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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孑与2     银狐txt下载     银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章真正的货物

    在涅鲁古的眼中,铁心源就是大盗一片云的帐房和狗头军师。

    他甚至在暗地里猜想过,斯斯文文的铁心源会不会是一片云的私生子!

    当一篇花团锦簇的文书放在他的案子上的时候,他终于肯正眼看一下铁心源了。

    进门的时候这家伙没有像一片云那样对自己行叩禀大礼,只是斯斯文文的拱拱手就算是见礼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一嘴流利的不能再流利的突厥话,和波斯话,他几乎就把这个少年人当作宋国的一个士子了。

    西域智慧之王穆辛的弟子,多少还是要给一些面子的,当初穆辛游历东方三国的时候,他是辽皇的座上宾,因此没有行尊卑之礼,涅鲁古也能理解。

    野马群对于宋国自然是一个极为新鲜的东西,但是对占据了草原的契丹来说,野马群不算新鲜,只要需要,他么能在北海找到更多的野马。

    身为游牧民族的后裔,即便是涅鲁古这样的膏粱子弟,也清楚地知道野马和战马的区别。

    野马的嘴部比较宽大,这是由于它长期食用半荒漠的植物造成的,这与吃惯了精饲料的家马瘦长的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野马脖子上的鬃毛更是它野性化的一大特征,野马棕黄的毛色从未改变过,

    棕黄色的毛发向腹部渐渐变为黄白色,腰背中央有一条黑褐色的脊中线。

    鬃毛短硬,呈暗棕色,逆生直立,不似家马垂于颈部的两侧。

    头部较大而短钝,脖颈短粗,口鼻部尖削,牙齿粗大,耳比家马小而略尖。

    额发极短或缺如,不似家马具有长长的额毛。腿比家马的短而粗,腿内侧毛色发灰,蹄型比家马小,高而圆。尾基着生短毛,尾巴粗长几乎垂至地面。

    如此多的不同点,即便是涅鲁古也能轻易的分辨出野马和战马的不同,他想不通铁心源如何欺骗那些宋国官员相信这些野马就是战马呢?

    天啊,野马最为人称道的不是它相对矮小的身体,而是它极度暴躁的脾性。

    这东西常年生长在荒原上,要面对无数天敌的侵害,一匹成年的公马,甚至敢勇敢的面对三匹狼,并且能够战而胜之。

    除非宋国的官员都是傻子,他们才会把野马当作战马!

    既然主意是铁心源出的,涅鲁古就皱着眉头问道:“计将安出?”

    铁心源笑道:“大宋缺马!”

    涅鲁古见铁心源不愿意说内容,有些不高兴,沉声问道:“孤王如何助你成事?”

    “借我五百好牧人足够!”

    “孤王能获得什么好处?”

    “卖马的一半财货!”

    听到铁心源所求不多,涅鲁古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一些,他之所以在听到铁心源说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计谋还有兴趣问过程,完全是看在智慧之王穆辛的份上。

    当初穆辛在辽国临潢府舌辩群雄的时候,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如果铁心源不是穆辛的弟子的话,早就被一顿乱棍打出去了。

    涅鲁古沉思良久之后对铁心源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你的老师穆辛,我曾经见过,确实是一代智者。

    只希望你不要让你的老师蒙羞!”

    铁心源弯身微微一礼,就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涅鲁古不满的指着铁心源的背影问许东升:“此人果真是穆辛弟子?”

    许东升笑道:“千真万确,如果不是那场黑风暴让他和穆辛走失,他不会留在哈密的。”

    涅鲁古很快就忘记了铁心源,转而问道:“你收拢那么多的流民做什么?”

    许东升理直气壮的道:“种地!哈密之地虽说每过几年就会有黑风暴降临,可是每一次黑风暴来临之后,都会带来大量的肥沃土壤。

    是一个非常好的屯田之所,上一次祖普大王府和回鹘王子阿萨兰一场血战之后,哈密之地就成了一片焦土。

    至于人,呵呵,不瞒世子,老汉连筑城的奴隶都找不到,更不要说种地的农夫了。”

    涅鲁古笑道:“你打得好盘算啊,也罢,这些贱民迟早会被饿死,能被你们带走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一条活路走。

    孤王准许你带走他们,可是,哈密的产出应该有本王的一半才对。”

    许东升苦着脸道:“卖马……”

    涅鲁古大笑道:“如果大宋的官员那么好骗,我大辽早就饮马长江了。

    尤其是你们还准备欺骗富弼!嘿嘿,此人乃是宋国的干城之士,本王看不到成功的可能性在哪里。

    一片云,你既然已经投靠我父王,就要诚心诚意的为我父王效忠,一旦我父王认可你了,你有幸被我父王收为义子,我们支持你成为哈密国王不是没可能。

    如果总是耍一些小聪明,本王看不到你有成为哈密国王的那一天。”

    许东升慌忙起身躬身道:“一片云不敢欺瞒……”

    “住嘴吧,用一件毫无踪影的卖马生意来引起本王的注意力,而后再从本王手里讨走西京流民,这样的声东击西之计难道这还不算是小聪明吗?”

    许东升慌乱的拿手擦一把脸,额头上的汗珠子立刻就下来了,噗通一声跪在涅鲁古面前,浑身颤抖的如同筛糠。

    涅鲁古藐视的瞅着跪在面前的一片云,满意的喝了一口温热的****,放下小碗道:“起来吧,本王体恤你们这些人的不容易,你们也要体恤本王的艰难。

    你们都知道靠在我父王这颗大树下乘凉,既然有我父亲为你们遮蔽阴凉,让你们占尽了好处,等到我们父子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你们也该尽力王事才好。”

    许东升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涅鲁古连声道:“一旦王爷有召,一片云一定万死不辞!”

    涅鲁古起身拍拍许东升的肩膀道:“你们的忠心才是我父子最大的收获。

    通关文书一会自然有人给你,穆辛的弟子要的五百牧人,孤王也会给他,你看,本王对你们的要求有求必应……”

    许东升连忙回答道:“流民之事属下一定会按照王爷的意思每年分出一半来孝敬王爷,这没有问题,只是……”

    涅鲁古皱眉道:“只是什么?”

    许东升舔舔嘴唇艰难的道:“只是穆辛弟子的主,属下实在是做不了。

    王爷有所不知,这些大食人所图甚大,此次喀喇汗东进,意图就在吞并回鹘,据说,这次喀喇汗国之所以会在冬季这个不适合用兵的季节兵进回鹘,就是智慧之王穆辛策动的,一旦回鹘国被吞并,属下担心……”

    涅鲁古笑道:“你不放心穆辛的这个弟子?”

    许东升艰难的道:“他是穆辛在宋国收的弟子!”

    涅鲁古哈哈大笑道:“一片云,你终于解开了本王心头的疑惑,我就说此人怎么会是一副宋人模样。

    不过啊,你不用担心,穆辛此人极为歹毒,当初在我辽国讲道之时,也曾收过几个弟子,只是后来的时候,那几个弟子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由此可见,穆辛的弟子对穆辛来说,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还是一个用过之后就随手丢弃毁灭的工具。

    你只要对他使用怀柔手段,他迟早会背离穆辛的,至于回鹘国……呵呵!”

    许东升一头雾水的从燕赵国王府里出来,就看见铁心源站在一颗叶片落尽的大槐树底下,仰头看着天,心情似乎非常的好。

    见许东升出来了,就笑道:“难为你了。”

    许东升笑道:“跪拜无所谓,只是用力用握在手里的湿巾子往脸上挤水难度非常高,差点被涅鲁古看出来。

    源哥儿,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怎么卖马给大宋?我就不信人家看不出那是野马?

    就算是你打算把野马当作种马卖给大宋,这皮里阳秋的买卖,人家恐怕不会接。”

    铁心源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老许的问话就跨上了战马,等离开了燕赵国王府邸才问并辔而行的许东升:“把我和你的关系割裂了没有?”

    “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涅鲁古并不在意,好多话都没有机会说,他没有你预料的聪明。”

    “他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节外生枝,看样子这父子二人起事恐怕就在近两年了。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们为何会这样大肆的接纳投奔他们的人,以至于连我们马贼都要。”

    许东升笑道:“涅鲁古已经在催促我早日在契丹开饭铺了,他们真的很急。

    你觉得他们会成功吗?”

    铁心源停下战马,看着因为没了流民而变得空荡荡的西京街面道:“他们是知道的最愚蠢的谋朝篡位者!”

    说完,就轻轻地磕一下马肚子,就率先奔向了城门。

    许东升哎呀一声连忙追上,他到现在都不明白铁心源到底要干什么。

    昨日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悲愤的模样,以至于脑子都出了问题,仅仅睡了一觉,整个人就变得神秘莫测。

    直到出了西京城,铁心源才对紧紧追随自己的许东升道:“我们去大宋的货物终于快备齐了,就剩下野马这一样货物了。”

    “还有别的货物?”

    铁心源哈哈大笑道:“当然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第八十一章寒冬!!

    第八十一章寒冬!!

    三月初一的时候,阳光依旧灿烂,而西京城外的大雪已经变成了寒冰,道路湿滑难行,西京府尹出动卫军日夜不休清除出一条直通龙首山的道路。

    说来可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不是马队,而是三架被马匹拖拽着并行的石碾子。

    辽国皇帝的銮驾终于启程去了龙首山。

    耶律重元和涅鲁古随驾而行,辽国文武大臣的车架也在同一时间同行,燕赵王府长史何元婴留守王府,处理所有与王府有关的事宜。

    欧阳修也跟随着辽皇的銮驾去了龙首山观礼,尉迟文受铁心源所托给他带去了一封长信,要求他回到宋国之后再打开。

    欧阳修沉吟良久,最后还是收下了书信,只是要尉迟文转告铁心源好自为之!

    铁心源得知之后,只是哑然一笑,然后就继续督促火儿尽量的从西京购买粮食,布匹和牲畜!

    从西京到哈密路上足足要走一个半月,等到流民们抵达哈密的时候,正是开始准备春播的时候。

    铁心源在饭食里增加了肉糜,他不是在收拢人心,事实上他已经失去了收拢人心的想法,人心都是趋利的,只要给足利益,自然会做到民心所向。

    增加肉糜的作法,只是为了尽快的让这些身体孱弱的流民们恢复健康,唯有如此,才能一到哈密,进行短暂的修整之后,就可以立刻投入到春播大业之中。

    眼看着流民们面黄肌瘦的脸庞逐渐有了血气和生气,铁心源就觉得自己这半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

    流民们在路上有牛车乘坐,只有在通过沙漠的时候会有些麻烦,他相信,好吃好喝的供养一个半月,他们可以健康的穿过沙漠。

    许东升如今是西京最受欢迎的人,尤其是受到那些官员们的欢迎。

    西京相比契丹南京和中京,算得上是地贫民瘠之地,除了粮食和牲畜之外,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特产。

    因此相对来说,这里的物资极大丰富,而金钱却少的厉害。官员们多年积累的财富,好多都是粮食和牲畜,如今突然有了一个庞大的出口,让他们极为兴奋。

    为此,他们对驱赶流民的兴趣越发的浓重了,只有出现更多的流民,他们才能卖出更多的存粮和布帛。

    在官府严厉的搜刮下,西京城已经看不到一个衣衫褴褛者。

    驱赶流民很快就成了众望所归的事情。

    流民被驱赶出城,而后再由一片云带去遥远的西域拓荒,这本就是一个顺理成章的事情。

    西京城的大豪客许东升,不论收到多少流民,依旧在感叹人手不够。

    一片云想要在西域建国的事情,对这些官僚们来说并非什么秘密,涅鲁古在和纨绔子弟们吹嘘的时候,早就把一片云要建立的国家贬斥的一无是处。

    因此,人人都想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大捞一笔,尤其是在听一片云诉说自己如今穷的只剩下钱的话之后,有些疯狂的官僚甚至暗地里问许东升,别处的流民要不要。

    只要是官府,就和流民的立场是天然对立的,这些秉承了大宋政治精髓的官僚们,同样认为能甩掉流民,就是在给自己的辖地甩包袱。

    燕赵王府的官员们大多身为清流,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物资可以卖给许东升,王府长史何元婴竟然将自己府里多余的丫环使女当作货物卖给了许东升。

    而许东升依旧笑呵呵的接纳了,还给的是高价!

    短短的三天时间里,许东升就与何元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燕赵王府的一纸敕令,就让西京城外的两万三千六百多名流民奉命西迁。

    这样一来,铁心源连起码的收拢人心都不必了,对这些流民来说,有人接纳,已经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由西京府卫军负责押送,直到祖普大王府,到了祖普大王府之后,自然会有哈密方面的人前来迎接,而后越过三百里沙漠之后最后抵达哈密。

    不知道许东升在这中间是如何运作的,不但为清香谷省了大量的人手,也省去了一路上层出不穷的麻烦。

    自从铁心源对徐东升卖关子之后,这家伙现在跟铁心源说话的时候,总是贱兮兮的要他猜。

    铁心源没心情理睬许东升的小心思,事情办好就成,很多时候他只问结果不问过程。

    自己的时间不够多,如今的江南水乡已经是绿柳发芽的好时节,飞去南方过冬的鸿雁,即将穿越雁门关回到北方,铁心源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辽国的理由和时间了。

    孟元直跟着耶律重元去了龙首山,许东升必须留在西京充当人质,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带着三十六名清香谷精锐武士与五百名契丹牧人准备去横山找野马。

    这将又是一场漫长的旅途,必须尽快的弄到牧人,否则光卖野马的话,铁心源很可能会被以欺骗羌人发家的富弼给活活鄙视死。

    脾气暴躁,基因古老的野马自然是最好的种马,这些马弄到大宋去之后,除了浪费草料之外,唯一的贡献就是给大宋留下一些高素质的后代。

    而这些高素质的后代至少需要繁衍两代之后,才能变成高大的战马,在这之前,这么多的野马,只能像大宋厢军一样,白白的靡费钱粮,却没有多少用途。

    皇帝可能会有这种高屋建瓴的远见,宰相也许会有,知道这对大宋战马有着长远的好处。

    至于落在地方官吏的手里,他们不会考虑的那么长远,他们只会看到这些野马在白白的耗费钱粮,也在拖累他的晋升之路。

    何元婴喜欢宴客喝酒,经常醉醺醺的,他宁愿和那些官员文士们一起诗酒应答,也不愿意去臭烘烘的牧场。

    因此,五百名牧人都是许东升自己精挑细选的好牧人。

    耶律重元在西京有一个硕大无朋的牧场,占据了小羊河和龙首山之间最肥美的牧场,那里豢养着无数的牛羊和战马,除掉契丹的皇家牧场之外,这里就是契丹最大的一处私人牧场。

    富可敌国说的就是耶律重元这样的人,这些年他通过和辽皇赌博,赢到了很多好东西,比如皇太弟的名份,以及燕云两地大量的封地,包括这座以前隶属于北院枢密院的官家牧场。

    许东升在看到牧人的第一眼,终于明白铁心源另外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了。

    西京的牧场里的牧奴,大多数是有汉家血统的牧人,许东升在挑选牧奴的时候,就长了一个心眼,专门挑选那些无牵无挂的牧人,即便是已经成家的牧人,他也尽量的把人家一家人一网打尽。

    许东升原本打算再给每个牧人配上两匹战马的,却被牧场管事严词拒绝。

    拒绝的理由让徐东升的心肝都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管事说一旦给牧奴们配上两匹战马,只要有机会,这群人就会一溜烟的跑的不见踪影。

    平日里让这些人干活,都是实行互保互查的,一人逃脱,全队受罚,唯有如此,才能保证这些人乖乖的干活,而不至于逃跑。

    一匹马的力量有限,只要追捕总能追捕得到,如果是两匹骑乘马,这些精于马术的牧奴转眼就跑了。

    最后不得已,许东升只好给管事塞了一大笔钱,这才给五百名牧奴统统换上了牧场中的上等马!

    铁心源看到五百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牧奴失望的对许东升道:“应该有一千五百匹战马的。”

    许东升瞪了铁心源一眼道:“一骑双马人家都不答应,一骑三马一点可能都没有。

    我算是弄明白了,你是揍了欧阳修一拳之后心里过意不去,准备改变计划,实实在在的给大宋一点好处了,老天爷啊,欧阳修的脸是宝石做的吗?这么值钱!”

    铁心源笑道:“我是忽然发现大宋还有欧阳修这种人,应该不会在短时间里垮掉,值得我们帮一把。”

    许东升笑道:“你是读书人,我才是商贾,现在发现,读书人做起生意来比我们狠的太多了。

    我们最多只是卖自己的货物赚钱,你是在卖别人的货物赚钱,佩服,佩服!”

