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这熟悉又陌生的
苏靖安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上的骨头也好不到哪去,好像躺了多久似。一边揉着发痛的头,一边从床上坐起来。
仇令鬼这新药是不是有毒?怎么后遗症这么严重?
下回还是让他换回原来的好了,就算效果不大,至少一觉醒来不会那么难受。
“您醒了?”
“我要不醒你看到我坐起来,那不是在梦游了?”
苏靖安也没看问话的人是谁,揉着脑袋就应了。结果应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有点陌生。
除了那四个时不时进来确认一下他还有没有断气的魔兽外,其他人是不会进来。
苏靖安这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一个陌生婢女。
不抬头不知道,这一抬头,苏靖安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他现在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苏靖安有一些迷糊:“我这难道真的还在梦里?”
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做了个梦中梦。
但好像也不太对,这个地方看着有点眼熟。
婢女看苏靖安困惑,给他说了一下他现在的处境。
苏靖安听罢,瞬间五雷轰顶的:“我在凛玄教里?”
他说着又看了看周围的摆设,确实很眼熟。
但是已经离开得太久,他也不是太确认对方是不是在耍他。
而且这怎么想都不对,自己明明在傀冥教,怎么一觉醒来,跑到千里迢迢之外的凤华国来了?
那四个人一直在盯着他,他们又不知道他的出身,他不可能会出现在凛玄教里。
而且他们要是知道他是凛玄教的人,也绝对不会送回来。
一定是在做梦。
苏靖安“咚”的一下,又躺回了床上。
刚才说话的婢女看他这个样子,有一些担心,交待另一个婢女说:“小环,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圣子醒来又晕过去了,说话也古里古怪的,情况怕是不太好。”
叫小环的婢女应声退出房间。
苏靖安只不过是躺回去而已,根本就睡不着,她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脑子里一团糊,太玄乎了。真的是太玄乎了!到底是谁在跟他开这种玩笑?
小环走开没一回,带回一个金眸的异域女人走近了房间,那女人走的很匆忙,满脸担心的走近苏靖安。
女人在床边坐下,看着闭目不语的苏靖安,问一直守在旁边的婢女:“素芹,他这是晕过去了?”
素芹回她:“回夫人,圣子说了一句,“这一定是在做梦”就躺了回去,试着叫了两声也没有反应。”
女人听罢,试着叫苏靖安:“阿厌,醒醒!你已经睡太久了,不能再睡下去了!”
这个声音……真的和噩梦里的一模一样。不会错了,只能是她。
苏靖安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此刻真的希望自己能昏死过去。然后一觉起来,全部都恢复原样。
他本能的想要躲,可是要怎么躲?要躲哪里去?
听到这个声音他就想把耳朵堵上,更不愿意睁开眼睛。
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
所以,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您哪位?”
兰歌愣了一下:“你不认得母亲了吗?”
兰歌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也对,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你大概早就忘记了。”
苏靖安坐起来,心里虽然已万马奔腾,但表面十分的平静:“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儿子,名字里也没有厌。”
不可原谅。绝对不会认。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但打扰了。”
有个声音在心里催促着苏靖安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他也不愿意和兰歌多说话,掀被子起身要走。
因为太过急切离开,他才下床就摔了一跤。
他忘了,毒蛊已经发展到了后期,他浑身上下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可以用,他在这次醒来以前就已经出现了间歇性晕迷的症状。
他都快要死了,到底是谁在开这么恶劣的玩笑?
兰歌见他摔得,急忙上前扶他。但是苏靖安一把推开了她的手:“不劳夫人费心。”
不让任何人近前,试着自己撑起来。但是好像有些困难。
被拒绝的兰歌有些受伤,但还是和婢女一其把他扶回去:“我知道你在跟母亲赌气,但是你也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苏靖安盯着她,格外的来气,但还是尽可能的压了下来:“您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从来不认识你,不知道你,也没有跟你赌气。”
这种事情,越想越让人火大
“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兰歌看苏靖安一时半会是不会接受她的,也没让他立马接受自己。
“你哥。”
南宫执睿?
要是这人的话,好像有点意,要不太意外。
但是这一年多都没有跟他联系过,说了有事出关再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毒蛊的事,不可能会产生怀疑。
傀冥教里的那四个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一个外人说这种事。
他怎么会……
别的还好说,但他是怎么说服那四个人,把他带走的?
乱套了!乱套了!
苏靖安焦躁得不行。
“南宫执睿在哪?”
一定要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要干这种多余的事情。
“他回去了。”
苏靖安的直觉就是南宫执睿在故意躲他。
兰歌看他那么急切的想见南宫执睿,表情略不悦:“他的事你就不用想了,好好休养着。你身上的毒蛊刚除,身体弱得很。要花上不少的时间才能调过来。”
苏靖安没觉得自己身体有比之前好,但是兰歌既然说毒蛊除了,那应该不假,她知道他身上的毒蛊。
在凛玄教里,只有她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蛊,连南宫殊宏都一直被瞒着。
可是大家一直都解不了的毒蛊,兰歌说给解了,就真的解了?那她从前要是知道解法,怎么从来不给他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毒蛊我在怀你的时候下的。当时只想你胎死腹中,但是你太勉强活了下来。既然活了下来,那就一直活下去吧。”
苏靖安:……
他早该想到,这件事多少和她有关。南宫执睿应该是知道他的毒蛊之后想救他,和她打听过这事,才决定送他回来。
苏靖安忍不住苦笑。
第90章:寡淡变质的亲情
最终居然以这么戏剧性的方式回到出生的地方,苏靖安也是没话可说了。
对别人来说,出生的地方也许是倍感温暖的故乡,但对他来说,是牢,是恶梦开始的地方。
苏靖安认清自己的现状,不吵不闹,不再作任何反抗,平静地直视着一脸关心样的兰歌:“何必多此一举呢,明明死了才更合你心意。”
兰歌知道眼前这人是在怪她当年所做的事,他们母子关系的裂缝,不会那么容易修复,她不怪苏靖安冷言冷语。
“过去的确是母亲做得不对,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母亲现在只想你好好的。”
兰歌说得情真意切,苏靖安听得只觉得恶心,她想做慈母,但他不想孝子。
她知道让一个让从出生起就活在恐惧中的孩子,从恶梦从走出来要花多长的时间吗?
轻飘飘一句过去了,然后露出一副慈母的嘴脸,那些事就能当作从未发作过了?
也许她确是有苦衷,可是他做错了什么?非得承受她的怒气?
他可以选择不恨,但没法忘记那些事情。
对于自己这个母亲,苏靖安是真的无话可说。所以没说话。
兰歌看苏靖安这拒人千里的态度,看两人暂时也说不上什么话,也没久留,待了一会,让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兰歌刚离开,留了下人照顾苏靖安那位叫素芹的婢女,上前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六公子离开前给您留了信。”
苏靖安从她的手里将信接过,南宫执睿在信里说了大概。他看完信,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明明从来没有和教里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但他和南宫执睿的往来,引起了四人的注意。
仇令鬼试着去跟南宫执睿打听苏靖安的事,所以,南宫执睿才知道他毒蛊的事。
不过南宫执睿没让傀冥教的人知道他南宫厌的身份,他只跟傀冥教里的人说,他知道谁可以治好他,但他要把人带走。治好了再还回去给他们。
那四人明明和南宫执睿不熟,居然还真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苏靖安现在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的的心情,那四人这是无形中帮着南宫执睿,把他摆了一道啊!
还真的是……令人无话可说。
他们想救他的心情,苏靖安一直都很清楚,也很感谢。但是眼下这种情形,到底是把他推到了什么境地,他们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想象的到。
回到了这个地方,他还能再回到傀冥教吗?
南宫执睿这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他已经离开凛玄教太久,对现在教里的情形一无所知。看兰歌对他的态度,暂时还不算太坏。
她总是变化无常,时好时坏,大概是看在他半死不活的份上才会这样,往后谁知道还会怎么样。他得赶紧了解一下现在的环境。
苏靖安看向素芹,问道:“你叫素什么来着?”
“奴婢素芹。”
“我被送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有两个月左右,中间一直昏迷,意识也时好时坏。”素芹说着,瞄了苏靖安一眼,“夫人这两个月一直都在照顾您。”
这句话完全没必要说,素芹大概是看他们的关系紧张,想要试着帮他们缓和。苏靖安不需要了解这种事,自动忽略了这句话。
“跟着我一起回来的,还有些什么人?”
素芹摇头:“除了六公子的人,没有其他人。”
那四人居然不安排一个人跟着南宫执睿?!
“他有没有按排身边的人留有下来?”
“没有。都带走了。”素芹说着停一下,“不过六公子有交代过,您醒来了有什么事,可以写信给他。”
现在的情况信上怎么说的清楚,苏靖安想要的是见到他的人,还想宰了!
“你就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素芹应声:“要是有事您叫一声就可以,奴婢在门外候着。”
素芹出去以后,苏靖安躺回床上,看着床顶怀疑人生。
他想要离开,不想待在这种地方。但现在身边没有能帮得上忙的人,他的状况也没办法让他开溜。
而且,自己肯定被凛玄教不少人盯上了。
那些人暂时还不知道他傀冥教教主的身份,如果贸然回去,凛玄教里的人会发现这事,不能给傀冥教招惹麻烦。
在没有把事情处理好以前,他只能继续留在凛玄教里。
接下来的日子,苏靖安一边休养着,一边了解的傀冥教里的情形。
对于这个不见了十多年,突然又回来的儿子,南宫殊宏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这一点都不意外,南宫殊宏本来也不是很在意他这个儿子,从前不过看在他是兰歌儿子的份上,才多看两眼。
南宫殊宏在苏靖安卧床的那段时间,只来看过一次,也没说上几句话。
而且不是来看望他,是问他玉佩的下落。
苏靖安现在于凛玄教已经不重要,但是玉佩很重要。但是他把玉佩给了南宫执睿,身上自然是没有的,随口应了一声:“丢了。”
“丢了?”南宫殊宏盯着苏靖安,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在撒谎,“那块玉佩跟你的命连在一块。你把它丢了?”
“我连命都差点丢了,它丢了不是很正常?”
