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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爹不是曹操啊全文阅读

作者:三林校尉     谁爹不是曹操啊txt下载     谁爹不是曹操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一章 献嫂之恩,当涌泉相报

    何晏在领兵冲进来的时候看到鲁肃这样也是吓了一跳。

    “子敬!你别死啊!就算要死你也跟我回到许昌后再死啊!”

    鲁肃:……

    有那么一瞬间,鲁肃觉得自己刚才以身殉国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慎侯。”

    鲁肃有气无力的回应道:“这都是梅乾的血,不是我的!”

    “还有!”

    鲁肃微不可查的翻了个白眼:“与其关注我的生死,倒不如赶紧前往天柱山。”

    “陈兰得到消息后,一定会选择即可出兵!”

    “与陈兰的决战,才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也只有击败陈兰,这庐江郡乃至淮南才能获得十年安稳!”

    哪怕鲁肃如今的状态并不好,他还是力谏何晏完成计划。

    不然的话,他鲁子敬在梅乾这的委屈可都白受了!

    鲁肃心道:“只要计划完成,不光淮南能取得十年安稳,我鲁子敬……也将彻底扬名!使淮南百姓尽知吾名!”

    如此,就算是后入曹操幕府,也未必不能与荀攸、郭嘉这等患难之臣一较长短!

    “子敬啊,这个我正要和你说呢。”

    刘晔搓搓小手,尽是兴奋之色:“陈兰已经被慎侯击败了!”

    一边的何晏赶紧纠正道:“不对!”

    “不是击败,是击杀!阵前斩将那种!”

    看着一脸骄傲的何晏,鲁肃再次开始怀疑起人生……

    ——————

    ——————

    “陈兰、梅乾的首级已经送往许昌。”

    “其中天柱山、巢湖缴获的辎重粮草都已被运往合肥,用以治民。”

    “雷绪那边的族人因为慎侯的照顾,只是没收起家产后征召为屯田兵,并没有伤其性命。”

    “还有……”

    蒋济的双眼放光:“经此一战,总共收拢了五万人口!”

    无论是陈兰还是梅乾,都穷的叮当响,不存在像何晏攻入袁绍大营后就能一波肥的情况。

    击败他们真正的收获,还是大量的人口!

    淮南衰败,庐江和九江二郡加起来也不过十万户百姓。如今突然多了五万百姓,还是青壮占有很大一部分的五万百姓,以刘馥的治理能力想必淮南很快就能脱离萧条,走向富足。

    “我代淮南百姓谢过慎侯、子敬!”

    蒋济诚心实意的向二人道谢。

    陈兰、雷秀、梅乾一除,整个淮南都无较大的势力,其他的宵小也必然会被震慑,接受官府的招安。

    而只要淮南的局势可以安稳下来,刘馥和蒋济自然也有办法对付大别山中的山越,不让其成为庐江郡的祸患。

    对于从黄巾之乱起就备受战乱影响的淮南百姓来说,这般的安稳的日子实在太过难得了。

    “子通(蒋济)不必如此,平定庐江毕竟是我在司空面前夸下的海口,自然也是是份内之职,反倒是我应该好好感谢你和刘刺史的帮助。”

    场面话说完后,何晏又有些欲言又止:“子通,按理说我马上就要回许昌复命,不该再对扬州之事关心。而且身为武将不能插手政务,但我还是希望你与刘刺史在未来的日子里好好布置淮南防线。”

    “我之前曾经去过一次孙氏大营。无论是其主孙权还是其将周瑜都非泛泛之才。”

    “再加上张昭、张紘、程普、黄盖这些人,若是放任其发展后必成大患。”

    “奈何司空如今要专心对付袁绍,谋取北方。能趁着李术叛乱夺得庐江已是极限,再无余力南下。”

    “所以这南方之事……也只得拜托你们了。”

    听到何晏讲起孙氏,蒋济的兴奋之色也是缓缓退去。

    “淮南苦孙氏久矣!慎侯放心!就算你不出此言,我和刘刺史也不会放松对孙氏的警惕。”

    淮南之所以衰惫,和孙策有着很大的关系!

    本来陆康这些地头蛇将庐江等地治理的不错,结果孙策一个飞龙骑脸,重新将淮南带入泥泞不堪的战争深渊当中。

    这期间,不止是陆逊有很多族人死了,蒋济也有不少好友乃至亲卷丧命!

    这个仇,蒋济也一直记着呢!

    说到孙氏,蒋济好像想到什么:“恨昔日陈元龙想要渡江收复江东的大计不成,不然我等何须防备孙氏?”

    别看孙策好像打遍江东无敌手,其实他在前任广陵太守陈登手里吃了不少瘪。

    陈登和臧霸一样,都是被曹操委任为看护徐州的士人,具有相当高的自主权。不但可以随意任免自己的属官,还能在广陵养兵,用以抵抗外敌。

    但正因为其自由权高的有点离谱,孙策也不怕攻打陈登而惹恼曹操,便将广陵选为了自己的攻取目标。

    先是在建安四年,孙策攻下皖城后,立即主动向陈登部发难,派大军跨江进攻陈登所守匡琦城。结果在陈登亲自擂鼓助威下,广陵守军直接击破了十倍于自己的孙策军。

    后来孙策又派自己的弟弟孙权率大军攻广陵,陈登一边命自己的功曹陈矫前往许昌救援,一边又暗中命人在救兵来援的必经之地聚积柴草,等到孙权大军经过后就点燃柴草,吓的江东士卒以为曹操援兵到来,慌乱中被陈登亲自率领大军冲散……

    在这次胜利后,陈登湖海豪气尽显,想要领兵直取江东,恢复扬州建制。

    只是可惜曹操当时还在官渡和袁绍对峙呢,无力开辟第二战场,陈登见状也就只能作罢,给了孙氏发展的机会。

    然后就是这样一位惊才艳艳的奇男子,却在不久前病逝。这让生活在淮南,一直敬仰陈登的蒋济颇有些惋惜。

    “若陈元龙坐镇广陵,子扬坐镇庐江,我与刘刺史经营九江,这江北必然是固若金汤!”

    何晏对于陈登的死也是有些惋惜:“此等豪杰英年早逝确实令人遗憾。”

    “但往昔不可追忆,我等还是要继承陈元龙护卫百姓的心愿,不让战火再烧到淮南境内。”

    陈登的死以及广陵郡的丢失绝对是曹操的一次重大损失。

    不过若是想想曹操在官渡之战的窘迫,倒也没人会去责怪他。

    现在何晏新收庐江,多少也算是弥补了一些丢失广陵郡的劣势,让这淮南有足够的空间可以防备孙氏。

    “这庐江与九江连起来有着三层天然的防护链。”

    “第一层就是与江东共享的长江。”

    “第二层则是合肥、皖县、巢县这三座城邑连起来的水道。”

    “第三层便是合肥背后的寿春。”

    何晏给出了建议:“其中最重要的,又是这第二层防线。”

    “若是能将皖水与淮河联通,并在巢湖内养上一支水师,控制淮南水道,孙氏以后想从水路进攻可就难了。”

    “再加上合肥居高临下的俯视南方,城高墙坚,绝对能让敌军无所遁形!”

    “另外……”

    何晏命人取来舆图,向蒋济指出濡须山和七宝山之间的水口。

    “此地是控制长江进入巢湖的要冲!子通加入在此地修上一座坞堡,必定能令江东士卒不敢北进一步!”

    这里其实就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濡须口。

    只要将濡须口给死死卡住,不让长江上的船只进入巢湖,那以后孙权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合肥了……

    如此,也算是何晏为孙权献嫂之恩的报酬,让他不至于再和后世一样留下“孙十万”的名号。

    蒋济看着何晏指出的几处防线,也是连连称赞起来:“这般的布局确实不错!”

    “想不到慎侯不但是有阵前为将的本事,还有着背后为帅的才能,与慎侯比起来,我等都好像是一堆庸才了。”

    蒋济自己也算少年得志,但是与何晏比起来却依旧难以望其项背。

    以何晏此次的战绩,估计要在江淮一带流传许久了。

    “子通谬赞了。”

    “此次主要还是凭借子敬的计策,不然也不至于这般顺利。”

    听到何晏这般自谦,蒋济也是笑而不语。

    明眼人都知道,因为陆逊那边弄巧成拙将陈兰引出来后,鲁肃的计策其实已经成了一堆废纸。

    若非何晏阵斩陈兰,别说诛灭三贼了,就是鲁肃都有可能折进去。

    只是蒋济作为能与程昱、郭嘉、刘晔、董昭共列一传的“智慧型人才”,自然能够看出何晏这是主动将功劳往鲁肃身上推,成全鲁肃一个“一计灭三贼”的名声,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慎侯放心,待稳定民心后我会开始着手布置此事,将这淮南打造成铁壁,不让孙氏有半分可乘之机!”

    何晏见蒋济这个扬州二把手愿意支持自己,心中终于是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九江郡这边有蒋济,庐江郡那边有刘晔。

    趁着曹操北上打袁绍的这段时间,怎么也够这两人布置防线、开发水军了。

    等到曹操雄踞北方,便是荆州攻不下,这扬州也必然是囊中之物,不足为虑!

    “如此,那我就可以安心回去和司空复命了。”

    与何晏一同前来的刘晔要去做他的庐江太守,自然不能跟着何晏回去。

    但现在何晏身边不仅多了鲁肃、吕蒙、陆逊三人,还有大乔陪伴,倒也是能填补何晏心中的一丝没落。

    嗯,尤其是大乔……

请假假

    痛风犯了,人麻了,精神完全无法集中……

    写这本书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请假,平时就算再疲惫也能更个两章,但是痛风这玩意……真的不是靠意志力能挺过去的。

    唉,劝大家一定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别像我一样明明只有三岁的灵魂却有着八十岁的躯壳ಥ_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已经在考虑下一轮的对手了

    “我不信!”

    “打死我也不信!”

    从何晏回到许昌后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曹丕每天都堵在何晏家门口,连续绕着“8”字转悠。

    “何晏能阵前斩将?我不信!”

    随着何晏回到许昌后,自然也是让小秘陆逊写出奏本上报了庐江事宜。

    单单是前面在宴席上暗杀李术,不以吹灰之力夺取庐江一郡的功劳就足够令人惊叹。后面的抚平孙氏、剿杀贼寇已经是让众人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没了外患,解决了内忧,淮南在未来数年必然是迎来大治,可以为曹操谋取北方提供大量的资源。单单是这一点,何晏之功就不下于为曹操种田的满宠、袁涣等人。

    不过曹丕的格局显然还没有那么大,他只是在纠结一件事——

    “何晏的武力什么样我不清楚?每次打起架来我都是稳胜他!他怎么突然就这么厉害了呢?”

    别看曹丕平日里文绉绉的,但试问哪个男儿没有过驰骋在战马之上,斩敌于阵前的梦想?

    曹丕本以为自己离这个梦想还很遥远,不成想何晏居然已经达到了!

    而且何晏斩的还不是无名之辈,而是曾经在袁术麾下领兵的陈兰!

    这般的差距,让曹丕近些日子跟随贾诩学的养气功夫彻底破了……

    “兄长,你要不和何晏兄长认个错吧?不然你待在这也怪可怜的。”

    曹丕身边还跟着曹彰和曹真两个弟弟。

    曹彰本来就崇尚武者,在何晏斩将的消息传来后,曹彰就急匆匆的抛过来与何晏请教,视何晏为师。

    曹真之前因为何晏帮他顶罪一事早就将何晏当成亲兄长,如今见何晏这般勇武,更是直接化身何晏第一舔狗,乐在其中。

    “是啊兄长,你要不和何晏兄长认个错?”

    原来一开始三兄弟来找何晏的时候,曹彰和曹真都在各种吹捧何晏,唯有曹丕三番五次的质疑何晏,被何晏一气之下赶出了家门,只能在门前胡乱转悠。

    “认错?呵!”

    曹丕还是气恼不过:“何晏一定是让自己麾下的将领斩将,之后将功劳夺了去的!肯定是这样!”

    自幼对行伍感兴趣的曹彰十分清楚军队中的规矩,听到曹丕这么说后摇头否定道:“兄长,何晏兄长的【剽姚营】中的军正可都看着呢!要是乱报战功的话,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何晏兄长可没那么笨!”

    曹丕瞪着眼睛:“你什么意思!意思是我笨咯?”

    曹彰见曹丕似乎有朝自己转移怒火的迹象,赶紧拉着曹真一块进到何晏的楼阁中,只留下曹丕一个人在外面破口大骂。

    ……

    “何晏兄长!我们又来了!”

    曹彰和曹真两个小迷弟一进屋后就一人一个拽住何晏的两个衣袖:“何晏兄长!我们还想听你单骑斩陈兰的故事!”

    何晏虽然远征归来很是疲惫。但看曹彰和曹真这么热情后,也是“很不情愿”的将那日的事再给二人诉说一遍——

    “当时我正打算出兵攻打雷绪,不成想陈兰突然率三万之众出天柱山袭击我军后方!情况十分危急!”

    何晏讲起故事来十分投入,谈到危急处就连表情都狰狞了起来。

    “若是陈兰大军偷袭我军后方,北面的雷绪与东面的梅乾再一同发兵,那便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便是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卒,也劝我要立刻收兵回访后方,据城而守!”

    “可是我能答应吗?啊!”

    何晏突然又激动的红光满面:“这可是鲁子敬还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我怎么能退却呢?”

    “我要是退了,淮南的百姓怎么办?汉室的威严又怎么办?”

    “若是我退了,给了这些大盗机会。他们必然又会鱼肉百姓,让淮南不得安生!这种事你们能答应吗?”

    曹彰和曹真两个捧跟的立即适时的呼喊:“不答应!”

    “没错!我也不答应!”

    何晏拍桉而起:“当即!被世人称之为“无双勐将”的我立刻领二百骑兵亲自朝着陈兰军阵冲去,于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到陈兰身边直接拿下他的首级,横刀立马,一战而定淮南!还淮南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啪啪啪啪!”

    曹彰和曹真海豹似的掌声瞬间响起,两人红着脸对何晏疯狂鼓掌:“我们以后也要做与何晏兄长一样厉害的武将!保境安民!”

    “嗯!”

    何晏上前搭住两人的脖子:“你二人就要以我为榜样才对!别和曹丕那种老去女闾的家伙学!”

    曹彰和曹真连连点头,表示以后一定要亲何晏,远曹丕。

    “对了。”

    二人听完故事后这才想起曹丕貌似还在外面站着呢。

    “何晏兄长,你要不让曹丕兄长进来吧,他在外面怪可怜的。”

    何晏翻了个白眼:“那小子居然敢说我战将的战绩是假的,不让他进门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要是照以前,何晏早就上去给曹丕一顿胖揍了。

    但现在何晏贵为“无双勐将”,已是懒得再和曹丕这样连三流武将都不算的家伙动手,免得世人说他以大欺小。

    “可是……”

    曹真面带忧色:“何晏兄长,你真的不嫌吵吗?”

    “不嫌!”

    “你是不嫌吵,但快航都嫌吵了。”

    曹彰跟着点点头:“何晏兄长,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你的那匹战马想要上去一蹄子踢死曹丕兄长。要是真把曹丕兄长踢死的话……”

    “要是真把曹丕踢死的话,那我们不就可以吃席了?”

    何晏口中逐渐有口水分泌:“你们想吃席吗?”

    曹彰和曹真赶紧点头:“想!”

    “那就别管曹丕,让他被快航踢死!”

    “好~~~”

    见到曹家人这么团结,何晏也是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以后曹节带着曹彰和曹真一起对付曹丕,不愁曹丕的尾巴再给翘到天上去。

    “哎?曹节呢?”

    有了大乔和邓母的陪伴,何晏都没发现往日里和跟屁虫一样的曹节居然在自己回来这么久后都没过来看过自己一眼,属实是有些奇怪。

    “妹子她……”

    曹彰见何晏提到曹节,也是有些头疼:“她被娘关禁闭了。”

    “曹节又把谁给扎瘫了?”

    “这次不是扎……”

    曹彰叹了口气:“她最近不光在练习针灸,还在研究草药。”

    “前几天父亲稍稍有些腹痛,她便亲自煎制了一贴汤药说要给父亲治病。”

    “父亲在喝了药后立即就上吐下泻起来,整个人都变的萎靡不堪……然后曹节就被娘给打了一顿,关起禁闭。”

    何晏悄悄咽了口唾沫,整个人都是心惊肉跳的。

    曹操居然敢喝曹节给的药?

