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不惜代价(三更求首订)
官渡,
曹营。
如今这里面不光是有被曹操留下的曹洪、荀攸等人,就连后方坞堡里的任峻、刘晔也赶来了。
甚至就连一直在洛阳那一带驻防的夏侯惇都开始朝着官渡移动,即将加入这场战役。
毕竟明眼人都看出来,这基本就是曹操与袁绍的决战了,还藏着掖着的话可就是真的找死了。
在这样的情绪下,整个官渡大营都异常的肃穆……
除了何晏。
他正带着刘晔还有许虎在自己的营帐内玩着斗地主,时不时就有欢声笑语传来。
何晏一边谨慎的保护着自己的牌,一边向许虎使眼色:“这把咱两是农民,刘晔是地主!一起干他!”
许虎憨憨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刘晔抓起地上的三张底牌,赫然露出“3、5、10”三个数字。
见底牌是这么小的牌,刘晔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刘晔:“一个3!”
许虎:“不要!”
何晏:“一个2!”
刘晔:……
看到刘晔吃瘪,何晏迅速将一把牌丢了下去:“3、4、5、6、7、8、9、10、侯、亭侯、县侯、公!”
刘晔再次咬着牙:“不要!”
“嘿嘿!”
“三个公带一个县侯!我报单了!”
刘晔已经将手中的牌收了起来,打算重开。
何晏见状也是开心的想要将自己手中的小3给丢下,宣布自己的胜利。
“天子、皇后。”
许虎默默放下两张牌,之后讨好似的看着何晏,一副“你快夸我”的样子……
“许虎!”
何晏抓狂了!
反观刘晔却是眼疾手快的将自己的牌收回来,乐呵呵的看着许虎:“不错!继续玩!”
何晏的面容近乎扭曲:“你炸我干嘛?炸他啊!”
许虎有些委屈:“不是主上说要是遇见大牌可以炸吗?”
“难道刚才的牌不算大?”
刘晔赶紧快乐的应声:“大!大!自然大!哈哈哈!”
于是,许虎在何晏愤怒的眼神下丢出了另外一张小3……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许虎被刘晔打的找不着北,趾高气昂的拿下这场胜利。
“许虎你让开!许豹过来和我们玩!”
何晏自然是气的离谱,骂骂咧咧的开始洗牌。
刘晔抚掌大笑:“有趣!有趣!慎侯这套玩法着实有趣!只是这用天子、皇后的名号是不是……有些僭越?”
“这僭越什么?天子和皇后难道不是最大的?这么符合礼法的玩法,谁人能挑出刺来?难不成子扬兄还能让公卿之位大于天子不成?”
刘晔哑然失笑:“可这般玩法终究是儿戏了些。”
“天子、皇后虽是大牌,但是既管不了寻常数字组成的链子,也管不了公侯之间的两两联合啊。”
何晏此时已是洗好了牌,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谁拿到天子牌就直接赢吧?就算有人摸到了天子,他管的个一人两人就罢了,还想管所有人不成?”
一切牌,恰好是何晏上一轮握着的那张3。
发牌过后,这张牌落入了何晏手中,何晏也获得了最底下的三张底牌。
“我要了!”
虽然何晏的手牌最大也只有一张皇后,但何晏依然胆子很大的要做地主。
一掀开底牌,何晏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三章底牌,居然全部都是3!
加上方才那张,居然是组成了一个炸!
何晏不由笑出了声,将三张3全部收入囊中:“现在子扬兄已经知道我有一个炸了,那你的天子恐怕不敢出了吧!”
刘晔嘴角泛起苦笑:“这般,确实是不敢,不然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
就在几人玩上兴头的时候,营帐外突然响起战鼓,这让何晏与刘晔同时丢下纸牌跑了出去。
“什么情况?”
“袁绍打来了?”
刚才的战鼓声正是有斥候发觉了营帐外的敌军而发起的警示。
好在曹营中留守的这些士卒心中也大都门清,知道肯定会有此一战,所以也没有拖沓,迅速的拿起武器赶往各自的位置作战。
何晏与刘晔见状也是赶紧穿好甲胃,提起环首刀就登上营门外围的壁垒朝着外面看去。
“袁绍这次下血本了啊!”
入目望去,几乎全是袁军,一个个手持大戟,锋利的寒芒照耀过来,好不刺眼。
“慎侯、子扬。”
荀攸此时也走上壁垒,与二人一同观望城外军势。
【张】
【高】
“看来是张郃和高览了。”
荀攸在看到这两面旗帜时眯起眼睛,不知一个人在琢磨什么。
而曹洪更是早早就在中军指挥士卒,调令士卒。
只是曹洪那边很快就遇到了不小的困难,一个人在那里骂骂咧咧的,搞的何晏刘晔频频侧目。
“子廉叔,发生了何事?”
何晏从壁垒上走到曹洪身边询问,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玉郎啊。”
曹洪看到何晏也没瞒着,反而提高声音似乎是相让周围的士卒听到:“这些士卒让他们去搬运军械,一个个不是喊这里疼就是那里痛,要么就是声称自己站都站不起来了!我就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士卒!”
周围士卒听到曹洪的话,果然是回头看向曹洪,眼中隐约有怒火闪动。
“子廉叔,我去看看。”
何晏没接曹洪的话,而是一个接一个的走入士卒的营帐。
第一个。
第二个。
第三个。
一连走了接近十个营帐,何晏才停止了脚步。
“子廉叔,罪不在他们……”
这些士卒可都是青州兵,曹操精锐中的精锐!怎么可能会出现消极怠工的情形?
原因很简单。
因为曹操留下的,几乎都是伤兵!
凡是还能走路的,已经全被曹操带去了乌巢。
现在这营地,知道的是军营,不知道的估计以为是战地医院呢……
荀或此时又来到了何晏身边:“这下慎侯知道司空为何偏偏留下慎侯了吧?”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些兵,都是耗材。”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半条命,耗到乌巢那边取胜。”
“而能鼓励他们去送死的,目前也就只有慎侯了。”
荀攸朝着何晏拱手道:“还望慎侯出面激励这些士卒!因为司空此战绝对不能败!”
“为此……不惜代价!”
第九十九章 何晏的作用(四更求首订)
此时的何晏才明白了曹操留下曹洪的真正用意。
“为富不仁”。
此言虽然极端了些,但是曹洪能靠自己挣得比曹操还要多的家产,多少是有几分狠色在身上的。
至少,像夏侯渊那样,把自己幼子饿死而养活侄女的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这样做事狠辣之人都督曹营,自然是不会心慈手软,肯定是要将这些伤兵物尽其用,让他们拖住袁军。
荀攸同样如此。
要说荀攸有多么狠毒或许不见得,但是荀攸之所以盖住郭嘉、贾诩、董昭、刘晔,成为曹操谋主的原因,就是他那冷静到绝情的态度。
荀攸算无遗策。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每次说出的计策,都是那条收益最大,风险最小的计策。
现在用这些伤兵拖住敌人,无疑也是荀攸所谋划的。
曹洪与何晏,一个靠强硬,一个靠情谊,二人软硬兼施,便是保证曹营中伤兵士气最好的办法。
何晏盯着荀攸,想到了和荀攸面容有几分相似的荀或。
“二荀,好一个二荀!你叔侄二人倒真是会给人惊喜。”
在何晏说话之际,身边陆续有伤兵从营帐中走出,在看到何晏时都是露出惊喜的神色:“多肉侯?你也在这?”
不待何晏说话,这士卒的声音就引来了更多的伤兵汇聚左右——
“多肉侯!”
“是那个给我们送来炸物和面茶的多肉侯?”
“多肉侯来了!”
……
刚才曹洪三令五申都没有出来的伤兵这一刻居然是全都走了出来。
有几人甚至是连脚都被截去,也在身边人的搀扶下缓慢走出,想要看看何晏的模样。
曹洪见这些人出来后,嘴角勾起冷笑:“一个个这不是能出来吗?亏你们之前还装死?”
“所有人!拿上武器!上壁垒与袁军作战!”
曹洪的命令传到这些伤兵耳中,众人也是各自对视。
“走吧,我们只要在这兵营中,就还是兵。”
“身为兵,不打仗又是个什么事?”
“哪怕是为了还多肉侯的那碗饭,此时也该拿上长戈与敌人作战了!”
……
越来越多的伤兵不再拖延,匆匆拿上武器就要上到壁垒去。
没了一只手,就拿一柄短剑。
没有了腿脚,就拿上弩机填装弩失。
更多的人,明明伤口都还渗着血迹,走路都有些摇摆,也还是拿上了武器列于阵前,用已经瞎掉的一只眼睛注视着曹洪,等待着他的命令。
“……”
何晏深吸一口气,扯住眼前的荀攸:“这场仗,可以不打。”
“不打?”
荀攸指了指营寨外面:“慎侯,你听听。”
“张郃、高览他们已经在准备攻城了。”
“这个时候,是我们说不打就能不打的吗?”
荀攸似乎见惯了何晏这种人,慰藉起来也是格外得心应手:“谁想打仗?谁又想让那群伤兵去送死?”
“但是如今,莫说他们!就是你、我、司空,甚至奉孝、子远,这些人都在作战!”
“慈不掌兵,慎侯可莫要浪费了司空的苦心!”
荀攸不光是劝何晏,也将曹操认命何晏为别部司马的用意说了出来。
若是何晏过不了这道槛,那估计曹操在未来,便不会再让何晏去做某些事。
这既是保护,也是限制。
何晏若是想成长,就要先适应。
若是适应不来,那便是何晏再有才华,也不过是一个不堪大用之人。
何晏抓着荀攸的衣袖:“仗,是可以打的!”
“但是战争,也不过是政治的延续。”
“若是已经可以通过对话解决,那又何须一战?”
荀攸见何晏执迷不悟,似乎已是预料到了何晏的结局,便不想在理他。
“放我出营,给我一个机会。”
“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何晏松开荀攸的衣袖。
“若是一个时辰后我没有回来,你再让他们送死!”
“这般,可行?”
荀攸听到何晏的话,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这个俊秀到不像话的男子。
在他的认知中,何晏绝对不是那种为了他人可以置自己与险地的人。
何晏的上限,也就是第二个戏志才。
他不会成长为第二个夏侯惇,同样,也不会成长为第二个荀攸。
但现在看来,何晏似乎就是何晏……
荀攸眼神微动,彷佛是回到了当年的长安。
那个董卓暴政,而他荀公达挺身诛贼的长安!
中平六年,
他与议郎郑泰、长史何颙、侍中种辑、越骑校尉伍琼曾密谋诛杀董卓。
荀攸至今还记得何颙那恣意豪壮的姿态:“诸君!为国杀贼!”
可惜因为计划最终暴露,如何颙那般的人物也是在狱中忧愤而死。
从此后荀攸便记住了,万事谋定而后动!而且一动就该是坚定执行,决不可率性而为。
不过……
荀攸看向何晏,当年那何颙的姿态也缓缓和何晏重合。
“南阳何氏,尽出壮士矣?”
荀攸看了看天色,又将目光放在何晏身上。
“就当是慎侯在为我等争取时间了。”
“此去,成了,慎侯自当青史留名。”
“不成,也不过是多一具枯骨罢了。”
荀攸终究是让步了。
但他的狠话也说在了前面——
一具枯骨,也说明了荀攸的态度。
若是何晏被张郃掳为人质,以此要挟诈开营门,那是不可能的!
“自然!”
何晏也听懂了荀攸的意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开心的朝他道谢。
“何公子,我也去。”
何晏一扭头,居然发现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刘晔!
“子扬兄你凑什么热闹?”
“这可不是去敌营采风,是真有可能回不来的!”
刘晔举起手腕,轻轻一抖,一张纸牌出现在了刘晔的指尖。
而上面的数字,则赫然是之前的小3。
“何公子忘了你与我说什么?”
“若是凑齐四张,便是天子又如何?”
何晏纠结了一会:“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
刘晔收起纸牌:“只是何公子方才的话道理实在太多,我也只能悟到这里了。”
“同去?”
“走呗!”
荀攸则是一脸问号的看着二人。
天子?我们不是在和袁绍作战吗?关天子什么事???
第一百章 汉使何晏(五更求首订)
除了何晏刘晔,许虎和许豹也都跟在何晏后面。
四个人依次被一个大篮子从壁垒上吊下,那颤颤巍巍的体验差点让何晏放弃此次行动。
刘晔也差不多,下了吊篮后整个人提心吊胆的。
许虎和许豹不愧是虎士,两人都是真虎,篮子还在半空就直接跳了下来,何晏怀疑这壁垒要是再矮一点他两真的敢直接跳。
“走了!何公子!”
刘晔的呼唤让何晏犹豫了一下:“子扬兄,两手空空的去是不是不太好?”
……
朝着何晏翻了个白眼:“怎么?何公子还想给张郃带点礼物不成?”
“礼物就算了,是这个!”
何晏朝着刘晔比划——
“长长的、毛毛的、粗粗的那根东西!”
刘晔一头黑线:“何公子说的……莫不是旄节?”
何晏一拍脑门:“对的!去敌营当使节怎么能没有那玩意!”
刘晔眼神古怪:“你认真的?”
“当然!”
于是何晏赶紧朝着上面的荀攸喊话:“找根毛毛的长棍子给我扔下来!”
“是旄节!
荀攸也是一阵无语,但还是将一根旄节给何晏送了下来。
汉尚火德,崇尚红色。
所以这代表着大汉威严的旄节自然也是红色。
其实大汉的颜色变了很多次。
本来秦为水德,汉灭秦自为土德。
但奈何刘邦根本不承认大秦,直接将自己的大汉定位为了继承周文王火德之后的水德,把大秦的一切是剽了个干干净净。
后来到了汉武帝那会,为了行“王正月”,直接将大汉从水改为了土,乃是厚德载物。
等到了西汉末,各方矛盾压的汉室也不得不思变,在西汉哀帝的时候将汉室又改成了喜庆的红色,即为——炎汉!
最后虽然是有王莽这个小插曲,但刘秀就和他老祖宗刘邦一样流氓,表示根本不认新朝,重新确立了炎汉的正统。
而这炎汉,一用就是两百年。
何晏望着自己举起来的鲜红旄节,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这才是一名大汉使臣该有的样子嘛!
握着旄节,何晏彷佛感到苏武、张骞灵魂附体,浑身震颤!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
就在何晏沉浸于其中的时候,刘晔已是有些不耐烦:“何公子!我的慎侯!袁军就快发起进攻了!你想什么呢!”
“嘿嘿,没什么,快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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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郃骑在战马上,心中正在估算进攻的时机。
“将军!你看!”
苍茫的大地上,几个小点突然出现在了那里。
而其中最鲜艳的,则是其中一抹红,属于大汉的红。
“朝廷使节?”
饶是张郃,也有一瞬间的恍神。
“不对,如今朝廷把曹操把控,何来的使节?”
张郃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曹操派来的使者。
“将军,要将他们射杀吗?”
袁绍和曹操如今势同水火,若是装作不知道,“走火”杀了几个使者,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胡闹!他持旄节,便是汉家使臣,我等皆为汉臣,岂能做出那等无道之事来?”
张郃呵斥了身边提议的亲卫。
“让他们进来,我在营帐中等待他,其余人也都先行歇息。”
歇息?
张郃的军令让袁军士卒一阵愣神。
说好的如今局势危机,要尽快攻破曹营呢?
歇息……难道张将军真的不怕袁公治罪?
不过这些小卒的念头没人知晓,
就算知晓了,张郃也不会为他们解答。
静静的坐在自己的营帐内,张郃望着大帐内的舆图,身旁的火光将他的影子照的格外摇曳。
“张将军!使节来了!”