南宫殊宏急着问他要回玉佩,大概是有了新的候选人,怕玉佩在他的身上,他会乱用。
苏靖安完全不屑于动用凛玄教的力量,他真想要干点什么,傀冥教的力量完全够用。
“看来这几年在外面长了不少脾气。”
拿一个四岁的人和一个二十岁人作比较,苏靖安觉得南宫殊宏也是很搞笑。大概是在他们的记忆里,他还是停留在四岁的样子。
“虽然玉佩不在我这里,但你要是把我放走,我可以跟你保证。没有人会拿它乱来。”
南宫殊宏危险地眯了眼:“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资格跟任何人谈条件,只是想跟你说一个事实。”
苏靖安琢磨了一下,想离开凛玄教,得到南宫殊宏的同意是最有效的。
兰歌不会放他走,但南宫殊宏只要同意,她就拦不住。
第91章:变得艰难的处境
算盘打得再怎么响也没用,主导权不在苏靖安手上。南宫殊宏最后只给他扔下一句“好好陪陪你母亲”就走了,然后在他接下来休养的两个月里,没再出现过一次。
苏靖安早就做好了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心理准备,没抱希望,自然也谈不上失望。
令他难于接受的是,他不得不又变回了南宫厌。
其他人对于这位失而复得的圣子,处于观望的态度。
苏靖安不喜欢南宫厌这个身份,但没有抵死否认,也没有人会疑这个事的真实性。
眼睛,伤疤,毒蛊,都是最好的证明。
苏靖安醒来后兰歌是没有问过一句确认他身份的事,但她既然能帮他将毒蛊解了,那在他晕迷的时候肯定已经确认妥他的身份。
兰歌又不傻,不可能仅听南宫执睿一面之词,送一个中着同样毒蛊的人回来,说是她的儿子她就会信。
心里不想认这个身份,然而被确认了强行否认也没用。除了一开始本能地反驳两句,后来没再作任何费口舌的否认。无用。
苏靖安在养病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人来烦他。不是想看热闹的人不想来,是被兰歌以他需静养为由,全挡外面了。
是养病,也是软禁,
就算苏靖安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他还是不能随意离开房间,用的依旧是“需静养”的名义。
苏靖安不是在屋里待不住的人,但闭关和软禁是两回事。
在一次见到兰歌时,三个月来几乎没主动和她说过几句话的苏靖安问她:“到底想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在屋里,他除了那几个下人,见不着别人,也没法了解外面的情况。
那几个下人都是兰歌特意安排的,苏靖安除了能从他们身上打听到一些日常的事情外,别的事完全无从知晓。
兰歌给他的回答是:“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能出去。”
“想通什么?我人已经在这里了,还有什么想不通的?”
“别和你父亲对着干。”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他对着干过。”
连面都才只见过一次,他什么时候和南宫殊宏对着干过了?
“你是怕我逃吧?”
这话苏靖安觉得自己都不用问了,兰歌就是在担心这个,她看得出他不愿意留下来。
兰歌装作没听到这话,转移了话题:“这里有你在龙奕国没有的东西。”
“但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苏靖安现在一点也不想要别人强塞给他的东西,那怕那样东西真的很特别,是别人挤破头也得不到的。
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会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他不愿意。
应付一个成年人没法用小时候那套关着打骂就能让他听话,兰歌也知道一直关着他不是个解决的办法。
兰歌也很清楚,就算相处了几个月,他们的关系依旧很僵,没有契机很难重归于好——虽然他们母亲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他小时候是怕她才听话的。
在两人聊天的气氛再度冷掉时,兰歌神色复杂地看着苏靖安,过了会才说:“想出去可以,但是不能擅自离教。”
这算是初步妥协了。
苏靖安没有答应好或不好,倒是问了他一个这几个月来都很费解的问题:“为什么毒蛊解了,我的内力还是用不了?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暂时封了,第你哪天想开了我会让你恢复过来。”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人从前连毒死他的心都有,封他经脉锁他内力完全不意外。
“如果我一直没想开,哪怕是当个废人,你也要把我留下来?”
他不意外兰歌会这么干,可是心里十分不舒服。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人都把他当私有物,当工具,按着自己的心情来控制他,说话的语气也跟着重了一些。
兰歌看苏靖安隐隐有一些生气,应他:“这只是暂时的,母亲不会害你。”
苏靖安从来没见过谁的母亲会那么自私,他一点点想要原谅她的心思,这会全没了。
“把我留下来,你迟早会后悔的。”
“胡言乱语!没有哪个母亲会反悔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的。”
“但我后悔出生在这种地方,”苏靖安很少说丧气话,但现在却是丧气至极,“你就不应该救我,让我死了多好,大家都清静。”
“你是累了才会胡言乱语,好好休息,好了你就不会那么想了。”
兰歌也不想和苏靖安吵下去,说完就走,走了两步,停下来,没有回头。
“你身上流着南宫家的血这一点,不管怎么推脱,都是不变的事实。如果你不能为你父亲所用,浑月岛上那些人的结局,你知道的。你不笨,应该知道怎么选对自己更有利。你现在有别人不具备的优势,别白白浪费了。”
兰歌这是在教他讨好南宫殊宏。
他的母亲是现任正夫人,他身上还有“圣子”这一称号,如果他做得好,说不定真的能让南宫殊宏另眼相待,留下来,将来当上凛玄教的教主。
“那只是你想要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你总是如此,把自己的愿望强加到我的身上,所以我才觉你无比淡漠。你永远学不会该怎么做一个母亲。”
本来苏靖安是想拿这话激一激兰歌的,结果她一点都不恼,反倒还挺赞同:“所以我才需要你给我一个重新学习做母亲的机会,但你一直在拒绝。”
这话听着,仿佛苏靖安成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
她是第一次当人母亲,他何尝不是第一次当人儿子。
都痛苦。
和兰歌聊过以后,苏靖安被允许离开房间了,但是并不能自由行动,不管他走到哪,都有好几个人盯着他。
想要做点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
苏靖安原本是想给傀冥教里的人报一个平安,可盯着他的人那么多,他所有被送出去的信肯定都会被提前拆看,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写了一封信把南宫执睿骂了一通。
南宫执睿早就已经知道苏靖安醒来的消息,收到他的信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原本并没有把苏靖安送回去的打算,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92章:兄友弟恭这东西
对于苏靖安这位突然归来的圣子,凛玄教的人都十分好奇。不过碍于他一直被软禁的原因,他从不省人事带回教,直至逐渐休养得差不多半年,凛玄教的很多人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
苏靖安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众眼前,便引得来往者侧目。
这么引人注目可不是他的本意,他也想低调出行,奈何实力不允许。被看也就被看了,反正不会少一块肉。
苏靖安在凛玄教时,排他前面的就有十多位兄姐,弟弟妹妹也有三四位,他已经离教十多年,肯定增加了不少。
别说新增的他不认识,就是从前年长于他的兄姐他现在也不认识了,毕竟他离教前才四岁,在那之前也认不全那些人,现在更不认识。
南宫执睿是个意外,除了他们从前比较熟,他的妖孽外貌天生就自带辨识度。
苏靖安在凛玄教里被人盯得死死的,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教里走动,了解一下教里目前的势力分布情况。
他天生就不爱热闹,但在凛玄教里可以自由活动的第一天,他就看到了一个欺凌现象。
一个盛气凌人十五六岁玄衣少年,正对着另一位被打倒在地,年纪差不多的青衫少年拳脚相加。
玄衣少年几乎是踹踢着青衫少年,就辱骂一句:“真以为被人叫两声少爷,就当自己是主子了?你母亲是个贱奴,你也就是个该死的贱奴!你个废物!居然还妄想爬我头上来!”
被打的青衫少年,不管对方怎么打骂,始终一言不发。
苏靖安不用上前问都知道这是他的两个弟弟。
凛玄教是一个很残酷的地方,即使大家都是同一个父亲,但每个人的待遇都不一样。不是每一个流着南宫殊宏的血,都会有少爷和小姐的待遇,有些人可能连下人都还不如。
这种场面在教里应该是时常发生,跟着他一起的素芹一点都不意外。
苏靖安并没有当和事佬劝架的打算,要是平时,他转头就走了,奈何他那天很闲,就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
素芹以为苏靖安是有些在意这个事情,便自动告诉他这两人的情况。
打人者叫南宫凛戚,是十八少爷,被打的叫南宫岁雀,是十七少爷,两人现在同是十六岁。
南宫岁雀只比南宫凛戚大半个月而已,但因为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位普通的下人,他从小就被其他兄弟姐妹瞧不起,这个比他小半个月的弟弟更是以欺凌他为乐。
“一直被这么打不还手?”
“他母亲虽然生了他,却是没有半点名份的,现在还是个普通下人。担心大家会去找他母亲的麻烦,所以一直忍着。”
连名份都没有的女人,南宫殊宏怕早就已经忘记这一对母子的存在。
“南宫凛戚的母亲是谁?看他气势那么嚣张,他母亲那边地位应该不低,还很得宠?”
苏靖安问到这个,素芹才想起来忘告诉他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十八少爷的生母已经去世了,他一年前已经过到了夫人名下。”
苏靖安一言难尽的看着前面打得正欢的人,所以那个无比恶劣的家伙,理论上来讲还是和他比较亲的臭弟弟!?
南宫执睿之前的确有说过兰歌有过继一个孩子到自己名下的打算,不过这一年多苏靖安都闭关没见着他,不知道后续。
“你们夫人眼光有毒,怎么会看中一个这么恶劣的家伙。”
素芹听苏靖安称自己的母亲为“你们夫人”总觉得怪怪的,不过知道苏靖安和兰歌不和,一直也没开口叫过兰歌母亲,好像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称呼。
南宫岁雀一点都不反抗,南宫凛戚打骂得也没意思,就停了下来,带着下人走掉,完全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苏靖安。
南宫岁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了走近身,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苏靖安。
南宫岁雀没见过苏靖安,但这半年以来多少有听到一些关于他的事,他看到苏靖安的时候,愣了一下:“圣子?”
“噢,看来你们都认识我,还省了我介绍的步骤。”
苏靖安并不想帮南宫岁雀什么,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依靠别人的帮助是不长久的,他想活得更好一些,得自己试着站起来。所以刚才他虽然可以帮上忙,却并不想出手。
南宫岁雀看着苏靖安,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
“为什么不还手?作为一个兄长却被自己的弟弟揍到扒下,你这兄长做的也太没用了。”
南宫岁雀以为苏靖安就是专门过来嘲笑他的,并不接话,苏靖安也不在意。
“有些东西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你想在这个地方生存下去,得学会,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在这个地方,善良无用。”
苏靖安说完就走开,南宫岁雀却有点缓不过来,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兄长居然跟他说这个?