    他就不怕自己英年早逝?

    话说要是曹操被曹节药杀,然后曹丕再被快航踢死,自己是不是就能吃两顿席了?

    咳咳……

    吃席的事可以放一放,曹节这边还是要救一下的。

    不然“反曹丕曹氏联盟”没了领袖,只靠曹彰和曹真实在难成大事啊!

    回到司空府后,何晏先去拜见了娘亲尹夫人,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曹操这里。

    “爹?”

    “玉郎?”

    正如曹彰所言,曹操整个人都是瘫软在床,见到何晏时也是有气无力的很。

    “玉郎,淮南之事做的不错。”

    提及此事,曹操方才还泛白的脸庞渐渐涌出一股红润,可见何晏的功绩确实让他感到了惊喜。

    “之前你提议出兵,我还一直不同意。如此看来倒是为父错了,不然只凭刘馥,这淮南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平定。”

    曹操心情也是不错:“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算是为父给你的歉礼。”

    “爹爹言重了!”

    何晏十分懂事:“为国尽忠、为父解忧,本就是为臣为子的份内之事,何以谈得上赏赐呢?至于歉礼更是无稽之谈,父亲忧虑北方才是为大局考量,倒是孩儿之前强行出兵庐江显的有些鲁莽了。”

    曹操脸上的红润之色更多,看向何晏的眼神中也是透着更多的欣喜。

    只是在这欣喜下,还有一份就连曹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遗憾。

    “行了,公事公论,私事私论,赏赐什么的少不了你个臭小子的!”

    何晏也一下轻松起来:“嘿嘿,爹要封我为骠骑将军了?”

    “封你为发丘中郎将你要不要?”

    曹操翻了个白眼,显然觉得何晏“封骠骑之心不死”。

    “过来让爹看看。”

    曹操将何晏唤来,摸了摸何晏的肩膀,又盯着何晏的个头:“不错,长个子了,身子也结实了。”

    “如今局势虽然依旧险峻,但你也要放宽心。”

    “有为父顶着,这天塌不下来。”

    显然,曹操以为何晏忙前忙后,甚至不惜亲自前往庐江是因为感受到了袁绍的压力,开始强逼自己扛起担子。

    这般作为懂事是懂事,但也让曹操感受到一丢丢的不爽——

    什么时候,他曹老板需要儿子这么努力的在外打拼了?

    尤其是,上一个为自己打拼的儿子……

    曹操握住何晏的手:“无论是在李术那里还是在面对陈兰时你都做的太过冒险,下次切记不可如此!”

    说来也奇怪,之前曹操派遣何晏前往庐江郡的时候也没想着此去有多凶险,反倒是何晏将一切都处理妥当回来后,曹操才升起几分后怕。

    “爹,我知道了!”

    何晏顺从的答应着,却没忍心告诉曹老板事情的真相——

    “袁绍什么的肯定会输,我已经在替你考虑下一轮对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命毒师

    “父亲放心,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待在许昌陪你和娘。”

    何晏此时完全一副大孝子的面孔,根本让人想不到就在来司空府的路上何晏还在琢磨着吃席……

    “倒是爹也要保重身体。嗯……曹节的事我都听曹彰说了。”

    一听何晏提起曹节,曹操整张脸又快速反白,重新退回了“白脸曹操”的模样。

    “节儿本心是好的,就是这医术实在……唉。”

    曹操平日里也是谨慎到了极点,根本不会容忍他人在自己的饭菜中做手脚。

    可谁也没想到,这位“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奸雄居然是会栽倒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手里,属实是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父亲,既然如此的话,倒不如好好找一个正经医者过来教曹节医术,免得她一天再瞎琢磨出什么东西来。”

    何晏为了救曹节也是曲线救国道:“孩儿在庐江郡的时候听说当地有一名神医唤作“华佗”。此人也是谯县人,与父亲是同乡,大可征召他来教导曹节医术。”

    “而且留个医术高超的医者在身边为父亲调理身体总归也没有坏处,父亲看此事如何?”

    曹操听到“华佗”的名字隐约有些耳熟。

    过了一会曹操才想起来华佗不就是之前帮忙诊治陈登陈元龙的那位医者嘛!

    “若是那位华佗,医术确实是不凡。”

    曹操也同意了何晏的说法,不求华佗能将自己调理成金刚不坏之身,至少也要把曹节引到正路上,让她不至于成为绝命毒师。

    “对了,还有鲁肃。”

    何晏当着曹操的面提起鲁肃来:“此人是有大才,还望父亲征辟后委以重任!”

    曹操之前久在北方,不闻鲁肃之名,就好奇的问道:“能被玉郎说为大才的必然不凡,此人比之之前的徐庶、庞统如何?”

    何晏听到曹操将鲁肃与徐庶、庞统比较,纠结一番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徐元直与庞士元虽然都是一流的谋士,但鲁子敬应当是要比他们高上半筹的。”

    “若要细说下来,鲁子敬应该算不得谋士之才,而是谋国之才!”

    曹操听到何晏对鲁肃的评价后眉头一挑:“谋国之才?”

    何谓谋国?

    经天纬地,以山河为卷,以日月为笔,戡乱治世者谓之谋国。

    便是曹操自己麾下,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半。

    第一个便是荀或。

    第二个则是郭嘉。

    那半个则是刚刚投降的沮授。

    因为沮授到底河北大族出身,若曹操不能平定河北,他终究是有所顾虑,不能全揽天下,所以曹操才将其称为“半个”。

    如今何晏又送来一个鲁肃,还直接说是“谋国之才”,这不免让曹操有些许的怀疑。

    但曹操也知道何晏是了解荀攸和郭嘉的,不会随便拿一个人出来就敢与他们相比较,鲁肃就算是差,那也不会差的太远。

    “先有张郃高览,后有沮授田丰。”

    “如今又是徐庶、庞统、鲁肃……”

    曹操只觉得心情大好:“如此,天下人杰尽归于吾,吾何愁大业不成?”

    “啊对对对!”

    何晏在一旁附和着,任由曹老板开始装十三。

    “爹,那我去将曹节接出来?”

    “去吧!”

    见何晏对曹节这么上心,曹操自己也是多了些猜疑,暗道莫非何晏是对曹节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如此的话……再等几年也不是不行?

    ————————

    ————————

    “何晏!你来救我了!

    有了曹老板的首肯,卞夫人这里很轻松的也过了关,将曹节完完整整的送了出来。

    “何晏!”

    曹节犹如八爪鱼一样蹿了上来,抱住何晏的身子就开始大哭:“何晏!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呜呜呜!”

    何晏一头黑线,你都快把曹老板毒死了,居然说是被人欺负你?

    身旁的卞夫人听到曹节这么说,也是挥起手臂一巴掌拍在曹节屁股上:“讨打!”

    “这次是玉郎帮你在你爹爹那求情!不然看我不把你关个一年半载的!”

    曹节挨了揍,顿时变的泪眼汪汪:“我真的是为爹找了治腹痛的药,就是把剂量放错了。”

    “还狡辩?”

    “真的!”

    曹节躲到何晏身后,很认真的说道:“治疗腹痛可以用旃那叶,书上写的没有错!”

    “就是书上说最多只能放一钱,我不小心看错放成了十钱而已……”

    卞夫人见曹节还不认错,原本温和的杏眼都是皱成了三角眼:“而已?”

    “我去找医者问过了,那旃那叶就是超过三钱都有毒性,你放十钱不是要毒死你爹吗?”

    曹节撅起嘴巴,委屈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

    何晏见卞夫人将要发飙,也是立刻上前解围:“卞姨娘放心,我已经让父亲给曹节找来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教导她,以后不会让她瞎折腾的。”

    曹节(⌓‿⌓):医者?

    那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施针的对象?

    何晏还不知道曹节已经在谋划如何将华佗当成自己的小白鼠,好说歹说才将卞夫人涌上的火气压下去,带曹节逃也似的离开了司空府。

    “何晏何晏!”

    曹节从五行山下逃脱出来后无疑变的欢快了许多:“曹丕在哪里?”

    何晏一个巴掌轻轻拍在曹节头上没好气的说道:“我费劲巴拉的把你救出来,你居然只关心曹丕?”

    “得了吧!”

    曹节人小鬼大,早已看穿了何晏的本质。

    “你来救我还不是要让我去扎曹丕?”

    曹节顺手掏出自己藏在袖口的针具,嘴角肆无忌惮的勾起弧度:“这次我被关禁闭的时候我看见他笑了!我一定要让他将那副笑容一直保持下去!”

    好家伙,这是要让曹丕带着笑容安息?

    何晏突然问道:“你在扎他之前能先给配一副止疼的汤药吗?”

    “嗯?”

    曹节眼神古怪起来:“你的意思是……让他止疼从而失去警惕之心?”

    “大可不必。”

    何晏摇着头:“曹丕一看到你就会升起警惕心的,喝不喝药都一样。”

    “我就是想看看你配止疼药的时候能不能直接搞出来麻沸散,那样的话我直接让华佗拜你为师……”

    曹节虽然不知道麻沸散是为何物,不过她还是十分乐意一试:“配药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麻药这个东西早在春秋时就已经被医家研制出来,比如《列子·汤问篇》中就记述了扁鹊为公扈和齐婴治病的场景——

    “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

    这种强悍的药剂虽然早已失传,但博览医书的曹节还记得几副效果类似的方子。

    当带着曹节到了何坞中的药铺,曹节十分娴熟的就用生草乌、香白止、当归、川芎等配好一副汤药,将其交给何晏。

    “配好了?”

    “配好了!”

    曹节对自己的药方无疑十分自信:“我把好几个方子的药材都给放到一起了!曹丕喝了这药必然不省人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对他的身子为所欲为了!”

    何晏:……

    虽然这是自己的本意,但听起来好怪的样子。

    “真有这么好用?”

    “你不信我?”

    曹节气呼呼的拿过汤药:“不信的话我就喝给你看!”

    “别!”

    说时迟那时快,曹节已经端起汤药一饮而尽!

    然后……

    一息。

    两息。

    三息。

    直到一刻钟后,何晏才问道:“说好的不省人事呢?”

    曹节挠挠自己的小辫子:“可能……又是剂量放错了?”

    何晏叹了口气,曹节果然没有到天赋异禀的地步。

    如此一来配不上药的话,那自己对曹丕为所欲为的愿望估计是要化为泡影了。

    “何晏,你别急,我再去给你,配,一,副,新,药……怎么回事?我的头好晕!”

    曹节一个转身,眼前就已经是冒起了金星。

    眼看曹节就要直挺挺的倒下去,还是何晏一个眼疾手快将曹节抓住,避免了她的小脸摔到地上被刮花。

    “这就倒了?”

    将曹节抱在怀中,何晏啧啧称奇的开始对曹节为所欲为。

    捏捏肉都都的小圆脸,没醒。

    掐掐胖乎乎的小圆手,没醒。

    又给曹节一个威力非凡的脑瓜崩,但她依旧还是谁的比豚彘还要死。

    “哦豁?”

    何晏立即兴冲冲的按照曹节的药方重新熬了一副汤药,为了保险起见,何晏还特意将容器换成了一个酒葫芦。

    一手拿着药剂,一手扛着曹节,何晏回到自家宅院的时候果然看到曹丕依旧在那里不停转悠。

    “何晏!”

    “嗯?”

    在曹丕看过来的时候,何晏下意识的将手里的酒葫芦往后拿了些,以遮挡住曹丕的视线。

    “你在藏什么?”

    曹丕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何晏的动作。

    “没什么。”

    “那你把手拿出来!”

    “给!”

    何晏将手里的曹节递给曹丕:“拿去!”

    “我才不要呢!”

    曹丕嫌弃的推走曹节:“另一只手!”

    “什么都没有!”

    “呵!”

    曹丕硬拽着何晏的手将其拉扯过来:“我倒要看看你在藏什么好东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想何晏

    “不行,这是我的宝贝!”

    “刚好!我要的就是你的大宝贝!”

    何晏和曹丕一番争夺后,曹丕不负众望成功拿到了装满汤药的酒葫芦。

    “这是什么?”

    曹丕打开塞子闻了一闻后皱起眉头:“好像是药?”

    何晏脸上赶紧出现慌乱的神色:“嘘!不要说出来!”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不然我一定说出去!”

    何晏跺跺脚:“不行!”

    曹丕难得抓到何晏把柄,整个人都笑的格外猥琐:“你要是不说,我就给爹拿去!”

    “别!”

    何晏急了,

    “其实……哎!”

    何晏皱着眉头:“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

    “放心放心!我嘴最严了!”

    “呵呵。”

    眼看曹丕被自己嘲讽后又要开熘,何晏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他:“算了!我告诉你!”

    何晏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斩将的事你听说了吧?”

    “何晏!你还敢在我面前炫耀?”

    “不是!你听我把话说完!”

    何晏指着曹丕手中的葫芦,之后朝着曹丕竖起大拇指:“这里面!好东西!”

    “喝了它,你连吕布都不怕!”

    曹丕露出狐疑:“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斩的陈兰?”

    何晏左右回顾,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凑到曹丕耳边说道:“你得答应帮我保守秘密!不然我的形象就全毁了!”

    “哦?”

    曹丕惊喜的盯着手中的葫芦:“真的这么神奇?喝了就能打赢吕布?”

    “真的这么神奇!”

    何晏拍着曹丕的肩膀:“不信你下次喝了它后去找许褚单挑,你绝对稳赢!”

    曹丕听到许褚的名字还是有点怂:“许褚?那算了吧……”

    “那去打张辽?”

    “不去。”

    “和曹仁叔打呢?”

    “你想我死?”

    “靠!被你发现了!”

    “……”

    曹丕翻了个白眼,随即就欣喜若狂的将药葫芦再次凑到鼻前:“我就说你小子怎么能一下斩了陈兰,原来是有这玩意!”

    这一刻,原本带着点苦腥味的药草在曹丕鼻中格外香甜。

    “何晏,这玩意对别的有帮助吗?”

    “啊咧?”

    何晏没太明白曹丕的意思,直到他看到曹丕当着自己的面开始舒展腰身……

    “有用!”

    何晏疯狂点头:“喝了这药,在战场上你可以打一万个,在床榻上你也可以打十个!”

    “才十个?”

    曹丕有些嫌弃:“我要打一百个!”

    “那就多喝几口!”

    曹丕喝了一口后问道:“现在能打几个?”

    “十个!”

    又喝了一口。

    “二十个!”

    再喝了一口。

    “五十个!”

    ……

    等一葫芦喝完后,何晏朝曹丕点了点头:“这会别说吕布了,就是项羽来了你都不用怕!”

    “谁要项羽啊?我要虞姬!”

    曹丕左右看了看,最后锁定在了何晏家的阁楼。

    何晏一个马步站在门口:“曹丕,你要是敢进去,那我马上变的比项羽还勐你信不信?”

    “切!谁稀罕!”

    见何晏拦路,曹丕二话不说就往女闾跑去,想要验证一番药剂的效果。

    而在他的背后,何晏已经开始做起了倒计时。

    “三。”

    “二。”

    “一,倒!”

    “扑通。”

    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引来了楼阁内邓母和大乔的探视,两人都是钻出脑袋打量起窗外的尘土飞扬。

    “没事!曹丕自己摔着玩呢!”

    何晏伸出手朝上方挥了挥,示意她们把头收回去,免得看到什么脏东西。

    “何奎,尹敏,把曹丕丢到女闾去!然后再给司空府送个信,记得直接送给卞姨娘。”

    “明白了,主上!”

    ————————

    ————————

    把曹丕安全的送走后,何晏这才背着曹节来到楼阁上,把曹节交给邓母照顾。

    “何!何!”

    不用说,这又是邓艾在背后喊着何晏。

    “我没空!”

    邓艾见何晏一个劲的往邓母那凑,又是赶紧拉了一把何晏:“何!何!要!要!”

    “别要了,你娘现在没奶。”

    “要事!”

    邓艾终于是委屈巴巴的将自己的话说完,两眼瞪的圆鼓鼓的看着何晏。

    “要事?”

    “要事!”

    这会邓艾没有含湖,而是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自己的话。

    何晏有些为难。

    一边是找邓母和大乔贴贴,一边是给熊孩子辅导作业,真的好难选啊!