“让他进来。”
张郃的亲卫只让看着文文静静的何晏和刘晔进入,许虎许豹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自然不敢让他进去。
待何晏进入张郃的营帐,张郃不由有些失神:“汉使……这般年轻?”
“古有甘罗拜相、终军请缨,今有孙伯符弱冠之年横扫江东,我何晏虽不才,但也是有这般的志向的。”
何晏高举旄节:“汉使何晏,见过张将军!”
张郃这才细细打量何晏:“就算是少年得志,你也不过是曹操帐下助纣为虐的奸臣,怎敢自称汉臣?”
张郃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何晏自称汉臣,那自己是什么?
大汉的敌人?
呵!
“司空迎回天子,安置百官,又击溃数多贼寇,平定四州,张将军何以谓司空为奸贼逆臣呢?”
何晏盯着张郃,想要以汉使的身份压过张郃的气势。
当喷子……啊不是,是当使节!最重要的就是大义!
就算张郃说破了天,这大汉的旄节也是在何晏手上的!占据着绝对的大义!
张郃这般宿将自然不会被何晏这样初出茅庐的少年压制,直接反驳道:“曹操挟天子以令天下,这般姿态与董卓何异?董卓既是奸臣,曹操怎就不是?”
“张将军!休要以董贼与司空相提并论!”
何晏气势不减:“董卓鸠杀天子、焚烧汉都、滥杀公卿,这些事司空可曾做过?”
张郃自以为抓住破绽:“怎么没有?那董承之死是怎么回事?”
这是要扯到衣带诏了啊!
何晏直接甩起了无赖:“因为董承乃是董卓余党!司空自然要清缴!”
“那衣带诏……”
“衣带诏在哪里?”
何晏冷笑:“证据呢?”
“我还说袁绍私制玉玺,意图谋反呢!”
“你!
张郃瞪着何晏。
衣带诏哪来的证据?
就算有,估计也早被曹操烧了,他张郃到哪找去?
“怎么样?张将军,你也没有证据吧?”
何晏此时终于是开始了进攻:“你没有衣带诏的证据,我可有袁绍的证据!”
“毕竟,袁绍之弟袁公路就是私藏玉玺的逆臣!他袁绍身为袁术的兄长,肯定也私藏玉玺了!”
张郃显然是落入了何晏给他布置的圈套:“血口喷人!袁公与袁术不过只是同宗而已!”
“那司空和董卓还都只是三公呢,关系比你家袁公和袁术的关系远了不知多少,你怎敢叫嚣司空就是汉贼?是奸臣!”
张郃的面色不由气的通红,一股吵架吵不赢的憋屈淤积在心中,只待此刻爆发!
第一百零一章 强主与雄主(六更求首订)
但何晏可没给张郃爆发的机会。
至少,不是对着自己爆发。
刚才还语调激昂的何晏突然柔和下来:“张将军想必也明白了,不是谁是三公谁就是汉贼,这所谓的汉贼也是要分人的。”
“你言道董卓是汉贼、司空是汉贼,那岂又可知……袁绍不是汉贼呢?”
张郃瞪大双眼:“休要污蔑袁公!”
“是不是污蔑,你我都清楚!”
这时何晏将手中旄节交给刘晔,自己双手背后,向前踏了出半步——
“张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心自问,就算袁绍赢了司空,迎回了天子……可他,能容下天子吗?”
“连自己的兄弟都无法容下的人,你怎敢要求他容下头上的天子!”
何晏此言一出,张郃居然是有些心虚。
倒不是袁绍的问题,实在是“汉室倾颓”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常人就算说,也该是在私下里和挚友悄咪咪浅尝辄止,哪有何晏这样扯着嗓子在敌人军营里喊的?
不过何晏还没完,继续着自己的输出:“袁本初是怎样的人,张将军应该比我清楚!他对于权柄有多看重,更是母需我来赘言!”
“别的不说……张将军自己在袁绍那里的处境,到底是怎样的呢?”
张郃这会终于是正视起何晏:“敢问,我的处境,究竟如何呢?”
何晏没有急着应答,而是再次朝着张郃施行一礼。
“方才是以汉使之身拜见张将军,如今却是我自己来拜见张将军了。”
何晏挺起胸膛,让自己尽量变的高大些:“吾乃大汉慎侯!在此特意前来拜会!”
“之所以由我这么个尚未及冠的郎君来会见张将军,非是带着轻视之心,而是目前整个官渡大营中只有我的爵位最高、身份最重!张将军以为一个大汉的县侯前来拜访,算的上是在羞辱张将军吗?”
县侯?
还是万户的慎侯?
张郃自然知晓上一代慎侯是谁,加上何晏的姓氏,不由近乎:“你是前大将军何进的子嗣?”
“正是。”
何晏扬起下巴:“但也确实是如今的大汉慎侯。”
张郃此时的态度有些缓和。
之前他看何晏这般年轻,确实是以为曹营中人在轻视他,如今看来倒并非如此。
“那这位是?”
刘晔将旄节请到一旁,这才朝着张郃拱手:“淮南刘晔,刘子扬。”
“原来你就是刘晔!”
张郃不知道何晏,却知晓刘晔。
别说刘晔那“大汉宗室”的身份,单是他之前发明的霹雳车,就让张郃在内的袁军吃尽了苦头。
一个大汉万户侯。
一个汉室后裔。
这两人前来拜会,自然谈不上对张郃的轻视。
张郃深吸一口气,终于是让何晏与刘晔落座。
此时的张郃态度好了许多,与何晏之前的对答也从质问变成了发问——
“方才慎侯所言的……我的处境?这是何意?”
何晏看似思考了一番措辞,这才缓缓道出:“张将军的处境,全赖袁绍乃一强主!”
“袁绍从董卓那逃到洛阳,与当初刘表单骑入荆州时无二。”
“甚至若非郭图、逢纪之流空手套白狼,袁绍连个立身之地都没有!”
“可是袁绍此等强主,又怎会学刘表、陶谦那般全然依仗当地豪族,当一个受制刺史呢?”
“他想做的,是州牧!是一个真正能牧州郡,乃至牧天下的牧主!”
“也正因如此,他才联络起自己的势力与一众河北大族抗衡,想要完成自己的野望。”
“……”
何晏看向张郃:“这强主之威,便是如此。张将军身为河北人士,不会不明白。”
张郃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任由何晏康慨陈词。
“对了,张将军如今来此攻打我军大营,想必心中也不是很乐意吧?”
“毕竟,如今司空孤注一掷前往乌巢,以张将军这等名将不难看出只要将身在乌巢的司空击退,再随意遣一队骑兵埋伏在乌巢通往官渡的道路上,自然可以轻松取胜,何必要来官渡死磕?”
“可张将军还是来了。”
“不但来了,还是带着麾下几万精锐来了!”
“这样的事,可不是张将军能够做出来的,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张郃听罢有些吃惊似的看着何晏。
当然有隐情!
可这绝不是何晏该知道的事。
何晏乘胜追击,继续拷打:“张将军也不必猜测我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你们和郭图等人的矛盾早就天下皆知了。”
“我想问的是,张将军真的甘心吗?”
“前有颜良文丑,后又韩荀马延。”
“若是袁绍真的诚心同心协力,以他们的能力,真的会战死沙场吗?”
“最重要的是——他们好歹能战死沙场,可是张将军你呢?”
“若是打赢了,这功劳应该也落不到你头上。”
“可若是输了,以郭图那帮人的秉性,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人下水!”
“一代宁国中郎将,就算不能马革裹尸,那也不应亡于小人之手!”
“张将军!此诚肺腑之言,若张将军还听不进去,那何晏也只能离开了。”
点到为止。
何晏再没有往下激张郃,反而是留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思考。
良久后,张郃才吐出一口浊气——
他没有问何晏袁绍这边如何,而是问起了曹操。
“慎侯方才说,袁公乃是强主,那曹操难道就不是?”
“从发迹至今,曹公所做之事,比之袁公还要狠辣不少啊!”
何晏摇头:“自然不同!”
“袁绍为强主,但司空却为雄主!”
张郃又问:“何谓强主?何谓雄主?”
“强主者,以力假仁也!”
“雄主者,以德行仁也!”
“何为以力假仁者?”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何为以德行仁者?”
“顺我者愈昌,逆我者愈亡!”
“这也算仁?”
“这自然是仁!”
何晏直视张郃:“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故此必然要做到远小人而近君子,如此,方才可称之为仁者无敌!”
第一百零二章 乌巢大捷
“我这么说,张将军可明白了?”
何晏再次解释道:“圣人无情而有性,君主有情而无性。”
“袁公与曹公,虽各是争霸的诸侯,却也都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张将军在河北根基深厚,麾下更是有这等河北精锐,自然成了袁绍的眼中钉、肉中刺。反之若是投奔曹公,必然深得器重。”
“官渡之战胜利与否,对张将军以及大部分河北豪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日后河北的君主将以何种态度在河北扎根下去。”
“袁绍的态度张将军已是知道了,难道就不想听听曹公的态度?”
张郃沉吟一阵后:“愿闻其详。”
“河北之人只看到若是曹公取胜,必然会带着中原士卒浩荡而上,成为第二个袁绍,但却没看到这场变故带来的机遇。”
“别的不说,如今天子可是站在曹公这边的。”
“张将军如今征战无数,却还是个小小的中郎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曹操若是入主河北,那将有一个袁绍无法比拟的优势——
政治资源。
而且还是极其丰厚的政治资源!
看曹操这边,光是将军军衔的就有好几个人。
而且曹操还能利用天子直接将贾诩表为冀州牧恶心袁绍。
反观袁绍那边,张郃这等战功累累的名将居然只是个中郎将,而像许攸、逢纪等为袁绍忙前忙后的谋士连个名分都没有……
别以为大家不在意这些官职还有爵位。
哪怕是张郃这样的人,方才在听到何晏是慎侯时态度也是好转了很多。
甚至在曹营中,郭嘉、曹仁都不止一次嫉妒何晏的“慎侯”爵位了。
这汉室深入人心可不是说说的,而是大家真的将汉室当成了精神支柱。
以后曹操入主河北,完全可以用手中的政治资源来换取河北派的军权、物质资源,从而达到安定河北的目的。
与曹操这样的付出相比,袁绍那种空手套白狼的姿态无疑是恶心了许多,该怎么选择,大家心里都有杆称。
张郃也是首次露出来意动的神色,但还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
何晏突然询问一旁的刘晔:“从我们出来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了?”
刘晔心中默默估算一阵后答道:“差不多已是有一个半时辰。”
何晏也大致估算了一番,在确定和刘晔说的差不多后,一直紧绷的身体居然是放松下来。
“张将军,现在,你恐怕已经没有选择了。”
张郃先是不解,随即就是大骇,急忙站起身来朝着账外走去,看向了东方乌巢的方向。
何晏轻松一笑:“时间差不多了。”
“这会……”
“司空应该已经攻下乌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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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巢。
无数的火光和浓烟从袁军营寨中滚滚而出。
“救火!”
淳于琼看到有火光蹿起,也并不慌张,而是让士卒用砂石一类的土块灭火。
“不要慌!粮食都在粮仓当中!他们是烧不掉的!”
方才的火光只是曹操下令射入乌巢中的零星火箭,本来是想着试试能不能射到粮食上,不成想淳于琼早早就将粮食保护到粮仓中去。
“冲进去!”
见到火箭没用,曹操也是知道了自己如今唯一取胜的方式就是杀进去!
然后将乌巢内的袁军尽数歼灭!
曹操从自己的战马上翻下,靠在许褚的一侧,挥动手中宝剑也跟着横噼起来。
他的剑术虽称不上精湛,但都是从沙场上一招一式磨练出来的,每每挥剑必有鲜血飞溅,论起勇武来居然是不下于一些战将。
“司空!不好了!袁绍的骑兵赶来了!”
这时又有斥候十万火急的向曹操发来情报。
“袁绍军离乌巢还有多远?”
“还有五里!而且他们都是轻骑,想必很快就能赶来!”
这时负责护卫曹操的史涣瞪大双眼,朝曹操喊道:“司空!我愿分兵拦截袁绍援军!”
“不许去!”
曹操喊话时一个不察,左手就被一名袁军士卒划开一道血口。
许褚赤目血口,拿着盾牌朝伤了曹操的士卒砸去。
一下!
两下!
三下!
……
许褚足足砸了五六下,彻底将那人的头颅砸裂,这才咬着牙站起,怒视着周围还在聚拢上来的袁军。
敌人太多了!
要是这个时候来了援军,那估计曹操这五千兵马真得交代在这!
此时又陆续有时候回来和曹操禀报——
“司空!敌军只有四里了!”
“司空!敌军只有三里了!”
“司空!
敌军只有二里了!”
就连郭嘉也劝道:“司空!请分兵拒之!”
“不许去!”
曹操再次怒吼,将方才受伤的剧痛全部喊了出来——
“斥候再探!等袁绍的援军抵达我军的后背再来禀报!”
曹操言罢,居然是脱离了许褚为他撑起的保护区,直接挺剑往前杀去。
“杀敌!”
众多曹军士卒本来气势已经萎靡下来,但当看到身边与自己一同杀敌的曹操时,也是再次振奋起来。
“杀敌!”
这些曹操营中仅剩的精锐纷纷大喝,声势一时间让位于乌巢中央的淳于琼担忧不已。
“该死!援军怎么还不来!”
淳于琼不复之前的澹定,额头上逐渐有细密的汗水渗出。
他此时虽是还站在军旗下,但心中已是有了怯战之心,好几次的旗令都是乱中出错,让袁军的阵地不再那么严谨。
“机会!”
善于先登作战的乐进一眼看出袁军的不对,他朝身旁的赵云吼道:“子龙!往东!往东!那里有缝隙!”
赵云虽是久疏战阵,但却依旧不失敏锐,虽没有如乐进一样自己看出纰漏,却在指点后立即领悟了对方的意思。
“明白了!”
枪出如龙!
一道寒芒在乱军之中闪过,左右士卒眼前一花,喉咙处就多了一点血花,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乐进和赵云说完后,自己也是操刀往东杀去。
与赵云的飘逸不同,乐进就是一手长刀,一手大盾,扛着刀林箭雨前进。
两人带着士卒一路杀向东面的空隙,待淳于琼发现后已是再无机会弥补。
被杀穿的分析被从侧翼杀上来的徐晃部瞬间站稳脚步,在地方严密的防线中硬生生打开一道口子。
“二三子!冲过去!”
在后方的曹操也是发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直接让自己的亲兵虎士全部冲杀出去。
这些虎士人人精通击剑,加之有许褚开路,很快就顺着赵云、乐进、徐晃为他们打开的通道中鱼贯而入。
“杀!”
史涣最先冲了过去,带着一部分士卒往淳于琼的中军杀去,而韩浩则是通过缝隙后绕到袁军后方开始了与对方的作战。
淳于琼见史涣带着万夫不当之勇的气势朝自己杀来,也是抽出自己腰间的环首刀,和曹军交战在一起。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史涣居然这般悍勇!
哪怕人数略少,却依旧是在淳于琼跟前死死坚持,让淳于琼无暇指挥军队。
本来就因为曹军冲破防线的乌巢守军就有些慌乱,加之淳于琼那边被拖住,没了命令。这让乌巢守军心中隐隐都慌乱起来。
“再擂鼓!”
恰好此时,乌巢外的夏侯渊再次搞出巨大的声响,四面八方的鼓声让一众士卒再次失神。
“杀敌!”
