,朝柳弈便骂道:“当年你爹若不是有慕老爷相助,哪能这么快就平步青云!你这逆子,爹的前程真要葬送在你手里!”

    柳弈没想到真与慕家有关系,心中也懊悔不已“爹,孩儿知错,他还说改日会登门拜访,到时孩儿愿向他请罪,任凭他处置。”

    柳文辉气得直摇头叹气,骂道:“你以为那慕家公子与你一般气量!慕家毕竟是东瑞首富,便是皇上也不敢轻易开罪,你呀你,真不知说你什么好。”

    “爹,孩儿真知错了,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又还当如何?”

    柳文辉叹道:“哪能真等他上门,自是我带你去慕家请罪。”

    而这边,慕生欢站在书房外,小心的朝里张望......

    “还不滚进来!”

    “哦......”

    慕槐正看着手中的书,见慕生欢滚了进来便合上书页,问道:“骚蹄子是谁教你的?”

    “街上的大妈就是这样骂的。”她回道

    慕槐点点头,还挺理直气壮,看来近日疏于管教了。

    “你过来。”

    她一脸戒备......

    “你觉得你站着不动就没事吗?”

    她往前挪了一步......

    “过来!”

    她哭丧着脸,几步就走到他跟前,丧气声道:“干嘛啦!”

    慕槐将她摁坐在椅子上,见她疑惑的看着自己,只是从背后环过她,将手中的书铺展在她面前,她身上的栀子香充斥着鼻尖,他忽而想起她醉酒那日,耳根逐渐泛红。

    慕生欢翻着那本书,看到封面时疑惑道:“女诫?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干咳了几声,才说道:“不仅是让你看,今夜你就在这书房抄写女诫,何时抄完何时睡觉!”

    “啊?”

    “还要我再说一遍?那就抄两遍。”

    “凭什么啊,我又没骂别人,再说是王婷婷先骂我的。”她眼睛泛红的嚷嚷着。

    “三遍。”

    “你不讲理!”她双眼含泪,楚楚可怜

    “四遍。”

    “呜呜呜......臭慕槐!”她双脚在桌下乱踢乱蹬,慕槐极为头疼的叹息,却只是掩门离开。

    她已经及笄了,不再是孩子,自然不能再惯着她的小性子,若是日后出嫁也是这般模样,还不得让人家笑掉大牙。

    门后传来她细微的抽泣,元绍在一边小心道:“公子,你又把她弄哭了?”

    他斜眼,冷声道:“她是你主子。”

    元绍心中暗道不妙,忙改口道:“是,公子你又把小姐弄哭了?”

    他利眼一扫,元绍又一次差点背过气去。

    听着那委屈至极的抽泣声,他无奈的扶额,吩咐道:“你就在这侯着吧,看着点时辰,亥时她还没出来,你就来找我。”

    “是。”

    他处理着事务,那人儿委屈的抽泣一直萦绕在耳边,如同魔咒般,扰得他心神不宁。

    罗婶来送过几趟茶水,见他黑着一张脸也不敢多言,只是问道:“烧好的饭菜可是叫人给撤下了?”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继续打着算盘,清点着账本,只是清冷的说道:“留着吧,我待会要用。”

    罗婶松了口气,退下了,公子就是嘴硬心软,他夜间从不加食,还不是给那丫头留的。

    慕槐见人走后,往椅背上一靠,房间燃着熏香烛火摇曳,如今已快入夏,晚风凉爽,带着夜间独有的清冷让人思绪万千,屋外虫鸣不止......

    他将右手覆在眼帘上,如同那日的灼热般,手心的温度烧得他耳根通红,他薄唇微张,粉嫩的光泽在烛火下分外诱人,青丝如墨,鼻梁如玉,白皙的脖颈光滑细腻,纤长入领。

    那日的一幕幕一直在他脑中回放,如同着迷一般,不停循环,他深知自己不会喜欢上慕生欢,也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生欢不过是自己的小妹妹,论心智的话,她叫自己叔叔也不过分,就这样的一个孩子,事事都要他操心,怎会生出什么情爱。

    可如今掌心的温度和少女娇躯的重量依然那么真实,她绯红的脸颊,呢喃细语的娇蛮依旧那么清晰......

    “公子,亥时了,小姐还没出来过。”元绍在门外禀报。

    他凝眉起身,打开房门,便朝元绍吩咐道:“去叫人把饭菜热热。”

    话说完便向书房走去,院中铺满月光,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看上去焦急而匆忙。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不过里面没有丝毫声响,他将门推开,走过隔门,看着趴伏在书桌上睡着的人儿终是松了口气。

    他将人抱到一旁的软榻上,手间传来的触感熟悉又陌生,那人儿砸吧着嘴,樱唇边挂着一丝晶莹。

    “臭......慕槐......”

    他笑,好看的唇温柔的上扬,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擦去那丝晶莹。她得多恨他,在梦里都要骂他。

    书桌上的女诫依旧摆放在那,一页未翻,而周围散落的纸张,张张写着他的名字‘慕槐’,若是没有那些臭、坏、混蛋的字眼倒是极好。

    “不对你狠心,你又怎能长大,莫不是望着我能守护你一辈子?”他将纸张全部拾起,喃喃自语道。

    想起她未来要嫁人,心中竟生出一丝郁结,想来也是,生活了六年,如何舍得。

    “你们不要说了......我才不会当小乞......丐,等我......等......”

    “赚大钱......我就走......慕槐......不要我了......”

    慕生欢呢喃着什么梦话,他将耳朵凑在她唇边,任那温热的气息吹红他的脸......

    谁不要她了,他何时说过这些话,这都是谁跟她说的?

    片刻后,他冷笑,这宅子里除了这么些人还能有谁,看来是要好好整顿了。

    “公子,饭菜都热好了,要端过来吗?”

    他看着睡熟的人儿,叹道:“不用,都撤下吧。”

    元绍在外边正摸不着头脑,却见慕槐打开门走了出来,忙问道:“公子,小姐一夜没吃东西了。”

    “我知道,明日叫罗婶煮些清粥给她喝。”

    元绍无奈,这都是何必呢,明明心软还要铁着心的罚人家。

    慕槐回首看了眼书房,见元绍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冷声问道:“还有何事?”

    元绍却道:“是这样,小姐自上次的及笄礼后,我们便收到不少拜帖,其中不乏名门望族。”

    “一律回绝。”

    “啊?这......小姐也到了年纪。”

    “还要我再说一遍?”

    “是,我明日便回绝掉。”

    他看着元绍神色复杂的表情,解释道:“娘说过,欢儿的夫婿要由她来选。”

    “是。”

    “你别又瞎想些什么,若是四处胡编乱造,我唯你是问!”

    元绍觉得莫名其妙,他什么都没说啊......

第十八章 宴席

    慕生欢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伸着懒腰。

    看着眼前略微陌生的环境,就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起床气说来就来,三两步就走到桌前,将那破书一把抓过来就准备撕个粉碎。

    “你在干嘛?”

    温润而清冷的声音传来,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将书本抚平,才转身笑道:“早上的记性好,我在看你让我抄的书呢。”

    慕槐看了看天,勾起一抹冷笑“那你记住什么了?”

    “额......”

    “看来到了正午,这记性就不行了。”

    慕槐进来后,就见罗婶端着清粥跟了进来,还不停朝她使眼色,唉,她知道啦,不会惹慕槐生气的。

    “昨夜睡得可好?”慕槐看着那书上皱巴巴的折痕,漫不经意的问道。

    她洗漱后,捧着热粥,小心的吹着热气“唔......还行,就是光太刺眼了。”

    罗婶不停地扯着她袖口,她正吃着粥,正欲问她什么事,却见慕槐一双幽深的眸子正斜视着她。

    “还行?那以后你就在这睡吧,每晚将女诫抄写一遍。”

    “咳咳......我是说软榻太小,不够睡。”她被呛得直咳,末了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慕槐却打量着她,嫌弃的说道:“吃完了让罗婶帮你好好洗漱洗漱,换身像样的衣衫。”

    她垂头看着身上还套着昨日的衣衫,扁扁嘴,这才注意到慕槐的打扮,一身白底长衫,上边金线绣着莲花,银丝描成浮云,如墨的长发也用一顶玉冠束于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好看的眉眼。

    “你今天要出去呀?”

    这话怎么听着有丝期待,让他莫名感到不快“你这么想我出去吗?”

    那人摇头,又默默地吃着粥。

    “快些吃,待会还要让罗婶为你梳妆打扮,今晚你要随我一起去赴宴。”

    “噗~”

    “慕生欢!谁准你把粥都喷出来的!”

    她捂着嘴,闷声道:“你干嘛突然让我跟你赴宴啊,明明以前怎么也不肯带人家去。”

    慕槐见她如此,只是笑道:“看来你不想去,也罢,我去回绝人家吧。”

    他说完,便看向那怒瞪着他的人儿,问道:“可想好不去了?”

    “不不不,要去的要去的。”

    “哼。”慕生欢什么出息,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罗婶也是相当心机的,听闻这二人要一同赴宴,便给她配上一身白裙,裙摆绣着一对仙鹤,金色的绣线勾勒出淡淡水纹,她的脸还稍显稚嫩,罗婶为了描了红唇,着了淡淡的胭脂。

    待一切收拾妥当,罗婶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公子已经在等你了,你可得注意别又惹着公子。”

    她正坐的腰酸背痛,见终于弄妥了,忙站起身应着:“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可乖了。”

    罗婶笑着佯装要打她,慕生欢嬉皮笑脸的已经窜出门。

    元绍已经备好了马车,见慕生欢蹦跳着跑来,眯了眯眼,真是邪了门了,难不成真是女大十八变?

    “慕槐呢?”她问道

    元绍指了指马车,她会意的点点头,在元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慕槐正看着手中的书籍,见车帘被掀开只是抬眼看向来人,眉宇间闪过一丝惊艳。

    “衣衫是罗婶为你挑的?”

    慕生欢看着矮桌上摆放的瓜果,点点头“罗婶挑了半天,还在我脸上涂涂画画的,是不是晚了?”

    他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回道:“无碍,梳妆打扮自是费时的。”

    见那人怔怔的看着自己,他皱眉道:“怎么了?”

    慕生欢摇摇头,忙收回视线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他不言,又继续看着书,慕生欢一路上就吃着盘里的零嘴,时不时偷偷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槐被余光看了她好几次,终是放下书说道:“有什么话就说!”

    她被吓了一跳,见被发现了,便扭捏道:“你今天的样子真好看。”

    他皱眉“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人家就是夸你好看嘛!”她委屈的继续磕着瓜子。

    马车轻微摇晃,垂着流苏的车窗帘也跟着一开一合,让丝丝阳光趁机而入,她撅着红唇把瓜子磕得咔咔响,丝毫没有察觉到阳光下,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浅笑。

    宴席设在清苑居,这里虽是酒楼,却只招待一些名门望族,倒也还算清净。

    他们到时,席间已经坐了不少人,其中几位慕槐一眼就认出是自家爹爹的旧友,看来这柳侍郎还下了点功夫。

    慕生欢第一次跟着他赴宴席,好奇的四处张望,在看到坐在一边的柳弈时,秀眉一皱朝那人翻了个白眼,而柳弈对上她的视线先是一脸的惊艳,继而红着脸垂下头,错过了她的大白眼。

    柳文辉见二人前来忙起身道:“慕公子,恭候您多时了。”

    慕槐拉着慕生欢入座后,笑道:“柳侍郎,多日不见,你是愈发苍老了啊。”

    柳文辉忙举杯道:“慕公子别调侃老夫了,犬子无礼冲撞了慕小姐,老夫在此向您赔罪。”

    慕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后舔了舔唇,勾唇道:“昨日之事是柳公子与欢儿的恩怨,您老与家父相识,在下怎好怪罪你。”

    柳文辉会意,忙朝着坐在一边闷不吭声的柳弈斥道:“逆子!还不赶紧过来向慕小姐赔罪!”

    柳弈闻言,站起身倒也听话,他走到慕生欢跟前,拱手道:“昨日之事是在下鲁莽得罪了慕小姐,冒犯之处还望慕小姐见谅。”

    慕生欢正垂涎着面前的菜食小碟,见柳弈突然走过来,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么一番话,反倒有些难为情,只好求助的看向慕槐,他也不早点告诉她是柳家设宴,好让她有个准备。

    慕槐只是侧撑着头,慵懒道:“有我在,怕什么?”