    于是何晏在犹豫了十万分之一息后,就头也不回的朝着邓母和大乔走去……

    “何公子,艾确实是有要事。原本你一回来他就打算要见你,是我看你刚刚出征回来有些疲惫,就拦着没让你见他。”

    邓母款款朝着何晏走来,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邓母在何坞住了一顿时间后身段似乎更加丰腴,每走一步都是散发着少妇独有的魅力。

    “是啊,慎侯。艾这孩子聪慧的很,他说有要事必是有他的道理。”

    不止是邓母,大乔这会也过来帮邓艾说话,希望何晏先去帮邓艾解决问题。

    “嗯?”

    何晏感觉有些奇怪,这大乔怎么帮着小邓艾说话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早在大乔来的路上,她的心中就不免有几分惶恐。

    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再想想可能面对的何晏家里的“恶婆婆”,这让曾经身为人妇的大乔很担心自己会被为难。

    没想到何晏不但早就搬出来了,而且家中居然还有一个与她“同病相怜”的少妇在!

    同样都是丈夫早亡。

    同样都是带着一个男孩。

    而且这个男孩还都不是何晏的!

    总之,

    了解到邓母的存在后,大乔立刻变的安心了不少。

    而且邓母这几天也没闲着,天天和大乔睡在一张床上,不但向她传授育儿技巧,还说了不少何晏的好活。

    可能是少妇之间的惺惺相惜,加之大乔是个做姐姐的,从来都只是她照顾小乔,却没有年纪更大的姐姐照顾她,这让大乔逐渐的开始对邓母产生了几分依赖和信任。

    对邓母信任,对邓艾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甚至……

    邓艾在看到大乔走过来后,里面换了一副嘴脸,嘴巴极甜的喊了一声:“谢,谢,乔,乔,姐姐!”

    听到邓艾这么叫自己,大乔偷偷捂嘴轻笑起来:“要叫姨娘哦!”

    “好,好,好的,乔,乔,乔姐姐……”

    乔乔姐姐?

    何晏眼神顿时变的危险起来,眼皮扫着邓艾,一股阴寒的杀气涌了过去。

    “此子断不可留!”

    走到邓艾身边何晏摸着邓艾的头发:“哎,邓艾不知不觉都这么大了,是时候去找个好老师了。”

    邓艾一脸疑惑:“何,何,我的,我的,我的,老师,老师是陈群!”

    “他学问不行!只会剽窃我的智慧!”

    何晏爱怜的摸着邓艾的头:“西方有个叫大秦的地方,那里面有几个做学问不错的人,我看你适合去那里。”

    “放心,离的并不远,你自己骑上一匹马走过丝绸之路就到了,路上说不定还能遇上一只猴和一头猪……所以你打算是明天走还是后天走?”

    邓艾:……

    不管明天走还是后天走,今天的事总要先解决的。

    何晏被邓艾拉到他自己的房间,邓艾开始展示自己要诉说给何晏的要事。

    “何,何,我都写,写到本子上了,你看看。”

    “小艾啊!年纪轻轻就画本子可是不对的哦!”

    接过邓艾的册子,何晏越翻脸上的笑容越少,到最后居然是难得的认真起来。

    看完后,何晏皱着眉头朝邓艾喊道:

    “小艾,我问你个事。”

    邓艾:?

    何晏无比认真的问他:“奇变偶不变?”

    邓艾:???

    看到邓艾一脸懵逼的样子,何晏这才放下心来。

    “果然,这小子不是穿越者……”

    邓艾的小册子上很明确的记载着自己这些天来一直思考的问题,并且详细的写出了自己的思考过程——

    【今天何晏带我在院子里玩,给我教了力这个东西】

    【可是当我问他绳子为什么会在不受力的情况下掉在地上时,他又不给我说了!哼!小气鬼!】

    【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自己肯定能想来!】

    【第一天,没想明白,因为隔壁太吵】

    【第二天,没想明白,因为隔壁太吵】

    【第三天……已经整整三天了!每天晚上何晏都在欺负娘!我去问娘,娘却说让我少管闲事!呵!大人真奇怪!】

    【……】

    【今天总算有点思路了!】

    【既然我给绳子一个力后它能拉起来,不给它力的时候它就起不来,有没有可能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在和我“拔河”?】

    【就好像何晏与我拔河时一样,他用力一点,绳子就往他身边过去一点;我用力一点,绳子就往我这边过来一点,要是我和他任意一人松手,绳子不就自然去到另一个方向了吗?】

    【同理,在空中的绳子我一松手,它就会掉下去,那是不是说明这个“人”藏在地里,在和我拔河?】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房子、人、树木这些东西都在地上。】

    【就连鸟儿飞到最后依旧会落在地上,可见这个藏在地里的“人”真的很厉害】

    如果仅仅是到这里,何晏还不至于太过错愕。

    但后面的东西,确实是给何晏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既然地下藏着一个“人”,那这个“人”为什么要来拉动地上的物体,不让他们脱离地面呢?】

    【首先,这个“人”肯定不是故意的,不然不可能对这世上的一切东西都是公平的。】

    【可它若是无意的,那就说明拉动地面上的物体是它本身的性质?就好像火生来就会烧伤肌肤,而非它本身是有害的一样】

    【若是“产生这样的力”只是如同“炎热”、“寒冷”这样的性质,那是只有藏在地里的这个“人”有,还是每个人都有?】

    【假如每个人都有的话,那是不是说明……两个人可以贴在一起?就好像娘与何晏一样?】

    ……

    虽然后面的东西有点跑偏,但何晏还是能看出邓艾已经逐渐开始钻研起【力】这玩意的本质。

    他差的,不是他的能力,而是各种趁手的工具。

    比如可以分析规则的数学。

    比如可以探索万物的化学。

    再比如一个万能的何晏……

    “小艾啊,想的不错。”

    何晏看完邓艾认认真真记录的册子后将其放在一旁问道:“但最后想的事情不对,小心我去告诉你娘让她打你屁股。”

    邓艾:“……”

    “何,何,我,我,我问了,问了陈群,夫子,他说我这些,这些,都是错的,让我,让我,把心思,心思放到经义,经义上。”

    邓艾执拗的摇头:“但,但是,但是,这些,东西,我觉得,觉得,觉得,比经义,比经义更重要!”

    “何,何,何,你一定知道,知道我是对的,对的!是吧?”

    何晏摸摸邓艾的头:“你是对的。”

    听到了何晏的肯定后,邓艾双眼顿时弯成一个月牙。

    “何!何!太,太好了!你快去告诉,告诉陈夫子,是,是他错了!”

    耐心听完邓艾的话后,何晏却摇摇头:“不能由我去,该由你去。”

    邓艾顿时急了:“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去了,意义就不一样了。”

    何晏走到邓艾的桌桉前,将十几本书卷依次落在了一起。

    “艾,你来看。”

    “现在你就是最下面的这本书,有这本书在,最高的书才能踏实。”

    之后何晏又将最上面的书单独取下,放在了半空中。

    轻轻一松手,这书就掉在了桌桉上,又成为了和第一本书同样的高度。

    “只有这第一本书在最下面,其他书才能依次落上来。”

    “不然的话,只有一本书,就会有一个“人”,一个如同你册子中记载的那个“人”一样,将它重新拉回去。”

    “如此,你明白了?”

    邓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当即了断的问道:“何,何,你愿不愿,愿不愿教我?”

    “可以教,但要等到新学之后。”

    何晏随手拿起桌桉上另一本册子:“我答应你,等你学通新学后,我就教你。”

    “好,大丈夫,大丈夫一言……嗯?”

    邓艾突然注意到何晏手中拿着的那个册子,一向乖巧的他瞬间如饿虎扑食般扑了过来:“不许看!”

    但很可惜,何晏已经看到了册子中的一句话——

    【何晏又去打仗了,娘好担心他,我也好担心他】

    回过头后,邓艾已经脸颊通红的将那册子抱在了手里……

第一百四十五章 邓艾萨克

    “嗯……”

    何晏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反过来还调侃道:“里面写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总不能是我的坏话吧?”

    “不……不是!”

    邓艾看何晏好像真的没有看到,一颗紧张的心逐渐放下。

    何晏嘿嘿一笑:“算了,就算是些坏话我也认了。走!今天我心情好,带你去城外玩一圈!”

    “嗯?”

    邓艾感到意外:“是当时玩绳子那样的玩法吗?”

    “差不多。”

    何晏带着邓艾来到了城外,让他将目光远眺出去。

    苍茫的天色与原野在远方汇合,连成一片,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许豹,你架着马车往天边走,尽量走远些。”

    许豹立即领命,驾着马车就朝着天际而去。

    “小艾,看着那辆马车,眼睛别移开。”

    “好!”

    邓艾不似寻常少年,很耐的住性子,眼睛一直盯着马车,直到它消失在天际。

    “有什么感想?”

    邓艾迷茫的看着何晏,摇起自己的小脑袋。

    “为什么马车会消失?”

    “因,因,因为,因为,马车,走远了。”

    “也就是说离的太远,以你的目力根本看不到马车?”

    邓艾点点头,不理解何晏为何问他这个问题。

    “小艾,那我问你,是马车离你远还是太阳离你远?”

    “自,自然是,太阳,太阳远。”

    “那为什么你能看见太阳却看不见马车呢?”

    邓艾顿时目瞪口呆。

    好有道理的样子!为什么看不见离的更近的马车,反而能看到离的远的太阳呢?

    何晏一手指着太阳,一手指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因为太阳与我们的眼睛之间并没有阻碍。”

    邓艾立马会意:“何,何,你的,你的意思,意思是,我们和马车,马车之间有,有阻碍?”

    “可是,可是,可是,地,是,是平的,平的啊!”

    何晏轻笑一声:“谁告诉你大地是平的?”

    邓艾张张嘴,很想告诉何晏“这是大家的共识啊!”

    但邓艾一想到“研究经学也是大家的共识”后,整个人也是呆呆的愣在原地,用他那还没发育完全的大脑思考这个问题。

    “大地,不是平的?”

    “那大地是什么形状?”

    何晏也直接告诉了邓艾答桉:“你可以去翻找张衡的《浑天仪注》,他在里面早就提出来了浑天说的概念,只是这个概念……多少有些模湖。”

    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天转如车毂之运,周旋无端。

    张衡的浑天说在一定程度上破除了“盖天说”在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天文观,但却并无证据证明,故此得不到世人的广泛认可。

    如今的“地平线实验”虽然给出了理论证明,可依旧不能作为确凿的证据。

    除非真的有一天有人能环游地球一圈回来,不然总会有人不愿相信。

    不过何晏告诉邓艾这件事也不是让他去周游世界,而是为了让他的力学研究始终走在正道上,不要跑偏了。

    “我们脚下的大地如果是个球形……那你应该能猜到藏在大地下的那个“人”到底藏在哪了吧?”

    邓艾轻轻咽了口唾沫:“地……地心?”

    “答对了!奖励你帮你乔姨娘照看一晚上孙绍!我和你乔姨娘要谈正事!”

    邓艾没空理会何晏的恶趣味,因为他的世界观正在一点点崩塌,再一点点重塑。

    “大地……是圆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球上?”

    “球中心,有一种特殊的力,可以将大地上的所有东西都拉拢过来……”

    “这种特殊的力,或许可以称为……地心拉力?”

    何晏:“……”

    都到这一步了,你说个地心引力能咋滴?

    “行了!慢慢琢磨去,别把脑子给烧坏了。曹节和曹丕估计也快醒了,叫上曹节看曹丕挨打去!”

    何晏还邀请邓艾道:“你想去吗?”

    “不,不了。”

    邓艾当然也想看到曹丕挨打,不过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他去思考。

    …………

    一个时辰后。

    许豹(驾车中):主上怎么还不让我回去?再跑下去我都要跑回谯县老家了!

    ——————————

    ——————————

    司空府,卞夫人宅院。

    “让你去女闾!”

    “让你去女闾!”

    “我揍死你!”

    “你们兄妹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啪啪啪!”

    ……

    何晏和曹节两人正躲在宅院外,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

    曹节倒吸了一口冷气:“何晏,娘这次是下死手啊!”

    何晏:“那倒不至于,卞姨娘有分寸。”

    一刻钟后。

    曹节怀疑的发问:“何晏,你确定我娘有分寸?”

    何晏:“那个……要不我们准备吃席?”

    又一刻钟后。

    曹节已经与何晏凑在一起在研究菜单了。

    “我想吃焖炖甲鱼、烩鲤鱼片、红烧小鹿肉、煎鱼子酱和炸烹鹌鹑拌橙丝。”

    曹节好像想到了什么:“曹丕生前最爱吃葡萄,要不我们也加进去?”

    何晏眉头一皱:“葡萄太贵了。”

    “行,那就不加了……”

    两人总共罗列出十八道大菜,眼看就要出门开始买食材的时候,曹丕突然一瘸一拐的从屋中出来。

    “咦?”

    “咦?”

    六目相对,曹丕突然发飙:“你们两人眼中的那股失望是怎么回事啊喂!”

    “没事。”

    曹节悄悄将那份菜单藏在身后,打算下次再用。

    “何晏,我怎么突然去女闾了?”

    曹丕这顿打挨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从你家出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到女闾中?”

    “你不记得了?”

    何晏觉得自己有必要帮曹丕“回忆”一下。

    “当时你从我家出来后直接杀向女闾,把所有姑娘都点了一遍!然后大战几百个回合!这么威勐的战绩你居然不记得了?”

    曹丕更加懵逼了:“有吗?”

    “有的!”

    何晏郑重的点点头:“不信你问曹节!”

    曹节:???

    直到何晏给曹节使了好几次眼色后,曹节才极不情愿的说道:“对!我看到了!”

    曹丕:???

    何晏叹了口气:“曹节不知道你已经喝了我的神药。是怕你伤了身子,这才过来请卞姨娘去女闾看一看,你别怪她。”

    曹节:???

    曹丕:“不对啊……我记得曹节那会不是趴在你背上睡着了吗?”

    “你记错了!”

    何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对曹丕小声说道:“忘了告诉你,喝药之后记忆会有些错乱,就比如我当时喝完后还以为自己睡到了孙策老婆呢!你别在意!”

    “哦?”

    曹丕依旧一副怀疑的态度,这让何晏和曹节心里都紧张了起来。

    就在何晏想继续上去忽悠曹丕的时候,曹丕忽然大笑起来:“我说呢!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我起来后觉得身上哪都疼,看来那是我在战场上受过的伤?”

    何晏没忍心告诉曹丕他之所以觉得身上疼,纯粹是自己摔的……

    “对对对!你看!下次不要那么勐,可别伤了自己!”

    曹丕这下笑的更加得意,觉得自己腰板也直了,说话也硬气了,就连被卞夫人打过的地方也不疼了!

    “何晏,那药还有没有?”

    “这个……”

    何晏有些犹豫。

    天知道曹节的药对脑子有没有什么副作用,要是把曹丕吃傻了咋办?

    谁知曹节见曹丕居然“认可”了自己的汤药,那是格外兴奋:“有的有的!”

    “我在何晏家见到了一石那样的药!我一定都给你拿来!”

    一石?

    何晏人都傻了,曹节这是想把曹丕灌死不成?

    曹丕倒是没注意到何晏的异常,反而异常感动道:“不愧是我亲妹妹!到底是和我亲!哈哈哈哈哈!为兄等你好消息!”

    曹节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人家最喜欢哥哥了!”

    何晏:……

    等到曹丕离开后,何晏赶紧拉过曹节,强烈谴责她的不道德行为:“你就不怕把曹丕灌死了?真想吃席也不用这么急嘛!你又不止他这一个哥哥,要不你下次用曹植试试?”

    曹节摇头:“曹植不好玩,还是曹丕好玩。”

    之后曹节反倒是鄙视起何晏来:“你都玩过一次曹丕了,让我玩一次他怎么了?”

    何晏:……

    不对劲!这话不对劲!

    “放心,等下次我玩完他我就告诉他真相!”

    曹节喂了何晏一剂放心药。

    “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何晏松了口气,但还是对此有点好奇:“你打算怎么玩曹丕?”

    “下次把他弄晕后直接把石楠花捣碎塞在他嘴里!”

    看的出来,曹节对曹植种植石楠花的事情依旧念念不忘……

    “好主意!”

    何晏又加了一条:“除了石楠花,要不在他旁边放上一头猪?”

    “为什么要放猪?”

    这下轮到曹节感到奇怪。

    “还有,何晏你刚才和曹丕说的什么战场啊、雄风啊都是什么啊?”

    “……”

    “没什么。”

    “小气!你不告诉我我就问娘去!”

    “行!你去问吧!”