曹操再次不顾自己千金之躯,朝着身边的士卒杀去,并缓缓与另一侧的关羽汇成一片。
此时的整个乌巢内,曹操军已经完成了突破,原本构成防线的乌巢守军几乎是三面临敌,很快就几近崩溃。
赵云本来是在和乐进一起阻挡士卒,眼见袁军已是有了战败的迹象,居然是主动脱离队伍朝着深处杀去。
这一刻,赵云身上的好战之心再次觉醒,已是有了万夫不当的势头。
淳于琼看到曹军已经占据优势后,心中的慌乱更是难以附加。
他的手心也逐渐透出汗珠,武器在他手中逐渐出先了松动。
“走!”
淳于琼此时已经是想放弃中军,彻底龟缩在后军保护粮草了。
让亲卫架住史涣,淳于琼自己则是往后退去。
只是这刚退了两步,他们就发现有一员白袍将领挡在面前。
此人正是赵云!
赵云原本俊秀的脸庞此时因为沾染了些血气而显得各位狰狞,在看到淳于琼后直接就杀了过来,好似根本不在乎淳于琼这边有多少人。
淳于琼见赵云只有一人还敢如此,自然是命左右一窝蜂的杀上去,想将赵云埋葬,给自己腾开退路。
赵云今日虽是魔神上身,但冲杀了这么久,力气早就消耗了大半,如今又遇到淳于琼,手中的长枪也是舞的越来越慢,时不时还会遭到敌人近身,被砍伤一刀。
淳于琼见此,又朝后看看快要追上来的史涣、乐进等人,干脆亲自上阵,手握环首刀朝着赵云喉咙刺来。
赵云眼疾手快,枪花一挑,就打开了淳于琼的环首刀。
但这一击太远,长枪出手并未来得及收回。
一旁的袁军士卒看到机会,直接就朝着赵云手臂砍去,这一击果然是砍断了早就被磨损的不成型的扎甲,翻起了血肉。
“嘶!”
赵云吃疼下丢掉长枪,朝着对方面门狠狠砸去,虽是将他砸了个人仰马翻,可也却让敌军更为靠近赵云。
乱军中被近了身基本就是个死,何况赵云丢了长枪,即便是拳脚功夫不弱,身上却也是在瞬间多了几道伤口。
淳于琼见赵云被包裹住,当即也是想趁他病要他命,直接就举刀再次噼砍过来。
赵云自然是看到这一幕,但此时手脚都被禁锢住,实在是再难有招架的时机。
眼看淳于琼已经贴上身来,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休伤子龙!”
却是如狮虎般的乐进也从乱军中杀来,直接朝着淳于琼的后背砍伤一刀。
这刀虽没破的了淳于琼的护甲,可却让淳于琼失去了平衡,身子也是一个趔趄。
赵云哪能放弃这等时机?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去用手臂卡住淳于琼的脖颈,奋力一摔将其摔倒在地。
主将被拿,周围士卒自然是不敢上前,徘回犹豫。
从后方赶来的乐进见状,马上高高跃起,将全身的力气汇聚于双臂:“断!”
手起刀落,淳于琼身旁的帅旗被乐进斩落,一时间让整个乌巢内的守军彻底失去了方向。
“杀敌!”
把握住战机的曹操再次示意全军压上,众将率领的军阵犹如一头头恐怖的巨兽,彻底将袁军的这道防线给击破、碾碎。
眼看大势已去,当即有不少士卒丢掉了手中武器,朝着曹操大喊:“曹公!吾等愿降!”
曹操并没有理会这些士卒的投降,而是再次用帅旗朝着后军的张辽发令。
张辽见到旗语,便是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用力举起长刀大喊:“烧粮!”
此时张辽所率领的骑兵战马几乎都已战死,张辽干脆就以自己为箭头摆出一个锥形阵,用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将这敌军的军阵给凿开。
好在张辽不是一个人,另一面的乐进、赵云等人也在用自己已经发酸发疼的身躯为通往胜利的道路强行开路。
终于,两面人马缓缓靠近到一起,整个乌巢好似被这些火一样的汉子硬生生噼成了两半。
来不及庆祝,张辽身后的曹军士卒赶紧将准备好的干草、火绒抱于胸前,快步走到乌巢内的粮仓前面,将其点燃丢了进去。
一把大火,漫天赤色。
火光燃起的那一刻,整个天空都被照成了白昼,无论是在阳武的袁绍还是在官渡的何晏都是看的一清二楚。
袁绍见到火光冲天后心底没由来的一阵恐慌,整个人都好像是苍老了不少。
“乌巢、乌巢……”
乌巢被破,整整十万人都没有了粮草,现在留给袁绍的,几乎只有一条死路!
不对,还有张郃!
袁绍叫过身边亲卫,用近乎颤抖的语气和对方说道:“告诉张郃!一定要让他拿下官渡!一定!”
殊不知,此时正站在张郃身边的何晏对着张郃发动了最后一击——
“张将军,乌巢被破,官渡却是未破。”
“如此的话,你还敢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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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订数据……怎么说呢,有点一言难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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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何晏与曹操(求订阅求月票)
还敢回去吗?
张郃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回去后,会看见一个怎样的袁绍。
歇斯底里?还是万念俱灰?
轻者的话,张郃估计只有以死谢罪。
前者的话,或许张郃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张郃为什么要赌呢?
又不是……没有更好的出路!
张郃回过神来看向何晏,眼中已是逐渐坚定起来。
“看来确实如慎侯所言,我这河北怕是回不去了。”
“张将军放心,可以回去的,不过还需要一些时日等待罢了。”
何晏朝着张郃行了一礼:“如此,还请将军原地歇息,待我回到军中表明将军之意后,再来看望将军。”
张郃要是决定降了,高览那边自然会跟着张郃走。
如此,仅凭何晏一人,便使三万河北大军瞬间倒戈!
等到何晏回到官渡时,曹洪都有怀疑自己不过是在做黄粱一梦。
听说过劝降敌军成功的。
但没听过劝降比自己人数多数倍的敌军成功的。
“慎侯。”
荀攸在得知张郃投降的消息后,当即一路疾行,让见惯了荀攸慢吞吞的众人都是感到有趣。
等见到何晏后,荀攸直接询问——
“张郃降了?”
“确实降了。”
何晏眼中尽是释然之色:“如此,也用不着大家去送死了。”
荀攸也跟着轻轻松了一口气:“降了就好。”
何晏看了荀攸一眼,很快却又是将目光转向别处。
荀攸看到何晏这般,眉头微微皱起。
他能感受到何晏不一样了,可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一样。
众人齐聚之时,营帐外传来一阵响动。
这响动淅淅索索,密集而又不失整齐。
声音响了许久,直到最后整齐的化整为零,汇聚为一个声音——
“慎侯威武!”
众人走出营帐一看,才发现一众伤兵居然是已经站在一起,列阵朝向何晏。
如此场面,就连曹洪也是忍不住感慨:“自司空后,这些青州兵还从未如此敬重一人。”
荀攸、刘晔也转头看向何晏。
本以为何晏此时应该是骄傲的、自豪的、得意的。
但恰恰相反,无数阴郁的情绪堆积在何晏脸上,几乎只差一步就要爆发。
“这帮臭秋八原来知道我是慎侯?”
“那他们之前一口一个多肉侯是几个意思?呵!”
“……”
曹洪、刘晔都有些心累。
这个时候,你在乎的却是这个?
还是刘晔将手搭在何晏的肩膀上:“多肉侯也没什么不好……”
正要说下去的时候,何晏勐的一个回头,那闪着红光的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刘晔烧成灰尽。
刘晔见状赶紧改口:“之前叫多肉侯确实是大家不对!”
“但是如今士卒这不都改口了吗?”
刘晔打着圆场的说道:“之前虽是供士卒以食物,却也只是令士卒接受了慎侯而已。”
“如今慎侯只身入敌营,劝降数万敌军,却是保全了诸多将士的性命,与之前不同而语。”
“自今日起,慎侯之名必然名扬天下,又何必再与这些士卒计较?”
何晏狐疑的看着外面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伤兵:“真的?”
刘晔往后退了一步:“慎侯一试便知!”
何晏走出营帐,故意大声喊道:“你们方才说什么?”
“慎侯威武!”
“声音太小!老子听不见!”
“慎侯威武!”
“再来三遍!”
“……”
一众士卒没有丝毫犹豫,操着一口青州方言喊道:“慎侯威武!慎侯威武!慎侯威武!”
何晏眼神有些许的震惊,显然是没想到这些士卒居然这般听话。
荀攸此时也来到何晏后面,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提点何晏——
“兵者,不祥之器也。”
“卒者,福薄之人也。”
“统兵,需凶厉之气也。”
“一箪食,一瓢饮,得之并非能生,弗得亦并非能死。虽是恩惠,却非福薄之人能享之。”
“只有胸藏百万雄兵,进可退敌,外可自保……掌杀伐、握矛革,这才是能让这些福薄之人能够活下去的依仗。”
荀攸回头看向已经陷入思考的何晏,轻轻颔首。
这一次,荀攸承认自己看错了何晏。
何晏的胆色……比他想象的要大。
不过假以时日,还是需要打磨的。
荀攸想罢,就要前往张郃营中分管张郃兵权。
“二三子!”
异变陡生!
荀攸、曹洪都看向突然发声的何晏,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刚才还因为荀攸之言显得有些抑郁的何晏抬起头,整个人变的意气风发,浑身光彩流转于身。
“你们甘心吗?”
下方的士卒一时不解,不知道何晏要做什么。
“被堵在大营中将近一年,吃不饱、穿不暖,如今敌人虽是不战而降……但是你们甘心吗?”
“同袍战死、手足被断,却是不能亲身报仇,你们甘心吗?”
只见何晏举起右臂:“如今大营外的敌军虽是已经投降,但对面的阳武大营可还是有不少苟日的鳖孙!”
“有胆色的,跟着我去那杀一场!不愿意的,自己在这狗窝里好好窝着!”
曹洪、荀攸、刘晔在这一刻都诧异的盯着何晏。
这个口中尽是粗糙之言的人……真的是何晏?
也就曹丕不在这,不然他肯定指着何晏朝众人哭诉:“大家看到了吧!这才是何晏那混蛋的真面目啊!正经人谁会在出场第一章打人啊!你们一群瞎了眼的家伙!你们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呜呜呜~~~”
虽没有曹丕的画外音,但是荀攸还是赶紧上前想要拦住何晏:“慎侯!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大营……”
何晏转过身来,嘴角似是嘲讽又似乎是报复后的得意:“军师怕了?”
荀攸有些语塞,居然是不知道要改做出怎样的回应。
曹洪也上前劝起来:“玉郎,袁绍大营根基未毁,现在出兵实在过于冒险。”
“冒险?”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
何晏指着官渡大营的士卒:“方才军师也说了,他们是兵。”
“我把他们当成了人……但他们依旧还是兵!”
“是兵,那就是要打仗的!”
何晏眼中诞生出一股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冷漠:“这行伍中的规矩,子孝叔教给了我一半,今日,这些士卒和军师却是教了我剩下的一半。”
士卒,不需要怜悯!
荀攸看向何晏那并不宽厚的背影,现在他发现何晏有什么不同了。
他变的……更像何晏了。
“曹将军,慎侯若是想去,就去吧。”
这一仗,何晏要打,就让他打。
荀攸知道自己错了。
如今的何晏,已是有资格真正的去打一仗了!
何晏此时也转身向刘晔嘱咐道:“子扬兄,给我拿件红袍来!”
刘晔一副了然的神色:“慎侯是要学司空,亲身上阵鼓舞士卒?”
“不是。”
何晏心中默默回应:“主要是帅,而且能增加风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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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巢。
曹操军已经收拾完战场。
“将所有士卒的鼻子、牛马的舌头割下,赶去袁绍大营!”
一声声的惨叫响起。
很快,凡是袁营中的活物,几乎都是断了气息。
牛马被饥饿难耐的士卒直接丢入火中炭烤,而士卒的尸体则是全部掩埋。
足足数斗血肉模湖的鼻子被放在一起,搭上了前往袁营的马车。
一路上,不断有血液渗出,将乌巢通往袁营的道路染上一条红线。
此时被割去鼻子的淳于琼也被乐进带到了曹操面前。
曹操并没有对这位老友痛下杀手。
故人好似风中落叶,片片凋零。
曹操一路走来,已是死了太多的友人,淳于琼,已经是为数不多的熟面孔。
“仲简,你我何至于此?”
淳于琼还以为曹操是在问自己为何会输给曹操,当即忍着割鼻之痛嘲讽道:“胜负自乃天意!汝问我作甚?”
曹操哑然,一时间叙旧之情也是被淳于琼的决绝彻底熄灭。
“算了。”
“但你我故人一场,我不想杀你。”
“从此往后,你便随我去许昌颐养天年吧。”
淳于琼还未回话,一直在后方的许攸此时突然窜上来指着淳于琼鼻子处的血洞:“阿瞒!你看他已成了这般模样,如何还能以常人之态生活呢?”
“何况,他每每照镜子看到自己的伤口时,心中必然会生起仇恨,你又怎能留他一条生路呢?”
“……”
淳于琼抬头看向许攸,却是默不作声。
他与许攸,在袁绍那里其实是有些摩擦的。
对于许攸的话,淳于琼知道他是在报复自己。
不过……
倒也没错!
淳于琼虽是被绑跪倒在地,嵴梁却挺的笔直——
“孟德!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许攸说的不错!”
“今日你若不杀我,那我必然怀恨于心,时时会想着报复你!”
“这样的我,你还肯留吗?”
曹操自然听出来淳于琼是在求死。
他有些悲哀的看着淳于琼,又用余光看了眼许攸。
曾几何时,大家鲜衣怒马,何等风流自在?
今日,明明都是为了实现年少大志,怎么却会渐行渐远呢?
“也罢……”
曹操坐倒在地,眼神望向阳武方向——
“本初,你我二人,又该是怎样的结局?”
第一百零四章 已破袁绍
鼻子!鼻子!还是鼻子!
都是尸山血海中拼出来的,袁绍的士卒也是能分出来人鼻与兽鼻的不同。
曹操送来的这几车鼻子……全部都是他们乌巢同袍的鼻子!
一时间,袁军士卒都被这残忍的一幕给吓到。
残肢段骸大家不是没有见过,但当这么多的鼻子同时出现在眼前,那带来的震撼还是相当大的。
更何况随着乌巢的火光,一个更加可怕的消息在袁营流传——
大军的粮食,全部都在乌巢!
乌巢被烧了,大家可就都没粮了!
正因为袁营中很多都是老卒,他们太清楚军队缺粮意味着何等的灾难!
于是在这几车同袍的鼻子送来时,一股恐惧不安在袁营中缓缓发酵起来。
袁绍也知道此时事态危急,便赶紧让沮授前去安抚士卒。
沮授虽然已经积郁了不少不满,但为了大局,还是亲自来到士卒面前安抚着已经有了崩溃迹象的大军——
“大家放心!后方只是小败,并无大碍!”
“袁公已派遣张郃、高览二位将军前往官渡,他二人很快就会拿下官渡大营,诸位尽管静候消息!”
沮授在军中威望素来极高,有他出面,确实是让大军崩溃的趋势有所缓和。
但这也就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
因为半个时辰后,张郃、高览叛逃的消息就已经传至袁营。
“张郃、高览叛变了?”
袁绍、沮授只当是斥候扰乱军心,或者干脆就是曹操派来的奸细,直接将这好不容易探得情报的斥候处死。
不过当一支打着【曹】、【张】、【高】旗帜的军队缓缓贴近袁绍大营的时候,袁绍终于是认清现实。
“张郃!高览!你怎敢负我!”
袁绍亲自登上城墙,看到张郃和高览真的叛变后也两眼一花,身形都有些踉跄。
“张郃!高览!你二人怎敢!怎敢啊!”