    慕生欢却靠向他小声道:“我饿了,能不能先吃东西?”

    “出息!”

    慕槐也没打算为难柳家,毕竟柳侍郎与他爹爹也是旧相识,为人也算忠厚,只是这柳弈......

    “好了好了,你别站我面前了,我见谅了。”

    慕槐还这寻思着如何收拾这柳弈,就见慕生欢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

    柳弈闻言,终是松了口气,回到座位后掩不住的欣喜。

    柳文辉也笑道:“慕小姐真是大人有大量,老夫敬你一杯。”

    慕生欢见他朝自己举起酒杯,也有模有样的端过酒杯朝他扬了扬,白皙的小脸透着兴奋的红晕,一双清澈的眸子水灵得如同冰山雪水。

    慕槐从方才就黑着脸,这会儿将她的酒杯一把夺过道:“她才及笄,不善饮酒。”

    柳文辉略微一愣,笑道:“怪老夫,是老夫唐突了。”

    闹了这一出后,终于开始动筷,慕生欢吃着碗里的吃食,时而冒出两句菜名,让慕槐夹给她。

    而慕槐从头到尾只是侧撑着脑袋,一副慵懒之相,只是柳弈时不时看向慕生欢的目光让他皱紧了眉。

第十九章 邀约

    “慕小姐生得这般貌美,如今也及笄,这上门定亲的人估计要将慕家的门槛踏坏了。”

    席间柳文辉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慕生欢只是抬眼笑笑,便继续吃着自己的,期间好几次偷偷瞄向那酒杯,但想起自己上回醉酒,终究是不舍的收回视线。

    慕槐看着柳弈很是在意的表情,淡淡说道:“家母说欢儿的亲事要由她亲自过眼,在下也不便多问,不过家母眼光极高,估计寻常的男子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

    他看这柳弈的双眼逐渐失了神色,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昨日还帮着王家小姐说话,今日就敢打生欢的主意,也不掂量下自己的斤两。

    “也是,也是,慕小姐这般聪慧可人,自是要找配得上的。”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嫁给谁我要自己选!”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一边说着还用手捂着嘴生怕嘴里的食物掉出来。

    慕槐只撇了她一眼,将怀中的手帕递给他,冷声道:“再没规矩,待会你就自己走回去。”

    她噤声,乖乖的认了怂,慕槐从头到尾都没吃什么,只是偶尔饮两口清酒,替她夹点菜,跟喂家宠似的。

    “慕槐......”

    他半垂着眼看着她,疑惑的应声“嗯?”

    “帮我夹那个鱼......”某人开始撒娇。

    他撩着袖摆,便为她夹了一块,皱眉嘱咐道:“小心点吃。”

    柳弈一直看着这两人,终究忍不住开口道:“慕公子对慕小姐这般体贴入微,真是比亲兄长还尽职啊。”

    慕槐扫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倒是慕生欢本就看不惯他,听他阴阳怪气的开口就怼道:“你怎么这么好管闲事啊。”

    柳弈被她堵得无语,一时尴尬不已,解释道:“在下只是觉得慕公子对你这般好,实属难得。”

    “哪里好了,还罚我抄书。”她细声嘟嚷着,却不知她的嘀咕,一旁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柳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慕槐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柳弈略微局促的回道:“昨日是在下唐突,在下想改日再请慕小姐吃顿饭,当作赔罪。”

    柳文辉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儿子的心思他是一眼就看了出来,忙出言撮合道:“如此甚好,慕小姐与我们这帮老骨头也没啥好说的,年轻人的事还是要让他们自己处理。”

    慕槐饮了口酒,看着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开口道:“自是他们的恩怨,我也就不过问了,只要生欢愿意便可。”

    柳弈听了立马眉开眼笑,小心地问道:“慕小姐,半青湖的莲花开了,不知可否赏脸与在下一同去游玩。”

    慕生欢撇撇嘴,兴致不高“莲花有什么好看的。”

    柳弈立马说道:“不仅是莲花,湖中还可泛舟垂钓,而湖边也有不少商贩卖些小玩意。”

    说道这,慕生欢已经双眼发亮一脸的向往,不顾慕槐铁青的脸色,直点头道:“要去要去。”

    柳弈也松了口气,柔和的笑道:“那我改日上门邀你。”

    “好!”

    慕槐依旧气定神闲的继续给某人夹着菜,只是脸色铁青,果然,他真是太高看她了!

    “吃饱了吗?”他问道

    慕生欢打着嗝,点点头。

    “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

    “嗝~”

    回去时街上已经冷清了不少,木生欢扒在车窗边,脑袋跟在马车一晃一晃,晚风已经带着夏日的温湿清凉,她正享受着晚风轻拂,却见一只大手伸过将车帘挑了下来。

    “你干嘛!”她气鼓着脸蛋,略显滑稽。

    慕槐只是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淡淡的说道:“风凉,感了风寒别又哼哼唧唧的。”

    谁哼哼唧唧了,她嘟着小嘴,虽是不服气,但却再没撩开帘子。

    慕槐从上马车起就浑身都散发着寒气,阴沉着脸,让她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嘛。”

    他抬眼看她,冷哼一声后,继续闭目养神。

    两人就沉默了一路,终于到了家,慕槐下了马车便独自走进宅子,任她在元绍的搀扶下慢悠悠的走下台阶。

    元绍看出不对劲,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又惹公子生气了。”

    她正委屈的很,听元绍这么问,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我才没有!干嘛什么都怪我!”

    元绍看着跑掉的人儿,一脸茫然,这就出去吃了个饭,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啊。

    翌日一早,苏锦涟就满面春风的来找绯娘,自定亲后,苏锦涟是三天两头的就往慕宅跑,不是死皮赖脸的赖着吃饭,就是带着绯娘出去游玩。

    只是这一日,他看着面色不善的慕槐,打趣道:“你家那只又惹什么祸了?”

    慕槐却是问道:“你可认识什么靠谱点的名门公子?”

    苏锦涟耸耸肩,笑道:“我是何许人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靠谱点的跟我沾不上边。”

    说完又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会突然这么问?”

    慕槐悠悠的叹息,将前后发生的事情向他叙述了一遍,最后冷笑道:“被打了巴掌还要吃甜枣的也只有她慕生欢了。”

    苏锦涟被逗得一阵大笑,见好友冷眼扫来,才收住笑,正色道:“所以你想挑个人选,就将她嫁出去?”

    慕槐看着在院中修炼桃树的人儿,神情又恢复到面无波澜,平静说道:“她说要自己择夫婿,不是我看不起她,就她的眼光......”

    从解秋到柳弈,没一个能入眼的。

    “若是她真的喜欢,非那男子不可呢?”

    慕槐皱眉,冷声道:“那就别让她生出这种想法。”

    苏锦涟看了他半晌,终是叹道:“慕槐,你对她的管束太过了。”

    见他不说话,苏锦涟继续说道:“她与你非亲非故,若非要说就是这六年间你对她的照顾,可就算如此,你管她吃喝玩乐都可以,却唯独不能管情爱这块,除非你对她有意,不然又为何处处在意。”

    慕槐闻言,转身看向他,冷冽道:“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正因为这六年的照顾,因为她无父无母只有慕家可依,我才不想若有一日她离开慕家过得不如意。”

    苏锦涟见他如此,也不在多言,只是临走时说道:“若你真下定决心要为她挑选夫婿又何必问我,你结识的定有不少人中龙凤,若那些都入不了你的眼,又何必劳我白费功夫。”

    苏锦涟走后,室内只剩下一片寂静,那人在院中与平儿嬉笑打闹着,粉衫飞舞,笑魇如花......

    是啊,又何劳他白费功夫......

    他神情颓然,终是松开一直紧握的拳头,挫败的叹了口气。

第二十章 转变

    慕槐最近不对劲,平儿都察觉到了,平日里虽说他不苟言笑但也只是内峻外和,可近日也不知怎么了变得焦躁易怒。

    前两日更是将下人们全部遣散,只留下她跟罗婶,还有几个侍卫,任凭张大娘她们如何哭喊,也只是每人给了袋银子便被元绍赶出了宅子。

    这日她正与慕生欢一同打理着院子,便开口问道:“小姐,公子最近是怎么了?我听罗婶说,公子专门从慕府调配了几个丫鬟过来,搞得跟我们宅子出了什么奸细一样。”

    慕生欢蹲在桃树下拔着杂草,闻言只是愤愤地道:“我哪知道,他天天摆着臭脸,明明我又没招惹他。”

    平儿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不过张大娘她们走了也好,我好几次都听见她们背地在说什么,看到我就鬼鬼祟祟的,平日里做事也不尽心,还老抱怨。”

    慕生欢想起年幼时她们说的那些话,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便继续拔着草,也不接话。

    “小姐,你慢点,那草的叶子比刀还锋利,你小心别划到手。”

    她话音刚落就见慕生欢停下动作,捂着手指头在那不停地呼呼。

    “我就说吧,快让我看看。”

    慕生欢将受伤的手指伸到她面前,还可怜兮兮的继续呼了两下。

    伤口不大,指甲盖长的一道小口子就是割得有些深,正不停的往外冒血。

    “疼死了。”她委屈的扁嘴。

    平儿也无法,只掏出手帕帮她将整根手指都裹住,说道:“你在这等我,我去罗婶来给你处理一下。”

    她点点头,便蹲在树下等着平儿叫罗婶来,可闲下来后就想起慕槐近日对他的冷淡,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眼眶也渐渐泛红......

    这边慕槐正好从书房出来,他看见那叠字帖歪歪扭扭写着‘臭慕槐’‘坏慕槐’,就一阵心烦意乱,想着出去透透气。

    于是带着元绍走过回廊时便看见慕生欢蹲在桃树下红着眼眶捂着自己的手不停地呼着气......

    “公子,小姐看样子是手受伤了。”

    慕槐冷眼扫向他,他没瞎,还用不着他提醒。

    而这时慕生欢也看到了他两,见慕槐依旧冷着一张脸,也不由恼怒,转过身不看他,继续可怜巴巴的朝手指呼呼。

    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开心就给人家摆脸色,她最近都乖得很,不偷跑出去玩,还陪绯娘聊天,不夸她就算了,还这么冷漠。

    “还楞在那干嘛,走。”

    “可是......小姐她......”

    “要我说第二遍?”

    “是。”

    身后传来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她捂着已经不渗血的伤口,轻轻呼着气,这是娘亲教她的,呼呼就不疼了。

    “小姐!小姐!哎哟,可累死我了,罗婶你快点,快来给小姐包扎一下。”

    “我可不是你这年轻身板,野草能割多大的口子,尽大惊小怪的。”

    罗婶虽这么说着,脚下的动作也没放慢,走到她跟前还没站定呢。就见那人往她怀里猛得一扑哇哇的哭着。

    “哇......罗婶......疼......呜呜......疼死我了......”

    罗婶跟平儿都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那帕子接下来,仔细瞧着,手指上还有斑斑血迹,还有就是那条已经几不可见伤口。

    罗婶弹了弹她的额头,骂道:“鬼精灵,娇气什么?来的功夫伤口都好了!”

    她擦去眼泪,又嬉笑道:“真的疼,罗婶呼呼。”

    “臭丫头,讨打!”

    平儿也气道:“小姐你真是......差点吓死我了。”

    三个人又打闹着,任那染了血的手帕掉在杂草堆里,沾上了泥污......

    绯娘的婚事愈加近了,午饭后便将慕生欢拉去谈心,得知她被野草割伤了手还故意吓罗婶和平儿,也直骂她淘气。

    “是真的疼嘛。”她嘟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惹来绯娘一个娇媚的白眼。

    “是,疼疼疼。”

    “绯娘~”她不满的娇喝。

    绯娘也笑着正了神色,抚摸着怀中的猫儿说道:“下月初我就要嫁进苏府了,可是总有些心事放不下,这才想找你谈谈心。”

    慕生欢哪懂这些,只是天真的问道:“苏锦涟那厮对你那么好,你还有什么心事呀?”

    绯娘却垂下眼眸,片刻后再抬眸时,笑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认慕老爷和慕夫人为义父义母?”