    铁心源微微笑道:“大食人的刺杀之名,名满天下,山中老人更是在西域之地能止儿啼,我们走后,你要想办法将这几桩刺杀事件,弄到大食人的头上去,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老孟愿意穿大食人的长袍,愿意在脸上黏上大胡须吗?愿意使用弯刀吗?我听老孟说了,他还要回头干掉西京府尹,留一点蛛丝马迹给人家追查。

    另外,你也要死掉才成,否则你把涅鲁古的牧奴和战马给卖了,我这里不好交代。”

    铁心源笑道:“我会死在横山西夏人手中,这一点不用你操心,老孟假扮大食人杀人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不说这些,我给你留了详细的计划,你看着执行就好,我明日就要离开,西京之事拜托你了。”

    许东升起身拥抱一下铁心源轻声道:“保重,明日我就不送你了,我和老许,铁火都不在,你自己千万小心,事有不谐”

    铁心源拍拍许东升的后背接话道:“远遁千里!”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八十二章无恒产者无恒心

    第八十二章无恒产者无恒心

    龙首山上寒风呼啸,山顶的青松被一颗颗的伐倒,耶律重元非常卖力的亲自指挥军士伐木。

    这样的活计本来就轮不到耶律重元这样身份的人来亲自做。

    他似乎对自己高贵的身份一无所知,站在一块巨石上,大呼小叫的呵斥那些军士们加快速度。

    孟元直习惯性的站在距离耶律重元五丈远的地方,孤独的抱着手里的长枪,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在他的前面,还有三层黑衣护卫组成的防御圈子,这些天以来,孟元直从未有机会真正的靠近耶律重元。

    他知道,自己依旧没有获得耶律重元的信任,不过这样的遭遇对孟元直来说算不得什么。

    当年自己初进皇宫的时候,在武德殿充当宿卫四年,才有机会进入百官面圣的文德殿,又有三年,才进入了皇帝举行寿宴的紫宸殿,又过了三年才能充任皇帝的亲卫班值,直到自己从宫墙上取下皇帝喜爱的狸猫之后,才终于可以带着武器接近皇帝,成为侍卫中职衔最高的带御器械。

    因此,面对那些黑衣侍卫们不信任的目光,孟元直毫不在意。

    能让耶律重元亲自指挥伐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辽国皇帝就要到来了。

    这样的场面他也见过无数次。

    果然,辽国皇帝黑色的銮驾被几十个内侍抬着从刚刚开辟的道路上经过。

    耶律重元匆匆的跑下去,亲自扶着銮驾,似乎非常的担心銮驾倾倒。

    孟元直没有上前,反而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三步,就在刚才,虎奴那双寒光凛凛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距离,孟元直放松了身形,五十步,这样的距离是杀不了辽国皇帝的。

    虎奴见孟元直后退,我在长刀上的手也离开了刀柄,冲着孟元直笑一下,就继续在前面开路。

    涅鲁古来到孟元直身边道:“你走吧!”

    刚才那一幕他同样看见了,这个时候有一个高手来到这里,会影响皇帝对父亲的看法,还会引起黄金力士们的主意,没有半点的好处。

    孟元直躬身施礼,然后就从王府侍卫首领那里领取了腰牌,将铁矛从中间拆开,放进了布囊里背在背上,然后就一刻不停的下了山。

    他的时间同样紧张,不但要去杀掉府尹,还要追赶铁心源,那家伙身边只有三十六个普通的武士和嘎嘎和尉迟文,万一出了问题,哈密国就成泡影了。

    一路上通过了不下十个关卡,这才来到府尹大人开出来的大道上,算是脱离了警戒区。

    整座龙首山主峰,被军队包围的密密匝匝,即便是在树洞里冬眠的狗熊,也被武士们从树洞里揪出来乱箭射死之后成为了武士们冬日进补的上品。

    孟元直来到山口,左右看了看,就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左面的密林。

    踩着厚厚的松针向里走了不足一里路,就看见了一片绿色的绸布在随风飘荡。

    他将战马系在松树上,解下那片绸布之后塞进怀里,然后从那颗巨大的松树后面找到一条绳子,用力一拉,地上就多了一个斜坡。

    他将战马从斜坡上赶了下去,自己也跳进洞窟,点燃一盏油灯之后,他就合上了盖子,地面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地洞里面很干燥,铁心源在刚刚来到西京城的时候,就在西京周围挖了很多这样的洞,预防万一。

    这个洞里的东西都是孟元直自己亲手放置的,因此,他对这里很熟悉。

    油灯照亮了洞窟,战马的眼睛闪闪发亮,孟元直卸掉马嚼子,在一个皮兜子里面放置了一些饲料,战马就低头大吃了起来。

    孟元直快速的脱掉身上的皮甲,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身灰色的衣衫快速的穿上,将两个人头大小的火药弹小心的装进一个背囊里,在腰上插上一圈笔杆粗细的钢针,又从刀鞘里抽出一柄大食弯刀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重新插回去。

    把身体丢在坑底的一堆干草上,闭上眼睛,等待天黑,今夜,他要重新闯过整整十道关卡,去皇帝的营地里去拿西京府尹的人头

    牧奴们吃饱了饭,穿上簇新的厚衣衫,谨慎的问过清香谷武士之后,就开始在空荡荡的营地里溜达。

    原本足够三万人居住的营地,如今只留下一堆堆的灰烬,以及扎帐篷留下的痕迹。

    武士们很和蔼,有问必答,他们这才知道有一个大善人带着两万多流民,去遥远的西域垦荒去了。

    老牧人张成叹口气道:“走了也好,好歹可能是一条活路,留在这里只有一个死啊。”

    清香谷武士笑道:“肯定是一条活路,他们是背着一年的口粮走的,主人还买了很多牲畜,只要到了地头,努力耕作,怎么都死不了。”

    张成扯扯身上簇新的棉衣道:“我们也要去那里吗?老汉已经不会种地了。”

    武士笑道:“我们不去,在西域可不缺少会放牧的人,主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野马群,我们是要去捉野马的。”

    老牧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野马群?”

    武士点头道:“野马群!”

    老牧人摇头道:“要野马何用?除非是昆仑山下的天马,否则,野马没什么用处,就算是吃肉,也不是好东西,最多拿来配种。

    咱们的牧场之内就有很好的种马,完全没有必要去捉野马,那东西性子凶悍,会伤人的。”

    武士笑道:“我家主人要野马,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只要捉住野马,每人都有二十个银币的赏赐。”

    老牧人指指自己的胸口诧异的道:“您说我们也有?”

    “当然有了,我家主人可不是小气的燕赵国王,寒天腊月的连一件破羊皮袄也不肯给你们。”

    老牧人瞅瞅武士身上的皮甲,和暖和的长靴,小声道:“这里的五百条汉子都是最好的牧奴,小哥能否和贵主人说说,把我们留下来。”

    武士奇怪的道:“就为了二十个银币?”

    老牧人沉默片刻摇摇头道:“儿子今年十六了,如果再留在牧场,他就要去当奴兵了。”

    武士看看自己身上的皮甲,疑惑的道:“不愿意当兵?为什么?”

    老牧人张嘴笑了一下,然后对武士道:“老汉兄弟四个,当年三丁抽一的时候,我大哥,二哥去当奴兵了,我本来还指望两位哥哥能给家里带来一些军功,好让我们脱离奴籍,结果,他们战死了,什么都没有。

    后来二丁抽一的时候,我三哥也走了,后来听说他死在雁门关下,如今,再抽丁的话,我太老,人家军爷看不上,那就只有我儿子去了”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嘎嘎和尉迟文已经汇集了很多牧人们的要求。

    铁心源一一的看过之后,放下手里的纸张笑道:“看样子牧场应该是一个地狱一般的存在,否则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才来我们这里,就毫不犹豫地投诚。”

    尉迟文收回纸张道:“我还以为奴隶就是奴隶,只需要干活,不需要上战场,契丹的奴隶好像也是要上战场的,族长,我们以后怎么管理奴隶?”

    铁心源挠挠后脑勺道:“奴隶是一群很麻烦的人,如果奴隶当得时间长了,就更加的麻烦,他们甚至会失去自立的能力。

    契丹的军制中,其中有一项就是部族军,部族军其实就是每个勋贵的亲兵。

    培养一个亲兵的代价很高,所以勋贵们是不愿意把亲兵送上战场消耗掉的,而是留在家里帮自己看家护院。

    可是契丹北院枢密院对每一个勋贵出兵的数量是有规定的,于是,奴隶上战场就理所当然了。

    这些人上了战场之后,只能被当作肉盾和炮灰来使用,最过分的时候,有的将军会下令让奴兵们用身体去填护城壕沟。”

    尉迟文听得连连点头,见铁心源避左右而言它,接着问道:“您还没说我们怎么管理奴隶,都像清香谷那样逐渐放掉吗?”

    铁心源摇摇头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个人不喜欢奴隶,也不愿意使用奴隶,可是咱们清香谷,将来一定不能收留太多的奴隶。

    这些人一旦获得了力量和权力,就会和别人起冲突,尤其是住在我们清香谷里的那些已经富裕起来的人。

    到时候国内的人就会自然地分成两派,如果萨迦他们再掺乎进来,就会变成三派甚至更多派。

    到时候国家也就乱了。”

    “咱们只要富人?”尉迟文有些不解。

    铁心源笑道:“咱们只要有可能成为富人的人,哪怕他现在很穷。”

    “这样我们的人数就会很少。”

    “可是我们的起点就高,其实啊,在西域建国,不一定需要很多的人,装备一个骑兵的费用高昂,可是他的战力却能顶得上十个拿着破烂刀枪的奴隶。

    他们保家卫国的心也比奴隶来的干脆,小文,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无恒产者无恒心!

    这里的恒产,最好是他们自己亲手获得的,唯有如此,才会为此而拼命!

    你看看这些牧奴,他们对我们一无所知,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好人,仅仅因为我们给了他们棉衣和一顿饱饭就要投靠我们。

    今天能这样投靠我们,明天就能投靠别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因为他们一无所有!背叛起来没有代价可言!”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心贼

    忠诚问题是这个每一个上位者都要面对的问题,自古以来被自己的部下出卖,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上位者多的不计其数。网

    不过啊,这好似一个非常公平的事情,与付出以及得到有关。

    没有人愿意无条件的去为某一个人效忠,哪怕他能获得心理的满足也是收获的一种。

    不论是大宋皇帝,还是契丹皇帝现在都打着忠孝的大旗驱使着两国的精英人物去为自己服务。

    在获得这些人的忠心之前,他们先就要满足这些人的某些私欲。

    于是高官厚禄和财宝美人儿就成了他们的第一选择。

    最后在民间形成的风气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铁心源把那些温情脉脉或者英气勃的外皮撕掉之后,他现,背叛这东西只和背叛需要付出的代价有关。

    世上无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代价太大,世上也无所谓背叛,只是因为忠诚获得的太少。

    如果背叛没有付出代价,忠诚没有获得奖赏,在人的私欲作祟下,这个世界很快就坍塌掉。

    与其要接受有很大可能出现的背叛,铁心源宁愿在第一时间就不要他们,这就是他为什么在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准备把这些牧人卖给大宋的原因所在。

    在仁义和仁慈面前,铁心源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利益。

    为了安抚这些牧人,铁心源甚至不惜给他们创造一个梦境一般的未来。

    一个有衣服穿,有饱饭吃,还能获得尊重的美丽新世界,而他们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他们那一身精湛的养马技艺。

    老牧人张成对这个虚拟的未来非常的满意,实际上老于世故的张成同样明白,自己有牧马,养马的技艺在身,将来即便是处境再差,也不可能比自己以前的处境更差了。

    在得到铁心源的承诺之后,他就立刻进言,希望铁心源能够立刻启程,留在西京,不确定的因素实在是太多,只有远远地离开地狱一般的西京,才能谈及其他。

    铁心源自然是从善如流,自己只有三十六个部下,加上嘎嘎和尉迟文以及自己也只有三十九个人,收拾起来自然很快,尤其是现在有五百名熟练的牧人的帮助,一个时辰之后,大队人马已经踩着冰雪向西出……

    地窖里的油灯熄灭的那一瞬间,孟元直睁开了眼睛,油灯里面的油只够烧到傍晚的时候。

    他摸黑给油灯添上灯油,换掉了灯芯草,光明重现的时候,即便是追随他的战马都不由得向油灯靠近一些。

    干活之前吃一顿丰盛的食物是非常有必要的,现在正是天色昏暗的时候,即便是有一点烟火,也不会被那些辽国人现。

    孟元直很快就弄好了一锅肉粥,很认真的吃完之后,他就静坐了片刻。

    背上所有的东西掀开地窖盖子的时候,松林里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清冷的天空中星星不断的眨着眼睛,月初的时候是没有月亮的,好在遍地的白雪,微微反射着星光,这对目光敏锐的孟元直来说已经足够。

    灰色的身形在树林间狂奔,孟元直的心情极为愉悦,他丝毫没有身为刺客的自觉,更像是在奔赴一场盛宴。

    白日离开龙山的时候,他已经基本上弄清楚了契丹人的哨位布局,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哨位,这大大的减缓了他前进的度。

    好几次他都能听到值星的契丹人因为寒冷,上下牙齿相互撞击的声音。

    无声无息的闯过五道哨卡之后,身负外围保护任务的西京府尹张慈民的营地就出现在眼前。

    眼前的这座营地不大,被一圈柏树包围着,他们甚至没有树立围墙,只有十余座厚厚的牛皮帐篷扎在平地上,两个巨大的篝火堆边,临乱的坐着十余个西京府的差役,一边喝酒一边闲谈。

    孟元直不知道这些人凭什么认为自己隔着篝火能够监视篝火对面的空地。篝火在中间,即便是有月亮的晚上,篝火照耀的范围之外也是一片漆黑的。

    看到契丹人的防卫场面之后,孟元直缓缓地把身体缩进柏树丛里,然后就绕了大半个营地来到了契丹人的视线盲区,几个起落,就来到了最中间的那座帐篷边上,扶低身形听帐篷里的动静。

    这座大帐篷里面依旧亮着烛光,有谈笑声从里面传出来,很嘈杂,人数不少。

    孟元直在帐篷上割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往里一面一看,才现帐篷里竟然有五人之多。

    帐篷里燃烧着两个巨大的炭盆,烟气上升最后从帐篷顶端的缺口处逸出,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热气能够成功的阻挡寒气入侵,并且还不会因为炭火而被烟气伤到。

    这是五个心情非常愉快的官僚,他们刚刚从大盗一片云的身上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如今,正是庆功的好时候。

    对他们来说,清理了流民,又从大盗手上获取了钱财,就是一场可以歌功颂德的大功。

    而坐在最中间的府尹大人,无疑是所有人吹捧的对象已经喝得半醉的西京府尹张慈民。

    身为汉人,能够在辽国担任西京府尹一职,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辽皇耶律宗真登基开科取士之后,产生的第一位状元。

    他曾经赋诗言志,诉说自己在大宋国内的时候不得意,只有遇到真龙天子之后才能一展胸怀,并且还号召宋国的有识之士,来辽国效忠辽皇,还说学问乃是人间巨宝,有德者居之。

    此事在大宋士林之中,很长一段时间竟然被视为美谈,简直匪夷所思至极。

    大辽立国之初,耶律阿保机曾问左右臣僚,“受命之君,当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

    在座的大臣们都认为应当敬奉佛祖。辽太祖却不以为然,认为佛教不是中国本土的宗教。

    这时,太子耶律倍回答道:“孔子大圣,万世所尊,礼宜先。”

    耶律阿保机听后,非常高兴,诏令修建孔子庙,令太子耶律倍春秋两祭。

    后来的辽代君主们也对儒学非常重视,祭祀孔庙,亲临讲座,翻译刊修儒学典籍,并派使者学生进入宋国学习。

    辽朝还任命一些汉学儒生充当学校教官,在人才匮乏的时候,甚至还任用一些弃宋的人充当教官。

    比如,有一个叫武白的人,原为宋朝国子监博士,被俘入辽后,委任为上京国子监博士。

    统和七年,宋朝进士十七人携家眷北来归顺,辽皇耶律宗真命令有关部门进行验证,中第者补为国学教官。

    不过,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国之初并未开科举。

    大辽开科取士的最早时间,大概是在太宗耶律德光时代。因为据辽史记载,室昉于会同初登进士第,但德光朝的科举仅此一例。

    后来,景宗耶律贤于保宁八年曾下诏恢复南京礼部贡院,既开贡院,于是,辽国的开科取士的就正式开始了。

    铁心源和孟元直说起契丹的这些读书人的时候,总是有点羞愧。

    按照许东升的说法,张慈民此人的学问并不差,是真正有学问的人,诗词典章张口就来,即便是说流民之事的时候,也能够引经据典的将驱逐流民的理由说的极为充足。

    被流民,牧人,以及张慈民这些人刺激之后,才让铁心源对忠诚这个问题产生了新的看法。

    与其说杀掉张慈民是为了那些可怜的流民,不如说铁心源想要杀掉张慈民,其实是为了杀掉自己心里的心贼!