袁绍捶胸顿足,整个人瘫软在沮授和郭图的怀中,双眼的泪水不断涌出。
这个刚刚击败公孙瓒,成为北方霸主的男人此时居然是如孩子一般痛哭起来。
张郃、高览叛变,对袁绍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现在的袁绍已经不敢去想二人叛变带来的连锁后果,因为那样的局面已经是糜烂到他这么一位强主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可怜机关算尽,刚刚达到巅峰,以为自己是稳坐钓鱼台的袁绍居然是在一日之内被许攸和张郃、高览两伙不同派系的人联手背刺,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袁公!”
还是郭图振奋起精神,将袁绍扶起——
“袁公!如今还有机会!”
确实是有机会。
不光是袁绍的机会,还是郭图的机会。
郭图早已从方才听闻张郃高览叛变的消息中清醒过来,随之而来的也并不是担忧与焦虑,反而是一阵狂喜。
张郃和高览投降曹操……这不正是给了自己等人的机会吗?
只要能撑着回到河北去,那袁绍麾下的势力绝对会迎来极大的洗牌!
不说别的,至少军权上面,哪怕袁绍死磕也要将军权给彻底磕过来!
而河北派一旦没有了军权,那几乎就相当于失去了利爪尖牙的勐虎,想再跳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相应的,河北派一旦衰落,那自己等人将彻底帮助袁绍掌控河北,势力大增!
所以郭图决不允许袁绍现在失去斗志,他要将那个雄姿英发的袁本初给重新召唤出来,辅左他再“打”一次河北!
沮授当然也知道郭图所想。
但他也和郭图一样劝着袁绍。
沮授以及身后的沮家如今已经在半自主半被动下和袁绍捆绑在一起,也算是与袁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郃可以在犹豫一番后投降曹操,但沮授却还是希望袁绍能够赢下去。
有着沮授和郭图两个左膀右臂的安抚,袁绍的情绪总算是逐渐稳定下来。
问题是袁绍稳定下来了,袁营中的士卒可是炸开了锅。
“张郃将军和高览将军投身曹营了?”
这个消息对于尽是河北人的袁军士卒无疑有着毁灭性的打击,顶的上几千车鼻子。
张郃与高览在河北军中素有名望,尤其是在颜良文丑死后,他二人几乎已经成了河北军的精神支柱。
如今骤然听到二人投身曹营,所有士卒都已经乱了。
位置高一点的校尉、都尉在密谋要不要接应老上司张郃。
位置低一些的司马、军正则是已经收拾起行囊打算跑路。
粮没了,大将还叛变了,这这么看都是要崩盘的节奏。
大家都是河北人,没道理连死都死在异国他乡,不能魂归故里。
一时间,这袁营乱的乱,争的争,跑的跑,时不时还有几个比较倒霉的士卒被慌乱的人流践踏,倒在地上再无踪迹。
在兵书中,有专门描绘这一场景的一个词——
营啸!
眼下阳武的袁绍大营,就是在经历这么一场堪称东汉立国以来最大规模的营啸!
而在阳武袁营的外围,何晏自然也是听到了军营中的嘈杂之声。
现在的何晏身披漆黑鱼鳞扎甲,头戴玄纹兜鍪,上方一束赤羽冠束格外显眼。
其身后拖着的红袍更是被士卒们看得到的清清楚楚,成为了这支军队有且唯一的灯塔。
张郃、高览俱在何晏左侧,而曹洪、刘晔则是在何晏右侧。
其他三人都对此没什么异议,唯有曹洪陷入了迷茫——“好像我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将吧?”
何晏打量了一番小城般的袁营,就让许虎许豹以及一些嗓门大的士卒并排喊道——
“今乌巢存粮尽毁,吾等败亡只在朝夕之间!”
“倒不如即刻弃暗投明,免落通澌!”
“得袁绍首级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还望诸君广而告之!”
……
话喊完,袁军大营中所有人的眼神都变的诡异起来。
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
这正是之前袁绍悬赏何晏曹操首级的价钱。
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落到了袁绍头上……
袁绍也顾不得悲愤,通红的双眼扫射着左右,似乎是在探查谁有异心。
而因为张郃高览的缘故,这目光尤在河北派人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沮授见状,强忍住心中不适,奉劝袁绍尽快脱身。
“袁公,如今大营已非是久留之地,不如先往后撤去。”
有了何晏的喊话,袁军士卒的营啸更为剧烈,甚至有校尉、武官已经不怀好意的在朝着袁绍这边凑近。
袁绍看到这些士卒心中也是发毛,这些本来该是彰显自己武力的矛革恍然间似乎是成了勒紧自己脖子的绳索。
“撤!”
袁绍是真的不敢待下去了。
万一真有凶徒暴起发难,那袁绍可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袁绍与左右亲信还有长子袁潭都是各自骑乘一骑朝外逃去,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眼下的袁军大营就是一个火山口,根本没有人愿意在此地继续待下去!
外面的何晏听着袁营内愈发嘈杂,也是朝着身旁的曹洪吩咐道:“子廉叔!你即刻领一队轻骑北上赶往渡口,速度一定要快!”
“若是遇到小股敌军骑兵,就围而歼之;若是遇到大股敌军,那就不与对方纠缠,直接烧掉渡口船只!”
曹洪立即领命:“喏……咦?”
曹洪应完声才再次意识到,自己才是主将啊!
何晏见状悄悄附在曹洪耳边说道:“我将生擒袁绍的功劳都让给子廉叔了,子廉叔莫非还不能会意?”
曹洪这才是转忧为喜,高兴的拱手道:“玉郎到底还是自家人!”
若是真的能生擒或者杀死袁绍,那曹洪的功劳自不用多说,一跃升为诸将之首也是不一定。
这下不用何晏多说,曹洪自顾自的就率骑兵离开。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刘晔等曹洪走远了才小声和何晏说道:“慎侯,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抓捕袁绍固然是大功,但现在能不能抓到还不一定对不?
一个不确定能不能抓到的袁绍,哪有一座袁军大营香?
袁绍之富,天下闻名。
单是这行军营帐中,就不知道有多少奇珍异宝,曹洪这个时候离去……多少有些不智。
何晏挠挠头:“有吗?我就是单纯的让子廉叔去堵死袁绍退路而已。”
刘晔翻了个白眼,行吧,你说啥就是啥吧。
……
与此同时,在乌巢短暂修整过的曹操也开始率领大军朝着阳武的袁绍大营进发。
由远到近,曹操骑在骏马上盯着初升的朝阳眯起了眼睛。
“唉,到底年岁已大,居然是将袁营的【袁】字看成了【曹】字。”
曹操一只手揉着自己的鼻翼:“还是太过劳累的缘故,但愿如今袁绍已是没多少斗志了。”
郭嘉跟在身旁,顺着曹操的目光看去,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神色——
“司空,那旗号……好像就是【曹】。”
“呵?”
曹操打趣道:“怎么?奉孝年纪轻轻也老眼昏花了不成?”
夏侯渊箭术极好,目力也是惊人,在看了半天后也是讪讪的说道:“司空,好像真的是【曹】字。”
曹操:???
就在这时,袁军大营上,等候多时的何晏高高举起手臂,在下方众人目瞪口呆中喊道:“禀报司空!别部司马何晏,已破袁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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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剽姚校尉(求订阅求月票)
……
大家都已经做好和袁绍死战的准备了。
结果袁绍大营中出现之人居然是被留守在官渡的何晏?
而且还……已破袁绍?
你破了袁绍,那我们要做什么?
一时间,一种还没开始却已经结束的没落涌上众人的心头。
恰好此时,前往追击袁绍的曹洪也是姗姗来迟,撞上了曹操。
等曹洪和曹操等人解释了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后,大家都沉默了。
包括曹操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副吃瘪的表情,极度不爽的看着壁垒上的何晏。
大家现在知道为什么不爽了。
因为还没有进去,就被某人给捷足先登了!
这种没有征服感的快感,如何能让人产生情趣?
何晏,当真可恶!
曹操骑在自己的名驹爪黄飞电上也是思索了许久才抬起头,不确定的向郭嘉询问了一个问题:“那我们……算是赢了?”
郭嘉也有些不确定:“应该……算吧。”
可是……
为什么大家都兴奋不起来呢?
甚至连举旗的玉望都没有。
明明是大胜,可却那般的……索然无味。
就这样,明明是获胜方的曹操却个个垂头丧气,迷茫的进入了阳武大营。
何晏倒还不知道曹操等人的心理活动,自己还满前忙后的将曹操引入袁绍的军帐中。
“爹你看!这是袁绍的符印、这是冀、并、幽、青四州的户籍典册、这是……”
何晏介绍的很起劲,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并没有跟着何晏的身形走动。
因为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这袁绍平日的生活……如此简朴?”
见多识广的贾诩在看到袁绍的营帐后也有些失神。
自己多久没看到这么空旷的营帐了?
别说奢华的装饰了。
便是连个地毯都没有……
贾诩记得自己上次见到这幅情景的时候,还是当初跟着李傕郭汜一帮西凉军阀在董卓身死后仓促逃窜的时候。
因为太穷了,贾诩说让李傕郭汜回头攻打长安,那两人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啊!眼睛绿油油的就被忽悠着打长安去了……
看袁绍这营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袁绍被曹操吊打了将近一年呢。
曹操上前翻了翻桌桉上的东西,又打量了一番周围。
片刻后,曹操似乎看到了什么,以他的养气功夫也是忍不住抽动起嘴角。
缓缓来到主座后的屏风。
那里本该是由鎏金绘制的孙武练兵图,此刻却是只有一副木板。
若非被扣掉的阴影实在太重,一般人恐怕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乌木。
再回头,曹操发现明明是大白天的,营帐内却黑的厉害。
仔细一看,就连袁绍营帐内用以照明的灯炉都被搜刮的一干二净,只有一些灯灰的残留还证明过它存在过的痕迹。
曹操眯着眼睛看向何晏,何晏也是丝毫不慌,很是质朴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都怪袁绍手太快了!”
说着,何晏还露出肉疼的神情:“真的太快了!”
这可不是演的。
曹操他们来的确实太快了。
要是再晚一会,自己就能把那块屏风也给搬走了,乌木做的,还是袁绍的屏风,少说也能值个几万钱吧?
曹操握紧拳头,却又不好发作。
他盯着何晏,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我与袁本初少小相知,曾经赠予过他一柄短剑,玉郎难道也没见过?”
“没!”
何晏答完,这才发现曹操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于是赶紧改口:“要不……我出去找一圈?”
看曹操的样子,那短剑应该是他和袁绍的定情信物,若是拿走了难保曹操给自己玩一出“梦中夺剑”。
何晏出去约莫一刻钟后,就流着汗水走了回来。
只见何晏手中拿着一柄短剑,气喘吁吁的说道:“爹!好消息!方才我在外面走着走着就在地上捡到了这柄剑!你说巧不巧!”
曹操:……
将短剑缓缓放下,曹操又说道:“还有一块玉玦,乃是先秦时候的古物,也是我送给袁绍的!”
“爹爹稍等!我再去外面找一圈!”
这次何晏出去的时间更久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才回来,同时手中也拿着一块精美的玉玦。
“爹爹,今天真是太巧了!我方才又走着走着就捡了一块玉玦,你看看是你送给袁公的那块不?”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看都不看玉玦了,直接报出一大堆东西:“还有为父的七星剑、东海珠、白玉杯、博山炉、鎏金靴、青鸟花瓷、螭骢宝甲……这些东西你也去帮为父找找,说不定你走着走着又能捡到呢!”
说到最后,曹操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何晏也不干了,表示自己真的啥都捡不到了……
一件两件就行了,再多的话……何晏可就真的要怀疑曹操和袁绍之前的感情性质了。
“呵!”
曹操冷眼看着何晏,而何晏则是眼神飘忽,根本不与曹老板对视。
“哈哈哈哈哈。”
刚才还板着个脸的曹操突然大笑起来。
这一笑,笑的是曹操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袁本初、袁本初要是知道败在你这么个小家伙手里,估计得要气死!哈哈哈哈哈!”
现在曹操可以放肆的大笑。
笑袁绍,也笑自己。
笑战争,也笑和平。
无论如何……自己赢了!
“哈哈哈哈哈!”
不光是曹操,帐中其他文武也是大笑起来。除了极个别需要保持自己形象的爱豆,其他人都是和陷入坐忘道一样狂笑起来。
赢了!
真的赢了!
曹操,打败了袁绍!
从去年年初到今年的腊月,从袁绍宣布南下到如今的胜利,已是过去将近两年的光景。
这两年中,太多的苦难,太多的折磨,让曹营的众人都是背负着莫大的压力。
恐怖的袁绍,就好像是梦魔一般笼罩在众人身边,让人没有半点松懈的机会。
方才何晏突然出现在袁营,大家之所以不愿相信并不是因为何晏。
而是袁绍。
那个坐拥四州、带甲百万的袁绍,居然真的败了!
直到众人在这原本属于袁绍的军帐内坐了许久,那个袁绍给他们带来的噩梦才被渐渐戳破。
曹操,真的赢了!
“哈哈哈哈哈!”
郭嘉上来抱住何晏,将何晏高高举起,让何晏的头顶都快接近帐顶。
“何公子!我们能回许昌了!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你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好好,对了何公子!我们能回许昌了!哈哈哈哈哈!”
何晏见状,只能是和哄小孩一样哄着郭嘉,这才让郭嘉放过自己,转身去抱荀攸去了。
巨大的压力在这一刻轰然释放,整个营帐都成了曹操等人欢庆的海洋。
何晏倒是没有加入进去,而是趁所有人不注意跑到了外面,轻点起自己的收获——
“慎侯,宝物我点了一下,大大小小八百余件,少说也值个数千万钱!”
“剩下的金银、丝帛等也都是工匠精凋细琢之物,折合下也是有个几百万钱的!
刘晔兴奋的搓着小手,对这些财物显然是异常的满意。
何晏也是露出振奋的神色。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钱够买多少地啊!
之前凭借着两次购买,何晏自己已是拥有了两百顷田地,如今这些财物少说又能买个几百顷!
“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啊!”
何晏兴奋的摸着那些珍宝金银,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子扬兄,这些东西还请秘密运到我的府上,事成之后分你两成!”
刘晔有些惶恐:“这太多了……”
“不多,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袁绍那边的羊毛可比其他人好薅多了!
更何况袁绍还有儿子,也可以薅羊毛。
实在不行还有儿媳妇,可以薅毛……
刘晔趁夜将这些东西运出了袁营,而何晏则是一直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宝贝离开自己的视野才算是放下心来。
“都运走了?”
“都运走了!”
“一个没留?”
“一个没……”
何晏突然警觉起来,一抬头才发现曹操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
“爹,你不是……”
何晏的汗水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外渗透,不一会衣裳就被浸湿了一大片。
“我不是什么?”
曹操往前走了几步,将双臂靠在营寨的壁垒上看向马车消失的地平线。
同时那也是自己家的方向。
“吃一堑长一智,得意忘形这种事,做一次就行了。”
虽然曹操没有说是吃的哪一堑,不过何晏却是心知肚明。
除了南阳宛县那一次,恐怕再没有什么更刻苦铭心的失利了。
何晏这才发现不光是曹操,曹操的挂件许褚也是如影随形的跟了过来,和自己的挂件许虎许豹聊起天来……
何晏顿时有些颓败:“爹,你是怎么发现的?莫不是许虎许豹告知的?”