    她摇头,呆呆的样子让绯娘有丝犹豫,却还是继续说道:“我本是青楼女子,认老爷夫人为义父义母是慕公子的主意,因为只有如此,锦涟的父亲才会同意我们的亲事。”

    她看着慕生欢震惊的表情,闪过一丝伤痛,说道:“你生性纯良,我不愿欺瞒你,只是怕说出来,你会拒绝我教你书法,我虽身处红尘,却只登台抚琴,书法虽是楼中的嬷嬷教的,但我习得这十几年,也尚可入眼。”

    她见慕生欢垂下头,以为她对自己失望或是憎恶了,正欲离开,却见那小手紧紧的拉着自己的袖摆。

    “欢儿......”

    “你若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会乖乖跟你学书法,再也不偷溜了。”她红着眼,却坚定的说道。

    绯娘也红了眼眶,她一生没朋友亦没亲人,遇到锦涟是三生有幸,而又得慕槐相助,结识生欢,这一生她已足矣。

    这日她与绯娘一直聊到罗婶叫她二人吃晚饭,两人入桌后,绯娘见空缺的主位问道:“义兄呢?”

    罗婶叹着气,回道:“还没回呢?出门前说过晚饭不用等他。”

    绯娘点点头,见慕生欢默不作声,笑道:“可是与他闹矛盾了?”

    慕生欢戳着米饭,说道:“谁跟他闹矛盾,是他自己莫名其妙!”

    绯娘也不多言,虽隐隐有些猜测,但也不好多过问,只是帮慕生欢夹着菜,说些趣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一顿饭,慕生欢就吃了两口,罗婶还想再劝她多吃点,却见绯娘朝她摇摇头,待慕生欢走后,她才朝罗婶说道:“她这会估计没什么胃口,晚点我煮些素食粥,她夜间饿了你就给她热热。”

    罗婶知道她两要好,也就不再多言,只说道:“这一个个的真不让人省心。”

    慕生欢最不让人省心,罗婶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公子才会如此,这是这丫头向来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这才是最让她担心的。

第二十一章 半青湖一游

    夜间,下起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慕槐回来后便让元绍退下去休息,而自己则站在白天的那处回廊,静静地看着被雨点冲刷的桃树。

    雨势逐渐变大,形成一片水雾,将院中的一切景色都隐于其中,他顺着石阶走到今日她所蹲的地方,拾起那被杂草掩盖的手帕。

    白色的绣帕上血迹已经被雨水晕染开,混着斑驳泥水脏污不堪。

    他攥着那方绣帕,雨点不消片刻就打湿了他的衣衫与墨发,他却浑然不知,只是将那方绣帕小心的收好,便回了屋子......

    这日柳弈来邀慕生欢出游,慕生欢想带平儿一同前去,便去后院叫平儿,让柳弈在正厅等候。

    只是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柳弈知道慕槐不待见自己,所以当他看到慕槐时,只是拱手唤了声“慕公子。”

    慕槐也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只是他没看到慕生欢,这让他不由地下意识环视四周。

    “慕小姐唤她的贴身丫鬟去了。”他说道。

    慕槐点点头,终是稍稍放心了点,他还以为就他二人出去游玩呢。

    他看着静心装扮过的柳弈,冷冽道:“生欢是女子,你带她出去游玩自是可以,但注意时间与分寸,若是敢逾越,我定会让你尝到后果。”

    柳弈忙说道:“在下对慕小姐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此番出游也只是为了给在下的过错赔罪。”

    慕槐如今看着他就气闷,看着那熟悉的人影往这边走来,冷声道了句“最好如此。”便转身离开。

    而慕生欢看着柳弈不对劲的脸色,问道:“你怎么了?”

    柳弈还在看着慕槐的背影,闻言收回视线摇摇头,笑道:“都好了吗?我们走吧,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待要上马车的时候,柳弈看着与她一同上了马车的平儿,犹豫地说道:“你的丫鬟......”

    慕生槐看向站在马车下的他,一脸天真无辜“怎么了吗?平儿向来与我同乘一辆马车的,除非慕槐在。”

    柳弈讪笑着摇头,心中却嘀咕着这丫鬟不都该随行吗,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慕生欢果然不一般,这般善良体贴,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最后他坐在车夫旁边颠簸了一路终于到了半青湖,湖中一半倒映着白云飞鸟,一半倒映着路边参天的大树,树影下湖水碧绿,湖中的莲花也含苞欲放。

    柳弈颠簸了一路,如今终于能脚踏实地,便迫不及待的想邀慕生欢去泛舟,可谁知慕生欢却看向平儿,问道:“平儿,要不要一起去泛舟?”

    柳弈僵硬着一张脸,只盼着平儿能识相点,却不想平儿欢喜的点着头,朝他问道:“柳公子,可以吗?”

    他气得恼火不已却无处发泄,只得讪笑着回道:“自是可以,人多热闹嘛。”

    于是两人泛舟变成了三人共游,柳弈撑着船,见那主仆二人有说有笑更是憋屈不已,好不容易划完一圈,他已经是汗流浃背,精心梳好的头发也落下几缕垂着额前,手臂更是酸得不行。

    慕生欢见他如此狼狈,便走到他面前体贴地说道:“看你累成这样,不如到树下歇会吧。”

    他点头,想着树下他二人同坐谈心,惬意自在,甚好甚好。

    这边他还在想着待会与她聊些什么话题,却见慕生欢将他带到一棵树下后便又跑去找就平儿,两人嬉笑着说着什么,便跑到摊贩处逛去了。

    眼看着夕阳将至,他不甘心地将绑在马车上的钓竿取了下来,走到湖边,静静的垂钓,做这最后一搏,

    果然,那人见他在垂钓屁颠屁颠的就跑了过来。

    背着手在他周围转了两圈,问道:“你会钓鱼吗?”

    柳弈见她终于向自己大话,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你想学吗?在下可以教你”

    她兴奋的点头,接过柳弈递过来的鱼竿跃跃欲试。

    而柳弈见终于摆脱了平儿,长长地舒了口气,站在她身侧耐心的指导着。

    只是不知是这几日天气太闷还是如何,钓了半天也不见鱼儿上钩,慕生欢也终于没了耐心,将那鱼竿往他怀里一塞,鄙视道:“什么嘛,就你这样,慕槐钓一篓子,你一条都钓不上,我才不要你教勒!”

    她说着看了看天色,就带着平儿上了马车,朝楞在湖边的柳弈说道:“你怎么还站在那,快点啊,我要赶回去吃饭呢!。”

    柳弈望着天边的夕阳,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臂的酸痛再次袭来也抵不过心中的酸涩......

    这一日慕生欢与平儿玩得十分开心,到宅子时,她看着一脸苦相的柳弈,笑问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找我玩?”

    柳弈一脸僵硬的笑,心想只要你不带丫鬟什么时候都可以,然而这话他可不敢说,只是讪笑道:“你若想出去走走,在下随时奉陪。”

    慕生欢闻言担心地说道:“那下次你要来找我呀,否则......”

    否则慕槐肯定不会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只会板着脸说“若是跌到湖中怎么办,谁家姑娘像你这般贪玩!”

    她打了个寒颤,与柳弈告别后正欲走进院子,所见柳弈的马车刚离开,慕槐的马车就缓缓驶来,待停下后,马车上的人撩开帘子,那似水似雾的眸子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看向了别处。

    她楞在原地,突然觉得这一幕一同那日她与平儿在门口争吵,而他走至她的身边,替她扶了发簪,还嘲笑她的花痴相。

    只是不同的是,那时他虽面冷,眼底却是柔和的,不像现在这般,眼里已经没了她的影子......

    “平儿,我们走吧。”她说道,轻快的语气让人察觉不到那一丝的失落。

    平儿看着她已经跑远的身影,看着慕槐朝这边看过来,忙行了个礼,便跟着追了过去。

    而元绍这时才不解的问道:“公子,半青湖的莲花起码还得过个半个月才好赏,咱们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慕槐冷冷地看向他,低声道:“含苞待放才是最好赏的时候。”

    元绍挠头,是这样的吗?果然公子才学过人,就连赏花也有不一样的见解。

第二十二章 典当

    晚饭时,慕生欢玩了一天,如今正饿的慌,还未等慕槐入坐便已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慕槐走过她身边时,见她这般,怫然不悦的朝她说道:“这般没规矩就去自己屋里吃,什么时候学好规矩什么时候回桌!”

    她嘴里正塞着一块红烧肉,看着慕槐用她从未见过的神情说出这番话,只垂着头将嘴里的肉吐了出来,放下筷子不顾绯娘的拉扯就跑回屋子。

    这是自那天来,他第一次开口跟她说话,却不想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冷漠。

    她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到了他,这几日来,除了对绯娘说话他会缓和些脸色,其余的时候都阴沉着脸,这让她着实委屈。

    而这边绯娘见她跑回屋子,朝慕槐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为何,欢儿玩了一天定是饿着了,再说了你与她都是一家人,她就是孩子脾气,你又何必较真。”

    慕槐入座后也不动筷,看着那块被她咬了两口就吐掉的红烧肉,漠然道:“现在没有谁会惯着她,她若把眼睛擦亮,就寻个好夫婿宠着她吧。”

    他墨眉微撇,薄唇抿成一道冷傲的弧线,回想起今日回来她与那柳弈有说有笑的样子就十分气结,一时间也没了胃口。

    绯娘看着这一场闹剧,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有些事,还是不说破的好。

    而慕生欢闷在屋子里越想越委屈,张大娘她们说的没错,他就是厌烦了,不想再管她这个烂摊子了。

    她蹲在床边开始翻她的小盒子,里面碎银子不少,可要开店铺却是痴人说梦,她丧气的将木盒放在桌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家当。从床底到衣橱,从衣橱到书柜......

    她折腾的精疲力尽,也没翻出多余的子儿,丧气得往桌边一靠,却不想脚下一滑,扶着桌子差点摔了个跟头。

    “砰!”桌子被她晃得太厉害,木盒应声落地,里面的碎银子洒了满地,隐约间两截通透的玉石被掩盖在碎银下,幸得她眼尖,将那玉石拾起,皱着眉一脸困惑。她何时有这种东西?

    “在下解秋,出来仓促也没带银两,这枚玉牌应该能值点钱,就先送给姑娘当谢礼了。”

    “玉牌就一枚,不过挺值钱的,勉强可以吃尽天下。”

    那人说的话清晰的窜入脑海,她攥着这两截玉石笑的分外灿烂,那人还借给她五百两银子,她差点都忘了,只是......这玉牌断成了两截还能用吗?

    这一日,慕生欢很乖巧,坐在席间一直等到慕槐开始动筷,才开始细嚼慢咽起来,绯娘好笑的看着她,期间为她夹些够不着的菜,问道:“今日可要随我练书法?”

    她摇摇头,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朝绯娘说道:“今日我有事,就不去你那边了。”

    绯娘却看着她还剩的半碗饭,问道:“你就吃好了?”

    “好了呀,今天没什么胃口。”

    慕槐睨向她,深邃的眸子如浓墨渲染,祸国殃民的俊脸依旧是一派清冷,末了也放下碗筷,不再看她一眼朝书房走去,她慕生欢会没胃口,真是天大的笑话。

    慕生欢见那人走远,只是撇撇嘴,朝门外跑去,罗婶见状忙唤住她,说道:“让平儿跟着你!”

    “平儿正在后院吃着呢,我一会就回来。”她说完就往外跑,反正现在慕槐也不管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街上依旧热闹不已,可如今她急着办事,那路边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她视而不见,直到看到一家当铺时,才停下匆匆的脚步,一蹦一跳的走进了当铺。

    当铺的伙计正打着瞌睡,听见有人拍打着柜台,睁开眼就见这一粉嫩精致的女娃娃站在台前,正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你是掌柜吗?”

    伙计皱着眉摇摇头。

    “那你帮我把你们的掌柜叫出来好吗?”

    伙计被搅了清梦,正气闷的很,见她如此,便气冲冲的说道:“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先给我过过眼,你以为什么玩意都能劳驾我们掌柜的吗?”

    她见伙计气势汹汹,只得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两截玉牌拿出来,细声道:“你小心点,这个......已经被我摔断过一次了。”

    那伙计一脸不屑地看着她,见她年纪小,也不接过那手帕包着的东西,只嫌弃道:“这东西摔断了还值什么钱啊,你还是回去吧。”

    她听这伙计的语气就十分不爽,不满的皱着眉,也不讲什么客气了,气愤地叫嚣着:“你怎么知道就不值钱了!你看都不看就说不值钱!”