这个被救回来的兄长,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感觉不到恶意,也没有笑话他的意思。
南宫岁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想让苏靖安记住自己的名字,所以对着还没走远的苏靖安说了一句:“我是南宫岁雀。”
苏靖安没有回头,应的却是:“鸟就该往天上飞,而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
南宫岁雀定在原地看苏靖安走远,想着他话里的意思。
素芹却有些费解了,苏靖安为什么要教别人那些道理?他应该是向着和自己同在兰歌名下的弟弟南宫凛戚才对。
苏靖安听到素芹在困惑这个事,笑而不言。
他现在和南宫凛戚同在兰歌身边,南宫凛戚的嫉妒心那么强,大概早把他视为眼中钉了。
如果苏靖安没回来,兰歌会全心全意地想办法帮南宫凛戚上位,但是有着“圣子”这个身份,又是兰歌亲生孩子的苏靖安一回来,兰歌的心思都在这刚寻回的儿子身上,没他这个继子什么事。
但南宫岁雀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没有太过直接的竞争关系,更好相处一些。
第93章:过往激起的怒意
苏靖安觉得自已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被人盯着就已经够不自在,结果内力还被封,本来就什么事都做不了,这下就更加艰难。
因为不想在外走动接受别人异样目光的问候,闲来无事的苏靖安在静室里打坐,并试图冲开被封的经脉,然而,一无所获。最后只得丧气地睁开眼睛盘脚坐着发呆。
从前只知道兰歌是一位发疯暴力的女人,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擅长用毒和蛊。更是从来没想到,困扰自己多年的毒蛊居然是她亲手下的。
由此可见,兰歌对他的憎恶是从他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下了毒蛊他本不该降世,无奈命大,还是活了下来。
苏靖安猜兰歌并不只是单纯的封了他的经脉那么简单,因为他每次试着使用内力破开被封的经脉,一股烧心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使他不得不停下来。
肯定是用了毒。
要解开经脉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兰歌那么做不过是希望他能够自愿留下来,只要讨好她,让她知道自己留下来的心意就可以了,但是苏靖安一点也不想讨好她。
心里的郁结在,那一声母亲他就不可能叫得出口。
老实说,兰歌现在对他还不错,但是,有目的。
南宫殊宏已经有六十岁,虽然看着还硬朗,但离退位大概也不会太远。
兰歌现在虽然有一个继子,但是南宫凛戚和她才相处一年,两人的母子情几乎没有。而且南宫凛戚脾气虽然很大,但是能力在一众兄弟姐妹中并不出众。
如果苏靖安没有回来,兰歌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帮南宫凛戚争取这个教主之位,但是他回来了,情况就变得不一样。
再怎么着,南宫凛戚都是别人的孩子,且能力又不出众,兰歌也不确保自己能将他推上位,毕竟比他优秀的兄弟姐妹多得是。
但苏靖安不一样,他是兰歌的亲生孩子,身上又有着成为教主前必备的“圣子”这个身份在,只要他稍微争取一下,成为教主的可能非常大。
苏靖安一点也不想要自己这个“圣子”的身份,只是南宫殊宏没有从他这要回珀魂玉,暂时不打算收回他这个身份,所以就算久别归来,他依旧是凛玄教的圣子。
每天在教里听到别人圣子圣子的叫,苏靖安就觉得十分刺耳,他倒是很愿意南宫殊宏收回他这个身份,给别人去。
在回凛玄教之前,苏靖安当真以为他这对生身父母真的感情深厚了,回来之后却发现,兰歌更多的是自我打算。
兰歌救自己一命,并不只是想要续什么母子情这一点。
她想让苏靖安争取凛玄教教主的位置,以巩固在凛玄教的地位。
南宫殊宏的女人那么多,兰歌要一直站在顶上,光靠这个不靠谱的丈夫是不够的,还需要苏靖安这个儿子。
如果她的儿子是凛玄教的教主,她作为教主生母的地位,将无人可比。南宫殊宏的其他人只会仰望她,不会被小瞧。
也不好说她这是对还是错,原本在这个地方她就只有丈夫和儿子,如果没有儿子又得不到丈夫的重视,她这一辈子就只能在孤独终老了。
对于自己这位母亲,苏靖安有时候也觉得她很可怜,傲气又怕孤独。从前揍他的时候,鼻青脸肿的是他,他都没哭,反倒是她自己哭了,害得他还得心惊胆战地回头安慰她。
从前他每天都在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总是被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揍。亏得自己命大没早夭。
噢,早夭可能也不错,活着也是痛苦的事比开心的事多,要不是不小心被苏烈救了,要还个恩情,就算没有毒发,他也不一定会活到这个时候。
兰歌想苏靖安回来当凛玄教的教主,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他现在是傀冥教的教主,这正邪不两立,他怎么当凛玄教的教主?
怕是到时候两边都讨不好处。
死他倒无所谓,但想到把正邪两道都得罪,到时候会不得好死,心里就犯咕噜,他喜欢死得痛快一些。
苏靖安在静室里待了大半天,直到下人说兰歌找他,他才起身离开。
出了静室见到兰歌,苏靖安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找我什么事?”
苏靖安自从回到教里以后,对兰歌都是这种十分疏离的态度,也从来没叫过她一声母亲,他叫不出口。
兰歌看着一副“有事就说,没事我走了”的苏靖安,试着说了些关心的话:“听说你这几天都在静室里不怎么出门,还是不习惯教里的生活?”
“习不习惯又什么所谓,反正也不能离开。”苏靖安不想和兰歌演什么母慈子孝的戏码,“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浪费您的时间了。”
苏靖安说完,转身要走开,兰歌在他转身的时候,用十分失落的语气问他:“你总是这样拒绝母亲,母亲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
苏靖安顿住,但是没回头:“您现在是凛玄教的正夫人了,没有人敢说您是错的,您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你就真的不肯叫一声母亲?”
“不愿意。”
苏靖安说着,继续往外走。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认回来?”
老实说,苏靖安听到兰歌那样问的时候,是有些心软的,可是想到一些事情,他就很难过。回过头看着兰歌:“您要是能把槿姨还给我,我会考虑看看。”
“你这是在为一个死了的下人在和自己的母亲置气?”
要不是看到兰歌提到槿姨时那厌恶的表情,苏靖安也不想多说什么,但看到她那表情,心里的一团火,就出来了。
“当初嫌才出生的我哭闹不止,亲手破坏我的泪腺,让我差点瞎掉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是个母亲?每次发疯似的掐着我的脖子要掐死我的,我拼命求您松手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自己是个母亲了?”
苏靖安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背后:“我身后的这一片烫伤您该没忘吧?那可是您拿滚烫的开水亲手浇的。谁的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做这种事?”
第94章:越不过去的心坎
兰歌此时此刻,有再多的话,也被苏靖安挑起的这段过往,死死地堵了回去。
因为在这件事上,她完全不占理。
兰歌也没有忘记,眼前这个青年,已经不再是当初毫无是非分辨能力力小孩,没法再强迫他听话。
还想着来硬的,只会让他更反感,更不愿承认自己这个母亲。
苏靖安也没有大动肝火,说的时候很平静,但话里的不满,在这份平静里表露无疑。
“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省得站这里碍您的眼。”
要是可以,苏靖安现在半句话都不愿意和兰歌多说。
“母亲现在真的只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为什么你要这么倔?”
“其实您真的不必再在我的身边耗费任何精力,从我离开凛玄教的那天起,就已经放弃南宫厌这个身份了。”
兰歌想说话,苏靖安却不想听。
“您现在不是已经有了新的孩子吗?他可比我招您疼多了,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商量吧。我这个外人,您要关也好,要杀也好,但要认您,做不到。”
“你真的要做得那么绝情?”
兰歌眼里有怒意。
“不是我绝情,这些都是您应得的。”
怕再聊下去兰歌会暴怒跟自己吵架,苏靖安赶紧走掉。
现在好声好气的,他还能在兰歌面前说上一两句。要是兰歌耍起泼,发起难来,他可招架不住。
嘴里说着不愿承认兰歌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心里清楚得很,这是生孕自己的女人。
就凭这一点,即便她万般不好,苏靖安也只是不想和她接触,没有要和她大吵大闹,把场面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苏靖安也知道自己这人有个要命的毛病,容易心软。怕看到兰歌在自己面前一直示弱,自己又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苏靖安和兰歌说那些话,并非是想让她为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感到内疚,只是不想她一直烦着自己。
兰歌带给苏靖安的伤害,除了身体上的痛,更多的是心里上的痛,外伤可以治好,但心伤难愈。
那些事虽然是事实,但是说完离开的时候,苏靖安在想,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怕兰歌伤心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恢复内力。
万一这话刺激到兰歌,让兰歌认定他不原谅她,不肯留下来,然后不给他恢复内力,一直困他在凛玄教里,亏的还是自己。
兰歌连毒蛊都能给他下,不让他恢复内力一点都不奇怪。
为表自己的决心,说了要关要杀随便的鬼话,真被杀被关还行,可是让他像个无用人一样自由,他不行。
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冲动?这事明明忍一忍就过去了,现在自己完全处于弱势,把兰歌惹毛了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
苏靖安发愁,只要碰到兰歌,自己的理智就会受挫,心里长叹:我这脑子真的是越来越倒退了。
逞一时口快,事后悔青肠子。
好好好聊天不行吗?叫声母亲讨好她,自己就能恢复功力了,就可以自在了,不是挺好的?
自己也不算笨的人吧,那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是想不通!
叫母亲?
苏靖安又被自己这个突然生起来的念头给惊醒了。
这个绝对不行!
只要叫了这一声,不管自己愿不愿意,都是承认回了南宫厌的这个身份,那兰歌肯定会马不停蹄地给他安排凛玄教里的事干。
就算是做戏,他也不想帮凛玄教做那些伤天害理的混帐事。
不能做个好人,也不能做一个恶人。
这个不能妥协。
素芹是苏靖安失踪后才来凛玄教的下人,苏靖安没回凛玄教之前,她都不知道原来教里还有一个圣子。初时看得出他和兰歌不和,但这其中的原由,一点也不清楚,无意中听到苏靖安和兰歌的对话,很震惊。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很清楚两人的关系为什么会不好了。
她只是一个下人,想要活命,主子的事就不能妄议,听到了也当作没听到。这会见苏靖安一脸的愁容,关心的问了句:“圣子,是在为夫人的事发愁吗?”
苏靖安看了一眼素芹,这侍女还真的是会尴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刚和自己亲娘吵完架,能不愁?