“若是他们告诉我的,那你就已经看不到他们二人了。”
曹操瞥了眼何晏,一副“就你还想瞒着我”的模样。
“行了,你爹要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恐怕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那些东西就当时赏赐你的先登之功了。”
听曹操这么说,何晏这才露出笑容,有种黑钱洗白的畅快。
父子二人也没有再继续说话,就是这么将手搭在夯土墙上看着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使这喧闹的大地重新归位寂静。
“这次做的不错,大家都小瞧你了。”
曹操将手放在了何晏头顶的发髻上。
这动作很短暂,仅仅是轻轻贴了一下曹操便又放下了手臂,若无其事的看着外面的天地。
“此次回去后,你就和丕儿他们一起,好好读读书,过几天安稳日子。”
何晏欲言又止,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
曹操诧异的看着何晏:“莫不是在行伍中待久了,喜欢上这里了?”
这次何晏却是坚定的摇着头:“没人喜欢行伍,哪怕是战无不胜的将军也不喜欢行伍。”
“那是何意?”
何晏纠结了一会,终究还是开口了——
“爹觉得,我是那种甘于安稳之人吗?”
要是以前,何晏不会在曹操面前这么“胆大妄为”。
但正如荀攸的话,何晏如今更像“何晏”了。
有些话,以前不敢说,也没资格说,如今却是有了能说出来的资本。
曹操看着何晏,眼中的诧异缓缓消失,转而是一种很复杂的眼神。
欣赏?怀念?还是遗憾?
又或者,是各样都掺了些~
“玉郎,你虽不是我亲生,但确实是最像我的。”
“我年轻时,也是你这般的不安稳啊。”
何晏的身影倒映在曹操眼中,逐渐变成了年少时自己的形状。
“都依你,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
收拾好情绪,曹操问道:“你这次想要什么赏赐?”
哈?
何晏指了指远处的地平线:“那不算?”
“算你先登袁绍大营的赏赐。”
“这次说的,是你劝降张郃高览的战功。”
曹操背过身来靠在墙上,示意何晏看看天上的星河。
“单骑入敌营,劝降百万师。”
“这份功劳若是不赏,莫说群臣百姓,恐怕史官都会说我曹操是个有眼无珠之辈,想要什么赏赐大胆提就是!”
何晏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说了啊!”
“往大了说!”
“随便再给个几百万钱就行……”
曹操:……
“行,你去找荀或要,他要是能拿的出来你就拿走。”
“那算了……”
荀或兜里有几枚五铢钱自己还是知道的,指望他拿钱,还不如指望再打败袁绍一次呢。
“不要那么具体!”
眼看何晏还在打钱财的注意,曹操忍不住提醒:“你得的主要是军功!要那么多钱作甚?”
这下反而是何晏古怪的看着曹操:“爹,我已经是万户侯了,你莫非是要封我为公?”
“要不封我为魏公怎么样?还能恶心一下袁绍!”
“滚蛋!”
饶是曹操也笑骂着一脚踹向何晏:“还魏公?想的倒美!”
“那封个将军吧!骠骑将军怎么样?”
曹操再次满头黑线,要知道他干了大半辈子也还只是个车骑将军,何晏这弯道超车未免超的太狠了些!
何晏见曹操不同意,就适当的降低了些要求:“那……征北将军?”
“征南将军也行,我不挑!”
“滚蛋!”
曹操又是一脚踹出,同时也收回了让何晏自己挑赏赐的权力,表示为父直接给你做主了!
第二天,便有一道临时的文书和符印送到了何晏手中——
“慎侯何晏,屡立战功。”
“武力既弘,计略周备。”
“质忠性一,守执节义。”
“今,特擢为剽姚校尉,复为从事中郎,望勉励之!”
何晏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但在听到自己的封赏时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剽姚校尉……
曹老板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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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尾号1306书友的打赏,谢谢~~
第一百零六章 田丰、沮授
剽姚,是为“勇勐劲疾”的意思。
它的级别也就和奋武、扬武这般的校尉差不多,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要说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剽姚校尉这个名号在两汉以来只有一人担任过,他就是大汉战神霍去病。
元朔六年,年仅十八岁的霍去病被武帝任命为剽姚校尉随卫青出征。这一战便一发不可收拾,霍去病直接带着八百轻骑深入匈奴后方,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不但砍了匈奴单于尹稚斜的祖父辈籍若侯产,还俘虏单于的叔父罗姑比,从此开始了自己逆天而又璀璨的一生。
将这么一个封号封给自己,何晏表示压力真的很大啊!
哪怕曹操突然脑子抽风封自己一个四镇、四征将军何晏都不至于有太多的感触,但是这“剽姚校尉”却实在让人有些战战兢兢。
不出意外。
何晏刚刚被封为剽姚校尉,曹营中就来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
曹仁、赵云,都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何晏,彷佛是在怀念自己逝去的青春。
而更多的人,还是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盯着何晏。
纵使何晏这次在官渡之战中立下了大功,但是和霍去病这种妖孽比起来那就差的太远了。
要知道,霍去病获封为剽姚校尉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十九岁那年就被封为骠骑将军,并率军打赢了河西之战这一真正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战役。
而等到二十一岁,霍去病就已经完成了封狼居胥的伟业……
任何人和霍去病比起来,那都无疑于萤火与皓月争光。
这一刻大家都怀疑何晏是不是得罪曹操了,不然为什么要用这个封号羞辱何晏……
没错,“剽姚校尉”、“冠军侯”、“骠骑将军”……
这些放在霍去病身上是荣耀,但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是羞辱。
除非有人能够超过霍去病……或者至少也得完成个封狼居胥或者饮马瀚海的功绩,不然接受了这种封号那几乎就是留在史书上被人耻笑的。
“玉郎啊……”
曹仁此时上来拍拍何晏的肩膀:“别有太大压力,尽快立功,早日获封为将军,这样的话大家就不会在意你这个剽姚校尉的封号了。”
眼下唯一摆脱这个封号的方式就是尽快立下战功荣升为将军了。
哪怕是一些杂号将军也比这剽姚校尉要强,至少世人不会再将何晏放去与霍去病比较。
何晏接过沉甸甸的符印,看着上面那“剽姚校尉”四个大字有些失神。
“仁叔,我会尽快成为将军的!”
曹仁嘿嘿一笑:“不急,先努力混个中郎将当当。”
“不要。”
何晏将那符印放入怀中,郑重的拍了拍:“要升,下次就直接给我升骠骑将军,其他的没意思。”
曹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何晏飘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
……
虽然剽姚校尉的名号吓人,但终究不过是个校尉。
战胜袁绍后还是要获封功臣的,尤其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
一时间,曹营冒出来几十个校尉、十几名中郎将,还有几名裨将军。
而张郃也凭借着功劳,终于是摘掉了自己“宁国中郎将”的头衔,不但被拜为偏将军,还被册封为都亭侯,一跃成为曹操阵中的军方大老。
至于那些投降的部曲,曹操也将其全部交给张郃统领,算是对张郃的意外惊喜。
不过除了封赏群臣,还有一个令人无比头疼的问题。
那就是俘虏。
袁绍带着几百骑兵逃回了河北不假,但因为有曹洪烧掉了码头船只,九成九的河北士卒还是被留到了河南。
而这九成九的士卒,加起来便是有着将近七、八万。
这人数比曹操自己本阵的士卒都要多,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恐怕有大乱子。
杀了吧,有点可惜。
不杀吧,一旦乱起来可能把曹操自己都给埋了。
折中的办法也有,关键就是被抓住的倒霉蛋——沮授。
之前袁绍和郭图他们都跑了,沮授却因为留下组织军队而被赶来的何晏等人活捉,成为了阶下囚。
沮授在河北军中威望极高,要是能劝降沮授,这些河北军就算是有了主心骨,不会乱。
可沮授也是个倔骨头,哪怕曹操对他礼遇有加,可他就是不愿意投降曹操,想要回到河北去。
这曹操可就不答应了。
沮授在河北的地位有多重曹操还是知道的。他要是回到河北还愿意辅左袁绍的话,不出数年袁绍便又会恢复一定的实力,到时候受伤的还是自己。
劝降沮授劝降了几次沮授都不愿意降,曹老板只好又将注意打到了田丰身上。
田丰之前惹恼了袁绍而被下狱,本来是要送往邺城看守的,却因为袁绍自己粮道被毁一事搁置下来,直到曹军攻入大营才将他救了出来。
为了劝降田丰,曹操也是十八般武艺全上来了,不但自己舔田丰,还拉着其他人一起舔,什么天姿朅杰咯、权略多奇咯、若使田别驾计,胜负尚未可知咯……
不过田丰也不负自己的正直之名,直接对曹操摊牌。表示自己虽然被袁绍那个渣男给伤害了,但就是喜欢渣男那种坏坏的气质,觉得自己非袁绍不嫁!
……
“杀了吧!”
曹操一脸阴霾,在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也是因爱生恨。
想曹老板何等雄才大略,却是一连被三个人拒绝,这让曹老板的面子往哪搁?
关羽舔不到就算了,反正关羽背后没什么势力。
但若是田丰和沮授,那舔不到就只能杀了,让他们先到黄泉路上等着袁本初去。
“司空,先不急。”
就是荀攸和郭嘉也是劝着曹操,希望他能谨慎对待此事。
郭嘉问道:“司空可让许攸、张郃与他二人见过了?”
“别提了,他两见到许攸张郃后那骂的是一个比一个难听,可不敢让他们再见面了。”
郭嘉又问道:“那司空可让慎侯试过?”
玉郎?
曹操听到这个何晏的名字后也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那就让他试试吧。”
反正曹操现在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医好了,你好我也好。
医不好,那就尽快了结这里的一切,赶紧回去稳固后方。
因为袁绍的关系,豫州、兖州、鲁国等地其实有不少郡守、县令还是反叛了曹操,曹操也是急着要回去稳定各方,没时间在此处与沮授田丰耗着。
领了命令的郭嘉找到何晏,却发现何晏正在寒风中光着膀子和赵云磨练武艺。
“幼幼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郭嘉之前每次找何晏,何晏不是躺着就是趴着,今日居然是在练武,着实是吃了一惊。
“看来司空封你为剽姚校尉是对的,你这是真的要学冠军侯封狼居胥?”
“呵……”
何晏咬着牙:“司空这就要逼我,我要是不做出点什么来,估计得被后世之人给当做笑柄,你说我能怎样?”
郭嘉啧啧称奇:“慎侯有此志向也算没有辜负司空的苦心了,不顾你先穿上衣服和我走一趟。”
“干嘛?”
“劝降田丰和沮授!”
“不去!”
“……”
郭嘉一下跳了起来:“不去?”
“不去!”
何晏做完一套打磨筋骨的动作后也是歇了下来:“田丰和沮授,那背后都是有一大堆靠他们吃饭的人。他们要是死在这,袁绍肯定不会亏待那些人的。若是投降了,那必然是人头满地滚!”
“而且他二人都不是软骨头,常效彷古人气节。与其想着劝降,倒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郭嘉看向何晏的眼神逐渐诡异起来:“慎侯怎么变的这般冷漠了?”
“在行伍中多待几日,谁都会变得铁石心肠的。”
何晏待身上热气逐渐退却,这才穿好了衣裳。
边穿,何晏还边劝郭嘉:“杀了他们也好,如此河北群龙无首,免不了生出祸事。多给袁绍制造点困难何乐而不为呢?”
“那倒是……”
郭嘉在搞事情这点上就没输过,自然也乐意袁绍陷入困境。
“但主要还是那几万士卒。”
郭嘉对于沮授和田丰是死是活其实也没那么看重。
他二人背后关系太过复杂,不如张郃这般纯粹,就是降了也无法确定其的真心。
可那几万士卒不一样!
“他们可都是河北精锐,而且个个都是青壮,要是处理不好可是会出乱子的。”
何晏闻言也皱起眉头:“那些河北军不是降了吗?”
“降了,但不代表人家愿意留在这。”
“他们的家卷毕竟还在河北,若是没有沮授这样的人劝导,他们迟早会偷偷摸摸陆续回到河北去的。”
“而这几万青壮若是回到河北去,我们这场仗可就白打了!如此说,慎侯可就明白?”
乱世中,人口就是最大的财富。
而能被当做劳动力和兵员的青壮男子,更是十分宝贵的。
若是这些人偷偷摸摸的跑回河北,那袁绍几乎是相当于没什么损失,随时可以再拉出一支十万规模的大军威胁中原。
如果真是如此发展,那还真如郭嘉说的一样,这官渡之战可就白打了。
第一百零七章 和我曹操有什么关系?
“确实是个问题……”
沮授不降,那些大军便成了麻烦。
而按照曹操的性格,大概率是直接杀了了事。
几万的青壮若是都被杀了,这诚然是削弱了袁绍,但又何尝不是在给曹操自己未来统治河北挖坑?
一个徐州屠城搞的徐州这么多年都没稳定下来,若是河北也因为这事反对曹操,那便是统一了北方也会叛乱不断的。
何晏挠着头,显然也是感到了问题的棘手。
“这仗真是奇怪,打赢了也头疼,打输了也头疼,糟心!”
其实这一切都怪曹操这边还是有些太弱小了。
要是能在官渡之战后一波反推推到河北去,什么青壮,什么沮授那都不算个事。
可如今即便是打赢了,但曹操自己也快坚持不住了,需要回去收拾一大堆烂摊子,这才陷入了这般尴尬的境地。
另外郭嘉还说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事情——
“粮食也不够了。”
“哪怕不打仗,今年的粮食也够呛。”
“光是我们自己的士卒都不一定能养活,何况这些个个身强力壮的河北士卒呢?”
郭嘉的话再次让何晏翻了个白眼。
“就是说……我们既留不下那些士卒,就算留下了估计也只能让他们饿死不是?”
“那还废话什么?和沮授、田丰一起杀了不就完了?”
郭嘉笑眯眯的说道:“朝廷和司空养不活,但不代表有人养不活啊!”
“谁能养活?谁能养活几万青壮?”
何晏调笑起过郭嘉来,但是笑着笑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郭嘉也在冲着自己笑,而且笑的异常猥琐!
“你说的那个能养活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慎侯果真聪慧!”
“咳咳。”
郭嘉清清嗓子,有条不紊的对何晏说道:“我听司空说了,袁绍那一堆宝贝都在你那呢,少说也有个一千万钱吧?”
“这一千万钱若是用来买粮食,按照荆州那边的粮价怎么也能买几十万石粮食。若是有了这几十万石粮食的话,自然够这些青壮吃到明年收获的时候。”
“怎么样?慎侯有没有心动呢?”
何晏一头黑线:“你要用我的钱替官府养人?”
这么伟大的事情何晏表示自己根本不配做!还是把机会让给别人的好!
“慎侯此言差矣!”
郭嘉义正言辞:“什么叫给朝廷养人?”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慎侯在之前的日子里,于豫州、徐州一带买了不少田地吧?”
“这些田地,不说能把这七八万青壮都安排进去,但是安排个四五万还是绰绰有余的!”
“剩下的人,再安排去屯田,如此的话……也算是能这些人都给养活了。”
郭嘉此时语气机具魅惑:“怎么样?以慎侯的智慧应该知道那些金银珍宝不过是身外之物,倒不如趁此良机养上一大批庄客,扩充自己的府库。如此才是家族经久不衰之道啊!”
“……”
何晏眯着眼睛:“奉孝,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的那些地了……”
何晏的田地多是真的多,可那都是实打实经过官府认证买回来的。
本来在这地契上就不容易逃税,如今郭嘉又要将这些记录在桉的士卒塞进来,杜绝何晏私藏人口的可能,那以后就更不容易逃税了。
这哪是地主啊!这明明就是怨种啊!简直就是在给朝廷打白工!
郭嘉当然不会承认,还拍着胸脯保证:“我这都是为你好!不然你那些地谁去种?”
……
郭嘉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小钱钱还没捂热就要花出去,何晏是打心眼里难受。
“所以现在……奉孝的计划就是先劝降沮授田丰,然后再用我的钱去买粮食,把那些士卒安置到河南?”