    那伙计看她长得水灵乖巧,想不到这么蛮横,便走出柜台开始将她往外赶,不耐烦道:“你赶紧回去吧!别碍着我们做生意!”就这种不讲理的人,他见多了。

    “你干嘛啊!你们怎么做生意呢!东西看都不看就把人往外赶!你们这种黑店迟早要倒闭的!!”她大声嚷嚷着,引得外面的路人也驻足往里打量。

    “何事吵吵闹闹!”这时一个老者从里屋走了出来,捋着下巴的小胡子,见二人正在争吵,皱着眉就呵斥道。

    伙计见掌柜的出来,忙解释道:“这丫头带了件摔断的玩意来典当,我叫她别白费功夫了,这摔断的物件能值几个钱,这不,她就在这耍赖呢!”

    那掌柜的却是打量着慕生欢,见她一身素锦罗裙,发间还有根晶莹剔透的玉石簪子,眯了眯眼,说道:“你且拿来给我瞧瞧。”

    慕生欢闻言,恨恨地瞪了那伙计一眼,小心的将那东西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也不拿镜儿,只掀开一看,只见丝绸帕上的两截断玉断裂处还落掉不少小碎块,他摇摇头,正欲退回给她时,却瞄到一个‘解’字,忙将那断成两截的玉牌拼凑在一起。

    神色从一开始的愕然到惊讶,而后又一脸小心地将东西包好,朝慕生欢说道:“这位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生欢以为这东西定是值不少钱,掌柜的不方便透露,忙点头,跟着掌柜的进了里屋。

    而进屋后,掌柜的却正声问她:“姑娘,这玉牌你是从何而来的?”

    她疑惑,却也老实回道:“是一个男子将它作为谢礼赠与我的。”

    掌柜的点点头,将玉牌还给她,说道:“姑娘在此稍坐,这玉牌值不少钱,在下得带你去钱庄取。”

    慕生欢闻言,自是喜不胜收,解秋果然没骗她!改日若是再见到他,定要好好谢谢他,请他吃顿饭,嗯......就用当掉这玉牌的银子请客!

第二十三章 玉碎成姻缘

    慕生欢看着眼前的马车,疑惑道:“钱庄离这不远,我们走过去就可以了啊。”

    掌柜的却笑道:“我们的钱庄可离这远着呢,姑娘,快些上去吧。”

    她点点头,虽有些怀疑,但还是上了马车,掌柜的便驾着马车朝城南驶去。

    而慕槐此时听着罗婶的禀报,只微微皱眉,便继续垂头书写着说道:“她也不小了,往后这些事无须向我禀报。”

    罗婶听得心惊,公子往日对生欢可谓是大事小事无一不管,哪曾如此淡漠过,便说道:“生欢一人在外,若真有个万一......”

    “若真有万一,也是她自找的!”

    他说完,见罗婶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平复了下情绪,朝她说道:“行了,你退下吧。”

    罗婶很少见他如此焦躁,她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无奈的叹息,退了下去。

    罗婶走后,慕槐书写的动作却再也没有继续,而是撑着额头唤来元绍。

    元绍正在院子里练剑,听到慕槐唤他,忙几个飞身就赶了来。

    “公子,有何吩咐?”

    他放下笔,阖上眼揉着眉心,说道:“你现在立马出去寻慕生欢,若是发现人在哪......就跟着她,看着她别有什么闪失,还有......切莫让她发现你。”

    元绍不解,疑惑道:“啊?这是为何,直接将小姐带回来不就好了吗?”

    慕槐厉眼一瞪,喝道:“叫你做就做!哪来这么多废话!”

    元绍委屈的拱手,应到:“是,小的这就去办。”

    而此时的慕生欢看着眼前气派的府邸,朝店掌柜问道:“这是哪?”

    掌柜的只是走在前头,并未回答她的话,她看着这人迹罕见的地段,心中生出几分不安,这掌柜的不会想要谋财害命吧。

    而掌柜的走上了石阶,见她一脸戒备的站在原地,便笑道:“姑娘,若在下有心要害你,在当铺时,在下就已经下手了。”

    她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便跟在掌柜的身后走进了这偌大的府邸......

    进了大门,她便被眼中的景色所吸引,只见眼前是一方水池,池间一处亭台静立,池边还有拂绿地垂柳,而院中只有一条青石小道蜿蜒通向不远处的楼阁,两边的角落种着葱郁的树木,朱红的回廊隐于其中。

    这院子不似她家的那般中规中矩,布局格外大胆新颖,却又不乏雅致清新。

    店掌柜在一旁跟一男子说着什么,那男子期间看了她几眼,最后只见店掌柜朝他拱手道:“如此,便劳烦周管家了。”

    男子点点头,便朝她走来,恭敬道:“慕小姐,少爷恭候你多时了。”

    她见店掌柜走了,一时也慌了神,警惕道:“你少爷是谁啊!你们费尽心机的将我带到此处,到底想干嘛!”

    那男子还是恭敬道:“慕小姐,您这边请。”

    她更加慌了,只喊道:“我要回家,这东西我不当了!”

    男子正无计可施时,却见一人从那青石小道走来,他立马送了口气,迎上前说道:“少爷,慕小姐......”

    “行了,周夏,你退下吧。”

    “是。”

    慕生欢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解秋,一头雾水的问道:“你就是他们的少爷?”

    解秋点点头。

    “你让他们带我来这的?”

    解秋得意的点点头。

    “你这人什么毛病啊!绕了这么一大圈!我还以为这些人想谋财害命呢!”

    解秋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欢儿,你没财可谋。”

    她怒瞪着他,解秋视而不见,朝她说道:“我已经吩咐人在亭中备好了糕点,这天气虽还算不上炎热,但在亭中也凉爽些。”

    慕生欢却咽了咽口水,说道:“我答应罗婶只出来一小会。”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这栗子糕你是吃不到了,还有奶香酥,红枣糖藕......”

    “那下次我再来吃吧。”

    解秋好笑地弹弹她的额,笑道:“欢儿,我给你的玉牌呢?”

    看着她突然僵住的笑脸,他欺身向前,薄唇凑在她耳边,用性感而低沉的嗓音说道:“那玉牌可是我家祖传之物,我将它赠予你,你却背着我偷偷拿去典当?”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让人十分安心,而她却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心想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将他的祖传之物摔成两截,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便讪笑道:“我只是好奇它值多少银子,并不打算当掉,我家中还有事呢,就先告辞了。”

    解秋见她转身就要走,朝那门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而慕生欢眼睁睁的看着两侍卫拦在门前,只能哭丧着脸转过身看向他。

    解秋见她如此,憋着笑往亭台走去,无奈道:“还想着跑,我又不会吃了你,那玉牌本就是我送予你的,是好是坏与我无关,只是如今摔成两截,肯定值不了多少钱了。”

    慕生欢看着他修长的背影,见他已经知道玉牌断成两截的事,只得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内疚的绞着手指问道:“你干嘛将祖传的宝贝送给我嘛!”

    解秋嘴角上扬,什么祖传之物,压根就是他随意捏造的,想不到这丫头还真的相信了,便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说道:“那本是要送给我未来娘子的。”

    慕生欢听了,吓得慌忙将那碎玉塞到他怀里,说道:“即是如此就更不能随意送人,这......断成两截,不要紧吧......”

    解秋只是接过那碎玉,将它收好,看向一脸不安的慕生欢,笑道:“不要紧,只是老祖宗说了,玉碎成姻缘,如此看来,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良人啊。”

    他凤眸如墨,青丝白衫,如同水墨沉韵,那含笑的眼眸仿佛盛满星辰,让她一时醉在其中。

    “欢欢,我知我生得好看,可你也不必如此直勾勾的看着。”

    慕生欢回过神忙收回视线,羞得脸颊燥热不已,忙说道:“你将这玉牌送给我只是巧合,我摔碎这玉牌更是巧合,这巧合怎能当真。”

    解秋只是将糕点都端到她面前,撑着下巴道:“快试试好不好吃。”

    慕生欢见他突然转移话题,只是小心地看看他,再看看糕点,最终拿起一块栗子糕送入口中。

    “好吃吗?”

    她点点头,伸出手又拿了一块。

    解秋也不知为何,就是特别喜欢看着慕生欢吃东西,小嘴鼓鼓的,像只兔子一样,特别有趣。

    “欢欢,你可知道缘分本就是巧合,玉牌在这碎了,这姻缘自是要在你这成的。”

    “噗~”

    “欢欢,你也不必如此激动吧,又不是立刻就成亲,还得见见我爹娘呢。”

    “噗——”

第二十四章 我拿你已经没有办法了

    而这边元绍在宅子附近都找遍了也没看到慕生欢的影子,心急之下,立马返回宅子禀报慕槐。

    看着那面布阴云的人,元绍心里直叫苦,小心问道:“公子,不如属下再去别处找找?”

    慕槐站在窗前看着天色,握紧了拳头,他虽愤怒,却更担心她真有个什么好歹,厉声道:“再去寻,若是还寻不到就让官府搜城!”

    “是!”

    元绍退下后,他走到桌边,修长的玉指拂过那叠字帖,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拧紧了墨眉,谁敢动他的人,他定要叫那人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元绍再寻了一圈仍不见慕生欢的人影,只得通知官府,那圆肚知府见是慕家的人,也不敢怠慢,忙吩咐下去开始搜城。而此时的慕生欢还在解秋的府邸吃着糕点。

    解秋坐在她身侧撑着头看着她吃,偶尔出言逗弄她一番,见那人羞恼的模样,就觉得好生有趣。

    慕生欢出门前只扒了两口饭,看到这一桌精致的糕点顿时觉得肚腹空空,如今小嘴塞满糕点,杏眼满足得弯成月牙。

    待她终于吃好了,解秋才伸出手欲擦拭她嘴角的残渣,慕生欢见他盯着自己的脸伸手过来,忙攥着袖子一顿胡擦。

    解秋被她惹的一阵好笑,也罢,他收回手正色问道:“可是缺银子?怎会突然去典当玉牌。”

    不想他这话一出,慕生欢的小脸就拉耸下来,无力道:“一直都缺银子啊,要不然被赶出来,我该去哪?我可不想当小乞丐。”

    解秋皱着眉很是不解,她怎么会被赶出来,她家的那位可是将她看得够紧的,回想前两次的争锋相对,好笑道:“定是你闯什么祸了,要被赶出来。”

    慕生欢不满的看着他,怎么谁都觉得是她不好,明明就是慕槐的问题!当即就委屈的嚷嚷道:“我又没做错什么!是慕槐一天到晚都冷冰冰的,好不容易说一句话也是冷言冷语,不想管我了就直说嘛,我走就是了。”

    她说着就红了眼,还瞪着眼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解秋‘啧’了一声,伸手替她擦去眼泪,见那人偏过头,轻声斥道:“不许再倔脾气!”

    慕生欢看着他,扁扁嘴,却是自己将眼泪抹去,闷声说道:“你说过借我五百两的。”

    解秋见她转变得如此快,也是无语至极,好笑道“那五百两自是不会少你的,只是,如今送你的玉牌也被你摔了,这五百两我可不想打水漂,这样吧,你写个字据给我,如何?”

    她苦着小脸,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说道:“还要写字据啊?”

    解秋挑眉,这家伙莫不是老早就想着借钱不还吧,肯定道:“那是自然,若是你不还?无凭无的,我岂不是拿你没办法。”

    “可是我识字不多,怎么办。”她皱着小脸,可怜兮兮的问道。

    他只是嘴唇微扬,妖冶的凤眸似清雪初融,微微一笑间却又让人如沐春风。

    他不理会她扮可怜的套路,笑道:“这简单,我写好了,你摁个指印就行了”

    眼看自己的套路行不通,她妥协的说道:“那行吧。”

    于是解秋让侍女端来笔墨,行云流水的写下密密麻麻满纸的字递给她,末了眯着眼笑道:“画押吧。”

    慕生欢总觉得不对劲,问道:“我就是向你借了五百两,要写这么多字说明吗?”