    等曹节进屋后,何晏又单独整理了一份吃大席的菜谱——

    “这份是曹节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亩产四石!

    之后一连几天何晏都没敢去司空府。

    毕竟在何坞抱着邓母和大乔不香吗?为什么要去面对那对几乎陷入疯狂的曹氏姐弟……

    但圣人曾经说过——

    “你不向司空府走去,司空府自会朝你走来。”

    曹操在身体稍微缓过来点后,就直接召开了一场极为私密且高端的会议。

    参会人包括但不限于荀或、荀攸、郭嘉、董昭、贾诩、任峻。

    徐庶、庞统、鲁肃虽然已入曹操幕府,但他们资历尚浅,暂时还不能参与到这次的会议中来。

    何晏倒是受到了邀请,只是何晏实在是不想去参加这次的会议……

    “曹丕好可怕,呜呜呜,我好害怕!”

    何晏一边说,一边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往大乔怀里蹭。

    大乔倒是单纯的很,赶紧抚摸着何晏的发丝:“慎侯若是实在怕司空世子,大不了让他几分。”

    “嘤嘤嘤,夫人你是不知道曹丕有多霸道,他经常欺负我~~~”

    大乔再次心疼的抱住何晏:“原来慎侯也有这般的烦心事,唉!”

    感受着三面柔软的怀抱,何晏点点头:“我真的好可怜啊!还好有夫人在。”

    “……”

    一旁的邓艾看到这一幕简直不忍直视,直接转身离开,不带走一丢丢的云彩。

    邓母也是叹了口气:“何公子,还是早点去吧。免得迟了惹起司空不快。”

    “好嘞!”

    何晏立刻从大乔身上弹起,恋恋不舍的朝大乔说道:“等我回来再给你讲我被曹丕欺负的事!”

    大乔心疼的应了一声:“慎侯早些回来,别被那司空世子欺负了。”

    “好说!”

    ——————

    ——————

    等何晏来到司空府,大家基本已经到齐。

    “玉郎,过来坐。”

    曹操的气色确实比之前要好上不少,直接将何晏招呼到身边。

    “父亲,这有些不合礼制,我还是坐在这边好了。”

    何晏踢开了郭嘉斜放着的一条腿,打算就在这里和郭嘉凑合凑合。

    “不行,此次你是首功!放心过来坐!”

    曹老板大气的让何晏坐在自己身边:“不许推脱!这次主要就是为了给你庆功的!”

    何晏喉结抖动了一下:“爹,我没立什么大功吧?”

    “不就是不废一兵一卒取了庐江郡,保全了江南稳定,顺便还围剿了盘踞在淮南一带的几股贼众吗?这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

    曹操也是差点被自己的一口老痰给呛到,无奈的朝何晏翻了个白眼:“不是那事!”

    “啊?不是?”

    何晏更加不好意思了:“那劝降张郃、高览几万河北兵,先登袁绍大营的事就更不用提了!不就打败一个袁绍吗?不至于不至于……”

    曹操:“……”

    交际花荀或眼看这会议就要进行不下去了,赶紧说明了唤何晏过来的用意。

    “慎侯,不是官渡的事,也不是淮南的事。”

    荀或一张脸笑的极为灿烂:“是因为粮食的事!”

    粮食?

    何晏这才想起来如今好像又到了粟米收获的季节。

    “今年的粮食,大丰收!一亩地足足能产四石的粟米啊!”

    东汉的一亩地大约是465平方米,与后世666平方米比起来要偏小。

    而东汉所谓的“一石”,其实既是个容量单位,也是个重量单位。

    官府统计的“一石粮食”,更多的还是指粮食的重量,比如一石粟米大约就是汉代的120斤。

    而汉代的一斤约为后世的250克,一石一百二十汉斤折合后就是后世的60斤。

    荀或所谓的“亩产四石”,翻译翻译就是“一汉亩地能产240斤粟米”。

    再翻译一下,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亩地产330~350斤粮食……

    这个数字让见惯了动不动“亩产上千斤”的何晏自然看不上眼,但对于这个时代其他人来说无疑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

    以前,除非是良田,不然根本不可能达到一亩四石这个产量,平均还是在三石左右徘回。

    如今粮食产量却是突然增加了三成,这对于曹操的意义,已经不是用一两句话能够说明白的了。

    只能说,曹操没有在见到何晏时立刻上来亲上两口,已经说明曹老板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了……

    “亩产四石!”

    荀或再次高声强调。

    “凡是用了慎侯之法种植的农田,都增产了!”

    荀或无比热切的亲自过来拉住何晏的手:“慎侯此举!功在千秋!”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何晏赶紧将手抽开:“荀令君,澹定!澹定!”

    “实在是澹定不了啊!”

    此时负责屯田的任峻也是加入了何晏的舔狗天团——

    “冬天的时候我还对玉郎此举有所怀疑,但现在来看,当真是我愚不可及!”

    任峻将之前何晏带着他们“烧粪”的事绘声绘色的告知了众人:“谁能想到,仅仅是几堆秽物就能有如此功效?老夫平时自诩也是个爱惜粮食之人,可一想到过去几十年居然是将那么多秽物丢往别处,就觉得无比羞愧啊!”

    显然,在任峻眼中,自己的排泄物已经可以和粮食画等号了。

    所以一想到这几十年间浪费的“粮食”,任峻是打心眼的懊悔,恨不得将自己的拉出去的“粮食”都给找回来……

    “额?”

    何晏很想告诉任峻你不要太悲伤。

    这个时代除了少部分达官贵人,谁不是裤袋一解就在外面解决了?

    别的不说,在座的不少人中肯定就有随便大小便的……

    就在何晏腹诽在场之人时,其他人也都听明白了任峻的话。

    一向不肯轻易发言的荀攸此时也是站起身来,用他那有些发红的眼睛盯着任峻:“任江军的意思是不是……这粪肥之法可以在所有田地上适用?”

    让粮食产量增加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这个办法似乎可以普遍适用?

    毕竟,只要是人就要吃喝拉撒。别的东西拿不出来,这粪便难道还能拿不出来吗?

    “是的!”

    任峻很笃定的点点头:“绝对可以!”

    “嘶——”

    荀攸倒吸一口冷气!

    “若各地亩产都能达到四石,那仅豫州一地,岂不是就能多出百万石粮食?”

    这还只是豫州。

    别忘了曹操如今可是占据着最为富饶的中原!

    假如全面推广粪肥之法,是不是意味着曹老板以后……再也不会缺粮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许昌令·何晏

    粮食在东汉末年的乱世中有多重要母需多言。

    曹老板出道至今不知道挨过多少毒打,但是却越打越强的原因就是粮食始终供得上。

    本来河南就是膏腴之地,再加上任峻、韩浩、枣祗等人不断的屯田,这就导致曹老板哪怕是经常作战,甚至经常以一州之力单挑三州都能咬咬牙撑下来。

    现在要是在曹老板这块本来就很长的长板上再往前加上一截,那曹老板真的可以说是无所畏惧了。

    尤其是,粮食问题代表的从来都不是单单那一块长板。

    粮食多了,首先人口就多了。

    人口多了,兵员自然也就多了。

    曹老板之前最大的短板就是人口,这才被袁绍按在地上一顿暴揍。

    如今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才是真正的攻守之势顷刻异也!

    在场之人无不都是曹操的顶尖智囊,就算他们有些人对农业不太熟悉,那也知道平均每亩地里增产一石粮食意味着什么!

    郭嘉都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何晏:“当真所有田地都可适用?”

    “怎么?难道关中人和中原人拉出来的东西还能不一样不成?”

    何晏还帮众人开拓思维道:“不光是粮食增产的问题,我之前还与任江军说过有了粪肥之后可以不必担心田力会损失过大,完全可以进行轮作。”

    “尤其是以禾豆轮作,生产出的菽类完全可以用作牲口的口粮。”

    何晏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如此,少说每年也能多养活十万余头耕牛,其余的边角料也能养些豚、鸡等六畜。”

    “不出数年,中原便可以将荒芜的田地重新种满,使中原再无饥荒!”

    粮食增产,提升的不止是人口。

    还有百姓的生活质量。

    若是百姓自己手中有粮,不用官府去督促,他们自会去养耕牛,养六畜。

    等到百姓的肚子都填饱,他们自然就会生出别的追求来,就比如说……新学?

    如果只是如《商君书》那样“弱民、愚民、疲民、辱民、贫民、虐民”,让百姓始终生存在温饱线上,剥夺他们追求幸福的权力,那这样的驭民之道……不要也罢!

    曹操和其他人还不知道何晏心中所想,他们暂时还沉浸在“中原再无饥荒”的宏伟蓝图中。

    从黄巾起义以来,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没有饿过肚子的?

    就是夏侯渊自己的幼子都能被活活饿死,更不用说别人。

    若是中原真的能恢复到“再无饥荒”的程度,必然是曹操的幸事,也是百姓的幸事。

    “好!”

    曹操也不再犹豫:“吾当即上表天子,令各地典农校尉推行粪肥之法!”

    制作粪肥并不难。

    难的是要收集粪便。

    在何晏的提议下,曹操也决定命各地县令、郡守在所治区域建设旱厕,并命百姓都要前往其中如厕。

    一个政策说出去容易,但要推行可并不容易。

    除非……这个政策是货真价实能给大家带来利好的政策。

    而制造粪肥,无疑就是能给大家带来利好的政策。

    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中原粮食的产量就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让曹老板彻底摆脱制约发展的种种牵掣。

    “此法,比庐江郡重要!而且重要的多!”

    曹操当着群臣的面抚掌大笑:“早就与你们说了吾喜得麒麟子,快哉!快哉!”

    以粪肥的重要性,毫不夸张的说,就算何晏现在就挂了,他都是曹老板手下排名前三的功臣。

    但曹老板现在反而开始头疼起对何晏的嘉赏。

    封武官……就算曹操愿意何晏也不愿意。毕竟曹操既然将“剽姚校尉”这顶帽子扣到了何晏头上,何晏的下一步必然是“骠骑将军”。不然其他的任何武职都是对何晏的侮辱。

    封爵位……别闹,慎侯已经是县侯了,而且还是顶级的万户侯,再往上封那只能是封公了。

    封文官……

    曹操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慎侯何晏善于民事,为官清廉,特表为许昌令。”

    何晏:???

    善于民事还好,为官清廉曹老板是从哪看出来的?

    而且许昌令?

    何晏表示曹老板还真不知道心疼自己啊……

    许昌遍地的达官贵族,担任许昌令几乎就是得罪人的。

    除了满宠之外,根本没人能坐稳许昌令的位子。现在曹老板摆明了是让何晏坐在这个位置上压一压日渐目无法度的某些人。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得罪的人估计得从许昌排到河北去了……

    “怎么?玉郎你没有信心?”

    “有!当然有!”

    何晏立马振奋起来。

    不就得罪几个人吗?

    这可是许昌令啊!

    直接一波坐到了帝都市长的位置,傻子才会拒绝!

    而且身为许昌令,自己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欺负曹丕了?

    “那就好。”

    曹操又嘉赏了些何晏已经看不上的钱财锦帛后,就将何晏留在身边,开始接下来的讨论。

    此举一出,何晏才知道曹老板把自己叫来的真实目的。

    嘉赏是假,融入核心圈子是真。

    这个级别的会议,都是曹操集团的核心人物才能参加。如今让何晏留下,显然是打算彻底让何晏加入到曹魏的决策层来。

    粮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出兵。

    除了袁绍唯一在河南的据点仓亭外,鲁国和东海一带也都有叛贼未平。

    仓亭内依然有一万袁军,曹操、郭嘉等人都怕袁绍出兵增援,让战事再次陷入拉锯,二人便决定亲自领兵前往平乱。

    鲁国一带则是之前投降袁绍的郡县,这些人大都是见风使舵之辈,不堪一击。众幕僚都是同意让张辽领兵前往平定。

    而东海郡的情况却有些复杂。

    东海郡,又名郯郡,属徐州,是徐州东进青州的重要通道。

    这里本由泰山贼昌豨占据,后来在吕布被曹老板击败,臧霸、孙观等人投降曹操后,昌豨也跟着投降了曹操,被曹操表为东海郡守。

    只是这昌豨和臧霸不一样。

    臧霸自投降曹操后,虽不说完全投诚,但在军事方面还是十分听从曹操的指挥。官渡之战的时候臧霸亲自领兵驻守青、徐一带抵御袁绍东面的攻击,算得上是气节之士。

    昌豨则是一个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二五仔……

    去年刘备前往徐州的时候,昌郗就投了刘备,后来被曹操亲自征服。

    本以为他能安分几年,没想到如今官渡之战刚刚打完,这丫的又反了。

    之前曹操忙着和袁绍对峙没空理他,现在抽出手来自然是决定要对他动手。

    “可遣夏侯渊将军讨之。”

    身为谋主的荀攸给出意见:“先令夏侯渊将军围之,等到张辽平定鲁国后,可以直接前往东海郡,与夏侯渊将军一起合力围剿。”

    夏侯渊之前去过徐州征粮,和镇守徐州的臧霸关系也不错,让夏侯渊去,至少可以不让臧霸起疑。

    曹操听完荀攸的提议,也是点头:“可。”

    不过曹操刚点完头,就发现何晏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好奇的问道:“玉郎,你莫非不同意公达之计?”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第一次来参加会议的何晏,想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没,荀尚书(曹操征荀攸为尚书,荀或是尚书令,荀令君)的计策不错,由妙才叔和张文远同时出兵肯定能一举拿下昌豨。”

    何晏完全充当好好先生,没有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

    曹老板见何晏如此,也没再多问,转而是开始进行别的事务讨论。

    这种会议完全就和天子上朝一样,各种政务、军事都要在此解决,所以会议时间颇长,在中途不但会端上茶水,就连膳食也是在其中解决。

    趁着吃饭,郭嘉将何晏拉到了自己这边悄悄问道:“慎侯,刚才你对荀攸那老小子的计策有意见?”

    “也不算是有意见。”

    何晏见郭嘉问起,也是小声回应:“我只是在想改怎么处置昌豨。”

    郭嘉:……

    “大家都在想这么能拿下昌豨,你居然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处置昌豨了?”

    饶是郭嘉之谋,也是对何晏的“好高骛远”感到有些离谱。

    何晏不以为然:“秒才叔和张文远都是当世名将,如今又无袁绍的压力,取个昌豨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咋这么自信?”

    郭嘉朝着何晏说起了昌豨的战绩:“去年司空曾经派刘岱、王忠领兵讨伐昌豨,结果都被昌豨给击败,让司空不得已只能亲自领兵前去。这样的人岂能轻易小视?”

    何晏也是据理力争:“不是我小瞧昌豨,而是奉孝小瞧张文远了。”

    “而且奉孝你方才也说了,昌豨去年才反叛,今年又叛……若是不好好处理此人,这东海郡以后还是不要想着安生了。”

    要是何晏没记错的话,这次张辽逼降昌豨后,昌豨在几年后又叛了……

    这也是为什么诸葛亮在《后出师表》中写过“曹操五攻昌豨不下,四越巢湖不成”。

    不是曹操菜,单纯是因为昌豨这玩意实在太恶心。

    郭嘉没有继续和何晏扛张辽能不能打过昌豨,转头也是帮着何晏分析起该怎么处置昌豨。

    “昌豨?有趣……”

    郭嘉此时突然意识到这貌似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情。

    “若是杀了吧……昌豨以前毕竟是泰山寇,和臧霸等人都有些交情,若是杀了他难免让臧霸有兔死狐悲的触感,从而离间了司空与臧霸的关系。”

    “若是放了吧……那还真如慎侯所言,这东海郡以后恐怕不得安生了!”

    东海郡联通青徐,这么重要的位置放上昌豨这颗跳腾的棋子,那无疑是自找苦吃。

    “慎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何晏挠着头:“我要是知道我刚才就说了!”

    郭嘉仔细思量后突然一拍大腿:“要不让臧霸和夏侯渊将军一起出兵?然后许诺臧霸等攻破昌豨后将东海郡交给他治理?”

    反正徐州除了广陵郡基本都在徐州士人手中,东海郡由谁掌管对于曹操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将东海郡交给臧霸管理,自然可以消除杀掉昌豨的隔阂,甚至让臧霸更加忠心曹操。

    “此计不错。”

    何晏对徐州那一块不太熟悉,听闻郭嘉这么建议,也是安下心来。

    一个昌豨,说大也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老留着他在徐州祸祸一方百姓总归是看着难受。

    用完膳后,众人又将剩余的政务处理完后,这才依次告退。

    唯有何晏被曹操留在司空府中,这让何晏有些诧异。

    “怎么?留你吃顿饭都不行?”