“嗯。愁到怀疑人生,愁到想离家出走,可惜出不去。”
好歹别人也是在关心自己的身心健康,别人尴问,他就胡乱尴应。
苏靖安一脸愁容地在教里走着,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他当作没听到,径直走过去。他回凛玄教以后,一直都是对谁都不冷不热,大家私下里都在说他不好相处。
名声这种事苏靖安完全不在意,让大家觉得他不好相处更好,那就没人吃饱撑着没事干的人前来烦他。
没人来烦他?愿望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不但有人烦他,而且还不至一个。
苏靖安在路上,好巧不巧碰到了南宫凛戚。苏靖安除了见他揍南宫岁雀那次,后面也打过几次照面,但是没怎么说上话。
和一个小自己五六岁的人争母宠这种狗血的事,苏靖安是不屑,但南宫凛戚显然不那么想。虽然语言上没有跟他争峰相对,但看他的眼神一点都不友好。
算了,假装看不到,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南宫凛戚,就觉得他和白息衡一样欠收拾。
南宫凛戚想和苏靖安打招呼,但见他无视自己走了过去也就作罢。
而兰歌这边在看到苏靖安拂袖而去却是一顿发狂,突的扫落了一桌子的东西,漂亮又脆弱的瓷器落地发出了脆响,旁边的下人见她发怒,显得战栗。
他们都知道兰歌脾气并不好,只有在对苏靖安的时候才会好,但是这大半年来,苏靖安却从不领她的情,刚刚又与她那般针锋相对,她是真的恼了。
“我可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不认!怎么能顶嘴!他以前很乖的!”
比起反省,兰歌更在意的是苏靖安的态度。
“都是那些把厌儿从我身边夺走的人的错!是他们教他这样做的!他是个好孩子,不可能会说这种话!”
下人看兰歌发脾气,也没有人敢劝。
第95章:发现不得了的事
苏靖安在凛玄教里闲来无事便给自己找事干——当然不是和凛玄教里的那些人争什么,这种事他真的很烦。
原先在凛玄教里,苏靖安还比较在意的,只有槿姨和南宫执睿,结果一个死,一个废。
槿姨的事他很生气,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但是……他能为这事去杀了兰歌吗?
槿姨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但是南宫执睿武功被废的事,始终很在意,就有意无意的打听了一下当年的事。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一段时间,要打听起来并不容易。
而且很古怪的是,陶青说过,南宫执睿大概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却不肯说。
这么大一件事都能逼着南宫执睿不追究,除非是对方握住了他不得了的把柄,他才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不然以他的性格,早上门灭别人全家了。
南宫执睿这人除了疯之外,不疯的时候,应该没什么缺点,且刀枪不入吧?
素芹不知道苏靖安怎么回事,三头两天的去南宫执睿回凛玄教的住处。
南宫执睿因为不常住玄凛教,只在偶尔回来的时候住上一住,住处除了下人定期打扫一下,基本没什么人进。所以屋子里头除了日用摆设之外,也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
南宫执睿这人,从小就很注重个人空间,那会苏靖安还留在凛玄教时,虽然是喜欢凑他身边,但是也没进过几次他住的房间,因为他不让进。
仅有两三次进南宫执睿的房间,还是因为他发病的时候,跟着下人送他回来,钻空子才有机会进去。平时想进,门都没。
苏靖安是发现了,自己的有些习惯,也受着南宫执睿的影响。
苏靖安进去看了看,发现很多东西和以前好像都没有什么两样——也不是没有两样,只是因为离开得太久已经不记得很多东西。
因为下人要定期打扫,有南宫执睿住处的钥匙,现在苏靖安只要让素芹帮忙要来了钥匙。便能随意进出南宫执睿的住处。
苏靖安每次进南宫执睿的住处都是一个人进,从不让下人跟着进去,他在里面干什么,找什么,下人从不知晓。
看着收拾得妥贴干净整齐的房间,也想到不太可能在这里找什么和那件事有关的线索,不过苏靖安在一个架子上找到了南宫执睿从前跟他提到过的那几张狼皮。
苏靖安伸手摸了摸那些皮毛,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是那些皮毛并没有破损,依旧保存得十分完好。
剥狼皮这种事,苏靖安一直觉得,大概也只有南宫执睿能想得出来这么奇怪的悼念办法。
说起槿姨,南宫执睿并不熟,她平时只照顾苏靖安,所以南宫执睿原本并不用做这种多余的事。
关于槿姨,苏靖安对她的记忆也已经很模糊,甚至现在才想起来,自己从来不知道她的本名叫什么,只知道大家都是槿姨,槿姨的叫她。
不管多重要的事重要的人,只要时间够久,都会被忘记。
槿姨,苏烈,温慕婉,自己在意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好好的,安稳走完自己的一生,而且这些人的离开还和自己间接或直接的有关系。
槿姨是因为自己被掳,兰歌的怒意无处可泄而牵连于她。
温慕婉是因为自己随意做的决定,招惹到了皇室的人。
至于苏烈,确实病逝,外人也都不怀疑过这事。苏靖安却知道,苏烈那病,是苏烈为了救差点走火入魔的他,才受的重创。
为了压住苏靖安的心魔,苏靖耗废了毕生的功力。
苏靖安因为苏烈出手,能够活了下来,也没有造成更大的祸事,然而代价却点苏烈从此一病不起。
苏靖安也想不明白苏烈为什么要救自己这种人,明明死了更省事。
要不是因为苏烈留了遗嘱,要自己当傀冥教的教主,在苏烈去世以后他就会离开傀冥教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有心魔,当年好不容易被苏烈压了下去,但是并活有消失。
就算再怎么在压抑冷静,自己其实都很噬血,见了血容易发狂,杀红眼。
苏靖安至今不知道他这个心魔怎么来的,虽然现在压得住,但经过温慕婉的那件事之后,他很确定自己很容易被挑起来。
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如果哪天被人一激,做了不可挽回的事,可就要命了。
可是他现在能怎么办呢?这个事又不能和别人说,自己也找不到源头,想要消除也没办法。
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苏靖安心情不好,把手从皮毛上拿开的时候,不小心碰落了其中一件。
苏靖安也没有在意,随手捡了起来,结果从叠得整整齐齐一散开,里面掉出了一封信来。
苏靖安把皮毛塞回架子上,捡起了那封信。
信封已经泛黄,看样子是已经放了好久,信封外还画了两片青色的竹叶。
信封是打开过的,收信人自然是已经看过了信里的内容。
这是南宫执睿的住处,这信不用多想也是他的。
苏靖安纳闷了,这人一向谨慎,要是重要的信件,他怎么会随便放?这都放了好久。
如果不是重要的信,随手揉了扔了,用不着放那么角落的地方。
不管重要不重要,苏靖安都对偷看别人的信件不感兴趣,打算给它放回原位。却在把信放回去的时候,想想了自己进来的目的。
如果是书信,说不定能够知道一些什么。
苏靖安一边重新把信封拿起来,一边自我安慰:“偷看别人书信是有些缺德,但这都已经打开过了,我就悄悄看一眼,不外传,那应该没问题。”
反正南宫执睿坑了自己那么多次,自己知道他一两个秘密也很正常。
这么想着,苏靖安居然变得十分心安理得地把信抽了出来。
苏靖安看了一页,发现只是一些平常的问候,和拜托南宫执睿去干件杀人越货的事的请求。
有人要让南宫执睿干这事太正常了,结果翻到第二页看着,发现来信者词辞好像有些阴阳不定,语句间有了威胁的意味。
当看到“伏于身下类似女子状”这句话时,苏靖安瞬间脑门充血。
第96章:过往迹象很可疑
素芹看见苏靖安从南宫执睿的住处出来,就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问又不敢问。
苏靖安也是什么也不想说,他太震惊了,需要缓一缓。
苏靖安离开南宫执睿的住处时,把那封无意中捡到的信也带了出去,并且烧掉。
这种信,南宫执睿一定是因为当时发生了什么紧急的情况才没有处理,不然他不会让这种信长存于世。要是再被其他人无意中看到,那相当要命。
信上从头到尾都没写来信者的姓名,要是知道对方是谁,苏靖安一定抄着家伙过去砍人。
南宫执睿这人傲气得要命,这种事怎么可能忍得住!
苏靖安推断那信应该也就放了两三年,也就是说,从南宫执睿被人废了武功开始,他将近十年都被伤他的人威胁着。
别说一个原本就不能受刺激的人被这种事威胁会加重病情,就是一个普通人怕都要疯掉。
当年去找南宫执睿的人,除了陶青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被处理,苏靖安不能直接去问南宫执睿那些事,怕刺激他。他要知道来龙去脉,只能去找陶青。
陶青能活下来,又跟了南宫执睿那么多年,多少会知道一些事情。
这个想法很好,可是苏靖安现在并不能离开凛玄教,陶青要跟着南宫执睿,他也不能把陶青叫回来问这事。
写信吗?
肯定不行,他每一封外送的信都被人检查过,问这个事,检查他信的人肯定会看到。
到时候要是把事传开,会把南宫执睿给逼崩溃。
苏靖安不想冒这个险,也冒不起。
仇令鬼说过南宫执睿已经在崩溃的边沿,完全受不了大刺激,要是被刺激过头,他这次可就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恢复不过来,那就只能一直被关到死。
这人虽不是好人,但是好歹也算是和自己有关的人,苏靖安是希望他那怕来场意外都好,让他疯一辈子太残忍。
之前苏靖安觉得不能离开凛玄教,他就当窝在这养老了,看了南宫执睿的藏信,他觉得不行。
有的人被煎熬着,他也没法安心待着,可是武功恢复不了,人又出不了门,他要怎么办?
总是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令人头痛不已。
真的是,往哪去,哪就不顺,要气死人。
苏靖安正在屋里咬牙切齿地怀疑人生,一个下人怕招惹到他,小心翼翼的进去呈报了一声:“圣子,十七少爷来找您……”
苏靖安心情正糟糕着,下人话没说完,他立马没好气的说:“从哪来的,让他回哪去,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联系感情。”
下传话的人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多说,应了声“是”立马要退出去,刚退到一半,苏靖安回过神来,叫住他,又改了主意:“算了,把他叫进来吧。”
南宫岁雀本来就在门口,苏靖安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楚。
苏靖安虽然有和南宫岁雀说过过话,但也没有很熟,最多就是在路上碰到的时候打声招呼。
苏靖安看南宫岁雀眼角有一次淤青,随口问了一句:“又被十八打了?”
南宫岁雀摇摇头:“不是,和人训练的时候擦到的。”
苏靖安也不管他这话岁真假,这个地方,他自己处境都很不妙,他也帮不了南宫岁雀。
就算帮得上,他也不想干扰太多。
南宫岁雀的性格太弱了,有些东西旁人只能给他说一下,不能太过帮着他,不然他很难自己走得长远。
南宫岁雀也不是来找苏靖安抱怨自己受伤的事,应完了,转而问苏靖安:“我听说你最近在打听六哥以前出事那会的事?”
“不算打听,稍微有点在意,顺便找人问问打发时间而已。”
南宫岁雀突然来问这个事,苏靖安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打听南宫执睿的事,并没有很显眼。
果然是,就算大家都不招惹他,但都在暗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突然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事?”