    解秋点头,肯定道:“那是当然,要说明何时何地因何事向何人借了多少银子,这些字算少的了。”

    她将信将疑,看着他人畜无害的笑,最终印上自己的指印,而解秋则将那字据小心翼翼的收好,再将那银票递给她说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这过夜吧。”

    慕生欢这才看了看天色,只见天边已被夕阳渲染出大片的晚霞,夕阳渐沉,布下一片艳丽的景象。

    她急得跺脚,暗叹着时间过得太快,却不想自己吃到现在可不止一时半会。

    如今她明净清澈的眼眸尽是焦急的神色,最后只能无助的看向他“这可怎么办,晚了的话慕槐会扒了我的皮的。”

    解秋见她如此,抿着薄唇说道:“从这到你那块地可要些时候,你不如先在我这歇一晚,明日我再让人送你回去的,你都说他要将你赶出来了,如今你也银票在手,还怕他不成。”

    她想来也是,只是心中仍不安,若是一夜不归,先不说慕槐会不会扒了她的皮,绯娘她们也会担心自己,更何况爹爹说过,女子不可外宿!

    她可怜兮兮地问道:“你可否现在就让人送我回去?”

    解秋见她这般模样,也只能叹气着立马差人去备马车了,末了又让侍女包了好些糕点给她,将她送上马车后,说道:“若是他怪你,你就说是我请你吃小点心,一时没注意时辰。”说完还朝她眨眨眼。

    而慕生欢将那糕点抱在胸前,看着站在夕阳下的他,眉眼如画,修长的身段静立于晚霞间,白衣似雪,与风缠绵的青丝染上了霞光,感动到:“你真是个好人!”

    解秋被她这句话弄得啼笑皆非,只上前附在她耳边低语道:“谁叫玉碎成姻缘呢,岂能对我未来的娘子不好?”

    她捂着被他喷的湿热的耳朵,娇声骂道:“你瞎说八道什么,我才不要当你娘子!”

    解秋见她如此,收回嬉笑的神色,朝车夫说道:“务必将她送到慕宅,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而后再看向她,柔声道:“去吧,若真无处可去,就来找我。”

    想着她可能识不得路,又说道:“或者去那间当铺找掌柜的。”

    慕生欢点点头,放下帘子,坐在马车内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而她刚走,周管家便来到解秋身边,在他耳边细声说着什么。

    片刻后,他笑着摇头,叹道:“竟然搜城,这得多宝贝这丫头。”

    而这边罗婶站在门前张望,当看到慕生欢从一架陌生的马车上下来时,虽疑惑,还是连忙跑上前焦急的问道:“你到底跑去哪了?我的小祖宗!”

    慕生欢见罗婶如此担心,垂着脑袋内疚道:“罗婶,让你担心了。”

    罗婶直摇头叹息,朝里指了指,说道:“我便算了,你赶紧想想如何像公子解释吧。”

    她见官府的人开始在街上搜寻就知道定是公子所为,虽嘴上说着决然的话,可到底还是在意的,只是今日公子的脸色着实吓人,让她不由替慕生欢捏了一把冷汗。

    慕生欢看着罗婶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挪着小步往那书房走去,短短的几步路硬是走的心惊胆战。

    而慕槐正站在正厅内,见那抹粉嫩的人影看到他时瑟缩了一下,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朝她冷喝道:“过来!”

    那人垂着头偷偷的看他脸色,末了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他面前。

    “去哪了?”

    慕生欢看着他黑着脸,浑身都散发着冷若冰霜的气息,声若蚊蝇地说道:“我去枫清楼吃点心了。”

    慕槐见她没事,正松了口气,却不想她已经会对他撒谎了,枫清楼元绍早已去过,压根就没她的人影。

    慕生欢见他不说话,小心肝更是跳得厉害,骨寒毛竖的将怀中的糕点递给他,说道:“不信你看嘛,我吃不完还带了回来。”

    她不敢说与解秋一同吃饭还是如何,直觉告诉她如果这样说了,下场会很惨。

    而慕槐则是冷眼看着那一袋袋胀鼓鼓的油纸,不似以往那般对她厉声质问,只冷冽的问道:“你究竟去哪了?。”

    他看着那人明显一惊,而后抬头看着他,神情逐渐变得怀疑和不安,却将刚才的话又小声的重复了一遍,说道:“我去枫清楼吃点心了。”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慕生欢被潮热的晚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慕槐站在那看了她许久,久到她都开始不自在,才听到他清冷又无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拿你......”他看着她柔顺的发,那股栀子香又萦绕在他鼻尖,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叹道:“已经没有办法了。”

第二十五章 自找的

    慕生欢看着那双似雪如雾的眸子,心中莫名一阵抽痛,嗫嚅道:“我真的是去吃点心了......”

    她声音细弱蚊蝇,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丝毫底气,她觉得慕槐应该同往常那样,连名带姓的叫她,再将她狠狠地训斥一顿,或者罚她不许吃饭。

    却不想慕槐只是转过身去,平静无波地说道:“今后你的事,我不会再过问,你好自为之吧。”

    她突然觉得呼吸一窒,仿佛什么东西在离她而去,可仍倔着脾气,朝他大声道:“谁要你过问啊!好自为之的人是你吧!”

    看着那人的背影明显一僵,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说了,不要继续说了,可是那张小嘴却继续吐着带刺的话。

    “你要是不想管我就直说啊!干嘛一天到晚冷冰冰的!”

    谁不想管她了,她一天到晚,那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慕槐正欲开口,却听她又说道:“你以为我愿意寄人篱下啊,要不是爹爹走了,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他正欲开口的表情突然僵住,随后闭上眼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是啊,要不是她的爹爹去世了,她估计一辈子都不愿看到他吧。

    “你动不动就发脾气,除了骂我就是罚我,我只是在解秋家待得晚一些你就这样,你根本就不想管我这个烂摊子!”她红着眼睛,小脸满是倔强,朝慕槐大喊着,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而慕槐却突然转过身,沉声道:“你说什么?解秋家?”

    慕生欢知道自己说露了嘴,却仍然嘴硬道:“我......我去哪是我的自由!你不是说了吗,再也不过问我的事!”

    “慕生欢,这真是你自找的。”

    那日之后,慕槐虽不像之前那般冷漠,但言行间依旧疏远和清冷,也真的不再过问她的事,平时就算她惹事了,也只是淡淡的说两句,便不再计较。

    慕生欢又恢复从前,只是回想起那日,还是会有些难受。

    而绯娘的婚事也快了,罗婶领着新来的丫鬟们忙这忙那,就更没功夫管她了。

    “小姐,你还记得王家那事吗?”如今宅子里就她们两个闲人,平儿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问道。

    她坐在回廊的木栏杆上,看着脚上的绣鞋,嘟着嘴一脸的无聊,抬头看着平儿无力道:“记那破事干嘛,王家没一个好东西!”

    平儿赞同的点点头,又道:“我听说王夫人娘家的哥哥听说自己儿子被挑了手筋,带着一家子在王家闹,王夫人不是向来护短吗,直嚷嚷着要报官呢!”

    慕生欢听了,立马紧张起来,问道:“之后呢?报官了没?”

    平儿摇摇头,小声道:“怎么报呀,听说现在的王家已经废了,生意上处处被打压,以往与王家有些交情的人,该断的联系都断了。”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听平儿这么说,她第一想到的就是慕槐若是被官府带走了可怎么办,其他的那些与她都没关系。

    平儿见她又闷不做声了,想来想去最后问道:“小姐,你说公子最近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仰起头看向平儿,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看嘛,以往我们哪能这么闲,不是被抓着绣女红,就是学书法,什么茶道,坐姿,一天一个花样,可现在不仅不让你学这学那,就连你闯祸了,公子也不闻不问的。”

    是啊,不闻不问的......

    她想着就觉得自己真是欠收拾,平时慕槐管她,她还嫌这嫌那的,如今对她撒手不管了,反倒觉得难过起来。

    “小姐啊,我们出去转转吧,闲在这好无聊啊。”平儿也怨声道载,罗婶让她一定要盯紧这个人,所以她现在只能一天到晚都跟着慕生欢。

    若是以往,慕生欢定是老早就不见人影了,只是这次她却无力的摇摇头,然后就抱着身旁的柱子说道:“平儿,我是不是生病了,心里闷得慌,什么都不想做。”

    平儿见她最近确实胃口也不怎么好,便问道:“要不我去叫个大夫来给你瞧瞧吧。”

    慕生欢依旧无精打采,却是点了点头,平儿又叮嘱道:“那我去去就来,你别乱跑啊。”

    她才没力气乱跑,回想那日,她确实说了很过分的话,可是话一出口,再也收不回来了。

    一会后,慕槐见平儿领着大夫走过院子,喝茶的手顿住,朝元绍问道:“她怎么了?”

    元绍一愣,这他哪知道啊,便回道:“属下不知,可要属下前去看看?”

    他垂下眸子,将杯中漂浮的茶叶轻轻吹开,抿了一口才说道:“不用,随她去吧。”

    元绍这两天已经习惯了慕槐这清冷的语气和漫不关心的态度,回想起那日,虽有疑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一副欲言又止的在旁边整理着慕槐一大早就处理完的信函书帖。

    慕槐自是看见他神情的变化,喝了两口茶水就放下瓷杯,往外走去。

    元绍见了忙唤道:“公子,等等我啊。”

    慕槐是去后院找罗婶,问问最近绯娘的事情都安排得如何了,元绍跟在他身后,见他走得不疾不徐的,只是好奇既然要来这后院,干嘛还非要从回廊绕一圈。

    这边罗婶正让人端着嫁衣准备去给绯娘试试,见慕槐走来,行着礼问道:“公子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慕槐打量着四周,见门窗已经贴上了艳红的囍字,说道:“我来看看都准备得如何了,你们若有什么需要便跟元绍说。”

    罗婶笑道:“他这个毛孩子能知道什么,赶紧讨个媳妇才是真的。”

    元绍听得腾一下的就红了脸,站在他身后直瞪着罗婶,罗婶却笑道:“你瞧,还害羞呢!”

    慕槐也终于展眉笑道:“罗婶说的没错,若有钟意的姑娘可说于我听听,定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公子!”

    元绍正无奈,却见慕槐朝罗婶说道:“没事便好,如此就劳烦你多多打点着,绯娘如今是慕家的人,定要弄得体面。”

    罗婶忙笑着回道:“这是自然。”

    回来时,他看着不远处慕生欢的屋子,那门虚掩着,方才他经过时那人还坐在软榻上,背对着他,从门缝间只能看到她白皙的侧脸,而此时她正皱着眉,任大夫帮她把脉。

    入夏后,阳光变得灼烈,他眯着狭长的眼,听着阵阵蝉鸣,见那人时而皱眉时候翘嘴,不远的距离,让那人不满的娇嗔抱怨传入他的耳中,使得他愈加的心烦意乱。

第二十六章 提亲

    这天入夜后,平儿照大夫开的药方熬了汤药喂慕生欢喝下,如今见她睡得平稳终于松了口气。

    她掩上房门正欲离开,却见慕槐站在台阶下,银霜覆身,月白的长衫在夜色中显得几分萧条,她疑惑问道:“公子?可有什么事吗?”

    慕槐看着她端着瓷碗,那残留的褐色液体不用说也能猜到是什么,蹙眉问道:“大夫如何说?”

    平儿略微一顿,想来是自己带大夫回来时被公子瞧见了,便回道:“大夫说小姐是忧虑过渡,从而食欲不振,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先吃着。”

    忧虑过渡?她还有何忧虑,难不成现在她已经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宅子里了吗......

    他只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平儿看着他的背影,修长而挺拔,却比这月光还要清冷......

    翌日,慕生欢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平儿伺候她起后,她才迷迷糊糊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平儿嘴角挂着神秘的笑,凑道她耳边细声说着什么。

    “什么?提亲?!”她杏眼圆瞪,瞬间困意全无。

    平儿笑道:“是啊,听苗儿说是从皇城来的,家世显赫,还是书香门第。”

    苗儿是从慕府调来的丫鬟,来了也有几日了,手脚麻利,做事有条不紊,可能是在慕府憋坏了,如今跟平儿混熟之后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连平儿都开始吃不消了。

    慕生欢睡了一觉气色也好不了不少,端坐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

    镜中的人儿不算绝色,却是肤白如玉,嘴若含丹,微微一笑间灵动万分,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一颦一笑都透着狡黠。

    她皱眉嘟嚷道:“皇城来的?见都没见过就提亲未免也太草率了吧,我估计他见到我这副样子就不想娶了。”

    平儿立马佯怒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不服气的说道:“哪能由着他不想娶,这上门提亲的,还要看我们愿不愿意嫁呢!”