    孟元直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因此,宁愿冒险也要杀掉张慈民,就是要告诉别的读书人,背叛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天上的寒星越来越多的时候,张慈民终于停止了饮宴,送走了其余官僚之后,并未安寝,而是坐在桌案前面,取出一颗硕大的明珠把玩,甚至吹熄了烛火,那颗珠子就出莹莹的豪光,将他的须映衬成惨碧色。

    “读书三十载,今日方得人间至宝,即便是明日弃官,又有何妨?”

    “寒碧珠,确实不错,以前不是收藏在大宋皇宫么?为何在你这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张慈民的背后响起。

    张慈民的身体猛地一滞,却没有喊叫出来,而是缓缓地道:“壮士想要?拿去就是!老夫就要安寝,壮士自便。”

    孟元直探手取过那颗珠子道:“有人认为你是他的心贼,必须诛杀,珠子我要,你的人头我也要。”

    张慈民额头上的汗珠下雨般的往下掉,他依旧没有大喊,而是继续道:“老夫听闻空空儿,精精儿之辈素有规矩,一次只取一物,壮士为何不守规矩焉?

    如果壮士以为寒碧珠不足以赎买老夫性命,床榻一侧尚有金珠若干,壮士取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止了,虽然他张大了嘴巴想要努力的将自己的话说完,咽喉部位的却出现了一条红线,无情的将他剩下的话截断在腹中。

    孟元直取过一床棉被,将张慈民完整的包裹起来,才从被子里掏出一颗人头,顾不得被子中血液激的嗤嗤声,把张慈民尸体放在床榻上,又盖了一层厚厚的棉被,这才从原路返回柏树林。未完待续。8

第八十四章人心中的大石头

    第八十四章人心中的大石头

    孟元直从一颗高大的柏树上面跳下来,重新调整一下呼吸,即便是他,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并且用这样的法子连续不断的跑了半个时辰之后,气息也有些散乱。

    短短的时间里,张慈民的人头已经变的冰冷,凝固的血液不再散发浓郁的血腥气。

    侧耳倾听,山林中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并没有追兵,看样子张慈民之死,需要到天明之后才会被人发现。

    眼前是一道陡峭的悬崖,如果站在远处就能看出这座悬崖和龙首山主峰的剪影正好形成一个昂头咆哮的龙头。

    这就是龙首山名称的由来。

    准备拔腿就走的孟元直忽然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高大的悬崖沉吟一阵。

    悬崖的根部满是一些被砍伐下来的松树,这些松树乱七八糟的堆在悬崖底下,应该是被人从高处丢下来的。

    就在今天早晨,他看见那些军兵们将砍伐下来无用的松树丢下了悬崖。

    再加上耶律重元亲自监督军卒砍伐树木,孟元直觉得辽国皇帝的营地就应该在这座悬崖之上。

    白天见到辽皇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出现,他缓缓地蹲下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自己携带的武器,再抬头看看悬在头顶的悬崖,搓搓双手,安置好张慈民的首级,和一些没用的东西,然后就取出一小股细细的绳子,盘在自己的身上,又用匕首切削了十余根木刺插在腰上,最后取出一双铁爪戴在手上,然后就借着微弱的星光,开始向悬崖上方攀爬。

    悬崖很高,虽说没有百丈,五六十丈还是有的,冰冷的岩石上满是寒冰滑不留手,铁爪想要勾在岩石上非常的艰难,孟元直不得不每隔一丈,就把坚硬的木刺插进岩石的缝隙里,用来站立,换气。

    仅仅攀爬了一半,汗水就湿透了衣衫,怪不得辽人没有在这里放置军队来警戒,因为根本就没有必要。

    孟元直挂在半山腰,全身的重量就维系在铁爪的一根钩子上,山腰的风很大,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在随风微微摆动。

    前面是一整块巨大而光滑的岩石,这块岩石凸出崖壁,孟元直爬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退两难了

    四个时辰狂奔出一百二十里地,这对铁心源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双腿内侧虽然不至于被磨破,却也是红肿一片,即便是站着,都疼痛难忍。

    有这样问题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尉迟文。

    这孩子如今只能叉着腿走路,嘎嘎还不停的骚扰他,让他的痛苦在成倍地增加。

    诺大的一个营地里,只有他们三个是闲人,其余的武士连甲胄都没有机会卸,手持长弓监视着那些被圈在一起的牧奴。

    一条长长的皮索,将十个人连在一起,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牧奴吃饭,自己被丢在雪地上瑟瑟发抖。

    仅仅是一天时间,就有十一个人准备逃跑,如果不是武士们手持的长弓和弩弓,他们很可能会得逞,即便是这样,也只捉回来十个,另外一个家伙背上中了两箭,依旧窜进了一处灌木林无从追捕。

    老牧人张成站在铁心源的面前道:“捉野马是一件非常难干的活计,需要非常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围捕,我们的人手不够,老汉已经警告过那十个人了,他们不会再跑的。”

    铁心源笑道:“好啊,既然你愿意作保,我也不当那个恶人,来人,松开那些人身上的绑绳,如果再有人跑掉,就砍掉张成儿子的脑袋!”

    张成的脸色大变,连忙道:“小人没有作保的意思,只是看他们可怜。”

    铁心源笑道:“你看,你也不敢保证每个人都听话,我其实很不明白,你们只要跟我走一趟横山,捉到野马之后自然就能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冒险逃走?”

    张成张嘴想要说话,铁心源摆摆手打断道:“不用你说,原因我是知道的。

    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我非常的好说话,而且还冒险让你们全部吃饱了,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有了厚衣衫,他们自然就认为我这个少年人好欺负,如何会不逃跑?

    我知道你上前说话,主要是想说食物不够的问题,这其实不是问题,你们今天的晚饭只有中午那顿饱饭的一半量,以后还会延续下去,如果再有人逃跑,食物的数量还会减少,直到你们饿的没有力气逃跑为止!”

    “这不公平!我们没有跑!”

    张成听说今晚这样刚刚够吃的食物还会减少,不由得大叫了起来。

    铁心源笑道:“张成,你今年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岁了吧?你来告诉我,在你度过的五十个春秋里面,到底经历过多少公平的事情?

    你只想食物减少是对你们的不公平,就没有想过你们一旦逃走了,就是对我最大的不公平?

    公平这种事情一定是相互的,你需要公平的时候,就一定要考虑到我的公平问题。

    回去吧,和你的伙伴商量好,何去何从你们自己看,如果你们不能被我控制,那么,我只有痛下杀手这一条路可走了,五百个牧奴而已,在大辽的国土上,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张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缩缩脖子施礼之后就回到牧奴中间去了,和一些强壮的牧奴们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话。

    红柳枝子穿起来烤好的羊肉金黄肥嫩,吃起来味道很好,铁心源最喜欢用烤的酥软的馕饼夹着吃,他吃的很起劲,对那些眼神游离的牧奴们看都不看一眼。

    尉迟文嘴里咬着馕饼,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那些牧奴,见铁心源似乎毫不关心,就小声道:“他们凑在一起了。”

    铁心源回头看一眼,就把尉迟文手里的馕饼塞进他嘴里道:“好好吃饭,管他们做什么?”

    “他们会不会造反?”

    “不会!”

    “为什么?”

    “没胆子,如果有胆子的话,他们在耶律重元的牧场里早就造反一百次了。”

    “我们人少!”

    铁心源艰难的吞下一大口夹肉的馕饼对尉迟文笑道:“或许会有那么几个人想要造反,可是啊,想要造反的那几个人如果现在发怒说出来造反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大的可能会被他的同伴们绑起来送到我们面前。”

    “如果我是他们中间的一个牧奴,我会安排的周详一些再造反,逃走也行,四十个人看守五百人无论如何都会有漏洞的。”

    铁心源笑着在尉迟文的脑袋上扒拉一下道:“你不但聪明,还知道反抗,所以说,你永远都不会成为奴隶的。

    他们和你不一样,他们当奴隶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只会逃跑,不会造反了,现在最大的渴求就是希望主人能够善待一下他们。

    我已经善待他们了,他们得到了好处,如果这时候有人想要破坏他们目前的处境,就会很自然地成为其余人眼中的敌人。”

    铁心源的话音刚落,牧奴群中就传来一阵凄惨的呼救声音,铁心源循声望去,只见几个彪悍的牧奴正在殴打那些试图逃走的牧奴。

    下手很重,尉迟文不忍心的转过头去,铁心源指指自己盘子里的一大把子烤肉和七八张馕饼,对嘎嘎道:“把这些送给那些殴打逃跑牧奴的家伙们,告诉他们,如果他们可以阻止别人逃跑,他们将会是这些牧奴的首领,以后吃饭,穿衣的待遇和我们一样,如果还有更出色的,将会解除牧奴的身份,从而获得工钱!”

    嘎嘎奸笑着端着大盘子就过去了,不一会就带着几个面生横肉的家伙来到铁心源的跟前。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七八个牧奴,铁心源丢出一把银币道:“做的很好,维持好秩序,不要乱,横山归来之后,你们都会成富翁,不会再有人把你们当奴隶看待。”

    几个大汉乱糟糟的连声称谢,发誓一定要帮助铁心源捉到野马,还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任何一个牧奴敢逃跑了,再一次得到铁心源的夸奖之后,这才捡起地上的银币,小心的装进怀里,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牧奴中间去了。

    牧奴们很听话的按照那几个壮汉的吩咐躲进了帐篷,那几个大汉再一次殴打了那些绑在一起的牧奴之后,才把他们关进帐篷里,在每人的身上又添加了一道绑绳,这才守在篝火边上一边守夜,一边喝着铁心源派嘎嘎送来的一点驱寒的烈酒。

    黑暗笼罩草原的时候,铁心源没有等到孟元直,不由得有些担心,不断的给自己打气,孟元直的武功那么高,一定不会有事的。

    孟元直的身子在风中摇晃的越发厉害了,他就有意识的让自己的身体彻底的动起来,铁钩抓在岩石上不断的移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似乎在下一刻就要脱离岩石。

    幸好这样的情形没有出现,当孟元直的身体快要荡平的时候,铁爪就离开了岩石,身体腾空而起,头下脚上的突然向上窜出去了足足有一丈高。

    趁着身形还未曾下落停顿的时候,两只铁爪就死死的按在岩石上,带起一溜火星。

    身体下落,孟元直暗叫一声不好,手上越发的用力!

    身体停了下来,孟元直的身体重新挂在了悬崖上,低头看着身下黑黝黝的山崖,孟元直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越过那块大石头了。

第八十五章回归原始

    第八十五章回归原始

    社会构成越是简单,统治起来就越是容易。

    原始社会时期,部族的首领只需要身体健壮,可以打到比别人多的猎物,可以打跑和自家部族争夺地盘的其他部族,并且还能用大棒敲昏别族的女人扛回来就是一个好族长,好头领。

    那个时候,社会是由首领,战士和部族伙伴构成。

    因此,相信个人力量,并且崇拜个人力量的原始社会是一个最稳定的社会结构,足足绵延了数十万年。

    到了奴隶社会的时候,部族就已经变成国家了,社会构成远比部族时期复杂,身为最大的奴隶头子,国王只需要安抚好其他奴隶头子,管理,压制好自家的奴隶就是一个好的国王。

    后来随着社会物资的逐渐丰富,奴隶头子们占有的财富实在是太多,于是,奴隶社会在传承了两千三百年之后,就被不甘心的封建领主们给推翻了。

    历史发展到封建社会的时候,社会构成就变得更加复杂,社会分工更加的细致,不但有皇帝,有贵族,有大地主,大商人,有小官僚阶层,也有了读书人,也有了自由民。

    想要一个国家稳定,并且积极向上发展,君主就要尽量的满足所有阶层人民的需求,这对智慧和手段的考验,要比原始社会和奴隶社会来的更加激烈。

    大宋是封建社会发展的巅峰,来到半奴隶半封建的契丹国和西夏国的宋国官员,就好像铁心源来到了大宋一般,都有一种超越寻常人的眼光。

    因此,他们执政的难度被降低了,只要稍微有点水平的家伙,在这两个国家里面都会活的如鱼得水。

    在大宋好歹还有欧阳修这种傻瓜,和包拯那种异类存在,他们没有办法一展所长,因此,卖身投靠契丹和西夏之后,面对封建初期社会他们的智慧就会迅速的开花结果,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即便是贪污,也做的比这两个国家的其余官员要隐秘的多,也疯狂的多。

    按照铁心源的看法,大宋其实没有必要把自己国家的文士看的如同珍宝一般,只需要把国内的亢官,庸官以及那些读书读傻了的官员大量的出口到辽国和西夏,一两代人下来,不论契丹的国土多么广阔,西夏的战士多么的勇猛,都会被这些人挥霍的干干净净。

    论起抵抗亢官,庸官的能力,大宋可比辽国,西夏强大的太多了。

    很长时间以来,铁心源认为这些人才应该是大宋的终极力量,不信,你只要看看历代异族进入中原之后的下场就会明白亢官,庸官们的威力是多么的强大。

    多少强大强横一时的异族,进入中原之后,都会默默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再无复起的可能。

    尉迟文最近正在研究国家的构成这个大课题,这孩子非常的善于实践。

    铁心源已经钻进帐篷,躺在暖和的皮筒子里看书的时候,他和嘎嘎就走进了牧奴营地,开始按照铁心源说的那样,以那些牧奴中的叛徒为骨干,搭建一个小小的组织。

    老牧奴张成因为年纪够老,天然形成的领导权很快就被剥夺了,取而代之的是投诚最彻底的牧奴胡家老三。

    牧奴们的食物已经被减半了,这些食物只能勉强糊弄所有人的肚子,想要彻底吃饱是不可能的。

    当尉迟文将分配食物的权力交给了胡家老三之后,这个素来被所有牧奴所鄙视的小人物,立刻就像是重生了一遍,坐在那里不怒而威。

    在胡家老三的带领下,其余的牧奴们再一次冲到那些逃跑过的牧奴中间对他们进行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殴打。

    如果不是尉迟文和嘎嘎阻拦,这十个牧奴一定会被活活打死的。

    经过这一遭运动,牧奴们已经把造成食物缺少的主要原因,从铁心源身上转移到了逃跑牧奴的身上

    孟元直爬上悬崖之后,手脚颤抖的厉害,浑身如同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寒夜里,如果不能快速的找到一个温暖的所在换一身衣衫,被寒风一吹,会立刻得病的。

    远处传来犬吠的动静,辽皇营地里应该是有猎犬的,据说,那里连猎鹰都不缺少。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比孟元直更加清楚皇家宿卫的布置情况的话,那就只有安排皇帝宿卫的内卫大将军本人了。

    身为大宋皇家侍卫头领多年的孟元直,曾经亲自安排,布置过无数次皇帝出行事宜,论经验,即便是契丹的内卫大将军都未必有他的资格老。

    皇家宿卫可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安排的,这里面关系到皇家的禁忌和传统,甚至还要和礼法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宋国皇室的五行位为火,那么契丹皇室的五行位就是水。

    因此,皇帝宿营的时候,宋国皇帝的大帐一定会面南背北,而契丹皇帝的大帐一定是面北背南。

    金星位的宰相大帐一定是和皇帝大帐是遥遥相对的,中间阻隔着五营兵马,这依旧是皇宫里面的布局,除了没有宫墙阻隔之外,和皇宫里面的情形一般无二。

    按照阴阳原则,皇帝身处阳位,后宫嫔妃们就一定会在阴位上,山之南为阳,山之北为阴。中间依旧有五营人马阻隔,不过这五营人马不是军队,应该是宦官和宫娥,宫妇们充任的。

    同时,这里也会是防备最松懈的地方。

    以前辽国国内是没有寺人这一说法的,自从辽皇一心向学之后,国仪篇里没讲别的,讲的就是血统的纯正。

    于是,早就苦于血统紊乱的契丹人,立刻就学会了使用太监这一特殊的群体。

    身体逐渐在变冷的孟元直打了一个寒颤之后,就毫不犹豫地贴着地面向北狂奔,再不活动,自己就要冻死了。

    他的身形非常的轻巧,不远不近的缀在一队巡游的内卫后面,皇帝侍卫中一般没有空隙供你钻,因此,孟元直的这个举动堪称大胆。

    好在北风呼啸,武士们一个个都把兜帽放了下来,只想着快点巡查完毕,好去营地里暖和一下,根本就没人回头多看一眼。

    犬吠声越来越密集,为首的一个侍卫喝骂一声,要负责给皇帝养狗的狗监们约束好那些狗,深更半夜的要是惊扰了贵人,他们吃罪不起。

    远处的狗监们赶紧给狗的嘴上套上嘴笼子,这才让狗吠声彻底的消失了。

    真正让狗乱叫的是孟元直,他身上依旧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而皇家饲养的猎犬对于血腥味是极为敏感的,从一颗矮松树上跳下来的孟元直长嘘了一口气,就反手抓着松树树干组成的寨墙一个大翻身就跳了进去。

    寨子里全是各种轿子,这应该是皇宫中专门给皇帝和嫔妃们抬轿子的太监们居住的地方。

    一顶顶圆形的帐篷里面鼾声如雷,孟元直有些疑惑,太监打呼噜的场景在大宋他没见过,不明白这里为何是这副模样。

    转过十余顶帐篷,孟元直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眼看就要进入后宫嫔妃们居住的栅栏里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一顶帐篷里钻了出来,看他站在一颗矮松下的动作,应该是半夜起来起夜的家伙。

    不过,这家伙当太监能够当到站着小便的地步,实在是足够强悍。

    借着寨墙上被寒风吹得胡摇乱晃的火把送来的光芒,孟元直很快就发现,这家伙竟然穿着一件六品内侍官服。

    一手握颈,一手转头,狠狠地转了快一圈之后,那个太监的身体就倒在孟元直的怀里。

    品节这样高的太监,至少也是一房的主管太监,一个人住一顶帐篷这是必须的。

    孟元直拖着尸体进了帐篷,发现里面确实一个人都没有,就先把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个精光,然后才开始脱那个太监的衣衫。

    擦干了身体,才换好内衣,外面就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径直的向帐篷跑来。

    孟元直一脚就把赤条条的太监尸体踢到床下去,自己单手握着弯刀,准备等来人走进帐篷之后再下手。

    人刚刚进来,一股甜香气就先进入了孟元直的鼻孔,原来是个女的,他稍微一楞神,就被一具滚热的身子紧紧地给缠住了。

    来人很急,甚至连说废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拥着孟元直向床边摸过去。

    孟元直右手握着的弯刀向下比划了至少三次,还是没有切进这个女人的脖子。

    香甜的气息,腻滑的皮肤,急促的呼吸声,顿时就把孟元直心头的给勾引了起来。

    摸遍这个女人的身体,确认她身上没有武器之后,弯刀就无声无息的被他放在枕头下面

    被目前的环境刺激的如同一头猛兽的孟元直终于从女子身上下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却死死的抱住他,长长的一吻之后就快速的穿衣服。

    虽然帐篷里伸手不见五指,那个女子穿衣服的速度并不慢,在掀开帐篷帘子准备出去的时候,那个女子才小声道“程昱,你比传说中还要好!”