“不是突然过来,是刚好经过这里,想起来你在打听六哥的事情,就进来了。”
“噢?你知道点什么?”
南宫执睿出事的时候,南宫岁雀才一两岁,就算别人就在他身边说了,他也不会记得那会的事。
“我之前有听一个老嬷嬷说过,六哥出事那天,她看到过西衡教的的几个弟子去过那片林子。那片林子平时是没有人去过的,可是这样有点巧。”
南宫执睿出事的那个林子苏靖安知道,平时的确没什么人去,因为那儿的林子有很多毒蛇。
西衡教苏靖安也知道,是一个墙头草教派,明面上是个正教,背地里却巴结凛玄教。
从前的教派规模还可以,但是近些年来不行了。
想想它会有今天也不难理解,这种墙头草教派,在正道上被人不耻,要上邪道他们也不够格。
可是就是简单的几个西衡教的普通弟子,不可能伤得到南宫执睿。
听陶青的意思是,南宫执睿十八岁的时候,剑术已经能和凛玄教里的长老打得不相上下。
凛玄教里那几个长老的功力苏靖安见过,就是现在得了苏烈的几十年功力的他,也许也就能勉强打个平手。
正常情况下,那些人不是南宫执睿的对手,除非是在和那些人打之前,他的功力就已经被削弱了。
林子,毒蛇?
如果是毒蛇……
“你有没有听说过,他当时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中毒?”
是不是西衡教的人苏靖安现在没法下结论,但如果让南宫执睿那么轻易就被控制住,对方又故意约他去的是满是毒蛇的林子,苏靖安举得事情不简单了。
因为那片深林是凛玄教的地盘,一般外人不敢轻易靠近,外面的人不知道那片林子毒蛇多,只有凛玄教的人才知道。
明明可约的地方那么多,对方偏偏约了一个最不顺的地方,如果是故意……这件事可能还有凛玄教里的人也可能掺和了进去。
窝里斗很正常啊。
南宫岁雀被苏靖安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这个我没听说过。”
“得了,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问一问就好。”
第97章:日常艰难令人颓
凛玄教里的下人苏靖安都不认识,问那些陌生的人,又不知道会被嚼舌根成什么样,最后为了省钱,他只好去问兰歌。
果然如他猜的那样,南宫执睿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确实中了蛇毒,不过不致命。
明明可以趁机要了南宫执睿的命,却并没有那么做,反而用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控制了他。
这些人,还真的是好手段。
南宫执睿虽然疯,但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都比一般人有办法,控制他,的确比控制其他人要好。
“他这些年有没有和西衡教的人有往来?”
看到苏靖安主动来见自己,却开口闭口都是在问南宫执睿的事,兰歌略感不悦。
“他的事我不清楚。”
兰歌想说还是不想说,都在情理之中,苏靖安很想确认,但不打算为难她。聊了两句就打算离开。
“除了你哥那个疯子,还真的谁也入不了你的眼。”
苏靖安耸耸肩:“能入我眼的人很多,只是不包括凛玄教的人。”
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令人无话可说,要不是她把自己困在这里,自己才不会想要翻这些旧账来找不痛快。
“他都不在意的事,你何必多此一举?就你现在这状态,最好少招惹些无关的人。”
嗯?
苏靖安看着兰歌:“其实夫人是知道一些什么的?”
苏靖安这一声“夫人”叫得兰歌来气:“不知道!”
兰歌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苏靖安眼睛转了一下,决定先不离开。
“刚想起来,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说一下。”
苏靖安看了看屋内的下人,兰歌明白他的意思,让屋里的下人都先出去。
“如果还是那个疯子的事,你不用问,我不知道。”
直接问肯定不行,苏靖安已经决定换一个方法:“我的珀魂玉其实是丢了。”
“嗯?!”兰歌瞬间惊得站起来,“你不是说藏起来了?”
南宫执睿把苏靖安送回来的时候,兰歌已经在他身上找过珀魂玉,但是没找着。苏靖安醒来以后,她也问过他玉佩的去向,苏靖安给他说的是藏起来了。
“我如果不那么说,那个男人还不杀了我。”
那个东西那么重要,要是被南宫殊宏知道丢了,苏靖安的日子可不会那么好过。
“在哪丢的?”
“龙奕国吧。”
“一个国哪么大,这要怎么找!”
兰歌火大,如果没有这个玉佩,她没法把苏靖安推上那个位置。
原本他就是因为那个玉佩,才比别人更有可能登上凛玄教的教主之位。这个事她也不会和南宫殊宏去说,这对她和苏靖安都不利。
“也没有那么麻烦,我大概知道它现在在哪里,可惜我现在这个样子,哪也去不了。”
苏靖安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
“反正您又肯定不会让我离开这里去找,拖得久了,那个男人迟早会发现我身上根本没有那块玉。反正这教主嘛,我是当不成的了,可能还喜提青年早逝。”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兰歌要被苏靖安气死。
苏靖安突然就一副,颓颓的样子:“反正能活一天就是一天,您也可以亲自去跟那个男人说,我身上没玉佩。”
苏靖安就不说别的,也不提要求解决办法这些,净说一些让兰歌堵心的话。
兰歌看着苏靖安半响才咬牙切齿的问:“那玉佩大概在哪?我让人去找。”
苏靖安一问三不知:“我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具体在谁的身上,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我去找会快一些。”
说到这个,苏靖安打住,没再往下说。
兰歌则盯着苏靖安在看:“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不是,就随便说说,要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也就一直在这里耗着,对我的影响不大。至于您,我可就说不准了。”
该挑起的目的已经达到,苏靖安心情愉快的出了门。
要想兰歌完全放任他自己去找玉佩,那是不可能的,她会怕他一去不回。苏靖安也没指望事情能达到这个地步,他只是想要离开一下凛玄教。
只要兰歌让他恢复内力,能出了凛玄教,剩下的事情,出去了再想办法解决。
整天浑浑噩噩的,苏靖安不数不知道,自己居然在凛玄待了差不多一年。这一年里除了和兰歌日常置气,好像没干过一件正事。
不但没干过一件正事,自己还完全和外界隔绝了,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道变得如何了。
傀冥教有那四个魔兽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老太太身体还硬朗,只要不被他气,问题也不大。
心里这么想着,可还是想要看一眼,就算暂时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远远看一眼确认一下情况也好。
虽然他这教主当得让教众咬牙切齿是真的,可是,他还是很关心傀冥教的,毕竟那是他的家。
好颓,苏靖安已经和兰歌把事情说得很严重了,但说完的那两天,兰歌一点表示都没有,他在想,自己这算盘是不是打歪了。
其他人苏靖安使唤不来,倒是意外地发现,南宫岁雀很喜欢凑他身边来。
不过南宫岁雀这小子胆子不是很大,也不太懂得怎么和人相处,苏靖安知道他喜欢往自己这边凑,是因为他只要现身,总是很巧的碰到他。
要不是故意的,凛玄教那么大,他们哪有那么多机会巧遇。
这小子居然是他弟?这么怂性格不行啊,他从前和南宫执睿套近乎的时候,都是直接凑上去的,哪有这么别扭的。
苏靖安的兄弟姐妹太多了,他总是分不太清楚谁是谁,在凛玄教无聊的时候,捋了一捋那些人的背景和性格。
在那么多人里,苏靖安发现,这个南宫岁雀除了生母身份这一条不及别人,修练天赋很不错。不过因为得不到重视,没有得到特训。
南宫岁雀胆子不大,但毕竟是在凛玄教这种地方长大的,要说他心思有多单纯,那也未必。大概是一个比概能忍的人。
苏靖安从他突然主动跑来和自己说南宫执睿的事这件小事就看得出来,他很会投人所好。
大概是一个可以稍微用一下的人?
第98章:了解要差遣的人
南宫殊宏虽然不拿苏靖安怎么样,也承认他是自己的儿子。
就是不拿那个珀魂玉出来,苏靖安的身上也有很多可以证明自己是南宫厌的东西。大家对他南宫厌这个身份从不疑。
认下,却不等于认同。
南宫殊宏这个人疑心很重,并不轻易相信他人。苏靖安又是在外边长大的,不在他的撑控范围内,对他始终不信任。
一直以来,苏靖安不愿意留在凛玄教的事,南宫殊宏亦知道——苏靖安从来没掩饰过自己对凛玄教的不满。
顺服凛玄教的事,苏靖安一开始连假装都不想装,从内心就是十分抗拒的。
不过南宫殊宏还让苏靖安保留着“圣子”的身份,教里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兄弟姐妹,对他的归来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在暗中观察,并不与他直面杠。
南宫殊宏没消去苏靖安“圣子”这个身份,众人就不知道他对苏靖安是个什么态度,不敢轻易动他。
苏靖安讨厌他这个圣子的身份,却也很清楚,这个身份正是现在形同废人的他的一个护身符。
要不是南宫殊宏还让他保留这个身份,他在凛玄教恐怕活不过半年。
这么一想,苏靖安就不明白了,他在凛玄教,除了“圣子”这一虚衔,没有任何实权,南宫岁雀亲近他,好像得不到任何的实则好处吧?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各怀鬼胎,苏靖安理不清楚南宫岁雀的用意,只是见他有意接近自己,开始留意他能不能为己所用,找些理由,不动声色地让他如愿接近自己。
苏靖安自己行动受限,有些事想找人去做,身边没有一个称心能用的人真的不行。
要让南宫岁雀帮忙,苏靖安也没有一下子说出来,平时顶多让他帮忙干一点无关紧要的跑腿活。
南宫岁雀在凛玄教里也没有任何势力,让他帮忙干太复杂的事他也帮不来忙,唯一比较好的一点是,他比苏靖安自由,可以随意进出凛玄教。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苏靖安让南宫岁雀帮的忙都很容易。就算凛玄教里的人知道南宫岁雀是在给苏靖安跑腿,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因为苏靖安平时让南宫岁雀去干的事,都是随便差一个下人,下人也能处理好的那种。
有人知道南宫岁雀在帮苏靖安干的事和下人无疑,会嘲笑他热脸贴冷屁股,被苏靖安当下人使唤。
这些话没有人当着苏靖安的面说过,只不过这凛玄教,要说大不大,要说小不小,南宫岁雀因为被自己使唤,遭到其他人笑话的事,苏靖安也有听说过。
遭人笑话的事,南宫岁雀一次也没和苏靖安讲过,苏靖安让他帮忙,他从来不问为什么,颠屁颠屁地去做了,一点抱怨没有。
苏靖安也从来不主动提起。
倒是素芹,有时候见苏靖安差使南宫岁雀去干那种打发下人去就能办好的事很不解。
素芹有天在旁边给苏靖安研墨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在研墨的空档问:“圣子,十七少爷本来因为生母的原因,平时就被其他人当下人使唤,您怎么也如此捉耍他?那些小事打发下人去办也可以。”
苏靖安一边转弄着毛笔,一边笑,“你是不是想说,我老欺负小孩子不厚道?”