    平儿说得在理,她秀眉一扬,坏笑着露出洁白的虎牙,低声问道:“他们在哪呀?”

    平儿为她插上发簪,立马懂了她的意思,亦小声回道:“在正厅呢,那男子长得不错,新来的丫鬟们都跑去偷看了,方才就是罗婶在训她们呢。”

    “走,我们也去看看。”

    “唉,小姐,你慢点......”

    而此时的正厅大门紧闭着,罗婶还在那边训着话,这边又趴上三两个丫鬟在门缝边偷看。

    慕生欢贼笑着混进她们之间,那几个丫鬟先是吓了一跳,发现是慕生欢后,松了口气,抱怨了几句便给她也让了个位。

    透过门缝,只见慕槐穿着一身金丝盘云领的黑色长衫,英气的眉宇坦荡不羁,一头青丝如墨,皓齿明眸,端是美如冠玉,雅人至深。

    而往下则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男人一身素色长衫,略显文弱,头发一丝不苟的冠于头顶,正端着茶盏,拂着茶叶,朝慕槐说道:“在下也是恰逢听慕夫人提及慕小姐,吾儿与慕小姐年龄相差无几,慕夫人也十分喜爱吾儿,若是他两结为连理,岂不妙哉。”

    慕生欢看着坐在男人对面的翩翩少年,青衫玉冠,墨发如漆,从门缝只能看到他的侧颜,还有那高挺的鼻梁和冷傲的唇线。

    他听着自己父亲的话,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门外的丫鬟们不时发出细声的窃语,而慕生欢只啧啧了两声,这父母包办婚姻的事着实让人看得心烦。

    慕槐亦是漫不经意的打量着二人,听那中年男人自顾自地说着,解释道:“家母向来爱牵姻缘,只是孙家德尚儒雅,而那丫头却刁蛮任性,沾不上半点娴雅之气。”

    那孙姓之人闻言也略带尴尬之色,讪笑道:“慕小姐年纪尚小,又是慕家掌上明珠,刁蛮也是无可厚非,日后若是成家,也定会有所改变,以夫为天,相夫教子,我孙家虽不及慕府的财势,但定不会亏待慕小姐的。”

    慕生欢在门外听得愤愤然,什么相夫教子,以夫为天,合着她就是嫁过去的丫鬟啊!

    而慕槐只是挂着浅浅笑意,不谦不疏,不冷不热,慕生欢在他慕家虽谈不上多惬意悠然,却也是前前后后都有人伺候着,宅子里上上下下,还不是由着她称王称霸,以夫为天?倒也真说得出口。

    孙家是书香门第,祖上更是入朝任命过太傅,可想而知这些人该是如何心高气傲,如今不远千里来这宣城提亲,其目的也不言而喻。

    “孙老爷,在下谈生意习惯了,我们也莫在费口舌了,你说得这门亲事在下怕是做不了主。”他翘着笔直的腿,侧撑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道。

    孙家见他一再地推辞,如今又这般漠不关心的态度,也不满道:“我们父子两不远千里赶来,慕公子百般推辞先不说,这般态度,是看不起我们孙家吗?”

    门外已经开始小声的叫嚣,慕生欢也暗道,对!就是看不起!什么破孙家,去找你相夫教子的好儿媳去吧!

    慕槐始终都是面挂浅笑,见那男人微怒,也只是徐徐说道:“孙老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生欢的父母已离世,而慕家与她又无半点血缘关系,这终身大事,还得由她自己决定。”

    门外的丫鬟听了都纷纷看向慕生欢,她们都是慕府的人,自是知道这事,如今就等着她如何回答了。

    而慕生欢却楞在那,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坐在主位的人,虽知道自己与慕家没有半点关系,可听道这话从那人嘴里说出来,还是呼吸一窒。

    “小姐,你怎么了?”

    平儿见她脸色不对,担心她又同昨日一般,忙开口问道,若真是如此,她也好下去将那汤药熬好。

    慕生欢只是摇摇头,笑道:“看得着实无趣的很,我还以为多惊天动地的人呢,哪想就是个闷葫芦,你们也都赶紧散去吧,当心被罗婶逮到,一顿好训!”

    丫鬟们都笑着打趣她,其中一个嬉笑着说道:“公子就是将你宝贝得紧,生怕别人抢走了,孙家在皇城也是有点威望的,这都看不上,还不知要给你许个多好的人家,我看啊,非得那皇亲国戚才配得上。”

    慕生欢只是无力的笑骂道:“你再瞎说,我就去罗婶面前告状了,让她扣你的月钱!”

    丫鬟们只是不在意的偷笑着,却也都散去了,平儿看着她不对劲的脸色,担心道:“小姐,可是哪不舒服?”

    慕生欢一愣,随即转身说道:“我还没睡够呢,趁着被窝还暖,我再去眯一会,别叫我吃饭了。”

    平儿看着她跑远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般拙劣的理由,也只有她家小姐想得出来。

第二十七章 出走

    慕生欢回到屋子后,便关上房门,无力的往窗边的软榻上一瘫,屋内点着安神的熏香,可也静不下她的心,慕槐说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响,漫不经心的神情一遍又一遍的回放。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外人,只是不想这话从那人嘴里说出来会令她这般难受。

    她走至床边,将那木盒从床底抽了出来,她其实想过无数次离开这里,不想再当这个遭人嫌弃的累赘,可是......她从未真正想过要付之行动,第一是没银两,而第二......便是这般慌神与不舍的心情......

    正厅内,慕槐已经开始不耐,想来定是自己那好娘亲向孙家的人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孙家这般执着,非要让这二人先结识相处一段日子。

    他没曾想过读书人竟这般难缠,只得先应允下来,让下人给这父子二人安排厢房,却不想孙老爷拒绝道:“在下在皇城还有要事,不便多留,不如让犬子留在此地,也好让他两多了解了解。”

    慕槐抿口茶,心中不由好笑,看着那闷声不吭的少年,薄唇上扬,有他在,他倒要看看这二人如何相处了解。

    而孙泽见自己的父亲离开,依然默不作声,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他虽出生自书香世家,可却钟情于舞刀弄剑,对于此次提亲一事,只觉得十分荒诞,更是嗤之以鼻,若不是他父亲趁他深夜熟睡叫人将他绑上马车,他断不会来这荒僻之地。

    “孙公子,您的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奴婢带你过去。”丫鬟在他面前福身道,他看着小丫鬟俏红着脸蛋,眉宇闪过一抹不耐,正欲起身离开,却见一丫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话还没说,便“扑通”跪地。

    他顿住脚步,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只见那丫鬟跪地后就开始哭,慕槐皱着眉,直觉不管何事,与那丫头定脱不了干系!

    便问道:“她又折腾出什么事?”

    那丫鬟抽噎着回道:“小姐......小姐......”

    慕槐抚额,也不知娘亲是如何把这帮丫鬟惯成这副模样的。

    他没耐心听丫鬟在这抽泣,拂袖往外走去,孙泽看着那紧追上去的丫鬟,兴味盎然的撑着下巴,见身边的丫鬟还等着他,只邪魅一笑,说道:“这位姐姐,在下担心慕小姐有个万一,不如你带我过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那丫鬟被他这一笑惹得面红耳赤,想着人家上门提亲,关心自是无可厚非,便埋着头为他带路。

    而此时慕生欢的屋子外边,丫鬟小厮齐刷刷的站了一排,孙泽看着那正在发怒的慕槐,不免靠近了些。

    “何时发现的?”慕槐冷眼看着底下一个个垂头不语的人,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方才跑去通报他的丫鬟挪步到他跟前,将那皱巴巴的字帖呈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奴婢......小姐回来便说要歇息会,我们便没去打扰,约摸过了一个生辰,奴婢见小姐的房门还关着,怕她闷出个万一,便敲门询问......”

    “继续说!”

    “里面就已经没动静了,奴婢担心有什么好歹,便推门进去,哪知......那知屋子里空无一人,除了软榻上这一纸书信......公子,奴婢真不知小姐何时出走的啊。”

    慕槐攥这那被浓墨浸透的宣纸,闭眸深吸一口气,那人执笔俏皮的模样窜入脑海,只是这次不再是骂他的话......

    “慕槐,我不相(想)当没人要的小乙丐(乞丐),我要出去过自己的生舌(活)了。”

    那纸上的字歪歪扭扭,还被水晕得模糊不清,可他依然看出其中的大意,谁让她当乞丐了,过她自己的生活......难道现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吗?

    “去找!今天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将她给我找回来!”

    他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不满,她不愿学那些琴棋书画那便不学!她不愿受约束,那他就不再管!他纵容她四处胡闹,纵容她娇蛮任性,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平儿一直站在一旁红着眼眶,见慕槐隐忍着情绪,小声道:“小姐以前很希望公子回来,只是公子你次次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奴婢不少次听外边的人说小姐就是烫手的山芋,早该饿死街头的人,就算被慕家收养也成不了金贵的大小姐。”

    她看着慕槐阴沉的脸,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小姐是爱胡闹,不过小姐对奴婢好,对宅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好,她胡闹是不服气那些人说的话,小姐从未想过当什么大小姐,她来时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小姐偷摸摸的攒着银子,就是怕公子哪一天不要她了,她无处可去,你们都说小姐如何不好,可是小姐又何时说过她的委屈。”

    慕槐只觉得心中闷着一口浊气,压得他胸闷不已,那人若有这般心思为何不与他说,是不信任他吗,还是......害怕他。

    “她姓慕,就是慕家的人,旁人再如何说,这也是改不了的事实!”

    什么乞丐,什么烫手的山芋,只要她还姓慕,这一辈子,他都不会让她饿死,更不会让她沦为乞丐,什么无处可去,她还想去哪,这里就是她的家!

    平儿抽泣着,手里握着慕生欢送她的发簪,她不知道慕生欢能去哪,就她那点银两,就算不被人骗,没遇到坏人,也撑不过一个月,她越想越担心,最后干脆埋头哭了起来。

    而慕槐走进她的屋子,屋子里没有太多摆设,倒是杂物繁多,后窗大喇喇的敞着,闷热的空气沉重压抑,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般,他看着桌上那半杯茶水,想着她是不是在这里坐了许久......

    而那书柜上仍旧一本书籍也没有,他微微勾唇,想起自己送她的数本书籍,却都被她一一退回,塞进了书房。

    忽然他被上方的一个木盒吸引了视线,那暗红的色泽......

    他伸手将其取了下来,只见盒子依旧光洁如新,不染一尘,可见有人时常擦拭,盒子质朴无华,除了黄铜搭扣,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装饰。

    他愕然,这盒子便是当初慕生欢交给他父亲的,说是家里所有的房契,只是父亲念及这是她父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便没有收下,而他亦没有打开看过。

    如今虽无房契,但她家所有的产业他都接手过来,只等她出嫁后再交付给她。

    他小心的将木盒放回原位,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沉重的叹气。

第二十八章 你这青楼要多少银子呀

    孙泽看着这一出闹剧,这下倒好,千里迢迢赶来,连提亲对象的面都没见着,如今还让人给跑了,这若说出去,他岂不就成了笑话。他虽不如爹爹那般好面子,可总归面上过不去。

    “你家小姐生得什么模样?”

    平儿抬头看去,见是那上门提亲的男子,抽噎道:“小姐倾国倾城,怎是我能形容出来的。”

    他看着那丫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嘴角抽了抽,倒对这慕家小姐开始好奇起来。

    而慕生欢带着那五百两的巨额银票从宅子里溜出来后就懵圈了,虽说这银子是有了,可店铺还没着落,今晚又该住哪呢?

    她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看着不远处的枫清楼,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进去,若是慕槐派人寻她,岂不是被抓个正着。

    “卖包子勒,香喷喷的肉包子勒!”

    街边小摊上的大包子正冒着腾腾热气,她咽了咽口水,从钱袋中掏出两枚铜钱。

    “老板,给我两个包子。”

    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满嘴肉香四溢,她捧着包子啃得眉眼弯弯,一脸满足,于是边走边打量着哪家店铺好,以至于猝不及防的撞上前方的几个壮汉,还来不及抓住手里的包子。

    心疼的看了眼已经落地沾尘的包子,再看到面前的几位壮汉,她拿着空空如也的油纸,细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壮汉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凶神恶煞的瞪着虎眼。

    “在下皮糙肉厚可撞疼姑娘了吧?”