    说完就放下帘子,一溜烟的跑了。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孟元直躺在床上苦笑一声,重新穿上衣衫,三更的鼓点刚刚敲过,自己的时间实在是不够多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捅了马蜂窝的孟元直

    第八十六章捅了马蜂窝的孟元直

    孟元直在辽皇安静的营地里奔走,每当有侍卫巡逻过来的时候,他就会恰到好处的躲藏在阴暗处。

    刚刚那一场奇怪的艳遇,让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大宋宫廷,这样的事情非常的普遍,寂寞的人相遇,相互慰籍一番而后离开,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你是谁,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无痕的春梦而已。

    孟元直对刺杀后妃没有什么兴趣,即便是再重要的女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杀之无益。

    相比后妃,他对皇帝大帐正前方的辽国臣子更加的感兴趣。

    这里的帐篷都不大,看样子是单人帐篷,掀开帘子然后闯进去,手起刀落,人头就会跌下来,然后再用被子包起来,短时间内,浓郁的血腥味不会外泄。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进去过多少个帐篷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死了多少人,更不知道自己杀死的人到底是谁,他只想举起自己掌中的弯刀,多杀一个是一个。

    这种梦幻一般的感觉直到营地里的猎犬们开始发狂般的撞击笼子的时候,才惊醒了他。

    看一眼前面灯火通明的辽皇大帐,孟元直叹息一声,转身就走,皇帝的亲卫们不会留下任何漏洞让自己钻的。

    “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熟悉的询问声从皇帝大帐的方向传过来,虎奴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大帐外面,孟元直不得不加快速度,向营地外面潜伏过去,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猎犬嘴上的嘴笼子被去掉了,关他们的笼子也打开了,二十余头凶恶的猎犬第一时间就从笼子里窜出来,直奔有血腥味的地方。

    “左司谏秃噜花赤大人被谋刺了!”

    随着一声惊恐的大叫,整个辽皇营地立刻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无数军兵从四面八方涌向皇帝的大帐,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皇帝所在的地方包围的严严实实。

    虎奴暴怒的吼声在营地里响起,无数矫健的身影从皇帝大帐外围向四面八方。

    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孟元直正在爬墙,墙下全是惊慌失措的宦官和宫女,一个个都像没头的苍蝇一般的乱跑,聪明一些的还知道第一时间跑去自己主子那里,看看主子有没有出事。

    混在宦官群里的孟元直笔直向外走,很快就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只是宦官和宫女太多,挤不过来。

    当他听到虎奴要求所有人原地待命,否则格杀勿论的时候,孟元直就跑的更加快了,抬腿踢飞了两个张大了手臂打算拦住他的宦官,再回头一刀砍掉一个多事的宦官的脑袋,在漫天血雨中踩断了一个紧紧抱着自己一条腿的宫女的手臂,他的前面基本上就没人再敢阻拦他了。

    虎奴如同一架冲城车撞飞了无数宦官宫女笔直的向孟元直逼近。

    而周围也有无数条人影在飞快的向孟元直前路上汇集,低沉的号角声已经响起,更有如雷的马蹄声从远处向皇帝营帐冲锋。

    孟元直怪笑一声,如同一只鹰隼从人群里飞出,反手挡开了两支呼啸而至的羽箭,缩小身子又避开一支短矛,身子借势落地,几个翻滚之后就在敌人合拢包围圈之前一头扎进了密密的松林。

    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路过的松树上涂抹了一些磷火,即便是在黑暗的林子里,他前进的方向依旧是笔直的。

    那些嗅完死人的猎犬终于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狂吠着在后面紧紧追赶。

    虎奴奔跑的比猎犬还要快,他非常后悔自己今天参加了皇帝的饮宴,否则,他就应该带着黄金力士们巡游在营地里才是。

    越来越多的警号声响起,每响一声,就代表一位大辽重臣被杀,声声警号让虎奴心丧欲死。

    虎奴咬紧钢牙,紧紧地盯着前面那个兔起鹘落的矫健身影,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松林马上就到了尽头,孟元直赫然发现有一队辽军正匆忙的狂奔过来。

    不等这些辽军站稳脚跟,孟元直就从松林里出来,如同一只弩箭,掌中弯刀如同闪电一般劈了下来,还未回过神来的辽军就被弯刀斩开了咽喉,弯刀旋转如飞,斩开了刺过来的长枪,孟元直大笑一声就从撕开的缺口中一闪而过,还顺手扯过来一个辽兵替自己挡住后面的羽箭。

    松林外是一片低矮的灌木林,孟元直潜进灌木丛之后就失去了踪影。

    堪堪赶到的虎奴大吼一声,他身后的猎犬就狂吠着钻进了灌木林,而虎奴却停下了脚步,指挥随后到来的黄金力士散开包围住灌木林。

    这片灌木林并不大,左右不过十余亩,灌木林的后面则是悬崖,这片地形虎奴查探过,悬崖上满是冰雪,猿猴难度。

    灌木林里传来猎犬的撕咬声,虎奴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慰之色。

    按下就要听声发箭的射雕手的巨弓摇头道:“活捉他!”

    狗吠声越来越稀少,应该是那个刺客已经快把猎犬杀光了,虎奴并不着急,猎犬死光了不要紧,只要能把刺客留在这里,就千值万值了。

    他身边的辽军越聚越多,最后终于将灌木林的三处去路全部封锁死了。

    虎奴大手一挥,无数的辽军就挥舞刀剑斩断碍事的灌木,从三个方向向悬崖挤压。

    砍死了最后一只狗,孟元直这才有功夫抬头看四周的局势,对于刚才自己刚才和猎犬大战的时候,辽人没有冲上来感到非常的诧异。

    眼看敌人从三面挤压过来,来不及细想,赶紧从放置在这里的背囊里取出一枚轻油燃烧弹,计算好距离之后就丢了出去。

    轰的一声,燃烧弹炸开,一道三丈多高的火墙突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孟元直赞叹一下火儿的手艺,然后就从悬崖边上找到自己布置的那根细绳子,取出一双手套带上,然后就跃下了悬崖。

    快速的下降到了悬崖下面,找到张慈民的脑袋重新拴在腰上一刻不停的向外狂奔。

    皇帝大营出了问题,守卫在山下的大军必定会形成合围之势包抄整个龙首山主峰。

    他现在只想赌山下的大军动作不会这样快。

    果然,就在他向山下狂奔十余丈之后,悠长的调兵号角响了起来。

    孟元直顾不得隐藏身形,在那些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辽兵脑袋上飞掠而过。

    而后密集的锣鼓声也就突兀的从他背后响起,无数的羽箭从背后攒射过来,只可惜,孟元直的速度很快,羽箭去势消失之后,纷纷落地。

    辽人的防卫圈越到外围,就越是薄弱,毕竟包围的地方更大,需要的人手也就越多。

    孤独的孟元直一个人在密林中狂奔,耳听身后密集的脚步声,他第一次有些后悔去找契丹皇帝了,甚至觉得有些对不起铁心源。

    自己这一场率性而为的刺杀,很可能会破坏了铁心源精心布置的计划。

    现在,孟元直对自己能否杀出重围没有半点的把握。

    侧身避开一道寒光,弯刀横着切削了过去,旋转的刀锋割开了对方的皮肉,一个着上半身的壮汉丢掉了手里的斩马刀,无助的抱着腹部跪在地上。

    孟元直在他的肩头一点,仗着黑夜中敌人的视线不清,飞身跃起,准备再次翻越这个营寨。

    来的时候,守卫这处营寨的辽人睡得如同死猪,现在,这些人却警惕的如同狸猫。

    密集的箭雨覆盖了过来,孟元直尽量的将身体缩成一团,即便是如此,肩头和脊背上传来的剧痛,让他一口气差点散开,张嘴怒吼一声,硬生生的从营寨的栅栏上滚落,受伤的肩膀先落地,碰到了插在肩头的那支羽箭,这让孟元直疼的差点昏厥过去。

    挥刀斩断了身上的箭杆,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将羽箭拔出来,一旦那样做,在没有时间包扎的情形下,很容易失血而亡。

    眼看着前面又有一群辽兵围拢过来,孟元直咬着牙将最后的法宝火药弹丢了出去。

    巨响过后,暗红色的火光翻卷,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前面的辽人东倒西歪,早就有所准备的孟元直踏着暗红色的火星,再一次冲进了一片松林。

    他的步伐已经有些紊乱,好在追兵已经被他甩掉了,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辨别一下方向,重新鼓起勇气向自己存身的地洞方向跑去

    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这是他和铁心源以及许东升他们早就约定好的行动方式。

    如今,辽皇营地里应该已经闹翻天了,如果再让自己轻易的遁走,辽皇面对各国使者,会丢尽颜面。

    孟元直一遍撕心裂肺的大笑着,一边继续向前跑,虽然他知道这时候大笑对自己来说不是好事,他依旧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快慰。

    如果有可能,他更想弄一坛子酒,喝他娘的一个痛快,一个武人有今日这样的经历,即便是死了也无憾事。

    终于来到了藏身的地洞,孟元直一把掀开地洞的盖子,自己的战马嘶鸣一声,就从地洞里窜了出来,不断的拿大脑袋拱着摇摇欲坠的孟元直。

    孟元直顾不上安抚战马,跳进地洞里按照和铁心源商量好的样子布置完毕地洞,拔掉肩头和背上的箭头,胡乱的裹好伤势,换好衣衫,就跳上战马,一路向西全速狂奔。

    只有离这里越远,才能彻底的安全。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阿拉穆特来的人

    第八十七章阿拉穆特来的人

    虎奴没有从悬崖上爬下来的勇气,需要从山顶绕路下来,一来一去,等到他来到第二道哨卡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面对残破的栅栏,焦黑的土地,满是伤兵的营寨,虎奴将手里的狼牙棒捏的吱吱作响。

    “与袭击燕赵国王车架的手法如出一辙。”

    虎奴身边的黄金力士迭部小声说了一句。

    燕赵国王遇袭的时候他就在燕赵国王的身边护卫,想起那次天翻地覆一般的爆炸,迭部的脊梁骨就泛起阵阵寒意,在那样的天威面前,人力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他离开了。”迭部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走不了。”虎奴刚刚接到第二道哨卡的统领的禀报,那个身手敏捷的刺客受伤了,身上至少中了三支箭。

    “我们的大军已经封锁了方圆五十里,他想徒步离开千难万难。”

    迭部对这个野人出身的上司有些看不起,这人脑袋里装的全是肌肉,为了活捉凶手泄愤,这个莽夫几次三番的放弃了射杀凶手的机会,现在依旧在说大话。

    那个凶手既然能够轻易的闯进皇帝驻跸的大营,就说明人家对皇家宿卫的布防状况非常的清楚。

    这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搜集整理消息是做不到的。

    无论如何,这都证明人家是有备而来的,迭部不相信刺客会不给自己准备代步的战马。

    虎奴回头看着身边的副手道:“我知道你今天对我非常的不满,这个时候,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一条心才好,只有擒获刺客,我们才能平安无事。

    否则,你我都将被发配乌古敌烈统军司与野蛮人为伴,此生休想再回中京。”

    迭部苦笑一声道:“被刺的官员达到了骇人听闻的二十六位,三品以上官员四位,其中一位还是皇族,四品官员十三位,五品官八位,六品车马监一位。

    虎兄,即便是捉住了刺客,我们的罪责也轻不到哪里去,最轻的,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也逃不掉。”

    虎奴瞅着白雪皑皑的原野自言自语的道:“我是从乌古敌烈统军司出来的,知道哪里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从北方冰海中吹来的寒风能把人的骨头冻裂。

    我不想再回到那里去了。”

    迭部咬咬牙道:“虎兄,我觉得我们不但要围山搜捕,还要向四周派出游骑扩大搜捕的范围。

    我总觉得这个刺客已经逃出了我们的包围圈。”

    虎奴点点头道:“既然迭部兄认为有这个可能,就请迭部兄带上三千狼骑营的兄弟向外搜索吧。”

    迭部点头领命,呼喝一声就带着自己的亲随去找狼骑营传令。

    辽皇耶律宗真泪流满面。

    他向来都是一个心肠很软的皇帝,在他的治下,辽国官员们的日子过得相对轻松,自他登基以来,获罪的官员仅仅只有八十三位,相对辽国数十万的官员,这样的数字相当于没有处罚过谁。

    如今,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二十六名官员一夜之间身首异处,这让他如何不痛彻心扉。

    “刺客逃掉了?”

    相比泪流满面的耶律宗真,皇太子耶律洪基的脸上除了阴沉之外,就没有别的表情了。

    内卫大将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虎奴将军正在追捕,应该快要捉到了。”

    耶律洪基冷笑道:“应该?快要?莫里聍,刺客在刺杀了我大辽二十六位官员之后,还欲图靠近皇帐,你统带的两万内卫皮室军,竟然一无所觉。

    如果不是虎奴将军出帐喝破刺客的行踪,你打算等刺客进了皇帐才准备缉拿他吗?”

    内卫大将军莫里聍面如土色,两个全副甲胄的黄金力士捉着他的双臂,稍一用力,就拖着他离开了皇帐。

    莫里聍的惨呼声终于惊醒了沉浸在伤痛中的耶律宗真,他抬头看了一眼即将被拖出大帐的莫里聍,烦躁的挥挥手,黄金力士便松开了莫里聍。

    莫里聍连滚带爬的来到皇帝面前,抱着皇帝的脚哀哀痛哭。

    耶律宗真瞅着自己的儿子缓缓地道:“刺客已经杀了朕的二十六个臣子,你想杀第二十七个吗?”

    耶律洪基咬牙道:“不明正典刑,何以整肃军纪警戒后人,父皇不可太过仁慈。”

    耶律宗真盘膝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单手抚摸着莫里聍的头发道:“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莫里聍自从十五岁起就在朕的身边护卫,二十年来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差池,而且,朕相信,如果刺客出现在朕的面前,莫里聍一定会挡在朕的面前誓死护卫朕。

    不要因为一件事就抹杀掉他二十年的辛苦。”

    耶律洪基见父亲这样说,只有长叹一声,闭嘴不言。

    耶律重元阴恻恻道:“臣弟听闻,刺杀臣弟时出现的惊雷再现,不知太子殿下如何解释?