这一年来素芹都跟着苏靖安,知道他这人就是喜欢和不熟的人摆冷脸,但实际性格很好,完全没有架子,也不是真的觉得他是要为难南宫岁雀。
“也不是,就是……十七少爷也不容易。”
苏靖安见素芹已经将墨研好,用毛笔沾了一些墨,开始在纸上写。
不是在给谁写信,苏靖安是在练字打发时间。
他离开凤华国的时候还小,那会还不认得几个字,现会虽然会说凤华国的语言,却不认得那些字,得学,不然他没法看懂凤华国的书籍。
苏靖安要认凤华国的字,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南宫执睿明知道他不认得凤华国的字,每次给他来封都故意用凤华国的文字。每次拿着南宫执睿的信,他都不得不让人帮他看。
因为不想错过南宫执睿写到信上的内容,苏靖安只好咬牙切齿地,让素芹当他老师学认凤华国的字。
现在跟着素芹学认了有半年的字,已经能够认得凤华国的文字,不然他就不会看懂南宫执睿那封藏信的内容。
字是认得了,但是写的字,却很糟糕,想着回头因为字写得丑被人嘲笑不行,他没事可干的时候就会练练,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刚开始时好了很多。
苏靖安边写着字,边应素芹:“他这跑腿活也干得挺得劲,不算为难他。他要是不愿意去做,说一声就行了,我也不会为难他。”
“十七少爷那性格……其实不会拒绝人。”
“是不会拒绝,还是没打算拒绝?”
“这……”
素芹怎么看南宫岁雀那个样子都是不懂得拒绝。
说话的功夫,苏靖安不小心写坏了一个字。
他最近这几天有些心浮气躁,练字也不太能静得下心来。写了几个,干脆不写了。
“那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他替我跑腿以后,其他人都不怎么为难他了?最明显的就是十八了,以前三天两头找他的茬,现在老实得很。”
素芹细细地想了想,其他人虽然口头嘲笑南宫岁雀,还真的是没对他动过手。
苏靖安这一提醒,素芹突然对南宫岁雀有了一丝改观。
看来也并不是一个只会忍让,任人欺的懦弱之人。知道和苏靖安走得近,周围人会当他是苏靖安罩着的人,有所忌讳,不会像往常一样朝他出手。
别的事苏靖安做不到,但用自己现在的这身份稍微让人买他一点面子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这个小子缺的只是一个能像大家一样直起腰板的机会,他有点小聪明,要是能站起来,可不会比其他人差。”
苏靖安好歹也是当过教主,训练过一些弟子的人,看人多少会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素芹听着,不作任何评价。正在这时,帮苏靖安外出取东西的南宫岁雀提着一个布袋回来了。
第99章:妥协又被种惑蛊
南宫岁雀把里面有东西扭动着的布袋交给苏靖安,苏靖安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是一条吐着信子,有三指粗的蛇。
苏靖安看了一眼那蛇,问南宫岁雀:“是在那个林子捉的?”
南宫岁雀点点头说是。
苏靖安这两天不是让南宫岁雀捉老鼠就是捉蛇,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好奇,又不好问。
素芹看到苏靖安手里的蛇,吓了一跳,“圣子,您要这么危险的东西做什么?”
苏靖安捏着蛇的头,风轻云淡的来了句:“玩。”
屋里的人头顶黑线——这毒蛇有什么好玩的……
苏靖安懒得和周围的人解释太多,让下人拿来一个杯子,将蛇的毒液弄下来,然后又拿来前天抓到的老鼠,用银针沾了毒,扎到了老鼠身上,把老鼠放回笼里。
老鼠一开始还算精神,吱吱乱叫,结果才一会就开始摇晃,不足片刻便一动不动,不算苏靖安怎么用小棍子拔弄,都没了反应。
众人都以为老鼠已死,过了不到一刻,老鼠又开始能自主活动了。
苏靖安皱眉:毒效只有那么短?
一刻内被废武功,又遭欺辱,时间完全不够,南宫执睿当时应该是有部分时间清醒着——如果当时清醒着,他或许真知道对方是谁。
苏靖安要了解这种蛇的毒性,是因为南宫执睿中的就是这个蛇毒。
别的人不知道细节,兰歌却知道一些,南宫执睿当时也不是被蛇直接咬中的毒,同样是被银针扎,苏靖安这才想用老鼠试试。
他想知道南宫执睿有没可能知道哪些人是谁。
老鼠和人毕竟不一样,效果存在着差异,但只这一下,苏靖安便有了个大概的结论。
那个混蛋,这么多年,是一个人撑过来的。
唉……
要不是陶青说过南宫执睿当时是听信别人的话,去见自己才出的事,苏靖安一点不想管他的死活。
可是这事和自己有关,不理一理,心里过意不去。
老鼠当场活被毒死,却也没有被放生,苏靖安把它扔进了关着蛇的那个笼子,蛇一囗咬住它,慢慢吞进了肚子,然后在笼子里不动了。
弱肉强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些苏靖安都知道。
自己的周围,哪有什么安定可言,自己想要至之事外的事,哪有这么容易做到。
心绪复杂,苏靖安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南宫厌,南宫厌,还真的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名字。
旁边的南宫岁雀和素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苏靖安想干什么,他的举止,有些反常。
好像这人也没有正常过。
苏靖安转身要出门,素芹问他蛇要怎么处理,苏靖安扔给她一句:“养着。”
众人哑口无言。
这人要不要这么独树一帜?养什么不好,非要想不开养毒蛇?
苏靖安心情不好,说完就走了,众人不好多问,只得把那蛇养起来。
南宫岁雀不知道苏靖安这是怎么了,问了问平时跟着苏靖安的人情况,大家也都只是摇头。
这人一直让人琢磨不透,谁也不知道研究他在想什么。
兰歌没让人去找苏靖安,苏靖安倒自己去找了她。
这次不是为了别人的事而来,是为了自己的事。
这次苏靖安和兰歌聊过以后,兰歌难得地笑了,却也没有太过激动,还很关心地问了苏靖安一句:“你自己做的确定,可别后悔了。”
苏靖安心里哼了一声,这个女人还真的是得了便宜还买乖。
“说到做到,但我也是有条件的。”
“说。”
只要肯自己留下来,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是打算一直封着我的内力,让我做个废人?”
苏靖安和兰歌上一次提这个问题,已经有点远,但兰歌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件事。
让练武的人一直这样,确定不妥。
苏靖安忍了那么久,最终才肯低头,要是让他无牵无挂地恢复如初,兰歌不放心。
兰歌示意身边的侍女陆意拿了一瓶东西出来,送到苏靖安身边。
苏靖安拿起瓶子瞧了瞧,用眼神询问兰歌这是什么。
“喝下去就知道了。”
“不会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毒吧?”
老实说,苏靖安有点怕兰歌的手段。
“这次没有毒,有蛊。一种你不管跑多远,都会自己回来要解药的蛊。解药只有我身上有。”
苏靖安皱眉,这女人果然早有准备。
不过她愿意把自己救回来,也就是还没有要杀的准备,这个蛊,再怎么,也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
稍微犹豫了一下,苏靖安还是把药给喝了。
除了味道怪,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口腔里莫名其妙地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苏靖安也不知道兰歌这东西是拿什么血调的,喝完了药,赶紧喝杯水漱漱口。
“好了,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完了,没事就先走了。”
苏靖安还是不愿意久离在兰歌的面前。
“你是不是该把你的称呼也改一下?”
称呼的事……苏靖安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那两个字,他都多少年没叫过了。
心理准备一下,就一个称呼而已,又不是多大的难题。
刚要叫,声音在喉咙里却卡住了,完全叫不出来。
他是对这两个字有阴影,以前兰歌都不让他叫,每次听到都很恼火。现在要正儿八经的对着兰歌说,心里……堵。
要是吵架的时候提到“母亲”这两字,或者是对着别人提起,倒没这个难题。
“算了,你先回去吧。”
兰歌看苏靖安为难,没有再让他叫。这件事,确实不是苏靖安一个人的问题。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问题的源头始终在她和南宫殊宏的身上。
由始至终,孩子都是意外无辜的。
兰歌说这话的落漠,苏靖安听得真切也看得清楚,他有那么一瞬间还有点可怜她来着。
可是叫不出口就是叫不出口,兰歌说不用叫了,他立刻松了口气,离开。
身后的人是何种表情,他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
这个人,从前要他听话,是用暴力和恐吓,现在想让他听话,流露出来的是威胁和可怜。
不管哪一样,她都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
第100章:兄弟也能当手下
回到静室,苏靖安试着运功,发现自己果然能使用内力了,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种浑身舒畅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除了通了经脉,苏靖安还试着把兰歌让他喝进体内的血吐出来,那血和着蛊,吐出来也许有用?
血是吐了一些出来,但还是觉得情况不太妙。
现在还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兰歌甚至都没说过这蛊是怎么发作的。
苏靖安觉得自己有一些大意了,应该问一问兰歌,这蛊发作前有什么征兆,他好作应对。
苏靖安运好功,下人进来的时候看到地上有一摊血,吓了一跳。
“圣子!您受伤了?”
那些人不是关心苏靖安才问这个,兰歌要他们看好苏靖安,要是苏靖安受伤了,被怪罪下来,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没有,太久没运功了,出了点小状况,你们收拾一下,别往外说。”
下人应了一声是,开始收拾。
那些人会不会跟兰歌说自己吐血的事,苏靖安一点也不在意。
因为之前毒蛊的事,苏靖安吐血都吐成了一种习惯,这近一年来休养得还不错,但有时候还是会咳血。
毕竟是潜在身体里那么多年的毒蛊,就算解了,让受损的身体一下子完全恢复过来,那不太可能。
不过这后遗症也就偶尔吐吐血,也不频繁,要不了命。
苏靖安回到凛玄教后一直住在他原来的那个房子,而兰歌因为成了正室夫人,自然去搬去和南宫殊宏住了。
苏靖安之前要静养,照顾他起居的人并不多,平时住处也不热闹,隔天苏靖安正在屋里坐,却看到突然来了许多下人。
看了看那些带了许多东西来自己住处的下人,苏靖安本能的不喜:“谁让你们拿这些东西来这的?”