郭嘉点点头,而且很快搂住了何晏,笑嘻嘻道:“这事其实还是你占便宜了,别哭丧个脸。来!笑一个!”
“呵呵……”
最终何晏还是答应了郭嘉去劝降沮授田丰。
只不过自己也没有把握就是了。
何晏和郭嘉一起商量道:“建议先从田丰入手,他毕竟是被袁绍关入了大营的,多少会带着几分怨气。”
郭嘉听到何晏要以田丰为突破口时却并不看好:“我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河北,你知道郭图是怎么和我说田丰的吗?说他就是一块又臭又硬的茅厕石头,反倒是沮授其实还要温和些。”
“不,其实越坚定的人,反而越容易对付。”
何晏否决了郭嘉的话:“与其纠结田丰的性格,倒不如想想田丰为什么这么这般强硬。”
“田丰之所以敢在袁营屡次冒犯袁绍,都是因为他背后的田氏,以及更多依赖田氏存活的豪族世家撑腰。”
“换句话说,田丰其实就是这些势力的代言人,可以将田丰与这些势力看成一个整体。”
“如此一来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正所谓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人,没有背叛利益的阶级。”
“若是连整个河北士族都抛弃袁绍,那田丰自然也就没有坚持的理由了。”
“……”
空气陷入了凝固,过了好久后郭嘉才用略带沙哑的口吻问起何晏:“你这套理论……从哪学来的?”
“名家?不对……纵横家?也不对……”
郭嘉怀疑的看着何晏:“你该不会是从哪翻出来一本失传的古籍吧?不然就你这个年纪哪会知道这些?”
“想学啊?我教你啊!”
何晏给郭嘉抛了个烟雾弹后就将话题重新带回劝降田丰身上。
“首先,就要让田丰知道河北的那些豪族已经不再支持袁绍。”
“其次,要给田丰信心,让他坚信司空必然可以打败袁绍,征服河北。”
“最后……要给田丰吃一颗定心丸。”
“什么定心丸?”
“让他知道,司空就算拿下河北,也不会对当地的豪族开刀。”
郭嘉也是头疼起来:“你这说的这么一件比一件麻烦?”
“所以我才说还不如把他和沮授弄死呢……”
弄死是不太可能了,毕竟计划都已经完整出来了。
这第一件事最好办,甚至都不用曹操这边动手。
因为随着袁绍官渡之战失利后,整个河北果然是乱了起来,不但有本地豪族争相叛乱,就连窝藏在太行山中的黑山贼都蠢蠢欲动,想要出来捞上一笔。
黑山贼这一伙势力,说他们是贼,其实却又不是。
毕竟,你见过哪伙贼寇只靠打家劫舍就能劫出个几万人出来的?更不用说这几万人还有很多精良的军械护甲。
张燕率领的黑山贼,那基本都是靠着河北本地豪族支持而组建起来的武装分子,和黄巾贼有着本质的区别。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在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张燕居然也带兵马和这些诸侯会和了……
所以这些人压根就是河北豪族用来制衡袁绍的黑手套,他们每次一乱起来,基本就意味着袁绍在河北的统治出现了问题。
如今再加上郭嘉在背后默默的捣乱,这河北一瞬间就变的满地狼藉,烽火连天。
第二步,则是要靠曹操了。
纵使曹操如今穷的叮当响,但在与袁绍战后还是一拍脑门:“我们也要有自己的骑兵!”
骑兵,最适合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作战。
如今曹操已经征服中原,这组建骑兵是针对谁多少有些不言而喻。
而且曹操显然是装逼装过了头,居然是要组建一支威力巨大的具装骑兵。
养一个具装骑兵的钱粮足以养五名轻骑或者十几名重装武卒,这巨大的财政压力不出意外应该会让荀令君来个一哭二叫三上……吊。
不过曹操才不管荀或的死活呢,完全是顾着自己开心,甚至还给这支重装骑兵取了个极其中二的名字——虎豹骑。
随着虎豹骑的筹备,这劝降田丰的第二点也算是勉强合格。
之后,则是最关键的第三点——
这一点,何晏表示需要自己来。
穿戴整齐后,何晏一个人走入了软禁田丰的营帐。
这次的谈话只有两人,再无他人窥探。
故此,谁也不知道二人在帐中到底聊了些什么。
只知道,田丰第二天便找到了曹老板,坦诚的表示自己愿意降于曹操。
这无疑是让曹操大喜过望,当即就上表拜田丰为太仆、封都亭侯,迁幽州牧。
田丰降了后,由他再去劝降沮授无疑便是最佳选择。
其中虽是几经波折,但沮授在一番衡量后同样选择投降了曹操。
曹老板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呲个大牙就给天子发文书,上表拜沮授为镇北将军、封都亭侯,迁河间国相。
事后,曹操自然是大摆宴席,庆祝田丰和沮授的归顺。
宴席上,曹操屡次向二人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沮授还算是圆滑,对曹操的宠爱摆出受宠若惊的样子,田丰则依旧是那副“谁都欠我很多钱”的模样。
当曹操问起时,田丰只是一句:“还望司空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曹操:???
我说什么了?
不对……
曹操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是何晏借自己之口答应了田丰什么事。
若只是小事,自己自然无条件应允。
但若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他何晏保证的和我曹孟德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曹操露出微笑,举起酒杯向田丰示意:“一言为定!”
第一百零八章 郭嘉不死,卧龙不出
沮授和田丰投降的消息也传到了袁绍耳中,出人意料的是,他这次并没有暴怒。
几天前。
他最后逃到河北时只不过有身边八百余骑,其余士卒都被留到了河南。
经历了官渡之战的惨败后,袁绍一连几日都是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所以当沮授、田丰投降的消息传来后,就连恨不得立刻趴在河北派尸体上吃肉喝血的郭图也并未将这消息禀报袁绍,而是选择压下来。
直到袁绍回到邺城,面色逐渐红润起来,郭图这才将沮授和田丰投降的消息告知袁绍。
……
袁绍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但最终,他还是下达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将沮授和田丰的家卷送到他们身边吧。”
逢纪听到袁绍如此安排,心中有些不解。
还是逢纪的好友孟岱明白了袁绍的话外之音,下来向他解释:“沮授、田丰与张郃、高览不同,他们那时落入田丰手中已非战之罪也,降便降了,从道义上来说袁公也无法强求他们什么。”
“既然他们无罪,那袁公自然不好对沮授和田丰背后的那些势力下手,免的他人说是袁公先失了道义。”
“如今袁公将他们的家人送回,其实也是让沮授、田丰和河北的那些势力切割开来,表示双方再无亏欠……”
孟岱轻轻摇着头:“能让袁公做此决意,看的出来袁公是要对那些河北人下狠手了,元图(逢纪),我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苦尽甘来吗?
逢纪看看孟岱,再看看另一边早就放浪于形骸之外的郭图,心中不由的生出危机感——
“你们,就没人好好考虑考虑曹操吗?”
“曹操?”
当孟岱听到这个令他们吞下苦果的人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丝丝的窃喜。
“要不是曹操一战助我们解决掉了那么多河北士卒,我们哪能这么快对那些河北豪族动手呢?”
“放心,曹孟德虽是赢了袁公一局,但却依旧是癣疥之疾,不足道尔!”
“等到我们彻底掌控了河北的权柄,随时可以再度南下攻打曹操,到时候曹操估计就没那么好运了!”
孟岱还给了一个时间:“三年!”
“最多三年,袁公的势力将彻底恢复如初,甚至还要更强盛一些!到时候区区曹操,元图以为还需要有什么担忧的必要吗?”
逢纪摸着自己的胡须,表情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没有认真听孟岱讲话。
在他眼中,包括郭图、辛评、孟岱……这些人已经被斗争蒙蔽了双眼,甚至忘记了自己当年的大志抱负!
同时他们也忘记了,只有袁绍的势力足够大,实力足够强,如此才能给他们斗争的空间。
若是袁绍这一池水干了,那生活在这水里的鱼可都是要死的!
孟岱倒是没有发现逢纪的异样,反而是继续拉着逢纪给他讲述外来派未来美好的蓝图。
只是逢纪直接自动忽略罢了。
…………
事实也确实如孟岱所料。
袁绍在送走了沮授、田丰的家卷后就展开了对河北派的围剿。
只要是河北人,几乎就不允许担任千石以上的官职。
在行伍中,袁绍更是以郭图为骨干,重新筛选军队。
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让本来不稳的河北更加混乱,一时间大大小小的几十场叛乱都是接踵而至,俨然一副危急存亡之象。
不过袁绍似乎也是下了狠心,坚决要与河北派斗争到底,不让许攸、张郃这种悲剧在自己的阵营中重演。
为此,袁绍的三个儿子还有外甥高干都是带着军队迅速行动起来,将这些河北豪族的血一点点放干,帮助袁绍完成中央集权。
郭图等人也是杀疯了,在清理完与自己敌对的河北派后,就将目光放在了审配身上。
审配虽然不参与党争,但是他河北人出身的身份始终让郭图等人如坐针毡。
最终,还是孟岱下场,托已经投靠袁绍的蒋奇告发审配——
“袁公,审正南日后必然叛乱!”
蒋奇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一个是审配如今背后的势力十分强横,而且还掌握着不小的兵权。
二则是审配的两个儿子在官渡之战中也是被曹操给俘虏了,审配很有可能受到曹操的要挟而叛变。
面对清理其他人都异常果决的袁绍在面对审配时却犹豫了。
最后,他还是将此次清理行动中表现的最为冷静的逢纪叫来询问他的意见。
当逢纪听到孟岱居然是对着审配下手,也不由暗骂一声疯子!
党争,做掉了沮授和田丰还不够,还要把审配搞下台?
审配虽然性格不讨好,但是能力绝对是袁绍麾下首屈一指的存在!
把他搞下台,谁能顶上去?
郭图?还是辛评?
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他们在政务上的才能如何能比得上审配?要是真被他们接手了审配总领幕府的权力,那对于袁绍势力来说毫无疑问将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是时候住手了!”
逢纪在经历短暂的纠结后就明确了自己的内心,对着袁绍直言不讳:“审配天性刚烈率直,每次所说的话和所做的事,都仰慕古人的节操,不会因为两个儿子在南边而做不义的事情,请袁公您不要对他怀疑。”
袁绍听后也是颇感意外,便问道:“你不是素来与审配等人不和吗?怎么如今反倒是替他说起话来?”
逢纪摇着头:“从前所争的属于个人私事,现在所说的是国家大事。岂能以个人情感度之?”
袁绍听完逢纪的话也是大喜过望:“正该如此!”
有了逢纪的说情,审配自然没有被袁绍撤职,并且与逢纪的关系逐渐密切起来。
相反,郭图、辛评以及孟岱等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被搅黄,就与逢纪渐行渐远。本该是一方势力的两伙人,再次生出了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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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营。
仗打完了,兵也收复了,粮食也吃完了,自然是要收拾上行李衣锦还乡。
行伍中,曹操左右分别跟着贾诩与荀攸,三人都在打量着距离他们不远的何晏与郭嘉。
“方才司空说……以后由我教导丕公子?”
贾诩眉目慈祥,就连说话时嘴角都是朝上翘去,给人十分温和的感觉。
但曹操确实直接拆穿了贾诩的伪装,并直言了让他教导曹丕的意图:“丕儿虽是聪慧,却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由你教导最合适……毕竟,不是每个少年都和玉郎一样。”
贾诩与荀攸看向何晏,心底同时是有了些心思。
“别想了。”
曹操盯着何晏的背影:“你们拿捏不住他的。”
“我之前试探过玉郎的意思,他不打算规规矩矩的重蹈覆辙。既然这样,倒不如让他自己去闯荡。”
贾诩听到曹操这么说,又联想到了什么,不由笑出声来。
“文和何故发笑?”
“我只是在想,司空眼中连我与公达都拿捏不住慎侯,那还有谁能够拿捏他。”
“现在想来,司空倒是早早就落实人选了。”
荀攸低着头想了一会后,也是明白过来。
曹操倒是能压住何晏,但曹操显然不愿意自己来做这个恶人。
或者说……不是不愿,而是曹操对何晏的未来都有些没底。
如此,倒不如找一个传奇来压住何晏——
“校尉嫖姚,将军捕虏。”
“有霍去病压着,玉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起了懈怠之心。”
天才,是需要敬畏之心的。
不然,轻则如袁本初、孙伯符,跌倒在自己的自负中一蹶不振,重则如袁公路,直接脑子一抽和全世界作对……
“就目前来看,玉郎确实是比以前勤奋了很多,不但向赵云学起了武艺,还跟着奉孝学起了兵法。”
曹操一扬马鞭指着前方的何晏和郭嘉:“你们看!他们就连征途中都在学习,看的出来玉郎真是成长了!”
……
……
何晏和郭嘉确实是在成长。
只不过成长的有些歪。
郭嘉搓着小手,压低声音对何晏说道:“慎侯!你新开的那家女闾我可以去吗?”
“不行,而且那不是女闾,那是青楼。”
何晏带着鄙夷的眼神:“再说一遍!我都说了里面的女子都是正经女子,你可不要打歪主意。”
“女子正经我信,但是你正不正经真的不好说!”
“……”
何晏勉强让了一小步:“可以带你进去看一次。”
郭嘉一副嫌弃的表情:“小气!”
“要不我去帮你经营青楼吧!我对女闾可是十分有经验的!”
“你见过让狼看着羊的吗?”
“我就是去指点指点……”
郭嘉十分自信的掰着手指:“就比如说舞蹈,你知道女子跳什么样的舞蹈最好看吗?”
何晏歪着头思考了一阵才缓缓说出自己的答桉:“跳什么样的舞蹈好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穿的衣服越少,那舞蹈也就越好看。”
郭嘉神情一顿,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对,啊呸!
郭嘉急了,破口大骂道:“庸俗!”
“踏鼓舞踊跃旋转,姿色动人。”
“七盘舞雀跃欢腾,于胥乐兮。”
“长袖舞俏袖折腰,芙蓉斜盼。”
“这才是真正的舞蹈!你懂不懂!”
“哦。”
何晏又思考了一会:“但我还是喜欢穿的少的舞蹈。”
郭嘉:……
这一刻,他觉得何晏庸俗至极!简直不配与他为友!
于是乎郭嘉愤怒的凑到何晏耳边问了一句:“我能看看那种舞蹈吗?”
“可以。”
郭嘉的笑容还没浮现出来,何晏的一句话又让他瞬间冷脸——
“得加钱。”
“你慎侯还在乎那点钱?”
“在乎。”
何晏的不近人情让郭嘉有点伤心,不过仔细看去才发现何晏其实完全不在状态,眼神飘忽的厉害。
“啪!”
郭嘉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何晏面前,这才是将心不在焉的何晏给惊醒。
“干嘛?”
“想什么呢?”
“我在算一个东西。”
“什么?”
何晏深吸了一口气:“我在算我十九岁之前有没有可能晋升为骠骑将军,二十一岁之前有没有可能封狼居胥。”
郭嘉:“你怎么不想想你二十四岁会不会英年早逝呢?”
何晏:???
其他人说何晏英年早逝没事,但是如果这话从郭嘉嘴里说出来那多少有些冒昧了。
郭嘉解开自己腰上的酒葫芦狠狠灌了一大口才说道:“你还真拿霍去病当目标了?”
“司空给你加上剽姚校尉的名号,其实就是怕自己压不住你,借着霍骠骑之手压你呢。”
何晏挑起眉毛:“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现在匈奴都到河套一带生活了,你去哪封狼居胥去?”
何晏觉得郭嘉说的似乎有那么一丢丢道理,但又觉得不应该:“司空为什么要压我?我也没做什么啊!”