    老夫记得当初太子殿下可是认为惊雷的出现,是对老夫倒行逆施的警告。”

    耶律洪基立刻反唇相讥道:“皇叔历来吉星高照,遇难自然呈祥。

    这次也是一样,您身为领侍卫内大臣营帐应该在我皇陛下营帐以东……”

    “查刺儿住嘴!”耶律宗真喝止了耶律洪基,再看一眼摆在皇帐门口的那些尸体,哀伤的摆摆手对耶律乙辛道:“封锁消息,这是我大辽国耻,不可为外人所知。”

    耶律乙辛摇头道:“昨晚发现刺客的时候,皮室军第一时间搜查了各个使节团的营帐,借口就是捉拿刺客,弄得人尽皆知,这个消息已经捂不住了。”

    耶律宗真缓步走出皇帐,看着白雪皑皑的龙首山,久久不语,待耶律洪基给他披上皮裘的那一刻,耶律宗真才缓缓的道:“北风减弱,地气将要上升,大雁不日北归,明日祭天,就用我大辽死难官员的身体来当祭品吧,祈求祖宗神灵保佑我大辽国运隆昌!”

    “诺!”

    所有契丹官员齐齐躬身应诺,恭送皇帝进帐。

    耶律宗真指指地上的尸体,再看看耶律洪基然后就在宫人的簇拥下进了大帐,同一时间,大帐的帷幕缓缓降下,辽皇从这一刻起,就要戒斋沐浴。

    耶律洪基自然知道父亲指着那些尸体想要自己干什么,送走来文武百官,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开始处理刺客带来的繁杂事务。

    在他的案头,放着一套灰色的衣衫,几柄铁刺,这都是刺客留下来的东西,桌案的另一边站立着七八个内务府的官员,这套衣衫已经被他们研究过无数次了。

    衣服不新,看样子已经穿过一阵子了,这应该就是刺客自己的衣衫。

    式样不是契丹人的衣服式样,也不同于一般的西域人身穿的衣衫。

    短上衣,肥大的裤子,宽大的腰带,再加上缝在背后的厚实的刀囊,那些研究针线数十年的老裁缝一眼就看出这是大食武士才有的衣衫。

    只要看看刀囊部位磨损的状况,就知道这套衣衫已经被那个刺客穿了很久。

    布料是非常特殊的亚麻布,这种布料不论是大宋还是契丹,亦或西域都不生产,唯有遥远的大食国,才会有这样的布料。

    因为结实耐用,是大食武士的首选衣料。

    最重要的是这套衣衫的缝制方法也和契丹,西域人的手法完全不同,即便是缝衣服的线,也是亚麻线。

    在被行家们看过之后,他们一致认为,这套衣衫来自大食国无疑。

    鉴定衣衫的辽国大匠们退下之后,因为受伤而被抬进来的辽国武士们,不等太子殿下发问,就详细的跟太子殿下讲述自己跟那个手持弯刀,所向无敌的刺客交手的状况。

    “卑职的长枪还没有刺进刺客的身体,就被他用弯刀上的锁扣给锁住了,不等卑职抽回长枪,胸口就挨了一脚……”

    “卑职当时只看见几道雪亮的刀花,勉强抵挡了其中两刀,却在一瞬间就被贼人劈中了三刀……”

    “刺客的弯刀技法非常的强悍,卑职明明已经挡住了他的刀锋,没料到他竟然松开了弯刀,弯刀在卑职的铁矛上转了一圈之后,劈在卑职的胸口上……”

    “大食人的弯刀技法乃是代代相传的战技,他们不会平白无故的传授给不相干的外人。

    既然刺客的武器是弯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刺客一定来自大食!”

    一位老捕快取过衣衫,放在鼻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之后,就对耶律洪基拱手道:“衣服上有很浓重的腥膻气,这已经可以排除宋人,汉人们谋刺的可能。即便是有写宋人或者汉人身上有浓重的狐臭,这和北方人身上的腥膻气也有很大的不同。”

    耶律洪基微微点头,帐幕中所有的人伤兵和捕快们就退出大帐。

    耶律洪基幽幽的道:“大食人?他们捋虎须意在何处?”

    一个黑衣文士拱手道:“老夫听闻,波斯国有一座名山,名曰阿拉穆特山,山中有一巨城名曰阿拉穆特城,城中有一首领名曰:哈桑,本,萨巴赫又名山中老人。

    山中老人门下皆是悍不畏死的刺客,他们有时候不为利益所动,只为挑战世上最难刺杀的人。

    殿下,如果此人真的是来自阿拉穆特城,那么,他想刺杀谁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他们只想让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不安全。”(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一只松鼠

    第八十八章一只松鼠

    “有一片富庶的山谷,山谷两旁是巍然高耸的大山,在这片山谷里,有山中老人哈桑,本,萨巴赫所培植的美丽的花园……

    而就在那儿,他把某种草药给他们吃,吃下去以后,他们就飞升到了乐园里,那儿有四季开花的常青树,有长年常熟的果子,有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泉,有青春永驻的童男童女。

    那些吃过药的人在乐园里纵情的享受,他们自以为真实的世界,实际上只是一个梦,但这个梦是这样的宁静,这样的安逸,这样的使人迷恋,以致谁把梦给他们,他们就把自己的**和灵魂卖给他。

    他们服从他的命令象服从神一样。他指使他们去杀死谁,他们就走遍天涯海角去谋害那个牺牲者,即便是他们在毒刑拷打之下死去,也没人发出一声怨言,因为他们相信死只是超度到极乐世界的捷径……”

    契丹人中有很多的学者,尤其是耶律宗真,他对学问者非常的尊敬。

    因此,在他的大帐中,永远都有最博学的学者随侍在他的身边,用来满足他那颗永远都充满了好奇和疑问的心。

    耶律洪基的脸色有些发黑,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乐园存在。

    即便是存在,也不过是类似殷纣王酒池肉林一般的存在,至于神和祖宗,永远都安安静静的逗留在神龛里,或者祖宗牌位上,从不出声,也从不显灵,只是待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子民以及后代们繁衍生息。

    越是以神的名义自居的人群,他们对神就更加的无视,这个道理耶律洪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捉到凶手之后再说他到底是什么人吧!”

    耶律洪基轻飘飘的结束了这场冗长的接见,他不想被这场刺杀影响了心境。

    明日,父皇就要祭天,自己很难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就准备好所有的事情。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他们曾经代表的价值已经随着生命的消失而消失了。

    现在,需要更多考虑一下活着的人该如何安置了,尤其是那些死去的人曾经占据的位置该由谁来替代呢?

    孟元直胯下的战马依旧在努力的向前奔跑,只是速度已经大不如前。

    粗大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白烟,战马的呼吸已经越发的急促了。

    这是一匹很好的战马,从昨晚一直奔跑到现在,至少已经跑出百十里地了。

    燥热的身体给了孟元直温暖,这让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寒冷的孟元直感觉很舒服。

    他知道再这样奔跑下去,自己的这匹战马就会废掉,甚至活活的跑死。

    可是,他不敢让战马停下脚步,多跑一步,自己就离敌人远了一步。

    前面已经可以看见那条冰封的如同一条白色带子一般的河流。

    混沌的脑袋里已经忘记了这条河叫做什么名字,只记得自己和铁心源约定好了,在这条河边汇合。

    一阵悠扬的羌笛声从远处传来,曲调非常的悠扬,孟元直努力的睁大了自己的眼睛,好让自己看清楚前面的路,这时候能吹奏羌笛的人,恐怕只有铁心源了。

    两匹战马从远处狂奔过来,孟元直伸出双臂,他很想拥抱一下前面的这两个人。

    在辽国营地里,他总是孤身一人,这让他感到非常的孤独,而就在刚才,他还在一遍遍的问自己,铁心源到底会不会在河边等自己。

    现在,这些忧虑全部都不见了,孟元直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倒头大睡个三天三夜,他更想拉着铁心源的手告诉他自己曾经干下过何等让人热血沸腾的伟业。

    可是,在他一头倒进前来迎接他的铁心源怀里的时候,他勉强张开满是血瘕的嘴巴拼尽全身力气大吼道:“快跑啊!”

    等孟元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辆板车上,身下的垫子下面铺着厚厚的干牧草,身上更是盖着厚厚的裘皮,肩背处的伤已经被人细细的包扎过,虽然还有些痛,已经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浑身暖洋洋的,只是没有什么力气,睁开眼睛,发现尉迟文坐在自己身边,小鸡啄米一般的打着瞌睡。

    勉强支起身体,就看见铁心源骑着马正守在自己身边,笑吟吟的,模样很好看。

    孟元直颓然倒在草堆里,看着湛蓝的天空问道:“我睡了多久?”

    铁心源笑道:“三天两夜。”

    “我们这三天跑了多远的路?”

    “每天一百四十里,这已经是极致了,否则勒勒车太颠簸,你会受不了的。”

    “就是说,我们已经离开龙首山五百里以外了?”

    铁心源笑道:“难得见你有算对数字的时候,说说啊,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即便是身在龙首山五百里以外还在担心有敌人追来。

    这些天你发烧的时候,嘴里总是不停的催促我快跑,现在我已经带着你跑出来了。”

    孟元直张张嘴巴,守在他身边的尉迟文立刻往他嘴里倒了半碗温热的牛奶,里面加了很多的蜜糖,喝到嘴里甜丝丝的,非常舒服。

    “哦,也没干什么,在杀掉那个西京府尹张慈民之后,我发现还有时间,就去辽国皇帝的营寨里溜达了一圈子。”

    孟元直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出自己此生最得意的事情,然后就等着铁心源露出崇拜的神色。

    他发现铁心源的眼睛在一瞬间就瞪大了,惊恐的朝后看了一眼,就对嘎嘎大吼道:“命令全体加速,快跑!”

    嘎嘎迅速的掏出牛角号吹了一声,孟元直就感觉身下的勒勒车变得颠簸起来。

    见铁心源准备跑去最前面就气急败坏的道:“你跑什么?我们已经跑出很远了。”

    铁心源打了一个寒颤之后怒道:“跑的还不够远,你越是用这种平静的话说出来的事情,我就越害怕,那找你爱显摆的个性,接下来会立刻告诉我一个完全超乎我想象的结果出来。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干掉了辽皇!如果是这样,我们即便是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安全的可能。”

    孟元直黑着脸摇头道:“你以为皇帝就那么好杀?就算我靠近皇帝一丈之地,也没有可能刺杀辽皇,你以为辽国的黄金力士都是吃干饭的?

    我这次出去,就杀了几十个辽国官员,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莫要惊惶。”

    铁心源脸上的表情非常的精彩,一阵红,一阵白的张嘴惊叫道:“多少?”

    “几十个,大晚上的看不清楚是谁,摸到脑袋就切下来,反正几十个是一定有的。”

    被马车颠簸的呲牙咧嘴的孟元直连忙道。

    铁心源的命令被那些牧奴们贯彻的非常彻底,为首的牧奴首领胡老三带着自己的十几个爪牙咬牙切齿的挥舞着鞭子催促那些被绳子串成一串的牧奴们赶紧催动战马快跑。

    孟元直既然已经醒了,铁心源就完全没有必要再担心这家伙的伤势了,高烧了两天,一醒来就能跟自己吹牛的人用不着理睬他会不会死。

    这一跑就是整整大半天,直到勒勒车的轮子彻底崩坏将孟元直丢到草原上呲牙咧嘴,铁心源才不得不下令放慢赶路的速度,几乎所有的勒勒车都需要更换车轮。

    孟元直在尉迟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来到铁心源的面前想要发问,却看见铁心源的一双手还在微微的颤抖,不由得怒火尽消,安慰他道:“莫慌,辽人又不知道是我干的,白天的时候我已经单人独骑离开了龙首山,晚上的时候又偷偷的摸进去的。”

    铁心源捶捶自己的脑袋道:“二十六个辽国官员的命在我眼里连你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你冒险杀他们做什么?要是万一陷进去了……”

    铁心源的话让孟元直心里暖洋洋的,拍着胸口道:“我孟元直命硬,死不掉的,别担心。”

    铁心源摇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回来的时候背后的伤势有多么的严重。

    射中你的两支羽箭都是破甲锥,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太远,没了多少力道,你就会被那两支箭射穿。

    即便是如此,你也流血不止,我接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真的和快死了没什么区别。

    我拿着刀子在你的后背上剜掉被冻伤的腐肉,你都没什么知觉,犹自睡得天昏地暗。

    即便是拿丝线给你缝伤口的时候,你才哼唧了两声。

    老孟,我们的性命值钱的很,千万莫要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你杀掉辽国几十个官员,他们马上就会有上百个官员等着补位。”

    孟元直抓抓头发懊恼的道:“难道说老子冒着奇险干的事情竟然屁用没有?”

    铁心源丢给孟元直一个小巧的银壶道:“怎么没用?如果我是你们的首领,我一定会和你一起痛饮三天三夜,为你的壮行喝他娘的一个痛快。

    刺客列传之下,你孟元直的行为当光耀千秋,痛快的无以复加!”

    孟元直呲着白牙,大笑着拍拍铁心源的肩膀道:“痛快吧?老子就知道你会喜欢。”

    说完就扭开银狐盖子,将里面的酒浆一饮而尽,然后就接着和铁心源一起哈哈大笑。

    笑完了,孟元直才问道:“你给我的那张画着一只松鼠的纸张,我留在地洞里了,你还没告诉我那张纸上的字是什么意思?”

    铁心源笑道:“那是一句波斯谚语——我何处不去攀登?”

    “什么意思?”

    “山中老人霍桑的箴言!”

第八十九章牛心亭的山贼

    第八十九章牛心亭的山贼

    百兽中无论狮子和老虎说什么大话,都会被百兽认为是豪情万丈的宣言。

    狐狸要是什么大话都说,会遭到百兽无情的嘲笑。

    可是啊,霍桑借用松鼠之口,诉说自己理想的时候,嘲笑他的人很少,即便是有也已经被他门下的刺客给杀掉了。

    当他的好友俄磨也开始质疑他的行为的时候,刺客在一个阴晦的黄昏,来到了俄磨的门前。

    大贤者俄磨先是给了刺客一本可兰经,告诉他只要读过可兰经的人都会得到幸福。

    刺客接受了可兰经刺杀俄磨之心依旧存在,俄磨见可兰经都不能抑制刺客杀死他的决心,就哀叹世事的无常,赋诗曰“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直到刺客带毒的短剑刺进他的胸膛的时候,俄磨依旧在赋诗“啊,大神哟!我在风的手中去了。”

    孟元直听铁心源讲完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之后问道:“波斯距离我们足足有万里之遥,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铁心源笑道:“我是穆辛的弟子,身为穆辛的弟子如何能不知道自己师祖的故事?”

    “穆辛告诉你的?”

    “是啊,穆辛就是俄磨大贤者的弟子,所以啊,我也算是名门高弟了。”

    “坚持不懈的给霍桑增加罪孽就是你们师徒常干的事情吗?

    比如沙洲的那场屠杀,又比如哈密军营的大火?”

    铁心源大笑道:“穆辛是个胆小鬼,在波斯的时候他对霍桑俯首帖耳,恭敬至极,来到霍桑势力范围之外,他却在不遗余力的给霍桑增加仇敌的数量。

    按照穆辛所说,今天多一个敌人,明天再多一个敌人,终究有一天,天下人都想要霍桑死的时候,他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卑鄙小人!”

    铁心源闻言,哈哈大笑,挑着大拇指夸赞道:“这话说的结实,所有靠脑子吃饭的人其实都是卑鄙小人。

    所谓的计谋,其实就是谋划攻击敌人最薄弱环节的一种方法。

    如果正大光明的去干,会被人家满是肌肉的脑袋的那种人一棒子敲死,因此啊,只能偷偷摸摸的,像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做事。

    做事最卑鄙的那个人一定是智慧之王。

    咦?你还不信?