领头的一个下人,站出来说:“这些都是夫人让小人送过来的。”
都是些名贵的宝物,新衣服之类的东西比较多,苏靖安现在完全不缺这些。
倒是在看到一把剑的时候有些意外:“这个也是她让你们送过来的?”
苏靖安的拂华剑在傀冥教里,现在手上正缺把用得顺手的剑,这剑看着还不错。
“这个是教主让送过来的。”
想想也是,兰歌不太可能会给他准备这种东西。
苏靖安拿过那剑拔出来看了看,确实是一把好剑,南宫殊宏还是喜欢像从前一样,为了让兰歌开心,给他最好的东西。
剑苏靖安亲自收下了,其他的东西都让素芹处理。
“对了,圣子,教主还让你选两个手下。”
收了东西,领头的人又领了几个人进来,有男有女,年纪差不多都在二十岁到二五岁左右。
手下?出门还要带着这种人,自己是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这些人就不用了,他要真想给手下,让他把十七指派给我就行。”
大家都知道苏靖安这段时间和南宫岁雀走得近,但是……
“圣子,这怕不妥吧,十七少爷怎么说也是您的兄弟,让他做手下也太……”
大家欺负这人都是暗地里来,这圣子是打算名目张胆的来?
“你都记得我还是凛玄教的圣子,那你应该知道,圣子的权力只在教主之下,如果有需要,让没有正儿八经身份的兄弟,做自己的手下也不出格。毕竟圣子要忙的事那么多,让自己的兄弟姐妹帮忙不过分。”
当手下和有需要的时候帮忙完全就不是一个概念……
苏靖安不选那些人,领来的人也不好逼着他选,只好把人带走,把他的要求和南宫殊宏说了一遍。
南宫殊宏答应了。
然后过两天出现在苏靖安眼前的南宫岁雀惨兮兮的说:“我说圣子,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好歹我惨惨,也跟你同一爹,居然让我做你手下?”
苏靖安擦着剑,悠悠的说:“你娘我可是让夫人把她安排得妥妥的了,作为回报,让你当当我的手下很亏?”
亏倒是不亏,南执岁雀还挺感谢他的。
“但是我帮不上什么忙的,武术都没有上回来你这里的那些人好。”
“无所谓,你能自保就行。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南宫岁雀:“……也没有那么糟糕。”
要不是身边得带着一两个凛玄教的人,苏靖安倒是更愿意独来独往。
除了南宫岁雀,还有一个人苏靖安也推不掉,是兰歌安排在他身边的素芹和小环。
这两个侍女从苏靖安在凛玄教开始就一直跟着他了,小环的话比较少,他和素芹的交流会比较多一些。
这两人都会武,而且都还不错,兰歌让他们待在苏靖安的身边,自然是为了照顾他的时候顺便监视他。
有这些人在,要完全自在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没那么糟糕,我刚好有空,陪我打一下。”
苏靖安回来那么久,从来没和凛玄教里的人动过手,没人知道他的实力如何。
苏靖安要打,南宫岁雀同意陪他,却见他把剑放一边,换成木的,奇怪得很。
“真要和人打,我也没弱到要人用木剑那么惨。”
这个事苏靖安没和他解释很多:“没有小瞧你的意思,这是我自己的习惯。”
“可是这样,万一我把你伤了怎么办?如果只是比试,那我也用木的?”
南宫岁雀想这样要公平一点。当然是被苏靖安拒绝的了。
最后,南宫岁雀拿着真剑,苏靖安用的是木剑。
南宫岁雀那漏洞百出训练又不够的剑法,对付一般的人还行,在苏靖安快狠准又狡猾的剑法下,没一会就被控制住了。
被苏靖安用木剑指着脖子的南宫岁雁,手上的剑也被打落了,异常惊讶的看着他。
苏靖安收回木剑,笑了笑:“就你这武功,我很怀疑你能不能杀人。”
大家只知道苏靖安之前被封了经脉,无法使用武功,这简单地过了几招,众人不得不承认,他的功力了得。
要不是苏靖安太久没和人动过手,他的动作还可以更快。
果然是太久没动退化了。
苏靖安还没停下来和南宫岁雀聊两句,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问:“这剑术是谁教你的?”
第101章:收买一下亲兄弟
南宫殊宏是什么时候来的,苏靖安一点都没注意到。他把木剑扔给一旁的下人,应了一句:“一个老头子,不过已经死了。有问题?”
苏烈去世的时候,应该和南宫殊宏现在的年纪差不多。
不过南宫殊宏怎么没事关心他这个?他这没有用到傀冥教的剑法,应该没有露馅吧?还有这人怎么闲到跑他这里来?他们平时见面也不太说话来着。
“没事,用得还不错。”
嗯?搞了半天只是为了夸他吗?
“已经让人把剑拿给你了,怎么不用真剑?”
“还用不习惯。”
“是用不习惯还是用了想杀人?”
苏靖安:……
南宫殊宏知道自己有这个习惯?他好像只和南宫执睿说过这个事,南宫执睿给他抖底了?
就算是,苏靖安也不打算承认。
“没有,应付小孩子用这个就够了,用实剑误伤到他就不好了。”
南宫岁雀纳闷,所以这是自己太弱被特别照顾了?也不是说讨厌,毕竟很少有人这么顾及他的死活,只是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在帮苏靖安背锅了而已。
南宫殊宏笑了笑,没有问别的,离开了。
苏靖安一头雾水,这人以前是不苟言笑的吧,突然这么一笑,有点可怕。
管他那么多,眼前的事情先走一步算一步吧。这周围全是陷阱,也看不清楚很多东西。
苏靖安见南宫殊宏走了,回过头问南宫岁雀:“他认识你吗?”
南宫岁雀笑了:“应该认识吧。”
苏靖安十分怀疑,下人和南宫殊宏说自己要南宫岁雀给自己打下手的时候,南宫殊宏可能并不知道是哪个儿子。
苏靖安是觉得好玩才顺口问这话,问完了就下一个问题:“教你这乱七八糟武术的人是谁?”
南宫岁雀不知道苏靖安为什么要问这个:“和那些弟子一起学的。”
“噢,大锅饭里出来的。”苏靖安的嫌弃表露无疑,“你要是一直这样找不着窍门乱练,估计不会有太大的进步了。”
“这个我也知道,不过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没有被重视的人,想要被特别指导又很难。就一直这样耗着了。”
南宫岁雀说的这些全是现实话,在凛玄教里要是没学会争取,就只能一直被欺压。
“有些东西,你真该和南宫执睿学一下,他不疯的时候,可比你们这些好脑子的人清醒多了。”
“但这没有可比性,六哥的生母有身份,他被接回来的时候就很受父亲重视。大家都说了,父亲只重视过你和六哥。”
南宫执睿从前被南宫殊宏重视,苏靖安承认,至于他自己,他从来没有感觉过。
“他也就开始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样,后面也是惨得要命。你有点小聪明,要是再有一点胆子,可能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苏靖安的话,南宫岁雀似懂非懂。
“外面的人果然和教里的人不太一样,其实我也不想要很多东西,也不想杀人,只是想让我娘过得好一点。”
“噢?”在这种地方还有这么另类想法的人,苏靖安还是头一回见,“这可是个大笼子,你逃得出去?”
“应该不行吧,你逃出去那么多年了,不还是回到这里了。”
这话踩到苏靖安的痛处了:“你小子就不能说点中听的话吗?”
“可以啊,幸好你回来了,不然就青年早逝了。”
苏靖安:“……你胆子还是真的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好不会收拾人?”
因为发现苏靖安的脾气很好,也很好说话,南宫岁雁跟他说话的时候也越来越不拘礼。
但是性格里从小养成的谨慎一直都在,看苏靖安很严肃地板起脸来,也收起了玩笑:“抱歉,是我越轨了。”
“老实说,你不经吓。”
把人吓到,苏靖安自己倒是心情好起来。
南宫岁雀捉摸不透苏靖安的心思。
“反正有空,再陪我打一次。”
南宫岁雀苦了脸,“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打多少次都是我输。”
“你小子能不能有点骨气?边动手,我教你一点,但能不能学会,你自己看着办。”
“真的!?”南宫岁雀立马精神起来,“谢谢圣子!”
“先别急着谢我,打伤了我不负责。”苏靖安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干,“还有,不要动不动就叫圣子,听着刺耳。”
嗯?这个让南宫岁雀发愁了,凛玄教为了区分圣子和其他兄弟姐妹的不同,大家是不会管圣子叫兄弟的。
南宫执睿会叫苏靖安的名字,是因为他认识苏靖安那会,苏靖安还没有被选为圣子,被选为圣子不久后又失踪了,南宫执睿一直没有改口。
“那不叫你圣子,以后要怎么称呼你?”
直叫名字肯定不行,先不说身份问题,就两人年龄差距,南宫岁雀叫苏靖安的名字就不礼貌了。
“比你大,除了叫哥,你还能叫别的吗?”
南宫岁雀是不介意叫苏靖安哥,但他碰到了一个问题:“我那么多哥,叫一个哥,很难分得开,你第几?”
这的确是个问题,自己是排十?十一?还是十二来着?