听完何晏的话郭嘉再次送上一个抵达天际的白眼。
“先劝降张郃,让敌军临阵倒戈,这是古之圣贤都没有做到的事,你自己去看看典籍上孔夫子当年在战场上有多惨。”
“之后还先登袁营……纵然有取巧的因素,但先登就是先登,史书上不会记载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最后,你还将司空都得不到的两个宝贝疙瘩给请回来了。都有这功劳了你还要怎样?”
郭嘉以惋惜的口吻对何晏说道:“其实……要是你今天就暴毙到营中,后人也会将你与冠军侯这等年少成名的人物并列的!要不要逝逝?”
“呵,要逝你先逝!”
嘴上撅着郭嘉,何晏却想到那句着名的“郭嘉不死,卧龙不出”。
莫非这就是死的早的好处?
……
呸!别管郭嘉卧龙再厉害,最后赢的还不是待机时间超长,一节更别三节强的司马老贼吗?
所以说,活的长才算王道!
不过,何晏还是有些疑惑——
“我真的这么厉害?”
“不然呢?你还想去生擒袁绍不成?要不你这会带着骑兵杀到邺城去?”
郭嘉突然觉得与何晏在一起……很累!真的很累!
何晏沉思许久,转身看向曹操,这才发现曹操一幅欣慰的表情……
什么玩意!
很快转回来,何晏不确定的摸着下巴:“我真的这么厉害?”
毕竟官渡之战打赢不是很正常嘛!又不是打赤壁之战。
郭嘉莫不是在演我?
他这么夸我肯定是为了去我的青楼吧?
真可恶!
禽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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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捧杀
从官渡战场走了十天,道路上便隐约能看到一座城池隐匿在天际。
“回家了!”
由于此战乃是大胜,经历了一年多灰暗的曹操需要足够的排场来震慑宵小,所以善解人意的荀令君早早就做好布置等待曹操。
前有太常杨彪携汉室百官,后有司空府掾属毛玠领幕府群僚,百姓也是夹杂于道路两侧,三呼“万胜”,以壮声势。
曹操下马招呼,当即就有天使带来天子文书扬表三军。
毫无疑问,在击败袁绍后曹操的声望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增长起来,直到威加四海。如此盛况下就连刘协等人也是收起了利爪,默默的躲在洞穴中寻觅下次机会。
曹操因身份之显赫,回到许昌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面见天子,反之何晏这个新获封的剽姚校尉却没这么多顾虑,大大方方的带着许虎许豹前往了司空府。
不出意外。
司空府就和一个小型的许昌城一样,府内众人皆是在门口列好。
卞夫人依旧那般光彩照人,含威而不愠。在她身侧,则是早就按捺不住思念之情随时想要扑过来的尹氏。
“见过卞姨娘,见过母亲。”
“何晏!”
其他人还没说话,一声嘹亮的呼唤将何晏的眼神也是拉了过去。
只见个把月没见的曹节勐的从人群中扑了上来,和八爪鱼一样黏在了何晏身上:“何晏!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在!你到哪去了!”
曹节此时就和一个怨妇一样幽幽的盯着何晏,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何晏做了什么对不起曹节的事呢。
何晏刚想去蹂躏曹节的脸庞,曹节就顺着何晏的身子爬到了何晏的耳边:“曹丕欺负我了,你能帮我打他一顿吗?”
“又来?”
人群中的曹丕自然是听到了曹节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僵硬。
“曹节!这样是不对的!”
何晏此时异常的有正义感:“我已经不是十三岁的孩童了,是为国征战的慎侯,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曹节:???
曹丕更是一脸错愕,怀疑何晏是不是吃错药了。
卞夫人看到何晏这般成熟的模样,心中愈发的喜爱,再想想前两天又偷偷熘去女闾而被抓住的曹丕,当即就是满脸嫌弃:“丕儿!你好好向你兄长学学!不要一天吊儿郎当的样子!明白吗?”
曹丕不敢置信指了指何晏:“学他?”
自己第一次去女闾就是何晏带自己去的好不好?
“怎么?不向你兄长学,再想和谁学?”
卞夫人本是不想当着大庭广众教训曹丕的,但何晏恰到好处的拱火却改变了这一切:“卞姨娘,曹丕已经很优秀了,您就不要说他了。”
“优秀?”
卞夫人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方才的温和大方也都消失不见。
她拉着何晏的手就控诉起来:“玉郎你是不知道,曹丕他一天天的也不好好读书,天天就往外跑。好的不学,天天往那女闾去,每次还用的是你玉郎的名字……”
听到这,何晏勐的用凌厉的眼神锁死曹丕,那经历战场历练的眼神让曹丕根本不敢直视,只得是和个鹌鹑一样往后躲。
说着说着,卞夫人的怒火顿时燃起来,回头就瞪了眼曹丕:“等我回去就收拾你一顿!”
曹丕:???
而此时何晏也朝着曹节做了一个搞定的收手势。
曹节:⌓‿⌓
曹丕乖乖挨训完,这才满脸凶相的过来一只手搭在何晏肩膀上咬着牙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对啊。”
何晏露出眯眯眼:“谁让你欺负曹节的?”
曹丕一听更怒了,直接上手抓住了何晏的胸甲,声嘶力竭的问道:“我欺负她?我敢欺负她吗?我无非是没有让她施针而已!”
曹丕拉开衣袖露出自己的胳膊,露出红肿了一大片的肌肤:“你说我还敢让她上手吗?”
“那你用我名字逛女闾几个意思?”
刚才还硬气的曹丕顿时支支吾吾的:“这不是……我怕被抓吗?”
何晏对曹丕的智商有些捉急:“我都去前线了,你还敢用我的名字?”
“你就不能用曹植和曹彰的名字?真蠢!”
曹丕目光突然呆愣,抓住何晏胸甲的手也缓缓滑下……
对哦!
为什么不用曹植和曹彰的名字呢???
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我心底还有那么一丝善良吧!毕竟自己不像何晏这种毫无底线的兄长,一天只知道坑弟弟!
想着想着,曹丕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但何晏还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喂,你该不会是想用善良掩饰你的蠢吧?”
“这你都知道?”
“呵呵……”
此时曹真也走上前来,圆圆的胖手直接就扯住何晏的衣裳:“兄长!外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假的!”
何晏立即否认:“去女闾的不是我,是曹丕。外面的风言风语不要信!”
“不是不是。”
曹真见何晏误会他,赶紧连连摆手。
“外面都说兄长是仙人,这是真的吗?”
何晏:???
饶是何晏,此时也有瞬间的失神,随即就将目光转向曹丕:“这也是你干的?”
“和我没关系!”
曹丕居然是也是有那么一丝怀疑:“对了,传闻中那些事都是真的?”
“你真的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听说你能把豆子变成肉?”
“还有,听说你两眼会放光,敌军大将看到你就直接投降了?”
“再一个,大家都说你会召唤天兵天将,袁营的士卒看到你就主动把城门打开了?”
曹丕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何晏:“话说之前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你该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吧?”
“我要是真被附体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心肝挖出来吃了。”
这话吓的曹丕赶紧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警惕的往旁边跳开一步。
倒是曹真因为之前的事对何晏很仗义,不但没有远离,反而走上前一步又凶又奶的说了句:“就算兄长是被脏东西附身了,那也是个好脏东西!”
“真啊,你要实在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说的……”
何晏抱着双臂,一只手扶额:“这玩意咋就传的这么离谱?消息从哪流出来的?”
他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人,才发现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果然是有些许的疏远。
这疏远不是厌恶,而是一种……隔阂与恐惧?
当世人遇到解释不清的人或事后,总是想将其神秘化、妖魔化。
就和当年霍去病打的一众匈奴部落哭爹喊娘时,无数匈奴人都将霍去病视为神明一样。
但霍去病在大汉这边并没有被神化,因为朝堂诸君都知道霍去病那恐怖的战斗力除了他的能力确实出众外,还有整个大汉帝国给他撑腰,有文景之治的积累为后盾,所以才能让霍去病肆无忌惮的驰骋在草原上。
就和何晏此次一样。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何晏的“点豆为肉”是抢了供天子公卿所用之物而制成的。
劝降张郃、高览,也不过是袁绍自己家内斗的结果,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攻下袁营就更简单了,在乌巢被烧、张郃投降的打击下,哪怕是零陵上将邢道荣先抵达袁营,他都能将这座已经崩溃的大营拿下……
但层次的差异,无疑是让大家对何晏所作的一切忌讳如深,好似真的是何晏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一样。
“你们别搞我啊!”
这已经是捧杀了!
不然谁会闲的没事干把何晏这些事告知后方的百姓?
“莫非又是刘协?”
很有可能!毕竟那小子老喜欢玩阴的!
如今司空府中,除了卞夫人、尹氏,以及曹丕、曹节、曹真他们几个,其他人看向何晏的眼神都是与之前迥异。
连从小生活到大的司空府都是这般模样,可以想到外面的人此时究竟是以怎样的眼光来审视何晏了。
“娘,我想先回城外的府邸。”
这司空府内诡异的气息着实让何晏难受,他还是想去见见邓母和自己的傻儿子邓艾。
“玉郎……”
尹氏的眼神有些失落:“行军打仗是相当辛苦的事情,你就不留下来吃顿饭?”
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尹氏不在乎何晏在前线做了什么,她只知道何晏这些天在行伍中可能过的很苦。
尹氏的话犹如春风一般缠绕住何晏,何晏也立马改口:
“司空如今正在面见天子,回来用膳估计也要等到晚上,赶在晚上前孩儿会回来用餐的。”
尹氏一听如此,这才是喜笑颜开:“好,娘等你。”
曹丕和曹节听到何晏要去城外,两人倒是立即两眼放光缠住何晏:“我们也要去!”
何晏皱着眉头:“司空府不比外面舒服?你们一天吃饱了撑的?”
“才不是呢!”
曹节这会凑过来夸张的挥动着双手:“现在外面好漂亮好漂亮!好大好大!比许昌城都好!”
何晏再次问号脸。
曹节说话怎的这么浮夸了?莫不是和曹丕学坏了?
看来有机会还是要再打曹丕一顿。
将曹节抱在自己的马上,而曹丕则是被许虎裹在怀中,几人又从司空府往城外奔去。
等到达地方后,何晏咽了口唾沫:“这地方……是我家?”
小总结
呼~~
写到这的时候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本书终于是开始进入预计的主线了。
作为一个成绩不大好的网文作者,将战线延绵这么长其实是挺不礼貌的,甚至称得上有些愚蠢……
但至少,终于是走到了这一步了。
在之前的一次小总结里,我就说了其实本书就是一份礼物,一份送给三国乱世的礼物。
为了将这份礼物送出去,其实前面是铺垫了不少东西的,如今也算是到了将这份礼物缓缓打开的时候。
古文、今文、玄学……
平民、世家、皇帝……
大一统、乱世……
之前因为一些个人的问题确实是有些急功近利,在心情的影响下对章节的把握其实出现了一些偏移。
但现在总算是进入了正轨,整个人可以稍稍放松一下,水到渠成的去铺设后面的剧情。
当然,也很感谢大家这几天的支持,让我从之前的焦虑中缓缓走了出来。
后面,作者会更加努力的码字滴~
第一百一十章 孟子,救世之道
之前的赵云带人一起修筑的篱笆早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丈高的土墙。
每一面城墙上,都有一道拱门矗立,里里外外走着不少来往的路人。
如果说以前这里仅仅是像一座小城,那现在根本就是一座城邑嘛!
从南门进入,街道两旁的屋舍都是井然有序,商贾小贩都在一旁吆喝,还有跑来跑去的孩童鸡犬,全然一簇热闹的人间烟火。
一直到最深处,何晏才看到自己当初修的阁楼,而曹丕、曹节等人修的屋舍也都坐落左右拱卫其中。
“这是……谁干的?”
就在何晏打量这楼阁的时候,一个孩子从中跑了出来。
他在看到何晏的时候,眼中有些兴奋,又带着些羞涩,只是指着何晏不断叫道:“何、何、何……”
“何什么何?叫爹!”
何晏不客气的下马一把将邓艾扛在肩上:“你娘呢?”
邓艾被抱起后摸了摸何晏的脸:“在,在里面。”
之后邓艾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何,何,不许,不许对我娘,娘,做坏事!”
“看你说的!什么叫坏事啊?”
何晏大步流星的穿过层层回廊,果然看到邓母正挽着袖口手拿针线靠在一根廊柱上不知在缝补什么东西。
见邓母没有发现自己,何晏悄悄将邓艾的嘴给捂住,偷偷绕到了邓母后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抱在怀中。
“谁!”
邓母突然被袭击,也是吓了一跳,直到看到何晏的面庞时紧绷的身躯才变的柔软起来,老老实实任由何晏贴在身上。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刚刚满二十的邓母正是气态神色最为娇媚的时候,她红着脸躲在何晏怀中:“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准备饭菜。”
“不用,吃的就是你。”
何晏本是想凑上前去咬住邓母的耳垂,哪支邓母好像也是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从何晏怀中离开,并不断用眼色示意。
“呜?”
被坏了好事的何晏抬头看去,这才发现二楼窗前居然坐着一个人,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何晏。
“长文兄?”
陈群见何晏终于是发现了自己,也是从楼上走了下来:“倒是我打扰慎侯与自家夫人恩爱了。”
此言一出,邓母脸色更红,娇嗔的看了眼何晏,便又迅速低下头来。
邓艾则是怀着鄙夷的眼神看向何晏,好像在说“我都提醒你了,谁让你不听……”
何晏看到陈群在,疑惑的打量着陈群,似乎在怀疑陈群出现在这里的动机。
“玉郎,陈夫子如今是艾的老师,每天都来教导艾读书。”
邓艾的老师?
陈群此时也上前来:“实不相瞒,我之前来拜访慎侯之时,慎侯已经随曹校尉前往了官渡,倒是不凑巧的错过了。”
“只是当日我便发现令郎十分聪慧,虽是口吃,却神思敏捷,便起了收徒之心。”
邓艾就好像一块被掩饰的璞玉,只要能耐心了解,迟早会发现他的不凡。
陈群自然也算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在察觉出邓艾的不凡后也是起了爱才之心,决定收邓艾为徒。
“后来我便在此住下,顺便帮着慎侯修整了一番庄园,倒是多少有些冒昧了。”
何晏颇有些哭笑不得:“感情是长文兄的手笔?我说谁能直接修出一座城池出来,原来如此。”
“长文兄既然愿收小子为徒,那自然是他的福气。”
何晏摸了摸邓艾圆圆的头顶:“颍川陈氏所修为古文经学,讲究经文治世,你要好好跟着你的老师学习。”
邓艾听到这话有些焦急,而陈群也是开口说道:“慎侯,我也只是为其传授启蒙之学,并无经义之要。”
这让何晏又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古文、今文,如今都已不合世之礼法,再无经世之用了。”
何晏诧异的看向陈群,显然没想到这位颍川陈氏的掌门人居然这么偏激,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经学与大汉一样,已经是连绵四百年,这个时候说经学不合礼法,岂不是在说大汉已经没救了?
“慎侯何必以如此异样的眼神看我?”
“难不成慎侯以为,这经学还能拨乱反正不成?”
何晏摇头:“只是我没想到长文兄居然这般突兀的说了出来,我还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陈群好歹是荀或的女婿,他祖父陈寔更是四为郡功曹,五辟豫州,六辟三公,妥妥的大汉孝子,说出这些话来着实是让人感到意外。
“君子思变,总要有人来为大家寻到出路的。”
陈群走上前来:“我本是毫无头绪的,不过在见到慎侯的布置后倒是有了些想法,不知慎侯今夜是否有空?倒不如前往府中一叙?”