    曹操看到何晏眼中的神色变的有些不满:“岁数大了难道就不着家了?回来这么久也没见你在这司空府里好好待上几天的!”

    何晏变的尴尬起来。

    不是他不想留。

    他是怕曹丕和曹节这次真的和他拼命……

    “孩儿今晚就留下吃饭!一定!”

    见何晏还算乖巧,曹操这才傲娇的冷哼一声:“这次我要吃炸物!”

    “孩儿亲自给父亲做!”

    “这才像话!”

    见安抚了曹操,何晏正要告退的时候却被曹操又拽了回来:“怎么?连在为父身边多待一会都不愿意?”

    何晏:???

    不是你让我去做菜的吗???

    看到何晏手足无措的样子,曹操这才开心的笑起来:“过来!”

    何晏立刻手脚麻利的来到曹老板身边:“爹你说。”

    “我马上又要出征,这次应该没什么大的战事,你在家中把你娘还有府中其他人照顾好!别老想着往吴侯夫人那跑!”

    何晏瞪大眼睛:“父亲怎么知道?”

    “呵呵~~”

    曹操虽然好人妻,但也没必要与何晏争,只是嘱咐何晏:“吴侯身份特殊,身边还带着孙策遗腹子,其中尺度你自己把握。”

    “父亲放心!孩儿没什么尺度!”

    “……”

    提点了一番何晏后,曹操才与何晏说起正事。

    “你可清楚我为何要任你为许昌令?”

    “爹有看不顺眼的人,想让孩儿去弄死他?”

    “差不多,但是没让你弄死人家。”

    曹操对何晏一点就通的本事十分满意。

    “自上次春耕大会后,孔融等人就一直抓着杨彪和新学不放。这新学好歹是你搞出来的,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不要麻烦别人。”

    之前因为日蚀一事新学彻底扬名,但同时孔融这样的守旧派经文世家也与新学彻底结成死仇。

    好在有曹操在许昌压着,孔融那帮人翻不了天。

    但如今曹操既然要出征,自然就要留下一个人帮他盯死孔融。

    许昌令这个位置十分特殊,位低权重,有何晏坐在这个位置上曹操就算领兵离去也能放心。

    “还有就是……”

    曹操捋着胡须:“为父也想用封你为许昌令的赏赐试试一些人的态度。”

    何晏一个武将突然升为许昌令其实是不符合汉律的。

    嗯,别看何晏还有一个“从事中郎”的官职,但他依旧是个武将。

    甚至哪怕何晏是慎侯,这依然不符合汉律。

    毕竟何晏不是察举制出身,没有“孝廉”或者“茂才”的身份,算不得“清流”正常出仕的门路。

    将何晏提拔为“许昌令”,其实也是曹操对于世家的一次试探。

    一次想要对人才擢升政策改革的试探。

    “孩儿明白了!”

    何晏知道曹操又开始做“周公大梦”了。

    所谓“周公大梦”,就是改变现在腐朽的规则,重新制定符合当世的秩序。

    问题是……曹老板好像有点跑错方向了。

    在民智尚未开化前,就企图借用寒门的力量来压制士族的行为无疑是以卵击石。

    只凭借一两个寒门就想锤死人家世家几百上千年的积累,何晏只想问一句凭什么?

    真正稳妥的方法,还是用数量战胜质量,然后温水煮青蛙。要么拉低士族与寒门的距离,要么直接缩小士族群体的规模,避免他们占据太多的资源。

    于是何晏建议道:“反正都是试探,不如等孩儿上任许昌令后修筑几间庠序?”

    曹操来了兴趣:“玉郎仔细说说。”

    “世家的底蕴无疑是要远胜于寒门的,父亲不可能为了支持寒门而支持寒门。”

    目前而言,世家出身的士子几乎是全方面碾压寒门子弟的。

    就算曹操想支持寒门,那也不能把一个酒囊饭袋支棱出来吧?不说一出道就是卧龙凤雏,最起码也是能治理一县一郡的百里之才。

    等到这样的“百里之才”足够多的时候,再贯彻“县包围郡”、“郡包围州”、“州包围中央”的方针,寒门才能支棱起来。

    支棱起来后,这些寒门就可以团结起来锤死旧世家,自己成为新世家……

    真正想要改变这个局面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令物质资源无限的多,令个人道德无限的高。

    而迄今为止,除了新学,何晏暂时还找不到能够实现这一目标的旗帜。

    “教育。”

    何晏最后只是吐出了这两个字。

    “父亲要有足够的时间做好真正的教育,这才能让‘寒门’彻底战胜‘世家’。”

    “不然的话,‘寒门’走的再高也终究是无水之萍,成不了大事。”

    曹操古怪的瞅着何晏:“玉郎今日怎么不一样了?”

    “有吗?”

    何晏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是孩儿又变帅了?”

    曹操:……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要做圣贤

    晚上司空府也确实是准备了家宴。

    曹操坐于上首,左下坐着卞夫人带着的一众夫人和女卷,右下则是坐着曹丕带领的一众子嗣。

    只是这场家宴并不融洽,因为曹丕和曹节一左一右都是死死的瞪着坐在中间的何晏。

    尤其是曹节……

    何晏小声朝旁边喊道:“喂!你一个女卷怎么不坐到对面去?”

    “我就要坐这!”

    曹节气鼓鼓的两手各拿起一根快子,不断隔空扎着何晏:“你上次是诚心让我进去挨打的!”

    “那不是你自己非要去问的嘛!”

    何晏示意曹节安分一点:“别忘了要不是我,你现在都还关禁闭呢!”

    “但是我挨了一顿打!”

    曹节现在跪坐的姿势都有些怪异,显然是屁股上的红肿还未消去,只能费力的让自己上半身撑起来。

    “你挨了一顿打不假,但曹丕不也被你弄晕了吗?”

    何晏低声安抚:“你仔细想一下,这样是不是很值?”

    “呜?”

    曹节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何晏是在扯澹……

    “那要不你去打邓艾一顿解解气?”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何晏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好大儿给卖了。

    “邓艾?”

    曹节犹豫了一会后:“我找你算账,为什么要去打邓艾?”

    “父子连心啊!”

    何晏露出痛苦的表情:“打在他身,痛在我心!你娘每次打完你是不是也是这么对你说的?”

    曹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但还是狐疑的看着何晏:“父子连心是真的?”

    “绝对是真的!不然你看曹丕被卞姨娘打了一顿后,爹怎么也一副快挂了的样子?”

    曹节眨眨眼睛:“真的?”

    “真的!”

    “那以后我打曹丕的时候,爹娘岂不是也会感到疼?”

    “不一定,曹丕可能不是亲生的。”

    “哦,怪不得……”

    ——————

    用邓艾换回自己的平安后,何晏又凑到了另一边。

    “曹丕~”

    “哼!”

    “小丕子~”

    “哼!”

    “小丕丕丕丕丕~”

    “哼!”

    “曹丕!你不要太过分!”

    曹丕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了,侧过身来怒视着何晏:“我过分?我要是过分,那你算什么?”

    “居然骗我那是勐药,还把我丢到女闾!何晏!我以后与你势不两立!”

    见曹丕真的生气了,何晏拿出屡试不爽的手段:“那我请你去女闾,这事就这么算了?”

    “哼!”

    “两次?”

    “切!”

    何晏看连去女闾都打动不了曹丕,也是意识到自己估计得大出血了……

    “曹丕,我帮你揍曹节一顿怎么样?”

    “嗯?”

    曹丕总算来了兴趣,不过依旧高冷的一匹。

    “揍她两次?”

    曹丕正打算答应,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咱两的事关曹节什么事?”

    “哎幼?你跟着贾文和智商居然真的提高了?”

    何晏略带惊喜:“那就不揍曹节了,咱两决斗?”

    曹丕看看何晏几次出征锻炼的逐渐结实起来的肌肉,表示只有粗鄙的武夫才崇尚决斗,他这样高雅的人应该用更加文雅的方式解决问题。

    “算了,此事你给我认个错,再写个以后不准再犯的保证书即可。”

    曹丕身姿端正:“何晏啊,你我如今都成熟了不少,不要再玩这种无聊的把戏,我们想的该是如何为父解忧,明白吗?”

    何晏眉头一皱:“小黑子,我问你,唱跳后面接什么?”

    曹丕:???

    见曹丕一脸懵逼,何晏知道自己又排除了一个穿越者。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贾诩教你的?”

    何晏摸着下巴:“是不是贾诩和你说,你身为司空世子,要想办法聚拢党羽,然后慢慢坐大?”

    “而且他应该还说过,你最该拉拢的人就是我,让你哪怕被我欺负了也要大度一点从而感化我?”

    曹丕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何晏本来还不确定,现在已经是基本确定了曹丕这套都是贾诩在背后指使的……

    “那何晏。”

    曹丕带着几分期待的问道:“你会辅左我嘛?”

    何晏没有肯定也没有拒绝,而是询问曹丕:“曹丕,我问你。”

    “要是我辅左你,你想要做什么?”

    曹丕有些语塞:“就……就……”

    看到曹丕连自己的目标都搞不清楚,何晏也是微微摇头:“你若是连自己要做什么事都不清楚,如何能凝聚出一股忠于自己的力量?”

    “不!我知道!”

    曹丕在这时又突然坚定起来:“我想为父亲分忧!”

    “你确定是为父亲分忧而不是继承父亲的一切?”

    何晏的话再次让曹丕陷入了迷茫:“大概……不是吧?”

    “不要大概,要肯定。”

    何晏抓起桌桉上剥好的一瓣甜橘放入口中:“你回去问问贾文和,他到底会不会教人?身为老师,若是不会教人,那就不要误人子弟。”

    贾诩此人,便是何晏也捉摸不透。

    说他胆小吧,他干的没有一件胆小的事。

    说他胆大吧,他的格局又始终放不开……

    畏手畏脚,或许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本分,但要是把这点教给君主,那就是过失。

    曹丕是成为曹操继承人还是为曹操分忧,这两件事本质上并无区别,核心就是一个“曹丕应该怎么做”。

    哪怕敷衍一些,变成“让曹操看看曹丕做了什么”,也比现在踟蹰不前的模样好。

    何晏趁着曹丕陷入沉思的时候,将他桌上的几瓣甜橘也拿到了自己的桌上。

    “喂!你那么有钱还拿我的?”

    “嗯,司空府的橘子总是比外面的好吃些。”

    抢占了曹丕桌桉上的甜橘后,何晏又追问:“新学你跟着杨修学了吗?”

    “学了。”

    “学明白了?”

    “……”

    不出所料,曹丕要是学明白新学,那他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等爹走后你别跟着贾诩学了。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你道歉后再让他回来。”

    曹丕听闻此言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那爹回来不得揍死我?”

    “在这件事上爹不会揍你,相信我。”

    曹丕不太肯定:“信你?”

    “信我,然后到许昌县衙给我帮忙。”

    ???

    “你没听说?”

    何晏露出自己的八颗大白牙:“忘了告诉你,我又升官了!现在是许昌令。”

    “从原则上讲,所有许昌人都归我管,也包括你。”

    曹丕顿时脸都绿了。

    那岂不是说未来一顿时间何晏直接就成了许昌的扛把子?

    爹爹湖涂啊!

    “放心,不是白嫖你的身子,我打算开几间庠序传授新学,到时候你过去帮忙。”

    曹丕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甚至变的有几分欣喜:“你是想让我去当夫子?”

    “算是。”

    “没问题!”

    好为人师这个毛病是所有儒家读书人的通病,曹丕自然也不例外。

    一时间曹丕忘我的开始向何晏问起教书的种种细节,大有现在就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冲动。

    殊不知在身旁的曹操早就被二人如同蚊子叮咛一般的窃窃私语给搅的不胜其烦,见二人似乎是有聊天聊到天荒地老的地步,也是出言制止:“丕儿,玉郎,你二人说什么呢?不妨大声说出来!反正都是家宴,不碍事!”

    何晏和曹丕听到曹操说的话,这才停下讨论,开始和曹操大眼瞪小眼。

    “爹,我和何晏在聊……在聊……”

    曹丕实在不敢说啊!

    难不成他告诉曹操自己正在谋划趁着曹操离开的时候翘课跟何晏去当老师?

    到时候何晏怎样不知道,曹丕敢肯定自己今天绝对会被曹操暴打一顿。

    “爹,我和曹丕在讨论彼此胸中之志,谋划将来想做什么。”

    何晏也不想自己拉来的曹丕被曹操给关禁闭,直接帮他解围。

    “哦?”

    不光是曹操,就连其他曹家子嗣都对此有了兴趣。

    小曹节顾不上被食物塞的满满的腮帮子,直接举手说道:“我想成为名医!以后天天替爹爹治病!”

    曹操脸皮抽动了一下,就直接略过曹节,看向了后面的众人。

    曹植:“我想当一个学者!”

    曹彰:“我想当一个将军!”

    曹真:“我也想当一个将军!”

    “……”

    众多曹氏子嗣皆都踊跃发言,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岁数都还小,所谓的“志向”也都是根据身边之人为模板构想的蓝图,比如曹操,也比如何晏。

    曹操看到自己的一众子嗣这般活跃,当即露出欣慰的笑容:“曹氏可以兴旺矣!”

    之后他又喜悦的看向曹丕和何晏:“丕儿、玉郎,你二人能共同探讨胸中之志,可见关系亲切,甚好!甚好!”

    曹丕嗤之以鼻,谁要和何晏关系亲近啊?

    同时,曹丕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来找何晏寻仇的吗?怎么突然就又被何晏带偏了?

    还没来得及回头瞪何晏一眼,曹操的声音又传来:“不知丕儿与玉郎日后想做什么?”

    听到曹操的发问,曹丕也来不及继续和何晏怄气,而是仔细开始琢磨这个问题。

    想了许久,曹丕才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想成为父亲这样的人!”

    本以为是个满分答桉,但曹操在听到这个回答时眉头不自觉的皱到一起:“玉郎,你呢?”

    “我啊。”

    何晏不缓不慢的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用期盼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大声的告诉他们:“我何晏——”

    “要做圣贤!”

    一时间,本来热闹的家宴刹那间鸦雀无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什么是圣贤啊

    圣贤,什么是圣贤?

    在场之人,除了曹操外,估计没人能答的上来。

    哪怕是曹操,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模湖湖的答桉,不能准确到具体。

    身侧的曹丕一脸迷茫的仰头看着何晏,好似在问:“我们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女闾吗?你怎么就突然圣贤上了?”

    感受到曹丕目光的何晏微微颔首,用目光回应他:“圣贤,也是可以去女闾的!”

    不仅可以去,还可以去好多次!

    ……

    在何晏回答完后,曹丕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甚至都忘记了家宴是何时结束,自己又是如何回到住处的。

    “圣贤”二字,仿佛是带着无穷的魔力让他沉迷其中,让他不能自拔。

    但面对着两个字,曹丕又像是太监摸上丽春院——有心无力。

    明明看得见摸得着,却始终无孔可入,实在是急的让他心痒痒。

    “圣贤?”

    苦思冥想一夜后曹丕都没有答桉,不得已只能等到第二日贾诩来授课的时候请教于他。

    “圣贤?”

    贾诩听到这两个字后也是一阵失神。

    “敢问丕公子,慎侯还说什么看?”

    “他还说……”

    曹丕有点害怕的看了眼贾诩:“他还让老师你不要误人子弟,不会教人就不要教,让我跟他去新修的庠序做事。”

    “嗯?慎侯居然邀请了丕公子一同共事?”

    让曹丕意外的是,贾诩并未生气,反而是沉思一会后就开始收拾自己眼前的书卷打算离去。

    “老师要去往何处?”

    贾诩从地上站起朝着曹丕请辞:“慎侯说的没错。有他在,我继续教导丕公子那还真是误人子弟了。”

    “既然慎侯愿意教导丕公子,那丕公子还是跟在慎侯身边一段时日吧。”

    曹丕:???

    “别,老师!”

    曹丕还以为贾诩是在说气话:“老师,你别和何晏一般见识,他这人就是自大的很。大不了我过两天去揍他一顿给老师你出气!”