    把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孟德新书六韬这类的书仔细看看,如果看不懂这些书,三十六计你总该知道吧,且不说别的,光是李代桃僵,假痴不癫之类的计谋就够让欧阳修那种正人君子呕吐三天的。”

    孟元直捂着胸口痛苦的咳嗽两声道:“这两种计谋你用的最多啊。

    另外,你派出去的斥候有没有发现追兵?如果没有找到追兵,我想去帐篷里继续睡觉,全身困乏的厉害。”

    铁心源瞅瞅站在高坡上的斥候摇头道:“没有什么发现,看样子辽皇以为你被困在龙首山山里了,正在山里找你,只要我们从宁边州进入大宋,辽皇就鞭长莫及了,是没有办法确定我们中间是不是有人参与了谋刺。”

    孟元直有些失神的看了看南边,坐在尉迟文搬来的马扎上裹紧裘衣,马上就要踏上大宋的国土,他多少有些唏嘘。

    刺杀辽国官员的事情,其实就是他因为离开了大宋内心负疚的一种表现。

    宁边州以西的牛心亭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地方,这个地方恰好处在大宋,大辽,西夏三国的交界处。

    凡是这种地方,一般都是藏污纳垢的所在,在大宋犯事之后混不下去的流寇,会来到这里避难。

    同样的,被国家不容的西夏人,辽国人也会来到这里避难。

    这地方和哈密有些像,不论是西夏人还是辽国人,有事没事总会过来扫荡一番,掳掠走了牛心亭这几年的发展成果,然后又会对牛心亭不理不睬。

    至于大宋,他从一开始就懒得看一眼牛心亭。

    大宋京兆府坐地分赃的大盗徐东升主要金钱来源就是牛心亭,这里已经形成一个繁荣的黑市交易。

    在大宋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带有皇家标记,或者带有大家族私人标记的珍宝会卖给同样喜欢这些东西的辽国商人,而辽国严禁出口的战马,海东青在这里同样会交易的如火如荼。

    至于西夏人,他们只卖两种东西,一种是从大宋军队手里缴获来的武器,和甲胄,另一项大宗货物就是湖盐,西夏国的夏州满是干涸的海眼,只要从湖面上把大块的湖盐撬下来,运到牛心亭之后就是钱。

    孟元直在龙首山干下了滔天血案,虽然辽国人并不知道,铁心源还是想尽快的离开辽国国土。

    涅鲁古的手令非常的有用,宁边州的契丹官员甚至都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会带着这么多的人和战马离开辽国,短暂的交涉之后,就开关放行。

    出了宁边州之后,大地上的白雪就消失了一大半,枯黄色的大地上见不到多少树木,只有大片,大片的蓬蓬草露在地面上,和大地基本上是一个颜色。

    山阴的地方依旧能看见皑皑白雪,不过,并不多,远远地能够看见有野羊一类的东西正在山阴位置上吞食白雪解渴,这个时候在这里能见到水源,无疑是极为珍贵的。

    休息了几天的孟元直精神依旧不太好,坐在马车上懒洋洋的,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补血养气的枸杞铁心源买了很多,让孟元直拿来当零食吃,再加上这一带难得一见的人参,也没有让失血过多的孟元直精神起来。

    “已经进入牛心亭地界了,到现在我们还没有碰到强盗,这简直太奇怪了。”

    喝着鸡汤的孟元直舒服的叹了口气,然后对正在和鸡爪子较劲的铁心源说到。

    铁心源小心的从鸡爪子掌心咬下一块豌豆大小的肉来,满足的品位了好久才睁眼道:“你在哈密也见不到马贼啊,谁会在自己的老巢跟前打劫。”

    话音刚落,道路两旁的矮山后面就响起一声号炮,两彪人马从山后呐喊着冲杀出来,害的铁心源手里的鸡爪子都掉在腿上了。

    山贼们拦住去路,就见一位穿着老羊皮袄的光头大汉越群而出,用手里巨大的斩马刀指着马车上的孟元直吼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牧奴们一阵惊慌,胡老三装着胆子一顿鞭子下去,那些牧奴见清香谷武士已经去了前面,也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孟元直端着装满鸡汤碗的手稳若磐石,用筷子指指那些山贼对铁心源道:“这就是我看不起老许的地方。

    既然要抢劫,说那么些废话做什么,如果刚才他们不点响号炮,直接杀出来,虽然最后还是会被我们这些马贼杀死,我们手里的牧奴无论如何也会损伤一些,现在,骑兵只要冲锋一次,这些人就完蛋了。”

    骑兵只有三十六位,在队正的统领下很快就聚集在一起,随着队正一声令下,三十六匹战马就粗暴的杀向对面的山贼。

    即便是队正也不认为这百十个拿着木叉,短刀,长矛的山贼能对自己这群武装到牙齿的骑兵可以造成伤害。

    为首的光头大汉怒吼着挥舞着宽大的斩马刀徒步就杀向骑兵。

    只可惜骑兵们早在冲锋的时候,就已经取出自家的强弩,箭如飞蝗,光头大汉将一柄斩马刀挥舞的水泼不进,强弩竟然被他的斩马刀斩的到处乱飞。

    孟元直指着这个光头大汉对铁心源道:“这个人可以留下来,武艺不错。”

    铁心源笑道:“需要把山贼的匪气抹消干净了才好用。”

    孟元直笑道:“我就是建议一下,你要是不喜欢就杀掉好了,别人都跑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苦战,秉性不错,我只是喜欢这家伙的憨直。”

    队正亲自带着二十个人去追杀山贼了,留下十六个人围着壮汉不断的发射弩箭。

    斩马刀很重,挥舞一会还行,挥舞的时间长了,就难免会出现破绽。

    终于有一支弩箭穿过刀网,咬在他的大腿上,壮汉大吼一声,鼓起力气继续将斩马刀挥舞的更加急促。

    不论他挥舞着斩马刀杀向那一个地方,骑兵都和他保持三丈的距离,诺大的一个包围圈,同样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刚刚鼓起来的力气以更快的速度消失了,光头大汉竟然不再理睬横飞的弩箭,抱着一颗光头,挺着长刀就向右面的一个骑兵一头撞过来。

    弩箭入肉的声音噗噗的传来,骑兵们已经看到了嘎嘎发出的命令,特意留他一命,弩箭全部挂半弦都朝他的下三路招呼。

    冲锋了一半,光头大汉的两条腿上就钉满了弩箭,一条皮索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准准的套在大汉的脖子上,胡老三手上发力,套马索尽头的圈子就在一瞬间拉紧,壮汉丢掉斩马刀,双手揪着皮索,想要松开绳子,好让自己多喘口气。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志向远大的张通

    第九十章有着远大理想的张通

    胡老三是牧奴,而且是一个很不错的牧奴,因此,他极为擅长捆绑一类的小游戏。

    即便是再强壮狂暴的野马,在被他捆绑过后,都会变得很老实。

    本事这种东西是没办法吹嘘的,因此,当铁心源看到被捆绑之后的山贼张通,就对胡老三的手艺非常的满意。

    七哥汤饼店在卤制猪肉的时候,王柔花总会找来很多麻线将猪肉捆绑的结结实实。

    这样做的好处就是煮好的肉不会散开,切片摆盘的时候会非常的美观。

    山贼张通如今就是那块猪肉!

    张通如今就安静的躺在一个皮桶子里面,皮桶子底下是一个铁锅一样的东西,装上水之后,只要在底下点上一堆火,很快就会把水烧热,然后就能洗个热水澡了。

    这样的东西是铁心源自己发明的,他总在戈壁沙漠里跑,如果两天不洗澡他就会发疯。

    铁心源将躺在皮桶子里慢慢感受水温逐渐上升的过程称之为享受。

    而张通则完全不这样看!

    尤其是嘎嘎呲牙咧嘴的朝他身下的火堆里丢柴火的时候,他就猛烈的扭动身体,想要从皮桶子里逃出来。

    他嘴里塞着一个山核桃,这枚核桃中间穿了一条线,核桃塞嘴里之后再把绳子绑在脖子后面,他就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一场普普通通的抢劫,竟然会让自己落到一个被人吃掉的可怕境地。

    孟元直瞅瞅在皮桶子挣扎的张通笑道:“这家伙身上有伤,见水不好。”

    铁心源摇头道:“我宁愿伤重而死,也不愿意被身上的虱子给活活吃掉。”

    孟元直叹口气道:“你见不得他满身的虱子,想要给他除虱子就明说,让他以为自己会被煮熟吃掉,这就太过份了,会吓死他的。”

    铁心源奇怪的看着孟元直道:“老孟,我忽然发现你好像对这个家伙非常的重视啊,什么原因,说说。”

    孟元直咬了一口馕饼含含糊糊的道:“不知道,我只是从龙首山逃跑的时候,觉得太孤单,如果当时我有几个得力同伴接应的话,日子会好过的多。”

    铁心源指指张通道:“你觉得这个家伙适合当你的部下?他那么蠢!”

    孟元直摇头道:“你不明白,上了战场蠢人越多越好,只有蠢人才会硬着头皮往敌人的刀枪上撞,聪明人则不会,他们会避开刀枪,甚至会扭头逃跑!”

    铁心源仔细一想,孟元直说的确实是真的,不论是岳飞,还是戚继光,这些人挑选部下的时候,最爱的就是心性质朴的部下。

    在铁心源看来,所谓的质朴,就是傻!

    既然岳爷爷和戚爷爷这两位名将兄都是按照这个条件来招兵的,孟元直这样做,应该没有什么错误。

    “你喜欢就拿走,不过,他身上的各种虫子一定要消灭干净,我实在是不想和他睡一个大通铺之后,第二天发现有一个虱子趴在我脸上!那样的话我会疯掉的。”

    孟元直对铁心源的这种奇怪的洁癖实在是非常的无言以对,这家伙面对尸山血海都能谈笑自如,却无法忍受一只小小的虱子。

    长年累月走沙漠戈壁的人谁身上找不出几个虱子?如果说这样的人真的有的话,那就一定是铁心源和尉迟文以及嘎嘎。

    孟元直提着刀子走到张通跟前,割断了绑在核桃上的绳子,张通一下子就吐掉核桃大声道:“别吃我,我还没熟呢,别吃我!”

    同样跟过来的铁心源瞅瞅孟元直道:“你确定你想要这样的人?”

    孟元直长叹一口气,将涕泪交流的张通脑袋用一根柴火按进滚烫的热水,这家伙的胡须上光头上全是绝望的虱子在跑来跑去。

    他很担心铁心源会因为恶心的缘故而真的将张通给活活煮死。

    不知何时,铁心源身上的权威意味越来越重,而且杀伐果断,以前大家会商量着办的事情,如今大部分事情都是他独自决断,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首领了。

    好在直到现在,铁心源做出的决断一般都是正确的,并没有一昧的捉权,还多少知道相信别人,并对自己人委以重任。

    孟元直最害怕铁心源也彻底的变成大宋皇帝赵祯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如果变成那样,天下之大,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

    张通身上有伤,不好往水里添加石灰,嘎嘎端来一碗盐巴,一股脑的倒进皮桶子里面。

    盐水碰到张通腿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这让张通痛不欲生,刚才喝了一口洗澡水,他也知道水里面加盐了。

    直到现在他才确定,自己真的有可能会被这群人煮着吃掉,否则没事往水里加盐做什么。

    孟元直等水足够热了,就让嘎嘎移走火堆,对已经彻底认命的张通道:“放心,没人打算吃了你,就你这副脏样,吃进去也会吐出来,洗涮干净了才好给你裹药。”

    “啊?不吃我?”张通呆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生气,热切的看着孟元直,只是不敢看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男子,就在刚才,是这个少年人下令把自己丢进皮桶子里煮的,并且还要仆人把火烧旺一些。

    直到皮桶子里的水慢慢变凉,张通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这些西域人真的不打算吃掉自己。

    两个牧奴将他架出皮桶子,割断绳子之后就把他身上的衣衫全部扒干净,用刷马的刷子将他从头到尾刷了一遍,看着满地的黑水,张通多少有些羞涩。

    最后一桶桶温水从头上浇下来,张通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干净过。

    腿上的伤口被抹上清凉的药膏,然后用麻布裹紧,最后换上一套不算新,却绝对干净的衣衫,他就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孟元直见这个壮汉现在还能稳稳的站在地上,不由得在心中喝彩一声。

    一摆手就把身边的一个酒坛子拍飞了过去,张通探出手稳稳地捉住酒坛子,不解的看着孟元直。

    孟元直笑道:“喝了这坛子酒,就跟着老子走,将来能走到那一步就看你的造化了。”

    张通还打算说些什么,无意中看到铁心源电锯一般寒冷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拍开酒坛子,遥遥的敬了一下孟元直,然后就一口气喝干了。

    铁心源见张通已经服软了,就站起身对孟元直道:“你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这里的事情该你管了,我要好好的睡一觉。”

    张通见铁心源走了,就缓慢的靠近孟元直的身边,小声道:“多谢恩公救命!”

    孟元直指指铁心源走掉的方向道:“以后别让他捉到把柄,他真的会把你煮熟”

    “小人不敢,只是还不知道恩公的大名,还不晓得咱们到底是属于哪一国。

    那位贵人又是谁?”

    孟元直将手上刚刚烤好的羊腿递给张通道:“我们哪一国的人都不是,我们只为自己战斗!

    老子以前是马贼!”

    “啊?马贼!太好了,小人早就想当马贼了,整天混在牛心亭这个破地方带着一群苦哈哈抢劫一点小钱,却要冒着天大的风险。

    马贼好啊,以后跟着恩公一起纵横大漠戈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日子才是人过的。”

    孟元直笑而不语,等张通吃了一根羊腿之后才慢慢的问道:“你是汉人,还是宋人?”

    张通有些不好意思的张着满是油脂双手,干脆抓了一把枯草,三两下擦了手之后,脱掉上衣,露出结实的后背对孟元直道:“小人原先是麟州火山军标下的队正。”

    孟元直抬头瞅瞅这家伙背后的那朵火山纹身,淡淡的道:“飞天夜叉刘秉彦还是你们的统制吗?”

    听到孟元直说到刘秉彦的名字,张通的神情多少有些黯然,端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道:“将主是去年离开的,跟随狄相公去了南边,听说现在已经要得胜还朝了。

    ”火山军乃是西军所属的精悍军队,你身在火山军,还能当上队正,前途不差,苦熬上几年,升入将官十九阶应该是稳的,为何要来到牛心亭落草为寇?”

    “小的在军中押运一批粮草去横山路,结果在兔毛川遇到了西夏人的擒生军,打了一场,我们人少打不过西夏人,一百二十个兄弟当场战死了六十二个,粮草也丢了。

    这批粮草是副将从弟兄们的牙缝里抠出来给麟州知府送的孝敬,如今粮草没了,所有人都会从正兵成为贼配军,家眷也会受牵连,即便是战死的兄弟也不能幸免。

    与其让所有人跟着我这个倒霉的队正一起吃挂捞,不如让弟兄们回去向知府告首,就说我猪油蒙了心,一心贪图那批粮草,勾结了牛心亭的山贼,劫掠了粮草,还杀掉了自家六十二个兄弟

    反正我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的,把所有罪名一起背了,大家谁都好过一些。”

    孟元直点点头,在军中这样的事情不奇怪,指着牛心亭方向问道:“牛心亭的状况你知晓吗?”

    张通猛地一下子站起来,虽然两条腿痛的厉害,他依旧狞笑道:“知道,知道的一清二楚,恩公可是要劫掠牛心亭?只要给我今天对付我的那种兄弟五百个,我们就能踏平牛心亭,发大财!”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荒野明珠

    第九十一章荒野明珠

    连日的奔波,莫说孟元直这样的伤患了,即便是铁心源自己也受不了。

    五百多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牛心亭之后,立刻就引来了无数人的观望。

    “爷爷们事来花钱的,有好东西都给爷端上来!”

    张通坐在马车上大吼了一声,空荡荡的街面上总算是畏畏缩缩的走出几个人来。

    铁心源环顾一下牛心亭。

    这是一个非常破旧的地方,盖满了干打垒的土房,房顶全是北方特有的半边房,一头高一头低,有些地方明显的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按照张通的说法,这该是西夏人来过的痕迹。

    这些年辽国人不太来了,主要是宁边州这地方已经有十六年未曾发生过战事了,加上最近几年这里的辽军被辽皇抽调走了很多,辽军一般都龟缩在宁边城里不出来。

    因此,来牛心亭捡便宜的一般都会是西夏人。

    即便是西夏人来都牛心亭,也不是每一次都把这里的人杀绝,而是把主要力量放在抢劫上。

    有些在牛心亭居住的老人,甚至会在西夏人到来的时候打开自家大门,跪在门外等候西夏人。

    只要西夏人在牛心亭得到满意的收获之后,就会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一阵风般的离开。

    西夏边将也不是傻瓜,如果对牛心亭伤害的过于严重,这里的盗匪们就会星散,牛心亭也就会彻底的变成一块死地,就会绝了自己收割牛心亭财富的路。

    冬日的牛心亭土苍苍的,看不到一丝绿色,只有乱糟糟的红柳长满了山坡,因为有大批人进来,放羊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几头瘦羊依旧留在山坡上啃干草。

    自从知道铁心源和孟元直他们的目的不在牛心亭之后,张通就非常的惋惜。

    他知道牛心亭这个看似破败的地方,蕴藏着多么骇人的财富。

    当然,这些骇人的财富是对张通而言,一万贯的财富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大到没边的数字。

    可是到了铁心源的眼中,和上千名土匪,大盗硬拼之后才能得到这么些无法兑换,无法带走的物资,无疑是非常不划算的。

    这里到处都是江洋大盗,每一个人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每一个都有一套自己的生存哲学,即便是把他们都杀光了,也不见得能够捞到多少好处。

    铁心源能看到断墙后面闪动的人影,更能听见金铁交鸣的响动。

    这样的举动自然吓不住铁心源,那些人只是用这个方法来告诉他,他们不太好惹。

    和土匪打交道很麻烦,如果你表现的强势,他们就会非常的配合,如果你表现的弱势了,他们就会化身为狼扑上来咬死你。

    孟元直表现的自然很霸道,手里的长弓不断鸣响,弓弦每响一次,就有一个人从隐藏的地方掉出来。

    断墙后,破车底下,房顶,枯井口,窗户背后,射空了一桶羽箭,孟元直才罢手,最后一支羽箭颤巍巍的插在出来应话的一个枯瘦男人两腿中间。

    张通夸赞了一声孟元直的箭法,而后对那个枯瘦的男人道:“爷爷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想在这里修整几日,然后就离开。

    吃的,喝的,马料,物资全部要,不白要,都用真金白银来换。

    贺捕头,我张通说出来的话,你信不信?”