苏靖安从来没搞清楚过自己在众兄弟姐妹中的排行。
这种小问题也不能解决:“带名叫吧。”
苏靖安的原名,除了姓,就单名一个厌字,南宫岁雀叫了他“厌哥”。
不过南宫岁雀也只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么叫,有其他人在的时候,他还是像大家一样叫他圣子。
这是凛玄教的规定,南宫岁雀没有南宫执睿那个胆子,他没法在外人面前也如常叫。
提到称呼的事,苏靖安觉得,自己也要暂时忘掉一下“苏靖安”这个名字才行。
答应了兰歌留下来,他就得代入南宫厌这个身份。很多事都没法再当自己是外人了。
苏靖安教了南宫岁雀半天的剑法——其实是打了南宫岁雀半天。南宫岁雀从来没有那么挫败过,还没出手,就被扼住了。
看把南宫岁雀虐得差不多,苏靖安决定先放过他,歇了下来:“小子,要跟哥混,你可还得再加把劲才行。”
南宫岁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想说话:心堵。
第102章:那个圣子很可怕
作为南宫厌而行动最大的好处就是干了坏事,心理压力没那么大。但也不会完全被消除。
凛玄教不是正派,作为圣子存在的南宫厌,不管从前过的是什么生活,他现在要回归,就必须要接受那些他讨厌的事。
不管是杀人也好,越货也好,搞阴谋,搞破坏,只要南宫殊宏要求他去做,他都得应下来。
在凤华国遇到熟人的机会虽然不多,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出门就必定给自己戴一个面具。
万一有认识的人碰到他,说傀冥教的教主在给凛玄教做事,害了他是小事,害了傀冥教可不成。
南宫厌真的不否认自己是个天生刽子手,才不过数月,他就将凛玄教圣子是个大魔头这种名号给打了出来。
在凤华国,说到邪教,凛玄教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而近段时间最恶名远扬的,要算凛玄教那失踪已久归来的圣子,南宫厌,没事就带着手下去灭门灭教灭派灭寨。
搞得各个门派教众心惊胆战,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家。
因为南宫厌做得太过出色嚣张了,有闻江湖门派开始结盟,打算灭了凛玄教。
南宫厌这看着是在帮凛玄教办事,其实是努力地凭一已之力给凛玄教拉仇恨。
要是那些人能够灭了凛玄教,南宫厌也觉得不错,只是不会那么容易的。
凛玄教的地里位置十分优越险峻,易攻难守不说,教里还有众多高手,根本不好拿下。
凛玄教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显的恶,暗的恶,互相交融,在各地盘根错节。
大家要除凛玄教,也惧着它。
而且即使是正派,也存在着不少凛玄教的人——这些人有一份名单,但是只在南宫殊宏的手上,南宫厌很中意那份名单,可惜的是他暂时还拿不到。
“厌哥,我们这……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
南宫岁雀看着背对着身后火光,擦了擦剑上污血的南宫厌,心情复杂。
南宫岁雀一直以为南宫厌看起来那么正派的人,不会干这种滥杀无辜的事,但是他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他动起手来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做不来的样子。
带着面具的南宫厌看了眼南宫岁雀,将剑收起来,淡定应了一句:“你这话就像是在对坏人说“你别做坏事了,做慈善吧”一样搞笑。”
南宫岁雀也知道,但总觉得哪里很违和。感觉南宫厌是“带着一身正气去干坏事”。
说不清楚,收拾好了就跟着一起离开。
南宫厌怀疑南宫殊宏是故意的,总派这种杀人放火的事给他做,明明派点别的事也行。
现在果然是应了在龙奕国时,那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传言。不过那个身份是傀冥教的教主,现在是凛玄教的圣子。
南宫厌干了这些事,每次回到凛玄教都要先沐浴一遍再干别的事情,就好像这样能去掉一身的罪恶一样。
当然是不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无聊之举。
南宫厌洗沐浴完出去,一个下人递了一封信给他。他顺嘴问了一句:“谁的?”
以前下人还会查看南宫厌的书信,现在倒是没人敢再乱看。
下人应了他:“是从涯无宫来的。”
南宫执睿的?
说起来南宫执睿这两个月都没有来过信,南宫厌又很忙,差点忘了他这位精神不稳,还在异国的兄弟。
从下人手里接过信,打开看了看,南宫厌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是涯无宫的来信没错,但却不是南宫执睿写的信,是陶青的来信,说是南宫执睿的情况变糟糕了,问他有没有办法去一趟涯无宫。
南宫厌这边杀人放火忙得很,一时半会要离开可能不太行。但是想了想,他还是连夜去找了南宫殊宏。
南宫厌去找南宫殊宏的时候,兰歌也在,他说了他要去一趟龙奕国的事,兰歌不同意。
“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有什么用?留下来给你父亲帮忙不是更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他好歹手里也握着涯无宫的实权,这个情况,万一有人掺虚而入握了权呢?自家人去看着,总比他身边只有那些下人的要好。”
反正南宫厌不会说他就是担心南宫执睿的话,南宫殊宏也不喜欢他把自己的心思放在这种小事上。
南宫殊宏现在对南宫厌的表现很满意,但也不会直接就否了他的话。
“要是但心这个,换别的人去就行了,你身为凛玄教的圣子,确实不应该走得太远。”
虽然没直接否,但也没有说他可以去。
“我在龙奕国长大,那里的情况我比教里的兄弟姐妹熟悉。”
那些人要是去的话,南宫执睿这疯病更没得救了。
“再说他这又不是好不了,只是当下比较严重,我去看看,好了就回来,也耗不了多少时间。现在的凛玄教还有父亲在,原本也没我这个圣子太多事,那些小事交给其他人去做就行了。”
南宫厌是南宫执睿找回来的,这两兄弟从前的感情也比较要好,这个时候让他去处理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不对。
南宫殊宏同意了。
“那你去吧,不过别去太久,你母亲是不放心你。”
南宫厌看了看兰歌:“知道,忙完就回来,不会久留。”
南宫殊宏都松口让南宫厌出门,兰歌想拦也拦不住。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母亲让人给你准备一点东西。”
“明天一早吧,这里去龙奕国远,骑马也得十天八天,早点去,早点回来。”
南宫厌完全不是想早点去早点回来,他是在这个地方待腻了,想换一个地方。
而且龙奕国,他也想回去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南宫执睿的事更好是一个引子。
最后也没有聊太多,定了行程,南宫厌便回去,让素芹收拾了一下东西。
也没有多少东西可收拾,不过就是些简单的衣物。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南宫厌去和兰歌辞行的时候,兰歌又让人给他一个包袱。
兰歌给了他就拿着,也不问里面是什么东西,也不打开了看。一行人就出发去了龙奕国。
第103章:重回故地见故人
去龙奕国南宫厌也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素芹和南宫岁雀。
南宫岁雀最近受南宫厌指导,剑法做事都进步不少。他也不是很介意当南宫厌的手下跟着跑来跑去。
南宫厌不过是看南宫岁雀还顺眼,才让他跟着自己,也没有让他干多少手下才干的事情,能自己处理的,他都自己处理了。
南宫厌是不能坐马车的,所以两人跟着他只能骑马。
南宫岁雀还是第一次知道南宫厌坐不习惯马车,刚开始听说的时候乐了半天。
“哈哈哈哈……没想到杀人不眨眼的凛玄教圣子居然晕马车!”
南宫厌扫了他一眼:“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就是喜欢大惊小怪,谁规定人人都适合坐马车?”
南宫岁雀止住笑:“我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素芹应该会比较辛苦。”
素芹摇头:“我也无所谓,其实骑马还好一点,快。”
南宫岁雀怎么都认为素芹是给南宫厌面子才这么说,这么远的路程,当然是坐马车要舒服得多。
去龙奕国的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障碍,很顺利的到了涯无宫,见到了南宫执睿。
南宫执睿的情况,真的是相当的糟糕,往常见到南宫厌的时候,还能认得他,这回看到的时候,完全就没有印象了,而且还会攻击人,陶青没办法,只能把他绑了。
看到南宫执睿这个情况,南宫厌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陶青已经在信上说了大概的内容,南宫执睿这两个月清醒的时间少的可怜。
南宫厌问陶青:“大夫都是怎么说的?”
“说是突然受了严重的刺激,缓不过来,可是这两个月他都没有见过什么人,也没有受到什么刺激的样子。”
陶青也是为他这主子愁得不行。
“没见什么人?那信呢?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信?比如说信封外面画了一两片竹叶的那种?”
南宫厌这么问,陶青想了想:“偶尔好像会有收到这种信。”
“知道是谁给他写的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这种信他从来不让我们看,每次都是看完了就立马销毁。”说到信的事,陶青顿了一下,“那信有什么问题吗?”
陶青对南宫厌居然知道南宫执睿有收到过这种信的事也很惊讶,平时只有在南宫执睿跟得紧的人才知道他平时有这种信,南宫厌之前跟他往来的时候,从来没有碰到过。
“他是不是每次收到这种信的时候神情就不对劲,然后这段时间有反常举动,或者发病?”
“你要是这么说,还真的是。他这次发作之前,有连续收到了那个符号的信。”
看南宫执睿的情况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南宫厌细问起了关于信的事。
知道那个信是在南宫执睿从前出事后才开始陆续收到。
南宫执睿已经跑那么远了,对方依旧能够随时随地了解他的情况,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怎么看都是身边人。
身边人?南宫厌查了一圈,也没看出有几个可疑的人,那些都是新人,并不知道南宫执睿的过去。
唯一比较了解南宫执睿过去的,就只剩陶青。但是陶青和南宫执睿是出生入死之交,他要是有二心,像南宫执睿心思那么敏锐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说起来陶青,你真得一点都不知道当年害他的人是谁吗?”
面对南宫厌询问的眼神,陶青很肯定的告诉他:“这个是真的不清楚,如果知道,我肯定告诉你。”
陶青感觉再次见到南宫厌,他变得十分多疑了。也许也不是变得十分多疑,是他一直都很多疑,只是他从前没有表现出来。
南宫家的人都是这个德性。
信的事南宫厌就暂时不再追问下去了,只是看着神智不清的南宫执睿他很头疼。
南宫岁雀知道南宫执睿和常人不一样,但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病,这一下看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吃惊不小。
“厌哥,六哥他这还有救吗?”
南宫厌敲了南宫岁雀一下:“臭小子别乱说话,他又没死,怎么不能救了?”
南宫岁雀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摸摸头:“那他这还能治吗?看起来很严重了。”
南宫厌叹口气,他也不知道这还能不能治。
“对了陶青,你们这一年有和傀冥教的人联系过吗?”
陶青说有,傀冥教的人一直有在和南宫执睿打听他的消息。
“圣子,你这是想要回傀冥教一趟?”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去。”南宫厌问这个,只是想让陶青去办一件事,如果有往来,就会方便许多,“你让人去趟傀冥教,把仇令鬼请来给你们家宫主看一看,他也许能有办法。”
仇令鬼知道南宫执睿的情况,让他来给南宫执睿看病,也不太见外。
“用你的名义请吗?那人要是没有点别的情况,好像请不来。”
陶青知道仇令鬼的医术了得,可是无缘无故请他来给自家主子看病,感觉不好办。
“没事,你去请就行了。他们家教主在你们手上,总会想知道一下情况的。”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按照南宫厌的话,去请仇令鬼来。
本来陶青以为仇令鬼不好请,结果真的如南宫厌所言,因为想知道自家教主被拐哪去了,勉为其难地来了一趟涯无宫。
仇令鬼来的时候,南宫厌虽然在涯无宫里,但对他却是避而不见,所以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家教主就在这里。
仇令鬼一边把南宫执睿扎成刺猬,一边说数落陶青,“要不是看在我们教主在你们手上的份上,我一针就送你家宫主去见阎罗王了。”
这个事陶青也没办法处理,人就在这里,但他不能说出来。
“所以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把我们教主还回来?或者说里他没被救活,死在哪了?要真没救活,也不怪你们,但你们好歹,把尸体给我们送回来,不然我们现在想给他办个葬礼都不成。”
陶青满脸黑线,人就在他们涯无宫里,这人居然说要给他办葬礼。
某个房间里的南宫厌,突然打了个冷颤。