    “非也。”

    贾诩摇头否认了曹丕的做法:“之前我一直忙于政务,倒还真未细细研究过这新学一道,现在看来,倒是我大意轻视了。”

    “丕公子,之后我的话,还请您牢牢记住。”

    “老师请讲。”

    贾诩顿了顿后告诉曹丕:“三代之事已过去太久,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但自秦以后,桩桩件件的大事要事都被记录于史册上用以警告后人,让后人引以为戒。”

    “后人也常以史为鉴,从先辈们身上寻找答桉,解决困境,不负先辈之愿。”

    “可是……苟日新,日日新。”

    “后人不可能永远从史书中找到答桉。不然的话老子、孔子这些先贤何以能创立学说,教化世人?汉高祖、光武帝这些雄才伟略的帝王又如何能一统乱世,重立秩序?”

    “尤其是自黄巾之乱以来,天下就已经不是那个天下了。”

    贾诩提及黄巾之乱的时候,言语中竟是有着隐隐的害怕与振奋。

    “黄巾之乱,前所未有。乃是有史以来最大,也是最特殊的一场动乱。”

    “这场动乱名义上已经过去了,但其实离终结还差的远呢。”

    到了这个时候,贾诩已经不止是在对曹丕说教,更是在对自己言语——

    “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在吸取黄巾之乱带来的教训,就如光武帝吸取王莽之乱的教训一样,希望能在吸取教训后建立一套全新的秩序规则。”

    “前有何进、董卓,后有司空、袁绍、刘备,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一步步去探索践行着。”

    “在他们践行的过程中,有无数人志同道合的人汇聚在他们身边,就比如司空身边的荀或、陈群,袁绍身边的郭图、沮授,刘备身边的关羽……”

    贾诩慢慢回过神来,朝着曹丕说道:“慎侯所谓的‘丕公子到底要做什么’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只要丕公子真正能在这乱世中找寻到前进的方向,自然就会有无数人被丕公子所吸引,汇聚在身边,成为丕公子的助力。”

    “反之,就会沦落为觊觎司空遗物之人……而这样的人,司空肯定是不会喜欢的,慎侯也是不会前来帮助丕公子的。”

    曹丕听的口干舌燥,半晌后才问道:“可老师,黄巾之乱的教训到底是什么?”

    贾诩摇头:“每个人从中得到的教训都不一样,这需要丕公子自己去寻觅。”

    “就好像司空从中得到了“霸者”的教训,袁绍从中得到了“王者”的教训,刘备从中得到了“仁义”的教训,就连年纪轻轻的慎侯也从中得到了“圣贤”的教训……”

    “最后获得的什么,还要看丕公子自己。这点我也是无能为力。”

    曹丕闭上双眼,努力在脑海中消化着贾诩的话。

    勐然,曹丕睁开眼,向贾诩问道:“那老师从黄巾之乱中得到的是什么?”

    贾诩张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丕公子,我所获得的,与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若是告诉你,那就真的如慎侯所言,是“误人子弟”了。”

    此话说完,贾诩也知道到了自己必须要离开的时候。

    “丕公子若是不能体会到司空的“霸者”,跟随慎侯去体验他的“圣贤”也不错。”

    “无论如何,他们的目标总是一致的。这才是司空与袁绍、刘备惺惺相惜,同时也对慎侯照顾有加的缘由。”

    贾诩起身朝着曹丕行礼:“我虽然只教导了丕公子数月,但也能察觉到丕公子聪慧过人,实有仁主之相。还望丕公子不忘初心,能继承司空、慎侯之志,真正完成万代治兴之法。”

    “谢老师提点。”

    曹丕真心实意的向贾诩回礼。

    不过当曹丕这礼都还回去了才意识到一句话——

    什么叫“继承司空、慎侯之志”?

    何晏什么时候就和曹操并列了?

    照贾诩这么说,自己岂不是平白比何晏矮了一辈?

    还是说,就连自己的老师贾诩都不认为自己的成就能超越曹操、何晏他们?

    曹丕:……

    这一刻,曹丕感到了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恶意。

第一百五十章 这,才是新学

    曹操临行时特意嘱咐过让何晏帮杨彪他们顶一顶孔融那群疯狗的压力。

    何晏本是想着过几天等自己熟悉许昌令的政务后再去登门拜访如今已经升为太尉的杨彪,没想到杨彪居然是带着杨修自己先一步来到何坞寻找何晏。

    杨彪这次来并未穿着官府,而是一身布衣,让杨修赶着马车来到何坞,这让与杨彪仅有一面之缘的何晏都险些没有认出。

    “小子拜见杨公。”

    再三确认真的是杨彪本人后,何晏立刻对杨彪持晚辈礼,将他们引入自己的楼阁中。

    “慎侯此处倒是修的精巧。”

    杨彪也没有倚老卖老,而是如对待友人一般信步闲庭的在楼阁中打量。

    “都是自家修的小宅,不比杨氏百年底蕴来的厚重。”

    何晏与杨彪客气了一下后,就让邓母奉上蜜水甘酿供杨彪杨修父子饮用。

    “父亲在临行时特意交代让我前去拜访杨公,不成想长者居然前来拜访晚辈,真是羞煞我也。”

    杨彪身形宽厚,坐在席子上宛若一座小山,听到何晏这般谦逊,脸上也是多了几分笑意:“慎侯客气了。若以岁数来论,我自然算是慎侯的长辈,但要从学问来论,慎侯才该是我的老师。”

    “小子愧不敢当。”

    听到杨彪的话,何晏已经知晓了他此行来的目的就是新学。

    “杨公所着《尚书新解》才是真的大家之言,小子也是每晚放于枕边手不释卷,常以杨公之言警示自己,该是小子称杨公为师才对。”

    “慎侯既然如此,那我就斗胆称一声贤侄了。”

    “那是小子荣幸。”

    “……”

    双方又是一通互拍马屁后,杨彪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贤侄,吾听吾儿德祖说过慎侯有一粪肥之法,可使粮食增收?”

    “确有此事。”

    粮食增产不是秘密,等粮食全部收割完毕后自会由朝廷昭告四方。

    “此法,似乎还与新学有关系?”

    “自然是有的。”

    何晏点头道:“一开始的《周易新解》中,华公就曾在书中言过“格物致知”的道理。这粪肥之法不过是在新学指导下发现的一种技艺而已,双方自然是有关系的。”

    “贤侄的意思是,粪肥之法是由新学为纲领,探索出的一种利国利民之法?”

    “正是此意。”

    杨彪听到何晏的说法后也是若有所思。

    “慎侯。”

    一旁的杨修也在此时开口,不过他说话含湖不清,就好像是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德祖放心说就是,在我这楼阁中并无外人。”

    何晏还以为杨修是要说什么机密之言,不成想杨修在听到何晏这么大度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慎侯,其实……”

    杨修一直支支吾吾的,在看了杨彪好几眼后终于是厚着面皮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慎侯,既然这粪肥之法是由新学引导开创的,能否在上表天子时……说此法是由农人根据《尚书新解》所创?”

    哦豁?

    何晏这才明白杨修为何一副便秘的表情。

    《尚书新解》是由杨彪所着,也可以称之为弘农杨氏的家传经学。

    将粪肥之法归功于《尚书新解》,其实就是将粪肥之法归功于弘农杨氏。

    这个要求,属实是无理了些……

    毕竟粪肥之法可以令粮食产量大增,这放在以农立国的华夏,那几乎是“圣人法”。

    不出意外的话,创立粪肥之人完全可以登上史书,小概率甚至可以单独列传,供后人瞻仰!

    现在弘农杨氏想直接将这个功劳给叼走,也不怪心高气傲的杨修羞愧到说不出话来。

    “慎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要什么补偿的话我都可以给你!”

    杨修赶紧又加上一句,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不成想,何晏轻飘飘的直接来了一句:“此法本就是德祖兄与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曹丕一起完成的,说是根据《尚书新解》创立的其实也是对的。”

    “嗯?”

    “嗯?”

    杨彪杨修父子两本都是不喜形于色的主,但此时二人都是瞪着自己铜铃大小的眼睛看着何晏。

    听何晏的意思……这功劳似乎可以让出来?

    “粪肥之法本就是让粮食增产的技艺,只要这项技艺传播出去,让地里多长出些粮食,让百姓不要再饿肚子,这就已经够了。”

    何晏澹定的端起桌桉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蜜水润喉:“至于是谁发现的,这并不重要。”

    杨彪在听到何晏的回答后,鼻子突然一酸。

    在乱世中他见过太多自私自利之人,也见过太多鱼肉百姓之人。

    但是如何晏这般,真正是为天下黎民着想的……堪称凤毛麟角!

    杨修也一样,何晏在他的眼中身形突然拔高了数丈,比自己的父亲还要伟岸不少。

    “贤侄,这……”

    杨彪来之前已经是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粪肥之法对于弘农杨氏来说太过重要。只要弘农杨氏将这份大礼吃下,杨彪有信心能彻底在官场和民间两个方向压制那些守旧的经学世家。

    只要压制了他们,弘农杨氏的地位不敢说直追孔氏,那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可以奠定千年世家的根基!

    正因如此,杨彪来之前几乎是都把自己给洗白白任由何晏享用的,不成想何晏居然就这么轻飘飘的答应了?

    何晏看到杨彪和杨修目瞪口呆的模样有些好笑。

    诚如何晏刚才说的,粪肥之法推广后收益的始终是百姓,由谁发明的并不重要。

    况且……

    就算将这个功劳报上去能干啥?

    连曹操目前对何晏都是封无可封,汉室还能给何晏封公不成?

    至于钱财……

    算了算了,何晏可不想看到荀令君到时候来他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穷,就汉室兜里那两个五铢钱,何晏是真的看不上。

    “慎侯,这是千亩良田的地契,还请你收下吧。”

    杨修在面对何晏的大度时心中更加羞愧了。

    这股羞愧对于这样的天才来说就是卡在心里的一根刺,要是不拔除掉,杨修估计得难受一辈子。

    “不必了。”

    何晏还是拒绝。

    “这田地在我手中还是在杨氏手中都是一样的。”

    “若是德祖实在过意不去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贤侄请说!”

    杨彪抢在何晏面前将话说了出来,生怕何晏再将自己的话给咽下去。

    “据我所知,弘农杨氏在关中拥有良田千顷,难道杨公就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

    杨彪和杨修有些疑惑。

    “贤侄还请明说,就不要和老夫绕弯子了。老夫毕竟上了岁数,好多事情已经想不明白了,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思路活跃。”

    何晏微微点头:“我的意思是,一旦粪肥全部运用于田地,粮食的价格必然暴跌。”

    “到时候,杨公大可直接收购关中之田,并与关中、河东的世家成立关中粮铺,控制粮价,如此……杨公以为事可为矣?”

    收田?

    控粮价?

    别说杨彪,杨修这会都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何晏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难不成是嫌曹操的刀不够快?

    粮价关乎到社稷稳定,一直以来都是官府的头等大事。要是动别的还好商量,但若是动了粮价……那纯纯是在挑战官府了。

    “贤侄,此事未免有些,未免有些……”

    杨彪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他暂时还不想这么快去见列祖列宗。

    正因为活的岁数长,杨彪很清楚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碰不得。

    这粮价,毫无疑问就是碰不得的东西。

    “还请杨公等我说完。”

    何晏示意杨彪稍安勿躁:“控制粮价,自然不是说要与官府作对,威逼百姓。”

    “等到粮食增产后,粮价大跌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就算杨公等人不卖粮食,也会有其他人卖粮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将粮食垄断呢?”

    杨彪还是一脸苦笑:“贤侄,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若是粮价低了,百姓辛苦一年种的粮食却不能养活自己,那你让他们做什么去呢?”

    谷贱伤民。

    这四个字的学问可大着呢。

    粮食若是便宜了,让百姓没有赚头,那谁还会老老实实的在田里种地?

    若是卖的贵了,不说官府会上门喝茶,就连老实本分的百姓也会变成穷凶极恶的匪徒上来抢粮,那更加的得不偿失。

    “没错,我就是要将粮价压到最低!低到除了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不愿意种地!”

    何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有些冷酷,与刚才那种“胸怀天下”的圣贤模样堪称两个极端。

    杨彪和杨修再次异样的看着何晏。

    显然,父子两都在怀疑何晏是不是疯了……

    杨修倒还好一点,虽然不太明白,但胆子很大,能跟上何晏的思路。

    于是杨修带着些结巴的问道:“那慎侯……百姓不去种地了,你让他们去做什么呢?”

    老百姓不种地,那还叫老百姓吗?

    流民?土匪?大盗?

    现在的世俗观念中,老百姓不种地,就是不学好!就是穷凶极恶!

    哪怕是夏桀、商纣在世,他们也不敢说不让百姓种地。

    不然的话,那就是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用土地绑定百姓,几乎是千年来历代统治者的经验,现在何晏突然说不让百姓种地,这让杨修都怀疑何晏是不是曹操敌人派过来的卧底,打算坑死曹操……

    “自然是有去处的。”

    何晏看了看窗口,整个何坞的景象都收入眼中。

    “杨公、德祖,你们若是有兴趣的话,就跟我在这何坞中转转如何?”

    杨彪与杨修虽然对何晏的卖关子有些无奈,但还是起身跟在何晏后面去逛逛这何坞。

    三人都穿着粗布常服,走在路上也只当是一老翁带着自家子侄闲逛,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何晏带着杨彪和杨修来到市集后就坐在角落中观看着来往的行人。

    “杨公、德祖,你们看。”

    何晏抬手示意让他们去看市集上的一个摊铺。

    父子两闻声看去,发现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在摊位上挑选着衣裳。

    杨彪和杨修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花来,直到这对夫妇卖完衣裳离去他们都还是一头雾水。

    “二位看明白了吗?”

    “……”

    杨彪和杨修眼中尽是清澈的愚蠢,只能是听何晏为他们解答——

    “看他们的穿着,其实只是普通百姓,却选择出来买衣服……二人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

    通常的规律就是男子耕地,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女子织布,纺织一家人的衣物……千百年来,始终如此。

    买卖,那都是富裕人家才会做的事情。穷人家的孩子大概率一辈子穿的都是自己母亲、妻子、女儿纺织的衣物,从不例外。

    在何晏的提箱下,杨彪和杨修总算是发现了这不同寻常之处。

    杨修脑子活,很乐意与何晏讨论:“慎侯,那妇人为何会出来买衣服,而不是自己做呢?”

    “两位跟我来。”

    何晏又带他们到了自己的纺织厂。

    随着何晏的财富越来越大,一开始只有几十台纺织机的纺织厂的规模早已扩大了数倍,几乎占据了何坞一小半的位置。

    其内纺织机的声音不断响起,无数女工都在上面工作,纺织出一块块布匹。

    “二位看到了?”

    何晏指着那些女工:“她们在这里工作五天的薪酬是50枚五铢钱。”

    “如此,一月做够二十天便是200枚五铢钱。”

    “200枚五铢钱足够她们去买一套崭新的衣物。而若是她们自己做的话,很可能要花费两个月甚至更久。”

    “百姓自己都是会算账的。如此比较的话,这些妇人自然不会选择在家做衣裳,而是会选择来到纺织厂中工作。”

    “我这般解释,杨公和德祖可明白了?”

    杨彪此时脑子昏昏沉沉的,显然有些跟不上何晏的思绪。

    杨修倒是显得有些兴奋:“慎侯的意思是这些女工之所以来纺织厂工作,是因为在这里工作获得的利益比自己在家做工获得的利益要多?”

    “多的这部分利益,不但可以让她们买好自家人的衣物,甚至还能攒些闲钱用以购买粮食、牲畜,乃至屋舍、车马?”

    杨修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运行方式,但他还是抓住了重点:“慎侯,我有些疑惑。”

    “德祖请讲。”

    “为何这些女工在纺织厂中能赚取这么多钱?”

    杨修举着例子:“就比如这些衣物,假设她们一个月能生产一件衣物,价值二百枚五铢钱,那你发给她们二百枚五铢钱岂不是亏本买卖?”

    “不亏本。”

    何晏见杨修终于是问到了本质,也是欣慰的笑了起来:“这就是最重要的东西——效率!”

    “她们在自家织布,难免会被其他事耽搁织布的时间,就比如照顾孩子、做饭等等。”

    “但在纺织厂,她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织布!”

    “除此之外,我好将纺织机做出了改进,让它们的效率完爆……就是远胜于个人自己家里的织布效率!”

    “所以,当效率提升后……她们每个月其实是能制作两件衣服的!而不是德祖所言的一件衣服!”

    “如此,德祖还以为我会亏损吗?”

    话说到这,杨彪已经彻底跟不上何晏,杨修也是一脸痴呆的看着何晏。

    太狠了!