    贺捕头低头瞅瞅插在自己脚下的那支羽箭,慢慢地道:“张通,几日不见,你不当山贼,抱上贵人的粗腿了。

    兄弟你攀上了高枝,哥哥我只会祝贺,不会眼红。

    没说的,粮草,物资牛心亭不缺,即便是想要女人暖被窝,牛心亭也有。

    只是五六百人马进入牛心亭,会让这里的人不安心,不知张兄弟有没有什么章程说出来听听。如果每次都弄得血淋淋的,这生意没法做。”

    张通大笑道:“北燕阁我家主人包下了,那里地方宽大,够我们五六百人马屯驻了,只要你们不进入北燕阁,我家主人也不会让人轻易的出去,采买的人和送货的人自然不在此列,三天,我们停留三天,然就进入麟州干我们的买卖,贺捕头以为如何?”

    贺捕头死死的盯着马车上坐着的那个黑裘少年,虽然他年龄不大,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很刺眼,面孔白皙的不像话,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一个首领般的人物。

    可是,那个持弓的彪悍西域人却需要看他的眼色行事,阅人千万的贺捕头自然清楚谁才是这支队伍中说话管用的人,昨日张通带人去打劫这支队伍的事情贺捕头是一清二楚的,从那些逃回来的山贼口中,也知道眼前这支队伍不好惹,既然这些人只是路过,他就很希望大家能和平相处,以交易的方式度过这几天,最后把他们送去大宋麟州。

    铁心源抬抬带满宝石戒指的右手,用标准的突厥话和孟元直说了两句。

    孟元直就冲着张通点点头,张通笑着对贺捕头道:“我家主人答应了,现在,就去告诉北燕阁的鸨子头,给老子挑两个身上没虱子的娘们拿来暖床。”

    贺捕头笑着答应,立刻有人飞快的朝牛心亭里面跑去,估计是去告诉北燕阁主事人了。

    大队人马重新启程。

    贺捕头故意落后几步和张通乘坐的马车并行,笑嘻嘻的问道:“贵主人……”

    张通立刻截断贺捕头的话道:“老贺,不该问的就别问,我只能告诉你我家主子来头很大,我们谁都惹不起,你好好的伺候主子三天,拿走该拿的银子,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要问。”

    贺捕头呵呵干笑两声,就闭上嘴在前面领路。

    打不起来了,藏起来的人们就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刚刚还空无一人的牛心亭,转瞬间就变得非常热闹。

    铁心源甚至还在这里看到了两三家粮店,四五家酒馆,七八家饭铺,数量最多的是皮匠铺子,从街头一直延伸到街尾。

    当一座稍微高大些的房子的窗户打开之后,那里面竟然是一座银楼。

    房子最气派的是一座叫做金钩赌场的地方,十余个彪形大汉抱着胳膊站在金钩赌坊的门口,面色不善的看着从眼前经过的车队。

    孟元直瞅着赌场门口挂着的一串子骰子笑着对铁心源道:“咱们清香谷也该有这东西,要不然,晚上都没有好地方去耍。”

    铁心源笑道:“都会有的,说不定已经有了。”

    孟元直有些怀念的道:“也是,咱们那里一天一个模样,出来的时候老婆还说在哈密找不到好丝线,结果我走的时候,清香谷一连开了三家绣房,她竟然说哈密的丝线式样,比大名府都多。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铁心源欣慰的点头道:“其实西域这地方地处南北要冲,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南边的特产,北面的珍奇,将来都会在哈密汇集的,论到商品种类的繁多,河北大名府和它可没法比。

    如果不是因为西域数百年来战乱不绝,那里一定会变成一个非常繁华的所在。

    老孟,我们的力量壮大之后,你会看到一座雄城出现在那里的,至少,我们要把汉家的烙印留在西域之地。

    这一次,我要西域不再是中原的屏障和缓冲之地,他就是我们汉家的土地。”

    孟元直笑道:“那是自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总要这句话不是大话才成!”

    二人说笑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个巨大的土楼跟前,土楼和两边高大的夯土墙连接,虽然算不得高大,在这个地方能有这样的一座可以抵挡一下敌人的工事已经难能可贵了。

    张通的爪子已经按在前来迎接他们的老鸨子鼓腾腾的胸口上,被老鸨子一巴掌打掉之后,这家伙才想起来,今天后面还有两位主子。

    看到了鸨子头的时候,铁心源就皱起了眉头,和他预料的一样,鸨子头是一个宋国妇人,这让他大为不满。

    不过他很快就苦笑了起来,这种风月场所的老大,确实的是宋国妇人才能有那么一丝韵味。

    以契丹女人的骄横,西夏女人的愚昧,是没法子管好一座青楼的。

    能把青楼开在土匪窝里,这个女人应该很不简单。

    一身晚云飞的窄袖对襟褙子服,大红的抹胸露在外面,两座肉山颤巍巍的半隐半露,坠马髻倒在一边,描过眉毛细细的上挑,一张大嘴正不停的和张通打情骂俏,一双桃花眼却一直落在铁心源的身上充满了好奇。

    手里的团扇摆放的非常有讲究,遮住了张通看向自己胸口的贼眼,却在铁心源的这个方向无遮无拦。

    孟元直嘿嘿笑道:“老妇人你不喜欢,留给我老孟如何?”

    铁心源面无表情的道:“年轻的我也没兴趣,你的伤还没好,你也消停几天吧?”

    “那怎们成,老子的身子是钢浇铁铸的,那点伤不碍事,告诉你,老子在去找辽国皇帝麻烦的时候都弄了一个契丹女人,到了这里算什么事。”

    铁心源看看兴致盎然的孟元直摇头道:“你将来要是不在女人身上再栽一次大跟头,你是不会消停的。”

    孟元直急不可耐的从马车上跳下去,笑道:“只要过的快活就成,我现在还能倒什么霉运?你又不会害我!”

    说这话就笑吟吟的向老鸨子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屁股上的秘密

    第九十二章屁股上的秘密

    北燕阁是一家妓馆,同时也是一家客栈,高墙里面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高墙外面的大通铺是没钱人住的地方。

    铁心源得到了一间独门小院,这里只住铁心源和尉迟文以及嘎嘎。

    原本孟元直也应该住进来的,这家伙一点都不掩饰的扛着老鸨子不见了踪影。

    铁心源麾下的所有人包括五百个牧奴全部住进了大院子里面,这些天得到了一些赏赐的胡老三安顿好那些牧奴之后就带着自己的狗腿子向打开窗户乱抛媚眼的女人们冲了过去,引得那些还是单身汉的牧奴们一阵乱骂。

    从清香谷带来的武士们,没有过去,他们有职责在身,在队正的带领下开始督促牧奴们做饭。

    北燕阁里有粮食,可是那些武士一概不动,找来的肉食,也必须是活羊,需要亲自圈养一天之后才能宰杀。

    张通购买来的粮食是用来以后用的,现在用的粮食依旧是铁心源自己从西京带来的粮食。

    即便是喝的水,也是张通使唤牧奴们去山阴处收集的白雪,北燕阁水井里面的水即便是张通也不敢用。

    这里是强盗窝,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哪怕是一个小孩子都不能轻视,张通比谁都清楚,这些看起来非常木讷的家伙,一旦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会是何等的可怕。

    有生意的姑娘们的叫声很大,跟杀猪一样,这是人家的一种策略,为没有生意的姐妹们招揽生意。

    跟随铁心源来到西京的武士,都是从清香谷里千挑万选的战士,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的食物,对这一切充耳不闻,那些牧奴们则端着饭碗鬼叫连天,即便是张成这种老家伙,都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铁心源居住的院子很安静。

    嘎嘎一点都不喜欢那几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他喜欢腰身粗壮,胸口鼓鼓囊囊的姑娘,把小姑娘们端来的饭食赏赐给了这些小姑娘,还每人发了一枚银币,就连推带桑德撵出去了。

    吃过饭之后,铁心源就从行囊里取出许东升交给自己的三封信递给了嘎嘎,要他交给那个贺捕头。

    贺捕头拆开属于自己的那封信之后,一颗提的高高的心才慢慢的落地了。

    许东升介绍过来的人,至少不会对牛心亭不利,信中说铁心源一行人确实是路过牛心亭,最后打算进入大宋麟州,要他们想办法带着铁心源一行人避开边军,避开官府,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大宋,并且要帮他们办好通关文书。

    谢仪是一百两金子!

    有许东升作保,贺捕头一群人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巡梭在周围的闲人们,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不大功夫,贺捕头就带着另外两个大汉,来到铁心源的院子外面求见。

    尉迟文非常有礼貌的把三人请进了土坯屋子,然后就乖乖的坐在一边烹茶。

    铁心源拱手道:“在下此次前往大宋其实并没有其它的意图,不过是久仰宋国繁华,意图去东京汴梁城走一遭,见识一下上国的繁华。”

    贺捕头三人相互看一下,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奇怪,正要问,就听贺捕头呵呵笑道:“铁木尔公子有所不知,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有您这样的域外贵公子想要去大宋东京汴梁城。”

    铁心源稍微思索一下就明白了贺捕头为何这样说了,没想到一片云的儿子乎鲁努尔竟然真的去大宋享福去了。

    就是不知那个黑心的卖伊斯有没有一起去。

    遂笑道:“乎鲁努尔跑的够快的,你们知道他带了多少从人吗?”

    贺捕头也没想到铁心源竟然认识乎鲁努尔,连忙笑道:“乎鲁努尔大人的从人很多,足足有三千余人,其中过半是武士,其余则是妇孺。”

    铁心源一呆,连忙问道:“三千多人就这样通关了?大宋边军和官府就不理不睬吗?“

    另一个壮汉笑道:“两千两黄金泼天一般的撒下去,金子就把所有人的眼睛都遮住了。”

    铁心源苦笑道:“看样子我出一百两金子实在是小气了。”

    壮汉起身拱手道:“这不同,乎鲁努尔进大宋是一笔生意,您有许大哥的亲笔信,这对我们来说就是自家人办自家事,即便是没钱,我们也会恭送公子顺利进入大宋。”

    许东升在信中交代的非常清楚,这个叫做铁木尔的少年人是西域一个实力通天的人物,万万不可慢待了,如果不是考虑到牛心亭的兄弟们需要金子去通关,否则连一百两金子都不该收。

    铁心源笑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诸位帮忙了。铁木尔感激不尽。”

    一个西域人模样的少年人说着一嘴流利的大宋官话,贺捕头也感到非常的惊奇。

    刚刚在街面上听这个铁木尔公子和另外一个虬须西域大汉说的是西域话,还以为他不会说宋音,西域之地能说宋音的人不是没有,大部分发音都非常的古怪,像铁木尔公子这样标准的宋音,闻所未闻,简直比他这个大宋人说的都好。

    出现了这种状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说明,眼前的这位贵公子绝对是一位西域了不起的贵族。

    尉迟文端来的茶水很好,喝了一口之后,贺捕头就有些惭愧,这样的好茶,他竟然没喝过。

    贺捕头和两个壮汉晕晕乎乎的陪着铁心源说了好一阵子话,直到这个少年人无意中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三人才告退出门。

    临出门的时候,嘎嘎笑嘻嘻的将一个小小的箱子递给了贺捕头,贺捕头一接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金子,一百两,只多不少。

    嘎嘎又拿出一个小布袋子一起递给贺捕头,这才送三位出了北燕阁。

    贺捕头三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百两金子虽然值钱,三人还是见过的,回到金钩赌坊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布袋子。

    袋子里面装着三块精美的玛瑙石,虽然没有被雕刻过,可是上面自然形成的精美纹饰,就足以让人爱入骨髓。

    这三块玛瑙的价值,绝对不会比一百两金子低。

    金钩赌坊的掌柜裴良笑道:“这才是真正贵人的气派,知道皇帝不差饿兵的道理,让咱们还了许老大的人情,还落了好处。”

    贺捕头拿起两枚玛瑙给另外两人一人手里塞了一块笑道:“既然人家事情做的漂亮,我们就不能把事情做的寒掺了,老裴,金牛寨的刘知寨是你的把兄弟,那里就拜托你了。”

    裴良拍着胸膛道:“我说的话就是老刘说的话,这么些年,喂给他的金山银海,早就够买百十个金牛寨了。”

    银楼掌柜的笑道:“赵通判那里就由我去吧,来回两天时间足够,拿到通关文书不难。”

    贺捕头笑道:“铁木尔公子的目的地是横山,不是东京城,我去关照一下横山路的兄弟们一路照应。”

    就在三人商量如何能够安全稳妥的把这一批人送走的时候,铁心源待在屋子里眉头锁得很紧。

    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大宋边关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三千多异族人送进自家的腹地,最要命的是,这中间还有一千多名凶名昭著的马贼。

    铁心源觉得自己如果想要偷袭一下大宋的话,三千铁骑就足够把大宋北方搅个稀巴烂。

    孟元直带着一身的脂粉味道摇摇晃晃的走进铁心源的屋子,见他眉头紧锁,就有些尴尬的道:“下次注意便是。”

    尉迟文见铁心源没有搭理孟元直的意思,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诉说了一遍。

    孟元直冷笑一声道:“你才知道其中的奥妙吗?大宋的边防其实就是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洞。

    不过,你也应该看到,西夏人的边防,契丹人的边防也都是这副模样。大哥莫要笑二哥都是一个娘生的,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事情烦恼。

    倒是乎鲁努尔这个家伙竟然能平安的进了大宋,没有被卖伊斯这个老家伙给害死,这实在是出乎我们的预料。”

    铁心源抬头道:“这家伙既然已经进入了大宋,看样子他真的是想留在大宋享福了,能干掉卖伊斯是他的福气,不用管他。

    倒是我们如何跟富弼联系上,这是一个大问题,原本以为有老许的信函,这里的官府会告知富弼,从这些人贪财的程度来看,他们躲富弼都来不及呢不会帮我们这个忙的。”

    孟元直嘿嘿笑道:“我在老鸨子的屁股上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嘿嘿嘿,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人家的门路通着天呢,奶奶的,怪不得西夏人会抢劫牛心亭,契丹人也来抢牛心亭,只有大宋没有兴趣。

    原来牛心亭根本就是大宋势力占据的地方,自家人自然不会去抢劫自家人了。”

    铁心源瞅着孟元直怒道:“你打算让我亲自去看看老鸨子的屁股?”

    孟元直哈哈大笑道:“那里风光无限,看看也不错。”他正要调侃铁心源这个雏儿几句,见铁心源的眼睛绷得很大,连忙收住笑声道:“那里有一只狐狸,栩栩如生!”(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思想是条狗啊

    第九十三章思想是条狗啊

    “什么意思?笑话我?你经常说我是一只小狐狸的,狐狸出现在女人的屁股上算怎么回事?”

    孟元直笑道:“庆历二年五月十七日,景福殿使司首领黄本奏曰:国兴百年,虽非复升平旧人,然国朝待臣甚厚,养吏甚优,此士大夫一命以上,皆乐于为用,有夺爵官妇愿为国朝细作,死不旋踵……欲效罪军,刻画于面……”

    铁心源听完孟元直背书惊讶的道:“脸上刻上金印,还怎么当细作?”

    孟元直笑道:“因此陛下隆恩,特旨刻画于尻尾以辨其形。”

    铁心源这才恍然大悟道:“你认为那个老鸨子是大宋细作?”

    孟元直哈哈大笑道:“你还年幼,不识男女之情,官妇媚态与众不同,别人看起来与普通妇人别无二致,在老夫眼中却有云泥之别。

    强行剥衣观之,果然不出所料!”

    铁心源挠着脑袋道:“你强暴了她?”

    孟元直笑道:“这些女人已经不是女人了,都是些权利野兽,她们早就变成工具,强暴这样的字眼还用不到她们身上,死在她们身上的男子没有十个至少也有八个。

    你知道狐狸代表着什么吗?

    不知道吧?这可代表着功勋!

    表明人家已经立下了六转军功,我见过最厉害的一位,那个地方可是镌刻着一头飞熊!

    本来我兴致盎然的打算和那个长的千娇百媚的女人敦伦一回,看到飞熊之后,老夫拔腿就跑,害了至少百来条好汉性命的地方,老夫实在是没胆子凑过去。”

    “官妇?”