    慕生欢本做好挨骂的准备,再不济就赔银子,如今听壮汉如此说,只呆愣愣的杵在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

    而那三个壮汉见人小姑娘没反应,想着定是被自己吓坏了,其中一个光头埋怨道:“都怪大哥,走路也不看着点。”他胖乎乎的脸憨憨的,浓眉细眼,与其他两人相比,最为白皙。

    被埋怨的壮汉无措的挠挠头,憨笑道:“这姑娘也太小只了,我这一时也没看见。”

    他说着将那包子捡起来,往衣服上擦擦就递给慕生欢。

    慕生欢看着他厚实的大手,正欲接过,却见那略微“瘦小”一点壮汉猛得一个巴掌打在这大手上,骂道:“脏成这样了,人家姑娘怎么吃,还不赶紧去买一个!”

    而后看着慕生欢,略显羞涩的说道:“我大哥为人耿直憨厚,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莫见怪。”

    慕生欢这才回神,忙摇着头,虽然包子可惜,可这三人委实壮实得很,若真得罪上,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也是自己撞人在先。

    而那最为壮硕的大汉真就跑去小摊又买了四五个包子塞到她怀里,继而说道:“方才真是抱歉,冲撞了姑娘。”

    她立马掏出一个包子,塞了一口,含含糊糊道:“无碍无碍,本就是我分神不看路,才撞到了......额......大哥。”

    那壮汉突然发一阵大笑,继而说道:“姑娘倒是有趣的紧,只是今日我三兄弟进城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慕生欢庆幸这几人都是好人,亦拱手道:“告辞,后会有期。”

    那三人入了人群还朝她挥着手,她笑着看他们互相推搡着走远,不由叹道,这世间还是好人多啊。

    也不知逛了多久,慕生欢看着眼前雅致的阁楼,搓了搓手,就走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胭脂香,算不上刺鼻却也说不上多好闻,她环顾着四周,周围都空荡荡的,整个阁楼是“回”字形的,中间是一方天井,绿茵的藤蔓自二楼的栏杆处垂下,却是好几排竹筒装在栏杆外,里面吊兰肆意而生,洋洋洒洒的垂落成一方碧色门帘。

    而天井内,青石铺了一条小道,虽是白天,可石灯笼里的烛火依旧没有熄灭,一棵干枯的树缩在角落,只剩下干瘪的树干,上面绑着无数的红绳。

    她往里走了几步,可除了几方桌椅,压根没有人影,莫不是生意不行,她皱着眉,想着自己的小心思。

    正欲离开时,却见楼上走下一风华正茂的女子,女子长发及腰,媚眼如丝,一身紫色纱裙衬得她玉骨冰肌,那发间的珠翠轻摇,好似琉璃梦境,让人晃神。

    她看到楼下站着的慕生欢,似有些惊讶,可立马就掩嘴笑了起来,那娇柔的模样,让慕生欢不禁有些羞愧,难怪慕槐总想让她学人家那些大小姐,原来女子竟可以这般美啊。

    不同于绯娘的端庄大方,这女子既娇又媚,直戳得人心尖痒痒。

    “你是谁家的女娃娃,别的姑娘见这楼,不是忙着躲,就是气得往里冲,你倒好,傻乎乎地杵在那做甚?”

    慕生欢被她娇嗔得模样说道的有些难为情,回想起自己开的目的,一脸乖巧地问道:“这位姐姐,你们的掌柜在吗?”

    那女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妖冶的凤眸渗出点点晶莹。

    “我便是这里的掌柜,你有何事便说吧。”她扭着婀娜的身段,往那椅上一坐,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小口抿着。

    慕生欢听她说自己是掌柜,不免有些怀疑的打量着她。

    那女子见她如此只是笑道:“你若不信那便走吧,我也乏得很,没工夫应付你这个小鬼。”

    她说着就要走,慕生欢见状忙拦在她跟前,讪笑道:“哪是不信,而是姑娘生得太好看,我就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娇笑出声,又坐了下来,薄透的纱裙下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她笑道:“倒是能说会道的很,说吧,大白天的来这地儿有什么事。”

    慕生欢思索一番,见这女子也不是难说话的人,便试探道:“我想盘你这座青楼,你看要多少两银子。”

    女子听得一愣神,继而便笑了起来,慕生欢在旁边莫名其妙的看着,等女子笑够了,她才继续说道:“我是认真的,你这青楼要多少银子呀?”

    那女子擦拭着眼尾的泪花,喘着气说道:“小丫头,我这困意愣是被你搅没了,先不说你有多少银子,便说我这青楼开得好好的,日进斗金,为何要卖给你呢?”

    慕生欢觉得她说得在理,她想盘下青楼是为了赚钱,可人家开青楼也是为了赚钱啊,总不能强夺人家的东西。

    “开青楼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我看你这穿着打扮也是个小姐千金吧,这烟花之地,还是少来的好。”

    她点头应着,想着待会再去哪瞧瞧,爹爹一般都是将那些没生意破破烂烂的店铺盘下来,不如待会留意下这种店铺。

    “打扰姑娘歇息了。”

    那女子摆摆手,示意她无碍,便继续慵懒的眯着眼,喝着茶水假寐。

    她不舍的看了眼那方天井,正欲抬步离开,却听后方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

    “当真不再看看吗?虽说这青楼花费了在下不少心血,可若是姑娘诚心想要,在下便五百两转让给你,这个价钱可好?”

第二十九章 签协议

    “怎么又是你?”

    解秋靠着扶栏一脸闲情雅致,见楼下的人用着嫌弃不解的目光看着自己,额角一跳,这丫头前几天才向自己借的银子,如今这副模样,不免让他觉得那五百两是自己倒贴着送上门的。

    “少爷认识这位姑娘?”

    女子从解秋说出那句话后就一脸惊疑,她知道慕生欢定不是市井之人,却不想她竟与解秋相识,而解秋更是一开口就要将这青楼转让给那丫头,五百两?姑娘登台也不只这个价啊。

    而解秋走下楼,来到慕生欢跟前,笑道:“嗯,我与她颇有缘分。”

    那女子到底是这青楼的掌柜,只看解秋脸色便立马反应过来,朝慕生欢曲膝一福“原来是少爷的朋友,方才是奴家失礼了。”

    慕生欢被女子这突如其来的一举弄得略微慌神,忙说道:“我与他只不过见过几次面,你莫听他胡说。”

    解秋是见识过她翻脸不认人的功夫,朝女子说道:“雅琴,你先去歇着吧。”

    雅琴只看了看二人,听解秋先前说的话虽有担心,却只能一福身,便退下了。

    解秋看着雅琴走后立马就四处摸蹭的慕生欢,敛眉轻语道:“可还喜欢?”

    慕生欢看着那方天井,再看向眼前身穿红衫的解秋,点点头,他这般穿着真是极好看的,本就邪魅地脸,红衣一衬更是比女子还媚骨几分,若不是那健硕的胸膛与宽厚的肩膀,还当真是雌雄莫辨。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那女掌柜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她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却还来不及细想,便立马被证实了。

    “因为这家青楼就是我的啊。”

    “......”

    “如何?可还喜欢?”

    “喜欢,你要送给我吗?”

    “......”

    解秋虽知她翻脸不认人,却不知她还这般厚颜无耻,只伸出自己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慕生欢看着那一根根修长如玉的手指,不以为意的问道:“什么意思?”

    解秋看着她攥紧了钱袋,不由忍不住笑的轻咳了两声,把方才她该听到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青楼五百两便转让给你,如何?”

    慕生欢听了,却是更加攥紧了钱袋,小脸尽是怀疑与戒备。

    解秋见她如此,也不着急,往那凳上一坐,翘起长腿,继续诱哄道:“这间铺子也是我费尽心思盘来的,地段在这闹市区本就难得,而没被朝廷一并囊括,更是千金难求,更别说这楼里的姑娘......”

    他砸吧砸吧了嘴,只邪魅地一笑。其实这楼里的事务都是雅琴一手操持着,他哪知道什么,不过这铺子盈利确实可观,胡编乱造倒也不至于良心太痛。

    而慕生欢被他说得几分心动,可想着那五百两的银票是从他那借来的,如今又要还给他,总觉得太过蹊跷。

    解秋见她仍犹豫不决,故作可惜的说道:“本是看你我二人有缘,我才想着助你一把,如今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这青楼能让我得挣盆满钵盈,若真转让给你,我还舍不得呢。”

    他说得声情并茂,慕生欢的怀疑立马淡了几分,谨慎地问道:“五百两真的转让给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们签个协议吧。”

    “......”

    解秋嘴角抽了抽,这人上回写凭据时说自己不识字,这会倒是识字了?

    “你不是不识字吗?这如何签?”

    慕生欢想来也是,若是再让他写,写的什么自己又不知道,若是被骗,自己找谁哭去。

    “这样吧,你来写,签完后,给掌柜的瞧瞧,不就好了。”

    解秋听着她说得头头是道,强忍住笑,墨眉微拧,严肃道:“如此也算公平,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雅琴是他的人,这丫头怕是忘了。

    他端来笔墨,同上回一般,迅速的写好一纸协议,然后摁上自己的指印。

    慕生欢看他没半点犹豫,心中仍有丝不安,问道:“你写的什么?”

    解秋垂眸看着身边的人一脸的犹豫和探究,那扑闪扑闪的睫毛纤长卷翘,粉嫩的唇瓣轻抿,煞是可爱的紧。

    “写的你我交易之事啊,你若不信,去将雅琴唤来,让她帮你瞧瞧便是。”

    慕生欢见他说的坦坦荡荡,又想来那掌柜才下去歇息,也不愿再打扰她,便将那协议一把夺过来,收好后才将那五百两的银票又还到他手上。

    “这青楼便是我的了吧。”

    解秋颔首“这是自然,只是青楼要夜里才开门,这会儿,你也可以歇歇,不如,我带你去吃点东西,晚些再过来跟交接一下事宜。”

    慕生欢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几个包子,如今听解秋提及,自是迫不及待的点头。

    一家商铺的转让就在这片刻之间完成,而楼里正熟睡着的姑娘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等她们一觉起来这青楼顺带着她们都已经被卖了。

    而慕生欢刚出门,就看见宅子里的伙计在四处搜寻着什么,她猛得一个转身,正巧撞进跟在后面的解秋怀里。

    解秋搭着她的肩不明所以,只是看着街上好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正搜寻着什么,墨眉一挑,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他将那人揽进怀中,继而舒展眉宇,勾起薄唇调笑道:“瞧把你家慕槐急得。”

    再这样下去,可不又得搜城了。

    他回想上次慕槐为了寻这丫头竟然搜城,不由轻笑了一声,随即朝慕生欢轻声道:“把头垂下。”

    他说着就将外袍解下来披在她身上,而后走在道路外边,揽过她的肩膀,那人在他臂弯下挣扎几下,他皱眉低声道:“安分点。”

    慕生欢一路都贴着他的胸膛,他身上独有的檀香窜入鼻尖,让她略微心安。

    解秋将她带到一处暗巷,走过巷子,一阵混着油焦菜鲜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抬头看了眼解秋,却见解秋正眸眼如月的看着自己,笑道:“前面是家面馆,味道不错。”

    她咽了咽口水,哪还有什么怀疑,立马拔腿就走,而解秋跟在她身后,只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已经过了拐角,指不定已经在面馆里坐下了。

    回想二人相遇的几次,解秋嘴角一抽,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能吃啊......

第三十章 再入解府

    待二人吃饱喝足后,天色也还尚早,解秋回想着方才那些小厮,她家那位到底是看得紧,若是再搜城......

    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生出一种站在墙外等红杏的错觉,摇摇头散去这种想法,看着还尚早的天色,朝慕生欢说道:“这天色尚早,不如去我府邸坐坐,晚些我再送你过来?”

    慕生欢嘴角还残留着面汤的油渍,闻言锁眉,想着自己也没地方可去,如今若是被慕槐抓回去,定是一顿收拾跑不掉。

    她点点头,去解秋家吃些点心倒也不错。

    于是二人从巷子里出来,又回青楼,等来马车时,街上已有好些官兵,街上的行人不时抱怨着:“这又是做甚,三天两头的搜啥搜,莫不是我家还生出了金子不成!”