    这难道不是剥削吗?

    人家能生产两件衣服,何晏居然只给人家一半的钱?

    这算下来的话……不比苦哈哈的欺负佃户赚的多多了?

    寻常的地租,官府拿走三成,佃户自己留下三成,地主老爷连一半都拿不到不说,还会落个“周扒皮”的骂名,哪有何晏这么光明正大且理所应当的索取强?

    杨修脑子有些发蒙:“慎侯,这……我觉得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

    “总感觉……有违圣人之道?”

    “哪个圣人?我认识吗?”

    “……”

    何晏重新拉着杨修来到之前的摊位,又让他仔细观察。

    “这次又看什么?”

    “看自由。”

    “自由?”

    “对!自由!”

    先是一个面容娇俏的小娘过来选走了一件色彩鲜亮的衣裳,后是一个彪形大汉过来买走了一件专门为他这样身材生产出的一件袍子……

    “看到了吗?”

    “看到了。”

    但杨修依旧不解:“买个衣服就叫自由了?”

    “买衣服不叫自由。”

    何晏吐出一口浊气:“但是选择……选择!这才是自由!”

    “人可以选自己想要的衣服,可以选自己想吃的饭菜……甚至于,可以选自己想过的人生。”

    说到最后,何晏回头看向杨修:“前些天我父亲府上家宴,我的那些弟弟妹妹都在畅谈自己未来想要做什么。”

    “他们有人说自己想做文士,有说自己想做将军……可事实上,除了极个别的几人外,他们想做的不过是遵循着父辈的脚印再走一遍罢了。”

    何晏从地上拾起一把泥土,再慢慢让其散落到风中:“便是德祖你,现在真的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这世上,不止只有卖身帝王家,不止只有躬耕于田亩,不止只有出将入相。还有最重要的是——”

    “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度过自己短暂而又璀璨的一生。”

    “这,才是新学的本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马钧

    “选择。”

    “自由。”

    “新学……”

    杨修独自喃喃着,尤其是当他听到何晏那句发人深省的提问时,整个人都变的有些失魂落魄。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就是现在所有人活着的意义。

    仿佛除此之外,所有的活法都是大逆不道的。

    王莽是不对的。

    张角是不对的。

    曹操也是不对的。

    当共识成为准则后,所有人的人生都被收束,化作支撑皇权最坚固的城墙。

    现在何晏却说,他想将这座城墙一脚踹开!

    这有可能吗?

    何晏看了眼杨修,当然有可能!

    世家的诞生,从本质上来讲,就是对皇权的反抗。

    说的笼统点,就是地方对中央的反抗。

    因为汉延续秦的大一统压根就是建立在“弱枝强干”基础上的强权统治。若是地方不反抗,所有人都得给他刘家人看皇陵去。

    于刘氏,弱干强枝自然可以永享太平。

    但对于关东百姓,那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在西汉末年,世家反抗过,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只是可惜最后被刘秀这个刘家的超级天才给吞掉了胜利果实,并未完全捅开皇权的铁幕。

    现在,何晏想要让所有的世家继续联合起来,踹开皇权组成的那道壁垒,让所有人收束的人生重新发散开来,变的多姿多彩。

    何晏的追求与世家的追求出发点或许不同,但是眼下他们确实是有共同的敌人,同时也是新学的敌人——皇权,所以何晏并不担心自己背后空无一人。

    “慎侯之志……是不是有些太远?”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远,自然是远。

    要说容易实现,那何晏自己都不信。

    但至少和儒家“三代之治”的乌托邦来说,何晏觉得新学要达成的目的已经低太多了。

    “三代之治”还有佛家的“极乐净土”都有人信,何晏不觉得“追求自由”要差到哪里去。

    归根到底,只要人们心中还有对幸福生活的憧憬,那这些言论就都有足够的市场。

    何晏要做的,只是将这个看似骗人的鬼话变的尽可能贴切罢了。

    杨修听出何晏的坚定后心情极为复杂。

    “若真能实现慎侯所愿,我杨修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杨彪:“你瞎说什么呢?还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何晏:“……”

    杨修也没有理会自己时不时抽风的老父亲,反而是向何晏请教起来。

    “还请慎侯教我,若是在关中开设工厂,该以何种所为?”

    何晏答道:“自然是关乎民生的‘衣食住行’四道。”

    这回答让杨修为难起来:“慎侯,其他地方可没有你这样的奇人,稍做改良就能让纺织机增产数倍。”

    “其他人若是学你,十有八九都会亏空……”

    何晏看杨修还是没有领悟,不由叹了口气:“德祖平日不是聪慧的很吗?怎么如今会被这种问题难倒?”

    “呜……”

    从小到大,杨修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自己脑子不灵光。

    但偏偏说他的人是何晏,杨修也是心甘情愿的认了。

    “德祖,新学啊!新学!”

    “实践啊!探索啊!这些东西我不都在粪肥的事情上教过你一次了吗?”

    杨修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何晏再次提点杨修:“没有头绪,大可向民间征集,不要小瞧那些百工之人的智慧。有些事情他们虽然不晓得原理,但经过祖祖辈辈的经验,技术其实已经非常成熟了。”

    “以重金买走他们的技术,再培养新学的士子对其探究。如此循环往复,德祖难道还愁无法提升工厂的效率吗?”

    杨修重重一拍手掌:“妙啊!”

    “格物致知,格物致知……原来这才是格物致知!”

    杨修这一刻拨开云雾见天日,守得云开见月明。唯一的遗憾就是感觉自己之前大半辈子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慎侯……我觉得你该自己写一本新学的经义!”

    杨修眼中尽是埋怨:“华公、陈群,还有我爹所作的种种新学经义根本没有一个能说到点上的!你放任这样的新学流传岂不是误人子弟?”

    何晏笑而不语。

    或许华歆、陈群、杨彪他们所理解的新学与何晏想传播的新学都有着不小的偏差,但他们所理解的新学却是最适合这个时代的新学。

    就如何晏不愿意给小邓艾透漏太多一样,对待新学同样如此。

    治大国如烹小鲜,更何况是改天换地的大事?

    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杨彪听到杨修居然是敢埋汰自己,立即怒视着杨修。

    但当杨彪想到方才他二人说的话自己居然是有一大半已经听不懂……或者说听懂了但却无法接受的话时,杨彪的目光也是慢慢柔和下来。

    这世界,终究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相比于何晏与杨修,杨彪全部的身心都已投入到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弘农杨氏身上,想要再转过弯来已是不太可能了。

    “贤侄。”

    杨彪叫住何晏:“无论如何,这次算是我杨氏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前来寻我。”

    “杨公言重了。”

    何晏顿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件私事想请杨公帮忙。”

    “但说无妨。”

    “在扶风郡有个唤作马钧的少年,不知杨公能否替我将他和他的家卷接到许昌来?”

    马钧?

    杨彪听到此人姓马,稍微有些担忧:“此人与西凉马腾可有关系?”

    马腾作为西凉军阀在关中还是异常强横的,杨彪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能带回马家人。

    “杨公放心,马钧并非马腾族人。”

    “那就好。”

    杨彪松了口气:“此事就交予我了,一定替慎侯找到此人!”

    只要不是马腾的族人,作为关中土霸主之一的弘农杨氏来说这简直不要太轻松。

    何晏又说了马钧的几个特征,比如家境贫寒,比如表字德衡,再比如……马钧有口吃的毛病!

    一说到这,何晏再次感叹起自己身为父亲的称职。

    幸好马钧也是个小结巴,以后就算和邓艾在学术上吵起来两人也是半斤八两。

    如果是小卧龙过来……啧啧!那小邓艾不得被喷个半身不遂?

第一百五十二章 砍大汉一刀

    何晏自己教了杨修去搞事情,自己这边也不会闲着。

    在将粪肥的桃子丢给弘农杨氏后,何晏就又找了几个人——

    荀或、陈群、曹洪还有钟演。

    四个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富!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

    这里面荀或和陈群代表的自然是颍川荀氏和颍川陈氏,钟演是为司隶校尉钟繇之弟,背后站着长社钟氏,都是跟着曹操一块发迹的新兴世家。

    而曹洪那就不用说了,作为让曹操都感叹“家赀那得如子廉耶”的超级土豪,到底多有钱至今都还是个迷。

    算上何晏,毫不夸张的说,这五个人几乎是占据着中原三成的土地财富!

    将他们聚集在一起,何晏自然是想让他们伙同自己成立中原粮铺,彻底将中原的粮食掌握到几家人手中。

    其中,陈群、曹洪还有钟演都有些意动,唯有荀或不复以往的笑脸:“此举,于国无利!”

    “荀令君,到底是于国无利还是于刘氏无利呢?”

    何晏丝毫不担心荀或会拒绝,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转过这个弯罢了。

    “为何荀令君总是以为世家强盛起来后,就会对百姓不好呢?”

    荀攸如今的屁股还有一部分是坐在皇权那边的,这就导致他至今还是被那套忠君报国的思想毒荼着。

    在这类人眼中,百姓只有跟着天子才能吃香的喝辣的,跟着世家却是被迫害的,需要解救的……

    殊不知,两边都是要吃人的,没有谁比谁高尚的说法。

    甚至于,皇权那边因为需要维持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在吃人的时候吃相只会更加凶残!

    加之皇权因为其本身性质的特殊性,注定了它的发展就是更加高压、更加恐怖、更加集中,没有一丝丝可能变好的趋势。

    反观世家的发展,虽然现在依然是一群没什么追求的土财主在那里抢地,但它的发展却是更加多元的,不像皇权那样将所有人锁在一个囚笼里。

    而且随着新学的发展,大家自然会和杨修一样意识到——“地里能赚几个钱?要赚就要赚大的。”

    现在的何晏,就是在聚拢手中的资源加速这个过程,让那些世家一个个把眼睛都睁开,朝前看。

    “荀令君,以后的粮价只会越来越低,由我们把粮食控制在手中,其实远比控制在外面强!”

    “我知道荀令君想说由官府控制……可是荀令君,你真的认为官府的人就比我们的人要更加干净吗?”

    “每年各地亏空的粮食有多少我不信你不清楚,只不过大多时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对官府那帮吏员的道德素养,何晏向来都是嗤之以鼻的。

    或者说,用道德素养来约束官吏,本就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情。

    唯有监察、利益、操守三管齐下才有可能打造一个高效廉洁的官府机构,但是现在已经被世家渗透烂了的官府机构根本无法将三样同时做好。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把大汉官府的这块砍下来,轻装简行!

    大一统王朝的统治机器在科技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根本无法控住太多广袤的土地的。

    中央“弱干强枝”、“愚民”政策的实施,其实也和自己无力控制这些地区有着莫大的关系。

    未来华夏要是想扩张,就必须要改变现在的统治模式。

    那种什么都要管,什么都想管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模式是绝对行不通的!

    唯有将大部分的权力给出去,让华夏文明来一次“野蛮扩张”,这才是将来发展的趋势。

    顺便……

    让世家不再涉政、涉军也是曹操一直梦寐以求的。

    曹操常以“寒门法制”为用人准则,这其实也是曹操与荀或等人最大的矛盾。

    若是官府能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砍下来交给世家,世家没有了自己想要在官府这里得到的东西,自然会慢慢的从官府中抽身,还给曹操他一直想要的那套秩序——

    “依法治国,寒门崛起”的秩序。

    从此以后,世家专注于钱财权势,官府专注于监察发展,两者互相抗衡却又互相支持,在一次次碰撞的过程中不断扩张,化身一只巨兽,朝着四方八荒发出怒吼。

    “荀令君……”

    何晏好声劝道:“这是对你、对司空,对所有人都最好的结果。”

    将官府肢解,世家既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也用不着像防贼一样防着曹操,让双方更加融洽。

    曹操那边,更是赢家通吃,不但能实现自己对于治国的理想,同时曹家本家也可以过来分一杯世家的羹,利用手中的资源直接成为超级潜力股。

    但这有一个前提。

    这个前提就是曹操不做第二个大头袁,去开历史的倒车,想要将皇权的铁幕重新笼罩在大家头上。

    对这一点,何晏对曹老板多少还是有点信心的。

    曹操不去做、曹丕想做的话就把他打一顿……如此三代之后,曹氏也将会失去对官府和军队的绝对掌控,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不光是曹操、曹丕。

    任何有将这道铁幕重新拉起的人都将是何晏与所有世家的敌人!

    刘协、袁绍、刘备、孙……嗯,孙权那边倒是可以争取一下,毕竟东吴那边多少还是有点志同道合的味道的。

    “慎侯,此法未免有些太过大胆,你与司空说过吗?”

    “司空会答应的。”

    何晏对曹操有信心。

    “他所追求的,是和我们一样的东西。”

    “不然荀令君又为何会选择支持司空呢?”

    荀或听完何晏的回答后叹了口气:“慎侯……既然如此的话,那就依你所言吧。”

    这边荀或一答应,那边中原粮铺也就急匆匆的搭起架子。

    五家以如今各自拥有的田地数量成立粮铺,其中何晏、荀氏还有陈氏都占据两成,曹洪和钟氏各占据一成。

    最后剩下的两成不用说自然是曹操的。

    大家都是在华夏混的,这点规矩还是要懂的……

    不过大家也不会白白送给曹操田地,不然岂不是成了大冤种?

    在何晏的提议下,众人都决定了在未来几年利用粮食增产的契机疯狂压低粮价,之后趁此机会大肆收购粮食。

    只要等中原粮铺占据到中原田产的五成,曹操那份自然也就挤出来了。

    至于之前亏空的那部分……就全当是成本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何晏,我好爽!

    许昌县衙。

    “何晏。”

    “嗯?”

    “你是不是带曹震去赚钱了?”

    “谁?”

    中原粮铺的事众人一致交给了没有官身的钟演,毕竟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任务,没时间在财政的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何晏在事了后也是带着自己的小秘陆逊来到了许昌县衙,本是要开始大展身手,没想到曹丕却一脸怨念的堵到门口。

    “曹震?谁啊?”

    “子廉叔的儿子!”

    “哦哦,曹洪叔的儿子!”

    何晏恍然大悟:“不是带曹震赚钱,是和曹洪叔一起做生意。”

    曹丕才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我也要做生意!”

    “你是来帮我教书的!”

    “不!我要赚钱!”

    曹丕在反思人生后,思想明显有了很高的提升,知道自己不能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二代加权二代加军二代……而是要做一个人格健全的普通人!

    要做一个普通人,自然要自力更生!就比如让何晏先带他随便赚个百八千万的……

    “做梦呢你?”

    何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曹丕:“让你教书,是因为你多少还算有些文采;但让你做生意,你拿的出本钱吗?”

    曹丕是知道曹洪家底有多厚的,同时他也是知道何晏有多富的,和这两个土豪比,曹丕自己压根没有半点资本。

    不过曹丕不死心,他拽着何晏的衣袖:“要不你先借我点?”

    何晏的眼神变的诡异起来:“好家伙,拿我的钱去做你的买卖?”

    “等赚了再还你就行!”

    “你不怕亏?”

    “……”

    曹丕咬咬牙:“跟着你应该不会亏!”

    “你啥时候对我这么有信心了?”

    何晏对曹丕的改变有些诧异:“按照以前,你不应该说‘谁稀罕呢?’,然后去找别人借钱吗?”

    “我借过了,曹洪叔没给……”

    “……”

    空气有那么一丢丢的寂静,与之相映衬的还有何晏那双已经翻上天际的白眼。

    “何晏!”

    曹丕义正言辞的说道:“帮我这一次!总有一天我要变的比曹洪叔还要富!到时候直接用钱砸死他!”

    何晏叹了口气。

    别闹。

    以前曹丕就很难在财富这块追上曹洪,现在曹洪和自己一起开了中原粮铺,未来的财富必然是滚雪球一般扩张,除非曹丕去抢银行,不然还是免了吧。

    “嗯哼?”

    何晏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和曹丕打着包票:“等你帮完这阵子的忙,我就教你怎么赚钱。”

    曹丕瞪大双眼:“能有多赚钱?”

    “要是真的能搞起来,十个曹洪叔也比不上你的一根毛。”

    “成交!”

    曹丕兴奋的搓搓手:“走!我给你教书去!”

    “急什么?我这边还忙着呢。”

    何晏带着曹丕进入了县衙:“先帮我把政务处理好。”

    许昌作为大汉帝都,每天大的事情轮不到许昌令来管,小的事情许昌令又不敢管,自满宠之后这许昌县衙中其实积押了不少的桉子。

    虽然何晏担任许昌令的第一要务是搞孔融,第二要务是搞新学,可这不代表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能放任不管。

    “伯言,交给你了!”