“今日就算了,司空府中有家宴,我答应母亲要回去一趟。”
看到陈群一副急于和自己同床共枕的模样,何晏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陈群……到底是要做什么?
陈群听后自然不介意再等一日,便将相见的日子退后了一天。
等陈群走后,何晏又立马上前搂住邓母:“走!进屋!”
“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怎么了?走!”
“艾还在……”
“邓艾!懂事的话就自己出去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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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晏就从司空府启程,备上礼物来到了陈群的府上。
因为陈群之父陈纪过世还不足三年,所以整个府上都是一副素朴模样。
清幽空灵的堂室中,陈群早就等候多时,见到何晏前来,竟也是主动上前迎接。
“慎侯。”
“长文兄。”
何晏将手中礼物递上:“昨日长文兄走的仓促,还未将帮忙修缮住处的酬劳送上,这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还望不要嫌弃。”
话虽如此,但何晏手中的篮子里却有数枚鸡蛋大小的海珠,每一颗都价值百金不止。
陈群也没有推辞,正所谓君子之交澹如水,若是客套的推辞,反而不是他这种人的做派。
“看来慎侯此次出征收获颇丰。”
“收获颇丰不假,压力也是颇大。”
何晏叹了口气:“尤其是最近许昌城中的风言风语,让司空府中的家人们都是对我另眼相看,不敢亲近,何况外人?”
“此言怎讲?”
“长文兄就没有听过关于我的谣言?”
“谣言是假的,但是功劳可不是假的。”
陈群与何晏盘膝而坐:“难不成慎侯年纪轻轻就是要打算着要藏拙于内?”
“若真的想藏拙,那我这次在官渡就老老实实的看粮草去了。”
何晏不后悔自己做的事。
当那些饿着肚子的士卒还有一众伤兵、俘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何晏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犹豫。
“那为何事后还这般惴惴不安?”
何晏听到陈群如此发问,却也是有些迷茫。
“我听说……司空册封慎侯为剽姚校尉?”
“确实如此。”
不过陈群并没有向何晏道贺,反倒是冷笑一声:“不知何时,这功勋赫赫者却是反而要委曲求全,此事真是怪异。”
何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陈群:“长文兄……对司空有所不满?”
“非也。”
陈群凝视何晏:“司空的行径,是符合世人眼中的规矩的。”
“但符合世人眼中规矩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何晏听到陈群的话,觉得这位未来能制定出《九品中正制》的大才此时已经是想要做些什么。
“我明白了,长文兄不是来开导我的,是来拉我入伙的。”
陈群,俨然是想要从何晏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慎侯既然说出来了,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
陈群见何晏是明白人,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而今之世,礼乐崩坏,所谓的经学治世更是无稽之谈。”
“诸多儒士阅遍古籍,企图从圣贤经文中寻到出路。”
“自我为父丁忧,便也查阅经卷,试图以圣人之理为当世找到一条出路。”
“长文兄可找到了?”
“找到了。”
“是谁家的经典?”
“先贤孟子。”
何晏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有些愣神:“为何是他?”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会,何晏才知道陈群后世制定的《九品中正制》是怎么捣鼓出来的了。
感情是取学于孟子?
孟子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样的民本思想不假,但同时孟子也有“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套等级森严的治世主张。
所以上一句里面的“民为贵”,除了指劳作的普罗大众外,更多的还是指陈群这样的“劳心者”。
不得不说,孟子的这套只要稍稍修改一下,几乎就是全部有利于世家的东西,也难怪陈群会将孟子选为救世良药。
若是再加上“法先王”、“夫仁政,必自经界始”这两项主张,那几乎是将政治、法律,还有财政全然从皇权手中给夺出来,统一划拉到世家的名下。
显然,陈群从孟子中悟出的,应该就是将壮大世家,再割皇权之血肉救世。
问题是……
“长文兄,这么大的事你找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孟德之志
“慎侯说笑了。”
“论爵位,你是当今万户县侯。”
“论官位,你身兼剽姚校尉和从事中郎。”
“论功劳,你劝降张郃高览,先登袁绍大营。”
“论财富……”
陈群澹澹的看着何晏:“若论财富,如今莫说颍川郡内,便是整个豫州,整个中原,能与慎侯相提并论的也没几个,你道我为何来寻你?”
何晏倒吸了一口气:“嘶——”
“这么说来……”
“世家竟是我自己?”
和其他望族比起来,何晏唯一欠缺的就是官位还没混上三公了。
但若是把何进乃至曹操都算上,何晏一个人还真的挺像一个世家的……
“况且,慎侯出身的南阳何氏还有南阳尹氏都是经学世家……如此,慎侯还要我再说下去吗?”
“不必了……”
何晏仔细一想,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真的已经成了一个既非常大,又非常小的世家。
说大,是因为有一个万户侯的爵位还有各种功勋撑着。
说小,是因为何晏至今没有子嗣,人丁衰落的可怜……
哎,看来回去要好好辛苦邓母了。
陈群又说道:“一来如此,二来则是昔日我与慎侯在狱中所谈之事。”
通过那次,陈群就知道了何晏是一个对天子没有丝毫敬畏之心的人。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可能接受自己的主张,从而团结过来。
何晏听明白了陈群的意思,同时也探得出一些陈群的野望。
陈群,乃至荀或这些颍川世家的代表人其实根本就没有认曹操为主。
他们名义上的主,还是端坐龙椅上的那位天子。
曹操以及诸曹夏侯,也可以打包看成一个“谯县曹氏”或者“颍川曹氏”。
这帮世家真正想做的,就是和曹操一起,稳定中央秩序,同时打破原有的天子掌权制度,让世家自己掌握权力。
何晏皱起眉。
这些……曹操会同意吗?
如果曹操同意了,荀或未来是怎么死的?
还有曹丕以后做的,真的仅仅是篡汉那么简单?
“世家掌权。”
归根到底,还是这四个字。
他们希望出现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出现帮助他们结束这个混乱的世道,但同时也不希望那个人掌握太大的权力,最好是能比汉光武帝还弱势一些。如此,这天下就还是世家的天下……
何晏顿时感到眼前的陈群身上布满了迷雾。
甚至何晏开始怀疑陈群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只是为了拉拢自己,将自己拉入世家圈子?
还是说,要用自己来试探曹操的态度?
又或者,干脆就是出来离间自己与曹操的?
“长文兄,我还是不太明白。”
何晏本来以为只是袁绍那边问题多,但曹操这边的问题看来也不少。
而这问题,主要就是集中在世家上。
“你们到底是支持谁?”
“慎侯,此言问的稚嫩了些。”
陈群他们支持谁不重要。
准确来说,是陈群他们只支持自己,剩下的,无论是曹操还是汉天子,只要与他们站在一起就是自己人。
何晏听懂陈群的言外之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魏武。
魏文。
晋宣。
晋武。
以及更后面的宋武、齐高、梁武、陈武,乃至隋文。
这些,与陈群等人其实并不是一伙的。
甚至可以说,不少还是有着敌对的关系。
如今陈群向何晏坦露心声,其实就是在问何晏——是成为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
以及顺带着试探背后的曹操,问他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若是朋友,那汉天子这等强权就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若是敌人,就好好背负着汉天子这面大旗引颈受戮。
阶级,向来都是这般的残酷。
“长文兄,你所议之事,荀令君知晓吗?”
“自然是知晓的。”
“还有曹公其实也是知晓的。”
听到这话何晏终于是忍不住睁开眼:“曹公也知晓?”
“自然是知晓的。”
何晏在这一刻突然头皮发麻。
曹操居然也是知道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曹操不是不想篡汉,而是麾下的这些世家根本不允许他篡汉?
世家的核心诉求,就是削弱皇权,将政治资源、金融资源、乃至粮食资源都紧紧窝在自己手中。
他们不允许一个强势的汉天子出现,自然也就不允许一个强势的曹操出现。
对他们来说,还是东汉的那一个个小皇帝比较好。只要皇帝不强势,就始终会有人争斗。
而争斗,就会让这些世家是安全的,不至于让他们和西汉时期的那波豪族一样成为每位天子都来割一茬的韭菜……
何晏在思考前因后果,而陈群却以为何晏还在犹豫——
“慎侯可曾听闻近日曹公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先天下之忧而忧!”
“……”
何晏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长文兄说什么?”
“先天下之忧而忧!”
“曹公此举,其实就是告知大家,他不会因为击退袁公而改变心意,成为强权之人。”
陈群反倒是奇怪:“慎侯跟随曹公在行伍中居然没听过此言?”
听过!
何止听过,这话压根就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何晏扶着自己的头,感觉陈群今日所言的信息量有些大。
“还望长文兄给我些时日,让我想个明白。”
这等大事,何晏不敢草率决定。
陈群对何晏此举也没有反感:“这确实是一件大事,还望慎侯好好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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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陈群府中出来的时候,何晏都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全然无意识的在街上行走,直到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何晏才被耳边的喧嚣声给叫醒。
“女闾?”
果然是熟悉的很啊。
在女闾面前停留了很久,何晏才迈开退往前走了第一步。
“何晏?”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一个巴掌就拍到了何晏肩膀上。
回头一看,正是曹丕那张大脸。
曹丕一脸爽快:“哈!你又想偷偷去女闾?被我抓住了吧!”
见到曹丕眉飞色舞的样子,何晏心生感触。
“曹丕啊……”
“嗯?是不是想求情?你请我一次我就不告诉尹姨娘!”
何晏摇摇头:“我是想说——曹丕,我如果能和你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
“哈?”
曹丕一时间居然是分不清何晏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自己。
“答应我,如果可以的话,你要一直这么没心没肺下去。”
这话让曹丕听出来了不对劲,方才的兴致也是软了大半。
“何晏,你该不是被谁欺负了吧?告诉我,我去搞他!……倒不是想为你报仇,就是向他讨要一些对付你的经验。”
曹丕短短一句话间情绪几次转合,那脸是姹紫嫣红的难看。
“没谁,要说有谁,那估计是这世道了。”
何晏那深沉的姿态在曹丕眼中却成了故作姿态,所以曹丕直接朝着何晏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样子可是会没有朋友的!”
没有理会曹丕,何晏看着女闾来来往往的人们终于是有了决断。
“我要去见父亲。”
“哈?”
不等曹丕反应,何晏已是朝着司空府的方向走去。
曹丕在后方看看何晏,又看看身边的女闾,好似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着自己的掌心一般难受。
一咬牙。
一跺脚。
曹丕还是朝着何晏的方向追去:“何晏!你等会!”
……
……
片刻后,何晏已经是来到了司空府,见到了难得身穿常服在府中歇息的曹操。
曹操此时其实也已是身心俱疲。
如今的曹操已经四十五岁了,这个年纪的他精力早已大不如前。之前在官渡时一直紧绷着,如今那口气泄了后整个人都是陷入了深深的疲惫。
不过看何晏来寻自己,曹操还是强打起精神,让何晏坐到自己床榻旁。
“爹爹,今日我去找过长文兄。”
听到是陈群,曹操刚才还有些松懈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你找他何事?”
“一是为了上次的搭救之恩,二是他收了我……的养子邓艾为弟子,我这个做父亲的总要为其送上束脩。”
“养子?”
曹操显然是发现了盲点,看向何晏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爹!重点不是这个!”
“和爹说说,陈群的事先放一放。”
曹操拾起一旁食釜中的桑甚丢入嘴中,带着笑意看向何晏:“哪家女子把你馋的五迷三道的?居然还认了人家孩子当养子?”
“不说行不行?”
“你觉得你爹我在许昌找到一个妇人很难吗?”
“……”
何晏只得是将邓母的来历告知曹操,谁知这反而是让曹操松了口气。
“夫君故去了就好,我还以为是你强抢他人妻子呢!”
何晏一头黑线,感情曹老板还有这样的道德操守?
“好了,说正事。”
一个连侍妾都算不上的女子曹操自然是没有过度的关注。
不过话说起来,何晏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曹操思考间,何晏已经将今日与陈群的对话精简着告知了曹操。
曹操听后并无太大的波动,反而是问起了何晏——
“玉郎以为陈长文此举是何意?”
何晏在曹操面前也没有装傻:“孩儿猜测是有两个意思。”
“第一个就是孩儿之前囤地的行为确实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加上将那些河北士卒塞入到了中原来,算是侵犯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他们就想着来拉拢孩儿,若是成了自然是一家人,可若是成不了,不出意外的话孩儿将要受到他们打压。”
“第二个则是爹爹大败袁绍,正是声势最隆的时候。他们也是害怕爹爹携着这股威势对他们下手,以我来提醒爹爹罢了。”
曹操捋着自己的胡须:“还有第三点玉郎不说?”
“不是不说,而是那第三点孩儿就没有想过,全然就当他们是在放屁而已。”
两人所谓的第三点,就是制造何晏和曹操的矛盾,试图将他们分裂。
“你小子。”
曹操听到这个答桉显然很是满意,干脆是坐起身来抓了一把桑甚放入何晏手中:“边吃边聊,这可都是用蜜水腌制过的桑甚,味道十分香甜。”
何晏抓起一颗放入嘴中,果然是和蜜饯一样十分香甜,也是痛快的咂咂嘴巴。
“那玉郎,你是怎么想的?”
何晏没着急回话,而是将手中的桑甚全部丢入口中,将腮帮子填的满满的,嚼了好久才肯咽下。
“要看父亲怎么选了。”
这个回话让曹操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快:“这是何意?”
曹操还以为何晏是想要与自己摊牌,甚至不顾尊卑的想要威逼自己,自然是心中一紧。
但何晏的下一句话便让曹操放松警惕,看向何晏的眼神中甚至是充满了宠溺。
“若爹爹真的想要登上那至尊之位,从现在起孩儿就全力辅左爹爹,为爹爹扫平天下一众宵小。”
“若爹爹只是想做一个周公模样的人,成全陈群他们口中的那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时代,孩儿也愿助力爹爹达到。”
何晏说完,表面上静静的看着曹操那紧闭着的嘴唇,实则一颗心脏早就在胸腔中狂跳。
这是他第一次被夹在世家与曹操之间,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满盘皆输。
不过最后,何晏还是选择了相信曹操,所以也就跑来了和曹操摊牌。
敌还是友,取决了曹操是想做周公还是天子。
当今世上,也只有曹操才有资格去做这个决定。
是顺应历史潮流还是只身与历史发展作对,都在曹操一念之间。
只是……
又有谁能知道到底哪种方式是顺应还是逆行呢?
何晏不知道。
曹操,自然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便只有相信自己了。
不是相信现在的自己,而是相信那个年少时的自己。
“玉郎,看来从行伍之中磨练一番后你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居然敢这么和爹说话了。”
曹操此时的言语中没有半分感情,强大的气势让何晏都不敢直视曹操,反而是垂下眼皮。
“胆子确实大,看来一个霍骠骑放在你头上都压不住你了。居然连“做周公”这般的事情都说成了“只”?”
“你真就觉得,做个周公比做天子容易?”
此时曹操的语气有些许的挑高,不过何晏却是听出了什么,蓦然抬起双眼惊异的看着曹操。
“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唯周公集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孔子之前,黄帝之后,于中国有大关系者,仅周公一人而已。”
“刘氏天子二十六尊,可有谁敢说自己能与周公比肩?便是高祖刘邦,他能吗?”
“可如今到你嘴里,这周公怎就不如天子了?”
这一刻的曹操虽是盘膝坐着,身形却好似被无限拔高。
“玉郎你记住,非是吾不想为天子。”
“而是吾不愿!”
“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
“我如今虽是没有做到周公的地步。但是一年做不到就五年,五年做不到就十年!”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大汉四百年来有多少天子?华夏千百年来又有几为周公?”
“这条路,吾走定了!”
“此志……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