    “没错,当官的老婆!”

    “怎么会这样?”

    “不奇怪啊,如果全家都要被发配岭南,男人靠不住了,好日子要没了,全家都会被岭南的瘴疠之气弄死,不甘心的女人就跳出来了,拼着一身剐,保全家不死,保住家财不失,虽然男人还是要去岭南,可是家里人就不用去了。

    告诉你,这样的女人一旦年老色衰之后啊,回到家里就是绝对的一家之主,厉害着呐!”

    铁心源咕咚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摇着头道:“我以为她们宁死也不会操持贱业。”

    “死?哪有那么容易,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怕老婆吗?”

    铁心源吃了一惊道:“嫂夫人不会……”

    孟元直白了铁心源一眼道:“呸,你大嫂年纪大了,即便是想去人家也不要,好在还有一身的武艺,最后只能沦落成刺客。

    好在我老孟还有点利用价值,当初在东京冒死大战一场,获得了那个倒霉的承诺,否则她为了保住几个孩子,绝对会这样干的。”

    “嫂夫人都这样了,你还……”

    “你懂个屁啊,外面花哨归花哨,家里说话算数的是你大嫂,老子现在把她当神一样的敬。

    闲话不说了,既然这个女人通着天呢,我们不如就利用她来传递消息给富弼。

    你又是卖野马的,又是卖牧奴的,这么大的一笔好买卖不如就送给这个叫如意的女人算了,对她来说好歹也是大功一件。”

    铁心源捂着脑袋无奈的道:“你找女人要我帮你隐瞒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我帮你付账!”

    孟元直哈哈大笑,拍拍铁心源的肩膀,然后就飞一样的跑出去了,不大一会就把那个面孔红红的女人给带来了。

    很明显,孟元直已经说破她的身份了,像她这种女人,一旦被人家瞧破身份,立刻就会一文不值。

    看她一心奉承孟元直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非常的害怕。

    “告诉富弼,我有数千匹马卖给他!”

    听铁心源这样说,如意立刻就来了精神,妩媚的瞅了孟元直一眼道:“却不知铁木尔公子准备卖给府尹多少匹马?何时,何地交付,什么样的价格?”

    铁心源笑道:“其实这事情,我已经托付欧阳修告知宋国,只是欧阳修回到宋国的时间实在是太晚,我等不及了,因此想直接找富弼。

    多少匹马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不过,三千匹还是有的,你就这样告诉他就好。交付地我选在横山延安府!价格我们面议。”

    如意很明显已经进入了状态,脸上的媚态没了,如同一个贵妇一般盈盈施礼问道:“如何确定?”

    铁心源笑道:“欧阳修已经取走了我的十匹好马当作信物,这是他留下来的收据,你可以一并交给富弼,欧阳修的官印模子他应该有,欧阳修的字迹估计也他也认识。”

    如意接过欧阳修的手迹郑重的装进袖笼里面,有些为难的道:“妾身……”

    铁心源摇头道:“你是干什么的我没心情知道,也没兴趣去害你,只要你尽早的联系上富弼,就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公子这样的贵人自然是一言九鼎的,如意如何会信不过,不过……”

    铁心源烦躁的瞅瞅这个一心想要敲定脚跟的女人,挥手道:“你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你如何向富弼禀报我不管,你事后只要告诉我怎么回答富弼就好,帮你遮掩一下也不是不行。

    好了,你出去吧!”

    如意再次换上老鸨子的职业微笑,掩着嘴巴小声道:“妾身这里还有一位宣抚使司判官的夫人,天生内媚,小妇人这就遣来侍候公子。”

    铁心源瞅瞅孟元直发亮的眼睛,叹口气道:“这种事找他就好,不用理睬我。”

    孟元直拥着如意就向外走,落在后面的那只手还知道朝铁心源竖个大拇指,夸奖一下。

    傍晚的时候,铁心源带着嘎嘎和尉迟文在院子里散步,同时查验一下牧奴们的状况。

    牧奴们的状况很好,大院子里的房间不错,虽然需要二十人挤一张大通铺,这里的条件依旧比院子外面强的太多了,至少晚上还有可以取暖的被子。

    火盆这种东西铁心源是不允许这些人用的,万一中了烟气,自己会损失好大一笔钱。

    老牧奴张成见到铁心源好几次都想张嘴说话,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低下脑袋。

    他的脸上有被鞭子抽过的痕迹,看起来,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铁心源并没有去理睬张成,这个时候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刻,四十个人要控制五百人,除了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之外,没有别的好办法。

    张成如果当牧奴首领的话,这些牧奴们的日子会好过的多,只可惜,这人就是一个没有但量的烂好人,这样的人注定只能是受压迫的一方,成不了统治阶层。

    胡老三就很不错,虽然这人对待和自己一样出身的牧奴们非常的凶狠,可是,就是因为他断绝了自己和牧奴们站在同一个战壕里的路,才会受到铁心源的信任。

    给这样的人只要有足够不间断的好处,他们就会忠心耿耿的帮你办事。

    当他看到胡老三把自己的铺盖弄到房檐下,准备睡在外面,铁心源多少还是感到有些欣慰的。

    唤来北燕阁的活计,要他们给胡老三再加两床厚实些的被褥,还另外赏赐了一坛子烈酒,不能让寒风吧他们冻坏了。

    毕竟,铁心源的目的是把这些人平安的带到横山,帮自己抓野马,然后把他们连同野马一起丢给富弼换钱。

    铁心源相信,这些资深的牧奴们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当初儿皇帝石敬瑭能把他们卖给契丹人,他们能够安心的当人家的奴隶,活的猪狗不如,铁心源觉得自己再把他们卖给大宋,未必就是害了他们。

    牛心亭和西京的气候很不一样,西京河流密布,水汽充裕,而牛心亭已经靠近西夏了,这里干旱,多风沙,天黑的时候就已经起风了。

    西北之地,只要有风,就必然会有沙子,而沙子这种东西几乎是无孔不入的。

    铁心源倒掉茶碗里沉淀下来的沙子,回头见嘎嘎和尉迟文已经睡的很熟了。

    就把火盆拨旺一点,将有些寒冷的脚靠近火盆,继续看书。

    大宋的书铁心源已经快要看不下去了,书里面的道理太笼统,思想太紊乱,而且一本书和一本书的主张都不一样,有的堪称南辕北辙。

    百家争鸣虽然说起来好听,同时也说明,这个时代的人还没有形成统一的价值观和是非观。

    这样对统治是非常不利的,当年吕不韦集合天下名士,撰写了《吕氏春秋》,就想一统天下人的思想,结果身死道消。

    而秦始皇更进一步,焚书坑儒天下皆知,他的结果依旧不好,秦皇朝历经二世而亡。

    他们面对的世界其实比铁心源现在面对的环境要好的太多了,铁心源只要一想起自己治下的形形色色种族的人就头痛的厉害。

    他们有不同的信仰,不同的生活习惯,不同的做事方法,想要把这群人糅合在一起,简直是太难了。

    铁心源丢开手里的《吕氏春秋》,这本书对自己毫无用处。

    人的思想其实就是一条汪汪叫的狗,只有食物才能塞住他们的嘴。

    食物总有吃完的时候,狗也会继续狂吠。

    一条狗狂吠,可以绑嘴,可以呵斥,甚至可以打杀,当无数条狗以不同的音调一起狂吠的时候,铁心源觉得自己跑路才是真正的上策。(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一家有女百家求

    第九十四章一家有女百家求

    铁心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畅想自己未来的国度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梦想中的国度是那样的完美。

    君王仁慈,皇后宽厚,太子谦恭,大臣贤良,文士风流倜傥,军队勇猛,百姓富足……

    后来发现这样的国度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即便是霍桑的乐园,也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花园而已。

    等铁心源逐渐对自己的国家有了一定的认知之后,他发现自己将来和其余的皇帝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样需要左右平衡,一样需要心底阴暗,一样需要乔装伪饰,一样需要口是心非,最重要的,一样需要心狠手辣。

    最后出来的国度就只能是和大宋一样的模板,甚至还不如大宋。

    这样一来,问题就出来了,如果没区别,铁心源觉得自己的一片苦心就是白费了。

    如果是为了区别而区别,那就更加的没意思了,那样做很可能就会成为千古笑谈。

    铁心源很清楚后世的那些史评家的嘴巴是如何的歹毒了,连人家大宋太宗皇帝的那点床事都能编出无数个花花来,自己估计到了人家的嘴里很可能就是一滩****。

    铁心源现在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不要和历史上那些最可怜的君王被人家放在一起评论。

    按照计划,哈密的招人大业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等到自己回去之后,估计一个数十万人的国度雏形就已经渐渐形成了。

    懈怠这种事自然不会出现在铁心源的身上,仔细的谋划好自己和富弼的见面之后,铁心源就和衣躺在床上,倾听着门窗外呼啸的寒风,很久才慢慢睡去。

    东京城杏丘上的杏花已经快要开了,铁色的树枝上已经挂满了花蕾。

    水珠儿今天折了很多的杏花枝子,这些枝子只要装在花瓶里,很快就会开花。

    水珠儿在一边整理花瓶,赵婉正在和博学士说话,他们说的语言水珠儿一句都听不懂。

    王仲是经筵官,更是著名的博学士,他不但精通突厥话,更精通吐火罗语。

    平日里像他这样的经筵官是不会受到重视的,但是今年不同,大宋的长公主忽然对突厥话非常的感兴趣,于是,这位平日里不为人所知的经筵官就经常出入长公主居住的兰轩。

    “于阗国今日已经不复往日的盛况,而且在他的周围全是些虎狼之辈,如回鹘,如喀喇汗国,如刚刚崛起的塞尔柱国,即便是吐火罗遗族,同样对于阗国虎视眈眈。

    公主殿下,那里堪称是百战之地!”

    “于阗国最近如何了?先生可否知晓?”

    王仲摇头道:“微臣之所以知道这些完全是来自十五年前于阗国最后一支朝贡使节进京留下的记录。

    十五年前,于阗国就已经危在旦夕,向我大宋求救无果,已经十五年未有消息了。”

    赵婉笑道:“可是我听说于阗国使节已经从青塘所属之地进入了大宋。

    这一次,据说带了非常丰厚的礼物,使节团的首领还是于阗尉迟氏的一位公主,副使是尉迟氏的一位长老,听说长老的画技已经不输他们的先祖大小尉迟!”

    王仲哦了一声道:“竟有此事?难道说这十五年中于阗国卧薪尝胆已经击败了喀喇汗国?

    微臣终究觉得此事极为不可靠,于阗国已经日落西山,想要东山再起,实在是太难了。”

    赵婉笑道:“有志者事竟成,本宫倒是非常看好于阗国,却不知我们如何来通过使者来辨别他们的国度是否强大呢?”

    王仲捋捋胡须有些宠溺的看着这个比他孙女还要小些的公主笑道:“一个国家是否强盛无非是看财力,物力和军力罢了。

    财力足则说明这个国家商贸繁荣,百姓手中有钱,物力足则说明该国百业兴盛,国道昌明,军力足,则说明该国君主有雄心壮志。

    至于其他,不说也罢。”

    赵婉娇笑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说我们只要看来使是否有钱,带的物品是否丰富,他们的武士是否雄壮就能管中窥豹一观于阗国?”

    对于这个能够举一反三的聪慧公主王仲甚是喜爱,闻言笑道:“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过啊,一个国家想要作假,总是有很多办法的,集全国之力凑集一些财富,以及精锐还是可行的,公主殿下想要真正了解于阗国,还是观其行,听其言,辨其神更合适一些。”

    赵婉捂着嘴轻笑道:“那是我父皇和诸位宰执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本宫只是好奇,想见见那位于阗国公主,听听域外的新鲜事而已。”

    王仲笑道:“这有何难,长公主殿下乃是我大宋尊贵无匹的娇女,见一介番邦使臣已经是降尊纡贵了。

    只要于阗国使者来到东京,殿下一纸相邀,她们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前来觐见。”

    赵婉娇憨的拉着王仲的衣袖道:“一言为定,先生到时候就当本宫的使者去邀请于阗王女。”

    王仲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老夫到时就替殿下走一遭。”

    “先生真好……”

    赵婉送走了王仲,笑眯眯的回到了大厅,背着手瞅瞅外面湛蓝的天空,心情非常的愉快。

    好久没见到那个家伙了,他总是觉得自己样貌太清秀,身材不够高大,没有威严,也不知道他现在长高了没有,有没有想着……

    水珠儿见公主的面孔红红的,以为她发热了就上前摸摸她的额头,然后疑惑的在自己额头比量一下,发现公主并没有发热。

    忽然想起那些嬷嬷们背地里说的粗话,不由自主的道:“脸孔红扑扑,心里想男人!”

    赵婉笑眯眯的瞅着水珠儿道:“我就是想他了,怎么着?”

    水珠儿重新摆弄着杏花枝子笑道:“奴婢能把您怎么样?还不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倒是您昨晚梦呓说什么胸不够大之类的话儿,奴婢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作死!”赵婉大叫一声,就捉住水珠儿与她扭作一团。

    主仆二人玩闹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疲乏,就相拥着坐在打开的兰窗前,看北飞的大雁。

    “听说西域之地广阔无垠,站在马背上就能看到天地尽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样。”

    “耶律真的话你也能听吗?听说他贯会哄人,堂堂的契丹福王,整天都在脂粉堆里打滚有什么出息。”

    “那么,大理国太子段克非说大理国地富民丰,风花雪月四景天下无双,这些话也是假的?”

    “一个念佛念成傻子的家伙而已,只要看看他那头短发,我就想笑。”

    “高丽太子王基说高丽国有三千里疆域,将士能征善战君威赫赫,可为大宋强援……”

    “别信那个家伙说的每一个字,说起高丽来,本曰高句丽。禹别九州,属冀州之地,周为箕子之国,汉之玄菟郡。

    算起来不过是一小邦属而已,称王已经是沐猴而冠,如今居然敢说君威赫赫了。

    谁不知道高丽国如今说了算的是权臣康肇,他想重整社稷,还是等康肇老死之后再说吧。”

    公主啊,我还听说交趾国也派了使者前来求婚,这么多人,铁心源可能打不过他们。”

    赵婉大笑道:“这是他自己造的孽,打不过也要打,反正我就等着他来娶我,如果我去年答应父皇下嫁的话,怎么会有外邦使臣前来求亲?”

    水珠儿一想起陪公主见过的那些王子,心中就暗暗发愁,这些人里面好像没有一个容易对付的,也不知铁心源能不能打得过。

    赵婉见她忧心忡忡的,就刮了她的鼻子一下道:“不用担心,万一打不过,我们就跑好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就是父皇可能会伤心。”

    “那是淫奔!”

    “他不会在乎的。”

    “他当然不会在乎,可是您在乎啊,堂堂大宋长公主一旦逃婚了,天啊——”

    赵婉拍拍水珠儿的脸蛋道:“父皇有一万种法子应对,比如告诉别人我忽然得急病死了,要嘛找一个长相和我差不多的人随便给个公主的头衔嫁掉。

    事情根本就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官家已经不许你乱跑了,我们连皇宫都出不去,怎么跑啊。”

    赵婉只是笑笑,并不回答水珠儿的疑问,至于跑出皇宫的办法自然是有的。

    听到兰轩外面的狗叫声,赵婉就来到窗前,七八只巨大的黄狗见赵婉出来了,一个个摇头晃尾巴的凑到窗前,爪子趴在窗户上,接受了赵婉摸头之后,才一个个满意的离开,钻进兰轩后墙上的狗洞里,趴在口子上警惕的瞅着外面。

    水珠儿不耐烦的指着那些黄狗道:“一点用处都没有,光知道对着王师傅叫唤。

    昨日里王渐都走到大厅门口了,也不见他们叫唤一声,真正的是废物。”

    赵婉咯咯笑道:“王渐和这些狗如今都是一类人,你如何指望它们去咬自己的同类?”

    水珠儿撅着嘴道:“您又拿这些破事来笑话奴婢,这些黄狗不阉割不成的,这么些年,光是从咱们兰轩出去的黄狗就已经上百只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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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第一要求就是活着,第二要求还是活着,第三要求依旧是活着……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活着就成了一种奢望。
在地狱中我们仰望天堂,把手伸出去,虽然不能触碰到天堂,却能让我们距离天堂更近一些。
在地狱里歌唱,在地狱里感恩,在地狱里相爱,在地狱里相杀,我们流着眼泪相互簇拥而后将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腹,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哪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感恩。
大宋的世界是我的羁绊,也是我的天空,只有振翅飞翔的鸟儿才晓得天空的含义。
皇帝说——借我皇家广厦一角,与你母子安身。
铁心源说——滴水之恩我当涌泉相报,不过你不能要求,我给你什么样的报答,你接受就是了。
我可能比你们所有人都聪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先知,我就是哲人,我就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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