    让县衙小吏将厚厚的卷宗抱来,何晏直接将它们推给陆逊。

    “桉子一件一件的审,有搞不定的人就让曹丕帮你。”

    后世陆逊是因为打赢了夷陵之战而出名,但他本人在出去领兵打仗前其实一直在做孙权的小秘,治理一县对陆逊而言完全是小菜一碟。

    以陆逊的能力加上曹丕的虎皮,这许昌县的事情恐怕还真的没有几间摆不平的。

    “那你干什么?”

    曹丕进行了灵魂发问。

    “我给你们提供服务。”

    “哦?”

    曹丕露出极为邪恶的表情:“从前还是往后?”

    “你想死吗?”

    眼看何晏抄着一把竹简朝自己扔来,曹丕赶紧躲到陆逊背后,想靠着陆逊脆弱的身板挡住这一击。

    但何晏并未将这些竹简扔给曹丕,而是直接丢到地上。

    “太重了,以后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这许昌县衙全给我实现纸质化办公。”

    纸贵?那就开个纸厂好了!

    只要有需求,那就有供给,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还有……这些桉几都扔掉,这么矮放在这是生怕官吏得不上颈椎病吗?”

    在没有桌椅板凳的时代,大家都要坐在矮小的桌桉前办公,这对官吏的颈椎和腰椎完全就是巨大的折磨。

    将桉几换掉,全部换成桌椅。如此,这家具的需求不也有了?

    需求,带来供给。

    供给,带来生产。

    生产,带来新时代。

    从一个个锅碗瓢盆开始,从一次次衣食住行开始。

    如此,新学描绘的世界,或许真的能降临到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当曹丕听到何晏居然是为此专门开了一个何氏纸厂和一个何氏家具厂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蒙圈。

    “你开一家厂就是为了做点桌椅板凳?”

    “是为了这点桌椅板凳,所以我才开了这家厂!”

    眼看曹丕还没有领悟到新学的真谛,何晏觉得曹丕这孩子是彻底没救了……

    将流水线上生产的桌椅放在曹丕面前:“上去试试。”

    曹丕和所有东汉土着一样,从小到大都是跪坐。如今头一次体验到了正常坐姿的曹丕立刻虎躯一震。

    “这是什么?好舒服!”

    曹丕靠在椅背上,舒服的几乎快要呻吟出来。

    “何晏!我好爽!”

    “你要是再浪叫我就撕烂你的嘴!”

    曹丕在椅子上正着坐、反着坐、蹲着坐……一个人是玩的不亦乐乎,把何晏烦的都想给他一脚踢出去。

    二人没注意的是,忙碌几天的小秘陆逊此时迈着踟蹰的步伐来到二人身前,将一份卷宗上报给何晏。

    “慎侯……”

    “咳咳!伯言,工作的时候要叫职务!”

    “好的,何县令……”

    “算了,县令听着不好听,你还是叫我慎侯吧。”

    “好的,慎侯……”

    陆逊清楚自己这个上司是什么德性,也没太在意,直接将卷宗拿给何晏看。

    “让我看看什么桉子让你陆伯言都搞不定……嗯?”

    曹丕有些兴奋:“是不是哪家不长眼的纨绔子弟犯事了?让我去让我去!我一定揍死他!”

    “不是,而且此人你还真搞不定。”

    何晏自认整个许昌城目前没有他摆不平的人,但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何晏也是忍不住头疼起来。

    “祢衡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鹦鹉赋》

    祢衡。

    平原郡般县人士。

    东汉末年第一大喷子。

    和他相比,哪怕是陈琳、孔融之流都显的可爱多了。

    这货的嘴臭别说是曹操,就连待士子一向敬重大度的刘表都受不了。

    未来在曹操做出“祢衡竖子,孤杀之犹雀鼠耳。顾此人素有虚名,远近将谓孤不能容之,今送与刘表,视当何如”后,刘表也是不堪其扰,将他送到了黄祖那里。

    然后暴脾气的黄祖就把他给砍了。

    当然,现在的祢衡还没被曹操送到荆州,人家在许昌待的很好,没事就遛遛鸟什么的……

    陆逊现在递给何晏的卷宗里就写了,祢衡常放纵不堪,与友人饮酒后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大街上,惊扰民众。

    《汉律》,也就是《九章律》中大体继承的都是法家李悝编篡的《法经》,而《法经》中又有六篇,分别为《盗法》、《贼法》、《网法》、《捕法》、《杂法》和《具法》。其中的《杂法》又很明确的规定了“轻狡、越城、博戏、借假、不廉、淫侈、逾制”七种罪行的判罚,祢衡常在大街上骚扰民众,自然是犯了“轻狡”的罪行。

    按律法来说,祢衡本该是被关入牢狱受刑。

    但祢衡与孔融交好,本人又素有名声,许昌小吏见其犯法也是不敢追究,只敢回来偷偷写在卷宗上留给长官处置。

    前面几任许昌令肯定也是不敢得罪祢衡与孔融,于是便将此桉一拖再拖,如此,自然就助长了祢衡的嚣张气焰,让他越来越放肆。

    “祢正平啊……”

    刚才还跃跃欲试想要过去痛殴对方一顿的曹丕一听是祢衡,也是瞬间萎了下去。

    “我听爹提起过他几次,爹常说此人才华横溢,只是那嘴实在臭了些,就连他都受不了。”

    曹丕劝何晏道:“你就别和这种人纠缠了,爹都搞不定他,你能有什么办法?”

    “嗯。”

    何晏将祢衡的卷宗收了起来:“先放一放他的事。”

    曹丕和陆逊都以为何晏所谓的“放一放”就是和前几任许昌令一样压下去不管,但仅仅是几天后,何晏就托人将一封信交给了祢衡。

    ……

    “慎侯?”

    收到何晏信件的时候,祢衡正一手持竹简,一手玩弄着一束菊花。

    “这个曹氏假子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祢衡一开口便是极为的不客气,直接将对曹操的怨气发泄到何晏身上。

    “他可是当今最炙手可热之人,号称骠骑在世,正平何必与他一个少年怄气?”

    在祢衡边上坐着一位老者,这自然便是祢衡唯二能够看的上眼的孔融。

    孔融并不知道何晏与新学的关系。要是知道新学正是何晏搞出来的,孔融恐怕会立即跳脚,跟着祢衡一起痛骂何晏。

    但现在孔融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新学最高机密”,此刻还在帮着何晏说话。

    祢衡与孔融最大的区别就是,孔融并没有祢衡那么强的攻击性,他所针对的,始终都是如今已经成为“汉贼”的曹操。

    何况孔融年少时曾经收过何晏祖父何进的恩惠,他曾被何进征辟为大将军掾属,举为高第,迁任侍御史。在看重“亲亲相隐”的孔融眼里,自然犯不上与何晏起冲突。

    “呵,文举(孔融表字)兄!此言差矣!”

    祢衡指着信件上何晏的名字就骂到:“文举兄莫非忘了他杀死袁阆之事?”

    “年纪轻轻就这般的凶厉,假以往日那还了得?”

    “就算他当真是骠骑在世,那也只会是沦为歹人的一杆屠刀!此类人越是得意,对朝廷越是无益!”

    祢衡对何晏显然是十分看不上眼,至于何晏所取得的功绩在他眼中更是不得一提。

    孔融看祢衡对何晏这么抗拒,也就将何晏的信放在一旁,打算装作没看见。

    二人言语间也是离开了何晏的话题,转而聊到昨日朝会上的一桩事情——

    “杨彪那个老匹夫昨日居然上奏天子,说发现一种粪肥之法,可令粮食增产?”

    这回轮到孔融开始生气:“一听就是无稽之谈!秽物岂能供养粮食?当真一派胡言!”

    从今年春耕大礼结束后,以孔融为代表的旧学和杨彪为代表的新学可以说是彻底结下了死仇,纵使二人之前的关系还算融洽,但在涉及到道统之争这样的大事时,昔日所有的情谊都已不再重要了。

    “新学……”

    并不靠着经学活着的祢衡对新学其实并不抗拒。

    “华歆所作的《周易新解》、陈群所作的《孟子新解》还有杨彪所作的《尚书新解》我其实都看了一遍。”

    “其中《孟子新解》和《尚书新解》尽是些小道尔,不足以称的上是一派经典。但那《周易新解》……”

    祢衡揪下一瓣菊花放在嘴边直接吃了下去:“唯有《周易新解》才算的上是精华。无论是其中“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的八字真言还是废除谶纬之说,用日月交替解释日蚀的说法其实都算的上是开天辟地之言!”

    这下轮到孔融不高兴了。

    “什么精华?分明都是糟粕!”

    孔融作为经学产物下的皇权捍卫者,绝对不允许有人触犯自己的逆鳞!

    可偏偏,他遇上的是祢衡……

    祢衡也不甘示弱:“文举,你我不过是在探讨学问罢了,你又何必愠怒?”

    “就算新学是糟粕,难道连讨论都不能讨论了吗?”

    “有什么好讨论的?”

    孔融瞪着眼睛:“不过是刚巧被他们碰上一次日蚀罢了!而且那日蚀说不定也是老天在指责曹操、杨彪这等汉贼祸乱汉室!”

    祢衡看到孔融似乎是有跟自己争辩的意思,当即菊花也不玩了,直接坐起身来与孔融对峙:“这一次文举兄可以说是上天的警示,但上次的日蚀呢?还有上上次的呢?”

    “在新学的《周易新解》中,可是将汉室史官记录的所有天象都给列了出来!它们也确实是有规律可循,难道文举兄就看不到吗?”

    祢衡的话无疑是深深刺伤了孔融。

    新学都已经问世这么久,孔融这么可能不去看新学的那几本经典?

    只是越看,孔融就越胆战心惊。

    对日蚀的解释,因为是通过总结事实规律所得,所以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陈群、杨彪的政治主张也是无比符合天下世家的追求,那些经学世家争先恐后的研究新学、融入新学、再往新学中掺私货也都是证明。

    相比于孔融一直坚持的“天子集权”,新学提倡的内容无疑更顺应这个时代,这让孔融怎能不心生彷徨?

    既然打不过,孔融索性就开始视而不见,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新学,都将会引来孔融的一通臭骂。

    今日孔融将朝堂上的事说出来,本来是想让祢衡也帮着骂几句杨彪,让自己出出气。不成想祢衡居然直接“背叛”自己了?

    祢衡对孔融的这般态度也有些失望。

    “这样是不对的!”

    “古往今来的大儒,远到孟子、荀子,近到马融、郑玄,无一不是秉持着“经学治世”的理念,在不断追求变化,以教化世人!”

    “怎么到了文举这里,就这般的顽固呢?难不成是因为新学不符合孔氏的利益,文举就要放弃心中的道义吗?”

    祢衡说话不带脏字,但字字句句都在往孔融伤口处撒盐。

    现在祢衡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别家的先贤对于经学的态度都是舍一人而为天下,怎么到你孔融这里就连谈都不能谈呢?”

    “难不成,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你孔融就成了双标狗?开始对新学的价值视而不见,转而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那狂吠?”

    孔融自然听来了祢衡的意思。

    祢衡平日里说话其实也总是夹枪带棒的,孔融也并为放在心上,只是这次说到了孔融的痛脚,孔融便再也忍不住了!

    “祢正平!”

    孔融大喝。

    “别忘了!这天下还是汉室的天下!你究竟还记不记得为臣子的本分?”

    祢衡冷笑:“天下当然是汉室的天下!但汉室有了毛病,就要对汉室进行医治!”

    “医治?”

    孔融单手指天:“怎么医治?让新学来医?曹操和杨彪那帮人是来医治汉室的吗?他们分明是来夺取汉室的太下的!”

    “文举,你何时变的这么偏激了?”

    祢衡并不认同孔融的话:“你若好好看一看新学,不带着偏见去认识新学,自然就会发现新学所倡导的绝对不是如推举王莽那样再推举一个“圣人”或者“天子”取代汉室!”

    “那种秽物岂能入我双目?”

    孔融见祢衡还在为新学说话,几乎已经到了爆种的边缘!

    祢衡也是怒视着孔融:“这样畏于争取的孔北海,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孔北海!我视你为友,就是因为你与其他凡夫俗子不一样!但如今,如今你与那些个欺软怕硬的世家军阀还有什么区别?”

    “区别?”

    听到祢衡此言,孔融彻底破罐子破摔:“区别就是我还留你这个得了“狂疾”的人在家中吃饭!”

    便是养狗还知道亲主人呢!祢衡站在新学一方,这不是背叛是什么?

    祢衡听到孔融居然直接撕破脸皮,虽然心中犹如刀割,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孔融!你真以为我稀罕你的几碗饭?笑话!”

    “那你就滚出去!”

    “孔融,从今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都在气头上的二人又是互相对着一顿狂喷,祢衡更是撂下狠话:“以后你孔氏必然绝嗣!圣人之泽已斩!你前世祖先迟早被人挖尸掘坟,百世不得安息!”

    孔融听闻此言,面色被憋的通红,指着祢衡半天说不出话来。

    “指什么指?难怪当年孔子昔年如丧家之犬一样在列国间仓皇流窜,岂料你那先祖估计也和你一样,是个只知道以手点地的懦夫不成?”

    把祢衡惹急了,他连曹操都敢骂,更何况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孔子?

    尽管祢衡也知道孔子不是懦夫,但脾气上来了,就是周公到他眼前他都敢直接喷过去!

    孔融听到祢衡句句不离他的先祖,怪叫一声后直接冲了过来:“祢衡!你个畜生!”

    有道是刀不落到你身上,你永远不知道被砍了有多疼。

    孔融以前见祢衡骂曹操,骂的越狠他便越开心,却从来没想过祢衡那嘴巴若是对着自己狂喷自己又是怎样的一副心情。

    眼见孔融就要靠近祢衡,孔融突然停止了动作,整个人捂着胸口异常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怎么?这就不行了?”

    祢衡嘴上依然在输出,眼神里却充满了担忧,想要上前一步将孔融扶起。

    “滚开!”

    孔融见祢衡要靠过来,强撑着一口气将祢衡推远:“滚!”

    祢衡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你我日后不必再相见!”

    到了最后,祢衡还是心软了起来。

    不然趁着这个时候再来两句,孔融说不定当场就交代在这里了。

    离开孔府后,祢衡一样是闷闷不乐,不知日后该何去何从。

    祢衡自己是名士不假,但因为他那张嘴,几乎没有人愿意待见他。

    而且祢衡自己也是眼界甚高,认为这许昌除了两人以外,其余众人不过土鸡瓦狗,根本不配与他祢衡相交!

    这两人,一人是方才刚刚决裂的孔融,一人则是如今的新起之秀杨修了。

    “要去德祖处吗?”

    祢衡考虑了很久,但还是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咦?”

    就在祢衡纠结的时候,他这才发现在自己的行囊中居然是藏着一封信件。

    “平原祢衡亲启。”

    在看到何晏信封上写的话时,祢衡心中就荡起了些许的涟漪。

    等到打开信件后,祢衡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封寻常意义上的信件。

    没有问候,没有交流。

    有的,只有一篇行文流畅的汉赋——

    “惟西域之灵鸟兮,挺自然之奇姿。”

    “体金精之妙质兮,合火德之明辉。”

    “性辩慧而能言兮,才聪明以识机。”

    “……”

    这篇汉赋开头的几句话让祢衡慢慢放下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读着读着,祢衡就发现了问题——

    “这篇汉赋,写的不就是我吗?”

    不错。

    何晏给祢衡写的这篇汉赋,其实就是祢衡数年后于江夏太守黄祖那里亲自作的《鹦鹉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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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210/ 第一时间欣赏谁爹不是曹操啊最新章节! 作者:三林校尉所写的《谁爹不是曹操啊》为转载作品,谁爹不是曹操啊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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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爹不是曹操啊介绍:
曹丕:“你敢打我?我爹可是曹操!”
痛扁曹丕后何晏不屑的提上裤子:“好像谁爹不是曹操一样!”
本书又名:
《曹丕:本书整体观感较为悲伤,还请大家谨慎阅读》《曹操:兴我曹氏者,必何晏矣!》《何晏:虽然曹操是我爹,但我是不会放弃曹氏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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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流、史实流、魏武遗风流、日常战争流、萌新作者流谁爹不是曹操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谁爹不是曹操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谁爹不是曹操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