    解秋灿然浅笑,只怕生满金子也不是那人想要的,看着已经端坐在车内的慕生欢,解秋浅叹,弄不明白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

    而另一边的慕槐阴沉着脸负手站在正厅内,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这次他没等到那人,元绍看着主子的脸色,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次不似以往那般简单,官府的人还在继续搜城,若到了晚上,事情就棘手了。

    “可有消息?”慕槐的嗓音透着压抑已久的暗哑。

    元绍认命的摇头,回道:“正在扩大范围。”

    他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上面青筋毕现。说不出是愤怒还是心慌,或是愧疚.....

    他只觉得压抑的那口浊气似要将他的胸口压碎,天色渐暗,他青丝如云,似墨勾勒的眉宇愁思缠绕。

    元绍担心道:“公子,商铺里也吩咐下去了,若是看到小姐定会禀报的,你先吃点东西吧。”

    慕槐自慕生欢出走后便滴水未进,如今一整天了,元绍担心他吃不消啊......

    他恍若未闻,只吩咐道:“继续搜,只要确定她完好周全,便随她去吧......”

    元绍惊愕的抬头看向慕槐,只见那人目光悠长,骄傲一世的脸似显挫败。

    “公子......这......”

    “你退下吧。”

    元绍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身影,嘴唇几番嗫嚅,最终还是默默的退了下去。

    而慕槐看着院中静立于晚霞间的桃树,那粉艳的花瓣残留枝头,终究还是败落了,既然这不是她所要的,那就不必再将她囚回这牢笼。

    而这边慕生欢再一次来到解秋的府邸,与之前相比随意了不少。

    “可要吃些点心?”解秋顺着青石小路往楼阁走去。

    慕生欢跟在其身后,闻言只应了一声。

    进了正厅,解秋才回身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朝一旁的黑子男子吩咐道:“辛乌,下去差人做些点心端去亭子里。”

    辛乌领命后,拱手便退下了。

    而慕生欢正想着宅子里的事,平儿与罗婶定是焦急万分的,还有绯娘,她马上便大婚了,可是她却在此时离开。

    至于慕槐......她摇了摇头,她又不是慕家的人,毫无血缘,还想他做甚。

    “在想什么?”解秋似做随意的问道。

    “嗯?”慕生欢回过神,摇摇头,看着解秋,眼睛突然有些干涩。

    解秋看着她失神的脸,杏眼泛红,终是叹息道:“可要我差人送你回去?”

    这人一路上魂不守舍的,如今这副小可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如何欺负她了。

    虽说慕生欢是自己选择离家,可他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一开始自己也只想寻点乐子玩玩,如今倒有点偏离最初的目的。

    “解秋......”

    “嗯?”他应着,这是慕生欢第一次叫他名字,比起宫里的人都唤他王爷,这声“解秋”倒是意外的顺耳。

    “你为什么要帮我?”

    慕生欢看着他俊美的脸,问出心中的疑惑,解秋生得极好,家世也不错,贪财贪色都说不过去,为何还要处处帮她。

    解秋略微一愣,他能说自己只是为了图乐子吗,可既然是图乐子又为何心软的想送她回去,他好歹也是西云的七王爷,何须如此顾虑她是何感受。

    “我只是借了你五百两,算不上帮。”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只是想起那份字据,略微有些尴尬。

    慕生欢想着心事,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

    “解秋...”

    “嗯?”

    “谢谢你。”

    “......”

    解秋哽着一口气,看着那人真诚的小眼神竟生出几分该死的罪恶感。

    “辛乌!叫他们动作快点,做些糕点还如此磨叽!”

    辛乌本就黑着一张脸,闻言,脸更黑了,这才过了多久,莫不是把厨子当神仙了。

    在这之后,正厅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氛围,许久后解秋清了清嗓子,问道:“可要喝点小酒?”

    慕生欢坐在椅上绞着衣带,闻言抬头看向那站立在厅堂中稍显局促的人,点点头,一醉解千愁,她如今也想醉。

    “辛乌!叫他们做些下酒菜,糕点别做了。”

    辛乌刚从膳房回来,闻言,脸黑得滴墨。

    于是,半晌后的亭台,石灯笼的烛光晕得四周一片柔和,霞光褪去,月色如水,池中波光粼粼,却是一池银辉如同星茫。

    慕生欢双手捧着酒杯小口的抿着,酒是桂花酿,芬香扑鼻,入口柔甜。

    解秋也终于从那份尴尬的气氛中摆脱出来,如今饮着小酒,心绪也放松下来,便问道:“慕家待你也不错,你为何要离开?”

    正在喝着小酒的慕生欢动作一顿,随即垂下眼眸,嫩如细葱的手指握紧了瓷杯。

    解秋见她如此,暗骂自己问什么不好,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欲岔开话题,却听慕生欢细声说道:“慕家对我有恩,可终究是受我爹爹所托,慕叔叔和慕姨娘待我极好,可越好心中就越有愧,我已及笄,却不能报答他们,再说慕槐......”

    她停顿了一下,似想起什么,继续说道:“我终究与慕家非亲非故,总不能承他们一辈子的恩情。”

    解秋听她说完这一番话,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了下来,他以为慕生欢就该是那种小孩子脾气的倔强丫头,却不想她竟会说出如此有良心的话。

    “那你又为何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欺骗你,将你卖到青楼去?”

    “不怕。”

    她想也没想便说道,解秋看着她坨红的脸蛋,只浅浅一笑。到底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第三十一章 闹剧

    而慕生欢看着他,今日他一身红衫,此时银辉覆身,更是肤如美玉,月色温柔清冷,将他的棱角柔化,晚风卷起墨发,带着酒香,分不清是醉意朦胧还是月色荡漾......

    “因为你是好人。”她如是说道。

    解秋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罪恶感又冒出了头。

    而慕生欢已收回视线看向水池,一手撑着头,一手执着杯。

    他正欲开口,却见她目无定处的看着虚空,侧撑着头,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臂,宛如嫩藕般透着少女的粉嫩。

    他见过的美人无数,宫中那些女子更是艳美绝伦。慕生欢与她们相比算不上多出色,可那股灵动干净的气息却是那些女子所没有的。

    月色流转,酒香馥郁,这一夜的月色格外温柔,夜风渐暖,他唤辛乌拿来一条薄毯为睡去的人儿盖上。便独自在旁喝着桂花酿,身旁的人传来平缓的呼吸和奶声奶气的梦呓,瓷杯下的薄唇上扬,一声轻笑几不可闻。

    翌日已是日暮,可街上依旧热闹,慕生欢侧耳听着那些人扯着闲话,秀眉逐渐紧锁。

    马车行过街道,那些细碎的话语皆入两人的耳中。

    “这官府搜了一夜,也不知要搜出什么花,如此下去,还让不让人安稳了。”

    “谁说不是,之前闹一次便也算了,如今又来,昨夜弄得满城风雨的,你说,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城里有通缉犯?”

    慕生欢听得不知所云,不解看向一旁的解秋。

    “城里最近出了什么事吗?”

    解秋心中有些讶异,她难道什么都不知道吗?看着那人一脸茫然无知,他突然觉得有些心塞,合着慕槐为了她闹得满城风雨,而这风雨中的人却处身事外,一身清闲。

    该告诉她吗,他心中还在犹豫着,嘴上却已说道:“慕槐为了找你,发动官府搜城,据我所知这是第二次了。”他抚着额,不知自己为何还是如实相告。

    慕生欢一脸的惊愕,杏眼圆瞪,粉唇微张着似要说些什么,只是几番嗫嚅,终是垂眸看向车窗外,神色转而落寞。

    她也说不清心中是何感觉,一种莫名的情绪席卷而来,心脏仿佛被紧握住,他是在乎自己的吗,可是她却……

    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如果做过的事也可以倒退,今天的慕槐又会用什么语气训斥自己呢。

    而解秋亦看着窗外,只是时不时会向她投去一两道目光,心中想起母妃所说的话,难怪母妃说女人如书,越读越有味。

    昨夜她醉酒酣睡,他差人将她安置在西院的厢房,哪知今朝一起来,她便嚷嚷着要回宅子,那般慌神的模样,害他还以为她被梦魇住了。

    可当他将昨日种种给她叙述一遍后,那人冷静得太快,若不是那眸眼间迷雾般浓稠的忧愁,他大概会以为她当真是没心没肺。

    两人出府时已经天色不早,到青楼时,雅琴正扭着水蛇腰招揽着客人。

    只见那花白着头发一脸油腻之相的老男人将手往她腰间一搂,雅琴妖媚的小脸一僵,随即回头看着老者媚笑道:“这不是钱老爷嘛,真是稀客,我说呢,妙儿老早就打扮好,原来就是等着您老啊。”

    老者色笑道:“你这张小嘴当真讨人欢心,不知今日你可有空闲啊,妙儿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哪及得上掌柜的。”

    雅琴正欲开口婉拒,却正好看到门口刚下马车的二人,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心思一动,提高声音说道:“钱老爷,您莫为难奴家,您这般不合规矩。”

    钱老爷只是眯着色眼,猥笑间露出一嘴的黄牙。

    “什么规矩不规矩,你往日可收了我不少银两,如今不就该好好伺候伺候我。”那人说着就欲动手。

    雅琴一脸的嫌恶,见那两人走近,眸色一暗,趁他欺身上前之际,绣鞋一滑便往一旁倒去......

    解秋进门便看见这一幕,上前就将那要着地之人揽在臂弯间,看着那一副精血亏虚的老嫖客,礼笑道:“这欲花楼的规矩在下也是略有所闻,这位大爷,坏规矩的事咱还是别做的好。”

    那老男人见解秋一身锦衣华服,玉面冠宇,端是那身高就长了自己一截,不禁有些气弱。

    这欲花楼的规矩就是提名的姑娘不接客,只是今日他腰间的钱袋可给足了他底气,当即就怒道:“打哪来的兔儿爷?这可是妓院,你这般模样不在勾栏院待着,跑这来抢生意不成!”

    雅琴刚站稳,满足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听那人如此说着,立马柳眉倒竖,娇喝道:“来者是客,奴家称您一声‘钱老爷’,可欲花楼不是您撒野的地方,今日个你若有心消遣,妙儿在楼上侯着您,若您......不识好歹,那今日还请回吧。”

    解秋只是松开扶住她的手,兔儿爷?倒是有趣,他虽生得好看,可到底还是堂堂正正的男儿。

    而这边慕生欢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再看周围皆是一些让人面红心跳的画面,脸儿绯红,不禁往那人身边靠了靠。

    那钱老爷正被雅琴一番话堵得气极,如今见一水灵灵的小丫头走来,黄浊的眼顿时冒着精光。

    “识好歹识好歹,这是楼里新来的?生得这般嫩,莫不是还是个雏?”

    雅琴是知道慕生欢与解秋相识,正欲开口,却听解秋幽幽地说道:“你今日碰她试试。”

    他语调不疾不徐,依旧面覆浅笑,人畜无害。

    钱老爷伸了一半的手猛的一缩,见解秋仍是那副笑脸,心中不免有些发毛,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虽面带浅笑,可那话一出口,硬是觉得汗毛倒竖......

    雅琴见状,忙上前打着圆场,娇声笑道:“钱老爷,妙儿正等着你呢,快些上楼吧。”

    有了台阶,钱老爷终是松了口气,匆匆忙忙的就上的阁楼。

    而解秋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慕生欢,打趣道:“怎么,被吓到了吗?”

    慕生欢摇摇头,她如今盘下这青楼,岂能被这点小事吓到。

    而雅琴回身便看到这一幕,妖冶的眸子闪过一丝晦,随即扬起娇媚的笑,柔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房间吧。”

    解秋颔首,护在慕生欢身边上了楼梯,而雅琴在后面看着他二人的身影,皱着柳眉,许久后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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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慕生欢介绍:
慕生欢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赚很多很多银子,早日脱离慕槐的魔爪……
——恩人说:“欢欢,我这刚好有五百两,先借给你吧。”
她真不是那种见财眼开的人,这五百两她日后一定会还的!
——慕槐一脸铁青的看着正在翻墙的某人,很好,胆够肥,看来真把自己当杏花了!
“元绍!把院墙砌高点,若是让那没出息的再爬出去,我唯你是问!”
——“欢欢,你花了我的钱,还与我一夜春宵,如今拍拍屁股就想走吗?”
不是,你们别误会,我一定会对他负责的,呸!不是,我啥时与你一夜春宵了?
——慕槐冷笑,一夜春宵?很好,小三都找上门了,他今夜就要看看她的春宵还在不在!孺慕生欢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孺慕生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孺慕生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